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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二师兄。”刘备见状,急忙赶过来弯下腰,给那个青年搭起了人梯。 那青年略有一丝不适,也不搭言,脚下踩着刘备的身子,顺势就跳过围墙。 穿过围墙,左角落里是一个小花园,正前方对着的就是后院,这府内女眷生活的地方。 “过来,这里。”公孙瓒回身低声道。 “伯珪大哥,你怎么这么熟悉?”男子诧异。 “当然熟悉了,我可是跟着师父来过几趟的。”公孙瓒的笑容有些奸诈。 “哦!”男子点了点头,似乎明了公孙瓒之意。 公孙瓒轻车熟路,没费多少事,躲过零星的几个府内下人,顺势就摸到了一窗户下。 “伯珪大哥,你确定这就是那个邹玉娘的闺房?” “不是,大姑娘家的地方我哪知道啊。” “不是,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里是邹府内眷沐浴之地,邹玉娘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洗澡的。”公孙瓒笑道。 青年男子白了公孙瓒一眼,便不再多言。 “老二,过来。”公孙瓒压低声音,脚步声细腻的走到窗前,轻声道:“嘘,邹玉娘好像真的在里面。” “好了,伯珪大哥你去吧,我给你把风。” “好嘞。”公孙瓒见他没有心思偷窥,便也不强求,转回身办着自己的事情。 男子转回身却倚在一个墙角落里,仰面朝天,玩忽职守的数起了天上的星星。 星辰似海,无边无际。 今年是熹平四年六月,也就是公元一七五年,男子是灵魂穿越过来的,通俗一点来说,他是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一个婴儿的身上,又莫名其妙的被人遗弃。在这个时空里生活了整整十六年,尝尽了人间冷暖。至于自己穿越前叫什么,他早已忘了,只知道现在自己复姓皇甫单名一个岑字。 穿越应该是件幸运的事情,不过这对皇甫岑来说注定是个“杯具”,因为他从来没有幻想过有一天自己要穿越。虽然很羡慕那些穿越者在异界纵横四海,用手一抓便能抓到个成百上千的美女争相投怀送抱。可是他依然觉得自己还是适应现代人的生活,有电脑,有手机,有电影,还有各色美食,虽然那样的生活很宅,码码字,逗逗哏,那样的生活真的很不错。 这个时代很闭塞,消息只是上层人氏的东西,对于身份低微的自己,皇甫岑不抱任何幻想。多久没有吃过好一点的饭菜了,多久没有看到过一场美妙的电影了,即使是烂透的《赵氏孤儿》,皇甫岑都充满了想念。在这里已经吃够了太多的苦。 “谁要没事儿挤破头皮挣着、抢着这穿越者的名额!”对着浩瀚星空,皇甫岑忿忿不平的咒骂一声。 “嘘。”听见皇甫岑在那里喃喃自语,心虚的公孙瓒悄悄地回过身来竖起中指,示意皇甫岑噤声。 看见公孙瓒的竖起的食指。皇甫岑摇了摇头,无奈的一笑。如果非要给这个时代挑个好处的话,就莫过于跟面前的公孙瓒一起整天无事生非、骑马熬鹰、调戏妇女了。而半个月前,皇甫岑还不认识这两位在汉末大名鼎鼎的人物。半个月后,皇甫岑已经成功的打入了他们的内部。并且同公孙瓒、刘备称兄道弟。当然这一切都是皇甫岑刻意接近的。原来的那个时空里,皇甫岑闲来无事的时候总会码码字,对汉末进程说不上多么精通,也是知道一些大概事情的。如此行事,皇甫岑是为了自己以后作打算的。公孙瓒是北方枭雄,称霸一时,当时没有人能触动他的地位。背靠着这棵大树,皇甫岑才会觉得心安。当然勾搭小刘备那是因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日后认识一人多条生路也好。生活总需要上双保险的不是? “老二,我怎么看不清楚,那个是邹玉娘吗?”公孙瓒眯缝着眼睛回头问道。 “呃……我看看。”皇甫岑跨到近前,低下身子,低凑到纸缝间。 此时,屋内的情景,正处于新老交替的时候,一个老妇刚刚披上毛毯,对着屏风后,说道:“小姐,水已经试过了,不凉不热正好。快些沐浴吧。” “唉!吴妈,刚才撒了你一身水,真是过意不去。” “小姐,说的那里话,老妇人怎敢……”那个老妇人很拘谨的退后两步,脸上带着非同寻常的惶恐。 皇甫岑一笑,身旁的公孙瓒可真的很倒霉,这种千年难遇的不合理事件竟然都能让他碰见了,活该他看不到艳遇。方才公孙瓒所见的浴桶中肯定是这个老妇人,而不是邹玉娘。 话说,无心插柳柳成荫。 而此时,从屏风之后缓缓转过一女子,身披薄纱,在漫天弥漫的水汽中登场。那女子身材高挑,体态纤瘦,一根玉簪子插在高高卷起的发髻上。忽隐忽现间,皇甫岑似乎看见了薄纱之下那吹弹欲破的肌肤,只见她轻跨金莲,朝着水桶走来,不知何时,她已经宽衣解带,露出紫红色的亵衣,肩胛锁骨之处雪白的肌肤映着烛光,越发的白皙,像一块玉,冰清玉洁的璞玉。胸前的那对挺拔丰满的乳峰也被皇甫岑一览无余。 莲步轻跨间,顿生万千风情。 虽不是少妇般的妩媚,清纯娇羞中带着一点点香艳。 那一幕仿佛像是一张胶片,顿时留在皇甫岑的脑海中,只看得皇甫岑小腹一股热气无处释放。 眼前的邹玉娘好似天生的异香,举手投足间还有股子说不出的妩媚,只是那么轻扬花瓣流露出的撩人姿态就已经让人心神动摇,双眸顾盼流连间百媚横生,仪容举止虽撩人却不做作。斜靠在水桶中,身子自然的舒展开来,额头上沁出汗水,伴随着飘散的花瓣,一股子熏香散发出来,使人心神迷离,游荡。 只不过皇甫岑在享受着这视觉冲击的时候,心旌却越来越动摇,总是有股子抑制不住的冲动在鼓动,似乎要把持不住,全部蓄积在嗓子中,发干。 “嘿。老二,里边的情况怎么样啊?” “呃……”皇甫岑只觉得嗓子干渴,这么多年未食女色,定力大不如从前了。 “哎呀!你是急死哥哥了,说说里边怎么样了?”公孙瓒抓耳挠腮的说道。 “白!” “就一个白字?” “嗯。”皇甫岑点了点头,又觉得这么形容有些不对的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啊?”公孙瓒情急之下,竟然嚷嚷开来。 “嘘。” “哐当!”皇甫岑的嘘声同瓷器砸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PS:邹玉娘,邹靖之妹,张济之妻,张绣婶婶。 诸位书友临走前不要忘记收藏,当然最好是加投一张肯定的红票! 第二章 偷窥无罪 事情突发状况。 两人正被方才出来的老妪发现个正着。 “快跑。”皇甫岑唤起身旁愣愣发呆的公孙瓒,趁着邹府家丁护院还没有赶来,拉起公孙瓒,便想溜之大吉。 “哦,哦,哦。”公孙瓒也才缓过神来,这事要是被发现了,自己兄弟二人丢脸到不要紧,关键是自己同老师来过这里,这里上下认识自己的人很多,到时候就是连老师都跟着一块丢脸。 两人快步逃往后花园旁,借着花草的遮掩,两人能拖延一段时间。 “来人啊!府里来了贼人啊?” “在哪?在哪?” “就在那里,往花园那边跑去了。” “追。” …… 距离不算远,此刻在两人心中却远隔万里。 偏偏谁都不愿看到的一幕发生了,就在公孙瓒率先成功翻过墙跺之后,皇甫岑却因为一块小小的狗屎,摔倒了。 “妈的!竟然这么衰,我走了狗屎运?”皇甫岑怎么也想不通,后花园内怎么会有狗屎,而且还偏偏让自己踩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衰到家? “淫贼,哪里走?”邹府内顿时乱成一团,还未来得及通知前院的护卫,浴室内邹玉娘身披薄衣已出。 “哪里走,我现在貌似哪也走不了。”皇甫岑只觉得这世界真的没有比自己再衰的了。咬着牙,挺着身体上的痛,站起。 “喂,老二,快点。”公孙瓒见皇甫岑摔倒后,心中一沉,急切的嚷嚷道。 “小姐,那墙上还有个淫贼呢?”一个小丫鬟惊呼道。 “他们肯定外面有接应,快,让护院家丁去拦住他们,这群该死的淫贼。”邹玉娘脸色铁青,竟然想不到有人敢偷看自己沐浴。涿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就方圆这几百里地,翻个手掌就能把那些人找到。小,涿县名士很多,很多家族都是相互包庇的。今夜要是让这几个人跑了,事情会很麻烦,而且自己的名声也算是完了。 皇甫岑本想逃跑的,见此情况,垂头丧气,无奈的冲着公孙瓒喊道:“大哥,你先走带着老三先走。” “可是……你。” “快走,一会儿你跟老三要是全留在这儿,事情就不好办了。” 公孙瓒知道皇甫岑指的事情是怕自己露出马脚。当下狠了狠心道:“好,老二,你等着我过来救你。” “嗯。” “快,快,就在那里。”邹府的护院家丁已经大批的赶到府外。 “淫贼,看你哪里走?”话罢,只见一阵刀光剑影冲着皇甫岑驶来。 皇甫岑大惊,没有想到这个邹玉娘竟然会是个练家子。皇甫岑也没有跟自己说起这个妞如此凶猛剽悍啊!身子连忙躲闪。 “淫贼,还敢躲?” “废话,我不躲,难道还要等死?”皇甫岑白了一眼邹玉娘,脚下不敢有任何踟蹰,生怕一不小心便做邹玉娘剑下之鬼。多年的历练让皇甫岑还是有一些自卫能力的。左躲右闪,皇甫岑只觉得后背上冷汗淋淋。 邹府赶到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把皇甫岑围在中间。 皇甫岑看了一眼四下,看眼前的架势自己是无力逃脱了,顽固反抗,恐怕被擒后还要多遭一些磨难。随即抬手制止道:“停,我这就束手就擒。” “呃。”邹玉娘一怔,没想到眼前这个淫贼竟然会这么痛快的认罪伏法。怕皇甫岑有什么诡计,随即冲着身旁的人一使眼色,立刻就有家丁护院把皇甫岑拿下,用麻绳捆绑在一起。 “淫贼,认罪伏法了?” 皇甫岑方才并没有看清邹玉娘的样貌,一般从后世的经验来看,身材好的不一定长得就好看。听见邹玉娘发话,皇甫岑顺带着看了一眼邹玉娘的样貌。樱桃嘴一点红,鼻梁微微隆起,一双凤目动怒间更添几分飒爽英姿,而方才沐浴的汗水还停留在她的发间,样子娇美的却大出皇甫岑的意料。 “看什么看!”一旁的小丫鬟,见皇甫岑束手被擒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看自家小姐,出言训斥道。 “偷窥又无罪。”失神的皇甫岑小声的低喃了一句。 “偷窥无罪?话是你说的?”邹玉娘眉头一皱。 “是的,话是我说的没错。”皇甫岑虽然略有一丝心虚,可毕竟自己不是主谋,而且自己的意思是想说自己无罪,自己只是个从犯,可没想给公孙瓒开脱责任。但皇甫岑俨然忘了这是汉末,不是后世。 “淫贼,年纪不大,牙尖嘴利。”邹玉娘嗔怒的瞪了一眼皇甫岑。 “汉律又没有明确的规定偷窥既是淫行,如何定得我的罪?”皇甫岑见事已如此,所幸便狡辩到底。皇甫岑还真不认为汉律毫无空子可钻。 “你……你,狂徒,找打。”邹玉娘被皇甫岑的话一噎,却有些手足无措,当下娇怒道。 眼见邹玉娘粉嫩的拳头就要落下,皇甫岑也自甘倒霉,认命的闭上了双目,却在这时一声喝止,救了皇甫岑。 “玉娘。” “大哥。”邹玉娘转回身,但见从远处,边系着腰带,边急匆匆的走来一人。 “嗯。”来人是邹玉娘的大哥,校尉邹靖,任职于幽州刺史郭勋手下。正巧回家探亲,刚回来还不满一天,就在睡梦中听见府内外的呼喊声。紧忙穿衣系带的赶往自己妹子这里,到这里才发现自家妹子正要出手。便开口喝止。 “大哥,这个淫贼……他。”邹玉娘一脸娇羞,话至此处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嗯。”邹靖抬了抬手,回身冲着管家低吟几句,转回头对着身旁围观之人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能泄露出去。如果……否则别怪我邹靖无情无义。” “是。是。”一旁的丫鬟婆子怎能不明邹靖之意,纷纷点头应承,各自转回身纷纷离去。 皇甫岑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来人,听他自称邹靖,心中就是一颤栗,在涿县,邹家虽然是外来户,可是邹靖却是一方大员,身受幽州刺史郭勋重视和提拔,没有人能不看邹靖的面子。暗暗埋怨,公孙瓒不该不跟自己说明,来的竟然会是邹靖的府上,偷窥的竟然还是他的妹子,一切皆因从未听说过邹靖在历史上还有个妹妹一说。其实这事情不能怪公孙瓒,公孙瓒也没想到,校尉邹靖这几日竟然回来了。以往的时候,邹靖都是在蓟县布置防御异族的。家虽在这里,也只是因为离蓟县近,又是北地最富庶的郡县。 邹靖瞥了一眼皇甫岑,见此人虽被捉,却一点都没有愧疚之意,而且隐隐间一股不同寻常的傲气使然。诧异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何必多问,见官就是了。”皇甫岑理直气壮回道,敢这么理直气壮,主要原因是他发现邹靖也怕把这件事情闹大,毁了邹靖妹子邹玉娘的名声。故此,皇甫岑死猪不怕开水烫,也牛气哄哄的嚷嚷道。 “你……你……狂徒。”话罢,邹玉娘再也忍不住皇甫岑如此无赖表现,手中的鞭子顺势抽出。 “住手。”邹靖瞪了一眼邹玉娘,怎么如此不懂事,自己极力想平息此事,她却一再忍不住要把此事弄大,竟然看不出面前这个小子是故意激怒她的吗? “哼!”邹玉娘只觉得自己很委屈,而且比窦娥还要冤上几分。心中委屈,脸上红晕初现,泪痕已出,一扭脸,掩面而去。 “唉!”皇甫岑叹息的摇了摇头,自己最见不得这些女人哭,而偏偏这事儿起因却是因为自己。 皇甫岑如此姿态,却反倒激起邹靖的几分兴致,低凑到近前问道:“你真的打算见官?” 皇甫岑不明邹靖这是何意,摇了摇头道:“我不想。” “那你方才还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见官。你是故意激怒我妹子吗?” “那是我不想见官,而你们却比我还不想见官。”皇甫岑挺直身子,觉得身上的绳子困得太紧,十分别扭的晃了晃,接着道:“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用了。” 邹靖一笑,这个人还真有意思,先不论他今夜这诡异的行为是否真是为了自己妹子而来,就是眼前这份淡定都让邹靖刮目相看。 “你比我想象的要冷静。” “你也是。” “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我也不知道啊,如果我说我会负责的,恐怕你也不会答应,我看我还是听候你的发落吧。”皇甫岑觉得眼前邹靖的双眼就像一个老狐狸似的,能看透自己心中所想。所幸也不遮掩,坦坦荡荡的说出,明天该怎么地就让他怎么地吧! “你的坦荡,我喜欢。”邹靖一笑起身,就在皇甫岑面露喜色之时,邹靖却突然板下脸来,冷声道:“不过,你还是不能就这么轻易离去,当然我妹子也不会嫁给你。” “唉!”皇甫岑一叹,心道自己终究还是过不去这一关。 “去,把他押到柴房去,多派些人手看守。” “是。”从旁走过两个邹府家丁押走皇甫岑。 “家主,这个人怎么办?”一旁的邹府管家近前问道。 “嗯。”邹靖仿佛没有想到什么办法似的摇摇头,低喃道:“看起来,这个人不简单。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PS:邹靖,中平二年,汉阳贼边章、韩遂与羌胡为寇,东侵三辅,时遣车骑将军后皇甫嵩西讨之。嵩请发乌桓三千人。靖上言:“乌桓众弱,宜开募鲜卑。”事下四府,大将军掾韩卓议,以为:“邹靖居近边塞,究其态诈。若令靖募鲜卑轻骑五千,必有破敌之效。” 诸位书友临走前不要忘记收藏! 第三章 弄巧成拙 北方,夏夜里的空气还是很清爽的,除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污浊不堪的柴房。 一捆捆干柴叠加在柴房的角落里,上面却悠闲的躺着一个人,正是皇甫岑,身子虽然被绳子捆绑住,却没有绑住他的双脚,皇甫岑跳了几个蛙跳的动作,跳上那些干柴之上,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最舒适的姿态,却挡不住污渍、尘土、柴叶等等一大堆污浊不堪的东西往自己的身子里钻。加上闷热的天气,汗水四溢,说不出的难受。 月光依旧洁白无瑕,穿透窗棂纸,散落在皇甫岑身前。 心却被莫名的挑拨,不是为了现在的处境悲伤,毕竟,比这还苦的生活,皇甫岑也受过。只是从没有想过自己穿越后的生活竟然是如此的不堪,曾几何时,自己拥有过很多好东西。这一切都挥之不去了,自己没有什么坐拥天下的心思,也没有富贾一生,享尽天下荣华富贵的意思。那一切对自己来说都是那么的累。自己只想要一点淡淡的生活,可是命运却偏偏给自己开了个玩笑,让自己怎么也逃脱不掉。自杀解脱?皇甫岑摇摇头,自己还没有那个勇气。 思绪这东西就像流水,当一切静下来的时候,你会发现它却像泉水一般蜂拥而出。乱七八糟的东西充斥着皇甫岑的脑海。渐渐地,竟然在这闷热的柴房中安然的睡去了。 “喂!老二。” “嘘。”柴房外细碎的脚步声接连响起。 “喂!老二。” 皇甫岑恍惚间,听见耳边有人召唤着自己。支撑着迷离的眼皮,抬头看见面前之人竟然是公孙瓒,心中一喜,惊呼道:“伯珪大哥,你……你怎么回来了?” “嘘。刚才我跑了之后,见他们追了一会儿,就不追了,哥哥心想着老二你是为了哥哥我当这替罪羔羊,我要是一走,忒不仁义了。”公孙瓒警戒的看了一眼四下,见并无异常,推开柴房门。 “那大哥,你是怎么进来的?”皇甫岑不明,经过这一事,邹府的戒备应该更严了,公孙瓒怎么却这么容易的进来呢? “我去见了邹府的下人,是刘纬台的姐夫。” “哦。”听公孙瓒这么一说,皇甫岑才想起,刘纬台的姐夫正是看管邹府的柴房下人,对邹府很熟。 “看守我的人呢?”皇甫岑抬头问道。 “嗯,他们都睡了。” “你给他们下药了?” “嘿嘿,还不是你小子弄的**药好使,要不我也不能成功?” “大哥,先给我解开,快走。邹靖在家。”皇甫岑神情喜过之后,又恢复了方才的冷静。也没时间责怪公孙瓒不告知邹玉娘竟然是邹靖的妹妹。 “邹靖在家?”公孙瓒大惊,没想到校尉邹靖竟然在家,这可如何是好? “还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置我呢?”皇甫岑抖动着发酸的双肩,呢喃道:“刘纬台他姐夫那里,公孙大哥,你要打好招呼。” “嗯。我知晓。趁着天还没亮,我们先走吧。”经过这么一折腾,天已经隐隐有些光亮。 “怎么出去?” “看,这里有邹府家丁的服装,我们就装作邹府家丁溜之大吉。”公孙瓒得意洋洋的炫耀一番。 “好嘞!你等我一会儿。” “快点,快点,天一放亮,咱们就走不了。”公孙瓒拉住皇甫岑的双手,拔腿便往外走,顺带把门外昏睡的一人拖进屋中,结结实实的绑上,顶替皇甫岑。 “对了,公孙大哥,刘备呢?”皇甫岑想起刘备在墙外把风,虽然身手不怎么地,但是也不至于被捉到。怎么会不见他人呢? “还说,这小子最不仗义,我去找人营救你。他却自己逃回家了。”谈及此处,公孙瓒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对于这种没义气的人,公孙瓒一向鄙视。 “没被捉到便好。”皇甫岑倒没有公孙瓒那么生气。 …… 草堂。 “啪”的一声,一卷书简开始散落在地。只见屋内一器宇轩昂之人,一脸怒气的转回身喝道:“你去把那两个逆徒给我找来。” “师父,师兄他们也不是……”堂下跪伏着一人,正是昨夜的刘备,只见他小脸发白,一脸惶恐的回道。 “你还为他们狡辩,还没有说你,你跟他们去干嘛去了?” “呃,弟……弟子。”刘备一阵哽噎,这事自己也脱离不了几分。 “回头再说你的责任。这两个逆徒,这是要给我找事啊!” “师父,二师兄还被困在那里,你看是不是?”刘备双眼红润的看着面前之人。 “哼!我可拉不下这张老脸去。” …… 邹府。 “什么?”邹靖双目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惊问道。 “嗯,是老奴治下不严。”管家抬眼看了看邹靖心有一丝害怕的回道:“让他跑了。” “竟然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能来我邹府滋事,恐怕也不会是无名少姓之辈。”邹靖心有不甘的饮尽口中的茶水,眼眸之中疑光一闪,低吟道:“嗯。这事儿先就这么地吧。” “可是小姐那里。” “哼!”邹靖瞪了一眼老管家,道:“记住,只是来过几个盗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知道吗?” “老奴知道了。” “行了,下去吧。”邹靖挥了挥手,颔首沉思,这涿县看来自己是要见一见这些名流了。 …… “开什么玩笑!老师竟然去邹府了。”皇甫岑仰首望天,狠狠地怒骂一声。这下子自己这祸,算是惹到家了。 “谁说不是呢?”公孙瓒比皇甫岑还要沮丧,一拳砸在一旁的柳树上,脸色铁青。本来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谁想到来这么一出,事情闹大了不说,就是辽西太守,自己那个岳丈也不会饶了自己,还有本就是不怎么器重自己的家族,指不定借着此事找自己的麻烦呢? “伯珪大哥,皇甫兄弟,你们干什么呢?”从远处走来几个人人,年纪较比皇甫岑大上几岁,容貌不一,走在前头的三人,右手边人矮矬矬,中间那个细高挑,左手边那人一脸憨厚之相。 皇甫岑摇头苦笑,来的三个人都是公孙瓒从小到大的朋友。矮挫的那个人叫做李移子,中间细高挑的是刘纬台,长相忠厚的是乐何当。几个人的出身不是很好,祖上都是触犯过大汉律法的人,所以名字只能如此起。 苦笑地打趣了一声:“刘纬台,今儿个又上哪里行骗去了?” 刘纬台白了一眼皇甫岑,道:“虽然我跟皇甫老弟你很熟,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凭空诽谤我吧?我卜卦很准的,前些时日不还是有位大人物上赶着来感谢我吗?” “得了吧,你那是走狗屎运,要不是老二当时顶替你,你早就露馅了?”公孙瓒瞥了瞥刘纬台,一副不想打击老兄你,知道不? “呃……”刘纬台眼珠急转,谄媚笑道:“当然,当然,还是皇甫老弟的本领强,我这点皮毛不能跟皇甫老弟比的。” “得了,老二不跟你计较,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皇甫岑回神问道:“怎么,你们来找我和伯珪大哥有事儿?” “哦!我们看师父那里最近又……短缺了。”刘纬台吞吐道。提及师父二字,几人同时扳了扳脸色,诙谐之意顿无,几个人对口中的师父还是很尊敬的,虽然他们三人只是记名弟子,算不得上是正式弟子。 皇甫岑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转回头看了一眼三人,淡淡道:“知道了。” 闻此,公孙瓒跨前一步,把衣袖之中的银两拿出,道:“老二,我这里有些银子,你看是不是你过去?你一向讨师父喜欢。” “以师父的脾气恐怕是不会接受的,跟何况,如今又出了这事。”皇甫岑道。 “对呀,如今师父已经不是朝廷的命官,还要著书办学,开销用度自然大了许多,师父不已我等出身贫贱,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我们拿出点银两是应该的。” “最可恨的就是那些没事蹭学,还不花钱听课的人。背地里偷偷地给咱们使小绊子。”公孙瓒本不是心胸宽广的人,可是一提起刘备,总是有股子怒火。 “哼!一个厚颜无耻的骗子,连老子都自愧不如。他怎么能跟我同姓呢?”刘纬台比公孙瓒的怒气还胜。刘纬台也是刚刚从公孙瓒口中得知昨日之事的。 “说他干什么?我们现在还是要想想办法怎么能把钱送到老师手里。”公孙瓒嗔怒地瞪了瞪,把眼角的余光递向皇甫岑。 几人细微的恨意,尽被皇甫岑收入眼底。皇甫岑无奈的一笑,这个事情说起来不怪刘备。刘备也是好心,请求师父出面解救自己,可是事与愿违,谁知道自己偷偷跑出来了,刘备此举无疑只是弄巧成拙,雪上加霜。 “还是我去吧。”皇甫岑嘴角轻扬,虽然事情起因不是自己,可是既然发生了,那么就让自己承担一份责任吧。 “老二。”公孙瓒愧疚的上前低声道:“师父那里可还生着咱们的气呢?” “没事。”皇甫岑说完便走。 “老二,我跟你去。”公孙瓒一撩衣袍,心中暗想,事已至此,愿怎么地就怎么地吧。总不能在兄弟面前丢了份儿。 “走。”刘纬台冲着身后的李移子和乐何当招招手。 “干什么啊?”李移子同乐何当两人不明所以的同声问道。 “废话!”刘纬台冲着李移子和乐何当挤了挤眼。 “我告诉你们三个,不准你们去找刘备的麻烦。”皇甫岑回头警告了三人一句。 “是,是,我们就是去乐何当家里去喝酒,对了,你们看完老师,就过来找我们啊。” 皇甫岑嘴角轻佻,无奈地摇摇头,转回身看了看天边的孤鸿,手中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 PS:王粲《英雄记》载“所宠遇骄恣者,类多庸儿,若故卜数师刘纬台、贩缯李移子、贾人乐何当等三人,与公孙瓒定兄弟之誓,自号为伯,谓三人者为仲叔季,富皆巨亿,或取其女以配己子,常称古者曲周、灌婴之属以譬也。” 如果大家看过之后觉得还可以,留下你的票票,(*^__^*)嘻嘻…… 第四章 卢植音钟 皇甫岑和公孙瓒出发的时候天已转暗。两人骑马赶了好一段路程才到老师的草庐前。却一直在门外徘徊,犹犹豫豫不敢进去。 公孙瓒同皇甫岑的老师正是大名鼎鼎的经学大家马融的高徒卢植,现下,卢植正在家乡涿县缑氏山家中著书,顺便也教教几个学生。 几个月前皇甫岑还不是卢植的徒弟,皇甫岑是被卢植从天寒地冻的门外收留回来的,再之后,皇甫岑就认识了正在卢植舍下学习的公孙瓒和刘备。不过,皇甫岑也很争气,没有几个月,就成为卢植最得意的弟子。更同公孙瓒合称为“卢下双壁”。论武,公孙瓒在北地确实百里挑一,允文,皇甫岑也是在卢植门下出类拔萃的人物。附近乡邻都一直这么称呼着两人。渐渐地两人也是英雄相惜,越走越近。 “老二。”公孙瓒有些吞吐,为难的看着皇甫岑。 “嗯,伯珪大哥,不用多说。小弟明了,此事我一力承担。”皇甫岑淡淡地一笑,公孙瓒的难言之隐,他很清楚,公孙瓒不像他,身上担负得多。 听皇甫岑这么豪爽,也不问缘由,就替自己担下责任,公孙瓒眼眶一热,拽过皇甫岑,深深地拍了一下皇甫岑的肩膀。 兄弟情义,泰山之重。 “呦!大师兄,你们怎么来了?”篱笆筑的栅栏门轻轻地推开,从里边伸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呃……”皇甫岑初听这个称呼,脑海里默然的闪现好多人的名字,令狐冲、孙悟空,不过都是些为小师妹沦为“杯具”的角色。心中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公孙瓒大大咧咧的哼道:“啊。” “二师兄你也来了。”谈到皇甫岑的时候小丫头低着头,有些羞涩的说道。 皇甫岑有些尴尬的掩饰道:“过来看看。” 那个小脑袋悄悄地回看了一眼,低声道:“没事,父亲刚刚出去了,不在。嘻嘻。” “就你这个小妮子鬼精灵。”公孙瓒拍了拍面前小妮子的头。面前这个小妮子是老师卢植的女儿,今年十四岁,单名一个玥儿字。 “大师兄,过完年,我就十五了,不准再叫我小妮子了。人家已经是大人了。”卢玥儿撅着嘴,不满地嘟囔了几句。 “好的,好的。我注意。”公孙瓒瞧见皇甫岑在那里偷笑,猜到皇甫岑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自己。有些木讷的挠挠头,羞涩道:“行了,行了,玥儿,你还是别叫我大师兄了吧?你看,老二都在那笑的。” “二师兄你笑什么啊?” 皇甫岑一笑,心道,你这个小妮子知道什么呀!大师兄同小师妹很容易发生关系的,而且最后大师兄往往还会沦为杯具的角色。含糊道:“没有啊!” 卢玥儿不满地考虑一下,觉得皇甫岑一定在隐瞒着什么,点点头道:“好吧。不叫就是了。”转回头看向公孙瓒道:“那玥儿以后怎么称呼你呀?大师兄。” “嗯。”公孙瓒故作沉吟的看了一眼卢玥儿。道:“干脆跟刘纬台他们一样叫吧,叫我公孙大哥或者叫伯珪大哥。” “伯珪,乌龟。”皇甫岑在一旁喃喃自语道。 “哦!”卢玥儿恍然大悟,冲着皇甫岑挤了挤眼,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同时大叫起来。 “乌龟大哥。” 公孙瓒有火无处发,狠狠地瞪了几眼皇甫岑,又看了看卢玥儿,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低声道:“随你怎么叫吧。” 皇甫岑见玩笑看完后,偷偷地把卢玥儿拽过来,低声道:“对了,这是李移子他们弄过来的银钗子,妮子,给你。” “谢谢二师兄,还是二师兄你最好了。”卢玥儿一见自己梦寐以求的银钗子顿时喜悦的不得了,忘了方才的事。 “对了,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公孙瓒追问道。 “不知道啊。” 皇甫岑白了白正在废话的公孙瓒,转身想离开,晚上好好想想,编个好一点的理由,让师父他老人家消消气。 两人即要离去,却被一声厉喝阻住。 “站住。” 声音如钟,洪亮又有气势。整个村落之中回荡的都是卢植的那一嗓子。 惊得三人小脸一阵红白,尤其皇甫岑同卢玥儿像是被捉奸在床的小情人一般。 皇甫岑这下子可算知道卢植音钟的典故了,相比常人,卢植的嗓音却是洪亮的可以,恭恭敬敬的转回身,低着头呢喃道:“师父。” 小妮子头脑灵活,一怔后便掩饰自己的慌张,把手中的银钗子藏在身后,低声道:“父亲。” 出声之人正是卢植,方从外边回来,就看见两人在那里嘀咕着什么,见皇甫岑跟公孙瓒要走,便出言喝止。 卢植瞥了一眼卢玥儿背在身后的小手,装作未见的走到皇甫岑近前。 尚未开口,卢玥儿知事不好,赶紧开口道:“父亲,你听好像是母亲在召唤我。”说完,也不等卢植应允与否,便匆匆跑回后院。 公孙瓒撇了撇嘴,卢玥儿这小妮子太没义气了。紧接着说道:“师父,弟子就是过来看看您,看您气色挺好的啊!那个……弟子先走了。拜拜!”一紧张,公孙瓒竟然把从皇甫岑那里学来的话说了出来。 “快走。”公孙瓒冲着皇甫岑招招手。 卢植一怔,什么叫做掰掰?心中误会,这两个逆徒,竟然要给我掰扯掰扯,还反了他。脸色铁青,吼道:“逆徒!你们给我站住。” “咯吱,咯吱。”在门板后偷偷观瞧的卢玥儿见两人施展招数不灵,一阵儿嬉笑。 “师父,此事全是弟子一人之错,是我找大师兄同我一起去的。”皇甫岑心一横,既然事已至此,逃之无用,所幸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公孙瓒一怔,脸上浮现愧色,脚步停顿,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的?” “嗯。” 卢植并未理会自己女儿的嬉笑,冲着公孙瓒喝道:“你在这呆着。改天再说你的事。”接着冲着皇甫岑招手道:“你跟我来。” “哦!”皇甫岑见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也不在祈求能跑了。 “哼!”短短的几步路程,皇甫岑却觉得如末日来临般,耳边老师卢植的闷声发怒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砰。”有些失神的皇甫岑没有注意脚下,被门槛儿绊了一个跟头,脚下跄踉,险险栽倒。被卢植一把,站住。 卢植坐在自己的毡毯面前,怒气哄哄的盯着皇甫岑久久不语。 皇甫岑四肢局促不安的站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太过荒唐,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批。 “父亲,茶水。”卢玥儿适时的打破尴尬,把手中的酒水递到近前。 “跪下。” PS:卢玥儿,虚构人物,卢植女儿,卢毓之姐。 诸位书友临走前不要忘记收藏,当然,红票我也想要! 第五章 此事没完 “扑通!”“扑通!” 接连两声,皇甫岑同卢玥儿心虚,两人竟然全部都跪在卢植面前。 卢植瞪了瞪卢玥儿不语,沉声道:“玥儿你先出去,你的事,过后再说。” 卢玥儿咋了咋舌,情绪不高的回道:“哦!” “回来。” “呵呵。我就知道父亲您是不会生玥儿气的,二师兄他您就随便训,我再也不打扰您了。嘻嘻。” “把门关上。”卢植怒瞪一眼,声音依旧冰冷道。 “呵。”皇甫岑憋得想笑又不敢笑。 “哼!”卢玥儿这才是看明白自己父亲真的生气了,瞪了一眼皇甫岑,不敢再打扰,随手关门而出。 “砰!” 随着门板合十,草庐之内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甚至是有些冰冷。 “弟子错了。”皇甫岑偷偷地瞟了一眼卢植,见老师卢植脸色不见有缓,心中一股不好的念头升起。 “错了?”卢植冷笑几声,像是自言自语道:“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 “呃。”穿越过来的皇甫岑不傻,卢植的反话他听得真切,急忙跪爬到卢植近前道:“老师,弟子再也不敢了。” “还有你不敢干的吗?”卢植语气很缓和,却在一瞬间激变,“啪”的一声甩落手中的茶盏,茶水四溅,隐隐洒在皇甫岑脸上几叶。 “呲。” 烫的皇甫岑心底隐隐作痛,心中不住的咒怨卢玥儿没事儿上什么茶啊,要上也上杯凉茶啊!弄得这么烫,这下子可好,全都丢给给自己这小脸了。 看着皇甫岑被茶水溅的作痛却不敢有一丝异动,卢植稳了稳心底的怒火,站起来四下徘徊。 “师父,您别生气了,这事情是弟子不对,要不我去找邹家赔礼道歉?”皇甫岑问道。 “你去邹家?你有什么资格去?”卢植虽然觉得自己话说的有点重,但气色并未全消,甩了甩衣袖,闷声道:“你不敢,不敢还去邹家,不敢还敢替伯珪认了这错?邹家……就是为师我去都吃了闭门羹。” “师父,你都知道了?”听卢植这么一说,皇甫岑才明白,师父并不是全生自己的气,原来是在邹家吃了闭门羹,无的放矢而已,而偏偏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前来堵枪眼子,不找自己发火还找谁?低凑近前问道:“师父,邹家怎么说的?” “哼!还不是你跟伯珪惹得祸,而且你还看了人家邹家大小姐的清白,人家姑娘不甘罢休。竟然要声明告到太守那里去。不过,邹靖这个人巧伪欺诈太过狡猾,始终不肯吐口此事该如何了结?”卢植想想这件事情就头疼,自己同邹靖的交情不深,否则让皇甫岑把邹家那位大小姐明媒正娶过来。喝了一口茶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此事你替伯珪担下这个责任,倒是难为你了。” “嗯,此事却是弟子一人之错。”皇甫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师父,看起来邹靖这是有意在难为我们。” “嗯!”卢植转回身欣慰的看了看皇甫岑,自己这个徒弟聪明,什么事不用点就透,缓和语气道:“恐怕我们以后还要受制于人。” 皇甫岑脸上扬起一道阴线,呢喃道,不会吧?邹靖心思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虽然自己并没有小看邹靖,却不想,原本三国中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物心思都这么深,如果以后自己同公孙瓒、刘备劳燕分飞的时候,那自己该如何度过这些难关? “人家邹家也是荆州的大户人家,只不过刚随邹靖迁到这幽州。如果这要是伯珪,也算是门当户对,要是……”卢植抬头看了看皇甫岑,语气稍缓道。卢植深知皇甫岑心中有股隐痛,就是关于他的身世。 “师父还是让邹家自己提要求吧,就是进牢房,弟子也没什么好说的。”皇甫岑冷声回绝。自己跟那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父亲没有什么好说的。 “唉!看来还是要我舍的这张老脸去求邹家了。”卢植知道皇甫岑的身世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痛,所以也不强求。 听此,皇甫岑缓了缓神色,以师父卢植的名声,这么低三下四,几次三番的去求邹靖,自己心中确实有愧。 “此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好在,邹靖为了保全自己妹子的名声,对外还没有宣扬。”卢植抬眼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皇甫岑说道:“你不如伯珪,伯珪是辽西世家,又已经身为辽西太守府的官员。你考虑过自己今后该怎么走这条路?” 谈及以后,皇甫岑就是一阵迷茫。空气中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好一阵儿,皇甫岑看了看外边的日头已经没了,自己回去还要花上一阵儿时间,要是回去晚了,城内禁宵了。低凑到卢植近前,小声道:“师父,这是我们给您凑得一点银子。” “收回去。”卢植眼色一瞪,有些欣慰又有些感慨道:“为师还不缺这点银两。” “呃……”皇甫岑想要在说点什么,却见卢植一脸刚毅之色,便又不好拿出来了。 “对了,以后不要再送玥儿东西了。”卢植看着皇甫岑,道:“不要以为你送玥儿的银钗子,我没看见。” “嗯。”皇甫岑偷偷地观瞧一下卢植的衣着,堂堂汉末大儒连身像样的衣物都没有,就是现在身上这件还是补丁打着补丁。清廉至此,尚能教乡邻善化,这才是汉末名士的风骨吧! 两人就这么矗在这里。 门外偷听的卢玥儿脚下一绊,推到房门,栽倒进屋子。 “玥儿,你没事吧。”皇甫岑急忙跑过去扶起卢玥儿。 “哼!不要你管。呜呜……”卢玥儿似乎听见方才两人谈话,推开一旁的皇甫岑,哭着就跑回到自己的闺房去。 皇甫岑双手尴尬的停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回头看了看老师卢植。 只见卢植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叹一声道:“孽缘。” 皇甫岑失神一愣,没想到卢玥儿竟然……呆呆的望着跑出去的卢玥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冲着老师卢植道:“弟子先回去了,老师留步。” “嗯,走吧,再晚就进不去城了。” 皇甫岑正了正身子,并未急着跑回去,反倒是先回到师娘卢氏那里,偷偷地把方才的银两塞在了她们的卧室,嘴上还不忘掩饰道:“师娘,我今天就不在这里吃饭了。” 诸位书友临走前不要忘记收藏,当然最好是加投一张肯定的红票! 特别感谢一下九九、丝丝的粉丝们,O(∩_∩)O谢谢,不知道怎么弄的,加不了精华。 另外笔者想招副版主,谁有空帮我一把呗!谢谢,不要忘记你的票票和收藏呦! 第六章 小吏邹丹 卢植的家住在涿县城外。卢植著经释文,图的就是那里的清静,而他的学生们大多数也都是白天求学,晚上各自归家,有点像后世的走读生。 等皇甫岑走出卢植草庐后,发现公孙瓒还没走,正在栅栏外焦急的等着自己,两人相继上马赶回涿县,正赶上城门刚关。 “呦!我说伯珪老弟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哎呦,皇甫兄弟也在啊?”守门的小吏邹丹看到从城外回来的公孙瓒笑问道。两人自幼相识,而且都是辽西乡里人,公孙瓒在辽西任职,邹丹则走了邹靖的后门来到涿县任职。两人的关系一直就铁的没话说。 “还不是上次那个事。”公孙瓒跳下马来,接过邹丹递过来的水袋。 “咕隆,咕隆。”两声响起,便一饮而下。 顺手扔给一旁的皇甫岑。 “慢点,你慢点。”邹丹笑着走到皇甫岑的近前,看了看公孙瓒和皇甫岑,调侃道:“一会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刘纬台他们还在城内等着我们去喝酒。”公孙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并未理会邹丹奇怪的眼神,不过一怔后却明白了,低骂道:“别给老子再出什么馊主意,上次的事情要不是你,我也不能搭个上邹家那个小辣椒。更不能让老二受了这份儿冤枉罪。” “切。”邹丹白了一眼公孙瓒,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这事儿要是让邹家邹靖知道,我这顶不算官帽的帽子也就该丢了。” “得了吧,惹了一大堆事儿,还没看到邹玉娘的身子。” “那谁看到了?” “嗯。问老二去。”公孙瓒笑着把嘴努向皇甫岑。 邹丹回身看了看身旁无人跟上,凑到皇甫岑身前低问道:“不过说真的,邹家的那个小娘子怎么样?” “嗯。”皇甫岑脚下步伐一顿,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浴室之内香气弥漫,雪白的肌肤同粉色的花瓣连成一片。如果不是当时被慌不择路的邹家老妪发现,恐怕这事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嘿嘿……老弟我跟你说,邹家这个娘子不仅人长得妩媚,就是手上的功夫也是相当了得,兄弟我这两下子在她手底下根本就过不了两招。” “是吗?”皇甫岑只记得当时那个女子确实事后提鞭追了出,而且也对着自己比划了几招,不过没想到邹丹都自认为不是她的对手。 “你还说,兄弟什么时候认过栽?”邹丹不忿的摇了摇头。 “怎么,你……” “走,边走边聊,正好这班岗也该换人了,兄弟跟你们去蹭蹭饭怎么样?这个……没问题吧?”邹丹回头调侃了一句。 “好!我也想听听这个小妞究竟有什么本事,能把邹大哥你弄趴下?” “嘘,小声点,没看见还有那么多下属呢吗?” “对,对。” …… “唉!伯珪大哥他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乐何当回身看了看李移子,问道。 “应该不会吧。”李移子不敢确认道。 “还是让我掐算掐算,肯定是……”刘纬台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张嘴胡诌。 “你在自家兄弟面前还装神弄鬼,是不是找打呢?” “唉!你怎么说话呢?我这不也是担心伯珪大哥他们吗?” “要不是你把这事告诉刘备那小子,大哥他们能多此磨难?” “什么叫我告诉那小子啊,刚才还不是我把刘备骗到……”话还未说完,便被李移子用脚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踹了两脚。 “哎呦!哥几个都在啊!”邹丹离老远就看见这里烛火通明,笑呵呵的说道。 “邹大哥啊!最近怎么没见到你呀?上哪发财去了?”刘纬台一见邹丹,熟识之人,相互调侃着。 “我还能上哪发财,对付着混呗。” 刘纬台边说边从一旁抓过两把椅子,让过公孙瓒、皇甫岑和邹丹。 “燕子,去给你伯珪大哥和邹大哥再加俩菜。” “哦!好咧。” “麻烦你了,妹子。”邹丹冲着后院那个娇小的身影喊道。 “哎~~~~哎~~~~我说老邹,你可不能打我妹子的主意啊。”刘纬台绊着脸严肃的警告道。 “看你说的。我是那人吗?哥几个还不知道我吗?”邹丹笑道。 “呵呵。你的人品可没保障,连自家里的妹子都不放过,只不过呀,肥水已流外人田,让我们伯珪大哥收了,怎么样,我说老邹你后悔了吧?” “可不是吗?”邹丹一笑,抬起酒壶,给身旁的几个人满上,嘴中依旧不忘吹嘘着刚才同皇甫岑谈论的话题。 “半年前,我刚来这涿县投奔他们家的时候,听说边军扩军,为了能在这个远房亲戚这里混口饭吃,毛遂自荐,你们说怎么着?” “怎么着了?”几人渐被邹丹勾起了兴致。 “嘿嘿……这个邹玉娘当场站出来反对。” “哦!接下来怎么样了?” “能怎么着,看老邹这架势,一定又吃瘪了。”刘纬台嬉笑道。 邹丹没有急着否认,反倒是一反常态带着欣赏的口吻道:“可不是吗?这妞太凌厉。” “哎呦!我说老邹你不会真的被她收拾了吧?” “那个……那个……当时兄弟我有些大意。”邹丹吱吱呜呜的掩饰道。 “得了吧你,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你就把邹家小娘子嫉恨上了,介绍给咱们伯珪大哥了。”刘纬台大笑,调侃道。 “来,来,喝酒,喝酒。”邹丹一见身旁几人是典型的找自己乐子,把酒碗端起,相互推搡。 “呵呵。”皇甫岑笑着摇摇头,身旁这几个人本事不一,但是就有一个优点,对兄弟,他们两肋插刀。 “我说老刘,我刚才来听你们说什么把谁怎么了,是不是……嘿嘿。”邹丹把话题一转,用手奸笑的指向身旁的刘纬台。 听邹丹此言,身旁的几人相互神情都有几分不对,相互遮掩着灌向邹丹酒水,又时不时地偷瞄几眼公孙瓒和皇甫岑。 皇甫岑倒是已经看出来几人是有事情瞒着自己,很可能是关于刘备的,不过夜已黑,此时多事,很可能招惹巡逻的官军。当下也不点破几人的诡计。 酒过数巡,几人已有六分醉意。就连公孙瓒也醉到不醒。 唯独皇甫岑尚有几分清醒之意。 忽听刘纬台家外有人呼唤之声。 “伯珪大哥,皇甫大哥。” “燕子,谁呀?”虽然这个时候的酒水浓度不烈,可是皇甫岑也微有醉意,晃了晃头,看向门外。 “皇甫大哥,好像是刘德然。” “刘德然?这小子深更半夜的来干什么?”公孙瓒失手便打碎身旁的酒坛。 “燕子,开门让他进来。”皇甫岑一听是同门师弟,以为刘德然必然有要紧的事。 “碰”一声如炸雷,顿时惊得身旁几人醉意全无。只见一人全身大汗淋漓,发髻松散,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 “德然,出了什么事情?”皇甫岑快步上前,扶起刘德然。 “二师兄,我刚才去你那找你,没看见你,便猜你在这里,二师兄,大师兄,救救刘备吧。”刘德然急得哭了起来。 听闻刘备,刘纬台几人酒意全无,心中一颤,快步上前把刘德然扶到一旁,口道:“走,走,天色已晚,什么事情,明天由伯珪大哥给你做主。” 皇甫岑见此有事,脸色一变,出言道:“刘纬台你们退下,让刘德然把话说完。刘备怎么了?” 刘德然一把推开李移子,走到皇甫岑近前道:“二师兄,刘备……要……要……被人打死了。” “别着急,慢慢说,刘备现在在哪?是谁在行凶?”皇甫岑回身冷冷地瞪了一眼刘纬台三人,不用多想,此事一定是他们做的手脚。 “二师兄,你先快去,就在西街三巷,是崔家的那几个小子在行凶,晚了,恐怕……”刘德然喘着大气,呼哧呼哧的说道。 皇甫岑一听崔家小辈儿,脸色顿时下压,心中怒火上扬,也不搭言,疾步而出。 这时,公孙瓒也已经酒醒几分,冷冷地瞪了刘纬台几人一眼,冷声道:“拿家伙。” 刘纬台见公孙瓒和皇甫岑似乎都真动怒,心知公孙瓒同崔家的那些小辈儿一向有仇,而两人素来仗义,此事不让要是出面,肯定不行。现在救人要紧,回身对李移子冷声道:“李移子,抄家伙。” “好嘞!” “伯珪大哥,都准备好嘞,出发吧。” 公孙瓒看了看声影已经渐行渐远的皇甫岑,接过身旁的大铁枪,冷声道:“走。” “慢着。” “呃?” “伯珪老弟,哥哥跟你们同去,怎么说哥哥我也算是个城门小吏,有我在,崔家小辈儿也不敢太过放肆,好过私自斗殴。来了官府也好说话。” “邹大哥,你在涿县还要多跟崔家接触,是不是……” “怕他个鸟,大不了,老子回辽西。”邹丹酒气上来,大喝道。 公孙瓒回身看了看邹丹,心想此事不宜扩大,惹祸上身到不要紧,就怕到时候给老师卢植再添麻烦。而且看皇甫岑的气色不对,似乎今晚这事儿真要弄大。点点头道:“好吧。” PS:邹丹(?-195),东汉末年任公孙瓒部下渔阳太守。 ∩_∩)O~,大家都留个脚印吧,红票要给力呦! 第七章 你不能走 几人在刘德然的指引下,匆匆地赶往事发地。 早跑出去的皇甫岑此时心中就像是被揪成一团乱麻样,担忧着刘备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刘备伤成什么样?虽然自己不太在乎蝴蝶效应一事,但是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件小事让刘备挂掉,那是对历史的极其不负责任。 夜幕下,借着月光,隐隐绰绰看到巷口内,几个人正群殴着一个人,那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却一声不发。 “住手!”皇甫岑飞身而出,出言喝止道。 “滚一边去,少他妈的管闲事。”从深巷之中传出冷冷地撇出这么一句话,俨然他们根本就不怕人看见。 “如果我说这不是闲事呢?”皇甫岑借着几人愣神的功夫,蹿过几人的包围护在刘备面前。 “你妈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连我们崔家的事情也敢管?”几人震惊之色并未消除,只见方才明明还在身后的说话之人一眨眼间已到近前。 “崔家?哼。”皇甫岑轻哼一声,轻蔑的看了几人两眼。不屑之意溢于言表。铁青着脸,道:“我在,今天你们谁也动不了他。” 几人见皇甫岑言语不善,纷纷停手,怒气哄哄的盯着面前的皇甫岑。 “嗯?”几人一怔,在涿县还没见过谁敢当着自己这些人的面说这话。拨开面前的几人,从这帮人中走出一人,歪着头,手中掂量着棍子的分量,一副纨绔姿态不言而喻。嘴角噙着一丝邪笑,道:“不把我们崔家放在眼里,看来这是要来挡横的啊?” “是来挡横的,你又能怎么样?”未等皇甫岑开口,从这些人身后,闪出几人,刘纬台、李移子、乐何当三人纷纷握紧手中的棒子,环绕在公孙瓒的身旁。邹丹落后一步,却也离着不远。 “哎呦!今夜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来挡横的?”那歪着头之人奸笑的走到公孙瓒面前,无赖姿态尽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公孙大哥啊!” “哼!识相的就快点放了刘备。”公孙瓒白了一眼眼前这个死对头,双手架在一起,鄙夷之色尽现道:“崔巨业,咱们的事,有种你尽管冲我来,对付一个弱小的刘备,你丢不丢份啊?” “刘备?”崔巨业回头看了看刘备,故作呻吟道:“原来他叫刘备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小偷呢?深夜在我崔府四处乱逛,还盗走我崔府之物,既然公孙大哥你要替刘备挡横,那公孙大哥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崔巨业如此嚣张跋扈,原来是占在理上。皇甫岑俯下身子,试探了一下刘备的呼吸和心跳还在,急忙用些简单的护理包扎。 “怎么回事?”公孙瓒回身冲着刘纬台问道。不用多想,定是身后几人捣的鬼。虽然自己一向看不起刘备,不过也知道刘备不是偷偷摸摸的人。 “这个,这个……”几人吱吱呜呜的不敢言语。 “怎么样,商量的有结果了吗?”崔巨业嘴角微扬,摆弄着自己的双手,典型的得理不饶人。 “崔巨业,你别过分。”邹丹从后赶到,也听到几人谈话,事情虽然是刘备之错,但是非曲直另有内情,不能全怪刘备。 而崔巨业如此不依不饶,主要也是因为与公孙瓒的旧恨。 “哎呦!小爷这个头脑不灵活,自幼就很笨,还真需要你们给点指示。什么叫过分,什么叫不过分?”崔巨业冲着身旁的几个崔氏族人肆意嘲弄着。 “死了人,你们可是要进官府的。”邹丹虽然位小官卑,但脾气也是刚烈的很,没想到面前这群家伙竟然敢跟自己这么横,连点和善的语气都没有。 “切!吓唬谁啊?”崔氏族人见身后的刘备动静全无,心中也有些发虚,虽然占着理儿,可是要死了人,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不过嘴上却不肯认输。“哼!我看你是没长眼睛的吧,崔大伯可是涿令长,我们崔家在河北这根深蒂固,就你们想报官?也不用你的猪头想想。” 崔巨业闻此,稳住心神,干笑几声,抱肩相看。 “涿令长,恐怕也不能包庇杀人凶手?”邹丹没想到崔家这几个小辈如此猖狂,轻声道。 借着月光,崔巨业这才看得清楚方才说话的是邹丹,略有一丝奸笑,正正色,戏弄道:“原来是城门令,邹丹邹大人啊!” “认识便好。” “呦!好大的官威,不要以为你是个城门令,就敢胡乱插手此事,你不过就是我父亲手下的一条狗而已。就是邹靖那个老匹夫也要给我父亲几分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尔敢辱我?”邹丹火爆的脾气就要压不住,怒声吼道。 “呦!动怒了,城门令大人动怒了,我好怕呀!”崔巨业正愁没有理由动手呢,见邹丹动怒,心中冷冷一笑,阴声道:“来呀,往这打。” “小儿匹夫,我杀了你。”邹丹何曾受过几个半大小子的轻辱,这口气已然咽不下,挥手就要拔剑。 剑还未落下,便被公孙瓒制止住。 “伯珪,你让开,我要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邹丹怒道。 “邹大哥,让我来解决。”公孙瓒沉下脸,低声道:“先让刘备过去,你们的仇尽管冲我来。” 皇甫岑回头看了眼刘备,对刘德然道:“现在还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先去把他送去赵大夫那里,晚了恐怕就不好说了。” “哦。哦。”刘德然这才晃过神来,抱着刘备,却抱不动。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刘德然唤道。 “哦,哦。”刘纬台几人抱起刘备便往皇甫岑所说的那个赵大夫医馆走去。 “等等,事情没有说清楚,你们谁也不能走。” “崔巨业,我的面子你是不打算给了。”公孙瓒道。 崔巨业抬头看了看脸色不善的公孙瓒心中一颤,公孙瓒的武力不是自己几人能挡得了的,而且辽西令支公孙氏也是个不小的家族,能避免摩擦便避免就好。缓了缓语气道:“公孙大哥的面子我崔巨业给。” “算你识相,那么我们走了。”公孙瓒嘴角一挑,轻蔑道。 崔巨业奸笑一声,不屑道:“慢着,他不能走。” 手指处,赫然正是皇甫岑。 “我说,崔巨业你是找茬怎么着,没完没了?”公孙瓒心情已经降到极点,怒道。 “公孙大哥,我给你面子,让你把刘备带走,可是你也给我几分面子吧,这个人当着我这么多兄弟的面,辱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公孙瓒脸色一阴,既是不能带走刘备,也不能让皇甫岑再受委屈,邹玉娘一事,全都是皇甫岑替自己担下来的。已经欠过皇甫岑一份儿恩情,怎能在欠一份儿恩情呢? “你说怎么办?”皇甫岑心知崔巨业这是想挑软柿子捏,自己全无背景,崔巨业不用忌惮。皇甫岑面上风轻云淡问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大哥说话,你插什么话?”崔巨业身后的一个族人挺身喝道。 公孙瓒抬手就要收拾那家伙。却被阻拦下,皇甫岑一笑,缓身走到崔巨业面前,用自己的下颚贴近训斥自己那人,笑道:“呵呵。我还真就不是个什么东西。” “哈哈。大哥,看到没有,他自己说自己不是个东西,逗死我了。”崔氏族人闻言捧腹大笑道,跟着身旁之人同时大笑起来。 公孙瓒怒瞪一眼,崔氏族人摄于公孙瓒余威,忙收回话语,不再多言。 “我本来就不是东西,是人而已。当然了,也许你们是个东西,也许不是?不过不管你们是不是东西,我唯一确认的是你们都不是人。” “好!老二这话说得好。”公孙瓒随即大笑,本为皇甫岑心都悬着呢,没想到往日里脾气无比温顺的皇甫岑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没白跟自己混。 “哈哈。”身后邹丹几人同时笑了起来。谁都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说话如此犀利,当真是书生骂人不带脏字。 “尔敢辱我等?”崔巨业眉毛一挑,拔出腰下佩剑,寒光一闪,对准皇甫岑,厉声喝道。 “哼!”皇甫岑宛若并未看到崔巨业的剑一般,直直走到崔巨业面前,用手指轻轻地推开一旁的剑锋,不屑道:“世人皆知我皇甫岑性情温和,却不知如果有人真来找我的茬,我皇甫岑也是从来都不会夺的。” 皇甫岑的气势一提,崔氏的几个毛头小子顿时被威逼下去。 “皇甫岑,告诉你,这刘备偷我们崔府东西,失手被擒,可怨不得我们,就算是告到官府,我们也不怕。”崔巨业想起刚才的事情,稳了稳心神道:“看着公孙大哥的面子,刘备我们放了。但是你辱我,今夜你必须留下。” PS:崔巨业,袁绍部将,曾经率军万余人围攻公孙瓒故安不下,在引军南归时,在巨马水被公孙瓒三万大军追上,大败。 诸位书友临走前不要忘记收藏,当然最好是加投一张肯定的红票。十分感谢各位朋友的捧场,谢谢。谢谢九九,谢谢丝丝,谢谢口吹,谢谢…… 第八章 嚣张跋扈 “但是你辱我,今夜你必须留下。” “哼,是吗?”皇甫岑环看崔氏几个人样子很是蛮横,像是有几分真话,自己又在崔府门外,动起手来,自己这方优势不大,也不想闹大事情,眼神一转,计上心来,冷笑道:“把我兄弟伤成这样,你们想了结,我还不愿意。不用你们留,我们还不走了,等巡逻查夜的官兵来吧。”不等崔巨业回话,皇甫岑转回身对着邹丹问道:“邹大哥,大汉历律,偷盗杖责几十?伤人致死又有何刑?” 闻听皇甫岑之言,邹丹一笑,皇甫岑把两件事故意拆开说,分明是在减小刘备的责任,却又不时的给崔巨业他们施压,当下笑道:“偷盗不过三十杖,伤人致死吗,以命相抵。” “听见没有,一命偿一命。”皇甫岑回身看了看刘备,假意唬道:“时日在晚些,恐怕你们都得给刘备抵命。” “这……”崔氏族人顿时没了主意,死了人对谁都不好,他们当然不敢放肆到如此地步,回头相互凝视了几眼,最后的目光落在崔巨业的身上。 崔巨业心中一横,知道今日自己算是栽了,跨步近前,指着皇甫岑的鼻梁,喝道:“皇甫岑,这事还不算完。” “那你还想怎么办?”邹丹上前怒道。 “当然,这事不算完,欺负我皇甫岑的师弟,我不会介意神不知鬼不觉的收了你狗头。”皇甫岑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刘备,知道时间不容再多有耽搁,脸色有些阴沉道。 见天色已深,巡逻打更的人也快过来了。 崔巨业冷声道:“好,皇甫岑,我听说公孙大哥的马术不错,你既然是他的兄弟,马术也定然不同凡响,三日后,东门外,你我赛马。输者给对方叩三个响头。敢吗?” 公孙瓒心中一颤,从来没有见过皇甫岑赛马,就要上前阻拦,道:“有种跟我比。” “公孙瓒,我敬你,但你也不要不给面儿,你不觉得今儿个你管的多了吗?”崔巨业也恼丧,接二连三的丢面儿,所幸横下心来,翻脸道。 皇甫岑见崔巨业已经到了承受的最低点,抬手打断公孙瓒,嘴角一扬,心中好笑,还真不以为这些人能给自己造成多大的麻烦。低声道:“好,我等着。” “咱们走。”崔巨业回身瞪了两眼皇甫岑,便领着自己的族人离去。 “快,送医馆。”邹丹看着失血过多的刘备急道。 “不行,送到赵大夫那里。”皇甫岑阻拦,却往东街走去。 邹丹一愣,见夜色已深,明白皇甫岑顾虑,转身领路先行,遇见巡查的官兵,自己也好打个前站,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几人转过几个街角,便把刘备送入皇甫岑口中的赵大夫家里。院子里。几个人焦急的等待,有些人面带愧意,有些人面带恨意,有的满心担忧,表情各自不一。 公孙瓒虎目一瞪,不怒自威。冲着刘纬台道:“刘纬台,你们几个给我过来。” 听公孙瓒言语不善,刘纬台原本就是忐忑不安的心又像是石沉大海般荡漾开来。围凑到公孙瓒近前,低声道:“伯珪大哥。” “说,今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呃……其实。” “照实说。”皇甫岑瞥了一眼刘纬台,自知刘纬台喜欢圆谎,三个字警告刘纬台不要在自己面前扯谎,他那点心思,自己见得多了。 刘纬台吐了吐舌,看了眼皇甫岑。也不打算扯谎,回身看了看远处的刘德然,见刘德然的心思并未放在这里,低声愧疚道:“你们俩去师父家后,我便把刘备骗了出来。” 皇甫岑点点头,一副就知道这事情是你们搞的鬼的样子。 “邹玉娘一事被刘备这小子揭发,哥几个都不忿,想给他点教训,晚上我们看到崔巨业在府门外收了什么东西,便把刘备引到崔府那里,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公孙瓒有些不耐的摆摆手,冷声道:“你就说你们有没有拿崔家的东西吧?” 皇甫岑也细瞧着刘纬台,这个东西很重要,道义上自己这面儿不能输。 “伯珪大哥,这个兄弟们保证,绝对没有。绝对没有。知道大哥你一向同崔家的人不对付,我们哪敢去惹他们家的那几个兔崽子啊?”刘纬台拘谨的瞄了瞄房中正被医治的刘备,道:“不过,刘备有没有,我们可不清楚。” “滚!刘备不是那样的人。”公孙瓒虎目回瞪。 皇甫岑低头走到刘德然的身旁说道:“德然师弟你先回去吧,这里由我们守着。” “二师兄,还是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师父那里还要由你去授课。”刘德然对皇甫岑还是素来敬重的,自己这个师兄为人素来仗义,对自己这些师弟一向很照顾。 “皇甫老弟,你们就先回去吧。”邹丹也劝道。 “走吧,老二。”公孙瓒看了看扬起的朝阳。心道教学授课这种事情还需要自己跟皇甫岑去做呢。 “嗯。”皇甫岑也不虚假,现在无论怎么挽救,刘备对自己还是会有一定些看法的,还是看以后的发展吧。 PS:刘德然,德然父元起常资给先主,与德然等。 第九章 散生田丰 早晨。 皇甫岑和公孙瓒便早早地赶到卢植这里,隐瞒了刘备的事情,给刘备请了几天的假,往日里卢植对刘备的印象不是很深,只知道他家境比较贫寒,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伯珪啊!我那里还有几本书没有注解完,这里就暂时的交给你了。”卢植整个人很憔悴,身子有些虚弱,边咳嗽边支撑着说道。一看就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卢植乃是朝廷的博士,因疾去官,多半是有些推辞,事实上卢植是对朝廷的党锢之争是敬而远之的。卢植倒是对经文的挚爱很深,不过算不上是个腐儒,知道这些小事让其他人放手去做便可。比如眼下的教学,几个十几岁的小毛孩子,由公孙瓒可以了。不要以为公孙瓒无能,求学之前,公孙瓒虽为小吏,可是也是一个文职。 “好嘞,注完经文后,老师您也早些休息吧。” “咳咳。对了,最近又新来了几个寄学的散生,你多费费心。”声音渐渐飘远,人已经转过后院。 “知道了,老师。”眼见卢植走远,公孙瓒回头冲着皇甫岑奸笑几声道:“老二,这事儿,你来吧。” “呃。”皇甫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摇摇头无奈的说道:“好吧,大师兄你不会又要跑吧?” “呃……怎么能这么说呢?哎呦!哎呦!肚子痛,肚子痛,我先上个茅厕,一会儿再说。”未等皇甫岑多说什么,整个人身影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甫岑转回头,招呼着一众小师弟们聚集到别处,从卢植留下的竹简中拿过一卷,上面标注着《礼记》,汉代尚未四书五经之说,不过却已经广泛学习了,这《礼记》之中便包涵着《大学》和《中庸》两篇文章。 “二师兄,不会还读《诗经》吧?”一个小脑袋尖尖的小孩子问道。 “怎么,不好?” “什么啊,乏味透顶了。” “什么啊,那里可是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另一个小孩子摇头晃脑的调侃。 “对,对。还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哈哈。” …… 公孙瓒这个严厉的大师兄一走,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皇甫岑无奈的一笑,这群小家伙就愿意没事惹事,扳了扳脸色,佯怒道:“都闭嘴。”俨然,皇甫岑还是在这群孩子中有些威望的,宛如一热锅煮沸的热水的孩子们顿时变得老老实实。 “今天我们读礼记,不读诗经。”皇甫岑把手中的竹简高高扬起。 “哦,太好了,要是经常弄那些老套的东西,我们的耳膜都要受不了了。”一群孩子开始起哄道。 “你们受不了?好啊,谁要是能把《诗经》全部都背下来,我就去跟老师说,谁以后都不用在读《诗经》了。”皇甫岑轻挑一眼,这群兔崽子真拿他们没办法。 “哄”一阵叹息声落地,身旁再无人附和。 “哼!读来读去还不是儒家的那些东西。”人群中一个略有不协调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皇甫岑一怔,这个时代儒家思想已经深入人心了,竟然还会有人对儒家思想不耐,可算奇人。转问道:“不读儒家学说,那么你想读什么?” 身旁早有较小的学子凑上前来道:“师兄,这小子是新来的,师父准许他旁听寄学,不算正式学子。” “哦。你叫什么名字?” “田丰。” “田丰?”皇甫岑一怔,有些失神,尚未缓过神来,想了一刻,语气有所疑问道:“表字元皓?” “这位师兄有请了,在下今天才一十右四,还未及冠,如何来的表字,不知这位师兄所言之人为谁?”面前这个名叫田丰的小子还蛮口齿伶俐,隐隐有些刚毅本色。 这就对了。皇甫岑心中一乐,以年纪来算跟历史上那个刚而犯上的田丰不差半分,看来自己前世码字的本事放在这里还有些用。不过怎么会成为卢植的门生呢?走到近前问道:“你是钜鹿人?” 田丰见面前这个传闻的大师兄还算和善,点点头道:“不错,钜鹿人氏。” 皇甫岑见田丰一脸毅色,很显然自己把他当成小“盆”友,让他不满了,问道:“不读《诗经》,不读《礼记》,那么你想读什么?” “诸子百家,谁人不可?” “呦!口气不小,你都看过什么?”皇甫岑就是随意的调侃两句,要知道始皇帝焚书坑儒,诸子百家毁之一旦。 “《韩非子》。” 三字一出,皇甫岑倒是深吸一口气,没想到面前的田丰竟然看过《韩非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识,当真不可小觑。 “啧啧。法家集大成者,却是一部著作。” “可惜,尚未读完。”田丰有些惋惜说道。 “哦,为什么要学之啊?”皇甫岑倒真是对眼前的田丰刮目相看了,没有想到在全天下都在大兴儒家的时候,自己身边竟然有崇尚法家的历史名人。 “先秦以法一统六国,大汉立国四百余年,也以法制治国,难道不该学习法家吗?”田丰言语铮铮,盯着皇甫岑问道。 “这个……”皇甫岑环绕的看了几眼,痛快的闭上嘴。大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现下又是党锢之争,此时绯议会引来相当不好的结果,而偏偏皇甫岑又是穿越过来的人,自然知晓两家利弊,本身也是倾向法家一派的,不过此时却不能多言语什么。 “怎么,这位师兄也赞同丰之见?”田丰过来问道。 “呵呵。”皇甫岑掩饰道:“暂且不谈此事,我们接着讲《礼记》。”看着小田丰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皇甫岑就觉得此子好笑,当真是执拗的很。 “昔者仲尼与于蜡宾,事毕……” 清风送扶,爽朗的读书声传遍每一个角落。皇甫岑的一生的朋友、政敌却是唯一不爽。 PS:看到这么多大家的支持,笔者感之不尽,谢谢各位书友,谢谢。 第十章 太平道众 日头转过正午的时候,皇甫岑完结了他今日的教学。而公孙瓒他们几人也在教学结束的时候赶了过来。 “老二,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你们现在回来干嘛?”皇甫岑故作不知的问道。 “学习吗?”刘纬台傻笑道。 “学习呀!你们还知道这是上学呢?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捣乱的。”皇甫岑瞪了一眼。 “老二,你看。去,去,去。”公孙瓒刚刚未说一句话,见身旁的小师弟们,纷纷凑上前来要看自己四人的笑话,挥手斥责。 “喔喔……大师兄、刘纬台、李移子、乐何当四人逃学哦,逃学哦。”呼啦啦,被刘纬台一哄都作鸟兽散。 皇甫岑冲着眼前走过的田丰点点头。 田丰却理也未理的离去。 “嘿,这小子谁呀?这么横。”刘纬台借机转开话题道。 “你给我回来,别打岔,说你们的事。” “皇甫老弟,你看我们三人不就是贱民的料吗?学什么诗书礼仪呀,那都是瞎扯,认识几个字对我们来说就可以了。” “对,对。刘纬台说的对。” “对什么对呀?你饭馆用不着,我卜卦还用不到那么多呢?”刘纬台回身相讥道。 “行了,行了,别解释。你们那点出息呀。”皇甫岑恨铁不成钢,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强求他们学习儒家这些东西也确实为难他们。 “别让师父知道就好了。”皇甫岑点点头,算是默认几人行径,不过劝道:“不过,你们要好自为之。” “皇甫老弟,一会干什么去,要不骑马熬鹰去?”刘纬台爽朗道。 “不去了。”皇甫岑摇摇头。 几人却是一愣,皇甫岑一向是最愿意凑热闹的,怎么今天如此冷漠? “老二,三日后……”公孙瓒隐隐有些担忧的提醒道。 “呃……三日后。”皇甫岑离去的脚步停顿,一拍自己的脑袋,心道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呢? “三日后斗马,担心你有个万一。” “好吧,这就去。”皇甫岑甩了甩衣袖,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生疏了,总要练练。 “老二,你不换一身行装?”皇甫岑这身宽大的长袍有些碍事。 皇甫岑不明,疑问道:“什么?” “哦,没什么,走吧。”公孙瓒也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事情,反正最近皇甫岑的表现也怪怪的。 “对了你们还没说,刘备怎么样了?”皇甫岑问道。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大夫看过说是回去静养几日就好了。他现在已经被刘德然送回家去了。” “哦,那就好。”皇甫岑颔首道:“什么时候,你们几个过去看看,给他道个歉。” “这……”刘纬台不悦,未曾开口便被身旁的公孙瓒制止,回应道:“老二你就放心吧,我们明天就过去看看,听说他家里也挺穷的,送点礼品过去表表心意。” “那皇甫老弟你不过去?”刘纬台问道。 “我就先不过去了,对了,我跟崔巨业赛马一事,告诉刘德然一声。还是不要让刘备知晓吧。”皇甫岑算是点了头,心中却思索,这件事情可千万别再刘备心中落下心结,要是那样自己可就真是得罪了一个能伸能屈的厚黑集大成者。 几人说说笑笑,便已经走到闹市之中。 “伯珪大哥,皇甫老弟,你们看前边是干什么呢?” “干什么呢?”皇甫岑没有留心前边的热闹,经过身旁的刘纬台提醒,这才发现前边正在表演什么呢?啧啧,这个时代就有戏法表演了? “刘纬台,看起来是跟你一个样都是老本行啊。”公孙瓒本是端着手臂,调侃着身旁的刘纬台。不过越到近前,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怎么了?”皇甫岑下意识的发觉身旁几人神色不对,已经没有方才调侃般的诙谐。 “哦,是太平道道众。”公孙瓒道。 “嗯?”闻此,皇甫岑的注意力全部被转移了过来,盯着眼前一干祭拜的人,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觉。才来涿县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先后就树立了那么多敌人。现在眼前的事情,自己还是能躲就躲。皇甫岑摇了摇头,转身便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办法,张角创立太平道是要准备黄巾起义的,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 “老二,干什么去?” “哦,我想起来,自己确实需要换一件衣服,一会儿我就去东门外找你们去。” “皇甫老弟,你不过来拜一下?”刘纬台典型的小农思想,这个时候还不忘让皇甫岑前来祭拜一下。 “祭拜?还是算了吧。”皇甫岑摇了摇头,无奈的自嘲了一小下。嘴中却忍不住绯议一句道:“呵呵。太平道?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一阵儿呢?” “你说什么?”未等皇甫岑离开,便听见耳边一声训斥厉喝。 “呃。”皇甫岑抬眼观瞧。 “这位阁下,因何这么说?”面前说话之人,个子不高七尺左右(汉代约合165cm左右),两肩窄小,面白无须,五官倒是端正,身上罩着一件特别宽大的粗布袍,把整个人都包在其中。整个人的感觉很特别,却是不能说长得多么英俊秀气,但是却给人一种很亲近的感觉,虽然衣着特别,可是整个人倘若放在人群之中,是很难发现的那种人。 皇甫岑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的剑,并未开口。 那人回身对旁边的那出口训斥的大汉,道:“收回你的剑。” “也别忘了先把路让开。”皇甫岑适时的补充了一句。 “呃……” 未等两人反应过来,皇甫岑便已经从两人身体中间穿过。 “这位阁下,等等。” 皇甫岑根本不听身后的呼唤声,自己码字的时候经常会设计几个这样那样的情节让主角发生点意外。这种情况跟小说里的情形一般无二。当然这两个人自然也就不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带给自己带来些麻烦。 皇甫岑的反常倒是让身后的两人生出一丝好奇,那长袍之人不理身旁大汉的劝阻,直径朝着皇甫岑走来。 “阁下等等。” “我说,你有什么事情吗?”皇甫岑不耐的白了那人一眼,低声道:“我很忙。” “阁下,在下见阁下仪表不凡,谈吐不俗,想约阁下酒楼一叙,不知可否?” 顺着那人手指处,正见一家酒馆。教了一天的课,皇甫岑也确实有些饥渴,望了望两人,觉得自己如果执意要走,反倒是显得心虚,招惹一些没必要的麻烦。道:“好吧,腹中确实有些饥渴。” “阁下请。” 皇甫岑想回身召唤公孙瓒他们也过来喝一碗茶水,却见长袍人身后的大汉正一脸厉色的瞪着自己,所幸作罢。 “蹬蹬蹬” 几个脚步声过后,皇甫岑随意的挑了一个靠窗口处坐了下来。 长袍人一笑,面前这个皇甫岑,为人倒还是很随意。 “阁下怎么称呼?” “我吗?”皇甫岑海饮一壶茶水,笑笑道:“名姓只是一个代号而已,随你怎么称呼都可。”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公子同你好生说话,你却胡搅蛮缠,找打。”身旁跟随的大汉作势要打。 皇甫岑不屑的一撇嘴,玩味的笑道:“奴才而已。” “你……你说谁呢?” “哎!”长袍人拦住那大汉,回身对着皇甫岑浅笑道:“是在下失礼了,未先自报家门,唐突了。家奴失礼勿怪。在下姓常名攻。草字敏菁。” “呵。算了,我不想知道你姓氏名谁,萍水相逢,只是一碗茶水的交情而已。”皇甫岑适时的阻止道。转回身望着窗外膜拜的太平道教徒,自言自语道:“我不问你名字,你也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我跟你们是没有交集的。” 短短几句话,皇甫岑就仿佛知道他们的身份似的。 这让那个长袍人不得不再次对皇甫岑刮目相看。低凑到皇甫岑近前低声问道:“阁下可否告知,对这太平道是怎么看的?” 皇甫岑嘴角玩味的一笑,这个人啊,终于露出马脚了,这么牵强的拉住自己,不是有事还能有什么? “看阁下的样子对太平道似乎有些偏见?” “哦?”皇甫岑把酒樽收回,慢慢地放在嘴边,故意拉长声调,并不言语。 “怎么,不是?”长袍人一愣,皇甫岑如此姿态倒是让自己又生一丝异样感觉。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其实,他们跟你们都是同一类人。”皇甫岑笃定的语气让眼前的两位大跌眼镜。本来皇甫岑也没有要揭穿太平道的一些把戏,反正跟自己并无关系,可是面前两人过分执拗此事,让皇甫岑略有不爽。 “什么人?”长袍人似乎根本不相信皇甫岑能懂这些。 皇甫岑邪邪地一笑,凑到面前长袍人面前,低声道:“骗子,不是吗?” “嗯。”长袍人脸色一变,低声不悦道:“这话怎么说来的?” “旁门左道歪理邪说而已。” “大胆,你敢绯议大贤良师的医术?”身旁大汉“锵”的拔出手中的宝剑对准皇甫岑,便要刺来。 “收回你的东西。”皇甫岑眼睛一瞪,手上一个翻腕,借势手就掐在大汉的手腕上。“锵”的一声宝剑滑落在地,就那么一顺,那大汉的身子一个跄踉,险险栽倒在地。 “告诉你,动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长袍人一愣,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有如此本事,只一个照面便把自己身旁的护卫打到,冲着皇甫岑抱拳相称道:“阁下果然好本事。在下佩服。” “哼,配不佩服都无所谓,管好你的家奴便好,随便咬人的狗不好用。”皇甫岑弦外有音,只是并不点透。 长袍人见皇甫岑性子便是这样了,所幸也不在恭维皇甫岑了,只是坐在皇甫岑面前问道:“阁下既然说那些都是浮云,不知道阁下可有什么好指教的?” “其实就是用一些物理性的常识来蛊惑人心,什么仙法具是狗屁,如果他那是仙法,那我这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了。”皇甫岑撇了撇嘴。 “话是这么说,你能揭穿?”长袍人不忿道。 “我看您老人家的阅历很浅啊!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皇甫岑反问。道:“神马都是浮云,吐火倒是好看,不过就是用三种粉末樟脑、磷、硫黄,樟脑易挥发,硫和磷容易燃烧,这么一抖,热度一到,自然就着了。” “哎呦!你小子还真行吗!这都看出来了,不简单呀不简单。”那个大汉现在算是对皇甫岑另眼相看了。本以为皇甫岑故弄玄虚,却没想到这个人还有几分本事。不仅手头上的功夫强出自己不少,就是连这秘密都知晓。 皇甫岑一笑,这算什么呀!一手码字的本领不是白混的,什么招数自己没有百度过,更何况自己身旁一直都有神棍,这点小招数,连刘纬台都会。也就欺骗寻常老百姓和一些腐儒罢了。 “纸片画出麒麟你都瞧得出?”长袍人满眼的惊讶,似乎不相信自己眼前这个没事瞎掰的皇甫岑。 “呵。这有什么的,我告诉你?”皇甫岑悄悄地低下头凑到长袍人的耳边。 “你说。” “就是……”皇甫岑卖了个关子,轻轻的一拉回身子撑了个懒腰,双臂一展到是不说了。 “哎?我说这位阁下你这么做可不地道啊!勾起我的兴趣了,还不说了。”长袍人忙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急躁,让自己与皇甫岑保持一定的距离。 “地道不地道这咱们先不说,就是这茶钱该谁出啊?”皇甫岑无赖的问道。 “哼!看你那小气的样,一点茶水钱就把你抠成这样?”长袍人很不屑皇甫岑的举动。 “喂!话不能这么说,茶水钱也是钱,我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要是有的话,你就付了呗!再说我来喝茶,还不是你相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上哪挣钱啊?钱来的不容易,我怎么……”皇甫岑是晃着脑袋说完这些话的。 “行了,你就打住吧!”长袍人笑着止住了皇甫岑。回头对着店家道:“店家,今天的茶钱,我出了。” “好了,店家,听见没有,他说茶钱他出,对了把我前几天欠的茶钱也都一块结了吧。”话罢,皇甫岑已然下楼。 “喂!你还没解释为什么会出现麒麟一样的祥瑞呢?” “呵呵,等有缘再说吧。”皇甫岑脚下速度十分快的逃离而去,转过一个街角,摇摇头,呢喃道:“我不说,你们还不清楚。真当我是傻子啊!” “小姐,此人……” 长袍人挥了挥手,转回头独自看向客栈下那个背影,嘴角幽怨的呢喃道:“嗯。我倒真是对你充满了好奇心。是什么原因让我父亲如此重视你?” PS:太平道,张角创立于灵帝建宁(168-171年)时。发展于熹平年间(172-177)。 抱歉,今天回家,就一章了,大大多多收藏,收藏和红票有点惨。 第十一章 巷口巧遇 皇甫岑速度很快,转眼便离开了那间酒楼,为了防止身后有人跟随,皇甫岑自己都不知道选的是哪条路。背靠着身后的墙围,喘着粗气,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什么陌生人,什么神秘人,什么鬼人。皇甫岑此时脸色宛如一块铁青的黑炭。心跳急速的加快,无论怎么弄都安抚不下来。皇甫岑只觉得全身都被洇透了,虽然方才皇甫岑款款而谈,而且尽现无赖相。可是心中清楚,自己对这些人是怀有恐惧感的,真不知道怎么又招惹上了太平道?还是他们故意找上自己的呢? 太平道就像是一个噩梦萦绕在皇甫岑的心头挥之不去。 …… “小姐,你看。” “是他吗?” “好像是呦!” …… 皇甫岑晃了晃头,到哪都不清净,耳边总会有这样那样唧唧喳喳的声音。转身便想离开。 “大胆狂徒,哪里走?” 一声娇喝,喝得皇甫岑一颤,本就是心中有鬼,初听这么一嗓子,还真有些受不了。待反应过来,听见身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后,往常的温文尔雅却全都不见,阴着脸转回头,冷声道:“小姐,请注意你自己的言行。” 当然皇甫岑是低着头,两人皆没有看到对方的样貌。 “春桃,是他吗?”面前女子似乎有些犹豫不定的回头再问。 “呃,小姐,奴婢也不敢确认。” “退后,不确认跟我说什么啊?”女子瞪了一眼身旁的丫鬟。 “我说,你不会要劫道吧?”皇甫岑略抬起头来,却是一怔,转即低下便不再抬起。面前之人竟然就是那个邹玉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嘿嘿,自己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接二连三的碰上这种事情。看来自己确实要走倒霉运了。 皇甫岑略有些不同的举动,让面前的邹玉娘原本以为认错人的心理开始打消,面前这个竟然不敢看自己,不是那个淫贼,也一定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就这么放他走。 “哼。本小姐自然不会劫道,因为,这条路本来就是我们家的。” 听邹玉娘这么一说,皇甫岑这才回身环顾了一下,不怨自己能在这里见到她,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邹府后街了。稳了稳紧张的神经,皇甫岑低声道:“是不是你们家的,我不清楚,不过请让开,我借过。” “呦!”邹玉娘闻听面前这个家伙口气不善,似乎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小脸顿时拉了下来,不满道:“借过还这么横,那要是路过怎么样呢?” “抱歉,在下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乱扯,请让开。” “不抬起头来,本小姐今天就不让你过去?” “呃。”皇甫岑一怔,难怪这个邹玉娘如此无理纠缠,原来是看出自己身份了,只是不敢确认罢了。这么一来,自己就更不能抬起头来了。 “怎么,承认了?”邹玉娘娇容展露一丝笑颜。 皇甫岑现在是不敢再接话茬了,再多说一句,自己恐怕就要暴露的更多了,现在最为重要的是考虑解围的办法。自己怎么才能逃离面前这个小辣椒的法网。 “哼!”邹玉娘接过身后丫鬟递过来的鞭子,鼻子不屑的轻哼一声,莲步轻移,慢慢靠近皇甫岑,想要在皇甫岑抬头的一瞬间,拿下他。当然嘴上不忘吸引道:“当然,想要证明你的清白,也有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 “你看那里。”皇甫岑可没有被邹玉娘这点小伎俩吸引,他十分清楚这招叫做声东击西,不过皇甫岑却想给邹玉娘来个将计就计。皇甫岑就等着邹玉娘走到自己近前那一刻,自己才好分散她注意力。 “淫贼,哪里走?” 让皇甫岑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邹玉娘不是寻常人,反应超出常人,只是短暂的一怔,便发现皇甫岑想要金蝉脱壳,这下子更坐定了邹玉娘的想法。 “啪。”“啪。” 鞭子抽出,空气之中撕裂的声音划破整个小巷。 皇甫岑哪里还敢跟邹玉娘纠缠,小辣椒人长得虽然不错,可是这火爆的脾气,要是放在床上,自己岂不是要受死罪了。两条本就是疲惫不堪的双腿,再一次的负重而跑。 “还敢跑,老娘今天非要捉拿你这个淫贼去官府。”邹玉娘又急又气,眼见到手的皇甫岑,就这么闪身而出,岂肯罢休。 论身法,往日里的皇甫岑尚能躲开。今天先是教了一天的课,又为了躲避那两个神秘人使出浑身解数,气力已经有些不足,再碰见脾气如此火爆的小辣椒,铁打的人似乎也逃脱不了这一茬又一茬的劫难啊! 没跑出去几步,邹玉娘身影已近。为了躲闪鞭子,皇甫岑只好放慢脚步,手却不敢有任何停顿。鞭子这种软兵刃的苦处,皇甫岑可没少吃。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淫贼这么叫好不?” “呸!这么叫,我还是高抬了你。”邹玉娘身子顺势而出,而皇甫岑正收步回看,两个人的脸一下子就凑个正着。 就这么一刹那的擦肩而过,一抹余韵飘散在两人鼻中。 心灵同时一颤,一股暖流慢慢地滑过心田。一股说不上甜蜜,萦绕心田。 皇甫岑也是鬼使神差的把手勾向邹玉娘的纤腰。轻轻一握间,温存遍布全身。 邹玉娘也少有的愣神,傻傻地杵在那里。手中的鞭子也不知何时便被她扔到九霄云外。 “小姐!”邹玉娘贴身丫鬟春桃本以为自家小姐这一次,准能抓住那个淫贼呢?没想到就这么一眨眼间,两个人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一幕,简直就是再次被非礼,比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啊?” “嗙。”皇甫岑也是一怔,随即松开手,在邹玉娘尚未缓过神来的时候,脚下加紧步伐,便挥之大吉。 “小姐,你没事吧。” 听春桃这么一说,邹玉娘才缓过神来,方才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小鹿乱跳个不停,一个劲儿的乱蹦。还隐隐有些甜甜的感觉。 “小姐,你不会……”春桃这小丫头早熟,脸上笑道。 “哼!春桃你说什么呢?”邹玉娘小脚一急,狠狠地踩了一下脚下的青石板,脸颊上顿时飞起两朵红晕。这个淫贼真不会怜香惜玉,就这么便把自己扔在这里。 “我跟这个淫贼不死不休。”邹玉娘仿佛心事被戳穿,极力掩饰的拿起地上的鞭子,便要作势追赶。 “唉!小姐。” “玉娘。” 又是这样的一个呼唤声,顿时便把邹玉娘的火气降了下来。 “大哥。” “嗯。”从巷口处转过来的正是邹靖,方才的一幕虽然没有看全,但是看自己妹子的脸色,也明白了个**分。拉下脸来,低沉道:“干什么去?” “大哥,我看到前夜的那个淫贼了。我这就去把他追回来。” “胡说!”邹靖环看了四下,见无人,缓缓语气道:“什么淫贼,只是个小毛贼而已。” “呃……就算是毛贼,我也能把他抓回来。” “不用了。” “大哥,你不会跟那人有什么吧?怎么我一要抓住他的时候你总会不适时宜的出现在我面前呢?”邹玉娘小脸鼓鼓的说道。 “咳咳。”邹靖尴尬的咳嗽两声,缓解压力后道:“不用找了,那个人我知道是谁了?” “是谁?”邹玉娘心中一紧,急问道。 “海内大儒,卢植卢子干的学生。” “叫什么名字?”邹玉娘似乎并不是要捉拿凶手,而是更关心刚刚那个人的名字。 邹靖一见邹玉娘这等反应,脸色骤降,挥了挥衣袖,训斥道:“女孩子家家,整天拿着这鞭子成何体统!” 已经正式的在踏往回家的旅途上,今后几天的章节都是定时发的,因为副版主尚未找到,一时之间恐怕诸位的精华加不上,等笔者回来后加上。不要忘记轻轻点击一下鼠标,收藏。 第十二章 咸猪无赖 受了上次的教训,皇甫岑便再也不敢随便乱走了,白天帮着卢植教教学,晚上就干脆搬到卢植的草堂住,顺便帮着卢植著经释文。公孙瓒同刘纬台他们自从上次后,没少找皇甫岑出去,一来少个人总觉得不太对;二来赛马的日程渐进,总是对皇甫岑不放心。不过,皇甫岑却只是摇头否定,并不答应。 对于几天后同崔巨业的那场赌马,皇甫岑也并未在心上。输了又能如何,什么对自己看起来都是很无所谓的。 下完雨的夜晚空气特别的清新,月华洒落,一滩雨水仿若水银泻地,闪的皇甫岑眼睛刺痛。推开两扇门窗,心事重重的走到窗前,想着什么。 相比自己的小命,皇甫岑很没骨气的选择了妥协。当然是不是暂时性的只有皇甫岑他自己知道。毕竟短短几天内便出现了很多事,先是给老师卢植带来麻烦,而且那个邹玉娘的大哥又是一个很深的老狐狸。接着把未来的皇叔刘备伤了,得罪一个懂得隐忍的家伙确实相比其他的要来的难上很多。崔家小辈儿的叫嚣,皇甫岑并不看在眼里,他们对自己来说真的很无聊。还有那两个人看起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怪只能怪自己怎么就学不会低调呢? “二师兄。” “呃……玥儿,你怎么来了?”皇甫岑一怔,夜已经深了,现在这个时间估计人都睡了,卢玥儿却没睡。 “哦!睡不着,我就偷偷的出来了。”卢玥儿调皮的冲着皇甫岑眨了眨眼。 “师娘不知道?”皇甫岑一愣。 “知道。”卢玥儿白了一眼皇甫岑,意思满是责怪。 “哦!”皇甫岑点了点头,既然师父和师娘都知道应该没有什么事。随即又有些失落的眼望前方。 卢玥儿心细的发现皇甫岑同往常不太一样,低凑到皇甫岑近前,小声道:“二师兄,在想什么事情呢?” “哦”皇甫岑摇了摇头,想要甩掉一些思绪,呢喃道:“没什么事。” “什么嘛!明明就是有心事,而且还是不开心的事。”卢玥儿不满的呶呶嘴。 “嗯?哪有?” “什么没有嘛?你看你,都写在脸上了。” “哦。”皇甫岑干脆也不否认,木讷的眼望远处,凌乱的思绪充满整个脑海。 “真的有事。”卢玥儿很少见到皇甫岑心事重重,皇甫岑不同公孙瓒,公孙瓒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什么事情都不会憋在心里,可是皇甫岑却很少流露出来,也很少有人能看出来的。今天不知怎么了,皇甫岑一脸愁容相表露无遗。而且还不跟自己说。当下,表情失望的扬上脸。 皇甫岑见卢玥儿的模样有些失望,而且还有些楚楚可怜,不忍,欺骗道:“哦,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担心,刘师弟。” “刘师弟?”卢玥儿一怔,很显然她并没有想起这个人,一怔后,恍然大悟道:“二师兄,你说的是刘备那个小鬼?” “呃……”这下子轮到皇甫岑一怔了,没想到日后枭雄如今在卢玥儿口中竟然是个小鬼。 “怎么,我说错了?” “没有。没有。”皇甫岑浅笑两声,小鬼就小鬼吧。摇了摇手,甩掉一些忧虑的思绪。跟卢玥儿这么一说,心情确实舒坦了一点。 “要不,二师兄,我们现在就去看看那个小鬼吧?” “现在?”皇甫岑一怔,指了指夜色,又摇了摇头,不说这么一去,冒失与否,就是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就够让人瓜田李下的了。 “不好吗?” “不好。” “走吧,再不走,我就跟我父亲说。”卢玥儿一努嘴说道。 “这关师父什么事啊?”皇甫岑俨然不明白女人的思维。 “照实说呗!” “别,还是去吧。”皇甫岑脸上扬起一丝阴线,这个卢玥儿单纯,可是到了其他人口里,就该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自己声誉就毁于一旦了。而且刚刚发生了邹府那件事,自己名声本就不值得信任了。不多想那才是怪的呢? “二师兄,你还在等什么呢?走吧!” “哦,我不知道刘备家在哪?” “啊!我也不知道啊!”卢玥儿夸张的看了看面前的皇甫岑。 皇甫岑掩饰的回过头去,心中暗喜,小妮子什么事情怎么能让你轻易知道,自己还怎么混呢?其实皇甫岑自己是清楚刘备家住在哪里的,只不过就是不想惹人嫌话,故意弄些理由糊弄卢玥儿,这样一来卢玥儿便没有了理由在深夜探访。 卢玥儿聪慧,也很机敏,很细心的发现皇甫岑在偷偷地忍不住乐。趁着皇甫岑心思不在,偷偷地走进屋子里,十分生气的扬起粉嫩的拳头,冲着皇甫岑砸下去。 “扑!” 小拳头还挺虎虎生威,竟然隐隐有些拳风。 往常情况下,皇甫岑很轻易的便可以察觉出卢玥儿的力道不同,今天却一直处于神情恍惚的状态。待察觉到身后拳风将至之时,便猛地一回身,拳头紧紧地抓住卢玥儿的粉拳。脚下使了个暗拌,便把卢玥儿身子扫了个踉跄。 “啊!” 皇甫岑显然意识到自己警惕心过重,竟然把卢玥儿弄倒了,另一只手哪里敢停,急忙拦腰抱住卢玥儿。紧紧地把卢玥儿抱在怀中。 卢玥儿顺势用手勾住皇甫岑的脖子。 两人一瞬间目光相视。一种默然之情油然而生。皇甫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今天有这么多的凑巧,**,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哼!你欺负我。”卢玥儿娇羞的一红,松开两只手,粉嫩的拳头有如骤雨般砸在皇甫岑的肩上。 “啊。”这么一闹,皇甫岑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急忙地赶上前两步,便把卢玥儿放在床榻上。 “哼!”卢玥儿俨然不满意皇甫岑这番表现,似乎还有些不解气的踢在皇甫岑的腿上。 卢玥儿这一脚相当的猛,一下子便踹在了皇甫岑的命根上了。皇甫岑吃痛的一倒,结结实实的压在卢玥儿的身上。而且那个命根子在这一刻也很给力,结结实实的坚挺着刺向卢玥儿的小腹。 “啊!”卢玥儿一惊,急忙地闭上双眼。心里却有些许期待,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期待此事发生。 “唔。” 皇甫岑瞪大双眼,见证了两人双眼从远及近的那一秒的美妙。 很准,就像是电视剧彩排一般。两个人嘴唇无误的接触到了一起,这一刻感觉很美妙也很甜蜜。不论是皇甫岑这种被迫之人,还是卢玥儿隐隐有些期待的人都是一个感觉。 “嗯,很柔软。”皇甫岑虽然为人不假辞色,可是也不迂腐,咸猪手顺势就准确的找到目标,落在那尚不丰满的乳峰上。 “你,你……无赖!”卢玥儿也没有想到往日里温文尔雅的皇甫岑竟然会这么无赖,娇羞的推开身上的皇甫岑,猛地便跑回自己的屋去。 “嗯,真是个不错的丫头。” 就快过年了,笔者在这里提前预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而且还要预祝各位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事事顺心。嘿嘿,千万别忘记仍票呦! 第十三章 中山之后 经过昨晚的那件事,卢玥儿最近便刻意的躲避着皇甫岑。 而皇甫岑除了替卢植著书教学,也是尽量少往草舍后院走去,免得碰上卢玥儿这个情窦初开的妮子。 在临近赌马的前一天,皇甫岑早早的收了课,跟着刘德然,两人便赶往刘备家,刘备家就在卢植这个村子的西边,有个别扭的名字叫钩子村。路程不算远,在日头还没有转过去的时候,皇甫岑便同刘德然赶到了刘备家。 刘备正在屋子里弄着手中的伙计。 皇甫岑抬眼看了看面前这座草屋确实有些破损的不像样子,而且要倒塌的迹象越来越明显。穿过栅栏门的,一个老妪正在那里编织着草鞋。而且嘴里还在不停的嘀咕着什么,时而会看向屋内,看起来是在埋怨着刘备。 “大娘,德然来看你老来了。”刘德然很自然的换上一副笑容,朝着门旁的那个老妪走去。 “德然啊!快,快进屋。”老妪一见刘德然方才的脸色也变得不见。老妪站起来才看见从外走来的不仅仅刘德然一人,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小伙子。疑问的看向皇甫岑问道:“这位是?” “哦,大娘,我是刘备的同窗,皇甫岑。” “哦,备儿,有人来看你了,快出来。”老妪虽然少见世面,可是面前这个孩子穿着虽然不是那么华贵,可是身上无不透露着一股子贵气,唯恐怠慢了皇甫岑。 早就看到皇甫岑和刘德然的刘备兴致不高的回了一声道:“哦!” 皇甫岑摇摇头,并没有挑理,直径的往屋里走去。 刘德然自来熟抢先一步的走进屋中,挑了一个像样一点的地方让皇甫岑坐下。 “二师兄,有事吗?”刘备的语气很冷,还有些冰凉。 让三人不适。 老妪局促的推了推一旁的刘备,偷偷地使了一个眼色,转回头,笑道:“这里也没有茶水,老妇人去借点茶叶。” “哦,不用了大娘,我就是过来看看刘备的病怎么样了。” 老妪见几人不言语,知道是因为不方便,也不多言客套,悄悄地退了出去。 “没事?”皇甫岑这是第一次来刘备家,虽然以前一直知道刘备家在哪里,却没有想到如此的贫寒。反倒是有些不敢随意的观瞧了,生怕惹刘备自卑。 “哦。”短短的一个字,却是冰冷无比。 刘德然赶紧使眼色,示意刘备不要如此。不过刘备似乎像是并没有看到一般。 这么一弄,皇甫岑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本来藏在袖口处的几钱银子反倒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皇甫岑向来不是一个擅言词的人。 刘德然虽然小皇甫岑两岁,却是很通人情世故,急忙地拽过一旁的刘备,解释道:“上次的事情跟二师兄没有关系,刘备是你错怪二师兄了。” 刘备根本就没有听进刘德然的话,冷冷地抬头,呢喃道:“本来也没有关系,错就错在我自己身上。” “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都是刘纬台那三个家伙使的计,如果不是二师兄赶到,说不定你就被打死了呢?” “哦?”刘备人小志气高,嘴角微微一挑,眼角眉梢中流露出一股不屑。手中的草绳并不停歇,低喃道:“看起来,我还要多谢二师兄的救命之恩啊?” 反话,**裸的反话。皇甫岑只好压制住自己的一丝怒火,努力的安慰自己说,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孩子,自己一个两世为人的家伙,这么点气都受不了还能成什么气候?眉角挑挑,低声道:“此事确实因为我而起,牵连师弟,为兄已经多有过意不去。” “刘备,二师兄都这么说话了,刘备你就别死揪着不放了。”刘德然化解这皇甫岑的尴尬道。 刘备是侧着身子背着两人,皇甫岑感觉到刘备身子微动,点点头,见此不会有多尴尬,从衣袖之中拿出自己平日里攒下的几钱银子,悄悄地递到刘备面前,低声道:“拿着吧,县城里的药费挺贵的。” “是啊!” “叮、叮、叮”一连串清脆的声音滑落在地。 “收起你的怜悯。”就在两人所料不及之时,刘备挥手打断了那串铜钱的连绳。 “刘备,你这是干什么?”刘德然没有想到刘备竟然如此绝情,一点情面都不给皇甫岑留。还把皇甫岑递过来的银钱弄撒在地。 皇甫岑一怔,收回自己的双手,盯着面前的刘备。从刘备的眼光中,皇甫岑看到了几分自卑,还有几分孤傲,同样的几分恨意。嘎了嘎嘴道:“何必如此?” “你来这里不也是多此一举?” 饶是皇甫岑心胸再广,也受不了这么刘备这么说话。逆茬说话,谁也受不了,更何况皇甫岑自认为还是对得起刘备的。一刻也不想理这个家伙儿,抬身就要走。 “二师兄。”刘德然着急地瞪了瞪刘备一眼,回身便追了上去。 “哦,备儿啊,快让你二师兄尝尝这茶。”刘备的老母不知从哪里真的弄来一碗茶水,兴致冲冲的跨过大门。 听见门外的呼唤声。皇甫岑又停住脚步,觉得自己这么一走,虽然谁也不愧对,可是终究不是那么回事。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妪,心中一股心酸划过。停在门槛处,回身冷冷道:“刘备,这世界没有谁欠谁的,如果你觉得不公平,那么你可以自己去争取。如果你觉得很多东西都应该是你自己的,那么你也可以拿回来。包括你的自尊,而不是耍一时性子,你以为打掉的是我给你的怜悯,如果那么想,你就错了,那恰恰是你的自尊,连一时的隐忍都没有,那么,我想知道你还能做些什么。为人之道,贵在自强不息,贵在贫穷而有万里封侯之志!”话到这里,从皇甫岑双目留露出一丝鄙视的目光,习惯性的竖起食指,对着刘备摇摇手指,一字一声道:“你……不配。” 刘备身子一颤,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说的如此透彻。话语之中的宛如刀锋一样犀利,隐隐戳破刘备心底的底线。 两人的年龄差距不过两年而已。 刘德然傻傻地看着两人,没有想到皇甫岑言语竟然如此犀利,而且……而且似乎还蛮有道理的。 “备儿,茶水来了。” 皇甫岑走回方才洒落的那几钱银子面前,低下身子,一一拾起,走到面前老妪面前,轻轻地交到老妪手中,淡淡道:“大娘,茶水我改天再喝,这些钱是给刘备买药的钱,你收好。” 话罢,皇甫岑身影已经走出茅屋。 老妪傻傻地看着离去的皇甫岑,眼眶竟然有些红润。手一下子不稳。 “啪!” 茶水的碗顿时滑落两半。 刘德然回身指着刘备愤恨道:“你发什么神经啊,要不是那晚二师兄出手,现下看不看见你还是另一说,再说事情都是刘纬台他们惹得祸。”甩了甩衣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要不是因为你,二师兄也不用答应崔家那帮人。” “呃……”刘备一怔,急忙回身抓住刘德然的衣襟,急切问道:“答应什么了?” 二月一号了,大家都给力的收藏,笔者不再这段时间,大家多多留言。谢谢了。 第十四章 东街赛马 涿县。东街门外。 涿郡治所涿县乃是幽州重镇,居住的名士不少,而且来往的小贩商人也很多,就连深目高眉的胡人也有。 往日里从东街门外过往的行人虽然不少,却没有今日的多。 “呦!公孙大哥,这么早就来了?”在一行人簇拥之下,崔巨业谈笑盈盈的走来。 “哼!”公孙瓒理也未理面前崔巨业,侧身低问刘纬台:“老二,怎么还没来?” “伯珪大哥,李移子已经去催了。” 崔巨业听见两人谈话,轻蔑的一笑,回身调侃道:“哎呦呦!你看人家真是有大将风范,这日头眼看就过晌午了,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皇甫岑。” “对,皇甫岑这个时候还没来,看起来真是胸有成竹啊!这场比试人家是不放在眼里啊。呵呵。” “崔大哥,我看是那个皇甫岑被您吓破胆子了,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哈哈,哈哈。” “可不是吗?估计他早就吓得尿在裤子中了。” “哈哈。” …… 一旁围观凑热闹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在涿郡一向横行无忌的两方人正相互争执着什么,纷纷地凑到近前,看着事态的发展。 “唉!老五,他们说的皇甫岑是谁啊?竟然敢同崔家的人打赌赛马?” “哦。我也不清楚啊。”身旁人摇摇头。 “这你们都不知道啊?”身后一人一听此,便来了劲儿。 “怎么你知道?”两人齐问。 “当然了,涿县大儒卢植你们知道吧?” “这谁不知道啊!”两人鄙视了一眼身后的那人。 “对头,这皇甫岑就是大儒卢植的徒弟,跟那个骑白马的公孙瓒合称卢下双壁。” “哦!原来如此。既然是大儒卢植的弟子,也不怕崔家使诈,这场比试想来应该能斗个旗鼓相当。看起来这场比赛有看头喽。” 那人却摇摇头。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两人同时鄙视了一眼身后之人。 “论文,这皇甫岑百里无双,可是论武。”说此,那人欲言又止。 “对呀,打赌赛马不就是比武道吗?这皇甫岑看起来要悬啊?” …… 东街城墙底下。 “小姐,真的要看这场比斗吗?”春桃转回身凑到近前,心里有些紧张的问道。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你懂什么,我就是要看看这个皇甫岑还有什么好装的,让他出丑,到他输了后,我就亲自过去落井下石。哼哼。” 春桃偷偷地看了看一眼邹玉娘,却发现邹玉娘笑的很奸诈,不敢抬头多问。心中不住的低吟道:“要是那个皇甫岑当众说出那事,小姐你也不是要名誉扫地吗?” 东街城墙之上。 “少主,还是办事要紧,我们是不是?”那个酒馆大汉问道。 “嗯。”长袍人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却不离去。 大汉见此,也不强求,转回身盯着城下,心中不住的低吟,这个皇甫岑可惜了。 长袍人不开口却不代表她不紧张,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冷冷地盯着城下,却怎么也寻找不到那个身影。 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让我父如此的重视你。今天,我就要看一看,在教众之中,你是不是那个“抵天之柱”? …… “呵呵。是吗,说起来我到真是想去茅厕,不过对付尔等,何许如此。”人影一闪,皇甫岑已经从内城走来。 来时,公孙瓒微微皱眉,不知道想着什么。 “抱歉,伯珪大哥,小弟来晚了。” 公孙瓒但见皇甫岑是步行而来,就知皇甫岑没有准备马匹,亲自牵着自己的白马过来,把缰绳交到皇甫岑手上,拍拍他肩头,打气道:“老二,加油。” 那面早就站着几人,崔巨业赫然其中。他远远的站着,也不过来,嘴角一丝讥诮,身边几个士族子弟也是鄙夷的望着皇甫岑。赛马没有合适的马匹,就算给皇甫岑骑上汗血宝马,也不见得能赢得这场比赛。而且那匹白马看起来早已老迈,不堪重负,单单马匹这一面,崔巨业就觉得自己就赢上了八分。 这几个人和上次一般无二,态度傲慢。公孙瓒不去介绍,皇甫岑也懒得理会。本就是敌人,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泾渭分明。 不过既然是赛马赌斗,皇甫岑眼神自然盯着远处崔巨业胯下的那匹宝马。那是一匹红马,只从眼神脖颈,四蹄腰臀来看,隐隐约约间有些超脱自己这匹白马。 公孙瓒早就发现这点,见到皇甫岑的皱眉,只能苦笑,低凑近期说道:“老二,为兄的那匹踏雪不在,否则……”远处城上城下的两人皆是眉头紧缩,显然也不看好皇甫岑。 赛马无好马,这场比斗自然就落了下乘。 那面的崔巨业已经大笑起来,道:“皇甫岑,没想到你还真来了,看你的样子,是来认输的吧?既如此,我崔巨业也不是刻薄的人,你只要乖乖地爬过来,遵守约定,叩三个响头,那天的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皇甫岑冷哼一声,面色多有不屑。 崔巨业得意非常,抚弄着手上的玉扳指,低喃道:“两害相权择其轻,皇甫岑,怎么说你也是大儒卢植的弟子,卢植的面子,我们崔家还是要给的。你不会真这么愚蠢的想要真跟老子赛马吧?就你……这匹老马?” 公孙瓒声如洪钟,轻声道:“崔巨业,用不着你给这空头人情。我二弟输了,自有我替他去给崔涿令长请安。” 崔巨业脸色不变,斜睨皇甫岑道:“请安,笑话!那是要他亲自给我叩三个响头。”他言语轻蔑,显然想要激怒皇甫岑。 皇甫岑却只是笑笑,并不接他的话茬,伸伸双臂,低声道:“崔巨业,你到底比不比,如果不比的话,我可要走了,没时间跟你在这瞎掰扯。” 崔巨业放声大笑道:“公孙瓒,皇甫岑,本公子看在卢植的面子,给你们个台阶下,你们不知自爱,那好,场下相见。” 崔巨业长笑未定,远方突然传来马蹄声阵阵,众人扭头望去,看到几人催马过来,竟然都身着官服。 其中一人一马当先,身着赤色黑衣,头戴进贤冠,上有二梁,革带用银,镶衬着练鹊三色花锦。气态雍容。看起来年过半百,双目却是炯炯有神,纵马疾驰游刃有余。 他身边跟着一人,而立之年,国字脸,通天鼻,长眉鹰目,头戴武冠,身着武服,纵马飞奔,看起来不慌不忙,却始终落前头之人一个马头。 等到二人翻身下马的时候,国字脸那人已经笑了起来,“崔涿令长老当益壮,邹靖自愧不如。” 皇甫岑一愣,心道这人难道就是涿县县令长崔钰?以前他是只听其名,不见其人,没有想到崔巨业的父亲崔钰竟然是个这么有气度的人物。看来自己要多加小心了。 崔钰却是大笑道:“邹校尉,你让我,以为我看不出来?” “哪里哪里。”邹靖摇头笑道:“靖已经竭尽全力,终不及涿令长。”邹靖处事圆滑,锋芒不露,那一夜的交锋,皇甫岑就觉得这个邹靖很厉害,没想到今天他也来了。听两人谈话,皇甫岑心中一凛,这话说得可是一语双关,崔巨业跟自己比马,他老子却跟邹靖说什么相让之类的话,岂不是另有暗喻。涿县不小,两个人都是有分量的人物,自己却偏偏又都得罪了,看起来就是老师卢植这棵大树也纳不得凉吧! “崔令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公孙瓒强挤一丝笑容,上前施礼道。暗中不忘对皇甫岑另使眼色。在北地谁都知道崔家,满门高第。眼前这位崔钰的父亲,也是崔巨业的祖父,乃是汉末大名鼎鼎的名士崔寔,那个著有《四民月令》的大家,名声同现在洛阳为官的蔡邕齐名,为官一向清廉,在北地的声望很高。往上追溯,崔瑗、崔姻、崔朝,都是这涿郡安平一时人杰,今天崔钰到场,公孙瓒霎时觉得很为难。 皇甫岑身子微欠,并不施大礼。 “邹校尉说今日你们赛马,请我过来做个见证。”崔钰对倒是和善,并不在乎皇甫岑的失礼。接着道:“伯珪,以往你们赌马我不好说什么,可这次的确有些不好,巨业这个混账小子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怎好同侯太守交代,辽西你家那里,还会说我崔伯蕴教子不严,仗势欺人。要是赢了小儿,伯珪大了小儿不止两三岁吧?这样吧,我来做个和事佬,都各退一步,今日的事情就此作罢。”言外之意,赢与不赢,输家都是你公孙瓒。 崔巨业脸盘一扬,抬头望天,显然崔钰的话,崔巨业并不放在心上。“父亲,此是孩儿自己同他们的恩怨,望父亲体谅。” 邹靖脸色微露笑颜,沉声劝阻道:“伯蕴兄。” 崔钰回头,眼中厉芒一闪,却是不理崔巨业,却还是笑着望着公孙瓒,道:“伯珪,不知你意下如何?” 公孙瓒为难的看了看。说实话,自己心中确实没有底气,可是如果自己现在一时收手,以后还要落下崔巨业话口上把柄。而且面前的崔钰看起来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事实上自己拒绝后,便又落了下乘,当然这个比较的将是辽西公孙家同涿郡崔家,顺带连累着自己岳丈侯累和老师卢植的面子。 一旁皇甫岑冲着公孙瓒摇头,示意把一切都推托到自己的身上。这种时候,公孙瓒没有底气,自己就要硬气十足,给公孙瓒信心。 公孙瓒上前道:“崔令长,你出面,我不能不听。可是,今天不依不饶的是令公子。而且并不是我要同令公子一争高下,出场赛马的乃是我二弟” 用手一指皇甫岑,皇甫岑再次微施一礼,不让自己在礼数上有什么失礼之处。 崔钰神色一怔,双眸精芒骤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叹息一声,摇摇头望向邹靖,微笑道:“看来我这个和事佬做不成了。” 邹靖也是皱眉,却只是道:“崔令长,他们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 “准备!”崔巨业怕夜长梦多,不再犹豫,喝了一声。已经轻飘飘的翻身上马。 公孙瓒看着那人的身形,心中一沉,却还能不动声色,拍拍皇甫岑的肩头,低声冷笑道:“老二,不要有压力,这场赛马咱们输得起。” PS:崔钰,虚构人物。崔烈从兄崔寔之子,崔巨业之父。 大家多多收藏,多多仍票啊!谢谢。 第十五章 赌斗之赢 公孙瓒人虽豪爽,可说这句话时却已底气不足,从未见过皇甫岑施展马术,俨然也不看好皇甫岑能赢下这场比赛。心中暗暗盘算着输赢已定之后自己该怎么解围。皇甫岑听了唯有苦笑,心道这一次谁都输不起,不论是崔巨业的奚落还是面前这两个人,邹靖和崔钰,于人于己,在卢植、公孙瓒、邹靖、崔钰等各方面的压力下,皇甫岑别无退路。 “如何来比?”公孙瓒开口询问。 崔巨业抬头望了一眼日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皇甫岑瞥见,总觉得不妥。 本来是一场寻常的比赛,竟然招致涿县两大世家到来,崔钰和邹靖都是不简单的人物。事态迅速升级为严重之势。崔巨业既然敢赌,那显然有着十足的把握,以他的本性,一定不会乖乖比赛,可是他到底有什么算计,皇甫岑猜想不到。 “还是老规矩,落绸为号,三里外木桩之上两朵红花,摘花返回,先撞红绸者为胜。”崔巨业一挥手,两个下人已经上前,拉起红绸挡在当道。 皇甫岑举目望去,远方之处,隐有红色两点。应该就是那红花。 “伯珪,我去看看红花。”刘纬台凑到公孙瓒近前,低声说道。 “嘿嘿。你们这是怕我在花上做文章?”崔巨业轻哼的大笑起来。 公孙瓒连连冷笑,并不理会崔巨业的激将,回头冲着刘纬台点点头低声道:“老刘,你去看看。”转回头看向崔巨业道:“崔巨业,卑鄙不卑鄙不是你说的算,还是让事实说话吧。”崔钰在场,公孙瓒不好过分言语。 刘纬台纵马前行,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才回转,他骑的很慢,显然是怕崔巨业在路上做手脚,回来的时候,却又摸不着头脑的频频摇头。 公孙瓒转首望向皇甫岑,诚声道:“老二,尽力而为。” 皇甫岑点点头,规规矩矩的上马,策马来到红绸后面,屏气凝神,并无一丝奇异之处。 崔钰和邹靖不再多话,退到一旁,崔钰嘴角还是淡淡的笑,邹靖却是斜睨了皇甫岑一眼,抬头望天,不知道想着什么。 四周转瞬一片静寂,突然间红绸一落,崔巨业一提缰绳,不等红绸完全落地,已经纵马跃出,火焰一闪,抢了马头。 而皇甫岑初次骑老白马,人和马还很不熟悉,在第一时间内,皇甫岑不是没有想过拔得头筹,但白马并未理会皇甫岑指令,反而倒是有些排斥皇甫岑。皇甫岑心中一紧,手上劲道一松,反倒是不着急,稳住急躁的白马,轻轻一磕马腹,和白马平平的跑了出去。 崔钰本是平和的脸色微变,神色微微一动,皱了下眉头,凝望皇甫岑背影一眼,邹靖也是霍然转头,目光很是惊诧。 公孙瓒眼中却是光芒一闪,低呼道:“好!”紧握手中拳头,脸上也是难掩兴奋之情,没想到皇甫岑竟然还真有几分本事。 崔巨业在红绸未落之时,纵马高跃,赛马先发,抢占先机。 皇甫岑虽然人马生疏,落后一步,但是好就好在,他并不着急,稳住白马,四蹄并不高抬,只是平平的窜出,这样两匹马落地的第一时间,竟然相差无几!俨然他是抓住了先发的弱点,抢占先发,马自然跃的很高,可是这样一来,为了避开红绸羁绊,多少也耽误了些时间。一招之下,已见他的实力。 崔巨业一下用尽全力,而皇甫岑却还是游刃有余。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是怎么练出来的,人说马有灵性,只有同自己的主人才能心有灵犀,可是皇甫岑五岁上马,十一年间什么马匹没有骑过,什么样的磨难没有经历过。单只这些皇甫岑还真一点都不怕自己会输,虽然自己现在确实略有一丝生疏。 “当真是不分伯仲!”邹靖这句话在崔钰的耳中听起来反倒是有些刺耳。明眼人看得出,虽然崔巨业这一场漂亮的处于优势,可是皇甫岑却更显老成。 崔钰眉头紧皱,凝眉远视不语。心中有所担忧似乎已成现实。 思考的功夫,皇甫岑已经留了一成马力,只是紧紧的跟在崔巨业的身边,留意他的举动。 崔巨业已经额头冒汗,却是头也不回,他顾不得去看皇甫岑,凭直觉,自己这次遇到了一个劲敌,他也觉得皇甫岑上留有余地。这个皇甫岑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马术竟然如此之高。 三里路程转瞬既至,红花遥遥可及,皇甫岑不敢大意,两马交错,划了个弧形,二人回转的时候,已是摘花到手,一样的干净利索,并不耽误时间。 二人奔回的时候,已经换了马位,崔巨业本是在左,这次反倒去了右边。皇甫岑压在里道,渐渐白马对皇甫岑也不在多有排斥,过了初始的不适应,人马配合渐入佳境。皇甫虽然纵马飞奔,却并不超过崔巨业。始终保留着一丝实力和警惕。 阳光斜照,皇甫岑瞧见崔巨业额上满是汗水,眼中却是精芒闪烁。 俨然崔巨业也知赛马的优势向来不见得是胜势,领跑的通常都是最累最为紧张之人,但最后得到第一的实在不多。而往常自己领跑与人前,大多数因为对手不及,可是这一次,身后的皇甫岑却有如芒刺在背,顿时心中一狠,虽然现在自己领先,但也不可避免的要出手了。 三里路程过后,皇甫岑知道崔巨业已经用了全力。可是皇甫岑却不敢大意,越到终点,也就是崔巨业使用诡计之时。 崔巨业有他的阴招,可是皇甫岑却另保有实力。 两马发足狂飙,不分先后的向来路冲来,转瞬的功夫,皇甫岑和崔巨业紧张的表情已经清晰在望。 在场之人本以为回转的时候,两人就能分出高下,没有想到二人还是有如出发的时候,齐头并进,不分胜负。 就连涿令长崔钰都有了一丝紧张,公孙瓒更是银牙紧咬,拳头握紧,眼珠子看起来爆出来一样。每个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这时每个人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两马一白一红,宛如天边的火烧云一般,马蹄的急劲声更像是密鼓敲击在人心上!眼看两马离红绸不过几丈的距离,崔巨业终于按耐不住,仗着自己父亲在场,嘴角咧起一丝诡异的弧度,手腕一翻,衣袖翻起,一道光芒已经闪到白马近前。 因为近在咫尺,眼前之事,尽被场面几个功夫不错之人收入眼底,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可是俱是看出崔巨业使诈。 “这是怎么回事?” 城墙上下、场内众人同时一声惊呼。 城上的长袍人惊异的一声惊呼,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崔巨业竟然当着他父亲崔钰的面使诈,俨然不顾大族名号。 城下的邹玉娘顿时花容失色,原本是期待皇甫岑出丑的她这一刻竟然有些不忿,气愤的想上前去揍崔巨业。碍于崔钰和大哥邹靖在场,不好出面。 “可惜。”邹靖嘴角咧起一个弧度,看向一旁的崔钰,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其他之意。 公孙瓒则是怒气哄哄的瞪着崔钰,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礼节之分了,崔钰的儿子如此卑鄙,自己还给他什么脸面。 崔钰初时尴尬的一怔,脸色阴晴不定,很是不满崔巨业如此举动,不过在邹靖和公孙瓒面前他又不好表露出什么,幸好崔钰做的隐蔽,那些寻常百姓发现不得,只好佯装糊涂,看着眼前的局势。输赢,在另做打算。 此场赛马看来输赢已定,已经回天乏术,皇甫岑功亏一篑,倒让众人隐隐有些遗憾。就连崔钰都觉得有些可惜。 皇甫岑这才明白崔巨业的诡计,原来他早就算计好这招。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崔巨业不在远处使诈,偏偏就在眼前弄阴谋诡计,难道是说他就不怕众人揭穿。涿县崔家势大,难道真到了只手遮天了吗? 崔巨业这也是被皇甫岑逼到难处,本着他的本意,是不想出此阴招的,谁曾想到皇甫岑马术如此精湛,虽然自己领先半个马头,但是心中始终没有底气。这种情况下也忘了崔钰、邹靖都在。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皇甫岑必败无疑之时,皇甫岑却似乎早就料到崔巨业有此损招,一拍白马前踢之下的双腋。只听“扑通”一声,白马马失前蹄,堪堪躲过那不明之物,皇甫岑身子一扭,用力的背趟在马上,伸手接住那不明之物,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利落而又隐蔽的甩了回去。 崔巨业撇开了皇甫岑,纵马就要去冲红绸,却不想那匹红马突然间猝不及防长嘶一声,已经惊立而起。 红马才要冲刺,却竟然同白马一般活生生的跌倒在地。 崔巨业绝没有想到皇甫岑的身手竟然如此之好,正准备迎接英雄般的欢呼,却哪里想到坐骑遭受袭击,马失前蹄,他抵不住惯力,整个人有如利箭般的摔了出去,众人只觉得白光一闪,白马腾空跃起,和崔巨业几乎同时撞上红绸,红马却还是瘫倒在红绸外两丈处。 马嘶长鸣,皇甫岑已经跳下马来,看着崔巨业铁青的脸色,抬手微笑道:“承让。” 今天三十,不知道还有没有读者在笔者这本书,不过在这里要给大家拜了年。如果大家觉得还可以,请麻烦头上一肯定的红票,谢谢。 第十六章 成王败寇 “怎么回事?” 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幕让身旁围观之人瞠目结舌,谁也没有想到,即将撞红绸的那一刻,突生事变,而且还是接二连三的,有些胆小之人已经不敢再看眼前的时局。 “怎么回事?”四个字有如每个人头顶之上悬挂的疑团。方才明明是崔巨业使诈率先撞线吗?怎么转眼间,就是皇甫岑同他的白马一起撞上红绸了呢? “明明都是马失前蹄,怎么皇甫岑会安然无事呢?”刘纬台瞠目结舌地问向一旁的公孙瓒。 公孙瓒却是惊怒的表情才露,已经满是难以置信。只是握紧双拳,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老二的功夫竟然如此之好。” 崔钰同邹靖两人不明所以的相视一眼。凭两人的眼力,虽然知道崔巨业是自食其果,却不知道皇甫岑用的什么手段化解了这段危机。 城墙之上。 “走吧。”就在皇甫岑跃马遥望的时刻,长袍人的目光正与皇甫岑四目相视,面上虽然古波不惊,可是手掌中的汗水却沁湿了整个掌心。 “走?”大汉扼问。 “嗯。”长袍人回看一眼皇甫岑,似乎满怀心事的离去。这一刻他才清楚,为什么皇甫岑能如此受父亲重视。 城墙之下。 “小姐。小姐。小姐。” “呃……嗯?”邹玉娘一怔,缓过神来,面颊两朵红晕飘然而升。心中一股暖流划过,一种没由来的兴奋在跃跃欲试。 “小姐,咱们还看那个登徒子的笑话不?”春桃问道。 “看,什么看。”邹玉娘失魂落魄地瞪了一眼春桃,身子一躲,隐隐有些高兴的说道:“还是算了吧,这回就饶了他,改天咱们在找他算账。” …… “咕咚”一声,崔巨业摔到在地上,心中升起一阵茫然。崔巨业得意的笑声没有发出就已经被冻结,他输得很彻底。 电光火石间,一波三折。 事实就是如此难料。 崔钰在马上也是诧异,见到最终胜出的是皇甫岑,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意,竟然没有因为皇甫岑赢得崔巨业而有何不高兴,理也未理躺在地上的崔巨业,竟然扬长而去。 邹靖看了一眼走远的邹玉娘,面色竟然升起几丝担忧的快马离去。 过了好一阵儿的功夫,公孙瓒这才清醒过来,皇甫岑赢了,皇甫岑竟然赢了!见到崔巨业使诈,公孙瓒以为皇甫岑必输无疑,可谁又能想到皇甫岑的身手高出崔巨业不止一个手指头。 刘纬台见崔钰走远,眼神狡诈的讥笑道:“崔巨业,这一次输得可够心服口服?” “对呀。”身旁公孙瓒带来的一片人纷纷开口起哄,嘲弄着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崔巨业。 “你们使诈。”崔氏小辈一人,一脸不忿的上前喝道。 “对,你们使诈。” 公孙瓒笑意不减,回身佯装问道:“你们谁看到了?啊,谁看到了?” “伯珪大哥,我看见了。”刘纬台奸诈的回道。 “哦?”公孙瓒故作狐疑的扬声道:“那你说说。” 皇甫岑跳下白马,把缰绳递到公孙瓒手中,没有丝毫不满,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身旁的这几个人奚落人的招数是数不胜数。自己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可怜了崔巨业等人。 “那还用说啊?貌似身骑红马的使计不成,反到自食其果,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刘纬台嗓门扬起的特别大,一传好远。东门外,旁观的百姓这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正是因为崔巨业偷鸡不成蚀把米。 “是啊!” “滚回去吧,滚回去吧。” …… 此起彼伏的奚落声不绝于耳。 自古成者王侯败者寇。 崔巨业也不是笨人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吐了吐口中泥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皇甫岑和公孙瓒,面带不甘的就要离去。 “大哥,咱们就这样丢份儿的走了?”崔氏小辈不忿道。 “废话。”崔巨业回瞪了身后几个压制不住的小辈儿们,喃喃自语道:“你们懂什么,如果此时动手丢份儿的不仅仅将是我,而是涿县崔家。” 崔巨业明白父亲崔钰理也未理的离去是何意。含义有很多种,但是崔钰给出的答案也很明显。自己绝对不能在此刻动手。 “那大哥,赌约怎么办?”崔氏小辈儿心有余悸的问道。 崔巨业抬头看了看公孙瓒,从公孙瓒那里突破似乎很难,皇甫岑为人低调,又无家世倚仗,只要自己伪装的好,想来皇甫岑尚能放过自己一马,想到这里走向皇甫岑。插手道:“崔某今日愿赌服输。” “服输就行了吗?”公孙瓒这个人有时候很豪爽大度,而有些时候肚量又很小。 “就是,简简单单一句愿赌服输就可以了吗?”刘纬台讥笑道。 “妈的,你们想干什么?”崔巨业身后的小辈受不了这个火气,怒气哄哄的说道。 “你……你们想怎地?”崔巨业努力压制心中怒火,瞪了一眼公孙瓒、刘纬台等人,目光转回留在皇甫岑的身上。在等待着皇甫岑的说话。 “愿赌服输,八尺男儿说话算数,就应了方才的赌约,叩三个响头就可以了。”公孙瓒见皇甫岑有意松口,抢过话头,步步紧逼道。 “好。”崔巨业一咬牙,撩起衣襟,不容众人阻拦,“咚咚咚”的三个磕头声响起。 皇甫岑本是想伸出阻拦的手被公孙瓒生生拉住。 皇甫岑心中暗叹不好,既然赢了名声,就不该落井下石,虽然是敌人,但也只是小辈儿的争执,可这样一来,俨然不给涿县崔家面子。涿令长崔钰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去,虽然多有感叹崔巨业不争气的成分,更多的却是希望自己这边能给崔钰面子,不要过分刁难崔巨业。他这招应该叫做以退为进,可偏偏公孙瓒得理不饶人。 两家的仇恨今天算是交下了。 几个响头过后。崔巨业一撩衣襟,也不理身上灰尘,回身狠狠瞪了两眼皇甫岑,冷声道:“你给我等着。” 三十,笔者在这里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事事顺心。所有梦想,只要我们去努力拼,就一定会在新的一年里取得好的收获。 新年快乐。 第十七章 北海郑玄 “伯珪大哥,你难道就没看出来崔钰之意?”皇甫岑眉头不展,拽过一旁的公孙瓒低声问道。 “哼!”公孙瓒鄙夷一声,沉声道:“崔钰之意,我焉能不知,只是崔巨业此人太过歹毒,当着众人的面都敢使诈,今天要是不堕了他的威风,今后的涿县哪还会有咱们的好日子过。” “可是崔家……”皇甫岑踟蹰道。 “放心吧,老二,崔家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兄长我的家世名望虽然不高,但是崔家也要掂量掂量在北地他们有没有那个实力。”谈及辽西令支公孙氏,公孙瓒虽然有些隐痛,但还颇有一些自豪之感。 皇甫岑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崔家想要对你动手,尚需忌惮辽西令支公孙氏,可是自己呢?谁又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何。 寥寥数语过后,身旁几人又陷入方才的兴奋之中。 “大师兄,二师兄。”一阵呼唤,唤醒沉浸喜悦中的几人。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老二,好像是刘德然。”公孙瓒道。 “嗯。”皇甫岑点点头,看刘德然气喘吁吁,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心中咯噔一声,不好的念想油然而生,难道是刘备出了什么事情? 赶紧上前,抓住刘德然的手,担忧道:“刘备有事?”心中却同时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不是,不是。”刘德然喘着粗气,摇摇头否定道:“师父让我找你们回去。” “呃。”几人一怔,俱是不明所以,难道是说自己同崔巨业赛马一事老师卢植知道了?不可能啊,这才刚刚比完赛,消息再快也不会这么快就知道啊? “没说什么事?”公孙瓒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念儿想。 “没。”刘德然木讷的摇摇头。 “走。”皇甫岑低着头率先牵着那匹白马往回走。 公孙瓒回身看了看几人一眼,也不言语,跟着皇甫岑离去。 刘德然悄悄地跟在皇甫岑的身后,紧紧地拽住皇甫岑的衣袖,低喃道:“二师兄,刘备让我跟你说一声。” “说什么?” “他觉得错怪二师兄了。” “哦。”皇甫岑不以为意,昨天的事情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是刘备真要是紧紧因为那点事情就忌恨上自己,自己还真就看错人了。 “哼!”公孙瓒嘴角不屑道:“他怎么不亲自来跟老二说,今天这事儿要不是老二功夫好,恐怕就遭了崔巨业的毒手了。”当然公孙瓒不知道昨日皇甫岑去看刘备之事,还以为刘德然说的是同崔巨业的恩怨呢? 刘德然见公孙瓒不悦,也不多言,知趣的低下头,不语。 皇甫岑摇摇头,公孙瓒的脾气太过暴躁,身旁的师兄弟们大多数都怕公孙瓒。缓和气氛道:“伯珪大哥,这白马该赠予我了吧?” “呵。”公孙瓒一笑,知晓皇甫岑一向是个和事老,点点头,收敛一下自己的爆脾气,笑道:“老二,这白马已老,服役的年龄也快到期限了。你要是真喜欢,哥哥这就命人回辽西把我那匹汗血宝马拿来,赠与兄弟。” “呵呵。小弟怎敢夺兄弟之爱,我也不上战场,这匹白马甚对我脾气,方才的心有灵犀,要不是它能听懂我的指令,马失前蹄也不是哪匹马能做的来的。” 公孙瓒闻言点了点头,皇甫岑此言倒是当真,疑声问道:“老二,为兄当真要问问你,你是怎么办到马失前蹄却又不慌乱的跌下马来?” 皇甫岑隐晦的一笑,并不搭言,直指前方,凝声问道:“咦?怎么会有牛车在那里?” 几人一行,已到卢植草庐。却见草庐外有一匹牛车停在那里。平常这里是没有牛车的,看样子真是有人来了。公孙瓒的思绪也被皇甫岑引到牛车上。 皇甫岑把白马拴好,同身旁的几人一同走进卢植的草堂。卢植不迂腐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礼节之说。他舍下的徒弟们也很少顾忌什么失礼。 未至近前,已经听见草庐之内欢声笑语,看起来人还真不少。 “咳咳。”几声干咳,草庐之内的卢植似乎已经听见门外自己的那几个徒弟回来了,轻咳几声算是提醒。 “师父,徒弟皇甫岑(公孙瓒、刘德然)已经回来了。”公孙瓒和皇甫岑恭恭敬敬的插手站立在一旁。 “嗯。”卢植少见的师长之态,茶水轻饮,又放在一旁,伸手指向一旁道:“这是你们的师叔郑玄,还不见过?” 皇甫岑同公孙瓒相视一眼,心中俱是一荡,没有想到面前之人竟然是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名士郑玄。如果说公孙瓒仅仅是因为从卢植和辽西名士口中听说过的郑玄,那么皇甫岑则是因为有后世未卜先知的功能,得知这郑玄乃是一代经学大师,郑玄,东汉末年的经学大师,他注遍儒家经典,使经学进入了一个“小统一时代”。年近五十的郑玄正处于整个人生最精华的年代。 就是卢植在士人中的名声都不及郑玄,文学上的成就也远远不及郑玄。要不是两人同时求学与马融,也不见得两人能相识,不过好在卢植能文能武。 “皇甫岑(公孙瓒、刘德然)见过师叔。”皇甫岑偷瞄一眼侧首,静坐一人,稀疏的山羊胡飘洒在胸前,却不显凌乱,面容清瘦却很祥和,正笑意融融的打量着自己和公孙瓒。 只见郑玄抬手示意皇甫岑等人不必多礼,扭头道:“子干兄收的几个好徒弟啊!这两位就是人称‘卢下双壁’?” 卢植面色虽有一丝得意,却不张扬,压低声音道:“什么‘卢下双壁’,都是乡邻见这两人游手好闲,又多愿管闲事,故而起了这么个名字。” 卢植这么一说,身后早就站立的两人同时流露出一丝不同的表情,卢玥儿面带欢喜地偷瞄了一眼皇甫岑。而刘备则是有些自卑的看了一眼皇甫岑和公孙瓒。 “嗯。”郑玄放下手中的茶盏,摆了摆手,笑道:“师兄何必谦虚,师弟我方才经过东街的时候可是看见你这两个徒弟路见不平,跟涿县崔氏比斗赛马。” 闻听郑玄之言,卢植紧皱眉头,回头看了看跪倒的两人,细声问道:“怎么回事?” 皇甫岑听到郑玄之言时,心中就是一个不好的念儿想划过,没想到自己同崔巨业赛马一事,竟然被郑玄看了个真切,此时遮掩已经不是办法。只好开口承认。 “师父,事情是这样的。”公孙瓒心一横,所幸便想把责任拉在自己的身上,不想再连累皇甫岑,要是这事再算在皇甫岑的身上,自己恐怕心中不安,便想把责任揽过来。 未等公孙瓒开口,郑玄接着道:“听说崔巨业鱼肉乡里,涿县崔氏不管,我看你这徒弟教训他一下也没什么过错,倒是。” “嗯?”卢植不明的看向郑玄,自己这师弟一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怎么今天说话如此之怪呢? “倒是你这个大徒弟身手不凡,虽然老朽并未观看赛马的全程,但是这公孙瓒骑在马上一副不怒自威之态却是让我也心生向往,日后应该是一个异域扬名的将军。”郑玄点点头肯定道。不过话音之外却有些欲言又止。 卢植焉能不知公孙瓒脾气秉性,扳了扳脸色,厉声道:“如果日后能戒骄戒躁,尚能安身立命,如若不然只怕马革裹尸。” 郑玄轻点了一下,看起来卢植这话他倒是挺赞同的。 公孙瓒本是听见郑玄夸赞心情大悦,也不解释赛马赌斗之赢的是皇甫岑,不是自己。但是听到卢植的赞叹警告心一沉,低头不语。 皇甫岑却是诧异的微张嘴唇,低声道:“跟历史上的走向当真独一无二啊。” “卢下双壁。”郑玄蛮有深意的看向皇甫岑沉吟感叹道:“公孙瓒擅武,那这皇甫岑是……” “师弟莫要称赞他们了,岑儿也就胡闹,小辈的俚词浪语登不得大雅之堂。”卢植虽然并不害怕皇甫岑出丑,事实上对皇甫岑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卢植不想让皇甫岑高调行事,一切低调便好。 “是不是俚词浪语,一会儿便知分晓。”郑玄并未强求,也为开口,但其身后一人已经按耐不住的想要考量一下。不满的说道:“卢下双壁”好大的名头。 郑玄有些责怪的看了一眼身后之人,介绍道:“我的徒弟,河内赵商。” “见过师伯。”赵商冲着卢植深施一礼,又冲着皇甫岑和公孙瓒抱拳施礼道:“河内赵商见过两位师兄。” 公孙瓒因为赵商插言不满,只是轻还一礼,便不再理会赵商,皇甫岑则是规规矩矩的回礼,同时不忘仔细观瞧面前的赵商,年纪同自己不相上下,怪不得听不得别人夸奖自己,这个年龄段自己也经历过,要不是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人,说不定也同面前的赵商一样心高气傲。 “久闻师伯弟子‘卢下双壁’之名,商不才想要请教,希望师兄不吝赐教。” 皇甫岑也不推辞,点点头呢喃道:“好说。” PS:赵商,河内人,求学与郑玄。 第十八章 白马为题 皇甫岑浅笑道:“好说,请出题。”皇甫岑素来不喜欢拖拖拉拉,既然是同门师兄弟间相互讨教,自己还真应该让这些后生们见识一下。师叔郑玄虽然为人谦和,但他的徒弟们却太过心高气傲,自己要给赵商一点教训,免得日后此人吃大亏。 “老二,加个彩头吧。”公孙瓒咋咋舌,笑道。如果说通崔巨业赛马一事,公孙瓒是把心提到嗓子眼上。那么眼前的文试,公孙瓒却对皇甫岑充满了信心,皇甫岑是什么人,就是平日里的教学之功也不是谁都能做得来的。 “混账,同门讨教,要什么彩头。”卢植怒斥一眼公孙瓒,这个家伙还嫌这里不够乱,把自己这草庐当成东街的赛马场了。 “哦。”公孙瓒退后。 赵商倒是被皇甫岑这样洒脱的神情逼得岌岌可危,这哪里是在同门切磋,皇甫岑的样子就像是在教学生一般。不由得怒气上扬,心中越加不忿,同样的年纪,凭什么皇甫岑你的优越感要超脱自己。冷声道:“看皇甫师兄很有把握,我看我们换个文斗,怎么样?”赵商狡诈的一笑。 草庐之内的几人同时一愣,不明白赵商还要出些什么古怪的招数。 卢植虽然对皇甫岑很有信心,但赵商接二连三的变挂为难皇甫岑,即便卢植古波不平的心境也已经有些承受不了,脸色变了变,转向郑玄,却见郑玄一副遗世独立超凡脱尘的姿态很是舒服,并不着急也不出言阻止赵商。 “换个什么法子?” “汉赋名扬天下,相信皇甫师兄文采斐然,不在话下。不如我们比试一下诗词如何?” “哦?”几人同时惊呼一声,没想到这个赵商剑走偏锋,却是在考教皇甫岑。 主座的卢植郑玄同时点点头,不过卢植隐隐有些担忧,郑玄却是满是欣赏的看着皇甫岑。 “老二这赵商小子太过奸诈,看他胸有成竹,咱们选择歌赋,偏不作诗。看他计谋还怎么得逞。”公孙瓒虽然是沉着声,但草庐之小,公孙瓒嗓音又洪亮,屋内几人同时听到。 赵商脸色一红,被公孙瓒戳透谎言自知无趣。卢植瞪了一眼公孙瓒,示意少要言语。郑玄却没有说什么,似乎并不看重赵商同皇甫岑的比试,只是在观察着面前的皇甫岑,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不同。皇甫岑嘴角轻扬,风轻云淡道:“既如此,我选诗词。” “哄。” 因为卢植同郑玄在场,草庐的后辈儿们不敢大声言语,但皇甫岑此言一出,却也有如炸了锅一般,开来。就是卢植、郑玄也不得不对皇甫岑另眼相看,没想到皇甫岑心胸如此宽广,而且隐隐之中有为赵商开脱之意。举手投足行为举止间已有大家本色。 赵商心中羞愧,感叹于自己心思狭隘,皇甫岑竟然如此心胸坦荡,自己却又如此卑鄙。 “以何为题?” “今天你们东街外赛马,那么就以白马为题如何?” 皇甫岑点点头,自己并不是无的放矢,白马为题,看似虽难,但是身为穿越大军的他却心中记得五言律诗的开山之作就是一篇《白马篇》,应景之词本就难寻,更何况时代背景如此迎合呢? 一阵喧哗后,众人屏气凝神的看着皇甫岑。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皇甫岑轻迈步频,顷刻间,洋洋洒洒行文如流水般一首《白马篇》而出,字屡行文间华美艳丽,给人顿生新奇之感。 “这……这。”卢植有些激动,端着茶盏的手臂有些发颤,对着皇甫岑问道:“这算什么体裁?” “诗歌。”皇甫岑点点头,这才乍然,五言律诗尚未盛行于汉代,自己竟然一不小心成为了五言律诗的鼻祖了。 “不是汉乐?”公孙瓒眉头紧皱,虽然诗词华丽无比,押韵之处也胜过汉乐府,可是这能赢得面前经学大家的认可吗?顿时心中一悬,不知该不该替皇甫岑担忧。 不仅卢植、公孙瓒有此疑问,就是一旁的赵商、刘备、卢玥儿、刘德然等人也是一怔,显然没有人聊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嗯。”良久,郑玄像是有所回味似的点点头,频频回味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子干兄舍下竟然有如此英才,日后能开创一派学说啊!” 郑玄的评价颇高,但是身旁的卢植不以为意,呢喃道:“小辈俚词浪语不值一提。” “不。”郑玄出手阻止道:“此诗看起来是过于讲究押韵、平仄、粘对、对仗,取材单薄,又不能精密的观察,但是纵观诗歌发展,从《诗经》四言跨步到《乐府诗》的五言为主,到现下的……”郑玄一怔,不知怎么称呼皇甫岑的《白马篇》 “五言律诗。”皇甫岑适时补充道。 “哦,对,到现在这种五言律诗,这种句式在节奏和表现力上都具有很大的优点,它的优点如今被很多人所发现,只不过还没有人明确的创作出这样的题材,五言律诗迟早要取代汉乐府的。五言律诗的诗歌创作表现出浓郁的丽文倾向,专注于对偶、炼字和声律等技法的锤炼。日后必将横扫文坛。颠覆传统观念。” 皇甫岑点点头,对一旁羡慕的眼光视而不见,心中却对郑玄另眼相看,没有想到一个经学大师竟然能这么透彻的分析诗歌的发展趋势,而且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如此之强,不愧一代大家,看起来中原英豪太多,自己这才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乐府诗以其曲调灵活多变,主题浑厚深沉,风格俊逸清丽,显现强烈的个性张扬,带有浓郁的抒情性却是我们不容忽视的。” 卢植点点头,讨论为学之道,自己确实不如郑玄。 赵商本想再次开口询问,因《白马篇》中只字未提白马,描写的却是一个北地豪侠,似乎有些词不达意。 却被郑玄冷冷一瞪,生生逼回。郑玄暗叹自己的弟子确实不如皇甫岑,竟然拘泥于俗物,竟然没有看出皇甫岑的境界高出他很多,如果皇甫岑要是单单描写白马,郑玄到没有这么激动了,可是皇甫岑借白马之名,来抒发“捐疆赴难,视死如归”的抱负到让郑玄另眼相待,低声看向卢植道:“此子日后封侯拜将,开创一代盛世之功非他不可。” 即便不听郑玄这么说,卢植也震惊的不得了,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有很多不同寻常的过往,却没有想到他胸藏凌云之志,竟然比自己这个师父还要志向远大,而且这个豪侠如果没有从军出塞的经验,恐怕也很难写出来吧? 这一刻,卢植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自己这个徒弟了。 大家看过之后,别忘记收藏。 第十九章 你我兄弟 “《白马篇》虽不描述白马,却写边塞游侠的忠勇。是借用《白马篇》来抒发个人的报国之志。”郑玄赞叹过后不忘回身看向赵商,其中深意一见便知。 经过郑玄这么解释,身后的赵商一阵羞愧,与皇甫岑相比之下,已经差了好大段距离,诗词歌赋的差距可以通过学习追赶,但是心志和目光远浅,赵商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估计都追赶不上了。顿时跨步上前,道:“皇甫师兄才华弟恐追赶不上,拙作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哪里。”皇甫岑并没有寻常般的高高在上。 “呵呵,子干兄的‘卢下双壁’可是羡慕刹师弟了。”郑玄此话没有一丝做作之意,反倒是神情流露间多有羡慕之色,这是不可能装出来的。 “呵呵。师弟的学问何愁无弟子相教,我这两个劣徒尚需调教。”卢植言辞虽然犀利,可是神情之中满是自豪。缓了一刻,卢植开口询问道:“对了,师弟来此何事?” 卢植这话问的有些鲁莽,为人直爽,不懂变通,故此才有一提。 郑玄回身环看了身旁的众人一眼。 卢植挥了挥手,斥退身旁陪同的众人。 皇甫岑同公孙瓒相视一眼,心中生疑。现下党锢虽然渐渐解禁,但是郑玄同北海来此,是招忌讳的,能来此,必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皇甫岑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历史本来的轨迹上该发生什么事情,不明的摇摇头,率先而出。 身后公孙瓒、刘备、卢玥儿、刘德然、刘纬台、李移子、乐何当、赵商等一干学子相继而出。 “皇甫师兄,你是怎么创作的五言律诗?”赵商不已方才输了一局为耻,反而不耻下问道。 公孙瓒撇撇嘴,这种中伤他人的小人,公孙瓒一向不耻。 皇甫岑看了看眼前的赵商,不像是一个懂得深藏隐忍的家伙,笑着拍了拍赵商的肩膀拉近两人的距离,宽慰道:“诗词歌赋,雕虫小技,定国安邦需要的可不是这些。赵师弟为兄长你几岁,就多说几句,拘泥于细小之处,得不偿失。汉之张良、陈平又做过什么妙笔丹青?但他们不同样青史留名,反观,大凡在诗词歌赋上留下卓越成就的人,也都郁郁寡欢,不得施展。当然究竟他们是不是有那个才华,我们尚且不谈,你还真的要跟那些人一样吗?” 皇甫岑话语真挚,眼含真情。 赵商年纪尚小,却从未有人这么透彻的跟自己聊这些东西,就是师父郑玄也是忙于经学之道,没有这么关心自己,寥寥数语,赵商已经被皇甫岑的话深深打动。 当然皇甫岑也没有想到自己当日随口之作竟然改变了赵商的一生,历史上本是默默无名的人物,竟然会成为他以后重要的一颗棋子。 “二师兄,你真厉害。”卢玥儿自从上次一事之后就很少理皇甫岑了,今日见皇甫岑大出风头,忘了隔阂,天真的向皇甫岑称赞道。 “呵呵。”皇甫岑摇摇头,自己这到底算不算是厉害呢? “二师兄,大师兄你们同崔巨业的比赛怎么样?”卢玥儿这才想到,急忙的问道。 闻及同崔巨业赛马一事,刘备倍加紧张,从刘德然那里得知皇甫岑那日为了自己应了这事,如果输了那是要叩三个响头的啊! 就连赵商也在关注比斗的结果,相比面前的皇甫岑、公孙瓒,赵商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及。 皇甫岑同公孙瓒相视一眼,会心的一笑。 这一笑,舍院之中的气氛顿时缓和起来。所有人都明了结果。 不过刘纬台似乎还觉得不带劲儿,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同赵商和郑玄其他的徒弟们炫耀着比赛是多么激烈。 “崔巨业仗着马快,欺负皇甫老弟白马老矣,在出发之时就抢先一步,却不想,皇甫老弟技高一筹,压平白马,借着崔巨业红马躲避红绳之际,追赶了上去。” “崔巨业虽然一直领先,并且先得红花,皇甫老弟却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并且在转身之际,抢到内道。” “壮绳之机,皇甫老弟的白马眼看就要超过崔巨业的红马提前撞绳,却不想突生变故,你们猜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位师兄你倒是快说啊。”郑玄的弟子们往日里只同师父学习经文了,怎么经历过这样精彩的赛马,彼此各自被刘纬台吊起胃口,急声问道。 就连没有看到比赛过程的卢玥儿、刘德然、刘备、赵商也被刘纬台天生的忽悠给吸引了,纷纷调转头颅看向刘纬台。 “崔巨业这个家伙竟然使诈,趁皇甫老弟心思全在赛马上,仗着他父亲崔钰在场,竟然无耻的使用暗器,就要打伤白马和皇甫老弟。” “啊?”同时响起一声惊呼,所有人都为皇甫岑深吸一口气,眼见赛事临了,却不想崔巨业如此卑鄙,众人纷纷一阵大骂:“这个崔巨业太不是个东西了,竟然仗着他父亲在场,明着使诈,该死的!” “快说,二师兄怎么样?”刘备心中一悬,如果这场赛事要是伤了皇甫岑,自己可就太过于心不忍了,急切的追问,浑然忘记了皇甫岑这不是好好在这里吗? “还能怎么样?”刘纬台抻着懒腰,笑道:“这点小小计谋怎么能伤得了皇甫老弟,只见皇甫老弟在众人瞩目的目光中扑的摔倒。” “啊!”卢玥儿一声惊呼,眼中泪水即要滑落。没想到皇甫岑遭了他人暗算,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在这里,不让大家担心。 “唉!”众人一阵惋惜,不想皇甫岑竟然倒在了一场奸人的暗算之下,纷纷无奈的摇头。 刘备小拳头紧握,青筋暴露,赛马之事因自己而起,那么这事要是逼急了,自己也要跟崔巨业没完没了。 “咯咯。”刘纬台见身旁一众伤心的目光奸笑几声。 卢玥儿眼眸一闪,心下明了,这是刘纬台拿大家取乐,心却是欢喜,不过面上却是不依不饶的垂着面前的刘纬台,嚷嚷道:“叫你使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二师兄没那么容易输。” “师兄弟们,刘纬台拿咱们开涮,不能饶了他。”刘备小脸通红,只觉得吃了刘纬台的愧,借机鼓弄道。 一群人蜂拥而上。 “唉!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刘纬台急忙耍滑开溜道:“其实当时我们也以为皇甫老弟中招了,却不想皇甫老弟在马上接住了那崔巨业使诈的招数,而且人马倒地,那马失前蹄,只不过是皇甫老弟用的一诡招,一来是躲崔巨业的暗器;二来是麻痹崔巨业。” “结果怎样?”刘备问道。 “结果怎么样?你倒是快说呀!”卢玥儿急切的问道,手上不停的掐着刘纬台的臂膀。 “还能怎么样,结果就是崔巨业溜之大吉,皇甫老弟在师叔面前再次扬名。”刘纬台得意的一笑,好像是赛马赢得比赛的是他一般。 一众人纷纷在那里感叹。 赵商目光转移,撇向站在门外聊天的两人,心中不由得由衷感叹,皇甫岑竟然如此文武全才,方才自己也同师父郑玄误会,赢得比赛的是公孙瓒,却不想赛马的却是皇甫岑,这样的人旷古未有啊! 栅栏门外。 “老二,你听,他们在聊你呢?”公孙瓒笑笑,目光深远,似乎也有些心事。 “呵。”皇甫岑无奈的一笑,低声道:“刘纬台的本性如此,不让他炫耀一下,恐怕他是不会甘心的。” 公孙瓒点头道:“也是,他也就那点出息。” 皇甫岑不以为然,却没有否定,在古代神棍往往能改变历史走向,如果自己借助刘纬台神棍本色,那么将来说不定会对自己有什么益处呢? “不过,对了。”公孙瓒侧回头看向皇甫岑,目光蕴含一丝狡诈,笑道:“老二,你还有什么为兄我不清楚的呢?” “呃。”皇甫岑一怔,随即目光收回,脸色下阴。 “算了,既然老二你不想说,为兄也不打听,不过,经过这件事,你皇甫岑就是我公孙瓒的亲兄弟,生死与共。”公孙瓒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严肃,手中的拳头紧握,目光透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 良久,皇甫岑同样凝重的点点头,道:“好。” 一字千金,这个字或许就有这种价值,它里头包涵的全都是兄弟情义。 公孙瓒听见皇甫岑回应,眼眸只觉得一湿,身子一晃,男子汉大丈夫什么危险之际,都不想流泪,可就是这个时候,他却觉得自己抑制不住眼眶之中的泪水,背过身子,远走。 皇甫岑同样觉得心中一暖,知道公孙瓒想要独自呆一会儿。转回身,看看师父卢植是不是同师叔郑玄谈完了。 却不想回身碰见从庭院之中走出的刘备。 “哦,二师兄。”刘备多少有些尴尬的回应道。 “嗯。”皇甫岑点头回应,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怕刘备多想,叹息的看了一眼刘备便转回身往草庐走去。 “二师兄。” “呃。” “对不起。”刘备哽咽的回声道,转身便跑了出去。 “刘备,你要记住,没有谁注定对与错,有的只有我们自己的心中评判,而你,我当你是兄弟。”看着渐渐远逝的身影,皇甫岑并没有说出来。 “二师兄。二师兄。” “哦?”皇甫岑缓过神来,回应道:“什么事?” “师父召唤你进去。” 大家给力的收藏啊! 第二十章 崔烈相邀 “师父,你唤我。”皇甫岑走进草庐内问道。 “嗯。”卢植点点头,看了看皇甫岑的身后无人,疑声问道:“煜儿,伯珪和刘备哪里去了?” “他们各自有事先走一步,让我跟师父招呼一声。”卢植门下没那么多虚礼,皇甫岑这么为两人开脱责任,并不是没有道理。 “哦。”卢植长叹一声,缓了缓气色道:“你师叔跟我说,明日涿县崔家邀咱们前去赴宴。” “嗯?”皇甫岑不明,刚刚输了比赛的崔家怎么会邀请自己这方前去呢?崔钰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和解,没道理呀!公孙瓒当时威逼崔巨业叩头,事情就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余地了。想找茬,也没道理,根本就不可能派人来请自己师父和师叔。 “幸好伯珪不在。你随我和师弟前去便好了。”卢植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低声道:“伯珪鲁莽,同崔家赛马恐招惹崔家小辈儿忌恨,不过相信凭借崔家的名声,他们长辈应该不会计较,借此机会缓和一下两家情谊为好。” 郑玄点点头,虽然同意卢植想法却多有疑虑,疑虑道:“恐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指望崔烈顾忌自己的名声才好。” “崔烈?”皇甫岑大惊,竟然失声问道。 “嗯,就是名士崔烈。”卢植面色不好的点点头。 经过这么一说,皇甫岑这才明了,崔烈乃是现下名士,名声更胜自己师父卢植,凭后来他买官当司徒来看,这个人的人品应该很差,想要让他不记仇似乎还真就不太可能,这事如果自己去,不是火上浇油吗? “怎么,你不想去?”卢植见皇甫岑面露难色,解释道:“明日的酒宴要是伯珪前去,凭他的脾气,很难压制,还是你去,为师我放心些。” 卢植这么一说,皇甫岑也不好反驳,当着师叔郑玄的面,皇甫岑怎好解释,赛马比斗的是自己。自己之所以顾虑是考虑那时遇见崔巨业事情又该怎么办?可眼下,自己要是把真相说出来,那不是驳师叔郑玄的面子吗?毕竟是世叔郑玄亲口说的赛马比斗的是公孙瓒。 郑玄拍了拍皇甫岑的肩膀,笑道:“正好,煜儿也好同我们这两个老骨头见识一下那些名士。” “名士?”皇甫岑一怔,随即惊呼道:“还是那些?” “对。当然是那些了。”郑玄高深莫测的一笑道:“何止一个崔烈,党锢之后就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涿县,崔家。 照常理赛马比斗输了,崔家应该偃旗息鼓,紧闭大门。而今却十分反常,崔家不仅没有紧闭大门,反而大敞大开,就连府内下人们也没有垂头丧气,反而带着一张张期待的面容。 书房内。 崔巨业跪在正中,一旁垂手站立的正是崔巨业的老父崔钰,主座之上竟然不是崔珏,而是一个红光满面的老者,看举止谈吐依旧不俗,手臂轻扬间,品茗。 “这么说,赛马赌斗虽然是你使诈,但起因却是因为他们偷了咱们的东西是不?”老者双眸中精芒一闪。 跪在地下的崔巨业一个激灵,只觉浑身上下不停的颤抖,懦声道:“是,是,要不是他们偷偷深夜潜入咱们崔府,侄孙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伯父,此事皆是巨业之错,赛马不赢,反而使诈,技不如人也就算了,但输马又输人,确实该责罚,忘叔父不要姑息。”崔钰一副恨铁不成钢,虽然心中疼惜崔巨业在马赛中的伤情,但在老者面前,崔珏实在是不敢多有包庇。 “嗯。”老者狐疑一阵,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崔钰,笑道:“这么简单的一个事,不就是赛马比斗输了吗?技不如人,我们就换个地方赢回来。” “赢回来?”崔钰不明。 “叔祖,你有办法?”崔巨业激动的跪爬到老者面前,激动的问道。输了马赛不要紧,明明是自己占着理,却还要向皇甫岑叩三个响头,这事没完。 “哼!”老者鼻子轻哼一声,笑道:“当然,我已经派人去请涿县卢植和他的师弟郑玄过府一叙。” “呃。”崔钰不比崔巨业,心思并未放在赛场之上,听老者说及卢植同郑玄,疑声道:“北海高密的大名士郑玄?” “嗯,正是此人。”老者收起笑容,沉声道:“不仅郑玄,就连陈实、何休、蔡邕这样的大儒也都要来。” “什么!”崔钰只觉得自己大脑快要炸开,如果说一个郑玄还不算什么,那么陈实、何休、蔡邕这样的人在大汉的文学史上的地位可就非同一般了,他们都是什么人,动一动门下弟子三千,那是朝堂上的舆论指向标。他们这些人可以代表全天下的有名之士,这几个人皆是党人之中的娇楚,近些年来党锢,已经多少年未见这么多大儒相聚一堂,没想到,没想到,小小的涿县崔府竟然会齐聚这些人。 崔巨业纵是白痴,也知道老者口中提及的几人,身上毛孔乍立,心情压制不住的激动,张着嘴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不语。 “不错,这么多名士聚集一堂,只要卢植一来,皇甫小儿还不乖乖跟着前来,想让此子在天下名士面前出丑还不简单。”老者狡黠的一笑,对于一个后辈,虽然不耻于出手,但老者从来都不是手软之人。 “叔父,什么时候过府?”对于这些名士,崔钰陷入头疼之中,准备不好,要是让那些只动笔锋就能骂死人的大儒们挑理,自己这个涿令长也就做到头了。 “明晚。”老者回身看了一眼崔钰,有些厉声道:“慌什么,看你的样子,难成大器。” “是,伯父,崔钰失态。” “记住,欲成大事者,必先固其心。”老者警告道。 华灯初上,今夜的涿郡陷入短暂的安宁之中,但是只要一过今日涿县必将陷入到风口浪尖中。老者的话虽对,却忘了还有一句话:成大事者,争百年,不争一息。然一息固百年之始也。 大家给力的收藏呦! 第二十一章 一众大家 一夜无话,郑玄住在卢植的草庐内,两人相互讨教着一些经学之道,顺带着也说些政事。 皇甫岑则是偷偷地回到城内同公孙瓒他们喝酒取乐,毕竟憋了很长时间,再不放松一下,就不符合他的性格了。顺带着皇甫岑也把明日同卢植要去崔家一事说了。 公孙瓒倒是心存好奇,本想跟随而去,但是想起家中有事,暂且搁置,便惋惜的拒绝了。 卢植和郑玄带着各自徒弟,皇甫岑和赵商,前往涿县崔府,因卢植家中贫寒,并无代步的工具,唯一的一匹马还是皇甫岑的,见老师和师叔没有马匹,皇甫岑也不好意思骑马,四人只好步行,但卢植住处距离城内和远,在第二日华灯初上之时,才终于赶到了涿县,而涿县的城门令刚刚下令关门,幸好,今日当值的守门吏是邹丹,四人才得以走进城内。 涿县虽然不大,但是崔府却不小,不用多找,在皇甫岑的指引下,几人直直的走到门前。 崔府门前当值的护卫也不少,样子很是耀武扬威,脸上挂着高人一等的感觉。俗话说宰相门前九品官,涿县巴掌大的地方上,说话算数的还只是涿令长崔钰。 未等崔府大门打开,皇甫岑回身一礼,低声道:“师父、师叔,徒儿先进去递送拜帖。”皇甫岑这番作态是担忧崔府门外护卫狗仗人势,影响了两位老师的心情,阻扰自己这一行人进入。 事实上并未出现皇甫岑担忧的情况,就在他上前低语,又递交了拜帖过后,门口处的守卫们也不敢再有任何耽搁,急忙换上另一幅神情并同时地闪开出路,提前派人通知崔府管事。看样子是崔家人事先通告了。 未等片刻,便听见崔府上下一阵慌乱,呼啦啦一大群人赶到。 皇甫岑听崔府内慌乱的脚步声,心道这阵势似乎果真不小。 “哎呦!子干老弟,康成老弟,来的怎么这么晚?”从崔府率先走出一人,话语虽然多有埋怨,却又饱含真切,不像是挑理之言。 “威考兄别来无恙,子干(康成)有礼。”卢植、郑玄瞧见老者,一同回礼道。 “威考?”皇甫岑诧异一声,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老者,一副三绺长髯飘然于胸,年纪长卢植和郑玄一旬,神采奕奕,精神头不错,步履轻盈,一点都不像是个老者。 “这就是崔烈吧?”赵商耸了耸肩,碰向皇甫岑。 “嗯?”皇甫岑一怔,随即道:“应该是吧。”眼光却扫荡者老者身后,除了涿令长崔钰和崔巨业,就连校尉邹靖也在人前,还有几位自己不熟的老者,看架势似乎地位很崇高。 “邹靖怎么也来了?” “什么?”郑玄和赵商当然不知道皇甫岑同邹靖的过节,但是卢植却清楚,压低声音,面不改色的低问一声。 “好你个卢子干、郑康成,竟然来得如此之晚,当罚!当罚!”还未等皇甫岑回话,从对面抢先出来一人,面容清瘦,一副锁眉之相,不过脾气却很直率,看起来为人坦荡的很。对着卢植和郑玄就是一声质问。 卢植一笑,回身看了看郑玄,二人似乎心有默契,回道:“好个何休何邵公,几年未见,脾气不见收敛,到见牙尖嘴利不少。”知道何休脾气,要不卢植也不能同他开这玩笑。 听闻“何休”二字,皇甫岑随即想起,此人是同师叔郑玄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人一生学识见解不一,经常在一起辩论,是有名的一对冤家,不过这个冤家不是仇家,反而两人倒是时常能在他人面前称赞对方,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英雄相惜,皇甫岑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连何休都来了。 “当罚!这碗酒水一定要罚。”一旁走过一人抢过何休的话茬说道。说话之人身材不高,言语之中虽然诙谐,举止却很正派,就是连这个玩笑似乎都开不好。年纪也是上一辈中最小的一人。 “蔡伯喈,你的熹平石经立成了?” “呵呵。当然,要不然老夫哪有时间和他们在这里闲游啊?” “呵呵。伯喈的石经倒是成了,可累刹老夫了。”话罢,从蔡邕身后走过一人,面带笑意的说道。 “伯献大家也在。”这下轮到卢植同郑玄吃惊了,两人急忙上前见礼。 皇甫岑暗暗打量,没想到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竟然能受到老师同师叔如此大礼,看起来地位应为几人之中最高的。脑海中却在回味着“蔡伯喈”三字,耳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老杨赐不仅累,还拉着老夫跟着一起累。”话音一落从杨赐身旁在走过一人,见及此人,卢植和郑玄来不及多与杨赐言语。回身频频施礼,口中称颂道:“晚辈卢植(郑玄)见过仲弓大家。” 此言一出,就是皇甫岑这个对历史一知半解的人也觉得头脑发懵,面前这些人都是谁,看看何休和崔烈,如果说他们这个时候名声还不是那么显于外,那么,面前的杨赐、陈实就让皇甫岑大惊失色。 看过《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袁氏四世三公,在汉庭门生故吏众多,势力也是错综盘根的,但是在汉末,还有一家姓氏堪比袁氏,那就是杨赐的杨家,杨震,杨秉,杨赐,父子三代皆位居三公,比袁家也不承让多少,如果说这些人还不清楚杨赐是谁,那么谈及他的孙子,或许大家就会知道了,杨修,那个聪明绝顶的杨修。而陈实,也是现在东汉名士中领军人物,备受当下士人推崇,隐隐有些成为党人之首,更是日后的王佐之才的荀彧崇拜的对象。 两个人现在都身居要职,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没想到今夜的涿县竟然引来了这么位汉末名士,杨赐、陈实、卢植、郑玄、何休、崔烈,还有那个蔡伯喈,每一个人的分量似乎都不轻。 一场无声无息的战争就要拉开帷幕。 熹平石经:汉朝博士传经,各依家法师法,章句互有异同,再加以年深月久,辗转传抄,文字多讹,引起各家在文字上的歧异和争吵。熹平四年,蔡邕和杨赐等人上书奏求正经文字,得汉灵帝允许,遂将儒家经典刻于石上。) 第二十二章 今古文经 一众大儒纷纷见礼之后,各自扬手。 “请。” “请。” 两声划破空气之中的宁静,在崔烈和卢植等人的相让下,杨赐和陈实当人不让的朝着宴会的大厅走去,身后跟着崔烈、蔡邕、何休、郑玄、卢植等人。 就在皇甫岑经过崔巨业的身旁时,不经意的听见崔巨业一声冷笑,似乎在嘲弄着面前的皇甫岑。 皇甫岑到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赵商脸色不悦的回瞪崔巨业,幸好被皇甫岑及时拉回来。 “师兄,你干嘛?” “呵。”皇甫岑拍了拍赵商的后背,缓解赵商的怒气。不以为然的说道:“他这是故作此态,想让咱们先乱阵脚,不必理会他便是。” “嗯。”赵商本同崔巨业就没有什么仇恨,只是因为听刘纬台的一番忽悠,以为崔巨业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听皇甫岑这么一说,便也不搭理这个家伙。 就在两人先后走入宴会大厅的时候,邹靖的身子突然一停,皇甫岑一个躲闪,差一点就撞上邹靖的身子。 “这。”皇甫岑不惧怕崔巨业,崔巨业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仗着家族的势力,耀武扬威,没有崔家,他就没有什么资本好让人害怕的。可是邹靖不同,这个人是出身军旅,又是江南大户人家,而且为人老谋深算,加之自己有把柄被他握在手中,总让人不安。 “呵。”邹靖嘴角一咧,见前边的众位大儒根本就无人理会自己同皇甫岑,淡然道:“小子,今夜慎言。” 皇甫岑不明的看了看邹靖,随即点点头道:“在下知晓。”话罢,便理也不理,跟着众人的脚步率先离去。 邹靖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盯着皇甫岑的背影,看了看人群之中的崔烈,还有身后的崔钰和崔巨业父子,笑着自言自语道:“好倨傲的一个小家伙。” “什么?”走在最后的崔钰一皱眉,依稀听见邹靖的赞叹,不明的一问,随后跨步近前道:“邹兄,请。” “哦。哦。请。请。请。”两人想让之下,先后而进。 崔钰冲着身旁的崔巨业一使眼色,崔巨业当即明了,悄悄地闪到旁廷之内。 旁厅。 “少主。”大汉插手上前道:“他们已经都到了。” 主座上空无一人,侧坐之下倒是坐着两个人,一人整个身子都罩在黑袍之内,看不清楚脸面,正是当日同皇甫岑饮酒的长袍人。 长袍人对面,坐着一男子,这个人身材高挑,五官虽然端正,却总是有些咧着嘴角,怎么看都看不出匀称,气度从容,神情潇洒,可是眼角眉梢之中都带着几分邪气,整个人都妖靥的很。 “到了。”男子像是在回味着什么好笑的事情。手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两下茶盏,却并不着急喝茶品茗。 长袍人对面前男子的动作早已司空见惯,并不理会这个男子,依旧对着身旁的大汉问道:“皇甫岑也到了吗?” “啪!” 皇甫岑三个字一出口,对面的男子手中的茶盏一不小心,顿时摔打在地,神情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大汉。 “嗯?”大汉本是想正面回应长袍人的问话,但见男子手中之物跌碎,只是一怔,回身对着长袍人点点头。 “哦。”男子的行为尽收眼底,但长袍人并不声张,只是转回头看着淡淡地对着大汉说道:“去吧,他们今晚有什么异动通知我。” “诺。”大汉点头回应,一个箭步便闪身而出。 “皇—甫—岑?”男子不悦的盯着面前的长袍人,问道:“你早就知道。” “是。” “在崔府盗走的那几封信就是他做的?”男子谈及皇甫岑这三个字的时候,牙根恨得紧紧的。 长袍人品了一口茶水,不急不慢的回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吗?”长袍人这几日没少查找皇甫岑的消息,关于皇甫岑在涿县这半年来的所有事情,全部知晓。 “一样?”男子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稳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嘴角略有一丝不自然的嘲讽道:“一样,当然不一样?” “呵呵。”长袍人点点头,很理解面前这个男子的行为。 “今夜就动手拿回我们的信笺。”男子没有给面前这个长袍人任何选择的答案,厉声说道。 “我知道,只可惜。”长袍人犹豫一声,不再多言。 “嗯?”男子一声疑问,见长袍人不往下说,干脆也不问,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当然,如果能平安的拿回我们的东西更好,万不得已就杀……” 最后一个字没有脱口而出,不是因为面前长袍人诧异的目光,而是因为崔巨业的到来。 “贵客,家父派我告之两位,邀请的各位大儒均已到齐。”崔巨业不敢怠慢,似乎很恐惧面前两人,点头称颂道。 “嗯,我们已经知晓,你去吧。”长袍人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却不表露出来,淡淡的回应道。 “是。”崔巨业弓着身子,脚下亦步亦趋的退出。 “等等。” “呃。”长袍人同崔巨业同时一怔,不明所以的看向男子。 却只见那个男子邪邪地一笑,对着面前的崔巨业说道:“事情办得不错,今夜务必要让皇甫岑动怒。” “是。”崔巨业脸上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着面前两人点点头离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男子虽然敬重面前的长袍人却不理会他,心中暗暗盘算着,不激怒皇甫岑,又怎能拿回那几封信笺呢?不借着拿回信笺,又怎能轻松的击杀皇甫岑呢? 正厅。 此时正厅之内,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中,几个熟人相互叙着旧,并不谈及党锢之事。 “伯喈兄,你的熹平石经真的著完了吗?”何休率先挑起话头,虽然是对着蔡伯喈说着,但是眼神却寓意明显的看向对面坐着的郑玄。何休是位今经文的大儒,每次看到郑玄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挑起话头。 当然郑玄本人不是一个古板的古经文学者,只不过他同卢植师从与马融,马融本人又被认为是汉末古经学大家,故此很多人都以为郑玄是古经文的支持者。 就连何休也是这样认为的。 事实上,皇甫岑却是很清楚郑玄的为人,而郑玄虽然求学与马融,可是他本人却并不受马融重视,而且很多思想同马融也不太相同。郑玄是一个集合今文学和古文学的集大成者,当然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当时造纸术的出现,让郑玄有机会博览群书,取百家之长,把经学带入一个小一统的时代,让多年争执的今古经文之争告一段落。 这样的一个人对上面前这个拥有锁眉之相的何休,当真是苦了他。 卢植冲着郑玄无奈的摇摇头,笑而不语。 在场的众位大儒都知道何休同郑玄这些年的争执,都各自频频看着两人,眼角眉梢中透露着一股玩味。 “邵公,怎么你觉得熹平石经上有错吗?”蔡伯喈可没有几人淡定诙谐的神情,提及熹平石经,一脸的阴线,满脸严肃的盯着面前的何休问道。 “蔡伯喈?熹平石经?”皇甫岑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这才恍然大悟,蔡伯喈不就是蔡邕吗,蔡文姬的父亲,大汉名儒吗?自己怎么能把他忘记呢? 身旁赵商一脸诧异的看向皇甫岑,皇甫岑的动作太过古怪,不就是一个熹平石经吗?需要那么激动吗? 赵商当然不清楚,皇甫岑哪里是在想熹平石经的事儿。 “伯喈、康成、邵公,今天我崔某做东,宴请诸位老友来此,就不要在谈那些不愉快的了。”崔烈眉梢一挑,看着何休执拗的纠缠,心道要是让何休就这么同郑玄辩论下去,自己今夜的计划就泡汤了。 “呵呵。老夫也觉得,咱们还是抛开那些政见。”杨赐位高权重,虽然党锢之争的阴影渐渐消散,可是现下要是谈些国事,总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 “呵呵。”郑玄很大度的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樽,敬向面前的众人说道:“各位,康成这里自罚一杯。” 郑玄如此气度,一旁的何休反倒是十分不好意思的举起酒樽递向众人。 气氛顿时就焕然一新,众人也就有说有笑的不谈及其他的事情。 皇甫岑虽然并不关心这些今古文经之争,但是没有了这股风气的滋扰,皇甫岑也乐得自己在那里品尝美酒佳肴。 当然如果没有人打扰自己,自然是最好的了。 事情偏偏不是这样,有些人总是以捉弄别人为趣,只要他人不舒服,自己才会更快乐。 皇甫岑早就料到今夜崔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有想到崔家的除了崔巨业,那个名声很大的名士崔烈竟然也会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子干老弟。”崔烈眼眸之中狐光一闪,端起酒杯敬向面前的皇甫岑。 PS:大家多多收藏,这些章节都是定时发的,本人春节期间不在,不能亲自给大家拜年了,祝福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十三章 白马非马 “子干老弟。” 四个字很平常,就像是寻常人家相互交谈一般,听在几个有心人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卢植同身旁的郑玄相视一眼,颔首回看。 身后的皇甫岑立刻就被崔烈这句呼唤了吊起了整颗心,看见崔烈虽然对着自己师父卢植敬酒,可是那酒樽明明对向的是自己,心中就是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自己同崔巨业赛马比斗,说起来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关键事出有因,这个原因却让自己很不光彩,如果说出去,卢植的学生刘备偷窃,当着天下这么多大儒的面,那才丢了老师卢植的脸面呢。当然如果没有公孙瓒故意刁难崔巨业,相信此事也不会这么麻烦,关键错就错在因果对自己都无利。 有因有果,谁还追究过程的对与错。 坐在众人稍后的邹靖嘴角轻佻,笑着看了看几人的反应,手上抓过一杯酒,一饮而尽,心中却不住的低吟道:“来了,来了。” “威考兄。”卢植面不改色的起身相迎。 “哎!”崔烈忙地站起,向卢植说道:“子干老弟此乃家宴,何必这么客气,何必这么客气。” 卢植是什么人,怎不知崔烈的为人,崔烈此人虽然是汉末大儒,但是此人爱慕虚荣,心胸狭隘,往往还会笑里藏刀,他同蔡邕和何休这类耿直的人可是大大的不同,总是背后下手的角色,崔烈对自己尚有疑虑,但日后要是对付自己的徒弟,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 “我这侄孙几日前不知轻重,同子干老弟的徒儿皇甫岑比斗赛马一事,子干老弟可不要挂怀。”崔烈笑道。 “咯噔。” 皇甫岑的酒樽明显的一抖,里边的酒水也都差一点的洒落而出。皇甫岑没有去看崔烈,转而把头扭向对面的崔巨业。 此时,崔巨业一脸的懊恼沮丧状,如果不是十分仔细的观察,根本就看不到他嘴角那丝邪邪地笑意。 “子干老弟。”崔烈见卢植神情一怔,嘴角上扬,鼻子轻哼一声,继续唤道:“子干老弟。” “哦。哦。”卢植故作不明的侧回身,对着崔烈深施一礼,陪笑道:“威考兄不已小徒冒犯在先,实乃胸怀大量,子干在这里先谢过。” “哪里,哪里。都是我那侄孙仗着自己有两下子,不知深浅的与子干老弟的徒弟皇甫岑比斗赛马,输了自然就要愿赌服输。”崔烈话锋渐转,语气之中透露着一股子不输于人的狠辣,继续道:“三个响头而已,不提也罢。” 这哪里是在缓解两家的仇恨,崔烈这么说简直就是在责问。 卢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中也是一惊,没有想到崔烈说的竟然会是自己的皇甫岑,自己还真一直以为是公孙瓒干的鲁莽事,这才带皇甫曾赴宴,谁曾想竟然会是皇甫岑,瞪了一眼身后的皇甫岑,低声道:“崔烈说的可是真话?” 皇甫岑此时已经有些慌乱,当着这么多汉末大儒的面,皇甫岑不好撒谎,点点头承认。 “混账!”卢植嗓音洪亮,这两个字一出口,整个大厅之内都震得回音阵阵。 所有人都听到卢植这怒骂声。 崔巨业嘴角终于可以放开的上扬。 “唉!”郑玄本以为教训崔巨业的是那个公孙瓒,故此才让卢植带的皇甫岑,没想到当时赛马的竟然会是这个看起来很沉稳的皇甫岑。此时崔家崔烈刁难,郑玄只有无奈的低叹一声。 宴会之上的众位大儒,纷纷摇头不止,小辈儿的赛马比斗是士人和富贵人家常见的事,也没什么不同,可是这输者竟然要当众叩三个响头,确实有些过分,更何况,输家还是大儒崔烈,这不是当众打崔烈的脸吗? “卢子干这个徒弟这是得理不饶人,年轻气盛。”同崔烈相交甚厚的陈实不满的看了一眼皇甫岑。 “哎!”崔烈抬手止住一旁训斥皇甫岑的卢植,笑笑道:“子干老弟何必动怒,此事已经过去了,我崔烈今夜说此事是希望子干老弟不必耿耿于怀,一场赛马,我们崔家还输得起。” 原本是好好的一句话,变到崔烈口中立刻就不是那个味儿了,尤其后一句更是让在场的众人听个真切。 卢植偷偷地冲着皇甫岑一使眼色。 皇甫岑按捺住心中不忿,强行上前,冲着崔烈深施一礼,十分谦卑的回道:“小子鲁莽,实不该过分刁难巨业兄,望崔大家责罚。” 皇甫岑把自己的姿态放低,抬高崔烈的地位,是有心意的。这样崔烈也不好过多责难,毕竟两人的身份地位差距还很大。 “请起,请起。”崔烈很热情的上前扶起跪在地下的皇甫岑,一副惜才之状,频频拍着皇甫岑的肩膀,笑道:“此子样貌甚是俊美,子干老弟,能收此佳徒,大幸!大幸啊!” “哪里。哪里。”卢植当然不忘称赞崔烈的侄孙,对着崔巨业友好的一笑道:“威考兄家中的才是北地麒麟儿。” “哦?”崔烈乍然一笑,摇摇头不语。 “好了,你们两位就不要在那里寒暄了,既然如今误会已经解开,我杨伯献就做个和事老,两位。” 崔烈同卢植同时把目光收回到杨赐面前,恭敬的弯着身子聆听。 “两位,共饮这杯水酒,此事就算过去了。” “好。” “好。” 不止两人同意,座下众人纷纷点头。 皇甫岑深吸一口气,舒缓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心道,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也暗自庆幸,崔烈没有过分追究前因后果。 不过一直偷偷观瞧皇甫岑的崔巨业可不是这么想的,众人落座之际,他看向皇甫岑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嘲讽,并冲着皇甫岑高高扬起酒樽。 宴会这才刚刚开始呢? 没有人发现崔巨业这不明深意的举动,就连皇甫岑都大意的忽略掉了。 但是坐在角落里的邹靖却佯装不胜酒力的呐呐自语:“呵呵,好戏这才上演,好戏这才上演。” 第二十四章 绵里藏针 皇甫岑辈分小,只得坐在卢植身后,邹靖因为位小官微,位置也是很靠后,两人的距离并不是那么远,故此,邹靖的每句话,皇甫岑都能听见。 “还没完,还没完?”皇甫岑身子一颤,颤颤巍巍的转回身看了眼邹靖。 恰巧,此时的邹靖也高举酒樽敬向对面的皇甫岑。 “这个邹靖眼力竟然如此毒辣?”皇甫岑面色一改,恭恭敬敬很正式的冲着远处的邹靖深施一礼,礼毕之后,一杯水酒一干饮尽,没有丝毫的拖沓之意。 “康成。”很少说话的陈实,转回头问向一旁的郑玄道:“康成,老夫听威考说你又有新的佳作,何不说出让我们几个老叟听听?” 郑玄一怔,不明所以,自己什么时候作的文章? 就连面色刚刚缓和的卢植也是大为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师弟,怎么没有听郑玄说呢? “还真是没完。”皇甫岑心中一紧,这事儿恐怕还要离不开自己,急忙抓过一旁的酒樽,冲着身旁的赵商频频举杯,不敢多看面前的众人。 赵商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虽然初听陈实说自己老师郑玄又有新作,大惊,自己怎么不知道。但是身旁皇甫岑敬来的酒却是都喝了。 “仲弓大家。这?”郑玄不明所以的问向陈实。 “哦?” “哦?”崔烈故作惊讶的问道:“康成那篇《白马篇》不是你所做的吗?” 郑玄和卢植这才明了,崔烈同陈实说的竟然是皇甫岑的那篇《白马篇》。不过,这篇《白马篇》才没多久怎么就传到了众人耳中? 见郑玄和卢植二人点头,陈实这才释然的笑道:“康成,康成,你还要瞒我们多久?” “是啊!康成老弟学富五车,胸中韬略自是不凡,不必如此谦虚。”崔烈一笑。 身旁不明所以的杨赐、蔡邕、何休等人把头扭向郑玄。 “郑康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有佳作怎么能私藏,快,快,快,让我何邵公听听。”何休扭头看向身旁的郑玄说道。 “这。”郑玄一难,抢自家小辈儿的诗赋,自己又怎能办的出来。 刚要解释,却听面前的崔烈已然大笑道:“大家都别难为康成了,恰巧,昨日涿县的一位友人把康成的佳作念与我了,崔烈今天就在此越俎代庖的读一下。” “这。”郑玄刚要制止,却被身旁的卢植紧紧拉住,眼前的崔烈俨然是有备而来,本应该是商议党锢之事的酒宴,如今却被崔烈偷换成抱负的手段,如果不让崔烈把话说完,恐怕他还会有下文刁难。偷眼看了看身后饮酒作乐的皇甫岑,卢植拉住郑玄。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 崔烈举止言谈间,谈笑自若,洋洋洒洒就在众人注视之下,款款而出。 酒过半巡,《白马篇》顷刻而成。 “好!”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这两句刚刚落下,一旁的蔡邕早就按耐不住自己的豪情,击节而赞,大声赞道:“好一个‘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真乃大丈夫所为,来我蔡伯喈敬康成兄一杯。” “哈哈。”何休同时大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何邵公竟然相交康成数十年,竟然不知你也有这等男儿豪情,要是知道你郑康成也有游侠情怀,我何邵公还怎敢与你交恶数十载?” 当然谁都知道何休所说的交恶是怎么一回事儿。 “《白马篇》格调韵味,同乐府竟然如此不同,押韵、平仄、粘对、对仗、诗词华丽之处竟然隐隐超脱汉乐府。”杨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嗯。嗯。”这中学问最深的要数陈实了,但当《白马篇》一出口后,陈实也有些失态的沉吟好一刻,才缓缓而出道:“岂止是诗词寓意上高人一等,名叫《白马篇》却偏偏不提白马一物,转而用来声扬这少年游侠的豪情之志,虽然多有偏差,但实不失康成老弟的一片报国之心。” 郑玄坐立不安的起身,想要接过话来,却见陈实对着自己按了按手,示意自己不要打断他,便再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除却这诗词上的词藻明朗、和谐、清新,精神层面上也好过时下大多数浮华的词藻,康成就是康成,才华不显于外啊!”陈实还算是一个比较开明的老学究,对这《白马篇》中的“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并没有太多的排斥。 汉代崇尚儒学,儒家提倡,父母在,不远游。 “岂止是这篇佳作的华美,就是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韵律也是开创了一派学术。”一旁的学痴蔡邕呆呆地回味着方才的诗词,忍不住的夸赞道:“我大汉乐府,讲究的是个性张扬,以其曲调灵活多变,主题浑厚深沉为主,但康成的这篇《白马篇》却开创五言诗的先河,从诗词上更讲究声律、对偶的新体诗,康成,康成,终是一代开山大家!” “康成,难怪你如此遮掩,原来是怕我们接受不了这种新体裁啊。”杨赐虽然偶觉五言诗太过追求创新,反而失去了汉乐的特点,但是当着天下这么多大儒的面,又是郑玄所作,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康成,你瞒的我们好苦,该罚,该罚!”何休佯怒道。 “康成,这杯水酒,你是逃不掉了。”陈实也借机劝道。 …… “这。”郑玄此时脸色已然羞愧的无地自容,虽然自己并没有开口承认这《白马篇》是自己所作,但是眼前这些个老友称赞之际,自己也没有出言发对,天下人以后怎么看自己。 “唉!”郑玄干脆喝出去老脸,叹道:“诸位,诸位,且听我郑康成一言。” “唉!”卢植本想让郑玄认了这作者之名,后一件郑玄的脸色,心知自己的这师弟性情表面上虽然温顺,其实不然,郑玄这人内心深处却是很刚烈,只好点头低头不语。 郑玄和卢植身后的赵商已经呆滞了,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明明是皇甫岑所作的《白马篇》就在几盏水酒之间就成为了自己师父所作的,在汉,盗窃文人之作,最为可耻,比之一般的盗窃都让人来的鄙视。听着郑玄开口,赵商用手轻轻捅了一下身旁的皇甫岑道:“师兄,这怎么办?” 皇甫岑此时已经装不下去了,把眼角递向对面的崔烈、崔钰、崔巨业父子三人,嘴里不由低吟一声:“崔氏好狠!” 崔氏这一招叫做一石二鸟,即让郑玄丢了名声,又让皇甫岑吃了个哑巴亏。 未待皇甫岑缓过来之际,身后响起邹靖的声音。 “崔烈虽然好计策,但却忘了郑玄是谁,时下的经学大家,性情最为刚烈,怎能受此大辱,恐怕崔家之策就要落空了。” “哦?”皇甫岑听闻邹靖如此之言,心中稍缓。皇甫岑不是担忧崔烈这些人的诡计,却是担忧自己在郑玄和卢植心目中的地位。眼角之中流露出一丝恨意,瞪向远处的崔巨业久久不语。 崔巨业很张狂的拿起手中的酒樽,敬向远处落座的皇甫岑,面上带着一股常人不易察觉的笑容。 对于皇甫岑,崔巨业从不掩饰自己心中的那份屈辱,有些过错就需要对手的尊严来洗刷。而今夜,就是崔巨业千挑万选的一个复仇机会。 当然,没有崔烈,崔巨业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咳咳。”郑玄的两声轻咳后,宴会之上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转目观瞧郑玄,看着郑玄脸色不好,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宣布。 “诸位。诸位。”郑玄抬起自己的双手插拳,然后冲着大家,做了一个圈揖,不自然的笑道:“诸位,这《白马篇》并不是康成所作。” “呃。” 陈实老脸一下子就阴了下来,这个话题是自己先说出来的,但是郑玄却说这诗不是他自己所作,这么说来,那就是自己在撒谎。 自己堂堂一代大儒,怎么就成为撒谎者了呢? 郑玄这话说完之后,空气之中顿时停滞,没有人在开口说话,纷纷抬头看着面前的郑玄不语。 初秋的夜里,冷风扫过,一阵寒意袭来。 宴会之上的蜡烛顿时被熄灭两盏,宴会大厅之上顿时就暗了下来,空气里只能听得见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郑玄瞧见陈实的脸色,心知自己揭陈实的短,是大大的不该,但是为人就要有为人的本分,自己又怎能撒谎,抢一个后辈儿的辞赋?当下再次确认一遍的说道:“诸位,这《白马篇》并不是康成所作。” 第二十五章 酸腐之辈 “诸位,这《白马篇》并不是康成所作。” 就在郑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从另外一边早就闪出一人,匆匆的走回偏堂。 “少主。” “怎么样了?” “啧啧,大家郑康成冒领皇甫岑的《白马篇》,此时,宴会上的那些大儒都一个个傻了眼了。”大汉有些欣喜的说道。 “怎么回事?”长袍人不明的问道,没有大汉意料之中的欣喜,反倒是有些不悦的责问道:“这个崔巨业怎么办的事情?竟然把郑玄都牵连进来了。” “不就是个郑玄吗?”听见大汉的禀告,男子会心一笑,似乎已经看到皇甫岑尴尬的表情,满是不以为意的说道。 “什么就只是一个郑玄,难道一个皇甫岑还不够让你费尽心思的拿回那份信。郑玄。郑玄。”长袍人不自觉的多语了几句道:“你还真以为,用杀就能解决这件事?” “难道不是吗?”男人没有丝毫的退却犹豫之色,玩味的拨弄着眼前的茶盏。 “呵。”长袍人无奈的冷哼一声,无奈的笑道:“牵连上这等经学大儒,就是我父尚要考虑几分,你倒好,没有事先商量就同敢提前刁难。我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 “大胆倒是谈不上,只是你还不习惯我的做事方式罢了。”男人没有意料之中的动怒,反倒语气很好的回道。 “哼!” …… “诸位,这《白马篇》并不是康成所作。” 就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郑玄第三次声明道。 “康成,你所说为真?” “康成,此事可不是闹着玩啊!” “康成,你就不要再谦虚了,仲弓大家和威考兄都说是你所做的吗?” …… 郑玄面色不改,依旧冰冷的回道:“康成说过,此《白马篇》不是康成所做,不知道威考兄是从何处听来的。” “这。这。”陈实老脸一红,看向身旁的崔烈,不明所以的问道:“威考,威考,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康成老弟,这……个真不是你所做?”崔烈故作惊异的问道。 “不是。” 崔烈的演技很高,在场的众人无人分辨出他话中深意。 不过皇甫岑却多加注意着崔烈下一本究竟要干些什么? 蔡邕同何休相视一眼,见郑玄说的如此正式,了解郑玄脾气的他二人,这才回味出这诗中有好多的不同寻常,而且《白马篇》中描述的是一个少年游侠,很有朝气的一个人物,这么说来,写此诗的确实应该另有其人。 不过这话却是不能这么说,要怨还是怨崔烈消息不实,陈实大家全都是听崔烈之言,才有此误会。 “那……”杨赐开口看了看崔烈又看了看郑玄,问道:“是哪位大家所作?” 以杨赐的认为,做此诗的除了能有丰富的学识外,还有丰富的人生阅历,虽然言语之中意气奋发,像是个年轻人,但是数遍大汉,也没有哪家子能做出这样的文章。 “是啊,是谁所作?”听杨赐这么一说,几人才想起问。 转移方才的尴尬,郑玄才淡定心神,笑着回看皇甫岑道:“岑儿,起来吧。” “啊!” “是他?” “怎么会?” “这是真的?” …… 满堂名士,还有涿县的大小名流乡绅,都没有想到能做出此诗的竟让是个不及弱冠的孩子。 被郑玄点到名字后,皇甫岑就再也不能躲避众人的眼光了,神情略有一丝不自然的站起。 “康成,你不会是虚托他人所作吧?”陈实还是不能相信,这样一篇大气磅礴的诗句会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小子所作,故此再有一问。 “是啊!”杨赐有些激动,怒指着面前的皇甫岑,略有一丝不屑道:“一个驭马熬鹰的孺子,怎能做得出如此大家之言?”话罢,还把手中的酒樽狠狠地蹲在几案上。 “什么驭马熬鹰?”皇甫岑眉头一皱,人都是有脾气的,虽然自己面前的这些人都是当世大儒,但是你们怎么训斥其他人自己不管,但是自己可是穿越来的,这些年来自己还真就没有受过什么气。 卢植急忙瞪了一眼皇甫岑,让皇甫岑少要开口。 “哼!”崔钰最见不得小辈儿的出言顶撞,听见皇甫岑不屑地自言自语,浑然没有把自己伯父放在眼里,鼻子不悦的一哼,激化矛盾道:“呵。不知道驭马熬鹰,那怎么跟小儿赛马比斗?” “哦?”皇甫岑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包括所谓的大家都在这里等着自己呢?他们并不是故意想陷害郑玄,却是想让自己落得个冒认之名。 瞧见一旁老师卢植暗示的眼神,皇甫岑并未收敛自己的傲色,反而痛痛快快的把自己的倨傲展现的淋淋尽致。 不屑道:“这《白马篇》确实不是我写的。” 郑玄一怔,忙出言道:“岑儿,这是为何?” 卢植心中一颤,自己这个徒弟虽然看起来在自己几个入室弟子中最为和善,可是如果触怒他的底线,这个徒弟也是反映最为强烈的,比之公孙瓒火爆的脾气来的还要狠辣,报复起对方狠辣十倍、百倍。 其他人自是不知。 就连出言讽刺的崔钰还看着皇甫岑笑,一个孺子,当着全涿县百姓的面,扫自己的脸面,让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下跪叩头,倚仗身份自己不好出手,可是在这么多天下名士的面前,你皇甫岑还猖狂什么?文坛大盗之名看你怎么打消? 崔烈没有说话,满堂名士都没有说话。 “哼!”杨赐不满的看了一眼皇甫岑,俨然对皇甫岑的第一印象十分不悦,在座这么多名流没有开口,你一个小辈儿插什么话。 卢植脸色一阴,瞪向皇甫岑道:“放肆,你给我坐回去。” 众人原本以为皇甫岑会伏下身子认错,毕竟师长如父母,师父的命令就是父命。 但是皇甫岑俨然超脱几人的意料之中,对着卢植深深一躬。 卢植身子明显一退,卢植太了解自己这个徒弟了,越是矫枉过正,他越是偏偏反其道行之,今天这场宴会,恐怕就要出大乱子。 礼毕之后,皇甫岑重新走到大厅中央,衣袖一甩,伸出中指在崔烈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狠狠地插下。 “什么意思?” 一众人没有人明白皇甫岑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也依稀感觉到这是不友好的暗示。 “皇甫岑,你眼里还有没有师长?”崔钰上前一步,挡在自己伯父崔烈的面前。 “师长?”皇甫岑嘴角高高扬起,猖狂道:“某皇甫岑的眼中只有老师卢植和师叔郑玄,其他人,一概不认识。” “你。你。你。”杨赐和陈实等位高权重的老者闻听此言,气的身子乱颤,没有想到一个小儿,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藐视自己这些人。还说些什么,他皇甫岑的眼中只有卢植和郑玄,那两个人在自己这等德高望重面前,都不敢如此猖狂,他皇甫岑是要忤逆,忤逆啊! “我。”皇甫岑把手收回,指着自己,故作不明的问道:“杨老先生,我怎么了?就允许你们仗着年高,就可以随意欺压我这等儿小辈,不允许我说话了?” “皇甫岑!”崔烈嘴角阴险的一笑,急道:“放肆,皇甫岑你的眼里难道就没有尊师重道?” “尊师重道?哈哈。哈哈。”皇甫岑敞开怀大笑道:“尊师重教,尊师重教的意思就是只要你们活着风光,我们就算是干出惊天动地的伟业也要唯唯诺诺?尊师重教就是你们活的悠闲安逸而我们就是流血流汗也只能任劳任怨?尊师重教就是你们就是老糊涂了也要骑在我们的头上!我们就是干出一件件名动八方的大事也要蹲在你们的影子底下生存?” 讲到这里,皇甫岑回头看了眼杨赐,冷哼一声道:“哼!我可以告诉你们,现在是谁在为天下苍生的明天在卖命?是谁在为泱泱大汉在殚精竭虑?是我们这些最底层的贩夫走卒。你们在看看你们在干些什么,日日笙箫,饮酒作乐,你们的政绩又在哪里,大汉百姓民不聊生,你说说,那些上位者哪一个不是你们这些德高望重家伙掌权?天下蝗灾,河道泛滥,边塞动荡,你说说,你们的政绩在哪?政绩在哪?”皇甫岑环顾一下,不屑的撇嘴道:“如果哪一天我们做出功绩了,享受的还不是你们。尊重?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懂得尊重,别人又怎么会尊重你。” 所有的人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皇甫岑这席话完完全全的打破了他们想象之中的狂妄轻悖,这哪里是什么狂妄啊?简直实在同天下间所有倚老卖老的掌权者在怒骂。 整个大汉朝的名士都被皇甫岑一人得罪了。 从今开始,皇甫岑你就别想再走仕途这条路。 杨赐和陈实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嚣张跋扈的皇甫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蔡邕嘎了嘎嘴,想缓和一下气氛,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崔烈、崔钰、崔巨业,崔家父子三代都没有想到面前的皇甫岑竟然如此疯狂,原本还以为让皇甫岑落入圈套了,转瞬之间便被皇甫侧大骂一通。 空气之中静的有些寒意,仿佛静止了一般。 皇甫岑觉得自己胸口那丝常年厮守的那丝怒气终于烟消云散,嘴角挑挑,笑道:“酸腐之辈,你们不就是欺辱我皇甫岑不会吟诗作赋吗?我就让你们看看,这大汉不是只有你们会清谈。” 话罢,用手插入一旁的酒坛之中,蘸着酒水便在地上写了起来。 有些好事之人,凑上前去,皇甫岑每写一句,便有人念了出来。 骥不称力,马以龙名,岂不以国尚威容,军驸趫迅而已,实有腾光吐图,畴德瑞圣之符焉。是以语崇其灵,世荣其至。我高祖之造宋也,五方率职,四隩入贡。秘宝盈于玉府,文驷列乎华厩。乃有乘舆赭白,特禀逸异之姿,妙简帝心,用锡圣皂。服御顺志,驰骤合度,齿历虽衰,而艺美不忒。袭养兼年,恩隐周渥,岁老气殚,毙于内栈。少尽其力,有恻上仁,乃诏陪侍,奉述中旨。末臣庸蔽,敢同献赋。其辞曰: 惟宋二十有二载,盛烈光乎重叶。武义粤其肃陈,文教迄已优洽。泰阶之平可升,兴王之轨可接。访国美于旧史,考方载于往牒。昔帝轩陟位,飞黄服皂。后唐膺箓,赤文候日。汉道亨而天骥呈才,魏德茂而泽马效质。伊逸伦之妙足,自前代而间出。并荣光于瑞典,登郊歌乎司律。所以崇卫威神,扶护警跸。精曜协从,灵物咸秩。暨明命之初基,罄九区而率顺。有肆险以禀朔,或逾远而纳賮。闻王会之阜昌,知函夏之充牣。总六服以收贤,掩七戎而得骏。盖乘风之淑类,实先景之洪胤。故能代骖象舆,历配钩陈。齿筭延长,声价隆振。信圣祖之蕃锡,留皇情而骤进。 徒观其附筋树骨,垂梢植发。双瞳夹镜,两权协月。异体峰生,殊相逸发。超摅绝夫尘辙,驱骛迅于灭没。简伟塞门,献状绛阙。旦刷幽燕,昼秣荆越。教敬不易之典,训人必书之举。惟帝惟祖,爰游爰豫。飞輶轩以戒道,环彀骑而清路。勒五营使按部,声八鸾以节步。具服金组,兼饰丹雘。宝铰星缠,镂章霞布。进迫遮迾,却属辇辂。欻耸擢以鸿惊,时濩略而龙翥。弭雄姿以奉引,婉柔心而待御。 至于露滋月肃,霜戾秋登。王于兴言,阐肄威棱。临广望,坐百层。料武艺,品骁腾。流藻周施,和铃重设。睨影高鸣,将超中折。分驰迥场,角壮永埒。别辈越群,绚练夐绝。捷趫夫之敏手,促华鼓之繁节。经玄蹄而雹散,历素支而冰裂。膺门沬赭,汗沟走血。踠迹回唐,畜怒未泄。乾心降而微怡,都人仰而朋悦。妍变之态既毕,凌遽之气方属。跼镳辔之牵制,隘通都之圈束。眷西极而骧首,望朔云而蹀足。将使紫燕骈衡,绿蛇卫毂。纤骊接趾,秀骐齐亍。觐王母于昆墟,要帝台于宣岳。跨中州之辙迹,穷神行之轨躅。 然而般于游畋,作镜前王。肆于人上,取悔义方。天子乃辍驾回虑,息徒解装。鉴武穆,宪文光。振民隐,修国章。戒出豕之败御,惕飞鸟之跱衡。故祗慎乎所常忽,敬备乎所未防。舆有重轮之安,马无泛驾之佚。处以濯龙之奥,委以红粟之秩。服养知仁,从老得卒。加弊帷,收仆质。天情周,皇恩毕。 乱曰:惟德动天,神物仪兮。于时驵骏,充阶街兮。禀灵月驷,祖云螭兮。雄志倜傥,精权奇兮。既刚且淑,服鞿羁兮。效足中黄,殉驱驰兮。愿终惠养,荫本枝兮。竟先朝露,长委离兮。 洋洋洒洒,轻咳间,皇甫岑一气呵成,顺着手就拿起身旁的酒坛,接着痛饮起来。 当一坛酒水饮没之际,皇甫岑敞胸露乳的大笑道:“痛快,痛快。” 说着无心,听者却有意,这篇辞赋虽然华丽溢美,但是其中直指当今朝政,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惊呆了,今夜真是太疯狂了,皇甫岑这是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开玩笑,他每一个举止不是在同当世名流在对抗,他……他……他。 没有词汇可以形容面前皇甫岑的狷傲之姿。 卢植脸色已经沉到海底,如果再不控制皇甫岑的狷傲,这一生的仕途之路就被皇甫岑给埋没了。 “蹬蹬蹬。” 几声脚步声,打断众人的思路。 卢植已然走向皇甫岑的近前。 皇甫岑心中一寒,知道自己过于猖狂,想压低声音冲着卢植解释什么,却见卢植二话不说,伸出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混账,你给出去。” “老……老……师。”皇甫岑结巴的盯着面前的卢植,心中竟然有些委屈,当着涿县这么多人的面。脸上挂不住,不理众人,转身而去。 第二十六章 夜巷狙杀 “走吧。”在偏堂之内,听过皇甫岑这一番惊天怒骂后,长袍人神情有些涣散的离去,并未理会身旁的那个男子。 “哼!”那男子冷哼一声,临别一眼瞪向墙壁之后的皇甫岑,在长袍人离去后,悄悄地招手唤过长袍人的护卫大汉。 “什么事?师兄。”大汉抱拳相问道。 “杀。”男子目光很冷,一丝犹豫之色都没有,仿佛杀人是件在寻常不过的事。 “呃。”大汉一愣,没有想到男子竟然发号这样的命令,呢声道:“师兄,是不是先同少主商量一下。”对于皇甫岑,大汉是由心底心生敬畏的,经过几番较量,又听到方才的那番怒骂,大汉突然才意识皇甫岑为什么能赢得教主重视。 听大汉言后,男子怒瞪一眼,冷声道:“现在我是师兄,这里的事物由我来负责。你废什么话!” “是。”大汉见男子发怒,不敢多有耽搁,毕竟自己人小位卑,抱拳相称道:“属下定拿皇甫岑的头颅相见。” “嗯。”闻此,男子满意的点点头。 大汉抱剑而出。 “等等。” “嗯?” “要是事败,你知道该怎么做?多带点人手,下手干脆点。”男子语气冰冷的说道。对于皇甫岑,男子一向抱着杀之为快的感觉,不仅仅是曾经的仇恨,还有许多因素,注定了皇甫岑必须死。 一封皇甫岑并不清楚的书信给他带来了一场无形的杀戮。 深夜。 一场好端端的酒宴就在皇甫岑的一声怒骂中落下帷幕,除了极个别的几个人对皇甫岑还有些惋惜,剩下的人大都自觉无趣,一场宴会就这么不欢而散。 皇甫岑一顿酒疯撒过之后,被老师卢植一个耳光打醒,未理会众人率先离去,就是同老师卢植和师叔郑玄也没有见礼。手拿着一壶酒水,脚下跄踉的东拐西拐的不知绕到了哪里。 当然,皇甫岑并不是怪罪自己师父卢植,卢植的心思自己十分清楚。自己今夜这一场酒疯,毁掉的恐怕将是自己整个仕途。 夜深人静,各处皆已安息。主道上虽然灯火依旧通明,可是小巷之内却不见得有多明亮,幽暗阴森的很。不过这些俨然已经不是皇甫岑所要担忧的事实了。 “呵呵。呵呵。”两声傻笑,皇甫岑撇掉手中的酒壶,摔在一睹墙上,神情失望,有些难过的发泄着:“什么狗屁名士,全他妈的是一群迂腐名士,自命清高的家伙,满世界都是你们这帮老家伙高高在上,以为资格老就随随便便的为难人。妈的!我怎么这么倒霉?你个贼老天,我跟你没完。” 怒骂几声过后,皇甫岑似乎觉得还不过瘾,扬起飞脚,怒踹着一旁的墙跺,嘴中依旧发泄的嚷嚷道:“让我重生,却偏偏被人遗弃;让我重生,却偏偏让我受尽磨难;让我重生,却偏偏让我不得施展。这下子可好了,官匪两道,全都无路可走了,我还混在汉末干什么!” 墙跺之后。 “咚咚。” “咦,小姐,你听墙外好像有逮人在行窃。” “咚咚。” 邹玉娘嘴唇轻咬,附耳在墙上,倾听着墙外的声音,从墙外不时传来的声音让邹玉娘听了个七八成,心中疑问的低吟道:“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熟悉?”丫鬟春桃一愣,随即问道:“那是谁?” “去。”邹玉娘瞪了眼春桃道:“还不找些家丁护院,把这个逮人抓住,我邹府何时成为这些贼人的无人之境了?” “哦。” “记住,不要大声喧哗,这次要抓个活的。”邹玉娘愤愤不平道。俨然上次皇甫岑的事情让她心底留下了烙印。 墙跺之外。 “是啊,既然这么多不如意,还混在这世上干什么?”就在皇甫岑发泄的时候,从背后传来这一声嘲讽。 “嗯?”突然听闻这一声,皇甫岑浑身一震,整个人仿佛突然从酒水之中清醒了过来,整个后脊梁骨都在冒冷汗。暗暗埋怨自己都胡说了些什么,怎么如此的不长记性。 “大哥,跟他废话干什么,废了他。”又一个奸细的声音穿透过来。 借着巷口外的灯火,皇甫岑隐隐绰绰间看见不远处站立五人,每个人头上蒙着面,手上环抱着一把利剑,正把自己围在中央,这种情况下,傻子都知道面前这些人是来要自己的命的,对此皇甫岑不敢有任何大意,警惕的盯着面前几人。只要谁先出手必将先遭受自己一击。 “哼!” 大汉回身瞪了一眼插话之人,却在皇甫岑一怔的瞬间出其不意的杀出。 “锵!” 一声锵鸣,寒光乍现,大汉的宝剑已经划出,在深夜的夜空之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光线,同时又扔出一刀致命的诱惑。 大汉剑过之时,皇甫岑也动了,不过皇甫岑却俨然吃了兵器的亏,一双肉掌怎能敌得过面前利剑,将将要碰在一起之时,皇甫岑不得已的抽回手掌,甩掉身上的包袱,脚下不敢有任何耽搁,急速的转身躲闪。 “该死!”一声怒骂,大汉虽然知道煜身法很好,但没想到皇甫岑能躲得过自己声东击西的一击。厉声喝道:“一起出手。” 就在大汉声音滑落之际,剩下的四人同时出手把皇甫岑包围在小小的包围圈中,一个人杀不了皇甫岑,不代表这么多人一起上杀不了皇甫岑。 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 时间一长,加之四个人的武力也是不俗,加上一个功夫超好的大汉,皇甫岑已经感到体力不支,似乎是方才酒宴上喝的那么多酒水已经开始发作,皇甫岑整个人的身子都在转,只觉得眼前天晕地陷。 “噗!”“噗!”“噗!” 皇甫岑身上的衣襟开始被划开,白嫩的皮肤被划得血肉模糊,短短几个瞬间,皇甫岑已经被逼到巷口最深处,身上的伤口就已经布满全身,幸好,皇甫岑还知道用尽自己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阻挡自己的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厉喝,让五人一怔。 “住手!” 第二十七章 神秘高手 “住手!” 一声厉喝,暂缓了五人的出手,纷纷住手观瞧。 要不是这一声厉喝,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皇甫岑,恐怕皇甫岑整个人就要命丧于此。 皇甫岑吃力的睁开双眼看向巷口外,借着大道之上的灯光,一个步履蹒跚、老态龙钟的身影站在巷口外。虽然皇甫岑已经看不清来人什么样子,却也感觉到了面前救下自己的人是一位老者。心中油然而生的希望一瞬间破灭,暗暗责骂自己又牵连了一位打更的老人。 这个性命攸关的关头,生命诚可贵。贵贱与否,并无区分。 “老匹夫,休管闲事。”大汉初是一惊,毛孔之上的冷汗冒出,待看清楚来人之后,神情一缓,不屑的摇摇头。 “哼。”老人声音虽轻,但鼻息却回荡整个小巷之中,空气之中回荡的都是那一丝鼻息之音。老者步履蹒跚慢慢地走到近前,不满道:“娃娃,你就是这么叫你的爷爷吗?” “老匹夫你说什么!”大汉大怒,没想到面前的老匹夫竟然敢同自己如此说话,辱及父母当是对人最大的羞辱。 “老大爷,快走。”皇甫岑其实并没有什么恻隐之心,只不过不想临死牵连他人,出言提醒道。 “嗯,这个娃娃倒是会说话,你的命,老夫救了。” “哼!”大汉不是轻悖狂妄之徒,很少轻视对手,可是眼前老者一席之言,却让大汉不由得从心生出一丝轻笑,回身嘲弄道:“他说什么,皇甫岑的命他救了?” “哈哈。哈哈。”身旁四人随即附和笑道。 “杀。”笑声过后,大汉杀机毕现,已经没有时间在同面前的老者胡闹了,办事要紧。 一声“杀”后,五个人同时动手,对待一个老人,他们也是不留余力,这是他们行事手段,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惩罚。 “这群娃娃,你们的师长就是这样叫你们武学之道的吗?看起来我有必要在教你们一次,一声落尽,老者已经动了,老者出手虽然比五人慢,但是掌法却是先至,未带几人缓过神来,脚下一个老树盘根,上下两路齐进,共取五人的兵刃。 五人也没有想到老者出手竟然这么快,俨然老者已经超脱他们的相向,老者的掌力也是不俗,五人不敢硬碰硬,纷纷撤力再攻,但老者哪里给他们机会,在五人抽力未回之际,已经率先碰触到其他四人的手腕,四人根本就没有看清老者的手法,只觉得手腕一疼,兵刃随即撇到地上。 “怎么样?我这个老匹夫可入得你们的法眼?”停势收手,老者并没有借机在出手,反而双手背负于后,笑意融融的看着面前五人,问道。 “你……你……你是哪里的高人?”为首的大汉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栽得如此彻底,小小的涿县竟然会有这样的高手,口舌有些结巴的张口问道:“高人,此等凡尘俗世,插手恐怕有**份吧?” “是吗?”老者一笑,看不出个所以然,笑道:“那么,你们出手就有公道了?” “这。”大汉被老者问得哑口无言。 一连串的出其不意让皇甫岑目瞪口呆,没有想到面前的老者竟让会有有如此实力,手上的功夫竟然如此之好,而大汉的实力俨然不是老者的一合之敌。 汉末,能人何其多,就只是一个老者就有这样的实力,那么那些传说中的人物呢?吕布、赵云、关羽、张飞等等,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等等,皇甫岑突然间恍然大悟,一瞬间似乎想起了谁,如果单论实力而言,这个天下似乎还没有人是吕布的敌手,可是吕布俨然不是这个年龄。高人,高人,那么也就仅有汉末三位宗师有这个实力,那么他是谁呢?身处北地,除了枪王童渊,还会有其他人吗? 皇甫岑猜的不错,面前之人却是童渊。那个百鸟朝凤枪的鼻祖,门下张绣、张任、赵云皆是一代枪王,对于皇甫岑而言,这就是宗师。 “还不快滚。”老者突然间嗔怒道。 身旁五人身子同时一颤,急忙点头称是,并灰溜溜的躲闪开来,给老者让过路,脚下却很慢的退步。 “想死吗?”老者瞧见五人之态,知道今天这些人誓不罢休,既是拼上性命也无所谓。他们这哪里是在退简直就是在换种方式包围。所幸,自己已经看穿他们的阴谋,手上也加紧了力道。 皇甫岑身上虽然疼痛无比,但也不敢目光远视,紧紧地盯着面前五人动静。 就在老者走入五人包围之中,靠近皇甫岑的那一刹那,大汉一个眼色使然,五人同时从腰中扔出一袋东西,似乎像是面粉又像是其他的东西。 皇甫岑模糊的双眼只觉得面前一阵眩晕。但是这个味道却很熟悉,猛然想到什么,身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抢在老者身前抵挡住那些东西,大部分都砸在皇甫岑的身上后,皇甫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迷药,是迷药。” “屏气凝神。”老者出言警告,手上不敢有任何停顿,顺势就撤回脚步,收回衣袖一掩鼻口,另一只手却不停留,回身击向身后五人。 大汉一个眼色,四人敌向老者,自己则是去取皇甫岑。对于皇甫岑,这个必杀之人大汉是不会多留一丝情面的,手上的剑锋对准,用力的刺向面前之人,并不耽搁。 虽然大部分迷药被皇甫岑抵挡住,而老者也已用衣袖遮挡,但也似乎着了道,出手虽快,但脚下的步伐却是不再那么沉稳。 “死。” 一字必出,四五条性命陨落,老者哪里还会给这些人机会,方才也许是自恃身份,但现下不痛下杀手,栽倒在这里的将会是自己。 当然,大汉也不会给皇甫岑生的机会。 两道剑光划过,几道血溅喷洒。 地下躺着四个人。 而大汉则是抱紧右臂,紧紧地靠在墙角,右臂之上的鲜血淋漓,吃痛的“呲”了一声,看了看地上的几人,心有不甘的瞪了眼老者同皇甫岑,身影一闪,急速的离去。 老者因担忧皇甫岑伤势,又恐敌人再有帮手在暗处,并没有去追赶,而方才使用的乃是枪招,也是成名绝技,百鸟朝凤,因为身旁无枪,只好用剑化招,一剑击落面前的敌人四人,同时也刺伤了借机要斩杀皇甫岑的大汉。 “你怎么样?”老者走进问道。 “还行。”皇甫岑咬着牙说出最后两个字,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用眼盯着地下躺着的几个人。 老者欣慰的一笑,心道这个小娃娃但真是有几分胆色,还有几分沉稳,这个时候还不忘检察面前几人的身份。点点头,走到四人近前,摘下四人面罩,呢喃道:“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皇甫岑昏迷中听见老者如此吃惊,心中当真有些吃惊,什么情况竟然能让眼前这位世外高人吃惊呢?而地下躺着的那些人又是谁呢? 崔家的人? 老者并没有声张,一一检察过后,似乎又有些不明的摇摇头,看了看宝剑之上的铭文,低声吟叹道:“崔?” 皇甫岑心中一颤,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们家,胸中怒火万丈,比斗赛马,酒宴刁难,如今又夜巷击杀,他们崔家真是霸道无比,自己要是不除掉这心头之患,恐怕当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快。那里。” 巷口之外,灯火通明,从邹府之内呼啦啦闪出一大群人,奔跑着朝着近前而来。 “看,小姐,那里有好多个淫贼躺在那里。” …… 隐隐绰绰中,皇甫岑同老者听见巷口之外的声音。 “娃娃,有人来了,相信那些逮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老夫这就走了。”老者一撩衣襟,便想转身离开。 “高人。咳咳。”皇甫岑急忙起身拉住面前老者的衣襟。 “娃娃,你还有事?”老者不明,面前的皇甫岑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要办? “高人,告之姓名,皇甫岑今生必结草衔环报答。” “呵呵。”老者一乐,虽然中了点迷药,但是出尘之态不减,笑道:“娃娃,老夫名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这颗心。”话罢,便要离去。 皇甫岑却不肯松开手,急忙朝着地上叩头,称颂道:“求高手收我为徒。徒儿贱名皇甫岑。”皇甫岑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办法联系上这位世外高人,以后必将有大用处。所以根本就不管老者同不同意,磕过头再说。 “皇甫岑?”老者琢磨了一阵,略有一丝歉意道:“老夫弟子三人皆已收下,刚刚收的北地常人一人,再收恐怕……” 听老者为难之言,皇甫岑双眸红透。 老者见此,叹息一声道:“也罢,受了你的舍身一挡,又受了你的响头,老夫我就许你个诺言。” “什么诺言?”皇甫岑虽有遗憾,但有总好过无吧。 “日后,你如果遭遇不测,自会有人相助。” 第二十八章 又见玉娘 崔府。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煽在大汉脸上,男子怒声道:“你是怎么办事的,竟然又失手了,五个天机阁杀手竟然只有你一人回来?” 大汉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个耳光,任凭男子责骂,也不多言。 “废物,一群废物,五个人竟然没杀了皇甫岑还丢下四条人命,要你们何用。”男子怒不可支,俨然这次刺杀皇甫岑失败让他十分难受,很少出现这种情况的他们没想到,这次竟然栽了,这种事情要是传回教内,该丢多大的面子。 “我们本来已经就要杀了皇甫岑的。” “本来?”男子抓住关键字眼,咦声问道:“什么本来?” 大汉抬头道:“哪里想到夜巷之中闪出个老头,而且功夫高得竟然,要不是我们用了迷药,恐怕就连我也命丧当场。” “你死,那是罪有应得。”男子愤恨道:“不过,突然出现的高手是谁?” “我事后回忆了一下,看招式,不像是寻常的剑招仿佛还有枪招夹杂其中。”大汉吃痛地摸了摸右臂,略有一丝疼痛的回忆道。 “枪招?”一直静坐不语的长袍人突然发话,又走进大汉身前,看了看大汉的伤口,咦声道:“他们四个是同时中招的吗?” “嗯。”大汉点了点头。 “每个人的身上伤口有多少?” “没有数过,不过好像很多。”大汉一怔,回忆了一下,印象还是很模糊。 “很多?”长袍人似乎自言自语道:“好像是百鸟……” “百鸟什么?”男子惊问道。 “哦,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长袍人甩了甩头。 “此事全是属下一人职责,希望少主跟师兄放过死去的四个兄弟的家人,我一力承担。”大汉突然间跪倒长袍人和男子面前。 “废物,通通去陪葬。”男子一瞪,依旧不满的嚷嚷道。 “好了。”长袍人怒斥一声,瞪向男子不满道:“陪葬不陪葬应有教主决定,不是你的份内事。另外追究责任的话,又是谁让他们去的?” “是我。”男子阴鸷的脸庞上升起一丝不协调,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到问我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地位尊卑你都忘了吗?”长袍人怒道,没有想到面前的男子竟然敢顶撞自己。 “忘了?哼。”男子轻哼一声,道:“少主,不要忘记了,这里还是我说的算,希望你不要插手我治下事物。” “你。你。”长袍人怒不可支。 “丢了那些信笺,教主那里不好交代,我这也是为了我教负责。”男子见长袍人似乎真的生气了,语气缓和的说道。 “为了教众?”女子轻蔑的一哼,起身,盯着男子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同皇甫岑的恩怨,公报私仇,无可厚非,但是火最好还是别撒在自己人身上。”话罢,看了一眼大汉道:“我们走。” 被长袍人戳穿诡计的男子,脸上一阵阴,一阵阳,十分不协调。盯着远走的背影,白皙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怒声道:“你等着,终有一日,我会让你躺在我的胯下承欢。皇甫岑,不过小虫尔。” 邹府。 “啊!这是在哪里?”皇甫岑吃痛地睁开双眼,脑海里闪现的全部都是昨天的场景。 四壁都笼罩在一片粉红之色,屋子里香气弥漫,莺莺燕燕中弥漫着的都是香气,皇甫岑扫了一眼屋内的布局,一扇菱花铜镜,两个花瓶,上插几支皇甫岑说不出来的花枝,一张梳妆台,上摆梳篦、胭脂、手帕,还有一缕青丝,衣架上还有几件未换的亵衣。 “这……”皇甫岑一惊,即使是在木讷的人都清楚面前这些物品,摆明了这是哪家小姐的闺房。面色一难,穿越这些年了,自己何时进过姑娘家的闺房。说出去,好说不好听,辱没了自己到没有什么,只是女儿家的名声都让自己败坏了。虽然,汉末风化并不是那么严重。 “小姐,你听,他好像醒了。”未等皇甫岑支撑着下塌,便听见房门外传来一阵声音。 “哦?”邹玉娘一怔,听见屋内唏嘘之声,好像有什么动静,急忙跨步入内。 这样一来,皇甫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昨日的事情还没有完了,又出这事,心中一急,紧忙闭上双眼,盖好合欢被,装作睡着。 “呃?”跨进屋子里的邹玉娘敏锐的察觉到屋子里的异样,机敏的瞟了一眼床榻之上的皇甫岑,嘴角微扬,轻笑道:“春桃。” “小姐,什么事?”春桃不明随即回了声。 “昨日的那些歹徒都处理了吗?”邹玉娘明知故问道。 “呃。”春桃一怔,盯着邹玉娘疑问道:“不是都被老爷给掩埋了吗?这事儿不是老爷说不用经过官府,悄悄地埋了吗?不都是小姐你说的什么歹人夜探邹府,无凭又无据,而且老爷即将北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叫你说说,哪来的那么多埋怨。”邹玉娘嗔目地瞪了瞪春桃,示意她少言。 “哦。”春桃委屈的点点头,低头便往外走去,嘴中还不停的嘀咕着:“小姐这是怎么了,几次三番的掩饰,竟然还替那个淫贼掩饰了。” 皇甫岑虽然刚刚苏醒,可是耳力还在,春桃的话,他听得真真切切,初时一愣,暗叹倒霉怎么又招惹上邹玉娘了,后来听明白,这事还要谢谢人家邹玉娘,要不是人家邹玉娘,恐怕今日自己就不会躺在这里,而是躺在监狱的大牢里。 “起来吧,别装了。”春桃的脚步刚刚离去,邹玉娘娇容上又露出几分小辣椒的本色。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皇甫岑掀开被子,深吸一口气,方才憋得自己好难受,从邹玉娘的床榻上走下,面带一丝难色的说道:“很抱歉,弄脏你的床铺。” 盯着皇甫岑的邹玉娘见皇甫岑从床榻之上走下,面上升起一朵红云,点点头道:“那……那……个,你能先穿上衣服在跟我说话吗?” 各位书友,点击即是缘分,留下票票和收藏,多谢。 第二十九章 风平浪静 人生就是这样,当一个女人多次遇见那个男人,就会被曲解为缘分,既是第一印象有多么的不好,慢慢地也会开始改变。 误会的是女人,而往往尴尬的人,也是那些女人。 现在这个场合下,就很符合这种情况,皇甫岑没有办法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换一个方式或者一个言语说话,因为面前邹玉娘的娇羞,反倒是让皇甫岑心生一丝玩味。时间就停止了那么一小刻,皇甫岑耸耸肩,淡淡一笑道:“邹小姐,貌似我的衣裳应该是被你们收起来了吧。” 一言既出,邹玉娘才想到皇甫岑的衣裳都已经被春桃收了起来,心中一急,脚下猛蹬地,羞道:“你,你,能不能回到床榻上,在说话。” 皇甫岑摇摇头,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难为情的享受一回,玉人床榻。” “你。”邹玉娘拿皇甫岑没办法,厚脸皮的男人在面对女人的时候总是能取得优势。只好转移话题道:“你还没有说昨夜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躺在我府外?” 听闻邹玉娘这么一问,皇甫岑倒是收敛方才放荡的面色,扳了扳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不清楚?”邹玉娘压低声音,生怕自己的闺房外经过什么人,低声笑问道:“你说你不清楚,那么那几个死人该怎么解释?” “他们?”皇甫岑想起昨夜老者击杀的四人,点点头,口气很真诚的回道:“他们是谁杀的我不是很清楚,我唯一清楚的是,我跟他们没有关系。”这个时候皇甫岑只能狡辩,本来自己就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时候多一个人知道反倒是为这事情添加一分为难。不过,皇甫岑也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那些家伙,幕后黑手不找出来,自己在这北地算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邹玉娘不傻,焉能不知这是皇甫岑的敷衍之词,只不过,皇甫岑不说就一定有自己不说的原因,而且这个事情似乎也跟邹府上下没有什么关系。点点头咦声道:“只要同我们邹府没有大的干戈,就算是整个小巷内死满了人,我也不关心。” “放心,这事跟邹府没有半分关系。”皇甫岑回身看了看故作狠辣的邹玉娘,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救我。” “救你?笑话。我是恨不得杀了你。”听闻皇甫岑这么一眼,邹玉娘满脑子都是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每一次,自己都是吃亏的那一个人。 “杀了我?”皇甫岑摇了摇头,淡然道:“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就单单只是因为我看了你的身子。” 后几个字刚刚出口,皇甫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邹玉娘的身子已到近前,皇甫岑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巴掌。 这一掌让两人同时一怔,皇甫岑没有想到邹玉娘突施冷剑,邹玉娘没有想到往日里躲闪很快的皇甫岑竟然就这么直直的受了自己这一掌。 不过,两个人的眼神之中流离出另一种情愫。 “这一掌,算是你欠我的。”邹玉娘很出奇,皇甫岑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遮挡。有些歉意的回道。 “嗯。”皇甫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第一次被一个女子扇了耳光,却又有些心甘情愿,看到邹玉娘的娇容,联想到那日傲人的曲线,还有娇躯的身影,皇甫岑心中有个声音响起,竟然不自觉的呢喃道:“如果可以,那么我想我可以欠你一生。” “真的?” “假的。”皇甫岑撇掉自己凌乱的思绪,自己现在什么身份,竟然想沾染面前的佳人。语气忽然间变得很冷,回绝道。 “你骗子。”邹玉娘接二连三的吃了皇甫岑的亏,又受皇甫岑言语轻薄,两鬓飘起几朵红晕,娇羞的跑出自己的闺房,当然临走还不忘给在病中的皇甫岑一拳。 “我骗子?”皇甫岑自嘲的呢喃一声道:“我还真是一个骗子。”那粉嫩的一拳似乎砸醒了皇甫岑的前程往事,究竟什么是真实的,皇甫岑似乎也已经不清楚几分了。不过皇甫岑还分得清眼下这里不是自己躲避之地,一旦被邹靖发现,那么自己昨日的怒骂,加上之前对邹玉娘的非礼,可又都是罪过来让自己受。 不过眼下,天还在正午,皇甫岑只好等到晚上在走。 前厅。 “管家,那些人都打发了吗?”邹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正厅,眼望厅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嗯。”管家略显无奈的回道:“那些都是邹家的老人,一时间让他们走,很多人都有些舍不得。” “唉!”邹靖转回身,甩了甩衣袖,为难道:“这些我也知晓,可是昨晚之事要是传了出去,我邹靖难免要受到一些牵连。而邹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几个闲散的游侠斗殴,在咱们大汉也不是没有过。”管家却是不明,汉时,民风豪放,虽然有律法限制这私斗,但也是屡禁不止的。 “不是这个。”邹靖抬了抬手,止住管家接下来的话,斥退道:“多安排点银两,别让人家说我们邹府忘恩负义。” 管家见邹靖满怀心事却不言语,心知自己多言,收敛姿态,恭恭敬敬的退走。 “唉!竟然会是崔家的人。”在管家走后,邹靖一阵不安,心中不停的嘀咕着,死的四个人,寻常人很难发现,但是邹靖是什么出身,行伍之间最重兵刃,那几柄刀剑不是崔家的又是何人的。再一联想昨夜之事,崔烈邀请卢植,刁难皇甫岑,皇甫岑酒宴之上大骂众多名士,又负气而走。而偏偏深夜中,在自己的府上发现这种事情,不得不让邹靖联想翩翩。 “唉!”一连三叹,邹靖隐约间觉得这事不会就这么完结,又跟自己有什么纠结之处呢? “看起来风平浪静,不知道今夜过后,风暴何时来临。” 各位兄弟们,看过后别忘记收藏,也别忘记投票票,谢谢! 第三十章 朝廷征调 熹平四年,十一月。 时光过得总是很快,在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日子里,一如长了翅膀的箭,穿透时空。 眨眼之间,两个月即过,瑞雪纷飞。卢植的草庐内皇甫岑点着炉火取暖,身披几个毡毯的他似乎还觉得不够热,整个人蜷缩在面前的炉火之中。 “呦!老二,你看我们打回什么来了?”人影未至,嗓音先到。粗犷洪亮的嗓音穿透几间茅草屋,直直的走向皇甫岑。 “呃。伯珪大哥,小声些,师父在注经。”皇甫岑竖起食指示意公孙瓒声音小一点。 “哦。”公孙瓒低声偷着瞄了一眼里屋,并不见动静,紧张的心情舒缓,凑到皇甫岑的身旁,张开双手取暖,侧头看向皇甫岑,取笑道:“老二,你可真不禁冻,这还没到腊月里,你就受不了?” 闻此,皇甫岑白了一样公孙瓒,自己能跟你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比吗?如果在后世,自己倒不缺什么防寒衣物,只是汉末,这些动物毛皮虽暖,却缝制的不够精密,哪哪都漏风。无趣道:“受得了,受得了。千年老二这个称呼我都收了,还有什么受不了的。” “嘿嘿。”听闻皇甫岑埋怨自己还叫他老二这个称呼,公孙瓒狡诈的干笑几声,挠挠头笑道:“老二,不是为兄说你,你说说论年纪,你没我大吧?” “这倒是。”皇甫岑不明公孙瓒要东拉西扯些什么,只好点头应允。不过皇甫岑俨然不已公孙瓒比自己大为悲。 “再说说。先拜师的也是我吧?” 皇甫岑再点头,顺势招呼着从远处过来的卢玥儿道:“妮子,伯珪大哥打回来的猎物,做一顿丰富的晚宴,咱们吃了吧。” “好嘞。”卢玥儿笑着拿过公孙瓒手中的猎物,一脸欣喜的说道:“呦,好肥的一只兔子,伯珪大哥你真厉害。” “那是,也不看看,你伯珪大哥我是什么人。”听闻卢玥儿的夸奖,公孙瓒扯开嗓子大笑道。偷瞄见皇甫岑在自己身旁偷笑,一阵不忿,接着嚷嚷道:“论武,你也不及我。”公孙瓒说这话的时候白着皇甫岑几眼,那意思,无需你同不同意,论武我为尊。 皇甫岑笑着点点头,有时候公孙瓒还真有些孩子气,反倒是皇甫岑的表现很成熟稳重的承认道:“还有什么,你说,只要说出来,我就不及你。” 公孙瓒摆摆手,道:“总之,一句话,很多东西,你只能屈居我公孙瓒之下,所以……这个千年老二你是当定了。” 皇甫岑并未理会公孙瓒,手里用铁钩翻滚着面前的炭火,心中好笑,什么事情都是两个人比,倒过来说,第一也是第二。 “咳咳。” 两声轻咳,再次打断皇甫岑同公孙瓒的谈话。公孙瓒急忙给了皇甫岑一个眼色。 皇甫岑起身,迎向内堂,走到门帘后,恭敬的问道:“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嗯。”从内堂之内传出一句缓缓的沉吟声,卢植道:“伯珪回来了吗?” “是,老师。”未待皇甫岑开口,公孙瓒急忙席地起身,走到卷帘之前,恭敬的回道。 “好,你们都在,那就都进来吧。” 淡淡地一句话,听在皇甫岑耳中却是蛮多意味。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卢植就一直呆在自己的书房没有出来,举止形态异常的反常,看起来卢植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说。 公孙瓒心细没有皇甫岑一般的细腻,本能的向前走进卢植的书房内。 挑起卷帘,皇甫岑、公孙瓒看到卢植正驻笔,收起了手中的书卷,淡淡道:“都坐吧。” 皇甫岑、公孙瓒并未开口,盯着面前的卢植,不明的对视一眼。 卢植也不开口,流淌的空气开始停止。 良久,卢植才开口道:“伯珪、煜儿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提前通知你们一声。” “嗯?”两人彼此看了看,又把目光转回到卢植面前。最后由公孙瓒沉吟不住,抬头看向皇甫岑,凝声问道:“师父,你老有什么就直说吧。” “唉!”卢植抬头停顿了好一阵儿,才仿佛下定决心似的的说道:“今日找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说一声,为师已经收到朝廷的征调,入京了。” “什么?”公孙瓒大惊声色,伏地而起,上前抓住卢植的双手,似乎并不相信的问道:“师父,这是为什么呀?” 皇甫岑似乎早就猜到一番,并没有公孙瓒那样的慌张,他一直在思考,卢植去京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办,还是有什么迫不得已。总之,皇甫岑不会认为老师卢植是贪慕权贵,才入京的。 卢植安抚下公孙瓒,看了眼皇甫岑,有些惊奇皇甫岑的反应,这个反应就好像是知道自己下定决心要走似的,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不靠谱的事情,解释道:“为师年初被拜九江太守,假借有疾在身,辞官归家,家居著书,这些时日,治下弟子多有你二人照顾,为师才能安心完成《尚书章名》、《仪礼解诂》、《周官礼注》、《礼记解诂》。” “师父,因何这么说?”皇甫岑劝解道,对于卢植他心中一直是心存仰慕的。 “可是你们也知道,为师我的情况。”卢植环顾了一下茅庐草堂,唏嘘道:“家贫,无力缮写,只愿行能书生二人,共赴东观,修订誊录。重立《毛诗》、《左氏春秋》、《周礼》于学官。” “师父,不是还有我们吗?”公孙瓒暗叹自己竟然不了解师父近况,言道。 “你们终究是有朝一日离我而去的,晚别早离都是那么一回事,更何况,为师能教的早已教完。未能传授的你们一时半刻也不能掌握,今后如果有机会,入京再授业。” 公孙瓒还想开口再劝诫,却被身旁的皇甫岑拉了一把,到嘴的话又被声声咽了下去。 “为师,唯一忧虑的仅是你们二人。”卢植这话倒是不假,除却刘备年少不说,文武之中,最有出息的两人就是面前的两个徒弟。人称“庐下双壁”,卢植焉能不重视。 “师父,徒儿愿随你老入京。”公孙瓒抱拳称道。 皇甫岑想了想自己也无处可去,朝着卢植抱拳相称,也愿随行。 “不。”卢植摇了摇头,低声道:“去洛阳的事,只有我的家眷,你同伯珪暂时最好都不要去。”卢植的语气很生硬,如命令一般无常。 “为什么?”性情豪放的公孙瓒不解的问道。 卢植看了看公孙瓒,道:“在过几年,伯珪你就到而立之年,大丈夫立于世,焉能无功无业?更何况辽西令支后继无人,嫡子一脉,尚需你回去执掌。” 听闻卢植的斥责,公孙瓒自知无趣的点点头。 “回到辽西后,要收敛你的脾气,不要恣意妄为,涿县邹家、崔家的事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卢植直指公孙瓒的命脉,公孙瓒如果能听从自己的建议,日后还能成为一代名将。 “知道了。”卢植不止几次三番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了,对此公孙瓒并不太放在心上,不过卢植在前,缺又不敢顶撞。 卢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皇甫岑的身上,略有犹豫,有些犹豫,却始终没有开口。 公孙瓒虽然豪放,但心细却是很细腻的,见卢植如此,知道卢植有些不方便的话要同皇甫岑讲,禀拳告退。 公孙瓒刚刚出去,卢植就转过身来对着皇甫岑问道:“煜儿,你已知为师为什么入京了?” 皇甫岑不敢肯定的点点头。 “哦,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为师也不瞒你了,上一次郑玄、蔡邕他们邀我入京,就是为党人一事谋划。” 闻此,皇甫岑略有一丝意料之中又有些紧张的呢喃道:“我就知道他们来此就是为了党锢之事。” “你说什么呢?”卢植惊问。 “哦,没有什么,此去,老师当谨慎为之,党人不可全信。”皇甫岑清楚的知道明年,党锢将第二次爆发,史上,卢植并未受到牵连,可是谁又知道眼下是非因果。 “嗯。”卢植看了眼皇甫岑,错误的理解为几月前那场夜宴,让皇甫岑心中对党人不满,有些惋惜的说道:“如果不是上次为师带你去赴宴,这趟入京为师到真想带着你。” 皇甫岑不是公孙瓒,一来年纪小,二来没有家世羁绊,提早的进京对他以后的仕途有好处,但是哪里想到一场酒宴,几乎断绝了皇甫岑再入仕途的路,总不能去投靠宦官吧?看看当今太尉段颎的下场,就知道了。 “不怨老师,都是弟子鲁莽。”皇甫岑点点头,虽然有些惋惜,但皇甫岑并不后悔那么做,如果再来一次,皇甫岑依然会选择那么做。 “嗯。难得你这么看的开,为师不让你们进京,就是想让你们远离这群士人,明年也许将会有些……”话到此处,卢植摇了摇手,道:“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明年,皇甫岑默默念叨着这两个字,心中想起党锢一事,一阵说不出来的感情。 “对了,如果你要没什么地方可去,不如跟着伯珪去辽西见识见识,日后也好建功立业。” ⊙﹏⊙b汗,差点忘记发了,忙过头了。惭愧,惭愧!诸位书友临走前不要忘记收藏,当然最好是加投一张肯定的红票! 第三十一章 睚眦必报 卢植说完后,倒是让皇甫岑心生了这种想法,去辽西见识见识未尝不是件好事,只可惜天气太过恶劣。 “嗯,弟子也想去。”皇甫岑回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卢植像是了结了一段心事的继续道:“另外为师也去邹府走了一趟,邹家的事情暂时就告一段落了。” “邹家?”听闻邹家,皇甫岑心中一悬,那个火辣辣的身影始终闪耀在他的心头,对于邹玉娘,皇甫岑心中始终是饱含一个说不出的感情,听到事情告一段落,并没有卸下包袱的感觉,反倒是心生不舍之意。 “好了,走吧。”卢植背过身子,掩面挥了挥手,对于这两个最为得意的弟子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虽然心中却有几丝不舍,但聚散别离,总要有的。 听卢植这么一说,皇甫岑心中一酸,近一年的感情全部涌上心田,只觉得眼眶发热,对着卢植的身影,皇甫岑深深的跪伏在地,狠狠地叩了三个响头。 一撩衣襟,皇甫岑不敢再有留恋的急速挑起门帘离去。 日后相见,不知今昔是何年? 日后相见,又不知是什么光景? “唉!”卢植透过窗棂纸,看着皇甫岑的身影渐渐模糊,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叹,自己这个弟子,才高天妒,今后的路说不上有多坎坷。 皇甫岑走远后,门板之后的卢玥儿偷偷地何时两扇门板,悄然转过身去,两行清泪一时间流淌了下来。 卢植说完后,没过几日,朝廷的征调便下来了,卢植一家三口,加上护卫的官军便匆匆上路了。 离别那天,皇甫岑没有去,只有公孙瓒带着卢植门下一众弟子前去送行。老师远行,门下弟子也该各自分飞,皇甫岑本来是想回京看看的,但是出于卢植的劝告,皇甫岑决定找个借口同公孙瓒见识一下塞外风光。 “大师兄,二师兄干什么去了?”刘德然心中有些小小的不忿,师父卢植远行,身为老师最得意的弟子竟然没有去送行,于情于理都不合。 “你问这个干什么?”公孙瓒白了一眼刘德然,俨然很不喜欢刘德然打听皇甫岑的去向,后又想起卢植的话,觉得自己太过盛气凌人,淡淡的解释道:“老二有些事情还没有打理完。” “哦。”刘德然自知无趣,也不敢深问。 一直跟在身后的刘备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公孙瓒,心中生疑,却不多言。 几人未走出几步,便见县城驿道之上,皇甫岑靠在道旁的一棵树前,静静地看着天上零星飞过的大雁。 “嗯,这个时候怎么还会北雁南飞?”走在人群后,一直默默无语的刘备呆呆地说出一句。 “呃?”听到这么一句话,公孙瓒和皇甫岑原本对视的目光同时看向天上的劳燕飞飞的大雁,一阵儿唏嘘。 好一阵儿,公孙瓒冲着身旁一众师兄弟们,淡淡道:“如今师父南下洛阳,就如同这天上大雁,总要劳燕分飞,我们师兄弟就在今天各自分别吧。”公孙瓒话说得很平淡,似乎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无情,接着道:“他年相见,各位师弟可不要忘记某公孙瓒。呵呵。当然,日后相见也要相互照料几分。” 缓和笑声的一句话,身旁环绕的众人冲淡卢植离去后的伤感,纷纷同公孙瓒叙旧,好一阵儿,才在刘德然的离去下,各自离开。 只有散生田丰没有同公孙瓒打招呼,似乎很不待见公孙瓒,直径的走到皇甫岑的近前,对着皇甫岑深施一礼,道:“师兄,请受师弟一拜。” 田丰年纪虽小,两人的学术和政见也不同,但是并无其他的分歧,反而这半年时间,大部分课程都是由皇甫岑交完的,事实上两人虽无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而且自从皇甫岑大杀崔烈的威风后,田丰便对皇甫岑另眼相待,这个人终究不是池中物。 今日一别,不知日后何时才能再见。这种乱世,也许以后少不了兵戎相见。 “嗯。”皇甫岑面色严肃的点点头,要是往常皇甫岑也许还会提醒一下田丰性格上的缺点,毕竟他后世死于刚而犯上,但今天的皇甫岑心事重重,只是轻微的颔首回礼,不多言。 田丰也不多言,见皇甫岑似乎有心事,礼毕过后,转头离去。 “老二,出了什么事?”公孙瓒早就发现皇甫岑今日不对,这根本就不是皇甫岑的本性,支开身旁一众师弟。走到近前拍着皇甫岑的肩膀问道。 “崔巨业走了。” “走了?”公孙瓒眉头一皱,忧虑道:“去哪了?” “洛阳。”皇甫岑淡淡地点点头,回身看了看卢植远走的痕迹,呢喃道:“也许,一两年内都见不到此人了。” “哦。”轻轻一叹,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语气。 皇甫岑今天没有去送卢植,一来,不愿离别感伤;二来,皇甫岑隐忍了这么长时间的事情也要办,那就是崔家人,他们侮辱自己到不算什么,但是他们竟然不顾身份的出手,简直就是无耻至极,自己也必将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可惜,自己晚了一步,就在两天前,崔烈一封信,南下带走了崔巨业。” “走了也好。”公孙瓒安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皇甫岑猛回头,看向一旁的公孙瓒,冷冷道:“崔家不除,我一日不安。” 公孙瓒不明,同崔巨业的仇恨真的有这么大吗? 公孙瓒当然不知道,日后崔烈可是一个卖官卖爵的主,士人中的败类,留下这样的一个祸患,不管是对卢植还是对皇甫岑、公孙瓒都是一个定时炸弹。而且,崔巨业其人,皇甫岑也知道日后他从属于袁绍,免不了同公孙瓒发生争斗,此时必须要铲除。 公孙瓒凝视好一刻皇甫岑,似乎衡量了很久,才下定决心问道:“老二,你当真决定了?” “嗯。” “好!”公孙瓒击掌,“锵”的拔出腰下佩剑,一股杀意伴随着空气中的寒意,烁烁生辉。“既然,你意已决,为兄就陪你走一遭。” “也算我一个。”未待皇甫岑出言,从远处的石山之后,闪出刘备,小脸铮铮道:“事因我而起,那么小弟愿陪两位兄长走一遭。” “你?”公孙瓒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屑,前因后果,皆因刘备而起,而以往公孙瓒对刘备的心生歧视。 刘备其人,《三国志》上确确实实的详细的解释了刘备的经历,不像罗贯中《三国演义》中的厚黑形象,演义中,很多刘备早期的事情都被罗贯中托于关羽和张飞的身上,杀车胄,鞭打督邮,等等,每一个小事无不揭露着刘备是一个豪侠性格。说起来在汉末,这种性格也不奇怪,大汉是一个崇尚复仇和游侠的国度,他们崇倡以个人武力解决恩怨。就是文人雅士之中亦有徐庶、刘晔、满宠、程昱等人手刃仇人的事情。刘备能出言,并不奇怪。 “哎。”皇甫岑走上近前,拉住公孙瓒的手,跨步走到刘备近前,冷声道:“刘备,你可知咱们要动的可是这涿县涿令长。” “嗯。”刘备点点头,似乎再说,我知道。 “刘备,事情要是败露,伯珪大哥可以避往辽西,我也尚且可以只身逃亡,而你。”皇甫岑这么说是想起刘备家中老母,故此一问。 “这。”刘备毕竟年纪尚轻,虽然一腔热血,豪侠本性,可是家中白发老母确实让他有所犹豫,只见他道:“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而‘义’字当先,小弟虽然人小卑微,可是也知士为知己者死。更何况事情因我而起,老母我可以托付与刘德然。” “好。”公孙瓒本是不屑的神情一转,没想到刘备年纪虽小,竟然有这种豪情,隧开口赞道:“没想到你小子也是汉子,我还以为你就只会当逃兵。” 刘备被公孙瓒说得脸红,难为情的低下头。 皇甫岑看了看身旁的两个人,缓缓地低下身子,深深一礼,换首道:“没想到我皇甫岑竟然能识得两位兄弟,今后天涯海角,‘义’字为先。” “好!”公孙瓒击掌叫好,看了看身旁的两人,豪迈的笑道:“没想到一年光阴,我公孙瓒不虚此行,多了两个好兄弟。”话罢,把目光投递到皇甫岑身上。 皇甫岑点点头,脑海乍现一个念头,桃园三结义。虽然那是老罗写的小说,但却是不是一个加深兄弟感情的主意。一想到如果自己也成为后世假话,心中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激动,道:“既然,你我兄弟三人一见如故,何不结拜?” “结拜?” 两人不明,纷纷转头看向皇甫岑。 “就是结为异姓兄弟。”此时桃园结义尚未出现,皇甫岑只好解释一下。 “好。” “好。” 两人击掌叫好。 “不忙。”皇甫岑缓和道:“不忙,等今夜杀了崔钰后,我们在结义不晚。” “好,患难与共,杀了崔钰放好见证你我兄弟之情。”提及崔钰,公孙瓒眼中悠闲厉色。 “好,只待今夜。” 诸位书友临走前不要忘记收藏,当然最好是加投一张肯定的红票! 第三十二章 注定一死 入夜。山村。 虽然是晚上,但天色却是很亮,皎洁的月光撒在刚刚飘过雪的深夜,整个小山村都陷入银装素裹之中。 夜晚的景色很好,但是崔钰却觉得今夜格外的冷,没有心思再看窗外的月色,独自凑到炭火面前,搓着手取暖。心中也是焦躁无比。相比崔府,这里的环境就是地狱。如果不是因为政事,崔钰才没有心情来此,如果不是因为大雪封门,崔钰也没有心情在此借宿。 “喵,喵。”两声猫叫声想起,同时划破草屋上的一块泥土。 “该死的。”崔钰有**份的咒骂一声,也许是天寒地冻惹得他心情不好;也许是因为忧虑他自己儿子崔巨业;也许是衙门里的烦心事;总之,崔钰满面愁容,丝毫没有一个上位者的姿态,耳边斑白的两鬓,垂落下几根白发。 “咯吱。咯吱。” 声音很轻,也很小,细微的动静,往夜里的崔钰肯定听不见,但是今夜睡意全无的崔钰一愣,猛地转向并没有合严的门缝之中。 “嘎。嘎。嘎。” 就在崔钰目光转向门口处时,从侧室的窗户中,慢慢打开,闪出一个身影,就在崔钰一怔之间,那个身影脚步很轻,速度却不慢的落在寝内。 崔钰一惊,这么冷的天,荒村野外的怎么会有人来? “崔涿令长,别来无恙啊。”皇甫岑双肩相抱笑问道。 “是你?”本是一惊的崔钰脸色顿时缓了过来,努力的让自己找回往日里的淡定,沉稳道:“深夜来访,你们,何事?” “何事?”皇甫岑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意味深长的反问道:“崔涿令长,你希望我来能有什么事?” 崔钰身子一颤,皇甫岑这么一问,到让他大惊失色,警惕的看着皇甫岑,心中盘算着来者不善,更何况,前番几次的过节尚未了结,今夜他们来此,定是为了前番之事,自己算是九死一生了。又有些恼丧自己的那些家丁护卫,道:“你倒是好手段,竟然能视我的护卫如无一物。” “难道崔涿令长忘了吗?”皇甫岑这么说,耸着肩调侃道:“昔日东街城外,赛马场上,我可是躲过你儿子的暗算呢?” “你什么意思?”崔钰警惕的退后一步,靠近墙角,虎口的方向正对着墙壁上挂着的宝剑,只要皇甫岑有什么异动,也好有个兵刃防身。 “就算是你武功高绝,我府内护卫众多,皇甫岑,你下手前最好考虑好,看在你师父的面子,我尚能放过你一马。” “放过我一马?”皇甫岑轻哼,不屑的摇摇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几月前的酒宴上放过我一马?” “这。” “不用假惺惺的了,只不过出言骂了你们几句,呵呵。”话至此处,皇甫岑抬起手来伸了个懒腰,自嘲的笑道:“就在夜巷中击杀我,呵呵,你们真是好计谋啊?” “什么?”崔钰一惊,自从那次事情之后,确实听说皇甫岑病重几月未下榻,但是崔钰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系,难道说他们深夜来此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呵呵。崔涿令长真是健忘。”皇甫岑不屑的看着崔钰,他还以为崔钰是在表演,根本就不清楚此事。 “我。我。什么健忘?”崔钰百口难辩,也算是看出来今夜皇甫岑来此是不留余地的。 “不用拖延时间,考虑来人救你了。”房门打开,从外而近公孙瓒,擦拭了一把身上的雪花,笑道:“他们都不会出声了。” “你。你。你们竟然……”崔钰被威逼的步步紧退,似乎并不相信,面前的二人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之道。 “你错了,他们只是睡了。”皇甫岑风轻云淡的解释道:“不过,你甭指望叫醒他们,除非你能坚持到天亮。” 皇甫岑话完。崔钰再也矜持不住,身子往后退,背靠在墙上冷冷地,眼疾手快的去取墙上的兵刃,但是公孙瓒哪里给他这个机会,一个闪身间,寒光乍现,剑锋直指崔钰的脖子,冷声道:“别动,小心你的脖子。” “呃。”崔钰一动不敢动,直盯盯的看着面前的皇甫岑,冷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皇甫岑双肩松开,两手一摊开,笑问道:“不想干什么,我只想知道,刘备从你们崔府拿走的信是真的吗?” “什么信?”崔钰狐光一现,虽然诧异,但却矢口否认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皇甫岑口中的信笺,崔钰当然知晓,自己一条命不算什么,死了也就一条人命而已,但是那封信要是坐实,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这等事情上崔钰可不敢有任何马虎。 “是吗?”皇甫岑一阵冷笑,侧过头看向公孙瓒,笑道:“既如此,伯珪大哥,杀了吧。”皇甫岑这么说只是因为,崔钰既然这样否认就变相的承认,那封信的真实性,既然为真,又不需要崔钰佐证,而崔钰又识得两人面目,自然留不得。 “呃。”公孙瓒一怔,不明所以。 “锵!” 崔钰毕竟是个儒将,身手还是可以的,趁着公孙瓒不注意,脚下连续两个变相,急速躲闪开来,成功逃脱到房门之外。 “不好。”公孙瓒大惊,急忙道:“快追。” 皇甫岑也是一愣,没想到崔钰竟然不同寻常,还会些功夫,这才明了,为什么初见崔钰的时候,身为校尉的邹靖竟然没进一步都赶不上崔钰,原来崔钰的功夫也不差。 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崔钰也是一个老狐狸。 只可惜猎物永远是猎物,因为他落单的时候,猎人们总会是三五成群追杀它,而且还每每设置陷阱等着猎物掉进去。 崔钰两只脚还没有全部踏出之时,掩藏在门外放风的刘备早就注意到崔钰的动静,手中的利剑狠狠地对着崔钰的肚子插了进去,嘴中还不依不饶道:“谁也救不了你,你注定是死。” 呃,大家没事的时候多多点击、收藏、红票什么的,多多益善。谢谢~~~~谢谢~~~~支持! 第三十三章 白马结义 “噗!” 血光乍现,喷溅在门板之上,就连泛白的雪花上也撒上了几滴鲜血。 刘备的剑准确无误的插入了崔钰的腹下,而崔钰却没有倒下,就在愣愣发呆的刘备眼下抢过几步,奔向栅栏那里,那里有他精心饲养的良马,只要跑到涿县,看到巡夜的官军,他就不会束手待毙,这也是唯一能化解眼前危机的办法。 当然,比武,崔钰没有笨到要同三人拼命的地步。 “刘备,快追,绝不能放走他。” 话音一落,两道人影同时闪了出去。 “呃。”崔钰一怔,那个背后下手的就是刘备? 而死亡阴影的散步要比两个人还快,在死亡之下,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而深厚地大雪,减缓了公孙瓒和皇甫岑、刘备追击的脚步。但崔钰却成功的跨上那匹良马,那匹毕竟是匹宝马,竟然一个昂首前行,三脚并成两步,几个箭步之间便踏上阡陌小路,直径逃走。 三人来得匆忙,哪里有马骑,只有皇甫岑是带了那匹老白马,情急之下,皇甫岑已经顾不得太多,老白马到底能不能追得上崔钰,用手打出一个口哨,眨眼之间,白马急速冲出,皇甫岑一个翻身,也是激发出自己最大的潜能,尽力追赶。 公孙瓒看了一眼跑在近前的皇甫岑和崔钰,冲着刘备喊道:“快,找匹马,绝不能让崔钰跑了。” 公孙瓒这么说是有他自己的道理,不要说在大汉刺杀一个官府大员是多么大的罪过,就凭方才三人全部被崔钰识破,恐怕就不能安身逃命。 刘备当然清楚这个问题,公孙瓒和皇甫岑倒不怕什么,公孙瓒家世硬,崔钰想要解决公孙瓒也不容易,而皇甫岑孤身一人,原本就是一个豪侠,崔钰就算是事后想找皇甫岑的茬也找不找。 “伯珪大哥,我知道条小路,不用骑马就行。”刘备突然想起有条小路能直通驿道。 “快吗?” “嗯。”刘备狠狠地点了点头道:“如果,没有下雪我们一定能赶到他们前面,提前阻拦崔钰。” “现在刚刚大雪封门,咱们又没马,看起来你我要快点了。”公孙瓒脸色阴沉,连眨也不眨。 “伯珪大哥,跟我来。” “好。” …… 崔钰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即使当初在洛阳,见到天下名士之时,他也没有过这样的紧张,身后追击他的皇甫岑今天就给他上了一课,危险并不只是存在那些弱小的人手里。 “驾。”“驾。”“驾。” 崔钰用尽身体里的力气,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击打着胯下的良马。 “驾。”“驾。”“驾。” 皇甫岑用力的敲击着胯下的白马,虽然心中略有一丝不忍,让年迈的老白负力如此重。但是眼下皇甫岑可没有机会心软,如果心软,下一刻,自己就会丧命。 从刘备被打,到赌斗赛马,再到崔家一宴,直至最危险的夜巷阻击,皇甫岑这一路走来都是惊险万分,导火索竟然只是小小的一封信。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皇甫岑心中略有一丝猜测,也正是因为这个猜测,皇甫岑才这样紧追不舍,如果真是那个事情,自己或许真的要……想到这里皇甫岑不敢在想下去,现在唯一的想法就只有从崔钰口中亲口听见他的解释。 “崔钰老儿,你休想跑掉。” 皇甫岑在潜伏的跟行了崔钰一段路程后,就在两马相差无几的时候,终于有所动作,就在万众举目之下,跃马而起,抓住白马的缰绳,身子腾空,“腾”的蹿了出去,一下子就跳在崔钰那匹两马的后臀部。 “希律律!” 那匹马哪里想得到自己身后竟然会有人跳了上来,吃痛的嘶鸣一声,前行的方向也改变了,就连马速也急切了起来,四蹄慌乱的在半空中打转。 “吁!” 崔钰也没有想到,这个皇甫岑的马术竟然如此精湛,就像是在演杂耍一般,在高速行进之中竟然能一跃便到自己的马上,而造成马匹的慌乱。 崔钰想稳住马匹,但是受此惊吓的马儿怎能受得了这样的突变,再也不听主人的口令,撒了欢的尥蹶子的跑起来。 皇甫岑同崔钰两人,再也抓不住马的缰绳,随即被丢了下去。 两人接连滚落在雪地之上。 “咯吱。咯吱。咯吱。” 雪地上想起这样的声音,从马匹上跌落下来的皇甫岑早有准备,早在两人被马匹扔在空中的时候,崔钰整个人便被皇甫岑抓住,死死的压在身下。 “放开我。” “不放。” “你。你。呸。”躺在地下的崔钰已经没有了方才遗指神气的劲儿了,头上的进贤冠丢在一旁,一头乌发洒落在地。而且嘴上全部都是雪花和头发。官服之上尽是雪花,就连内层的夹袄上都洒落一片。 “呵呵。”这个时候,皇甫岑尚还有笑意,对着面前落魄的崔钰嘲弄着。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要杀我痛快点。”崔钰什么身份,虽然官职虽小,但是家世显耀,堂堂北地崔家,怎么能受此大辱,怒道:“士可杀不可辱。” “是吗?”皇甫岑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你。你。”崔钰此时才想起自己跟皇甫岑谈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似乎是找错人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就拿赛马和宴会这两件事情来说,这是一个典型的刁民,而且还是天不怕地不怕,行事异常怪异的人。 “呵呵。想起我是什么人了吧?”皇甫岑一笑。 “你—敢—杀—我?”崔钰的底气不足,带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语气问道。 “你说呢?”皇甫岑松开崔钰的衣襟,冷笑着看着崔珏。 “你—真—敢—杀—我?”崔钰再次确认道。 “废话少说,快说,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写了什么?”崔钰脑海之中顿时抓住皇甫岑话外之音,小声的呢喃道。 崔钰这么一说,皇甫岑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哈哈。哈哈。”崔钰随即大笑了起来,鼻子冷哼,看向皇甫岑说道:“原来你真的没有看到那封信,哈哈。哈哈。既然如此,我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你就快点杀了我吧。” “嗯?”皇甫岑眉头一挑,不明所以的看向崔钰,心知崔钰是惧怕家族之事,并不是害怕自己的威胁,但现在看崔钰的反应,恐怕死对他来说并不是太大的威胁。 “你真的该死!”皇甫岑所幸也不想要什么答案了,扬起手中的剑,对着崔钰吼道:“你们千方百计的设计陷害我,又在夜巷布置人截杀我,你说这笔账,我该找谁?” “哼!”崔钰虽然有心想说派人截杀他不关自己的事,但像他这样的老狐狸当然也清楚皇甫岑的为人,既然他想说杀,那就真没有什么活路了。随即把头扭向一旁。 “我的家世,你真的就不在乎?”崔钰还是想问皇甫岑最后一句。 “你的家世?”皇甫岑不屑的抬头望了望西边的皓月。 “你不在乎?” “我在乎什么。”皇甫岑摇摇头笑道:“你们早就把我仕途之路赌上了,咱们没有什么可以缓和的余地了。好吧,你也是有个骨气的人,我不动手,你自己体面的走吧。” “嗯。”崔钰颔首,看了看皇甫岑丢过来的剑,慢慢地拾起,把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下,但是感觉到剑刃上的寒意,身体不由自主的退缩了一下,没有人可以这么轻松的死去,既是已无生志的人。 “呀!”崔钰用力闭上眼睛狠狠地把剑一横。 “等等。” “嗯?” “忘了告诉你一句,论家世,比起来我也不承让多少。” “什么!”崔钰双目呆滞,脑海之中立刻闪现出一个人的名字,那是在大汉军中地位无比崇高的一个人,难道面前这个人真是他的族人吗? 皇甫岑略有惋惜的闭上双眼。 “砰!” 一声兵刃敲击的声音响起,划破夜的寂静。 “谁?” 皇甫岑大惊,没有想到就要告一段落的事情又生突变,忙睁开双眼,看向风声来源处。 “你是?” “嗖。嗖。嗖。”接连响起的兵刃声让皇甫岑大惊失色,方才自己把剑丢给崔钰,意图让他自己自刎,却没有想到却让自己陷入困境。 崔钰此时已经反映过来,握住手中的剑,躲在突然杀出那些人身后,借着机会,抢身上马。 “驾。驾。驾。” 皇甫岑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自己竟然错算了这么多步,心中大急,脸色一阴,对着杀过来的几个人就迎了上去。 皇甫岑这硬拼到让这群突然杀出的人大惊失色,疾行的速度也减缓了几分。皇甫岑用手抓了一团雪,忙地撇在来人身上,随即转身飞奔上马。 皇甫岑不确定这些人有没有听到自己最后说的那句话,但是皇甫岑确定崔钰听得真切,不止听得真切,而且皇甫岑还看出崔钰已经明白自己说的意思。 “绝对不能让你泄露出去!”皇甫岑伏在马背之上,决绝的说道。 偷袭出手的几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他们其实是早有准备,他们并没有打算要救崔钰的意思,他们的来意很简单,就是斩杀皇甫岑。所以他们在皇甫岑闭上双眼的时候出手,又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外,当然还有皇甫岑并没有触动的一个陷阱。 “扑通!” 就在皇甫岑跨上白马,没走几步后,白马变陷入了几道绳索的搅拌至终。 “希律律!”“希律律!”“希律律!” 白马本就老迈不堪,又大雪封天的跑了这么远,本就体力不行,如今又陷入绊马索中,顿时轰塌在地。 “糟糕!”皇甫岑大骂一声不好,整个人借势跳了出去。 “杀!” 一声令出,那几人手中的宝剑顿时挥舞向皇甫岑。 “去死!” “哧!”一声撕裂,皇甫岑躲闪不及右臂顿时被划开一道口子。 “死!” 再一声令下,几个黑衣人已经把手中的利剑猛地插入面前皇甫岑的身体上。 “希律律!” 一声哀嚎,白马奇迹般的站了起来,前踢高扬,用双腿猛地踢翻一旁的黑衣人。 皇甫岑机敏的抢步上前,躲过一侧黑衣人的击杀,又抢过一步躲过背后两人的击杀,伸手拿起黑衣人的兵刃,回身一声猛击,砍断一人的手臂。 “希律律!” 再一次响起白马的哀嚎,皇甫岑忙地回身盯看,白马整个身子都挡在皇甫岑的身前。 “扑哧!”“扑哧!”“扑哧!”“扑哧!”“扑哧!”“扑哧!” 一旁整整六把剑插入白马的身体上,白马吃痛的哀嚎几声,身上顿时血流成河,几道血柱,喷渐而出。 “希律律!” “马儿~~~~!” 眼见白马为救自己,以身抵挡敌人这六把利剑,就要丧命于此,胸腔中有股悲怆一下子涌入脑海,身子发颤的举起手中的宝剑,高高举起,对着面前的敌人吼道:“今天,你们要给白马陪葬。” 除去被皇甫岑砍断胳膊昏厥一人外,另外六个人攻势并不停留,听闻皇甫岑这席话,只是轻微的一颤,最后继续拔出自己的剑,继续战斗。 但是因为白马身大,几人的剑并未全然拔出,皇甫岑整个人都已经扑至近前,带着必死之心,连斩三人。 “扑哧!”“扑哧!”“扑哧!” 皇甫岑的功夫不浅,方才只是手中无兵刃,又心急崔钰,此时全都被白马之死激发出,恨意,带着以命搏命的方式,皇甫岑一时间反而占到了上风。 “都他M的给老子死!”雪花零星飘散中,皇甫岑的发髻凌乱的飞舞在空中。 “我们撤!”在接连丢下四个人后,黑衣人已经不足三人,彼此凝视一眼,以现在的形势,斩杀皇甫岑已经不可能了。 但是皇甫岑并不给他们机会,用手中的利剑狠狠地追上去,补在三人身上。“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战斗结束的方式变得很简单,满地死尸,白马还没有死透,依旧在那里痛苦的哀嚎着。 皇甫岑抬头擦拭了一下剑锋上的寒意,哭诉道:“抱歉,老朋友。” 白马似乎也听懂了皇甫岑的话,眼圈之中泪水一下自己涌了出来。 言罢,用剑狠狠地插入尚在疼痛的白马颈项中。 “老二。” “嗯?” “放心,这老儿(崔钰)逃不了,他在这里。”公孙瓒和刘备从皇甫岑的对面走了过来,但看到满地死尸之时,两人眼神之中充满不解。 “那就好!”听两人回话,在看已经奄奄一息的崔钰,皇甫岑整个人松弛了下来,一下子便跌倒在雪地之中。 “老二。老二。” …… 天空之中飞过一排大雁,引起阵阵啾鸣,枯黄的老树跌落掉最后一片叶子,便再也不出声响。 焚香台上,烈日高悬,白马的尸体就那么躺在三人面前,雪白的身子上没有一滴血水,白马的眼圈中还有几滴未落的泪水。 昨夜一战,偷袭出手的七个人皆被皇甫岑斩首,逃跑的崔钰并没有如意,连两人都没有看出,就被公孙瓒和刘备斩与马下。未避免白马痛苦,皇甫岑亲自下手斩了白马。但也因为力竭昏厥,幸得两人急救,才缓了过来。 但是,事后,皇甫岑并没有离去。 皇甫岑擦干剑上的血迹,满腔悲怆的眼望苍穹,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同白马的感情,虽然只有那么短的时日,但是白马之死却是让皇甫岑的心被割破,宛若斯人已逝。 公孙瓒擦干白马眼眸中剩下的泪水,阖上双目,伏地起身,目光顺着皇甫岑看向遥远的南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刘备年纪虽小,却也对白马之死无限感慨。 片刻过后,皇甫岑擦干眼角泪水,淡淡道:“我皇甫岑这一生竟然颇受白马恩惠,而又亲手杀了它。” “老二,不必悲伤。”公孙瓒想说些话,却又咽了回去,对于白马之死,公孙瓒第一次觉得有些感情真的可以很真挚,一个畜生竟然都能如此通晓人情。 皇甫岑擦干眼泪,回身笑笑,建议道:“你我兄弟三人结义,不在此时还等到什么时候?” 公孙瓒跨前一步,看了看神情肃穆庄重的皇甫岑,豪迈的回应道:“好,你我兄弟三人今日就当着死去的白马,在此结拜。” 刘备眼含泪水,狠狠地点点头。能同这样的两个大哥结拜,是刘备求之不得的事情,他们重情义之心天地可鉴。 没有什么多余的准备,三人伏地朝向焚香跪倒祭拜。 “从今天起,你我三人结拜。”公孙瓒回身看了看身旁的二人,眼眶被泪水包围着道:“我公孙瓒,辽西令支人,元嘉元年生人,年纪最大,为两人兄长,从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皇甫岑,安定朝那人,延熹三年生人,年长刘备一岁,先见过大哥、三弟,从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刘备,涿郡涿县人,延熹四年生人,虽然最小,但也知孝悌之义,从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弟在此见过大哥、二哥。” “好兄弟!” 三人相互环视一眼,彼此凝视,仿若心有灵犀道: “外人乱我兄弟者,视此白马,必杀之!” “外人乱我兄弟者,视此白马,必杀之!” “外人乱我兄弟者,视此白马,必杀之!” …… “内人乱我兄弟者,视此白马,必杀之!” “内人乱我兄弟者,视此白马,必杀之!” “内人乱我兄弟者,视此白马,必杀之!” …… 北风凌冽,白马尸体躺在血泊之中,三人泪水混合血水,彼此凝视不语。方才的铮铮誓言有如无言的呐喊,回荡在天地之中久久不散。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他们身上各自背负着兄弟的“义”。 转回身,三人埋葬着白马的尸体。却没有看到天空之中那只落单的大雁。 第一卷结束了,结尾有些没有处理好,最近一直有很多事情要忙,想要写出来的感觉没有,所幸这卷只是铺垫,大家看过后,觉得还可以的话,就收藏吧。收藏如此惨淡,让笔者有些难看。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了。 第一章 辽西上吏 熹平五年,年初。辽西。 塞外的风光凛冽,虽然是寒冬刚过,但还会时不时的瑞雪纷飞,鹅毛般的雪花撒在大地之上,白茫茫的映的天地失色。 “嗯,好漂亮的景观啊!”皇甫岑负手站立在辽西一家小酒馆内,望着塞外的风光,不住的感叹。在后世这样壮观风雪夜归人的场景已经不好见了。 “嘿嘿。这算得了什么,在辽西,比这大的雪都有呢?等明日雪停了,我们一起去找公孙大哥,咱们去抓野鸡去。”乐何当笑道。 “你当公孙大哥都跟你似的,如今塞外动荡不安,大哥哪里还有时间陪咱们玩耍,而且。”刘纬台想起了什么,吞吐道。 “而且什么呀,有话就说,你能不能别吞吞吐吐的。”乐何当回身骂道。 “最近听说大哥又要新纳一房小妾,只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子?”刘纬台压低声音,若有所思道。 “呦!你在哪听说的?”乐何当回身看了看一旁的皇甫岑,却不见皇甫岑有何动静,心道,连公孙瓒结义二弟都不清楚,刘纬台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闻此,又见乐何当的表情,皇甫岑转回身点了点头。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乐何当恍然大悟,感情这里头只有自己最傻。 “你们在说什么呢?”几人话音未落,就从巷口之外走进一人,正是如今辽西郡守的门下书佐,公孙瓒。公孙瓒此时的地位相比一年前已经稳步上升,在辽西郡也是有名的人物。 “哦,伯珪大哥来了。”刘纬台、乐何当同时问候道。 “嗯。” “他们在问大哥何时成婚?”皇甫岑转过身来走到公孙瓒的身旁,嘴角微扬。 “咳咳。”听到几人谈及此事,公孙瓒面上浮现一丝尴尬,不敢直视皇甫岑,把头转向一旁,转移话题道:“老二,老三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皇甫岑摇摇头。 自从白马结义后,皇甫岑随同公孙瓒共赴辽西,刘备却因家有白发老母,不忍离去,留在涿县侍奉老母。对此,皇甫岑和公孙瓒二人并没有勉强,毕竟刘备的年纪尚小,建功立业,也不急于一时。另外涿县涿令长崔钰之死,做的相对隐蔽,他们到不怕刘备被查出。 “嗯。”公孙瓒点了点头,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不太注意的刘备竟然是个至忠至孝之人,自己没有交错这个弟兄。抛去纷扰的情绪,公孙瓒转回头问道:“对了,老二,在辽西这几日怎么样?” “不错。”皇甫岑耸耸肩,笑着看了看身旁的刘纬台、乐何当,笑道:“他们这几个家伙可是把辽西的好酒都送到我这里来了。” “那是,到了辽西,皇甫老弟本就是我们兄弟,又是我们客人,我们自然好酒好肉的伺候着。”乐何当笑着看向刘纬台道:“老刘,你说是不?” “品酒是好事,但是要少饮。”公孙瓒劝诫道。 刘纬台同乐何当不明所以的相互看看。 皇甫岑却低头回应了一声。 公孙瓒满意的点了点头,拉过皇甫岑,让过刘纬台和乐何当,道:“老二,你的伤都好了?” “好了。”皇甫岑言此,还动了动了自己的胳膊,示意并无大碍。 “真的?” “那还有假?”皇甫岑笑道。公孙瓒说的是皇甫岑身上的剑伤,上次诛杀崔钰时留下的。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呃。”皇甫岑一怔,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干些什么,只是一时间并无头绪,想要在仕途上走孝廉之路,似乎并不可行。那些所谓的名士也定不会让皇甫岑安然自若。 “不如来我辽西门下可好?”公孙瓒诚意邀请。 “这。”皇甫岑有些为难,一来,他志不在此,二来,如今的辽西太守已经不是公孙瓒的岳父侯累,是个叫做刘基的新任太守。推托道:“是不是让大哥有些为难?” 皇甫岑话中之意,公孙瓒知晓,刚刚才被家族重视,而往常一直大力栽培自己的岳父侯累如今也被调离外地。现在他在辽东是步履维艰。 “没事,老二你的能力,做哥哥的还能不知道。”公孙瓒回身捶着皇甫岑的肩膀,豪迈道:“大丈夫立于世,自然以武功显名。你我兄弟可非池中物,他日定当从龙之臣。” 听到公孙瓒此言,皇甫岑警惕的环看一下,示意公孙瓒慎言:“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哦,哦。”公孙瓒眼神一瞪,环看四围,冷声道:“谁敢!”在辽西这一亩三分地,公孙瓒还真不惧怕谁,就是太守刘基,公孙瓒也未尝有过太多敬意。 见此,皇甫岑无奈的耸肩一笑。公孙瓒的脾气真是让人无话可说,难怪日后称霸幽州,处事暴戾,点头道:“大哥,你是该要收敛一下你的脾气。” 如果这话要说他人劝诫,公孙瓒可能视而不顾,但是公孙瓒向来敬重皇甫岑,点点头应承道:“就这么定了,过几日,你来太守府。”言罢,公孙瓒环顾四周道:“老二,暂时就交给你们了。” “哎?”皇甫岑伸手招了招,但公孙瓒已经走远。 “行了,皇甫老弟,大哥也是为你着想,休息几日,改日就上辽西太守府上上任。” “公孙大哥也很难啊!”刘纬台莫名的说了一声,点点头道:“辽西令支的家世,太守府上的事物,太多需要他操心的了,如果皇甫老弟你能帮衬一把便帮衬一把吧。” 刘纬台这些话倒是让皇甫岑心中莫名的抽离了一下。 如今,公孙瓒初回辽东,确实步履维艰,本就不受家族重视的他回到旧地,免不了要受到本族兄弟排挤,而且岳父原太守侯累的调离,让他又陷困境。身为前太守的嫡系,难免不了要受到新任太守的猜忌。 大哥今后的每一步都是很重要的。自己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在辽东帮大哥一把忙。皇甫岑眼望公孙瓒留下的脚印,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想法。 新的一卷了,大家收藏给力些呗!O(∩_∩)O谢谢 第二章 马惊失阵 辽西,郡守府。 辽西虽然是偏远小县,地广人稀,可是治下却是十分繁荣的,就连远在四域的少数异族也有很多定局于此,其中乌丸人、匈奴人、鲜卑人、高句丽人等等,眉目高深的一众人来往于辽西郡内,做着边塞生意。 “老二,哥哥送你的这匹马怎么样?”刚刚日出,街道上来往的人还是很少,公孙瓒仗着自己的身份在此驰骋,并时不时的向身后的皇甫岑炫耀着。 “呵呵。伯珪大哥,你的马不错。”皇甫岑没有从后紧追,反而是十分悠闲的打马前行,就如同他走起路来的姿势一样,四平八稳。 “老二,你就不能快点。”公孙瓒责怪的看了一眼皇甫岑,心中一直对皇甫岑赛马之事耿耿于怀,借此时机也好探查一下皇甫岑的马术和功夫,但皇甫岑偏偏藏而不露。 皇甫岑笑着摇摇头。 “当然了,这马可是我们家的老爷子从漠北弄来的,传说这是乌丸人进献京城那些达官贵人们的。”谈及公孙瓒座下的那匹马,公孙瓒就是一脸的自豪,在汉时,一匹好马往往就是身份的象征,不仅价高,比之后世的精品宝马有过之而无不及。 “呦!那大哥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还能怎么弄到手的,不就是在家中的那几个小兔崽手里抢来的。” “公孙越?”想想那个愣愣的小子,皇甫岑就是一脸奸笑,就在公孙瓒刚刚回到辽西的时候,这个愣头青仗着自己是正室嫡子,在公孙瓒面前耀武扬威,被收拾后,就安分守己的好多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对于公孙越,公孙瓒并没有什么赶尽杀绝的心思,那个孩子没有心计,今后倒是可以借势。“不过,老二,你说公孙范他怎么样?” 公孙范是公孙越的表兄弟,也有机会成为辽西令支公孙家的族长,只不过这个孩子年纪尚轻,处事上也稍逊公孙瓒。 “嗯,是个不错的家伙,日后成就当不在兄长之下。”不说是皇甫岑对后世历史的了解,就单单指皇甫岑看过的那个家伙的第一印象,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公孙瓒,不过性情却是没有公孙瓒霸道。 “呃。”公孙瓒一怔,放缓马步,回身冷道:“老二,你说为兄这家族继承人之位有几分把握?” 皇甫岑知道公孙瓒言下之意,如果公孙范是他最大的威胁,恐怕便杀之后快。摇摇头道:“其实本不用如此,兄长,既然老爷子能让你回来,并搬进公孙府,就表明兄长如今在老爷子眼中已经内定。而公孙范、公孙越虽然各有优势,但劣势又是十分明显,他们年纪太小,老爷子又年过古稀,相比之下,大哥你只要不犯任何错误,这辽西公孙家早晚都是来由你执掌,而公孙范和公孙越恰恰又是你很好的助臂。” 听此,公孙瓒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我也是如此想的,这两个小家伙,看起来我现在就要培养他们了。” “呵呵。” 两人相视一笑,公孙瓒解决了一心头大患,而皇甫岑则是由衷而高兴。言罢,笑过后,两人的马匹又加上了几分速度。 “吁!”“吁!”“吁!” 就在皇甫岑打马想要超过公孙瓒那一刻,突然从街角处闪出一队牛车。车上装的满满的,用帆布盖着。 皇甫岑躲闪不及,眼见人马相撞。 而眼前在车队前头领航的人也是呆呆的一怔,没想到这么早竟然会有人在城内疾驰,这可是触犯大汉刑律的啊! “吁!”听见身后的动静,公孙瓒勒马回望,止住马匹。 千钧一发之际,皇甫岑身形一转从马上一个翻身跳下,右手只抓住马匹的脖子,另一只手勒住马的缰绳,手上一用力,调转马匹前进的方向,暂缓马速。 即便皇甫岑如此,马匹与车队相撞也成不争事实。 面前领航之人吓得猛张大口,竟然忘记躲闪,让开路,直直的等待皇甫岑的马匹砸过来。 但皇甫岑何许人也,焉能给他们这种机会。就在两脚落地之时,丹田一沉,双脚站定,两手同时用力,双臂暴涨,青筋暴露,两臂一较劲,口中大喝道:“开。” 一声怒吼,指引天雷阵阵。 “碰”的一声,皇甫岑座下那匹马轰然倒地,把青石街道上砸了个大大坑。 那马四蹄用力挣扎,口中吃痛的嘶鸣着。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跃起,身子死死地被皇甫岑压在马下。 在场之人无不惊呆,谁也没见到过这样力大之人,竟然在高速行进的过程中生生拉到一匹马。而且还会是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如果不是早晨,恐怕引起轰动的效果可以直达云霄。 面前整个车队都惊呆了,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竟然力气如此之大,这力气恐怕也只有霸王重生吧! 车队之后的公孙瓒顿时也忘记上前讨要公道,一直都知皇甫岑掩藏着自己的实力,可是竟然没有想到皇甫力气可以拉到一匹马,就是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拉住那匹高速行进的马匹。 短暂的失神过后,车队之后,闪过一个瘦高个子之人,面色不忿的疾步上前,冲着皇甫岑喝道:“大汉历律,禁止城内纵马,你知不知道?”今天张世平确实心情有些不好,这么一大早赶路本就心虚,又碰见面前这样的事,忍不住骂骂咧咧道。 “嗯。”皇甫岑低头安抚了一下座下受惊的马匹后,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面色不改的抱拳道:“在下失礼,仁兄勿怪。” “你。”张世平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领航之人拦住,抱拳相称道:“哪里,都是我兄弟二人鲁莽,没能及时躲避,多有得罪请多包涵。” 这一番话,说的舒服,皇甫岑不得不重新打量面前二人,领航说话之人,个字不高,身材体宽,脸上洋溢着天生的笑意,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笑面虎吧! “哼!是吗?我们触犯了大汉历律也不过挨几个板子,但是你们。哼哼。”公孙瓒跳下马,从后而来,手中不知拿着什么东西,走到近前,皇甫岑才看清楚是铁。 “我们。我们。怎么了?”张世平心中一嘘,脸色发白道。 “没怎么,这是你们的吧?”公孙瓒扬了扬手中的铁器,冷笑不止。在汉,是明令禁止对外贩卖铁器的,主要是怕对各地异族输出铁器的。 “这。”张世平面色惨白的退后一步,摇摇头。 反倒是一旁的笑面虎苏双心思灵敏,疾步上前,禀拳相拥道:“这位仁兄,我兄弟二人路过贵地,多有得罪,望高抬贵手。”话罢,便从衣袖之中逃出一些黄白之物。 “收回你们的东西。”公孙瓒冷哼一声,对于他们这种人,自己一向不喜,更何况方才侮辱了自己兄弟,兄弟三人白马结义,荣辱与共,骂皇甫岑就是辱骂自己。 “这。”苏双眼色投递在皇甫岑身上,见皇甫岑年纪轻轻,却又身怀绝技,而且气度不凡,没有盛气凌人之意,地位应该不浅。 “你们都是哪里人,姓氏名谁?”公孙瓒虎目一瞪,“噌”的拔出手中的宝剑,剑锋对准面前二人。“不要企图说谎,我乃辽西郡守门下书佐,你们过往的关牒,我自是能寻到。” 苏双额头汗水直落,面前的公孙瓒油盐不进,自己同张世平今天恐怕就要栽倒这里了。只好如实相告道:“我兄弟二人乃是中山人氏,他是张世平,我叫苏双,都是寻常百姓,大人如可不信,尽可前去查找,而这铁器却是第一次。” “张世平、苏双?”听到这两个名字,皇甫岑猛地转过头来,看向面前二人,问道:“你们是张世平、苏双?” “嗯。”苏双点点头,心思急转,见皇甫岑如此神态,并不像是要危难之意,看起来事情缓和就在面前的皇甫岑,低声问道:“大人,可知我二人?” “哦。哦。”皇甫岑退后两步摇了摇手,矢口否认道:“不识。” “既然不识,就抓去官府。”公孙瓒本是一惊,也以为皇甫岑知晓两人,见皇甫岑否认,便松一口气。 话罢,便要抓走两人。 “等等。”就在两人各自犹豫之际,皇甫岑已经挺身而出,对着公孙瓒笑道:“大哥先走一步,此事交与我处理。” 张世平、苏双。中山大商。(双、张世平等赀累千金,贩马周旋於涿郡,见刘备而异之,乃多与之金财。备由是得用合徒众。)历史上这两个人确实默默无闻,但是他们资助了一个人,便让他们被人记住。 在东汉,军阀混战,最重粮食、马匹、军械,而这二人却偏偏是后世著名的贩马商人,不论怎样,这对皇甫岑来说都是一件非常之好的美事。 “嗯。也好,我先去太守府上打声招呼,别让太守大人久等了。”公孙瓒回身瞪了眼两人,唬道:“别想使什么阴谋诡计。” 大家多多收藏,谢谢,本书虽然不太YY,而且慢热,但是每一章都不是无的放矢,细心的读者会发现,我的坑很多。 第三章 轻商践贾 “不知大人要如何处置我二人?”公孙瓒一席话让张世平、苏双二人心中已无逃跑的希望,硬着头皮问向皇甫岑。 皇甫岑慢慢地转回身,并未直接回答两人的问话,只是将目光停留在身后的车辆上,笑问道:“你们真得是第一次?” 老实的张世平木讷的点了点头。 “这个利润很大吗?”皇甫岑当然知道贩卖的利润有多大,只是故意的探视一下口风。 苏双环顾了一下四围,天色尚早,并无人在大街上,凑到皇甫岑近前,道:“很大。” “很大?”皇甫岑一笑,扬了扬手接道:“不知道利润几许,风险又几许?” “利润大,风险自然不小。”皇甫岑这么一问,苏双神伤的低了低头,毕竟出身贫贱,商人的地位很低,做起什么事情来都是相当不容易。 “一路上碰到的刁难不少吧?” “嗯。”苏双点了点头,不觉间又想到了什么抬了抬头看向一旁的皇甫岑,双眼喜色乍现,低疑一声道:“怎么?” “嗯,不错,你想对了。”皇甫岑点了点头,自己就喜欢跟聪明人办事。 “大人何人?”苏双身子有些激动,如果能在辽西打通官场,那将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日后再出卢龙塞去塞外做生意,就将会省下一大笔钱。不过在短暂的激动过后,老道的苏双掩饰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扭头问向道:“大人可是辽西?” 皇甫岑笑着摇摇头,止住苏双,道:“你先别管我是何人,我只想知道,我帮助你们,我能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张世平听此,心中大喜,身子猛地蹿到近前,便想开口,却被一旁的苏双拉住,笑问道:“大人既然如此说,想必已有要求了吧?” 皇甫岑压低声音,凑到近前道:“我要你们所有的东西。” “所有的东西?”苏双和张世平同时一震,没有想到面前的皇甫岑胃口如此之大,竟然想全吞。即便是城府再高深的苏双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态,怒声道:“大人,我等虽是商人贱贾,但是我们也不是寻常之人。” “你们?”皇甫岑进一步逼问道:“不是寻常人,还能是什么人?” “我们既然能在塞外做这等生意,自然……自然也认识一些人。”张世平略有结巴的说道。 “呵。”皇甫岑轻笑一声,道:“可以扯掉你的伪装,你们贩马为生能得到什么?金钱,我同样可以给,可是地位,没人能给。” 皇甫岑一句话逼退两人的伪装,苏双暗暗惊叹,面前的皇甫岑年龄这么小,心思却是如此之深,无奈的叹了叹,事实上却是如此,在大汉,商人虽然富甲天下,但是地位却是不高,而且子子孙孙都沦落贱贾。不过张世平却抓住皇甫岑的话外之音,问道:“地位,大人能给我们地位?商贾还有地位?” “皇甫岑既然看上自己,那么就是相中自己的经商的手段,哪里都是为商,而自己二人为什么要偏偏选择你皇甫岑呢?”事实已经如此,苏双干脆透彻的说道。 “那要看是什么商人,又是谁的商人?”皇甫岑眉角轻佻,笑道:“来给我皇甫岑当商人的,或许赢不得一时,但是却可赢得一世。” “哄!” 两人脑海顿时炸裂开来,面前这个真的很狂妄,虽然年纪不大,野心却是不小,而且言谈做派之间,颇上位者风范。 皇甫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说了这些话,毕竟自己也还只是一个白丁之身,但是皇甫岑知道自己一定要抓住面前两人,历史的蝴蝶效应虽然有,但应该不会很大,后世能一下子资助刘备起兵的两人实力一定不弱。虽然自己现在没有需求,可是保不住以后用到两人之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苏双、张世平两人相视一眼,既然能在乱世之中经商,头脑必定不简单,两人都期待着皇甫岑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凭什么?”皇甫岑一笑,双手一扬,示意身后就是太守府,笑问道:“既然我想刁难,你们还有余地讨价还价吗?”既然以后还要用这两人皇甫岑并不想激化感情。 两人同时觉得脖子一凉,一点都不怀疑面前这个男子会痛下杀手,毕竟自己二人现在没有资格同皇甫岑叫板。两人心中一阵犹豫,不知何去何从。 “我们也可以找刚才那个大人谈。”苏双道。 “你以为,我大哥真的会在乎你们吗?” “这。这。” 阳光四射,太阳高高升起。一束温暖的日光洒在皇甫岑的脸上,几滴晶莹剔透的汗水跌落,皇甫岑揉了揉手腕之上方才撂倒马匹的酸痛之感,觉得自己想的多了,自己以后或许真没有必要需要这二人,而且自己确实没有足够高的地位让他们投靠自己。强扭的瓜不甜,只怪自己方才太过急于求成了。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 “走?”两人一怔,没想到皇甫岑竟然眨眼之间改变了主意。 “放心。”皇甫岑安慰道:“你二人尽可放心出城,我皇甫岑保证绝不追究,方才之言,你们二人可以当成耳边风。” 一步三晃,皇甫岑并没有急于上马,只是抓住一旁马的缰绳,牵着白马向公孙瓒的方向赶去。 苏双心中突然有一种冲动,说不定面前这个皇甫岑就是自己二人的福星,自己或许可以借着他,青云直上。未等张世平反应过来,拉住张世平,身子下跪,在皇甫岑即将远走的时候,道:“我二人愿跟随大人。” 皇甫岑身子一耸,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来竟然能收的两人,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两人毕竟是出身低贱,不像那些谋臣将相,成长与门阀世家,看不上自己。心中虽然激动,却并没有调头,只是淡淡一语:“今晚,康安街,东数第四家,皇甫岑静待二位。” 苏双、张世平看了看,对着皇甫岑深深抱拳相送。 诸位书友临走前不要忘记收藏,当然最好是加投一张肯定的红票! 第四章 辽西郡守 郡守府。 东西通行的大道上,左数第六家,门楣光鲜的那一户便是新任辽西太守刘基的府邸。 今日官家特例,太守刘基并没有上衙内办差,一早便在院子里赏雪观梅。但是清净到没寻到,倒是寻到恼人事,雅兴也被从外拜访来的公孙瓒打扰的全无兴致。迫于上任太守侯累的压力,又惧公孙瓒在辽东的家世,只好亲自招待一番。 公孙瓒与刘基叙旧不谈。且说,皇甫岑办完苏双和张世平一事后,见日头高悬,心中有些急切,毕竟是要见辽西郡内的父母官,自己如此之晚,恐怕要被挑毛病,也不敢耽搁,只身前往刘基的府邸,所幸,皇甫岑还是知道哪家是刘基的府邸。 进到门前,却被刘府护卫拦住,说什么也不让皇甫岑进去。 就在局势僵持的时候,从府内走出一老者,看样貌穿着似乎像是一个老管家,询问了一下府内的护卫,那护卫跟着老管家嘀咕了几句,便不再言语。 听闻之后,老管家抬头看了看皇甫岑,凝视片刻后,屏住呼吸,不仅仅是被皇甫岑清秀的样貌给打动,就是那一身淡定自若的气质也让老者诧异,这个年龄似乎很难得。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嗯,你来找我家太守?”管家问道。 皇甫岑点了点头。 “有没有拜帖?”管家继续问道。 皇甫岑又摇了摇头。 “这个。”管家十分为难的看了看身后的刘府,有些忧虑的说道:“没有拜帖,老爷是一律不见的。” 到这个地步,皇甫岑不能不开口,方才不同那些护卫解释,是因为同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谈及无用,而管家却是不同,能为一府管家,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上前恭敬的一礼道:“在下乃是安定朝那人氏,求学于涿郡卢植,今随兄长前来拜谒刘太守。” “涿郡卢植?”管家上下打量在确定面前的皇甫岑并没有说谎后,点点头道:“你兄长可是书佐大人?” “正是。” “容我禀告一声。”管家回身看了看那守卫,面色不好的一瞪。不大一刻,皇甫岑便被人请了进去。 穿过几个青石板铺成的庭院,便到刘基的偏厅内。 管家脚步放轻,手势一让,示意皇甫岑自便。便匆匆而退。 “呵呵。老夫确实很长时间未见令尊了。”从偏厅之内频频传出这样的欢声笑语,皇甫岑点点头,这就应该是辽西郡的一把手刘基了。 似乎听见皇甫岑的脚步声,从堂内传出几声干咳,道:“来者可是安定皇甫岑?” “正是晚生。”皇甫岑朝着内堂恭敬的一礼。 “进来吧。” 听闻这三字,皇甫岑收敛脸色,打理了一下周身,觉得并无其他貌似之处,趋步上前,道:“安定皇甫岑见过太守大人。” “嗯。”刘基并未注意皇甫岑,只是听身边的公孙瓒介绍,才不得不见,但又不想给皇甫岑什么官职,毕竟旧的臣子们尚未整合好,又来新人。但公孙瓒介绍却又不好拒绝,故此,心生一计,想刁难一下皇甫岑。 不过这事,公孙瓒和皇甫岑并不知晓。 “大人,我师弟乃是师父高徒,学识胜过伯珪十倍,引荐大人,大人你看……” 刘基并不着急,伸手打断公孙瓒开口,看了看面前的皇甫岑,呢喃道:“请坐。” 三人席地而坐,皇甫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了公孙瓒的身边跪坐下,也并未抬头。 “嗯?”刘基一声沉吟,倒不是听到公孙瓒的话心生想法,而是面前的皇甫岑自己在哪里好像见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盯了好一刻,在确认无误后,这位刘基大人笑了笑,对着皇甫岑道:“皇甫岑,我们见过。” 公孙瓒不明的看了看刘基,这是怎么一回事,刘基怎么一直盯着皇甫岑在看。 虽然是低着头,但皇甫岑也察觉到来自刘基的目光,听刘基这么一说,心中诧异的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刘太守了。 “哦,不知大人何时见过岑?” “倒是记不起来了,只是觉得你我似曾相识。”刘基也很随意的回道,他以为方才是自己老眼昏花,错识旧人,谈笑轻松,但是当他看清楚皇甫岑的面容后,话语便顿时停住。 “嗯?”公孙瓒见状,看了看两人,怎么没有听刘基说过这件事情。 “呃。”皇甫岑抬头间,也是一怔。 “是你?” “哦。”皇甫岑大惊,瞠目结舌过后,缓了过来,急忙地趴在地上,跪倒称颂道:“岑,见过大人。” “起来。起来。”刘基一改严肃的神态,神情轻松的说道:“没想到,伯珪给老夫引荐的竟是旧识。” “这。”公孙瓒看向皇甫岑,低声道:“二弟,你何时同刘大人相识的?” “呵呵。”刘基笑着扶起皇甫岑,对着公孙瓒笑道:“说起来话长,先让皇甫岑坐下说吧。” 公孙瓒点点头,凑到皇甫岑的身旁,略有一丝埋怨道:“二弟,你蛮为兄好苦,早知你认识大人,何须我如此引荐。” 皇甫岑笑着摇摇头不语,此事说起来话长,并不像公孙瓒想象的那样简单,当着刘基的面,皇甫岑也不便多解释什么。 “呵呵。”太守刘基走到皇甫岑的身前,笑道:“伯珪倒是错怪皇甫岑了。” “哦?”公孙瓒疑问的看向一旁的刘基。 皇甫岑点点头,很平淡的说道:“此事不值一提。” “哎!怎能不说呢?”刘基听此,反倒是冲着皇甫岑九十度弯身,深施一礼。 “岑惶恐。”皇甫岑急忙地闪到一旁。 “哦?”公孙瓒一怔,皇甫岑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当得辽西郡,一郡太守如此大礼。 “伯珪,可是疑问?” 公孙瓒回应的点了点头。 “呵呵。伯珪且听我说来。”刘基坐回去,喝了一口茶水道:“办年前,我尚未来到辽西郡任职之时,曾受陛下指令,北巡未归,家中尚有结发妻子,即将临盆,内人自幼多病,临盆之日,我在街上瞧见皇甫岑小兄弟在卜卦为生,说实话,个人是一向不信的,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便让小兄弟为我卜了一卦,小兄弟却说我的妻子顺利临产,而且是子女双全。事后,果不其然,下人们传来书柬,言明我妻子为我生下了两位千金。” “哦?”公孙瓒大惊看向一旁的皇甫岑,不可思议的说道:“竟然会有这种事情?” “嗯。”刘基点点头,道:“事后,虽然不知道小兄弟的姓名,但我也是找了好久。” 皇甫岑并未搭言,笑着摇摇头,颔首不语。刘基说的事情确实有,而且地点就在涿县,也就是自己刚刚求学在卢植门下的时候。只不过自己当时并没有说明,对刘基说话时用词不过都是一些模棱两可,让人容易遐想的词汇,为的就是日后圆谎。没想到却让刘基如此感激。 “哦。”公孙瓒转回头看向皇甫岑说道:“二弟,大人所说之事,可是当初你给刘纬台算卦的那事?” “嗯。”虽然公孙瓒口中的那件事情并不是这件,但是卜卦的人却都是太守刘基。 “呵呵。没想到今日得见的竟然就是小兄弟,既然伯珪引荐,那就在我辽西太守府做事如何?”刘基问道。 “嗯。”皇甫岑既无做官之心,但是出于公孙瓒的面子来到此处,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了。 “伯珪,老夫的从属官还有没有空缺?” “呃。”听刘基这么一问,公孙瓒才想起来,太守从属官还真没有空缺,摇摇头不语。 “哎!”刘基冥想。解释道:“皇甫岑小兄弟求学与大家卢植当为不错,但是……岁末举孝廉,我辽西郡已经选举,但辽西郡为边远小郡,人口不足二十万,恐怕来年,小兄弟也无望啊。” 皇甫岑点点头,汉代施行察举考试,这孝廉规格要求是一郡国之内要求最高的,不到四十的年纪是不能应征的,自己应该算是没有机会了,更何况自己的名声其实并不好,而且身世背景也不光彩。 “呃。这样吧,皇甫岑就先留在我太守府,先做个假佐吧。”刘基此言出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一旁的皇甫岑。 在汉代,假就是代理的意思,佐也是书佐的助手,公孙瓒就是书佐,但是那是经管一郡重大布告发布的心腹官职。这个假佐就不同了,说起来也就是一个跑跑腿的虚假官职。 “这。”公孙瓒微沉脸色,让自己结义兄弟只当个假佐,太过大材小用了。 皇甫岑却不在乎这些,这样一来反倒是称心如意。自己也不必被限制了自由,到辽西各郡跑跑腿,这个工作还是很称心如意的。 “那就谢过刘太守了。” 皇甫岑和公孙瓒对刘基深施一礼。 “哪里。这样倒是有些屈才了,过些时日,老夫在做调动。”刘基见两人要走,起身想送。 “那我二位就先告辞。”皇甫岑道。 “好。好。” 尚未等皇甫岑的脚步迈出去,刘基却抓住皇甫岑的衣襟问道:“对了,上次你说的事情可当真?” ∩_∩)O哈哈~,话说今天的两个封面都是我自己弄的,虽然简陋,但是自我感觉良好,看在封面的份上,大家仍票吧! 第五章 原来是她 自从上次在太守府见过刘基后,皇甫岑便在太守府内留下来当了一个假佐,平日里的辽西郡也没有什么大事,朝廷里的榜文布告也很少发出来,皇甫岑的活计,一下子变得很简单,不过就是帮帮公孙瓒整理一下文件,给公孙瓒打个下手。平日里很清闲,甚至皇甫岑都能四处闲逛,毕竟他地位不高,太守刘基也很少去约束皇甫岑。 皇甫岑对于经常能到辽西各个县衙看看风光,倒是常常觉得乐此不彼。 借着上次在大街上黑了把苏双和张世平,皇甫岑曾多次到辽西各处要塞之地,打通官府县衙,为两人外出买卖铺好路。 简单的沟通后,苏双和张世平终于接受了皇甫岑的调遣,毕竟皇甫岑有些话,确实如醍醐灌顶般,让两人大彻大悟。并按照皇甫岑的安排,早早的回家,购置一块马场,中山之地,养马颇善。 虽然一切都已经差不多购置妥当,但是银两对于皇甫岑这样的一个穷人当真是一件十分为难的事情,左思右想,皇甫岑还是决定到辽西公孙瓒的家里去一趟。 同往常一样,在日头还未落之际,皇甫岑便用往常的借赶到公孙瓒家里蹭饭。辽西公孙一氏虽然并不合,但好在公孙家的老爷子对皇甫岑的印象十分好,并未理会皇甫岑答应与否,收为义孙,总是嚷嚷着让皇甫岑多到家里坐坐。 刚跨进公孙府,皇甫岑就觉得气氛不对,叫过一旁的家丁,低问道:“府内今天可是有什么事?” “呃,岑公子这你都不知道啊?”那家丁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道:“大公子新纳的小妾,他们的家人今日就先过来谈婚事了。” “呃。”皇甫岑这才恍然,原来自己竟然忘记这事儿了,怪不得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公孙瓒的身影,原来是他有婚事要办。 挥了挥手,斥退家丁,一时间站在府内,犹豫自己该不该进去。犹豫再三,最后皇甫岑还是决定改日再来,毕竟这种时候打扰人家是大大不妥。 “咳咳。岑儿,要去哪里?” 未待皇甫岑离去,身后走过一个步履稳健的老者,面容皎洁,神采奕奕,对着皇甫岑有些佯怒的说道。老者正是现任公孙家家主公孙塬,就是公孙瓒的祖父,年过古稀,曾为辽西令支令。 他们公孙家是辽西令支的一个大姓,也是世家子弟,算得上这边塞之中数一数二的大姓。 “哦。我。我。”皇甫岑指了指门外,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跟我进来。”话罢,老者也不理会皇甫岑,转身走入内堂。 皇甫岑却不敢远走,只好低着头,硬着头皮跟随老者。 两人未行几步,便到公孙府正堂客厅。 此时,客厅之内正是一阵儿欢悦的声音传出。彼此间说说笑笑,好不融洽。 但是公孙塬到后,内堂之人顿时停止了说笑,纷纷起身相迎,走在最前头的当然就是公孙塬的长子公孙赦,在后就是次子公孙赫,身后依次是公孙瓒、公孙越、公孙范。 老者并未理会自己的子孙,直径走到人群之中的来客,双手抱拳相称:“在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能见到公孙家住,靖三生有幸。”声音爽朗,穿透人群直径的走向公孙塬,抱拳相称。 “哦?”公孙塬一笑,佯装道:“邹校尉竟然识得老夫?” “邹校尉?”皇甫岑眉头一紧,怎么这么熟悉的名字,而且声音也很熟悉。 “当然,公孙家主在辽西一代盛名久矣,靖一直想前来拜访,都未曾有机会来到这里,今日得幸能见到,实乃靖三生有幸。” “靖,邹校尉。”皇甫岑低吟一声,猛地抬头看向前方,同公孙塬在那里客套的正是涿县邹家校尉,邹靖,没想到,今日能瞧见邹靖,这是皇甫岑不曾料到的。 此时邹靖眼角的余光也正好瞧见公孙塬身后而来的皇甫岑,同时一怔,随即转回头继续客套着。 公孙塬老爷子何其英明,顿时察觉出两人不对,笑着拉过皇甫岑至近前,拍着皇甫岑的肩膀,笑道:“邹校尉,此乃老夫假孙皇甫岑。” “见过邹校尉。”皇甫岑此时的心中犹如五味瓶被打倒一番,不知道是何滋味,总觉得面前的事情太过捉弄人了,明明是与公孙瓒匹配的婚事的亲家,如今变成在涿县有过三面之实的邹靖,这么一说来成婚的女子也不是她人,定是那个小辣椒——邹玉娘了。 “哦,好,好,好。”邹靖本想开口直言,道出两人相识一事,却见皇甫岑如此反应,自知皇甫岑不想让公孙塬得知两人相识一事,随即点点头。虽然对皇甫岑为什么能在这里充满诸多疑问。 “请坐。”公孙塬手高抬,让过邹靖,率先的走到主座之上。 邹靖也不言谢,坐在主座之下左垂首的位置。 公孙赦、公孙赫纷纷落座,皇甫岑也在公孙瓒的示意下做到公孙范和公孙越的前面。 “今日,邹靖来此别无他意,只想要在春耕能让舍妹过门。” “咯噔!” 此言一出,皇甫岑的心莫名地一颤,脸色不自然的变了变,事情果然不出所料,邹靖要嫁的是邹玉娘。而更可笑的是,邹玉娘嫁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结义的大哥公孙瓒,虽然自己对邹玉娘的情愫并没有多少,而且基本上都是冤家路窄的闹剧,但是这几件事情在皇甫岑的心中却留下了深深地印象。一时间听说邹玉娘要嫁给自己结义大哥成为自己的嫂子确实有些难以让人接受。 “哦?”公孙塬眉头一挑,探身问道:“邹校尉因何事这么急?” 公孙塬可不认为这件事情这么简单,他邹家在北地的名声虽然不大,可是在荆楚大地也算得上是一个大门阀,给自己的长孙为妾本就已经出乎公孙塬的意料,现在又要春耕成婚,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猫腻。 “喂,老二。老二。”当邹靖道完婚事之时,公孙瓒瞧见皇甫岑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愧疚道:“我也不知道,邹靖是怎么找到我家的,事到如今,为了以后能在……大哥我只好答应了。” 公孙瓒并不知道皇甫岑后来同邹玉娘发生的那些事情,还以为皇甫岑在听见昔日调戏的女子竟然成为他的大嫂而尴尬。便开口解释。 “哦。”皇甫岑一怔,感觉到公孙瓒手上传来的力度,假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哥不用解释。” 两人谈话间,公孙塬已经大致摸清楚邹靖的意思,而邹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全盘的托出,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告诉了公孙塬。 原来邹靖调任幽州校尉,这几年来边塞多有异动,而他一个外地之人,对此地不甚了解,又同幽州此时郭勋有些矛盾,一时之间,朝廷就要围剿幽州境内的窜匪,邹靖怕丢掉乌纱帽,这才想起,借助辽西本地士族的支持来继续任职,想来想去,邹靖最后把目光留在了涿县看到的公孙瓒。 公孙瓒不仅家世好,又是大儒卢植的弟子,样貌英俊,能文能武,最重要的是,公孙瓒,邹靖见过,是一个能当大气的人物,所以一早便派人到公孙府邸求亲,即使让他的妹妹坐小,邹靖也觉得无所谓。 “哦。”公孙塬点点头,没有想到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看起来邹靖咋幽州刺史府内确实遇到麻烦了,刺史名义上虽然是各郡的首领,但是此时并不是后世的实行州牧制的时期,所以各郡太守同刺史的地位一般无二,官职也差不了多少,而且郡太守俨然要比刺史有实权。 “公孙家主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邹靖见公孙塬看向一旁的公孙瓒,故此问道。 “瓒儿,邹校尉所说之事有什么疑义吗?”这口气,公孙塬是同意了。 公孙瓒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好,既然令孙没有疑义,咱们就商量一下,过门之事吧?”邹靖真的很急,没有走寻常婚娶步骤,反倒是自己开口询问了。 公孙塬也不同于其他人,没那么多讲究之处,当下给自己长子公孙赦一个眼神,示意公孙赦把此事安排下去。 皇甫岑本是来此解决自己一时之需的,却没有想到竟然遇见这事,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感觉很难受,听着他们谈论婚丧嫁娶之事,越觉得难受,便跨前向着公孙塬深施一礼道:“老爷子,岑儿还有些许公务未办,先走一步。” 公孙塬眉头一挑,总觉得皇甫岑今日来是有事情,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开口,想了想身旁的邹靖,随即明了,皇甫岑一定有些话不方便说,点点头应允。 “老二,为兄送送你。”公孙瓒道。 “哦,不用了大哥,你的婚事要紧。”皇甫岑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开口拒绝道。 谢谢书友丨灬兲殇丶的打赏,还有昊月之星等诸位书友的支持,谢谢,今天是情人节,大家节日~没有情人的快点↖(^ω^)↗ 第六章 一夜酒醉 出了公孙府邸,皇甫岑没有回到自己住处,便寻了一个酒家,郁闷的喝起了酒来。 皇甫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感觉,不过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想要找点什么麻醉一下自己,汉末,这个时候真没啥好的娱乐项目,只有借酒消愁了,李太白的名言绝句,皇甫岑忘了,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现下,就是这样的情况。 “哎呦,这位爷,你一共用了两吊钱。”酒肆的小店家,凑在一旁桌上的客人谄媚的说道。 “两吊?”大汉一怔,没想到一顿酒饭,在这样的小店消费竟然如此之高。 “怎么,客官你……”店家也是眉头一皱,这么堂堂八尺的汉子,竟然连两吊钱都拿不出来,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只见大汉尴尬的脸色一红,难为情的一摊手,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最后一个字都未出口,只好挥挥手道:“唉!” “客官,小店也不是为难你,你看这我这店小利薄,不能就这么打水漂不是?这么做生意是要赔本的。” 身旁半醉半醒的皇甫岑听出身后店家的询问后,点点头,这个店家还不是狗眼看人低的主,要不也不能这么说话,看那大汉难为情的样子,皇甫岑感同身受,几年前自己这种事情没少遇见过,点点头,淡淡道:“店家。” “唉!”店家痴怨的瞪了一眼身旁的男子,转回身换上一副笑容道:“这位客官,你有什么需求?” “他,吃了多少?”皇甫岑边斟酒边道。 “不多,两吊。”店家略难为情的挺直身子道:“客官有所不知,如果要是寻常之时,我这小店尚能接受这点损失,可是今年,你也知道这个世道不太平,辽西胡虏太多,我这……” 店家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皇甫岑抬手阻止了。 “我知道,这钱记到我帐上吧。” “哎!”店家欢悦的应答了一声,冲着一旁的大汉道:“还不谢谢,假佐大人,你命好,今天的酒钱他都给你付了。” “哦?”大汉不聋不哑,不用店家知会,就方才他也听得真切,摸了摸自己腰中的空瘪的钱袋,好像是再犹豫着什么事情,并没有着急上前道谢。 “还不像假佐大人道谢。”这家小店虽小,可是皇甫岑经常在城内城外出没,每次都是官差的打扮,一来二去,这店家自然得知皇甫岑就是这太守府的假佐。 “哎,店家不必声张,你下去忙吧。”皇甫岑不喜欢盛气凌人,也不喜欢让人家觉得自己施恩惠,就让人家百般感谢。 皇甫岑这么一番举动到让大汉放弃心中犹豫的想法,直径的走向皇甫岑,冲着皇甫岑抱抱拳道:“这位兄台既然是本郡假佐,小人就称呼一声大人。” “哎,萍水相逢,何须这么客套,什么大人不大人的。”皇甫岑觉得面前大汉有些憨态,很直爽,听他提起自己假佐的官职,辛酸的自己调侃自己几句。 “哦?”皇甫岑这不同寻常人的举动让大汉几经诧异,最后点点头道:“这位兄台如此豪爽,那在下也不做作,我乃辽东襄平人氏,今欲南下投军,不曾想行至辽西便已经囊中羞涩,幸得兄台解围,我才。”话完,大汉以有些不好意思了。 “区区小事,你又何须长挂嘴边。”皇甫岑儒雅的一笑,不以为意。 “倒是某矫情了。”大汉看皇甫岑似有心事并未在意自己这事,想想,所幸便开口道:“这位兄台,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 初次见面,就求人帮忙,大汉做的确实有些让人理解不透。 就是连在远处忙活着的店家都忍不住的撇撇嘴,这是个什么人呢?酒钱人家请了就够可以了,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竟然想开口要求些其他事情。 “哦?”大汉这不同寻常的举动让皇甫岑一怔,愣愣神,略有一丝犹豫的问道:“哦,不知这位仁兄所说何事?” “呃。”大汉坐在皇甫岑面前,略有尴尬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兄台,某想向你借些银两,你看。” “哦!”皇甫岑笑了笑,低声道:“需要多少?” “你不问我姓甚名谁,你也不问我要钱何用,就连家住何处,我是哪里人你都不问,你……”皇甫岑这番姿态反倒让大汉一惊,没想到自己今日还真遇见贵人了。 “呵呵。此言差矣。” “兄台指教?” “我问你姓甚名谁,怎知真假,既然名字有真假,那么住处自然也有虚假之处。”皇甫岑言此,看向一旁的大汉,两眼有些迷离。 “哦!”大汉恍然大悟,所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仁兄考虑的及时,是某没有说清楚。” “无妨,你且先说说数目,看看我能帮上忙否?” “这……”大汉略有停顿,不言语。 “呵呵。”皇甫岑虽然有些微醉,但是看大汉的样子就知道大汉不通哓生活,要不然从辽东南下,刚到辽西就把身上的银两全部花没,还真是一个粗心的汉子。提醒道:“你要去两都?” 皇甫岑所指的两都是长安和洛阳。 皇甫岑的料事如神让大汉瞠目结舌的点点头道:“嗯,确实要去两都。” “也好,我这里有文银十两,虽然不多,但是资助你到长安已经绰绰有余了。”话罢,皇甫岑从自己的衣襟之中拿出几锭银子,递交到大汉手里。 “兄台恩情,荣至死不忘。” “哎。”皇甫岑抬手阻止这人的行礼,起身对着身后的酒家道:“酒家,明天上我府上结账。” “唉。”酒家闻声回应了一声。 “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一切用度要精打细算。仁兄好自为之。”跟大汉说完最后一句话,皇甫岑一步三晃的转身离去。 听皇甫岑如此之言,又见皇甫岑把身上所有银两倾囊相赠,却不图自己相报,大汉心中一暖,只觉得双眸发酸,自己何曾受人如此重视。 “对了,店家,这位假佐大人叫什么名字?”大汉不忘问一句。 “你说的是他啊,辽西郡的假佐皇甫岑。” 呃,一直在纠结自己该不该换个思路写三国,这样的文虽然每章都有伏笔,但是确实很多青年读者不喜欢,唉!只有先写好这本再说了。对了,大家别忘收藏啊!收藏太惨淡了,虽然我最近没关注自己的数据,但求各位也别让《白马》太惨了。谢谢各位了。 第七章 辽西突变 夜,边塞的夜,格外的寂静。 本就人口稀少,加上大汉施行禁宵的法令,故此很少有人在深夜出行。不同洛阳长安那样的大都市,就是街道之上的灯火也少的可怜,甚至连一丝月光都没有,初春的凉风袭来,皇甫岑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老二,老二。” 睁开沉重的双眼,却发现天色暗了好多。用力的一提,似乎还有些未醒酒,在巷口的街角中,依稀有人再喊自己。 “皇甫老弟,皇甫老弟。” 皇甫岑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支撑着墙勉强的站了起来。 “皇甫岑,皇甫岑。” 空荡荡的街巷之中回荡的都是这些呐喊声音。 借着前方的灯笼,皇甫岑在确认对方确实是找自己后,一步三晃,身子有些跄踉的向着前方走去。 “公孙大哥,你看,那个好像是皇甫老弟。”乐何当眼贼,未等众人发现,便发现在不远处的一个巷口中走来一个人。 “好像是。”公孙瓒大惊,急忙带领身旁的人迎上前去。在确认无误后,公孙瓒上前扶住皇甫岑,道:“老二,你这是干什么去了?让我们好找。” “咳咳。”皇甫岑干咳几声,似乎并不愿意多说些什么。 但是皇甫岑一身的酒气,还有这状态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皇甫老弟,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乐何当鼻子一嗅,觉得面前皇甫岑身上的酒气确实挺大。 皇甫岑心中有事,自然不愿理会乐何当。 “公孙瓒,这么晚了何事?”虽然公孙瓒对自己的兄弟情义无话可说,但是皇甫岑还不相信,他能深夜来找自己,就是为了宽慰自己。 闻此,公孙瓒脸上一阵儿红晕扬起。 “哎呀!”乐何当一急,低声道:“皇甫老弟,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 “辽西郡太守刘基被朝廷羁押,听说是要遣往入京,之后发配日南。”公孙瓒脸色忧愁的呢喃道。 “哦?”闻此,皇甫岑身上的酒意已经全无,这样大的事情,恐怕会在辽西一地引发惊天的变动。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公孙瓒负手于后,忧心的呢喃道。 “大哥勿扰。刘基被朝廷缉拿,应该跟我们没有什么关心。”皇甫岑擦拭了一下身上的灰尘。 公孙瓒点点头,皇甫岑所说的他很清楚,但是他不能不管不顾,点点头道:“走,祖父在家中等着。” “呃。” …… 路程虽然不长,但是皇甫岑的酒意已经全无,整个大脑的状态都在极度的调整中,思考着刘基下狱一事同辽西公孙家有什么关系。 史上,刘基下狱,却是成全了公孙瓒的忠义之名,可是穿越后,皇甫岑就发现这件事情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其中的猫腻,皇甫岑已有一丝发现。当然要是之前没有同太守刘基见过,皇甫岑也猜想不到。 就在皇甫岑沉思之间,几人已经走到公孙府邸。 乐何当带着身旁的几个人同公孙瓒辞别之后,便转身离去。 皇甫岑没有多余的客气,同公孙瓒家里的长辈,皇甫岑已经熟识的很,跨过院门,直径的走向公孙塬的府邸。 “祖父。” 公孙瓒停在书房的门口处,冲着里面低唤了一声。 “哦,岑儿来了?” “嗯,祖父,岑儿在此。”皇甫岑应声回应了一句。 “好,你们都进来吧。” 打开书房门,公孙瓒和皇甫岑直入,却见席地而坐公孙瓒家所有的长辈,公孙瓒的祖父公孙塬,父亲公孙赦,叔父公孙赫。 “赫儿,你去把门关上。” 公孙赫离门最近,提前跨前一步,上前关上门。 就在公孙瓒和皇甫岑落座之时,公孙塬看了一眼两人,已经闻到皇甫岑身上的酒气,本想问出口的话,便咽了回去。转回头看向众人道:“岑儿是孙儿的结义兄弟,又是我公孙塬的干孙子,不是外人,把大家招来,是让你们想想,关于太守刘基下狱的事情。” 公孙赦同公孙赫对视一眼,公孙塬的担忧,自己不是没有,而且似乎还要多上几分。在辽西只要变换一任太守,那关乎这辽西公孙氏的命运。关乎家族的事情,没有人敢大意。 公孙塬话完,却并没有人直接开口说什么。 许久,都没有人开口。 皇甫岑觉得众人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心中一颤,急速想到,自己本是公孙一氏外人,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相商,没有让公孙范和公孙越参与,却深夜找来自己,恐怕这其中尚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难道自己同刘基的事情他们已经知晓一些? “岑儿,你可有什么想法?”明知道皇甫岑官小位卑,又不是辽西本地之人,公孙塬这话问得颇有深意。 “呃。”皇甫岑低沉道:“祖父,孙儿确实有话要说。” “哦?”几人一惊,纷纷转头看向皇甫岑,想听听皇甫岑要说些什么。 “祖父,太守刘基此次下狱,恐怕不是政绩差强人意,只恐是朝中变故。”皇甫岑想起那日陪同刘基一起算卦的那个人,心存担忧道。 “哦?”公孙塬眉头一挑,道:“岑儿,你是说朝廷之中有人向刘基动手?” 皇甫岑点点头。 公孙赫一听此言,笑道:“既然如此,就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我们何须担忧。” 公孙塬瞪了一眼公孙赫,紧盯皇甫岑道:“岑儿是从而知?” 公孙塬像个老狐狸,双目之中狐光乍现,皇甫岑知道自己隐瞒什么,公孙塬一定能察觉出来,当下也不隐瞒,低声道:“祖父,此事是太守大人亲说的。” “哦?”闻此,公孙瓒不解的看向皇甫岑,自己经常在太守府任职,而皇甫岑却时常在自己手下办差,什么时候见到太守刘基,自己最清楚,怎么自己不知道此事?不过家中几位长辈都在场,公孙瓒也不便揭穿皇甫岑。 “当真?” “当真。” 一老一小,一问一答,公孙塬再确认无疑后,低声道:“既然如此,我们都不用担心了,都回去吧。麻烦岑儿你多跑一趟了。” 身旁,公孙塬的两个儿子先后走出。 公孙瓒出门去送皇甫岑。 “等等。” “祖父,还有什么事?” “以后少喝点酒。” 诸位书友临走前不要忘记收藏,当然最好是加投一张肯定的红票! 第八章 南下日南 就在皇甫岑转身离去后,公孙塬合十门板,朝着一旁尚未走远的公孙赦和公孙赫招手。 “父亲。”公孙赦看了一眼,消失在庭院之中的皇甫岑,低声道。 “嗯,你们说说,皇甫岑他有没有隐瞒什么?”公孙塬双眸放光,他总是看不透这个皇甫岑,总觉得皇甫岑的身上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所以,当公孙塬听到太守刘基被发配之后,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前往公孙瓒处,把这几日刘基的言行探查了一个遍,很惊奇的发现刘基同皇甫岑竟然早就相识,之后又问过刘纬台后,才知道二人曾经发生的事。 “父亲,他已经说过自己确实同太守刘基相识,我看他应该没有什么必要隐藏吧?”公孙赦摸不准的说道:“更何况,他本是一个孤儿,应该同朝廷没有什么关系。” “老大,你的缺点就是太心软。”公孙塬低声道:“这点,你比你的儿子可要差上很多。”公孙塬说的是公孙瓒,之所以能选中公孙瓒为家主继承人,公孙塬看重的正是公孙瓒身上的那股狠劲。 “父亲多虑了。”就连一向不喜欢皇甫岑的公孙赫都不禁开口说道。 “呵呵。”公孙塬摇摇头道:“如果不是我这么多虑,我们辽西公孙家早就被辽东吞灭了,如果不是我这么多虑,我又何苦跟邹靖一个外敌人联姻,你们还真以为他们都是那么简单的目的吗?朝廷早有对鲜卑用兵之心,而幽州刺史郭勋,辽西太守刘基,他们两人一人是门庭显耀的士人,另一却是汉室中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要在这幽州收权,我又何须如此小心谨慎。” “父亲,你说朝廷想要把持辽西?”公孙赦恍然大悟。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今天子不是把持辽西,他是想要整个幽州都掌控在手。”公孙塬双眸精光乍现。 “也就是说灵帝要亲自把持幽州?”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幽州掌握在灵帝手中,恐怕辽西公孙氏的利益会大大减少。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天子竟然收手,而且果断的放弃了这刘基,我只怕咱们受牵连。”公孙塬说道。 “父亲,如此说来,自然是那些名士们掌控朝政,我们何不借此时机推掉同邹靖的婚事,反而求好郭勋。”公孙赫说道。 “哼!”公孙塬鼻子轻哼,呢喃道:“你真的以为事情是那么简单吗?” “难道不是?” “老二,你的缺点是太过急功近利。虽然瓒儿也有这个毛病,但是他的野心和远光都比你长远,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立瓒儿为继任家主,而不是你们。” “父亲教训的是。” 公孙塬甩甩衣袖道:“难道你们还真以为当今天子就这么容易收手吗?天下终究是大汉的,而天子也迟早会反击的。” “那我们怎么办?” 公孙塬似乎已经看到洛阳那边,日后会是什么样的惨状,狰狞的笑道:“什么都不动,静观事态发展就好,看准时机,让瓒儿某个职位。” …… 旦日,天刚刚亮起,皇甫岑就被公孙瓒再一次叫醒。 “老二,老二。” 皇甫岑脸色阴沉的盯着公孙瓒久久不语,道:“我说大哥,我这刚刚睡下,你又来,到底什么事?” 公孙瓒歉意的点点头道:“老二,太守刘基要被押送去京,即刻便要出城了。” “这么快?”皇甫岑匆忙穿好自己的衣裳,随意的问道。 “嗯。”公孙瓒点点头道:“不仅如此,就是连他的家人也要被押送回京。” “两个孩子?”皇甫岑想起刚刚出生的两个双胞胎,既觉得朝廷真是有些苛刻,不同人情。 “我们快些,恐怕迟了太守大人就要离去了。”公孙瓒追到。 “嗯,太守大人被押送,我们这些做臣子,确实应该松一松。”皇甫岑点点头,穿戴好衣裳后,点点头道:“走吧。” “带上你的行李。” “呃?”皇甫岑一怔,这关乎自己行李什么事? 见皇甫岑如此之状,公孙瓒脸色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皇甫岑当即明了,想起,史上太守刘基被押送日南(越南),一路之上就是公孙瓒照顾的,因而博取了当世很多人的赞誉,可是这关乎自己什么事?自己也不是公孙瓒,如果万一事情没有改变,那么自己岂不是要跟随刘基去日南了吗?开什么玩笑,日南那地方人烟稀少,俱是胡虏,自己一去才真是有来无回。 “老二,其实为兄身为太守书佐,侍奉太守大人,已尽人臣,别无它意,可是……”公孙瓒简直难以启齿,什么事情都让皇甫岑来替自己背着黑锅,如果不是祖父力主自己来说此事,他公孙瓒才不会开口说这些。 “哦。”皇甫岑神情略有麻木的回应了一声,兄弟感情多少出现些裂痕。 “一定要有人陪送吗?”皇甫岑这话才抓住两人交谈的重点。 “事情出就出在,我辽西郡必须去一人。” “偌大的太守府,附属官吏很多,为什么他们不去?”皇甫岑突然间明白昨夜为什么公孙塬要见自己,自己这个干孙子是来挡枪口的。 “辽西公孙氏必须要有人去。”公孙瓒想起公孙塬那决绝的命令,虽然那话语之中并没有解释什么,但是公孙瓒已经听出公孙塬的不容反驳。公孙瓒很为难,这一切的主意都不是自己能做出决定的,祖父公孙塬说些什么,你就必须要做些什么。 “大哥,这事情不是你做的对吗?”皇甫岑已经明了那个老狐狸原来是个笑面虎,不过对公孙瓒的感情,皇甫岑不想其中掺有任何虚假。 “老二,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去,为兄这就把邹家的婚事辞了,南下日南,反正老子也想去那边看看。”公孙瓒脾气收敛了好多,很久都没有吐什么脏字了,今天这么一说,就像是卸掉了一道枷锁,神情洒脱的笑道。 “不。”许久,皇甫岑才定下决心,既然怎么都要走一遭,那就让自己去吧,反正自己也不想看到邹玉娘同公孙瓒成婚,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见了邹玉娘的面,反而尴尬。 “老二。”公孙瓒用力的拍在皇甫岑的肩膀上,无比惆怅的叹道:“为兄又欠你个人情。” “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你我是兄弟。”皇甫岑辛酸的笑笑道:“如果说欠,那么大哥你陪我杀了崔钰,才是我欠你的。” 言罢,皇甫岑随手拿起一旁简陋的包袱,离去。 公孙瓒心中一暖,脚步停了停,又转回身追上皇甫岑的脚步。 …… 辽西太守刘基,无故被朝廷的囚车押往日南。 因为没有什么充足的理由,所以朝廷上似乎也在避免太多的人知晓此事,在天还未亮之际,一行几人已经被押送上了囚车,送往日南。 皇甫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远离辽西,却没有想到就是今日,一切事情发生的都太过突然了,就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时候,就要离去,甚至都来不及同刘纬台、乐何当、李移子他们道句别。 而且皇甫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办,比如苏双和张世平的事情,走的如此匆忙,皇甫岑只有日后书信通知了。 “大人。” “唉,还称呼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刘某如今已是待罪之人,伯珪,皇甫岑,你们就不要这样称呼了。”刘基言语之中有些淡淡的忧伤,谁也没有想到就在瞬息之间,自己便沦为阶下之囚。 “一日为上司,终身是上司。”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 刘基点点头道:“你们能来送老夫,老夫就已经很欣慰了。”转回头看向自己家小,有些担忧说道:“只可怜我那不满周岁的孩子。” 闻此,公孙瓒把头扭向一旁的皇甫岑。 皇甫岑苦笑着摇摇头道:“刘大人,不必担忧,一路之上,有我照应着,应该不会让大人家小受委屈。” “呃。”刘基一怔,大惊,未明的问道:“假佐所说何事?” 皇甫岑看向一旁的公孙瓒,示意公孙瓒来讲。 公孙瓒感激的看了一眼皇甫岑,心道自己能有这样的兄弟当真是无话可说,隧把祖父公孙塬对自己的话,照着说了一遍。大致上的意思,刘基在辽西任上几年,造福不少百姓,辽西公孙家深感敬重,故此遣人一路照看,自己本意要亲去,却因婚事,脱不开身,只有让自己结义兄弟带自己而去。 刘基知道这是辽西公孙家说的官话,谁能让自家子嗣去那日南之地,但是刘基奇怪的是,为什么皇甫岑会心甘情愿的代替公孙瓒行此事? 没有给皇甫岑解释的时间,官差按时出行,皇甫岑只好转回头同公孙瓒交谈几句,托付公孙瓒照应着苏双和张世平二人,又把借钱一事同公孙瓒说过。 公孙瓒点头应承后,皇甫岑牵过公孙瓒赠送的白马和银两,转身离去。 PS:刘基,辽西郡守。 看到酒鬼的评论了,不愧是跟着我的老读者了,丫的,谢你了。忘了说句,精华这周还不知道给没给,但是一有就会给大家加上,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九章 相争高下 广平。 汉时曾置广平国及广平县,故此得名广平县,寓意,一云“以形势言也”,取地域广阔平坦之义;二云取希望统治者“广其仁惠,平其政刑”之义。 皇甫岑这日便行至广平,心中有事,赶起路来也快了许多,就连一旁被囚禁在囚车中的刘基似乎都察觉到了皇甫岑的心事。 以为皇甫岑是不愿意陪同自己南下日南,开口安慰道:“假佐,你也不必如此,过了洛阳,你把我那两个孩子交到我亲人之手,你就离去吧。” 刘基说完却许久都未见,皇甫岑开口,再次抬高声音道:“假佐,假佐。” “啊?”皇甫岑一怔,这才缓了过来,靠近囚车,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假佐,你好像有心事?”刘基什么人,老奸巨猾之辈,焉能看不出皇甫岑心事憧憧。 “嗯。”皇甫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说说?” 皇甫岑笑着摇摇头,笑话,跟刘基说什么?说自己对结义大哥娶妻闷闷不乐?说自己对结义大哥的出卖耿耿于怀?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皇甫岑还是清楚的。 刘基一笑,皇甫岑不说他心中也有些猜测,只是不好点出,隧转移话题,佯怒道:“假佐,你好像还没有跟老夫解释些吧?” “呃。大人所说何事?” “这么快就忘了。”刘基埋怨的摇摇头,提醒道:“假佐大人,老夫在辽西初见你之时,问你上次所说当真?” “哦。”闻此,皇甫岑顿时明白过来笑笑道:“大人,却是岑失礼,忘与大人知会一声。” “现在说也不晚。”刘基没有方才的虚假姿态,却是由衷的表露出一丝担忧的问道。 “嗯。”皇甫岑点点头,看一旁押送的官差并没有留心自己二人,才压低声音说道:“当日我给大人卜卦说有牢狱之灾,纯属猜测。” 闻听,皇甫岑说这一切都是猜测,刘基神情大为不悦,两个眉毛似乎都要拧在一起问道:“猜测总要有所依据吧?另外,第二次,老夫问假佐,假佐当时犹豫未说,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隐情?” “呵呵。”皇甫岑脸色有些微润的笑笑,刘基这个人真是个老狐狸,自己的神情,他一点都不放过,点头说道:“大人所说不假,当日,岑却是有些发现。” “哦?” “此事事关家师,岑不便多言,却是从家师那里发现大人幽州之行多有不妥。”皇甫岑并不挑明。 “哦?”刘基眉毛一挑,低吟道:“你和伯珪同是求师与涿郡大儒卢植,卢植虽然不算当今门阀士人一系,却跟这些名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上一次,在涿县陈实、杨赐、蔡邕、何休、郑玄这些鼎鼎有名的汉末大儒都在场,也就说……”言此,刘基神情慌张的看向皇甫岑,这个消息太过惊悚了。 皇甫岑却视而不见刘基的目光,把头扭向一旁,今年(176)既是党锢再起之时,益州又乱,自己千万可别趟浑水。 “待!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家伙,老子凭生最看不惯你们耀武扬威,为虎作伥的样子。” 一声怒骂,划破空气之中的寂静。 而这声怒骂也引得路旁一众行人纷纷转头观瞧,皇甫岑和刘基把目光看向前方。囚车之前,正有一宽眉阔目,四方脸的大汉对着押送的两个官差大声怒骂。 “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官家的囚车你也敢拦,还不把路让开。”其中一年轻官差肖三压不住火气怒骂一声。 “早早把路让开,我们就不追究你的失礼之责。”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官差霍二,虽然有惧面前大汉几分,却转念一想,自己乃是大汉官差难道还要怕了他们不成,挺足身板,大吼一声道:“擦亮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囚车,也是你能挡路的,小心治你个劫囚之罪。” “治我的罪?”大汉不屑的轻哼一声,伸出中指狠狠地竖起,在众人的目光中猛地坠下。 “咦?”众人不解。 但是两个官差虽然不明白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他高高竖起又狠狠地落下,分明是在挑衅,甚至是对自己的鄙视。 众目睽睽之下,遭受如此大辱,两个官差怎能受得了。 不要说他人怎么想的,就是自己囚车之内的重要犯人刘基都会瞧不起自己,总之,大汉的语气已经全完激怒了两个官差。 皇甫岑倒是隐蔽的一笑,不知道这个大汉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竟然会竖起中指BS两人,这个手势难道在汉朝就有人会了吗? “找死!”较为年轻的官差肖三,拔出自己腰下佩刀,对着大汉就砍了过去。 官差是有考虑过的,大汉刑法规定拦囚车者死罪,而刚刚另一个官差明明白这罪名套在了大汉身上,大汉也没反驳,自然有解释为什么要斩杀这个大汉。 另一个年长的官差霍二似乎是退伍老卒出身,经验很老道,没有急于出手,只是在静静地观察大汉的一举一动,手却一直按着自己的刀柄,只要大汉露出一丝破绽,这个官差似乎就能斩杀了大汉。 官差仗着身份,又仗着手上兵刃,想要打败大汉。 寻常百姓已经纷纷开始躲避着,生怕三人的争斗殃及自己,虽然,这些百姓很多人赞叹大汉的勇气,可是对方毕竟是大汉官差,如果出了什么事故,大汉可以一逃了之,多半遭殃的还是自己这些寻常百姓。 说话间,肖三的刀已经出鞘,力劈华山的砍向大汉的面门。 “啊!”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先惊呼了一声,眨眼之间,那柄环佩刀便被大汉死死握住。 “滚开。”一声厉喝,肖三便被大汉一把扔到地上。 “嗖!” 未待大汉松开年轻官差的身体,斜刺里又伸出一柄利刃,刺向大汉。大汉一个后仰,身子平端着躲开身后霍二偷袭的利刃,右手松开肖三,再用这只手一把抓住偷袭的霍二,一个背摔,狠狠地把偷袭之人摔倒在地。 “啊!” 大汉戾气渐起,双臂较劲,大喊一声便要挥拳再在两个官差的身上。 如果这一拳砸上,必定是惹出两条人命。 就在此时,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大汉下垂的双手被人平稳的钳制住。 “嗯。” 大家多都收藏,谢谢嘻唰唰和浩克的打赏,O(∩_∩)O谢谢 第十章 文士解围 “嗯。” 一声沉闷的低吟声,适时的想起在一旁。 围观的众人纷纷睁开双眼,看着眼前应该已经落幕的闹剧,很不幸,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结局,反而很出人意料。 眼前的画面是两个人双手钳制在半空中。 大汉表情狰狞的挥拳砸下,而他面前有一人脸色依旧,夹住大汉的双拳,半分都不肯相让。 就是在拳头之下,仅仅不足半米的两个官差,神情呆滞的停顿在那里,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就将死去的时候,会有人出手解救了自己,而且出手这个人还是一直随行的假佐皇甫岑。 皇甫岑的功夫竟然如此之好? 囚车中刘基双眸之中精芒闪过,没有想到看似文弱的皇甫岑竟然能神情自若的抵挡住大汉的双拳,不可小觑啊! “还不快走。”皇甫岑低斥一声。 躺在地下的肖三、霍二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大汉的拳下。神情慌张的退到一旁。 “你敢管闲事?”大汉有些吃惊,从右北平到此,还没有遇见过敌手,更何况面前这个家伙,看起来年纪不大,手上力度却是不小,看他神情不紧不慢,大汉暗叹自己还真遇上敌手了。 “闲事?”皇甫岑微微侧过头来,盯着大汉道:“何来闲事?” “假佐大人,他敢劫囚车,你要教训一下他。”此时已经缓过来的两个官差,见皇甫岑替他们出气,纷纷开口道。 皇甫岑并没有因为两个官差的说话而有何动作,只是对着大汉说道:“劫囚算不上,但是只因为让路这件小事就起争执,你当真不惧汉律?” “汉律?”大汉轻哼一声道:“汉律约束的都是寻常百姓,鬼才信它呢?” 见大汉不像歹人,皇甫岑再次开口劝诫道:“何必如此偏执于此,纵然两位官差言语多有不敬,大家各退一步便好。” 皇甫岑不想声张,只想安静的化解此事。却不想大汉反而大笑一声道:“我观他们称你为假佐,那你一定也是位官员,都是一丘之貉,何必如此假惺惺作态。”大汉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尽管来吧,我程德谋还真好长时间没有试试我这臂力了。” “程德谋?”皇甫岑眉头一挑,不悦的看着眼前的大汉,这个人还真是狂的可以,本不想有任何争执的皇甫岑此时心中怒火已然升起。 “开!” 伴随着大汉的铁拳松开,皇甫岑努力的抑制自己的怒气,衣袖一甩,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遮蔽大汉视线,脚步向前一个加速,躲闪开来。 罢了,不过就是一个小争执而已,自己又何必跟这般粗人一般见识。皇甫岑就这样对自己说道,想到这里,皇甫岑走回囚车。 “竟然如此瞧不起我?”大汉怒气扬起,伸出拳头猛地朝皇甫岑的身后砸来。 “嗖!” 拳头带着风声,划破整个空气。 “假佐,小心。”刘基见皇甫岑本是上扬的怒火压制,退回这里,心中蛮是欣慰的点点头,这个假佐年纪虽不大,但是这份胸襟和气度要不当年的自己强多了,是员不可多得的人才。 “假佐大人,小心。”两个官差本无是期待着皇甫岑能替自己二人出手教训一下这个嚣张的大汉,却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没有争执之意,出人意料的抽身而去。 “嗖!” 拳风已经将至皇甫岑的脑后,皇甫岑心中怒火越胜,自己已经收手,就此想平息此事,却不想这大汉对自己不依不饶,听这拳风直至自己后脑海,这是要自己的性命。当真是可恶的很!想此,皇甫岑也不在客气起来,原本是抽身而退的身子,猛地一个前探,身子借势翻了过来,右手一较劲猛地钳制住大汉的手腕,另一只脚不敢有任何停顿,在空中借助左脚在地的支撑,一个漂亮的横躺侧旋踢,“呯”的一声,踹在大汉的身上。 “砰!” 皇甫岑这腿虽然力道不重,但是踹的位置却恰到好处,正是大汉软肋,一个不应,大汉手势一松,整个人都平端着出去。 “碰!” 在街道之上扬起一股灰尘,惊得身旁围观群众慌忙躲闪,谁也没有想到,就只在这眨眼之间,本应该是替皇甫岑担忧的自己,却见到大汉被皇甫岑踹翻在地。 “啪啪~~~~啪啪~~~~啪啪!” 身旁的两个官差,随即附和的鼓起掌来。 “好!” 就连身后不想让皇甫岑动手的刘基也禁不止的鼓起掌来。皇甫岑这不动如山,侵略如火的作风,真是让人看起来爽快,欲扬先抑,皇甫岑总是会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解决问题。 这就是皇甫岑。 “啊~~~~!” 大汉被皇甫岑大庭广众之下,踹翻在地,恼羞成怒,自古以来武无第二,今天的份儿丢在这里,大汉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的。 一声厉喝过后,整个人都像是在空中飞了起来,上次偷袭出拳,这次大汉用双腿贯穿着全身的力量,冲着皇甫岑再次踹出。 大汉如此的执拗,反而却让皇甫岑对他心思大为改观。没想到这个年纪的人也可以这样的可爱。 皇甫岑没有心思同大汉这样纠缠,只是轻轻侧身相躲,相比多一个敌人,皇甫岑更倾向与多一个朋友。 而且皇甫岑也不想表露自己身上的功夫。 功夫是用来强身健体,对付敌人,帮助朋友的,这是皇甫岑一直秉承的信念。自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后,皇甫岑就不在轻易的显露自己的功夫以至于,公孙瓒一直摸不透,皇甫岑的功夫到底有多么出色。 “噗!” 大汉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脚会踹空,他还一直以为皇甫岑必定像上次那一拳一样,顺势攻击自己的腋下,但是皇甫岑没有按照他想象中的样子出手,反而是笑着对自己躲了出去。 皇甫岑的功夫到底有多深,大汉已经感觉到自己并非皇甫岑的武力值,就凭皇甫岑这不动如山,侵略如火的出手方式就不是自己能够比的上的,想此,大汉恼丧的挥挥拳头,发泄道:“不比了,不比了。” “呵呵。”皇甫岑笑着转回身,冲着刘基摇摇头。 刘基则是笑着点点头,没想到今天竟然会碰上这样的小事。 “唉!”大汉一声低叹,似有什么话未说出口。 皇甫岑倒是心动的一退,却不想探知他人的**,笑着退后几步。 “两位的功夫不相上下,端是一把好手。”这时从人群之外走进一人,身穿一身文士袍,笑意融融的看着两人。 皇甫岑回身打量着此人,四方脸,宽眉阔目,颚下短短的三缕短髯,年纪不大,照大汉来说,应该没有大汉年纪大,而且他身上总是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儒雅之气。 “嗯?”皇甫岑转回身。 “你是何人?”大汉佯怒的瞪了一眼这人。 “某广平沮授沮公与。” “沮授?”皇甫岑心中猛地一颤,没有想到会在此地看见沮授,而眼前这个人竟然就是被后世曹操成为“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的沮授沮公与? 沮授,广平人,初仕韩馥,后仕袁绍。为人性情忠厚,袁绍帐下数一数二的谋士,初见袁绍之时,沮授同袁绍提出了一个大的战略方向,提出占据冀州,东进青州,复还黑山,消灭张燕,在全力北进,尽图幽州,借而威胁匈奴,使异族不敢南下,占据四州之地,迎天子回洛阳,驻兵邺城,策应不时之需,号令天下群雄。可以说当时沮授初见袁绍的这番话,不亚于诸葛亮隆中对,鲁肃连蜀抗魏,周瑜二分天下,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典故。要知历史上光武中兴,光武帝也是起家河北,进而一同天下。只不过当时袁绍战败,沮授被杀,这段对话没有记起,否则定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典故。沮授也会成为同诸葛亮、鲁肃一样的战略家。沮授不善出奇谋,但是他在战略方面的眼光,拟补了这些不足,比如官渡之战前夕,沮授主张守,不主攻,因为沮授正是抓住了曹操最大的软肋,就是曹操当时的军粮不足,不足以供他打下官渡之战,试想如果曹操军粮消耗殆尽,不得不回军,曹军士气大败,那这场战役的结局俨然会掉个个。此举同司马懿抓住诸葛亮的软肋,大体相同。即便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沮授最早提出的,而且沮授其人对汉室之心并无太大的情谊,所以他同毛玠提出的以令不臣是不同的,沮授是完全站在袁绍的角度去看待某些事情的。而且沮授也是袁绍帐下最会识人的谋士,当颜良攻白马之际,沮授就曾进言,颜良此人骁勇却无谋,不可独自掌一军,袁绍不听,颜良命丧关羽之手。即便被曹操抓住放后,也是誓死不降。沮授为人不似田丰一般刚硬,也不似许攸贪慕钱财,更没有郭图、逄纪之流的勾心斗角,可以说在袁绍手下谋士之中,唯有沮授一人而已。 “这位兄台,识得公与?” 呵呵,已改,大家想想现在出现了几个BOSS,看看他们的关系,就知道皇甫岑今后要接管谁的势力了。 第十一章 有人诬陷 “这位兄台,识得公与?”沮授奇怪的看了看面前的皇甫岑,皇甫岑看向自己的笑意真的有些邪恶。 “不识。”皇甫岑一怔,笑着摇摇头,否定不语。 两人这一不说话,倒是让在场的气氛冷凝了几分,所有人纷纷转头奇怪的看着三人。 最后还是大汉有些受不了这种寂静,率先开口道:“你二人要是相识,就一会儿再聊,我这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皇甫岑和沮授的头同时转向开口说话的大汉,短暂的停顿一下,最后却又同时的笑了起来。 大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脸色一红,尴尬的嚷嚷道:“哎呀,真是急死人,你们到底想怎地?” 俨然,大汉已经把皇甫岑和沮授算作一起的人了。 皇甫岑并未理会大汉,转身侧向沮授道:“公与,你笑他什么?” 皇甫岑初次见到沮授就唤沮授表字,确实有些超乎常理。不怪乎大汉能误会两人的关系,只有相识之人才会称呼表字。 沮授虽是有些一怔,不过随后却笑着回馈道:“不知道这位假佐大人又笑他为何?” “我笑他,性情耿直,不懂变通。” “那我笑他,演技太差。”沮授蛮有深意的盯着大汉,随即转回头,走到皇甫岑的近前,低声道:“难道假佐大人就没有看出他其实……” “其实并非粗鲁之人。”皇甫岑一笑,帮着沮授回道。 “哦!”沮授点点头,偷瞄几眼皇甫岑,不明问道:“假佐大人的演技,确实让公与都上当受骗了。” 皇甫岑就像是碰见老朋友一般,同沮授有说有笑,相互推搡着,笑道:“当然,要是连你都骗不过,又怎能骗得过其他人。” 这话有意无意的指着那大汉。 围观的群众离得三人有一定距离,而三人说话却有小声的很,所以根本没有人听出他们在说什么,就是囚车之内的刘基都没有听到三人说话。 大汉一甩衣袖,恢复脸色,整个人的神情一下子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看了看两人,最后心有不甘的说道:“原来你二人早就看出来了。” “不错。”皇甫岑低声回应了一句。 沮授也是蛮同意的点了点头。 “那又何苦跟德谋在此演戏?”大汉不忿的说道,面前这个皇甫岑的演技真好,就是自己都上了他的当,不怪乎,自己怎么言语挑拨,肆意威逼,他都是必而不答。 看起来,还真是自己小觑了天下英豪。 “不演的真,又怎能骗得了你身后的人?”皇甫岑摇摇头,淡然的解释道。 “好吧,既然你都看出来了,你说怎么办?”大汉干脆放弃抵抗,回身问道。 “凉拌呗!”这是后世皇甫岑的口头禅,什么场合下他都不曾忘记诙谐一下,甚至有时还会调侃一下。 “呃。”两人一怔,不明所以。 “论演技,你不如我,论武,你应该察觉的出,咱俩的高低,其实无论怎么比,你都是输了,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皇甫岑走到大汉近前,让自己的头跨过大汉的肩。 “这。”大汉犹豫的看了看皇甫岑,见皇甫岑不像有假,随即点点头。 “走。天色已黑,我们找个客栈暂时住下。”其实天黑,又到一地,囚车应该到各地的驿站去,但是皇甫岑既然这么说,两位被堕了威风的官差只好点头应允,反正付费的银两都是刘基家里出。 “公与先生也一同来吧。” “我?”沮授一直自己,确认道。 “对。”皇甫岑故意勾起沮授的兴趣道:“难道公与先生不想同岑一叙,知道岑是怎么认识公与先生的?” …… 街巷拐角的另一侧。 依旧是那个长袍人,他的身边跟着的人也依旧是那昔日在涿县刺杀皇甫岑的大汉。 “怎么,失败了?” “没有。”大汉摇摇头,道:“那个大汉已经成功引起百姓的观瞧了。” “那他动手了吗?”长袍人转过身来,大氅被风一送,膨胀而起。 “嗯。”大汉又点点头道:“他出手了,而且那两个官差也应该命丧他手。” “哦。”长袍人点点头,道:“既然命丧他手,刘基这场官司想不吃都不行了。” “嗯。”大汉附和道:“有人劫囚,必然牵连刘基,他也势必因此吃上官司,加上原来的罪过,他的死是必然的。” 长袍人笑了笑对着大汉道:“这次,你办的不错,很好。” “谢少主夸赞。”大汉终于找回一丝颜面。 “对了,皇甫岑出手了吗?”长袍人想起一人,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在此地看到皇甫岑,事情往往真的是好巧,自己从来就没有想到还会瞧见他。 “没有。”大汉并没有多驻留太久,皇甫岑的功夫很深,他是知晓的,怕引起皇甫岑的注意,大汉只看了一刻,便匆匆而回。 “哦。”长袍人没有其他的疑虑,皇甫岑为人低调,一向不会多管闲事,当然也不排除,个别意外的发生。 “少主是觉得皇甫岑没有出手,很奇怪?”大汉问道。 “不是。”长袍人嘴硬的否定道。 “少主放心,这一次我们的对手不是皇甫岑,不过就是一刘基而已,只要杀了刘基,中常侍徐奉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嗯。”长袍人没有同大汉多言,只是在自己的心中暗暗盘算着什么,这一次,朝廷中以皇帝刘宏为主,为了平衡朝野,打压渐渐有些起色的士族。可是徐奉想要借此时机,抬高宦官的地位,打压士人,想用刘基的死来刺激皇帝刘宏,这条计策不可不畏之阴狠毒辣。 “那少主,我们还用不用,继续盯查皇甫岑?”大汉继续问道。 “不用。”其实长袍人心中却是想探知皇甫岑的行踪,自上两次的刺杀失败,这半年来,他的音信却无,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这就是皇甫岑。 “哦。”大汉点点头,追着长袍人的脚步,离去。 更新的有些晚了,大家不要忘记收藏。 第十二章 凉州三明 入夜,万盏华灯初上。 身处冀州的广平城较之塞外的城池大得许多,虽然并不是什么治所所在,但也比之辽西治所也大了好多,天色虽暗,但当夜幕拉起之时,客栈之内却是通火通明。 透过两扇窗户,月华直接洒落而进。 似乎觉得春日里的夜风有些凉意,皇甫岑转回身,悄悄地关上那两扇窗户,转回身,笑道:“两位。还不知道我怎么称呼吧?” 一般很少有人开口毛遂自荐,所以两人也没有人想到皇甫岑竟然会这么挑起话头,这个人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呵。”大汉轻轻鄙夷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到真不关心你是谁?” “当然了,你只是关心刘基罢了。”未等大汉话音落地,皇甫岑笑着答道。 “刘基是谁?”大汉一怔,确实不知道皇甫岑提及的人是谁。 “呃,你受人指使劫囚找茬,不就是要诬陷刘基吗?”大汉这一怔不像有假,皇甫岑只好明说。 “哦!”大汉点点头道:“原来你说的是囚车里的人啊!” “正是,此人正是我原辽西郡守刘基刘大人。” 大汉没有理会皇甫岑,自斟自饮,呢喃道:“我说他们给我银子,让我找两个官差的茬干嘛,原来是另有深意啊!” “呵呵,不错。”皇甫岑点头道:“想必,指使你的人不过就是加重刘太守身上的罪过,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呃。你跟我说这么多干嘛,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他们派来的?”大汉对皇甫岑同自己如此坦诚相待有些不明的问道。 “呵呵。”皇甫岑一耸肩膀,歪着头,笑道:“你还真以为我看不出你是受他们蒙骗?”言罢,目光转向一旁的沮授。 沮授开口道:“虽然不知道壮士为什么要替这些人卖命,但想来壮士定有隐情?” 大汉自嘲把手中的水酒高举,对着窗外的月华,对饮了起来,蛮有深意的自嘲道:“呵呵,卖命,只不过是图谋钱财,各有所需罢了。” 语气之中萧索落寞之感顿生,皇甫岑摇摇头,这个人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他一定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借步试探道:“既然壮士为钱,岑某不才,手上倒也有些银两,不知……” 沮授抬头看了看皇甫岑,心中暗问,皇甫岑这是干什么,国家明令禁止蓄养死士,皇甫岑这样一来岂不是有悖国家法令。如果这个人蓄养死士,那么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眼前皇甫岑也不像是那些野心极大之人。 感受到沮授诧异的目光,皇甫岑并没有对沮授解释什么,只是对着大汉进一步确认道:“既然为了钱,我想选择为谁来办事,应该无所谓吧?” 大汉默许的点点头。 皇甫岑这是抓住了大汉言语之中的软肋,进而图谋,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大汉明白,沮授明白。 这会儿,已经没有开口都在等待着大汉开口。 “啪~~啪~~啪!” 接连响起几声掌声,大汉已经做起,笑着看向皇甫岑道:“假佐好心计,我倒是真想知道假佐大人怎么称呼?” 此时,从交手到现在,大汉自觉每一步都略输皇甫岑,由衷感到敬佩,这样的人,自己要是不知道姓名,岂不可惜,隧扬手问道。 “好说,在下安定皇甫岑。” “皇甫岑?”大汉回味好久,似乎关于这个名字的点点滴滴都记不起来。 “世家子弟?”沮授猛地转回头问道。之所以这么问,因为沮授也是出自广平世家,虽然家族并不庞大,但也算是这一地豪门,对皇甫这个姓氏更是敏感。 “不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停顿,皇甫岑断然否定道。 沮授见皇甫岑无心谈及家世,便也不开口询问,只是淡淡道:“皇甫兄既然同刘基一路护送,定是有些关系?” “这个……真没有。”皇甫岑双手一摊,变相的承认,方才自己所说的话为假。 “呃。”皇甫岑这样姿态,不像有假,两人皆不明的抬头看向皇甫岑,问道:“看皇甫兄年纪轻轻,那又为何?” 见两人误会,皇甫岑开口头道:“我本不过是辽西郡一假佐,能同一郡之首有何关系?” 两人不信的摇了摇头。 “受人之托。”皇甫岑只好把公孙瓒托付之事简单的说了说。 “哦!”沮授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竟然能通晓大义,甘愿为兄弟情义,护送昔日上司南下日南,这份情谊,我等却是不及。” 汉时,古人最重情谊,这种大义情节,也最为时人佩服,日南是何地,那可是大汉之南,天涯海角,风化未开之地,此去一趟,却是九死一生。 “两位言重。”不过这点小事对皇甫岑来说还真就不以为意。 “不。不。不。”沮授连忙摇手道:“日南之地,不是沮某言重,却是一去九死一生,小兄弟能舍死相随,难道还有什么能衬托出,忠孝仁义理智悌重于生死吗?” “这么严重?”听沮授这么一说,又看沮授表情,皇甫岑心中确实有些胆颤,不会,只去趟越南就把生命都丢进去了吧? “呃。”两人却没有听见皇甫岑这最后一句自言自语。 “哦,我是说,岑不才,想请教沮先生,刘太守可否能免于这日南之行?” “这个……”沮授为难的想了想,淡淡道:“朝廷之事,授也却是有所耳闻。” 听此,皇甫岑靠到近前问道:“沮先生可是已知朝廷近况?” “嗯。”沮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对着皇甫岑看着道:“仁兄难道不知?” “知道。”皇甫岑没有丝毫的做作,忧心的靠在一旁,淡淡道:“岑本不想参与朝廷之事,但。” “迫不得已而为之,能救一救无辜人性命就救一救吧。”沮授回道。 大汉一直没有开口,他在静静聆听,听面前两人谈话,他却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面前两人地位不高,却能从身边的点滴,探查出朝廷的旨意,这份不同常人的感知,当真是无人能比。 “呵呵。”闻此,皇甫岑苦涩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水送到嘴旁,为开口,便道:“我连自己的命都救不了,谈何其他人。” “真的?” “嗯。” “既然兄台真的没有办法,沮某却又一计,不知道兄台可敢做否?” 见沮授神情很正式,皇甫岑摇摇头,否定道:“不是不敢,只是岑某无心也无意去管他人生死。” “那刘基的命你救不救?” 皇甫岑迟疑片刻道:“能救则救。” “好。”沮授一拍面前的桌子,声音高扬道:“沮某不才,现有三策?” “那三策?” “一是暂缓士人联合之计。” “不行。”皇甫岑摇摇头,暗自叹道:“自己这辈子都不想跟这些士人再有任何瓜葛” “如果不能减缓士人行动,那就只有在宦官那里动一动手脚。” “宦官?”皇甫岑嘴角呲笑一声道:“如果没有当今天子旨意,先生真以为他们能成气候?” “没想到,皇甫老弟竟然能看得如此透彻。”沮授平静的坐回原位,怅然若失道:“即将争执的两方都劝阻不了,那只剩最后一股势力了。” “军队?” “嗯。”沮授点点头道:“皇甫老弟倒是可以先转道去一下弘农,张奂如今赋闲在家,何不借助他的势力?” “弘农张奂。”皇甫岑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迫不得已,却是不想见这年过耄耋老人。 “凉州三明?”闻听张奂之名,大汉一惊,急忙肃然起身道:“那可都是闻名已久的人物啊!”大汉把头扭向皇甫岑,如果皇甫岑能去见见张奂自己倒真想跟着去一趟。 “不错。”沮授一见皇甫岑并未张奂之名有任何惊讶,心中猜测又重了几分,接着道:“除却张奂,皇甫老弟也可以去洛阳,见见太尉段颎。” “太尉段颎?”听此,皇甫岑嘴角有些不屑。 “以太尉段颎在朝中的关系,他应该可以为刘基求求情。”沮授猜测道。 皇甫岑却急忙起身躲避,不言不语。 见皇甫岑作势要走,沮授急忙再次进言道:“皇甫老弟,应该一试。” 皇甫岑脚步一顿。 沮授以为皇甫岑同意,笑道:“就知道你想去。” 却不想,皇甫岑并未搭理沮授,却转头问向大汉道:“你还没说,你到底肯不肯为我卖命?” “这。” “弄。”皇甫岑从腰下解出一袋银两,低声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虽然你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但是不要白不要。” “这。” “对了,忘跟你说一句,你想见张奂、段颎,想要从军,我们其实顺路,总之,我是要到趟洛阳才南下。” 大汉本是不忿,以为皇甫岑在用钱侮辱自己,却不想皇甫岑竟然看出自己此去之意,隧点点头,跪倒回应道:“程德谋,敢不从命。” PS:耄耋,七八十岁的年纪,泛指老年。 编辑大大说了,你不求票,么人给,那个……大家多少给点吧! 第十三章 心比天高 旦日。 皇甫岑没有多做停留,连同沮授辞别都没有。便带着大汉程普追着囚车上路。 皇甫岑不是不想同沮授谈些什么,就像是往常穿越小说那样,跟沮授谈谈理想,抱负,甚至是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尽发,收的这一良臣,三国之中智力靠在前十的战略家。但是经过昨夜一谈,皇甫岑反倒觉得没有必要了,这样的人不是说你有足够的实力就能够收服,纳与帐下,他和三国中很多人都一样,是为家族服务的人,他的眼里只有家族利益,没有太多的东西,在自己没有强大起来之际,皇甫岑没有把握能掌握他,除非广平沮家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家道中落,沦落为寒门子弟,自己还能有一线机会,但那也不过就是自己的遐想罢了。 一个士族大家,哪能说家道中落,就家道中落啊! 富不过三代,那都是后世的说法。 大汉名叫程普,程德谋,如果不是皇甫岑昨夜听到程普这么自称,皇甫岑可能险险就忘记程普是谁?没有想到只是一番平淡无奇的交谈,竟然能识得这日后江东第一上将军程普,皇甫岑自觉老天虽然有时残忍,把自己扔到这个时代,但是同样也让自己近距离的认识这些历史名将。 同沮授不同,程普是右北平庶人,他南下的目的也很简单,从军,立功,而且他心中一直对凉州三明有着莫名的好感,所以当皇甫岑选择到弘农拜访张奂这个人人敬仰的老将军时,他心动了。而且加之,身上银两短缺,便很容易的跟着皇甫岑上路。 程普不同于沮授,这种寒门之人,只要动之以情,往往能生死相托。 “只是不知道,少了程普,这江东四将的名声还在不在,也许日后孙坚也不能再有那样的威名吧?”春分已到,暖意上来,白云票票,乡间驿道之上尽是春风,皇甫岑策马遥望,喃喃自语。 “呵呵。还在想那个人?”一旁的刘基看着身旁的皇甫岑,笑问道。 “嗯。”皇甫岑点点头,并没有说昨晚三人聊天的内容。沮授当时名为要自己解救太守刘基,实质上,沮授已经察觉出自己的足丝马迹,借此想让士人们的危机减少几分。 “咳咳。” “沮授此人眼光不错。”皇甫岑似乎在考虑着昔日之事。 “嗯,却是一个人才,只可惜他是士人。”刘基略有惋惜的话道。 “呃。”皇甫岑一怔,没有想到刘基竟然猜出自己惋惜什么,甩了甩凌乱的发髻,笑道:“不谈此人了,太守大人觉得,程普怎么样?” “不错。”刘基似乎回味的补充了两句道:“是个将才,而且粗重带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太守大人,是不是看到谁都这么说啊?”皇甫岑笑着看了一眼刘基。 “咳咳。”刘基干咳两声,掩饰自己尴尬。 “两位大人,你们说什么?”从后赶上的程普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喜不胜收的问着皇甫岑。 这匹坐骑是程普今日用皇甫岑赠给的钱,购置的了一匹良马。虽然比不上公孙瓒赠予皇甫岑的那匹宝马良驹,但也是千里挑一的马匹,至少,为此,皇甫岑的钱袋整整空了一半。 “哦,没说什么。”皇甫岑嘴角微扬,笑道:“德谋,今后你想去哪里参军?” “西凉,湟中义从。” 短短六个字,皆尽是程普肺腑之言。 “哦?”皇甫岑一笑,道:“德谋是向往太尉段颎之志?” 湟中义从,大抵上是指湟水流域,金城郡,允吾、破羌、安夷三县的羌胡,这些人当初大抵上是跟随太尉段颎在边塞立功的死士,时下,每个大汉之人提及湟中义从,莫不是心神向往。程普能有此意,也不奇怪。 “嗯。”程普点点头。 “那我去拜访张度辽,德谋还去不去?”张奂曾任职于度辽将军,故此皇甫岑有此称呼。而且张奂同太尉段颎昔日曾与张奂有过分歧,甚至都到相互攻杀的地步,程普既然是段颎的崇拜者,不知道会不会不喜张奂。 “度辽将军?”程普看着皇甫岑那怅然若失的表情,不由得摇摇头,惋惜道:“可惜,可惜。” “可惜吗?”皇甫岑用力的一拍马臀,策马而去,只留下淡淡的一句疑问。 程普一怔,驻马遥望,纵马狂奔的皇甫岑,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呵呵。”坐在囚车之中的刘基,摇摇头,看似漫不经心的调侃着:“假佐此人,心比天高,你我都恐不及。” “呃?”程普转目遥看不语。 “壮士西去投军,不过就是为了寻得一时功名。” 听刘基此言,程普点点头。 却见,刘基目不斜视,目光转向之地尽是皇甫岑的背影,淡淡道:“明主尽在眼前,壮士何必又要舍近求远?” 刘基这话,听在程普心中却是一颤。 “湟中义从,武威段颎,敦煌张奂,安定皇甫,他们已经老了,没有精力在上疆场了,大汉是该要换一换血脉的时候了。” “刘大人你是说假佐有投军报国之心?”程普左思右想,回味了这两日同皇甫岑的交谈,摇摇头,否定道:“刘大人恐怕多想了,我观假佐无心入仕。” 刘基拿起自己手中的酒壶,朝着远处的皇甫岑微微一抬,像是在敬着老朋友酒水,笑道:“不论假佐现在是否心思在功名利禄之上,只要他除去过去的阴影,就是他展翅翱翔之时。” 刘基说得信誓旦旦,程普却听得迷糊。 刘基看着在那里发呆的程普,笑着调侃道:“壮士不了解军人,他皇甫岑既然生在军人世家,那他这一辈子都注定了脱离不了家庭的束缚,包括向汉之心。” 程普目光有些凝滞,刘基那些话没有全部听进心,但是那“军人世家?”四个字,却是让程普不得不在把头转向皇甫岑。 “凉州三明,安定朝那皇甫氏吗?” 现自己还是静下心来,慢慢的写,才会找回那种苍凉之感。所幸,这章个人还是很满意。 另外,谁能告诉我马良骏为什么会被河蟹? 第十四章 弘农张奂 弘农。 弘农郡治所,是西汉时汉武大帝在函谷关附近设立的弘农县,汉末三国以来,弘农每每都会走出良臣猛将,也大抵是因为弘农地处要塞,又离东西两都很近,许多门望族皆在此处的原因。比如弘农杨氏,即便是在后世天朝年间,也大大有名。上文曾经提到过的司空杨赐也是出自于弘农杨氏。 但张奂本人和他的家族却不是弘农人,他原本是敦煌渊泉人,表字然明,其父张敦,曾任汉阳郡太守。早年求学太尉朱垄,后屡立边功,一度调任中央,曾上书要求举家迁徙弘农,才有弘农张氏一说,但后来却因太尉段颎排挤,辞官而去,归于弘农老家,颐养天年。 历经两个月,当囚车行至邙山北岸之后,皇甫岑使钱,先让两个官差在此地停留数日,两个官差吃了皇甫岑的好处,听皇甫岑提及时日不长,并不耽误行程,隧点头同意。 皇甫岑则同程普绕道而行,去弘农拜访张奂 说起这位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皇甫岑本人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皇甫岑的家却是与张家有很多渊源。 只不过这些,程普却是不清楚。 古时,拜访他人府邸,是要递交拜帖的,只不过,在东汉时被称为名刺,上写姓名和年龄等等内容,格式什么的也有专门的规范,但是皇甫岑这个人向来行事不羁,也没有准备这个东西,更不用提程普这样的庶人了。 “你们要见家主?”张府门外的下人倒没有其他名门望族那般盛气凌人,见府门外来了两个人,便开口问道。 “嗯。”皇甫岑点点头。 “名刺带来否?”下人打量着皇甫岑和程普,两个人虽然衣着光鲜,但依旧掩盖不住他们那风尘仆仆的疲态。 “没有。”皇甫岑略有一丝尴尬,未等那下人开口,便进一步上前道:“来时匆忙,忘记带了,劳烦这位大哥,通融一下。” 下人上下打量着皇甫岑,见皇甫岑说话语气不卑不亢,又是风尘仆仆而来,心中思量是不是洛阳那边的人,也不好随意打发了皇甫岑,转回身道:“你等会儿,我去问问管家。” 皇甫岑千恩万谢的转回身冲着一旁的程普点点头。 程普凑到皇甫岑近前,低声道:“没想到,度辽将军府邸的下人都这么随和,不像其他官家门前,盛气凌人,高人一等。” 皇甫岑嘴角微扬,笑道:“这是自然,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想必度辽将军多知门下吏擅刁难,故此早有警告。” “哦。”程普点头道:“这个度辽将军倒是让我又多了几分敬意。” 两人交谈之际,前去禀告的下人领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就是你二人要见家主?”张奂自两年前已经辞官不做,也一向很少接待其他官员,有事情,基本上都是他的两个儿子张芝和张昶接见,但是今天张奂的两个儿子皆不在家,所以要求见,也只能见到张奂本人。但是张奂今年已经七十三岁的高龄,身体又一向不好,管家是不想让寻常人来打扰的。 “劳烦,管家通报一声。”皇甫岑彬彬有礼的回敬道。 不用多瞧,皇甫岑也能看得出面前这人是府内管家,虽然这个管家身上留有的气息与众不同。 “两位大人不在,张老此刻正在午睡,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儿,还是改日再来。”管家回道。 “这。”程普侧回身,看向一旁的皇甫岑,这管家是何意。 皇甫岑也有一丝为难,暗道却是自己考虑不周,未料到此事,不过自己这行人因为是押送犯人,也不能在此多做耽搁停留的,只有抬头为难的看着管家,再次说道:“劳烦,管家进去跟张老知会一声,就说是故人之子求见。” “故人之子?” 管家上下打量着皇甫岑,以皇甫岑的年纪,就是当张奂的孙子辈都还嫌小,怎么能是故人之子?但是又瞧见皇甫岑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神情不像有假。而且,这个人的面向真的好面熟。 程普听此,心中再次颤抖,想起一月前刘基同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心中也摸得到了一两根脉络。 “却是故人之子。”生怕管家不信,皇甫岑抬头再次看向管家。 “哦,那你跟我来吧。”并未通告,管家直径的领入皇甫岑和程普,随意的说道:“张老这个人念旧情,早就吩咐过我们这些下人,但凡是故人之子,一律不得为难,即便张老不在,也要请进坐一坐的。” 闻此,皇甫岑才恍然大悟,原来张奂此人竟然还如此念旧情,看起来自己确实不太了解这位度辽将军。 绕过几道庭院雅阁,看过几块假石假山,便入张奂的书房。 “这……是书房吧?”透过几扇打开的窗户,皇甫岑一眼瞧见几案上的笔墨纸砚,书房之内悬挂着的尽是墨宝,皇甫岑知道,张奂的两个儿子张芝和张昶,皆是汉末的大书法家,有草圣之称,张奂能有如此雄劲笔体,也不少见多怪。俗话还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还会打洞。 不过,管家说张奂在午睡,却又怎么领自己来到此处。 管家尴尬的一笑,并未解释,淡淡道:“两位稍等。我进去通告一声。” “忒,这个管家太狡诈。”程普看着管家离去的身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唉,德谋不要如此。他不似常人。”皇甫岑淡淡道。这个管家能有如此交际手腕,想来也不是寻常人物,他既然能领自己来此,就已经感谢万分了。 “嗯。”程普点点头,低声道:“看他手掌之中老茧密布,想必昔日也是一豪杰之士。” 程普猜偏了,皇甫岑说的却没错,面前这个管家却是不是寻常人物,他曾是张奂帐下行军司马尹端,本是官拜会稽太守,却因会稽之地许韶父子起义,被刺杀弹劾,险遭死刑,要不是他昔日部下朱儁买通宦官,也不能苟活于今日。至此,尹端看透炎凉,追随当年的老上司,隐入这张府做了一个管家。 书房。 “张老。” “哦。”身高七尺,眉高目深,须发皆白的张奂,微眯着的双眼,开阖了一下,淡淡道:“尹端啊,什么事?”张奂心知,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他是从来都不会麻烦自己的,故此才有这么一问。 “嗯。”尹端靠近,恭敬的回道:“张老,门下有两位要见张老。” “见我?”张奂挑挑眉,几年前自己刚刚闲赋在家之时,却是有人经常求见自己,但是自从自己屡次拒绝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这张府转成来找自己。接道:“不是要见我的那两个儿子?” “嗯。不是。” “问他叫什么名字没有?”要是寻常人,尹端不会不问便让他人在自己的书房外等候。 “有一人说是故人之子。”尹端回道。 “故人之子?”张奂停笔,转回身,看着尹端道:“尹端啊,你跟老夫有多少年了?” “三十载。” “三十载了。”张奂似乎回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涣散,低声道:“三十年一瞬即过,老夫的那些老友如今该故去的故去了,他们的后人,老夫该见得也都见了。那些尘封的往事就让他都留在心底吧,我老了,没有那么怀旧的情怀了。” “不,这个人没见过。”尹端很肯定的回道:“张老,这个开口的年轻人你应该见一见。” “嗯?” “他—真—的—很—重—要?” “嗯。”尹端点点头,要不是尹端察觉出皇甫岑长得像一个人,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带皇甫岑入内,更不会让张奂见一见。 “好,就让他们进来吧。”张奂收拾好自己几案上的笔墨,转回身做到一旁,静待。 书房外。 “怎么这么长时间?”程普转头问向身旁的皇甫岑。 皇甫岑却没有听见程普的询问,所有的思绪都在那个管家身上,一直在考虑这个管家究竟是谁?他看自己的眼神中有很多疑问,而他对自己虽然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关切,但是能这么顺利的走进张府,在书房外等待张奂,这足以表明,这个管家跟自己也有一定的渊源。 不过,要是他是张奂的人,那就不奇怪了,毕竟自己同张奂的渊源够深。 “不会,度辽将军真的不想见咱们了吧?” “不会。”皇甫岑摇摇头,既然管家能把自己引到此处就一定,有很大的把握。 就在两人谈话间,管家尹端已经出来。 “两位,张老有请。” “谢过。”皇甫岑冲着管家拱拱手,一步当先,抢在两人前头,推开房门,先入。 “咯吱。咯吱。咯吱。” 随着两扇门板打开,外面阳光洒落,投递在皇甫岑的身上。本是低头喝茶的张奂,应声抬头,在看见皇甫岑的那一刻,停在嘴边的茶盏一下子滑落在地。 “你……你……” 说实话,整整五千字用了我四个小时的时间,速度比寻常降了一半,但质量却明显提高,想要的感觉也渐渐写了出来。大家收藏吧,有时间,我会改改前边的文。 第十五章 后继有人 “咯吱。咯吱。咯吱。” 随着两扇门板打开,外面阳光洒落,投递在皇甫岑的身上。本是低头喝茶的张奂,应声抬头,在看见皇甫岑的那一刻,停在嘴边的茶盏一下子滑落在地。 “你……你……” 皇甫岑一怔,见张奂如此动情,“扑通”一下,身子顺势跪倒在张奂的面前。 “你……你……”张奂颚下发白的胡须随着他整个身体抖动,隐隐之中,那久未开阖的双眸,流离出一种情愫,叫做悲伤。 空气之中,顿时陷入安静,似乎就像是隐忍铺陈了许久,每个人都酝酿着情绪,时间流逝,当一缕阳光洒落在皇甫岑身上时,所有的情绪都在此刻舒展开来,就好像千万道光从密云中迸发出来一样,苍凉雄浑,慢慢升华,慢慢地溜入张奂、尹端的心头。 就连不懂当年的皇甫岑,在这一开、一抬之间,仿佛都瞧见了当年那万丈豪情的两个人,在西凉并肩战斗,直至生死相托。 这里或许只有程普一人不解。 “威明兄。。。。。。”似乎过了了好久,双眸有些殷红的张奂才缓缓呼唤出三个字。 三个字,虽轻,此刻在皇甫岑的心中却有如重重敲击了一般。 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表露的无一不是那种生死相托的情谊。即便,当初的白马结义,或许也比不上,眼前这位老人三个字,一个眼神,直至此刻,皇甫岑才由心的感受到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与面前老者的生死相交。 “不。不。”张奂连忙摇头,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清了清哽咽的嗓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慰着自己,道:“不是,绝对不是,威明兄已逝,他的后人我都已经见过。” “不,我是他的后人。” 皇甫岑盯了张奂许久,最后不知为何,把隐藏在心底十七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或许因为面前老者对那个人的情,或许是在发泄着当年的怨恨,总之,这次呐喊却是皇甫岑由心而出。 “什么!”张奂大惊,身子一瞬间扶起,微微发颤,紧紧的盯着皇甫岑,四下打量,从头到脚,包括皇甫岑身上的每一块肌肤,他都没有错过,在确信无疑后,张奂步履蹒跚的走至皇甫岑的身前,静静地抚摸着他的头,依旧有些不相信的,低语道:“像,太像了。” 程普不明的看着自己眼前的皇甫岑,这个年轻人究竟像谁,难道他真的跟安定朝那皇甫氏有着关联。 尹端抹干泪水,点点头,肯定道:“像,确实像。” “这份气度,这个身材,举止言谈,你都太像我那老友了。” 皇甫岑没有说话,或许是因为当年被抛弃的情绪在作祟,总之,皇甫岑从来没有对过那个人有过丝毫的表白,也从来没有再回去找一找那个人,就是他死之日,皇甫岑也只不过隔门相望,这一生,皇甫岑对那个人有着太多的恨意,名为父子,却终身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不像。”许久,皇甫岑言不由衷的回绝道。 “呃。”张奂一颤,他依稀看到皇甫岑脸上的那丝故作冷漠。其实就连皇甫岑的这份假态都像他的老友了,说谎都不会说。 皇甫岑不是冷漠,其实他只是不习惯接受那个人。 “你说你是他的后人?”张奂收敛自己的失态,盯着皇甫岑,见他言不由衷,神态极其不自然,隧想起皇甫岑自己亲口承认的事实,只想开口再一次确认道。 “嗯。” 这一声应答不似有他那该有的自豪,反而语气之中,多有不满,甚至是不屑。 “老友生前的子嗣,老夫虽然没有全部都见过,但是直系的几个子孙,从子皇甫嵩,长孙皇甫郦,从孙皇甫鸿,老夫却是熟悉的不得了,你说你是他的后人,老夫怎不识得?” “呵呵。”皇甫岑嘴角微挑,不屑的摇摇头,辛酸的自语道:“如果这个孩子压根就没出现在皇甫氏的族谱上,你说你能见得到吗?” “见不得光?”程普把皇甫岑的话曲解成另一个意思,低声呢喃道。 “怎么可能?”尹端似乎也不相信的看着皇甫岑。 但是这个年轻人每说一句话,你都不会认为他在说谎,他确实说的每一句都是情感真切。 许久。 “胡说!”一声厉喝,张奂倒退几步,一掩衣袖,怒声道:“一派胡言。尹端。” “在。” “给老夫都撵了出去。”张奂大怒,似乎皇甫岑这话侮辱的不是那个人,而是自己,他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这样诋毁自己那老友,自己那老友不是那样的人,有生之年,他绝对不会寻花问柳。 “这。”尹端为难的一怔。 “还不撵出去?” “且慢。”皇甫岑微抬手臂,制止尹端,回头看向张奂,低声道:“张老,何不听我把话说完。” “呃。”张奂没有想到,面前的皇甫岑竟然气度如此从容不迫,回身盯紧,低声道:“有什么要说,就在这里说吧,说完你就离开。我张奂就当从未见到过你。” “咦?”程普不忿,皇甫岑没有说些什么过分的话,或是做些为难的事情,怎么转眼之间,张奂就变得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开口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个样子?” “嗯?”尹端不悦的挑挑眉,还很少有人能在自己的面前责问张奂,一个后辈怎如此不知分寸。 “哎。”皇甫岑侧回身,看了眼程普,示意程普不要说话。转回头望向张奂,点头道:“既然张老没有时间,岑也不打扰,这就告辞。” “哎。”程普招手,皇甫岑怎么说走就走,不是要同张奂谈解救刘基的事情吗?怎么就只见一面,便匆匆离去。 皇甫岑礼毕之后,并未理会自己身后的张奂、尹端,直径的往府外走。 程普不甘的瞪了两眼张奂,感叹一声,转身跟着离去。 张奂转双目之中留露出一丝欣赏,这个年轻人真的看出自己之意,点点头,意味深长的叹道:“能有此子继承衣钵,皇甫一脉,算是后继有人了。” 麻烦大家,点击后,收藏本书,谢谢。 第十六章 七荐之恩 “能有此子继承衣钵,皇甫一脉,算是后继有人了。” 张奂淡淡的一句话,透露出很多信息,都是方才没有表现出来的。 尹端一愣,不明的问道:“张老,你是说他真的是皇甫老将军的后人?” “嗯。”张奂轻吟一口茶水,点点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就是扶风马氏的儿子,也是我那老哥哥早年抛弃的幼子。” “可是?”尹端望着门外已经渐渐走远的背影,不解的低喃道:“虽然从没有听说过皇甫老将军有这样的幼子,但既然张老你已经看出来他是谁,有为何闭口不言,矢口否认?” 张奂双目缓缓闭上,微抬头颅,似乎回味着些许旧事,嘴中却有意无意的淡淡道:“他都不承认自己像我那老友,定是当年之事对他有阴影,这些只能他自己去化解,咱们外人帮不上忙。” “可是他明明有话要说,有为何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皇甫岑来张府的意图,尹端能感觉得到。但是皇甫岑这风格突变的意图,自己却是不明所以。 “呵呵。”微闭着双目的张奂,闻此,欣慰的笑笑,却是不作任何解释。 皇甫岑一见,一问,一退,莫不是表露出他的对自己的敬意,那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他见,或许有想从侧面了解自己老友的意图,也或许真是有事情相求;他问,或许是有那股怨恨的情绪在作祟,也是有事情到了必须要问的境界;但是他退,是分明感受到自己之意,也是不忍在打扰自己安享晚年。总之,这个皇甫岑却是当之无愧的机敏人。 尹端见张老闭目养神,许久不言,自知不必多问,紧忙退出门外。 “等等。” “嗯?”尹端一怔,随即问道:“张老有何吩咐?” “你去把我这兵书三卷,交与此子手上,或许对他今后能有些用处。” 闻此,尹端大惊失色,低声道:“张老,这可是你数十年的从军,历时三十载才做成的羌胡之策啊?” 尹端当然大惊,张奂名为“凉州三明”,自然对西北民风、战事等等,多有了解,张奂亲手著成的兵书,那可是毕生的心血,里面充满了他太多的感情,就是当年同为张奂帐下司马的董卓可是求了数年,都不曾见得此书一面,可是现在张奂竟然没有留给自己的子嗣,也没有留给昔日的部下,转而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确实,让人惊奇。 “呵呵,兵书是死物,人却是活着,而且羌胡之患永不平定,老夫就一日不安,咳咳。咳咳。”话到一半,张奂便咳嗽起来,好一阵儿,才接着道:“凉州三明都已经是垂暮老人了,没有多少时日了,只怕我们这一走,西羌必将在起祸乱。” “张老,是希望他能继承你们的衣钵?” “嗯,算是吧。”张奂点点头,唏嘘道:“比起老友当年冒死七荐之恩,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嗯。”尹端点点头,脚下不敢有任何停留,只怕皇甫岑走远,急忙紧追上去。却在一脚刚刚跨出院门的那一刻,心中一紧,张奂的一句话,让他心生疑虑。 “唉!那孩子,只怕才高天妒,今后的路,好难!” …… “是啊,今后的路好难。”走出张府的皇甫岑抬头望了望眼前笔直的青石板路,上面的足迹,每一步都像是在人生的棋盘上博弈,只是没有人知道走到最后的是不是自己? 程普闷闷不乐的跟在皇甫岑的身后,没有过多的询问。他知道皇甫岑不想说自己的家世,那就有他自己的原因,而自己一个外人,不好介入皇甫岑的家世,可是张奂的表现却让他大失所望,没有想到一个名扬天下,人人敬仰的老者竟然连皇甫岑给皇甫岑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NN的,这算什么三明!” 听到耳边程普的怒骂,皇甫岑摇摇头笑道:“德谋,你误会张老了。” “假佐,你还称呼他为张老,我看他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凄凉如此之小,真是……真是……”程普道。 “哎。”皇甫岑收拾,停住脚步,看着身旁的程普笑道:“德谋,你真的没有张奂之言另有深意?” “嗯?”程普不明的摇摇头,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看得出另一层深意。 “他不是不让我说,而是不让我此时此刻说。”皇甫岑双手轻轻的放于背后,轻声呢喃道。 “说什么?” “家世,也或许是刘基的事情。” “哦。”程普这才点点头,这样的一说,自己倒是有些明白张奂的为难之处。 “他不说家世,是希望我能自己从心淡化那丝情感。”皇甫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彩,在一瞬之间舒卷开来,慢慢地消散在薄雾之中。 “那他怎能看的出假佐是为了刘基的事情,而有求于他呢?”程普顺着皇甫岑的目光,看向那并无异常的云朵,学着皇甫岑深沉的语气,低声附和道。 “他不说,那是因为,他想向我表达另一个意思。” “什么意思?” “他张奂已经是一个垂暮老者了,虽然我皇甫家同他张家有七荐之恩,但是我又怎能再让他身处党锢浪潮之中。”皇甫岑没有解释,只是自言自语。 “呃,假佐是说,他张奂在表达一个意思,如果假佐非到情非得已,不必寻他相助,而要是万不得已,他张奂自会粉身碎骨全力相助。”程普自言自语,看张奂那两句话,分明在表示着,情非得已,无需多言。但是皇甫岑的家世与他敦煌张氏感情如此之深? 皇甫岑怅然若失的点点头。 这一趟,就是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能得张奂这么大的恩情,难道,昔日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同张奂此人真是性命相托? 那七荐之恩,竟会如此之大? 这份感情,皇甫岑只摸到一丝余温。 …… “那位小兄弟,等等。” 就在皇甫岑同程普就要转身离开张府门前之际,身后传来了管家尹端的声音。 皇甫岑同程普转头相看。 “等等。等等。” “哦?”皇甫岑的目光自然的落在管家手中之物,紧步上前,低声问道:“管家何事?”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管家尹端缓了缓自己的气息,看了看程普。 程普自觉的把头一转,身子先走两步。 “管家请说?”程普如此,皇甫岑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程普,自己一向以诚待人,从不肯虚伪做作。却没有想到,今天却不得已为之,当然,皇甫岑也明白,管家有些机密的事情要同自己说。 “这是张老让我交给你的。”尹端不想多做口舌,只是盯着面前的皇甫岑。 “哦?”皇甫岑打眼观瞧,是几卷书简,还有两册纸制书本。“这都是张老所著?” 皇甫岑想了想,也回忆了一下,凉州三明,虽然皆是文武全才,而且张奂还曾为大将军梁翼的幕僚,但是留下著作的也只有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了,怎么这里还有张奂的书简。 “嗯。”尹端点点头,双目直视皇甫岑,发自内心的说道:“张老做此一书,耗时三十载,当年治下的辽东、西羌、武威等地,各处的军机要塞,民族风情,行军布阵,保境安民,皆在此中。” “哦?”皇甫岑忙地把手中书简放在地上,两袖一掸,恭敬的朝着张府深施一礼,对着尹端道:“岑在此谢过张老,劳烦管家禀告一声,岑定不负张老所望。” “嗯。”尹端点点头,没有想到,皇甫岑却是不同他人,手下书简的坦然自若,做事行云流水,言谈之间,总是有着一股淡淡的自信。 “看起来,张老没有把此物交与董卓是对的。” “哦?”皇甫岑闻听管家自言自语,低声问道:“管家竟然识得董卓?” “呵呵。”闻此,尹端常怀大笑道:“岂止认识,当年在张老手下,我同董卓追随张老出生入死,什么样的大仗都经历过了,要不是董卓,说起来我可能早就死了。” 当然尹端这话有些偏着成分,行军打仗,又同是战友,难免谁救不了谁,董卓救过尹端,那尹端又何尝没有救过董卓。 “这么说起来,管家同董卓还是生死之交?”皇甫岑略有一丝不适的问道,毕竟历史上董卓的名声太臭,也许很多人抹黑了他,但是火烧洛阳这样的事情,董卓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历史的泯灭的。 “算不上吧。”尹端摇摇头,看了看即将落下的太阳,轻笑两声道:“上路吧,也许我们日后还会相见。” “好,岑在此就别过管家了。” “小兄弟慢走。”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两人礼毕之后,相继离开。 尹端终究没有把张奂那句担忧的“才高天妒”说出口,一个人要成长,必须要有磨难,如果皇甫岑不能挺过来,那么说出口,也是白说。 “假佐,我们走?”程普回身看了看回去的尹端,不解的问道。 “嗯。” “下一步我们去哪?”程普跟在皇甫岑的身后问道。 “去洛阳。” ~~~~(>_ 第十七章 邙山一拜 洛阳城北。 洛阳地处中原,山川纵横,西依秦岭,出函谷是关中秦川;东临嵩岳;北靠太行且有黄河之险;南望伏牛,有宛叶之饶,所以“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 当皇甫岑和程普回来的时候,两个官差都是一惊,本以为皇甫岑和程普会耽搁很长时间,却没有想到两人回来的竟然这么快。交代两句后,两个官差就去城内办着自己的事情了。 一时间,驿站之上就只剩下两人。 “假佐,趁着没人我们何不把刘大人救了。”程普瞧着两个官差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随口打趣道。 “德谋,你就别拿我打趣了。”皇甫岑随意的拨弄着手中的蒿草,眼望岐邙,心生苍凉之感,长叹道:“不要说我肯,就是刘基刘大人也不肯。” “为何?”程普只知道,皇甫岑是不会同意的要是皇甫岑能同意,也不会等到今天,就凭两个小官差,还差点火候。 “你真的以为刘大人是那么简单?此事,牵连之广,恐怕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哦。”程普深吸一口气,虽然这一路上同刘基谈话不少,也知刘基是个智者,但是却没有看出刘基竟然还有背景。 程普一声长叹,似乎惊醒了已经沉睡的刘基。只听见他对着门外喊道:“假佐。假佐。” “什么事?大人。”皇甫岑推开房门问道。 “老夫,不,是我想去邙山祭拜一下先祖。”刘基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梳理了一下自己松散的发髻,神情有些悲伤的说道。 “邙山?”程普凝思,想到什么,回头对着皇甫岑深深颔首。 邙山那是什么地方,用古时迷信的说法,那是龙脉,只有历代皇陵才可以长眠于此,刘基要去此处祭拜,岂不对身世背景不言而喻。 “嗯。”皇甫岑没有多余的废话,洛阳虽然就在黄河对岸,但是也要途经邙山才能到的,刘基这个要求不高。 “我也去准备。”见皇甫岑已经走出,程普才想到些什么,慌慌张张的跑步而出。 历史不会因为某个人物的出现而突然发生大的转变,亦如邙山祭祖的事情,但是历史却会有小小的曲解,比如,应该是发生在公孙瓒的身上,但是事实上却发生在皇甫岑的身上了,而且故事的始作俑者不是公孙瓒,而是刘基。有时,历史的真相就埋藏在表面之下。 …… 邙山。 洛阳城北,黄河南岸,是秦岭的余脉,崤山支脉。又是洛阳城天然的屏障。自古以来都是很重要的军事战略地。也是帝王将相最后魂归坟茔的地方。 皇甫岑和程普找回两个官差,匆匆上路,渡过黄河,便转向邙山拜祭先祖。 以往,中国的传统是每逢重大节日或者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举行的时候,才会兴师动众的去拜祭自己的先祖。 眼下,刘基能来此,已然是心存死志,日南说起来是有去无回的地方,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刘基自然忘不了自己的先祖,今生何时在回中原,犹未可知。 从北面入山,步行不远,便看见四处冢墓,应该是历代达官显贵的墓地,而最中间的一块地方正是东汉皇帝的陵园,历代皇帝都埋葬于此。东汉的皇陵与其他朝代的皇陵不同,明帝之后,祭祀就从太庙开始转到祭殿举行祭拜,而祭殿却在皇陵之内。也就是说几人只能远望,却进不得这皇陵一步。 “大人,我们止步吧。”皇甫岑回头对着刘基说道。 刘基明白,点点头,从囚车上走下,打理自己的衣襟,神情无比庄重的对着皇陵深深一拜,久久地伏在地上,并不起身。 刘基的情感,皇甫岑能感觉得到,从弘农张奂处归来,皇甫岑就一直情绪低落,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在作怪,总觉得胸口有种疼,有种痛。 未等皇甫岑说什么,刘基低沉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过来。 “假佐,此去日南恐怕今生都回不得中原,你不祭拜一下先祖?” “我的先祖?”闻听此言,皇甫岑的身子一颤,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回望岐邙,身处半山腰,脚下就是洛阳城,空旷开阔的视野冲击着皇甫岑那已经松动的业障。心灵就像是被眼前的一切洗礼,历尽铅华,最终魂是要归家的。 刘基无奈的一笑道:“假佐,世人皆知皇甫老大人是病逝谷城的,却不知他尚有衣冠冢墓在这皇陵。” “衣冠冢?” “嗯,陛下要皇甫老大人一生相伴。” “啊?”闻听此言的皇甫岑并没有因为刘基知道自己身份而异动,反倒是对刘基那后半句话大吃一惊,不是说灵帝昏庸无道吗?怎么竟然会如此重视自己父亲,就连死后也要葬在一起。历代大臣最高的荣誉,其实并不是身前的功名利禄,反倒是死后的殊荣。 “此话当真?” “当真。”刘基没有一丝虚假的情绪,双目直视皇甫岑说道。 “扑通!” 闻听此言的皇甫岑再也抑制不住这些时日隐忍的情绪了,十七年的憎恨,却在这短短的几日之间,消散在邙山清风间。 “呜呜~~~~呜呜。” 皇甫岑的痛哭失声,谁也没有想到。皇甫岑动情至深,却让身旁的程普都感到一丝凄凉。 有些人,他在的时候,你不觉得他对你有多么重要,而当他有一天悄然无息的走后,你才会发觉整个世界都已经塌陷,即便曾经的辱骂、训斥、苛责,往往都会变成一股美好的回忆。 虽是穿越之身,但是皇甫岑确确实实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十七年,对那模糊的感情似乎都已经察觉不到,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发下心中的恨意,痛快的哭一场。 情绪压抑久了,会伤身。 皇甫岑的哭声却是那么凄厉,茫茫山脉之中回荡的都是他那痛彻心扉的嘶吼,其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悔恨,羞愧,忏悔,等等。皇甫岑从没有接触过这些同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有关的事物,包括人,单单一个张奂,就让皇甫岑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心生敬意。 英雄无语,只剩这一座衣冠冢伫立在邙山之巅。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泪水纵横间,这是皇甫岑唯一能想起的一句话。 抱歉,回来的有点晚了,本来还想改一改上一卷,看起来没时间了。 第十八章 初见帝胄 短短的一句话,回荡在邙山之中,却久久不散。 皇陵的另一侧,一对夫妇驻足观望着皇甫岑。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其中面容如倾城般的女子转回身,对着身旁的男子,说道:“好凄凉的句子。” “嗯。”男子点点头,眼望远处的皇甫岑,低吟道:“这个人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过往。” “可是……他为什么来皇陵?”女子不解的看着皇甫岑的装束,低声问道。 “这……”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这一行人。好巧,男子只想散一散心,发泄一下近日来所受的委屈。却不想能在皇陵有此奇遇。 两人皆是不明的摇摇头。 草木的另一头。 听闻皇甫岑这凄厉的一句话,刘基和程普的神情同时一怔,所有的人都是一颤,皇甫岑慷慨悲泣,动情竟然如此至深,令在场之人无不感叹。 即便是开口劝皇甫岑祭拜的刘基都有些于心不忍,掸了掸衣襟,匆忙起身,拍了拍皇甫岑的肩膀,欣慰的叹道:“老大人能有你这样的后人,他泉下有知,也会安息了。” “安息了吗?”皇甫岑轻轻地捋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目光所到处正是皇陵,不知道哪一座衣冠冢才是他那个名义上父亲的。 “斯人已逝,你就当他尚在心间就好,如果还有什么遗愿没有完成,你就放开手却帮他去完成,此一生,才不枉为人子一回。”刘基同皇甫岑肩并肩,目光所至处皆是荒草枯冢,这其中不知埋藏着多少数不尽的忠义之士。 “此一生,才不枉为人子一回。”皇甫岑任由眼角的泪水被风吹干,站在红尘古道上,淡淡地回味着刘基这句话。 历史的长河真的湮灭了太多的人,没有谁会特意的在乎谁,也没有谁会翻开那一卷纸业,看着谁跟谁的功绩,他们的功绩只有在这个民族最需要的时候被翻出,也许悲哀,也许无奈,但是你都不能否定这是真的事实。 卢植如此,张奂如此。 自己能帮他完成什么心愿呢?自己连生前真正的看他一眼都没有。皇甫岑喃喃自语道:“他戎马一生,所愿又是为何?” “他戎马一生,所愿不过,羌胡安定,大汉富足。” 一声抑扬顿挫的回答,化作两肩清风明月,在邙山之中回荡久久不衰。 就在皇甫岑扪心自问时,远处的两个人已经走到皇甫岑的身旁,就在那男子看到皇甫岑的第一眼后,心中突兀的一颤,神情竟然有些不自然的凝视着皇甫岑,脚下犹豫的退了几步,在确认面前这个人不是自己所误会的那个人后,才靠到近前,听见皇甫岑这声很小的自问,不由自主的替皇甫岑回答了出来。 “呃。”皇甫岑侧回头,这才发现自己身旁竟然出现了几个人,回话的男子年纪不大,似乎二十上下,身穿赤色锦袍,虽然上未描绘着什么飞禽走兽,但整个人的气势给人肃穆、庄重、威严。 皇甫岑这一声诧异,同时惊醒了身旁的数人,纷纷转头看向那男子。 就在刘基把头扭向那一头之时,身子不由自主的下弯。 “呵呵。见到两位在此悲泣,故此才有感触。”男子随意的走到皇甫岑的身前,用手轻轻地一扶刘基,隐蔽的使了个眼色。 刘基才有感悟的收敛自己的身子,恭敬的垂首在皇甫岑的身旁,一言不发。 “哦。”皇甫岑点点头,仰面朝天,让泪水自然消失,感觉到眼眶之中在没有泪水后,皇甫岑尴尬的一笑,凄惨道:“让阁下见笑了。” “不。”未等皇甫岑自谦完,那男子走到皇甫岑的身前,用手一指前方的皇陵,铮铮道:“从来没有人能在皇陵面前哭泣的如此悲凉,如此情动深处,他们每一次都不过是虚假的作秀,可是……你……今天,却让所有前来拜祭的人羞愧。” 男子说话的语调一个比一个高,在偌大的邙山之中,回音阵阵,久久不绝。 “即便是真(朕)……的我,也感到羞愧。”男子言此,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极远,看向那被云朵遮蔽的太阳。 身旁所有的人都被男子一席话感染,自觉不自觉的抬头仰望那浩瀚宇宙。 “可是我哭得不是皇陵,也不是汉室。”皇甫岑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想过这句话的后果,就脱口而出。 虽然,这个年代还是已经衰败不堪,却完全没有达到哄塌的地步。所以,还轮不到为大汉哭泣的地步。更何况,皇甫岑这个人对大汉的感情本就没有那么深。 “我知道。”男子点点头,似乎皇甫岑的话,他了解。 “你知道?” “嗯。” “那么,那句‘他戎马一生,所愿不过,羌胡安定,大汉富足。’你也清楚?”皇甫岑似乎发现些许蛛丝马迹,进而试探道。 “他……”刘基一急,即要说出口来。 男子笑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你又来拜祭何人,但是我想既然能位列此处的衣冢,无一不是达官贵人,而你却又不像皇室贵胄,言语之中又是慷慨如此,我想你的先人也定是一员叱咤疆场宿将,军人的夙愿不就是马革裹尸还,天下安定,不在战乱吗?” “嗯。”皇甫岑点点头,回道:“阁下,说的不错,军人确实应该马革裹尸还,但是我觉得他们其实应该有更好的下场。” “更好的下场?”男子不解的回头相望,自古以来,文人提倡治世,而武夫则是战死疆场为荣。为何面前这个男子会说出另类的一番话呢? “亦如班定远。”短短五个字,就已经成为皇甫岑口中的答案,征战沙场可以,卫青、霍去病、陈汤等等他们确实如历史上武夫走向的代表,但是皇甫岑宁愿班定远,也来得善始善终。 回味了好久,男子才点头道:“嗯,班定远却是国之栋梁。”言罢,上下打量皇甫岑,微微笑道:“我反倒觉得你还真是将才之后。” “我确实不是皇室中人,只不过是平常人而已。”皇甫岑没有否认自己是将才之后。 “平常人?”男子摇摇头,玩味的说了几句,最后点点头道:“也许你现在是个平凡人,但你今后注定不是。” “阁下,这么认为?”皇甫岑双眉聚拢,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言谈举止皆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感,而且体态富足,应该是生在皇室之中,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一位皇族。 “嗯。”男子自信的点点头。却见皇甫岑的眼神不离自己周身,尴尬的转移话题道:“看阁下身旁这位,身披枷锁,可是犯了什么事?” “嗯。”皇甫岑点点头,心中思量面前这个男子能不能帮自己一把,解救一下刘基的危机,但是皇甫岑并没有急于脱口说刘基是冤枉的。洛阳水深,一点都不比后世天朝的首都来得差,谁知道面前这位帝胄是什么样的人,又是哪一派的人物。 在洛阳,你就得如履薄冰。方能自保。 刘基故作解释的回应道:“哦,是,罪臣南下日南,恐一去不回,途经邙山,心中思念先祖,前来祭拜。” 男子眉头不悦的颔了颔首,却不说话。 而刘基好像很怕他似的,未等皇甫岑开口解释,便替皇甫岑解释道:“此乃我辽西郡假佐皇甫岑,昔日为我臣下,有感知遇之恩,才随我到日南,照顾我这家小。又恐日南瘴气弥漫,不能在归中原,在此祭拜其先祖。” “哦。”男子闻此点点头,看了看刘基身后的两个孩子,面露不忍,回身打量皇甫岑,道:“却是一个忠肝义胆之人,亦如他一样。” 言罢,也不理会皇甫岑这些人的反应,转身离开。 “他?”皇甫岑一怔,喃喃自语道:“他,哪个他?” 刘基故意把皇甫岑这个字忽略掉,装作没有听到,等到那一行人消失后,才如释重负的说道:“我们走吧。” “嗯。”皇甫岑看了一眼消失的那个男子,他同身后的皇陵一样,森严,庄重,却又让人只能驻足观瞧,近不得身。 程普整理好行装,对着身后的两个差官道:“官爷,天色已黑,我们上路,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进入洛阳城。” 两个人官差闻听洛阳城,方才被皇甫岑和刘基感染的情绪也一扫而光,洛阳那是个什么地方,大汉国都,全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如果不是要押送刘基南下,恐怕这一辈子都来不到洛阳,既然能到此地,也必然要好好感受一下洛阳的繁华。 刘基为难的回身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也许当初自己还有要去洛阳停留的想法,但是刚刚那个男子出现后,刘基就有些动摇了,前方是福是祸并不知晓,可是如果要是强加给自己的子女,那就太不公平了。 “大人,走吧,天一黑就进不了洛阳城了。”皇甫岑回身唤道。 “是啊,大人。” 刘基不想扫面前这些人的兴致,只好点点头,应允。 觉得不错的话,就支持一下吧。谢谢。 第十九章 北军五校 夜色阑珊,万盏华灯初上。西落的太阳洒落下自己最后的一丝余辉,心有不甘的离开了这个古老文明。 与洛阳城的华盖云集来比,洛阳城外的小客栈就不那么雍容大气了,但是却多可一分遗世而独立的陶然情节,一盏盏灯火上遥映着“归来客”三个大字,微风轻拂处,灯火通明。 皇甫岑同刘基依旧没有赶在日落前走进洛阳城,无奈之下,只好在洛阳城外找了个小客栈住下。 一切安排妥当后,皇甫岑自己独自站在天井当院,看着夜色。 “假佐,明日我们还要去谁的府上?”程普同皇甫岑已经游历上瘾,问向靠在梁柱看夜的皇甫岑。 “怎么?”皇甫岑头微微一低,转回身看向程普,问道:“你不去从军了?” “从军?”闻听此言,程普一怔,随即才想起自己来洛阳的目的就是加入北军的,一时间同皇甫岑呆习惯了,竟然忘记了自己要办的事情。低声问道:“我还能有机会进入北军吗?” 汉承秦制,分为地方军和中央军,而中央军分为南北两军,其中南军负责皇宫安全的职责,这些人被称为卫士。而北军是汉军的精锐部队,长官是北军中候,其下是屯骑校尉掌骑士,步兵校尉掌上林苑门屯兵,越骑校尉掌越骑,长水校尉掌长水宣曲胡骑。北军士兵又被称为屯兵。 不谈体制如何,单说中央军确实是大汉最精锐的部队,而北军又更是这其中的娇楚,利用后世的眼光,此时的北军每个人都是军校培养的低级军官,他们可以当做军中的低级军官来用。要不黄巾起义爆发后,卢植也不能仅带领北军五校五千人就能打的广宗数十万黄巾军全无还手之力。可以说,这北军是汉军中实力最强悍的部队。而要进入北军也不是随随便便,谁说能进就能进去的。 皇甫岑侧身看了看程普,连日来,两人手足情意已深,虽然心中有些许难舍,但是一想到以后程普的前途,还有随孙坚争战的历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如果德谋现在还想从军,我倒是可以给你想想办法。” 听皇甫岑这么一说,程普激动的表情溢于言表,经过这些时日同皇甫岑的拜访,即便思维在缓慢的人也都明白了皇甫岑的背景是谁,又跟谁有关系,更何况程普不是思维慢,只是他不想去往那些方面想。在他心中只把皇甫岑当做朋友,而不是利益场上的砝码。所以从军的要求,他从没有想过要从皇甫岑这方面下手。 “真的?” “嗯。”皇甫岑双眸似水,点点头道:“也不知道,父亲当年的那些老部下还领不领他的情。” 皇甫岑言此,是因为,如今高居太尉之职的是段颎,而众所周知,凉州三明,皇甫规、张奂是主张招抚羌胡,用时间来感化的办法,但是段颎却是主张灭绝种族的杀戮,消除变换,原本三人只是政见不合,后来慢慢演化为仇恨。如今皇甫规已经魂归坟茔,张奂辞官不做,昔日的老部下,已经没有几人在身居高位,但是段颎不同,不光他身居三公之一太尉一职,就是他昔日麾下的将领,如夏育、臧旻、田晏也都是一方大员。 有太尉段颎在,即便昔日的老部下也不敢触怒段颎的霉头。既是,同为名将的张奂不也避而躲之吗? 皇甫岑没有把握,但是程普却很欣慰,毕竟自己这个朋友已经想到了这件事情,身子绷直,冲着皇甫岑深深一礼,笑道:“假佐情谊,德谋心领,如若事情不成,德谋也无怨言。” 皇甫岑深情地拍了一下程普的肩膀,淡淡道:“没有怨言就好。” “德谋定不会忘记假佐恩情。”八尺男儿,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他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表露出来,太多的话语,反而会显得做作。 程普不是那样的人,皇甫岑也不是那样的人。所以这种淡淡的友情只有细细品味,你才能感觉到他的真。 “好。明天我就先去东观一趟。” 谈了许久,皇甫岑打了一个哈气,困意十足的舒展双臂。 “最好还是要去一趟太尉段颎的府邸。”不知什么时候,刘基已经走到两人身旁,目光直视前方,虽不看皇甫岑,每一字却都是在对皇甫岑说着。 “太尉段颎?”皇甫岑的嘴角微挑,对于这个人,心中一直摸不准是什么感觉。如果要是往常,皇甫岑也不会去关心这个人,但是现在,自己身份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该怎么看待段颎却是一个难题。 也许,武夫之间总有种英雄相惜,他们也很少把仇恨放在心中。熟知历史的皇甫岑当然知道太尉段颎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他的选择是因为什么,但是段颎你不可能片面的去评价。 “嗯。”刘基怅然若失道:“不论是为了我的事情,还是德谋从军的事情,只要太尉段颎应允,一切皆好办。” 洛阳的局势错综复杂,不是简单的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太尉段颎现在有名无实,不能掌军,但昔日部下却都是一方大将,有他说话自然好办,而且太尉段颎是站在宦官一方,制衡朝堂之上的那些名士,对于刘基的事情他当然也能触及。 不过,现在皇甫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见段颎。 “呵呵。”皇甫岑摇摇头,淡淡道:“明天的事情,一切等见过老师之后再说。”话罢,皇甫岑拂袖离去。 看着离去的皇甫岑,刘基嘴角仿佛阴谋得逞般的笑了起来,如果皇甫岑能见段颎,那么他就一定会被段颎赏识,段颎的为人,刘基清楚,不要说皇甫岑身世,就是那份与生俱来的冷静,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将领。想想日后,陛下捭阖天下,皇甫岑甘为驱使,未尝不能中兴大汉。 “笑什么呢?”程普惊异的看了一眼怪笑的刘基。 “哦。”刘基仰起头,笑笑道:“有朝一日,翔龙依旧会在天。” 第二十章 东观指路 东观。 东汉洛阳,南宫内观名。汉明帝诏班固等人修撰《汉记》于此,书成名为《东观汉记》。章和二帝时为皇宫藏书之府。后因以称国史修撰之所。 皇甫岑没有带任何人,只身来到东观。卢植就在这里。 自去年年末,卢植进东观著书至今已达半年之久,期间因九江诸夷谋反,卢植曾在九江之地有旧恩名,复为庐江太守,任后,九江平定,又被朝廷征调回东观。 皇甫岑也没有想到师徒两人会在此相见。 因为地处的缘由,皇甫岑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见到卢植,只好在天尚未亮之际,早早的躲在去往东观的路上。 天还未亮,过往的行人自然很少,但是通往南宫的车马却是不少,大多为上朝官员,卢植因位小人卑,还参与不了朝议。如此,皇甫岑才有机会等到卢植。 卢植也没有想到,皇甫岑能来洛阳,当初皇甫岑远去辽东避祸,也是卢植出的主意。见到自己的弟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卢植回身看了看自己身旁无人后,便把皇甫岑引至一旁。问道:“岑儿,不是叫你短时间内不要来洛阳吗?” 皇甫岑一怔,没有想到卢植这么激动,隧开口道:“师父,是不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见卢植如此,皇甫岑回忆着自己脑海的印象。 “嗯。”卢植颔首不语。 “师父,其实徒儿也不是要来洛阳自找麻烦的。”皇甫岑很无可奈何的说道。 “在北地的麻烦都解决了?”见皇甫岑如此狡辩,卢植直言,并不隐晦提及。 “呃?”皇甫岑一怔,双眼躲避着卢植的目光,他能依稀察觉到卢植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 “不要以为躲着我的眼睛,你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卢植声音有些刚毅,对着面前的皇甫岑,他的训斥声虽小,却很严厉。 跟在卢植身边不是一日两日了,卢植生气,皇甫岑焉能听不出来,一个声音如钟的人,你让他压低声音,可以想象那是什么样子。 皇甫岑低头不语。 “我以为你也断不会如此行事,一个崔钰,还不值得你动此狠心。”卢植最后终于洒脱的甩甩衣袖,望了望远处的车马。 皇甫岑点点头,心中却有如被人敲打了好一阵,没有想到崔钰之死,这么快就传到了洛阳,而且老师卢植还猜到是自己动的手。 “说吧,为什么要睚眦必报?” 皇甫岑摇摇头,低声道:“非是弟子睚眦。” “那是什么原因?”卢植不明的回看身旁的皇甫岑,见他脸上并无愧疚之色,反而却有一种死有余辜之感。 “弟子,不敢说。”皇甫岑回道。 “为什么不敢说?”卢植剑眉倒竖。 皇甫岑为难的一摊手,虽没有太多的倶意,但也不轻松的说道:“既然老师都知道了,想必洛阳城内有些人也都知晓,我杀他并非是因为当时涿县那些琐事。” “哦?”卢植眼角瞥向皇甫岑,似乎在思考着,在涿县还有什么事情能大的过眼下这件事,而且无论自己怎么问,这个弟子都是不说,看起来,这其中还真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老师信得过岑儿否?” 卢植打量皇甫岑,自知皇甫岑这幅神情绝无虚假,道:“那是自然。” “既然老师信得过岑儿,这件事情,岑儿现在不想解释,等日后能告诉老师的时候,岑儿定当告之。”皇甫岑这话说得很真切。事实上,皇甫岑也没有想好现在是不是要把整件事情全盘托出的时候,所以他才有这么一说。 “只要与国家,与社稷,与苍生不违背的事情,我都可依你。”卢植见皇甫岑神情很严肃,也很真挚,最后点点头。 “岑儿,心中自有分寸。” “嗯。你的分寸我自是知晓。”皇甫岑是自己最欣赏的一个弟子,这话一点都不为过,皇甫岑文武全才,办事冷静,待人也很真挚,从来不会做些鲁莽的举动。“对了,你来找我何事?” “呃。”皇甫岑听此一问,就把自己在辽东的事情同卢植说了一遍,当然自动的略去公孙瓒那一段。 “刘基?”听完皇甫岑一席话后,卢植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语。 “怎么,老师知道刘大人?”终觉得刘基这个人不简单,也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他能插入辽西,成为幽州下一边塞重镇太守,如果不是朝中有人,谁能坐稳辽西太守之职。 “非救他不可?”长吸了一口气,卢植终于狠下心来问道。 “嗯。”皇甫岑狠狠地点了点头,原本皇甫岑也没有非救刘基的想法,但是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皇甫岑突然觉得自己与此人恩情不减,对刘基竟然有了几分知己之感。 卢植并没有快速回答皇甫岑,只是脚下加紧踱步徘徊,最后才点点头道:“要救此人,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几个人开口。” “还需要几个人?”皇甫岑不明所以的看着卢植。 “嗯。”卢植点点头道:“刘基是谁不重要,因为陛下也没有想让我们看出他是谁。” “什么意思?” 听皇甫岑如此一问,卢植转回头看向皇甫岑道:“他是渤海王刘俚的后裔。” “渤海王?”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历史功底很薄弱的皇甫岑不得不显示自己的无知,只好点头问道。 “算了,你也不用问他的身世,你只要知道他是当今陛下的心腹便可。”卢植本不想说这些事情,也不想皇甫岑参与即将发生的事,但见皇甫岑怎么躲都躲避不了,总是会在无意之中被卷入这场党锢之中,随即点点头道:“有些事,不能躲就不躲,既然来了,你就要坦然去面对。” 皇甫岑点点头,知道卢植这是为自己好,但两人之间的谈话自觉不自觉间就开始转变的严肃异常,皇甫岑努努嘴,谈笑道“那老师,这是不是你在要给我铺路?” “呃。” “既然我同那些士人有缘无分,又不能去攀附人人唾骂的宦官,那么是不是说我唯一要选择的就是靠拢当今陛下?” 卢植嘴角微挑,笑笑,自己这个徒弟就是年纪尚浅,其他的一切就连自己这个老师都大大不如,心思灵巧的异常,点头道:“我却有此意。” “可是老师还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突然间皇甫岑语气冰冷无比,似乎仕途这条路,他从没有想过。 “你不愿意?”虽然知道皇甫岑习性淡泊,不适合在勾心斗角的名利场,但是如果一个人今后想要出息,又被断绝了仕途之路,他不寻求其他出路还能做些什么? 皇甫岑没有回答卢植的话,毕竟自己现在年纪尚轻,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事情,皇甫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也只想安稳的度过这一生。 “这可不是你皇甫家的性子?”卢植故意一激。 听闻此言,皇甫岑猛地转回身,如果说张奂是因为同自己父亲太熟悉的缘故,而刘基是天子的人,自然也能知晓,可是卢植在这之前,却和皇甫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卢植又为什么偏偏这么说呢? “呵呵。”卢植摇摇头,两手束缚于后,点头笑道:“你忘了你的师祖是谁了吗?” “师祖?”初听这两个字,皇甫岑一怔,随即转回头看向卢植道:“原来如此,那我是像父亲还是母亲?” 卢植同皇甫岑说的话,大致上是这样的。卢植师从大儒马融,而皇甫岑的母亲扶风马氏,正是马融的亲侄女,所以两人的关系很近。 “不知道,我与令尊只有几面之缘,还没有认真的交谈过。” “哦。”皇甫岑怅然若失的回头道:“那老师可说,要开口的几人是谁?” “本没有什么事,但这些人早在涿县就联系好了的,刘基只不过恰巧碰,所以想要平息他们这群人的诉讼只有让那些名士有人开口。” “名士?”皇甫岑皱皱眉,忧心的说道:“初到洛阳,既是我拜访谁都要递交老师的名号,谈何认识士人。” “涿县。” “呵,”皇甫岑一耸肩,开口道:“没办法,谁叫我在宴会上把他们都得罪了呢?” “有一个人你可没有得罪。” “谁?” “痴人,蔡邕。” “痴人?”皇甫岑不解的重复一句。 “嗯,如果你能在某些造诣上超过他,你的要求,他会答应。” “这么简单?” “简单?”卢植笑笑皇甫岑的无知,这个大汉谁不知道蔡邕学富五车,如果真那么简单,他就不是蔡邕了。 “还要去谁那里?” “太尉段颎。” “呃。”皇甫岑没有想到即便老师卢植也跟自己谈见太尉段颎之事。“老师,你是知道我父同段颎的关系的。” “呵呵,你见过他就知道了。”卢植没有给皇甫岑解释段颎的为人,只是点点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哦。” “一周后,就是太史所说是癸亥日,把握住这个机会,刘基就有可能赦免。”卢植欲言又止的伸手制止皇甫岑,自己则转回身,转入东观。 改得我恶心反胃,将近凌晨四点了,很倒霉,不知道怎么就欠了一天的文,明天还得补上,该死的电信宽带,严重影响心情,写作速度。) 第二十一章 武夫田晏 同卢植谈完,太阳也不过刚刚升起,皇甫岑双眼有些迷离,撑不住的坐在一家小摊的面前,叫了几个面饼,囫囵吞枣的咽了起来,一时间也忘记自己要先去拜访谁了。 洛阳城大,势力错综复杂,其中以士人、外戚、宦官、豪强为主,而宦官和豪强因为出身低下,是多被人不耻的,但他们却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不知道皇帝是不是为了要平衡朝野上的士人和外戚,故意提高宦官的地位。以至后世,什么样的抹黑宦官的故事都有,但这也不奇怪,能记录正史的人大多数是士人子弟,官宦人家。 卢植说刘基是渤海王刘俚的后代,是当今皇帝的心腹,难怪在邙山,刘基能祭拜先祖。皇甫岑摇摇头,暗自好笑,自己太自作多情了,想来不用自己去救,皇帝也会想方设法的救刘基。 皇甫岑不了解渤海王一事,自然误认为皇陵之中有刘俚的枯冢,但是皇甫岑却错了,刘俚是被人诬陷谋反,贬为庶人的王爷,这些年一直就没有平反,他死后又怎能进得了皇陵。刘基祭拜的不过是刘汉开国先祖而已。而且以现在刘基的身份却是不能公开的,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随意赦免刘基。 就在皇甫岑愣神之际,在人渐多起来的街道上,接连传来这一连串的马蹄声。 洛阳天子脚下,谁又敢在天子脚下纵马狂奔? “驾~~~~!” “驾~~~~!” “驾~~~~!” “让开,让开。”就在皇甫岑的视线中急速的出现一人一马,他的身后跟着很多甲胄鲜明的士兵,人数多达数十人。 这一阵的兵荒马乱,顿时让洛阳街道之上的人纷纷躲闪,唯恐避之而有不及,被无辜牵连,能在天子脚下纵马狂奔的人,不用多想就是达官显贵,要知道踩了也是白踩,挨了骂还不说,说不定还要挨上一顿鞭子。平平常常的一个百姓谁敢去找这麻烦。 “让开,让开。” 这一路赶来,洛阳街道之上所有的杂物全被此一行人弄的鸡飞狗跳。 恰巧,皇甫岑吃饼的这个摊子正挡在那些人前进的路上。 “驾、驾、驾……让开!” 骑在马上的那一人也似乎没有想,在洛阳城还敢有人这么不开眼的挡在自己前进的路上。 “客官,咱们先让让。”小摊的老板,脸上一阵惜色,叹着望了望远处即将行至近前的马队。愁道:“这些官爷,咱们惹不起啊!” 皇甫岑不是好惹事的人,但对于这样嚣张跋扈的人一向不感冒,所以皇甫岑没有开口,也没有动。天子脚下,能有这样的事情,司隶校尉是干什么吃的。 司隶校尉,是汉至魏晋时期,朝廷监督京师和地方的监察官。始置汉武帝征和四年,俸禄比二千石。属官有从事、假佐等。又率领有一千二百名中都官徒隶所组成的武装队伍,故而称为校尉。一直到三国魏晋时期,司隶校尉都是监督京师和京城周边地方的秘密监察官。 可以说,汉时的司隶校尉就是后世的东厂和锦衣卫。 “混账!”纵马狂奔的那一人似乎看到了有人挡在自己行进的路上,而且嘴里还悠闲自若的吃着东西,双目一瞪,大声吼骂道。 皇甫岑侧回头,兴致颇高的看着面前的来人。屁股却犹如老树盘根一般,任他风吹雨打,就是纹丝不动。 “NN的。”那人并没有减缓速度,看到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如此姿态,反倒升起一丝好斗之心,双腿夹紧马腹,冲着面前,加速。 “咚!咚!咚!” 紧锣密鼓,有如战场上敲击的鼓点一般,马蹄声越来越近。 深深熟悉马习性的皇甫岑知道这样的马蹄声代表着,面前马的冲力有多大,皇甫岑身子下沉,双腿灌力,两只手紧紧地压住面前的桌子,似乎在衡量着自己究竟能不能抗衡面前的冲击力。 小摊之上的店主被皇甫岑这出人意料的动作惊呆,傻傻地看着面前即将发生的状况。 一旁的行人们似乎也不敢在看一眼面前即将发生的惨况,甚至他们都依稀的感觉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情况。 那将是又一条生命的陨落。 要是一般的人见了,鲜衣怒马的富贵人家在洛阳纵马狂奔,自然就纷纷躲闪,可是坐在路旁的皇甫岑似乎就不知道躲避。路旁的好心人尚来不及开口告诫,一瞬间二者就要相撞,如果撞上那就是非死即伤。 就在这么的一霎那。 “吁!吁!吁!” 道路一旁来往的人们纷纷的闭上双眼,不忍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发生在自己的眼前。更有些人开始叹息着,不知是哪家的倒霉蛋惹上这样的事。 “唏律律!唏律律!唏律律!” 急停的马儿惊得一阵嘶鸣,同样穿插着道路一旁路人的尖叫声,当然伴随着身后群马的惊呼声,街道之上已然乱成一片。 那人骑在马上,紧紧地拽住马的缰绳,只把那收不住的马勒住,紧握的双手之上青筋暴露,红色的血脉似乎在跳动,而那个人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皇甫岑,丝毫没有因为施力而露出一丝的吃力。 惊慌的马儿高高的抬起前蹄匍匐着,马嘴中传出一阵嘶鸣,像是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踢踏的马蹄卷起一阵阵灰尘,呛的从旁经过的行人纷纷捂嘴掩面。 “好小子,却是有份儿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魄。”许久,那人骑在马上,终于安抚住那盘旋的马匹后,盯着皇甫岑说道。 听这人说话,像是挺欣赏皇甫岑,但皇甫岑却不认为,自己要因为这一句话,而领此人的人情,在众人注视下,吃完最后一口饼,缓缓起身来到那人面前,双目直视,让自己保持着同那人的平等地位。 “胆魄,不是在洛阳城随随便便耀武扬威就能说说的。” “哦?”那人脸色不悦的一哼,不屑道:“还真以为本将欣赏你的胆色,你就能在本将面前如此无理。” “无理不无理,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条街是大汉的街道,这座城是天子皇城。”皇甫岑小脸绷紧,面前这个人俨然是一个武夫,言谈举止间透着一股鲁莽之气,神情更是对自己充满了不屑。 “天子皇城?”坐在马上之人还从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说法,遗指神气的说道:“就是在天子皇城,本将照样可以纵马狂奔。不知本将之名,那才是孤陋寡闻之辈。” “寡陋寡闻?”皇甫岑嘴角微挑,轻蔑的回道:“我还真想知道,你是谁?” “大胆!”听皇甫岑此话,那人身后立刻出现一人用手遥指皇甫岑,喝道。 “哎。”那人示意身后之人不要开口说话,随即拨转马头,看着皇甫岑道:“那还,我还真要告诉告诉你我是谁?” “我们将军是太尉段公的爱将,名讳田晏。” “田晏?” 闻听此名,整条街道都起来,谁也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田晏,那个在汉阳大战中,身先士卒,大破敌军的田晏,那个太尉段颎麾下三杰之一的田晏。 田晏愿为太尉段颎帐下司马,同夏育和臧旻齐名。都是西凉之中有名的悍将,而且为人也很跋扈嚣张。所以洛阳百姓没有人不知道田晏的名字。 皇甫岑只是短暂的一愣,却没有常人般的大惊失色,反倒对田晏不以为意。主要是田晏后来犯事,怂恿宦官鼓动灵帝对鲜卑开战,借以逃避罪责,后十万大军惨败而归,此人也被贬为庶人。 田晏也没有想到面前的皇甫岑竟然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一丝畏惧,心中大异,毕竟是天子脚下,什么人都有可能碰见,自己还是要对某些人收敛一点的,语气稍有缓和,随即问道:“你是哪家子弟?” “你说呢?”突然间,皇甫岑走到田晏近前,猛地抬起头,硬声逼问道。 “呃。”田晏一颤,身子不稳,就连坐骑都退后了两步,最后不得已的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嗯?”皇甫岑眉毛渐挑,回身盯着田晏,心中暗道,此人也是段颎麾下一员猛将,但不知道是敌是友? “你……你。”田晏瞠目结舌的怒指皇甫岑,最后不甘的问道:“你是安定皇甫家的人?” 皇甫岑并没有表露出来,凭借自己的家世,让对方望而退步,那又算得什么好汉,英气不减的哼道:“关于这个问题,你不配知道。” “我不配?”田晏狂笑,这一生还真没有听到谁跟自己这么说话,就是太尉段颎也没有对自己如此语气的说话。 “一个招摇过市,仗着自身权势的人,自然不配。”皇甫岑弯着身子,掸了掸自己下身衣襟的尘土,看似平淡无常的说道。 “好。好。好。”田晏倒是连说三声好,他从没有想到面前的皇甫岑竟然这么狂,而且还有些倨傲,偏偏那些话从他口中说的却又那么平淡,这份气质实在是太像那个人了,那个在大汉边疆恩威不减的人。 “什么好不好的,如果现在的司隶校尉还是段大人,你也没什么好猖狂的。”皇甫岑突然想起段颎几月前还是司隶校尉,便随口的讽刺道。 “竟然识得老将军。”田晏侧脸摇摇头,嘴角一撇道:“看来你还真是他的后人。” 田晏能看出自己的身份,皇甫岑已经没有惊讶,能从西凉军走出来的人自然能识得。 “既然你要太尉大人决断,那你可敢随本将去见大人?”田晏嘴角阴谋得逞的一笑,故意框道。 看田晏的神情,想是借着太尉段颎之名逼退皇甫岑,要是其他人或许听此,就避之不及了。但是皇甫岑就是皇甫岑,他正愁没有办法想见段颎呢,没想到面前这个人竟然自投罗网。 用手随便的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好似没有多少生机的点头道:“既如此,就劳烦将军在前头领路。” 田晏双腿一夹马腹,人马就走了过去,并伸手让身后的随从给皇甫岑让过一匹马,当经过皇甫岑的身边,嘴角呢喃道:“难道你不怕?” “怕,为什么不怕。”皇甫岑信誓旦旦的,看着前方的巷口,低声道:“虽然怕,但是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去做。” “什么事情?”听皇甫岑这么说,大汉还真被皇甫岑吊足胃口,转身问道。 “跟你有关系吗?”皇甫岑这话很冲,一股子大蒜的味道。 “哦?” 田晏不是没有见过这样气焰嚣张的公子哥,但是能比自己还要嚣张,又在这短短地几次交锋中不落下风,本身就已经让人诧异。但田晏毕竟是沙场宿将,虽然迟了语言上的亏,但是气势却很凌厉,转回头,对着皇甫岑笑道:“如果仅凭口舌之利,你赢不得本将的尊重,当然也不配见太尉大人。” “呵,除了口舌之利,你还希望我拥有什么,什么才够资格,见太尉大人。”皇甫岑一步不让的,继续开口说道。 “如果你能让本将见识一下你的力气,到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田晏跃马狂笑,似乎回味了好一阵,才缓缓道:“也只有昔日老将军部下董卓才是本将的对手,其他的就算了。” 田晏很猖狂,甚至都没有把天下豪杰放在眼里。 皇甫岑重新打量着田晏,他的脸上从左至右,有道疤痕,浅浅地,却又无比狰狞,看样子应该不是自己父亲的部下,他应该是段颎的老部下,难怪他能在洛阳城如此嚣张跋扈,仗着太尉段颎现在声名显赫,又有宦官帮衬,他确实有资本可以不把很多人放在眼里。 “昔日段公部下,有一羌将,名叫北宫伯玉,难道将军也认为他也是个废物。”用他的矛攻他的盾,皇甫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北宫伯玉确实在汉末惹下滔天大祸,和边章韩遂作乱西羌。 “北宫伯玉?”田晏听皇甫岑这么一说,似乎并没有想起这个人,思考好一阵,才想起道:“原来你说的是那个羌奴。” “羌奴?”皇甫岑侧身大异,无论怎么说北宫伯玉确实给垂暮老矣的大汉狠狠一击,长大数十年的祸乱,就是后世自己那个从兄皇甫嵩都借着平定黄巾的余威没有平定的羌乱首领,竟然在此人口中只是一个低贱的羌奴。 “怎么,不是?”田晏轻蔑的摇摇头,打马前行,随意的说道:“他原本就是一个羌奴,如果不是段公当初见他有把子力气,又通晓汉话,提拔他为小统领,他这一生都脱离不了贱籍。” 时下,羌奴如猪狗,田晏鄙夷,自然不过。 田晏言语之间,多对下层人士不屑,而且短短计划话,正透露出此人的性情跋扈,脾气不好。如果当初他的上司不是段颎有用人之明,恐怕此人也不能身居高位。 皇甫岑冷哼几声,接道:“相比董卓而已,尹端如何?” 董卓历史上的名声太臭,皇甫岑没见过此人,却对此人满是不屑。但是在弘农见过的尹端就不同了,他的身上有这一个出色将领所拥有的东西。 “慧眼识人。”田晏点点头,最后回道:“我只说力气,比武力,他尹端不过是一个寻常走卒而已,当然他还是有点军事头脑的。” “是吗?”皇甫岑一怔,想知道董卓是个什么样的人,进而问道:“你这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董卓只是一个武夫而已。” “错。”田晏猛地回头,对着皇甫岑说道:“如果你把董卓只简简单单的当做一个武夫,你会为你的决定付出代价。” “他真的不简单?”这话听起来好像是疑问,但事实上,皇甫岑已经认同田晏的说法,一个能在各路大军之中,仅凭五千铁骑就能整合关中的董卓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吗?当时,如果说谁最有实力能掌控整个局势,甚至是推翻大汉坐上帝位,这个人无疑是皇甫嵩,自己的从兄。 “嗯,见过他你就知道了。”田晏不知道自己怎么对皇甫岑说了这么多话,而且都是以往自己不同其他人相谈的,最后干脆说道:“总之,昔日西凉那些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嗯。”皇甫岑这句话,没有反驳,就像是在听田晏说教一般的点点头,回应道。 “到了。”两人谈话之间,已经拨马来到了太尉段颎的府邸。 此时的田晏已经没有方才生硬的口气,低声道:“太尉大人恐怕现在还没有下早朝,我们去偏堂等他。” “嗯。” 皇甫岑跟着田晏的脚步,回身环顾着段颎府邸的布局,偌大的一副字,横挂在段颎的正厅之上。 “养心斋。” 雄浑中透着苍茫,深沉中蕴涵着宁静。 “段公这个年纪,却反而学起文人骚客,弄了个养心斋,真是不懂。” 田晏不懂,但皇甫岑未尝不懂,一时间,皇甫岑整个人都傻矗在那里。 严重鄙视电信。。。。。。写点书容易吗,因为宽带丢了全勤真他M的不值。 一会还有两章,算是把欠下的补上。。。质量就有些稍逊色了。 第二十二章 太尉段颎 人到了一定年纪,心性就自然而然的减淡了。 太尉段颎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他在北地杀伐果决,对羌人施行灭绝种族政策,而到了晚年,却偏偏屈从宦官,与宦官为伍,打压士人。当然这一切都是后世那些不着边际的野书上写的。 究竟有无考证,不得而知。 但其实说什么,皇甫岑也不相信,太尉段颎会是这样的一个小人,纵观历史长河,反差如此之大的人不是没有,但是他们却都有着各自的原因,太尉段颎是为什么,皇甫岑不知道,但既然老师卢植和太守刘基都让自己来见段颎,那就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转过很多道阁楼雅苑,两人即到“养心斋”。看样子田晏没少来过太尉段颎的府邸,所以也没有用段颎府邸的下人们的领路,田晏便把皇甫岑引到这“养心斋”。 此时,太尉段颎早朝还未归。 整个段府,气氛很压抑,每个仆人脸上都没有悦色,可见段颎平常的为人应该是很严厉,皇甫岑不想一会儿见到段颎有什么细微失礼之处被段颎轻视,看似漫不经心,却很细心的打理自己衣襟上的尘土。 “太尉大人没有多礼数的,你大可不必如此。”田晏胆大心思,皇甫岑的心思,他知道,笑笑道:“这可不像你。” “像我?”皇甫岑随即释然的调侃道:“田大人,貌似你我还是有状要打的吧?”到底哪一个是自己,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了,当见到陌生人的时候,皇甫岑总是习惯的用冷漠掩饰自己,当熟悉之后,而且这个人还真有让自己敬服的地方时,皇甫岑从来就不会吝啬自己的谦逊。对待崔氏父子这种人,皇甫岑只会睚眦必报,对待这些保家卫国的武夫,皇甫岑从心有种敬意。不论他们选择对待敌人的方式如何,但他们终究是保护这个国家的完整,保护了这华夏文化的传承。 每到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的不是那些文人骚客,却是这些粗鄙武夫,只因他们心底有种豪情,有种热血,用生死武装捍卫这个古老国度的兴衰。 “呵呵。”田晏一笑,随即回道:“那倒是,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田晏这个人虽然跋扈嚣张,但是为人却不坏,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不妨碍,皇甫岑用另一种眼光去看待田晏这个人。 “什么状,非要告到老夫这里。”声音有些低沉,却很厚重,气场又很强大。 皇甫岑依稀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一根毫毛都在颤栗。 来者应该是段颎。 “凉州三明”之一,三明之中指挥作战能力为最的段颎,那个曾在西羌叱咤风云的人物,在西凉,他使羌氐闻其名,不敢策马东顾。就是他去世数年,贾诩尚能借助段颎的威名,迫使羌兵放其归国,这就是段颎。 从167-169年间,段颎先后经历一百八十次战役,斩杀羌兵三万八千余人,俘获家畜四十二万七千头,费用四十四亿,汉军战士仅仅死亡四百余人。东汉政府封段颎为新丰县侯,采邑万户,颎行军仁爱,士卒疾病者,亲自瞻省,手为里创,在边十余年,,未尝一日蓐寝。与将士同苦,故皆乐为死战。 这份战绩,无一不表露着,段颎作为这个时代的军神凭据。军神称呼一点都不为过。 “段公。”田晏收敛自己的狂放姿态,转而神情肃穆的站立一旁。 皇甫岑也不敢放肆,同田晏一样,转过身来,对着段颎恭敬一礼。 “田晏啊,你又惹了什么祸事?”段颎没有顾忌皇甫岑在身旁,转身,不似问话,却像是在斥责。 “呃。”田晏尴尬冲着一旁的皇甫岑挤挤眼。 “嗯。”刚刚下了早朝的段颎并没有留意一旁的皇甫岑,见面前田晏如此,随即点头,转回身看向皇甫岑,短暂的失神道:“是你要告状?” 段颎话一出口,皇甫岑就已经感觉到面前这个老人带给自己的不同,他的身上没有多余的气势,没有过大的波浪起伏,反而却每每之中都透露着一种平淡,那是历经过无数磨难和冲击才有的一种豁然开朗心境,看透了尘世,心如明镜。 跟难能可贵的是,当段颎把目光投递在皇甫岑的身上时,没有丝毫的诧异,只是短暂的一怔,随即就像是在同一个平常人交谈着什么。 这样的段颎让人敬服,同比起张奂、尹端、田晏、刘基等人,段颎多了一种历尽沧桑后,趋于平淡的内敛,任何风险都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的气度。 古波不平的心境,又怎能轻易打动段颎。 一旁,田晏焦急的挤挤眼,示意皇甫岑可千万别乱说。太尉段颎的为人,皇甫岑自然不清楚。但段颎因为出身军人的缘故,治军一向严谨,为人杀伐果决,从不会手软。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当今天子也不能重用段颎为司隶校尉。 “不是。” “既然不是,那来老夫府邸,是有什么事情?”段颎自是瞧见田晏的挤眉弄眼,却没有理会田晏,只是转回头问向皇甫岑。 谈话很平淡,也很随意。皇甫岑原本略有一丝紧张的情绪却已经消失殆尽,在缓和了自己的心境后,皇甫岑身子朝段颎匍匐下去。 “起来回话,这不是皇甫家男儿应有的本色。”段颎这话同张奂、尹端、田晏一样,对皇甫岑身后的家世,有一定的认知度。 “岑却是有事求助于段公。”皇甫岑并没有起身,言语平淡的回道。 “起来。”平淡的两个字在段颎的口中说出,却又饱含着一定的命令口吻。 “你就起来吧。”田晏见两人僵持,上前一把扶起皇甫岑,笑道:“虽然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但是你长得确实太像已故的皇甫老将军了,而且这份言谈举止间无不像老将军,虽然我们不能确定你是不是他的后人,但是,如果老将军在此,也断不会如此。” 田晏是个武夫,却很少能说的如此透彻。没想到粗鄙的田晏竟然能说出这一番话。皇甫岑顺势而起。 “田晏说的对。”段颎平淡的说道,转回身做到自己的主位上,对着一旁的皇甫岑问道:“我记得当年,老将军太过执拗,对士人太过趋之若鹜,否则也断不会有此一事。”听段颎这么一说,皇甫岑才依稀知道些当年自己为什么会被遗弃。 “段公知晓此事?”对于此事,皇甫岑随对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怀,借而问道。 “嗯。知道一点吧。”段颎手中的茶杯停顿在那里,神情回味,想到什么,转而问道:“你的生母尚在,何不去问她?” “这。”皇甫岑神情难为的低下头。 皇甫岑的隐痛,段颎似乎明了,转即说道:“当年你父曾谋刺大将军梁冀,却被其发现。” “之后怎么样?”虽然是穿越之身,但皇甫岑并不是全部了解史实,所以自己父亲同梁冀的事情,他并不知晓,心中一急,进而问道。 “梁冀许你父为郎中,你父深知梁冀嫉恨自己,托病不受,回归乡里开书教学。” “既然托病回乡,又有为什么……”皇甫岑有些激动,甚至是微微的恨意,说道。 皇甫岑不知,“梁冀忿其刺已,以规为下第”的典故很出名,也是皇甫规名声稍扬的基石。 段颎伸手打断皇甫岑的话语,低声道:“一切皆有因果,你父当年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虽然出走,可是安定郡吏受梁冀指使,曾几次三番的陷害你父,你父唯恐自己断绝子嗣,故而……当然,最后你怎么走失了,这事就没有人清楚了。” “梁冀势力如此之大?” 段颎摇摇头,道:“有些时候,他们的势力确实大的过天?” “大得过天?”皇甫岑端着茶水,轻轻地品着,最后摇摇头道:“外戚大得过天,所以段公你就屈从宦官,打压士人?” “你怎么能……”田晏急忙开口拦住道。 “士人?外戚?宦官?”段颎品味道:“如果不是天子授意,他们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天子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就是平衡朝堂上这些人。 “我父趋慕士人,段公迎合宦官之意……呵呵。”皇甫岑辛酸的眼望门外,心中暗自盘算,自己真的就不明白了,武人的路究竟选择哪条好。 “我吗?”段颎凄惨的一笑,没有解释,世人对自己的看法如何,自己不能左右,但是只要自己对天地,问心无愧就好。如果自己真的要是在意他们的想法,那就不是段颎了,一个人虽然身处“养心斋”,心境可以磨平,但是心性却不能磨灭。 “哎呀!”田晏一急,道:“你知道什么啊?如果不是段公,又不知道多少良臣猛将葬身于此,就是张将军(张奂)不还是因为段公,才能幸免于难。” “哎。”段颎有些微怒的回身看了一眼田晏。 “哦?” 第二十三章 何必解释 “哦?” 听闻田晏此言,皇甫岑又重新的打量了几眼段颎,方才一直没有细瞧段颎长相,这下看来,却发现段颎同何休一样,都是锁眉之相,严于律己的一个人,而且身材很高,八尺身长,七十的高龄,却丝毫没有老态。虽然身处漩涡,但俨然还没有被打垮。 “咳咳。”田晏掩饰的咳嗽几声。 皇甫岑才反应过来,在几度确认后,有些感触段颎的为人后,身体匍匐而下,跪倒在段颎的近前,道:“岑有一事相求段公。” “嗯?”段颎回身看向田晏,示意田晏知道此事否,却见田晏摇摇头,不明所以。 “你既然承认是皇甫将军的子嗣,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二人不合的传闻,此时开口为何?” “不合?”皇甫岑掠了掠自己的发丝,进而笑道:“真的是那样吗?” “呵呵。”段颎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孩子还真的很像皇甫老将军,他的身上每一处流淌着的无一不是皇甫规的性情,甚至某些灵性要比年轻时的皇甫规都要高上几分。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凭老将军当年在西凉的威望,段公定会相帮。”田晏在一旁,进而说道。 田晏言外之意,段颎并不像世人看到的那样,段颎同皇甫规、张奂的感情尚在,昔日,有人陷害张奂,段颎不是依旧念着旧情饶了张奂一命。 “岑这事情非是私事。”皇甫岑并没有起身,只是看着段颎似乎在等段颎答应。 “哦?”沉吟片刻后,段颎摇摇头道:“你先说说看。” “岑本是辽西太守假佐,旧日上司无辜被牵连,贬黜日南,岑想请段公在殿前为太守开脱。” “太守,辽西?”段颎神情凝重,重复着这两个敏感的词汇,最后开口道:“难道你是说辽西太守刘基?” “段公可知刘基?”皇甫岑神情一怔,随即想到宦官大多数传达的却是灵帝的旨意,太尉段颎身居高位,屈从宦官,自然知晓皇帝的事情,而刘基为灵帝心腹的事情,即便段颎不了解,恐怕也会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段颎知刘基不为过。 许久,段颎顺畅而平静,但似乎又有着一些感慨和回忆,道:“刘基一事,说起来老夫出面恐怕会适得其反。”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皇甫岑继而问道。 “这群士人是想抓住刘基一事,大肆牵连,进而团结,以图陛下恢复党锢之患,而陛下却偏偏又不想给他们复起的机会。”段颎转回头看向皇甫岑,道:“老夫说这些你明白吗?” 皇甫岑点点头。 “众所周知,老夫历来不得士人重视,恐怕?”段颎转回头看向皇甫岑。 皇甫岑把老师卢植告之自己事情说道:“太史观星象,几日后既是癸亥日,朝廷是否?” “咦?”段颎大叹一声道:“这个老夫倒是没有察觉到,如果借助癸亥日,朝廷大赦天下,刘基还是有机会的。” “指望到时段公多多美言。” “这个自然,他也是陛下想保之人。”段颎起身,细声道:“如果能有士人响应,或许机会会更大一些。” 听段颎之言,皇甫岑想起老师卢植之言,点点头道:“我还要去蔡邕蔡伯喈的府邸去一趟。” “嗯。”段颎沉吟一刻,道:“蔡伯喈其人虽然迂腐,但却参与党争,又在士人之中大有名声,如果你能让他出面求情,此事定然会万无一失。” “既然段公答应岑此事,岑再请段公帮一事。”皇甫岑没有丝毫的难为情,段颎本就已经答应太守刘基的事情,现在岑再次开口,按照常理来说,皇甫岑应该有些难为情。 “说。” “我有一朋友,右北平人,姓程名普,字德谋,今随我来此地投军。”皇甫岑解释道。 “哦?”听此言,田晏倒是蛮有兴趣的问道:“不知武艺如何?” 皇甫岑转回身看着田晏笑道:“允文允武,上将之姿。” “哦?既然如此,我军中尚缺一个司马,何不来我军中?”皇甫岑的为人,绝不可能介绍无用之人。 “只可惜,他想入北军。” “NN的,北军有什么好的。”田晏忿忿不平的咒骂一声。虽然他心底自知北军有多强。 “哪一天,让他过来,我见过后再做定夺。”段颎就是段颎,丝毫没有因为皇甫岑而有什么特殊境遇。 “嗯。”皇甫岑点点头,没有多言,如今的时下,不单单是靠实力说话的,还要有人赏识,皇甫岑不怕程普入不得段颎之眼,皇甫岑只怕没有门路引荐。如果程普能在段颎的引荐下入北军,虽然不能青云直上,但那也对程普将来发展会有很大好处。 “如果没什么事情,你就先回去吧,过几日,老夫自然会在朝议上,谈及此事。” “那岑告辞。”皇甫岑对段颎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 “段公,为什么不解释?”田晏转回身看着段颎,与其让皇甫岑误会,还不如把话说清楚。段颎同皇甫规和张奂其实并没有那么深的矛盾,只不过三人战的队列不同而已。 段颎目光直视前方,淡淡道:“有说的必要吗?” “可是皇甫岑也绝不是那样不通情达理的人,有些话说开了,他皇甫岑未尝不明?” “呵呵。你这个大老粗也有脑袋灵活的时候。”段颎转回头,打趣道。 “还不是段公教导有方。”田晏附和的笑道。 “呵呵。”段颎干笑两声,自己无后,只有几个昔日部下,只是他们优缺点却又如此鲜明,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的皇甫岑。谁又能说得上,皇甫岑来此不是刘基想借助自己之手把此人引荐给当今天子呢? “段公。段公。”见段颎目光呆滞,田晏呼唤道。 “哦。” “呃。”田晏尴尬的挠着自己的头,难为情的看着面前的段颎,方才皇甫岑在,田晏有些话不好说。 “唉!”段颎失望的摇摇头,转回身朝着自己的“养心斋”走去,依旧不住的低喃道:“说吧,你又给老夫惹了什么事?” 第二十四章 痴人蔡邕 那个大家都清楚这段时间《白马》频频出现问题,事情太多,起先是身边兄弟要走,这上顿下顿酒喝得要吐,而后我用的电信宽带又识别不了纵横中文网的作者专区,导致上传不了,或是出现毛病,最近电脑中病毒,word文档,相当不稳定,一复制保存就容易卡死,很多写完的东西一下子就没了一半,心情超级不好,也没时间接着弄。文就这么拖拖拉拉,欠下这么多。不过明天应该好了,周六,休息,我会加紧把这两天没传,或者传错的改过来,如果有时间会加更一点补偿大家。其实真的很不顺,白瞎品书的推荐了。我对不起大家~~~~(>_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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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大家都清楚这段时间《白马》频频出现问题,事情太多,起先是身边兄弟要走,这上顿下顿酒喝得要吐,而后我用的电信宽带又识别不了纵横中文网的作者专区,导致上传不了,或是出现毛病,最近电脑中病毒,word文档,相当不稳定,一复制保存就容易卡死,很多写完的东西一下子就没了一半,心情超级不好,也没时间接着弄。文就这么拖拖拉拉,欠下这么多。不过明天应该好了,周六,休息,我会加紧把这两天没传,或者传错的改过来,如果有时间会加更一点补偿大家。其实真的很不顺,白瞎品书的推荐了。我对不起大家~~~~(>_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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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实在是太晚了,我先睡会,明早早上在改这一章,昨日和前日的两大章,一万字已经修改完毕,明日我会在彻底改完,大家体谅,我码字很慢,唉!)。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求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 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求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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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皇甫岑摇头道:“我们先去个地方。” “哪?” “廷尉府。” …… 虽然汉承秦制,但东汉之时的司法制度已有改变,西汉初廷尉府的权利很大,从武帝之后,皇帝为了加强中央权利,把廷尉府的权利交由台阁,由尚书同廷尉共同去决议。也开了后世的大理寺同刑部共同辅佐判决的先河。 但因刘基一事已经由尚书台同廷尉府共同做出裁决,已无更改的可能,刘基要到廷尉府交代一下事情,便要即日南下。 经历了蔡府这事儿后,皇甫岑觉得自己有必要要同刘基早早的沟通一下,告之刘基事情的经过。自己昨日把话说的有些死,给人以很大的希望,转瞬间却又要把希望浇灭,这个事实确实有些残忍。但要是不提早透露一下,恐怕当真正的决议下来之时,对刘基的打击恐怕还会更大。所以皇甫岑决定与其让死亡来的突然,莫不如提前透风。 蔡邕的府邸离廷尉府确实很远,不是很近。 两个人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走到廷尉府门前。因为没有名刺,皇甫岑只有在此地等待官差和刘基出来。 眼下刘基要是出来,估计去日南的行程也就提到近前了。 一时间,皇甫岑倒是有点唏嘘之感,没想到自己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还浪费了这么长时间。看起来无权无势,在哪个时代都免不了要受人欺负,尤其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一个下层之人活起来,真的好难。社会规律还是很残酷无比的。 就在两人仰头沉思之际,两个官差已经带着刘基从廷尉府走出。此时的两个官差已经不是辽西的两个官差了,是从廷尉府交接处的新人。 “大人。” “假佐。”看着皇甫岑脸上那淡淡的失落之感,刘基笑着摇摇头道:“怎么,事情办得不如意?” “嗯。”皇甫岑若有似无的回馈了一声。 “呵呵。”刘基洒脱的抖动自己身上的枷锁,安慰道:“没事,我这不挺好,只是去日南,又不是去什么刑场。” 见刘基这意味深长的话语,皇甫岑沉默不语,一时间,反倒觉得自己真的多余,连这点小事都半不明白。 程普虽然不知道皇甫岑究竟在蔡邕的府邸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方才在蔡府,皇甫岑明明点头的呀,开口急道:“假佐大人,我程普不是……那个……不是妥了吗?”程普吱吱呜呜,有些谈吐不清的说着方才在蔡邕府邸的事情。 “呵。”皇甫岑嘴角苦笑的扬了扬。 “什么事?”刘基知道皇甫岑必定又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忙去了,只是不知道皇甫岑去的哪里? “唉。就是,蔡邕,唉!”程普一时犹豫,吞吞吐吐的扬了扬手,道:“算了,还是假佐大人你跟刘基大人说吧,我程德谋是说不出来了。” 程普不是谈吐不行,实在是抢夺蔡邕幼女之事,太过让人鄙夷,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程普怎么能好意思的开口谈及此事。 “你去找的蔡邕?”刘基眉头微皱,他当然了解蔡邕的为人,说起来寻找蔡邕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是如果方法不得当,恐怕会适得其反。 “是见过伯喈先生。”皇甫岑恭敬的回道。 “蔡伯喈既是不应,也不会同你有太多的不愉快,你怎么会如此这般?”蔡邕是个痴迷文学之人,很少参与党争,有很少与人争执,但是看眼前皇甫岑的样子,却是应该出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情。 皇甫岑苦笑,只叹自己太过想当然了,就想凭借挟持蔡邕之女就想办成此事,多有痴心妄想。岂不知,如此这般,反倒是让蔡邕决心更胜。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当时竟然没有压得住自己的年轻气盛,竟然当着蔡邕的面大骂着一些粗鲁不堪的话。 当然,劫持蔡邕幼女一事,皇甫岑也不敢多说。唯恐刘基不满意。隧开口道:“大人,看来是岑考虑不周了,没有想到先生之事有多严重。” 闻听皇甫岑此言,刘基点点头。默然不语。 其实刘基心中早就有数,这些人无非是拿自己的事情同禁锢的那些士人作比较,借故自己乃是废王之子,又是庶人之身,才从辽西开刀,进而威逼天子。 但是禁锢乃是天子心头大患,天子今生今世,恐怕都不会彻底的让禁锢之事平反,而这一切,在葵亥日必定有人要牺牲,很不幸,自己有的时候,不得不来赌这个枪眼。 程普依稀感觉到刘基一事定是关于党争之事,自己家世不硬,自然也没有什么关系,自己要插手恐怕又会适得其反。所幸,程普就摇了摇头,丧气的说道:“唉,按照我老程的意见,咱们就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德谋此言有理,今日事情今日做,明日事情明日愁吧。”刘基换上另一幅笑容,对着身旁的皇甫岑道:“走,咱们回客栈,几日后,老夫就南下,正好瞧遍这大好河山。” 皇甫岑没有谈及阳安长公主的事情,所以刘基也不知。 皇甫岑摇摇头,苦笑的看着刘基的背影,心中忽感无力,对着老天,由心的低问一句。 “难道这还真是蝴蝶效应吗?” …… 皇宫。 “皇姐。”一脸苍白的大汉天子,也就是日后谥号汉灵帝的刘宏,静静地走近一旁双手胸前平放的女子身旁。 她花容月色,虽然年纪三十上下,但是胜在一股成熟的风韵,让人觉得是那么自然,明艳高贵之中尚有一丝温暖。 正是长公主阳安。 “陛下。”阳安长公主翩翩万福,对着面前的刘宏回礼道。 “皇姐。”天子刘宏没有往日那威严的神气,只是点点头,回身到阳安长公主刘华的身旁,道:“皇姐,朕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陛下,尽可安心。”阳安长公主看着面前的堂弟,刚刚才举行加冠大礼的刘宏,今年才不过二十有一,发丝之间竟然就有了几根白发,应该是朝廷上的担子不轻,压的面前的刘宏好重。 “嗯。”天子刘宏有些无力的点点头,虽然并没有抱怨着什么,但是从十二岁登基时起,他刘宏就已经学会了把所有的感情埋藏在心底,因为他亲眼所见那些士人、外戚,是怎么样祸乱了整个大汉朝的。 “伯喈先生已经答应臣了。”许是见到天子刘宏瘦弱的身影,阳安长公主刘华开口安慰道。 “真的?”语气之中略有一丝欣喜,转瞬却消失殆尽。似乎不相信的转回头看向阳安长公主道:“朕这个老师一向脾气倔强,朕几次向他透露风声,他都一口回绝,皇姐是用什么办法让他答应的?” 阳安长公主笑笑道:“其实臣也没有说什么,伯喈先生就答应了下来。”想想自己这个说法,或许面前的天子刘宏不相信,补充道:“王兄刘基本就无大错,只是朝廷那些人借故而已,相信这点伯喈先生早就看出来。” “哼!”闻此,天子刘宏的鼻子轻哼两声,不屑道:“伯喈先生不是知道,而是他也参与了此事。” “陛下这么确信?”阳安长公主惊呼问道。 “嗯。”天子刘宏点点头,信誓旦旦的说道:“天下迟早要乱在这些士人的手中,他们太庞大了,竟然就庞大了让每个人都不得已的去选择支持他们。” “虽是迫不得已,但是伯喈先生现在毕竟已经答应了我会替王兄刘基求情。”阳安没有多说,太多的政事,自己一个女子管不了,也不能干预朝政。 “朕惊奇就惊奇在此,伯喈先生怎么会这么痛快就同意了呢?” “这……”阳安回想了几下,嘴唇轻咬,低声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是因为那个孩子的一顿骂?” “什么?”天子刘宏依稀听见阳安长公主所言,忍不住低问了一声。 “呃。”阳安长公主确实没有想把见到皇甫岑事情说出来,但是听到天子刘宏这么一问,便也不好隐藏的回道:“陛下,臣在刚入伯喈先生的府邸时,却是听到有人在那里大骂。” “哦?”阳安长公主这么一说,天子刘宏到来了兴趣,低声笑道:“没想到一向爱训斥朕的伯喈先生也能被他人斥责。难得,难得。” “皇姐,倒是说与朕听,是谁这么胆大?” “这个人陛下见过。”阳安长公主平静的回复道。 第二十八章 名士清议 皇甫岑并不清楚刘基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什么交易。 但此时的嘉德殿内,已经吵翻了天。 有些人在同天子刘宏变相的讲条件,有些人则把眼下的事情当成交易。总之所有的人都开始在一场小小的朝议中博弈。 …… “陛下,原辽西太守乃是罪人之身,不可再赦。”脸色难看的光禄大夫杨赐跨前一步,向天子刘宏说道。 “可是刘基镇守辽西,政绩卓越,就不能将功折过,赦免他?” “陛下,刘基乃是渤海王子嗣,本是待罪之身,德蒙陛下赏识,才能身居要职,如今又犯大错,臣以为刘基不能赦免。”时任尚书郎的张温在一旁司徒袁隗的眼色下,出列附和道。 “嗯。”天子刘宏不耐的扬了扬手,道:“陈年旧事,这些朕都知晓,都知晓。” 殿下众人抬头观瞧天子刘宏的脸色,纷纷瞧出刘宏的不悦,很多胆小懦弱的官员已经不敢在开口。如若往常士人正处弱势,必定不会同天子刘宏争此事,但眼下正值葵亥日,所有的人都在观瞧朝廷的局势,尤其这些赫赫有名的大儒正想借助此事,进而要求灵帝赦免党人,解除禁锢。 所以,身为名门之后的袁隗终于开口道:“陛下,既然知晓此事,就更不能法外开恩。” 袁隗,袁绍、袁术的叔父,南阳袁氏,四世三公,出身显赫,年纪虽然不如杨赐、陈实、段颎相比,但如今也是高举三公之一的司徒之位,就是士人之首的杨赐等人也是不及袁隗官职。在眼下的士人当中也是领袖之姿。但他还有一个关乎皇甫岑的事情,他的结发之妻,正是大儒马融之女,同皇甫岑的母亲马氏乃是堂姐妹。 “陛下,老臣有一言不得不说。”众人转目观瞧,唐殿下一白发苍苍的老者跨步向前,走到天子刘宏的近前,颤声道:“老臣以为,当年渤海王一事虽有定论,却并没有真凭实据,证实渤海王谋反,老臣虽然不想给渤海王翻案,但是老臣恳请陛下恩带其子嗣。”说话的正是汉室之中德高望重的老臣刘宽,眼下是天子刘宏的光禄勋,又兼汉室宗正,涉及到汉室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言尽,朝堂上下,脸色不一。 当中尤以天子刘宏身旁曹节的脸色难看。 光禄勋刘宽本是好心,解救太守刘基,却无意之中办了坏事,当年诬陷渤海王刘俚谋反的正是曹节、王甫等人,此事如果不提及当年旧事,刘基尚还有一线回旋余地,但是眼下刘宽此言却无意之中的得罪了宦官曹节和王甫,本就是不得士人支持,眼下又得不到宦官的支持,一时间,刘宽无意之举便把刘基推向了更难出的风口浪尖中。 “陛下,老宗正此言差矣,先帝曾亲下旨意,割除渤海王的名爵,贬为庶人。今番无凭无据,就提当年案件,是不是有些草率。”见宗正刘宽出面求情,张温自然明白自己身后的士人们是什么意思,跨步向前的阻拦道。 “陛下,臣也以为,老宗正所言不实,渤海王一案,早有定数。”张温言罢,一旁的士人纷纷开口阻止。 “嗯。”天子刘宏不悦的低音一句。这些人干什么。 身旁站立的太监曹节急忙冲着殿下的许训、许相父子使眼色,示意两人出言,许训、许相父子当年与曾参与此事,趋慕宦官曹节、王甫,诬陷渤海王一案他们有份。 两人当然明白,此时绝不能给渤海王一案翻案的机会。 “陛下,臣以为,渤海王和先帝已经故去,此事多提,恐有……”许训这种老滑头,只要曹节一使眼色,便能看出曹节心中是怎么想的。 “嗯。卿所言不差。不提,不提。” 天子刘宏他也不想得罪自己身旁这些依赖的宦官,随即冲着一旁的杨赐等人说道:“但是刘基却托皇姐给朕举荐了一个人,朕想调任身边,做个太中大夫。” 东汉,太中大夫乃是光禄勋的属官,经常陪伴在皇帝的身旁,伺候着皇帝的衣食住行,可以说是天子刘宏的心腹。所以听及此事,堂下文武百官纷纷转回头转目观瞧天子刘宏。 “不知,刘基所荐何人?”司徒袁隗转身出列问道。 “安定皇甫岑。” “安定皇甫?”堂上众人四目相视,最后目光全都聚焦在堂下侍郎皇甫嵩的身上。皇甫嵩乃是安定皇甫后人,出自同一地,那么想来皇甫嵩也应该知晓此事吧。 闻听此言的皇甫嵩身子一颤,双眸流露出一丝不敢相信的神情望向龙椅之上的天子刘宏。 “陛下,辽西每四年选举的孝廉如今已经入朝,不知道刘基如今是以何方式举荐的此人?”未等杨赐等人开口,一旁的崔烈已经开口问道。 上这些人没有谁能比崔烈紧张的,崔烈一脸严肃的盯着天子刘宏,“皇甫岑”这三个字他太熟悉了,简直就熟悉的不可能在熟悉了,自己的侄子崔珏悄然无息的死讯传到崔烈耳中后,崔烈就严重怀疑是不是“皇甫岑”动的手? “嗯。”刘宏不耐的回道:“就是私下里的推荐。” “哦,不知此人年纪几何,出身哪家?又……” “咳咳。”汉灵帝不悦的轻咳几声,以表示自己的不满道:“此子年不及弱冠,安定朝那皇甫老将军的家人,师从东观博士卢植卢爱卿,朕只是想让此人入宫陪朕。” “轰!” 本应该肃静的嘉德殿,嗡的爆发出一阵低哄之音。 皇甫规仅有一子,却是早亡,如今继承衣钵的也不过就是他的长孙皇甫郦皇甫文达。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个皇甫岑。 同样震惊的还有昔日皇甫规的老部下,他们纷纷把头转向皇甫嵩,他是皇甫规的子侄,应该知晓此事。 但皇甫嵩却没有出言,关于皇甫岑的事情他不能确认。 而同样震惊的杨赐、陈实、崔烈等人纷纷把目光转向卢植,当日涿县的酒宴上的事情,虽然众位名士归来后闭口不言,但是事情哪有不透风的墙,无形之中,便有如一阵旋风似的席卷着整个大汉士林,皇甫岑如今便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上。 “陛下,此人,臣却有耳闻。”崔烈及时跨前一步,开口道。 “哦?”天子刘宏不知道涿县的事,见堂下众人的反应,还以为崔烈等人应承:“爱卿,有什么要说?” “陛下,臣听闻此子狂妄轻悖,不可为陛下属官。” “陛下,臣也听闻此子常常放浪形骸,无什么本事。” “陛下,臣……” …… 未等天子刘宏再开口,堂下的众人已经纷纷把皇甫岑入仕这条路堵塞。 “哼。”天子刘宏脸色渐红,把心中的不满强压在心中。不发一言。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要皇甫岑入朝,却没有想到引来这么多人的反对,反而他们倒是同气连枝,让天子刘宏大为不满。 太尉段颎位列文官之首,双目本是闭合,听着身旁人的启奏,心知此事已然不成,本想附和举荐一下皇甫岑,也不再谈此事,转而开口道:“陛下,明日既是葵亥日,我大汉曾有先例,葵亥日大赦天下,臣段颎奏请陛下明日大赦天下,以安四地民心。” 闻听此言,天子刘宏点点头,面上微露满意的表情。 “臣也以为葵亥日大赦天下,那是社稷之福,大汉子民之福。”许训和许相等人见天子刘宏不悦,同时开口说道。以缓解天子刘宏的心情。 “嗯,卿等奏议,朕以为甚好。”天子刘宏想起各地纷乱的起义,脑袋就是一阵头痛,借此时机大赦天下,以安民心也未尝不可。借此,正好赦免刘基南行一事,太尉段颎太对自己心思了。 见满堂文武皆赞同大赦天下,唐下杨赐看了一眼袁隗,两人似乎就在此时达成共识,似乎在他们看来,事情已经成熟,是该要向天子求情的时候了。 “陛下,臣等以为葵亥日大赦天下,甚好。” 天子刘宏知道殿下这些人的心思,道:“既然诸位都认为明日理当大赦天下,正好就连刘基的事情也特赦了吧?下诏拟旨吧。” “陛下,臣等有事要奏。”杨赐率先出列道:“大赦天下,理应一视同仁,如果特赦刘基,臣等恭请陛下大赦党人,解除禁锢。” “臣等也以为如此。”身后张温、袁隗等等满朝公卿除了寥寥几人,接连跪倒在天子刘宏的近前。 “啪!” “不行!绝对不行!”天子刘宏怒极而起,一下拍在自己的几案上,脸色绷紧的盯着堂下众人。 “陛下,臣等……” “不行,就是不行!” 一声力吼,天子刘宏已然起身,大声斥责道:“此事休要再提。朕既是特赦不了刘基,也绝不会答应解禁。”言罢,转身离去。 一场朝议,刘基没有特赦,皇甫岑也没有成功引到自己近前,反而这些士人还想解禁,天子刘宏的怒火已经处于迸发的边缘。 第二十九章 不问鬼神 从嘉德殿上走出的天子刘宏没有停留一刻,脸上带着怒气,闷闷不乐的离去。 “哼!” 一路上,天子刘宏说的最多的事情恐怕就是这个字了,他没有想到如今宦官权势滔天的时候,这群士人竟然还在同自己作对,不仅刘基没有被特赦,就连皇甫岑都没有招致自己的身边,这才刚走几步,怎么就这么难啊! “陛下。”一个声音尖锐的小黄门胆怯的走到天子刘宏的身边,轻声的提醒道。 “嗯?”天子刘宏不悦的轻哼一声,低问道:“什么事情?” “陛下,皇甫岑已经来了。” “哦?”闻此天子刘宏才有一丝欣喜,转过头去,对着小黄门,问道:“现在何处?” “正在宫外等候诏宣。”小黄门低声回道。 “哦,快把他带到朕的御书房。” “诺。” …… 皇宫之外。 皇甫岑此时的状态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努力的摆正自己的姿势,毕竟是第一场要见大汉皇帝,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刘基介绍的,但是皇甫岑只想确定日后谥号为汉灵帝的刘宏是不是个昏君?亦或者这个人是个天才。 不论是昏君,还是天才,皇甫岑知道能当上皇帝的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当然,如果这个人有雄心壮志,自己又跟他情投意合,自己不介意跟他谈谈理想和改革,毕竟要想在这个时代安生立命,还是需要后台的。 而又有什么样的后台会比皇帝还要大呢? 答案是没有的。 所以,第一次见天子刘宏,皇甫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你。”从皇宫之内走出的小黄门用手一指皇甫岑,略有几丝不屑道:“你,陛下宣召。” “嗯。”皇甫岑不悦的抬头看了一眼小黄门,知道这些人眼下正得天子刘宏的倚重,得罪不得,压制住心中那一丝不忿,然后开口问道:“有劳公公带路。” “好说,好说,嗯。”款款几个字,小黄门已经靠到皇甫岑的身旁伸手示意了几下。 “呃。”皇甫岑一怔。 “装什么傻啊!”小黄门尖锐的嗓音不悦的一哼,顺带着还瞥了一眼皇甫岑。 “哦。哦。”皇甫岑点点头,凑到小黄门的身前,从自己的衣袖之中赶紧递过去几锭银钱。 “嗯。”小黄门掂量掂量手中的厚重度,才有一丝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走吧,进宫别乱看,咱家怎么向陛下行礼,你就学着点。” “嗯。”皇甫岑暗骂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跟着小黄门往宫内走去。 转过层层小路,亭台阁楼后,时间也过去近半个时辰,皇甫岑才赶到皇帝的御书房。 “你先等着,咱家去跟陛下禀告一声。” “公公先行。”皇甫岑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等着接下来要见这个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皇帝——汉灵帝刘宏。 不一刻,便听见御书房内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诏皇甫岑进来吧。” 闻此,皇甫岑再次打理衣襟后,等待。 “嗯,陛下宣你进去。”小黄门转回身看着皇甫岑说道。 “哦。” 打开御书房的们,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熏香,皇甫岑有些受不了这个味儿,也许是过敏,竟然有失体统的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你……你……”小黄门看着自己衣袖之上的口水,就是一阵干呕,然后指着皇甫岑喝道:“你竟然……竟然……” “嗯。”天子刘宏不悦的轻哼两声,然后看着皇甫岑说道:“进来说话。” “哦。”皇甫岑点头回应,然后跨步向前迈入。 “还不谢恩?”小黄门脸色十分难看的说道。 “谢陛下。”皇甫岑这才了解,见皇帝竟然如此麻烦。 “都出去吧。”天子刘宏挥挥手让身旁的伺候的宦官相继离去,然后从龙椅之上走过来,看着皇甫岑道:“抬起头回话。” “呃。”皇甫岑不明所以,古时见皇帝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不能胡乱开口讲话,皇帝问一句才能答一句,更不用说抬头直视面前的皇上了。可是汉灵帝竟然让自己抬起头来说话,呃,自己没有听错吧? “怎么,不敢?”天子刘宏这不是第一次见到皇甫岑了,所以对皇甫岑也没有仔细的打量,随意的开口问道:“这好像不是你皇甫岑的为人吗?” “呃。”皇甫岑听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而且听眼前这番话,貌似天子刘宏对自己还很熟悉。好奇心害死猫,当然作祟,皇甫岑也不例外,不过当他抬起头直视天子刘宏的时候,嘴已经比不上了。 “你是?” “对。”天子刘宏放下手中的书简,走到皇甫岑的身旁,笑着说道:“没错,朕就是在邙山皇陵你见到的那个人。” “臣……惶恐。”一惊错愕之后,皇甫岑脸上的汗珠就滴落下来了,身子便再也僵持不住的跪倒在天子刘宏的近前,跪拜称颂道:“臣,见过陛下。” “起来吧,都说不用多礼了。”天子刘宏不耐的挥挥手,然后低声道:“朕已经让左右都退出去了,你也不必惊慌了。就当你我在邙山就好。” “邙山就好?”皇甫岑眼珠急转,似乎想到面前的天子刘宏要说些什么,心中暗叹这个天子果真不是历史上所说的那样,这应该是一个很有志向的天子,隧点点头道:“陛下想问什么,臣如实照答。” “嗯。”天子刘宏点点头,转回身看着皇甫岑问道:“你不好奇是谁引荐的你?” “应该是刘基大人。”皇甫岑回忆了一下,看起来这事情在邙山一拜之时,自己就已经被天子刘宏相中,进而被刘基引荐。 “倒是不错,只是还有一人没猜出。”刘宏并没有把话题急于转到时下政局上去,反而问及其他的。 “哦?”皇甫岑挑挑眉,疑道:“那是段公,还是家师?” “呵呵。”天子刘宏转回座位,端起一杯茶水,自饮了起来,笑道:“再想想,如果不是她把你的事情跟朕说过,也许朕并不会招你入宫。” “事?”皇甫岑恍然大悟,自己初入洛阳,除了在邙山祭拜先祖,也就只见过段颎等人,那么举荐自己的竟然就是那在蔡邕府邸的阳安长公主,这么说来,想到这里的皇甫岑脸上冷汗涔涔,后背已然冰冷。 天子刘宏见皇甫岑明白,满意的点点头。 “陛下,臣当日所说……” “朕都知晓了。”天子刘宏笑笑地打断皇甫岑的谈话,转而笑道:“你所说的都深得朕心。” “呃。”皇甫岑一怔,本来有一分想掩饰的意思,也不好在多开口掩饰。 “呵呵。”天子刘宏转回头看向皇甫岑,然后说道:“你的一视同仁论,尊师重道论,朕都相当喜欢。” “呃。”皇甫岑一怔,随即怔了怔自己的姿色,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过同自己差不了几岁的天子刘宏,这初步的几次试探,皇甫岑绝对看不出来这就是那个后世被人称为荒淫无道的汉灵帝,把大汉带入衰亡脚步的桓灵二帝。 其实皇甫岑不知道,灵帝从做上皇帝的那天起,他的心理就被一个可怕的阴影笼罩着。随着灵帝在阴谋和险恶四伏的宫廷中不断长大,这个阴影不仅没有消失,而且越来越厚重。渐渐地,他对皇位与皇权形成了一种异常敏感以至于脆弱的心理,总是恐惧有人图谋社稷,觊觎王位,侵夺皇权,就像他突然得到皇位那样,又在突然间丧失。第二次“党锢之祸”,也正是因为如此发生的。 “怎么?”天子刘宏转回身走回自己的座位,然后开口道:“难道,见到朕,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还是你皇甫岑也是凡夫俗子。” 语气之中略有一丝无奈和苦笑,还有淡淡地失望。 “陛下。”皇甫岑今天决定就这么豁出去了,然后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落寞的天子刘宏道:“不知陛下想听些什么?” “呃。”皇甫岑这突如其来的直言,让天子刘宏很欣喜,隐隐有些躁动的看着皇甫岑,问道:“朕想求贤,但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个朕需要的人。” “臣是不是都无所谓,因为大汉子民众多,总会有陛下想用的人,臣只想知道……”言至于此,皇甫岑重新凝视天子刘宏。 “卿想知道什么?” “陛下的魄力、信心,还有理念。”几个字,皇甫岑是从鬼门关中走过来的,从一开始跨进御书房,皇甫岑就在测量这面前的天子刘宏究竟是不是自己要的明君。所以当天子刘宏以诚相待之际,皇甫岑只有开口问道:“只有圣明的伯乐,才会千里马。” “你是想效仿贾生?” 贾生,贾谊,西汉文帝时,曾深夜召见贾谊入宫,询问鬼神之事。 “陛下,臣不是贾生。”皇甫岑目光炯炯,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帝刘宏,一字一言道:“当然,陛下也不是文帝。” “呵。”天子刘宏笑笑,走到皇甫岑的身旁,目光也不躲避,看着皇甫岑道:“朕—不—问—鬼—神!” 诸位书友临走前不要忘记收藏,当然最好是加投一张肯定的红票! 第三十章 长亭诀别 皇甫岑从皇宫之内走出来后,就一直处于极度忐忑之中,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世事无常。但皇甫岑从踏出皇宫那时起,就决定从今以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及同天子刘宏见面的事。谈话的内容,皇甫岑只想一辈子封存。 而皇甫岑也因为那一日的叙谈,最终被天子刘宏用另外的方法留在了洛阳。当然事情也没有变得那么顺利,蝴蝶效应确实起来了,刘基依旧没有得赦,被逼往日南。也许正是因为宗正刘宽的一席话,宦官曹节,士人袁隗,朝堂之上最为倚重的两个派系如今达成一种默认。 放逐刘基,对士人,对宦官都好。 洛阳。长亭外。 送行的人很少,除了皇甫岑,也只剩下程普和两个官差。 “假佐。” “大人。”皇甫岑微微弯腰,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面前的刘基,如果没有自己突然插这么一杠子,也许历史的蝴蝶效应就不会出现,那么刘基也会平安无事。看来太尉段颎、博士蔡邕、老师卢植,即便是皇帝刘宏也没有能在最后关头解救刘基。 他的身份敏感,他的地位敏感,他的时机敏感。 敏感到很多人都忌惮着他。 刘基心中有些感慨,回头看了看程普道:“德谋,我同假佐说几句话。” 程普点点头,闪到一旁。 让过送行的程普,还有两个官差,皇甫岑走到刘基的近前问道:“大人,有什么交代的你就说吧,岑能办的定当效力。” “咳咳。”刘基轻咳两声,笑着摇摇头,道:“该托付的,当日我也托付了,我想跟假佐说的不是那些。” “呃。”皇甫岑侧目观瞧。 “你同陛下见过了?”刘基转头看着皇甫岑。 “大人不必问岑,岑发过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在说此事。” “嗯。”刘基点点头,笑道:“假佐能留在洛阳,我这一生也算是为刘汉做了点事情,此一去无怨矣!” “大人力荐之恩,岑今世不忘。”皇甫岑弯着腰,对着面前的刘基深深一礼。 刘基没有理会皇甫岑,只是语音很小的说道:“陛下如何?” “天纵英才。”皇甫岑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脱口而出。 “嗯。”刘基转回身,望着前方白茫茫的雾色,略有一丝说不清的口气道:“可惜,陛下生不逢时。” “不。”皇甫岑断然否决道:“岑以为眼下却是陛下奋发图强的时机。” “是吗?”刘基嘴角微挑,摇摇头道:“以陛下现在的手段很难能赢得这场胜仗。” 奇_ 书_ 网_w_w _w_._q_ i_ s_ h_u_9 _9_ ._ c_ o _m “呃。”皇甫岑不明,虽然知道刘基口中的胜仗,应该是门阀同汉室权利之争,但是皇甫岑明明记得半个月后就是第二次党锢之祸开始,那场胜仗是宦官在天子刘宏的支持下成功取得胜利的,但是眼下的刘基怎么会这么说呢? “如果,一旦陛下受到挫折,那么等待陛下的就必将是……”刘基转回头看着皇甫岑道:“呃,我想说的,你应该知道的。” “物极必反。”也许真应正了刘基的话,才会有荒淫无道的汉灵帝刘宏,不过如今自己已经走上历史这条大道了,那么自己还会这样看着天子刘宏走下去?也许有了自己,天子刘宏的嗜好就应该换一个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也可以换个方式理解,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言此,刘基语气停顿,转回头,目光森森地盯着皇甫岑道:“千万别太认真。” 此话一出,皇甫岑冷汗便下了几分,自己当真有些较真儿了,而且也把天子刘宏当成伯乐了,甚至有种惊喜,但是面前刘基的一番话,无疑点破了那敏感的窗棂纸。 “皇权就是皇权,君臣永远只是君臣。” “嗯。”这句,皇甫岑在后世的电视中听过无数次,不过只有在自己穿越过来后,皇甫岑才感觉到,这句话究竟是多么的至理名言。 “而且,奉劝假佐一句。” “大人请讲。”皇甫岑看向刘基道。 “千万不要去想扳倒宦官。”此时刘基的语气却是越来越低沉。 “呃。”皇甫岑摇摇头,随即笑道:“大人多虑了,岑还从没有想过与他们打交道。” “会的,会的。”刘基回身拍了拍皇甫岑的肩膀道:“等哪一天陛下真的把你当成手里最后一张牌的时候,你不找他们,他们就该找你了。” “呃,大人难道是想以你的教训,告诫我吗?”皇甫岑转身问道。 “算是吧。”刘基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遇赦,不要说自己所犯的错位,就单单因为自己的身份就不可能有机会重新入朝,即便天子刘宏也没有想过真正的重用自己,自己不同皇甫岑,皇甫岑是将门之后,却不是士人之后。他的发展还很大,路也还长着呢。 听此,皇甫岑收敛自己的笑意,双目放出一丝凌厉的光芒,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愿如此。”刘基收手,整理了一下衣襟,转即笑道:“好了,我该说的也都说了,假佐大人心中有数就好,现在就与假佐别过。” 皇甫岑弯了弯身子,愧疚的回道:“大人放心,你的家小,岑定当皆尽而为。”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言罢,两个官差便带着刘基上路。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此情此景,皇甫岑倒是很想把这首后世送别名曲唱与眼前的刘基,这个人也许只是自己人生中匆匆一过客,但是他绝对是能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人,而且他也注定要改变自己。 “假佐。假佐。”程普唤醒一旁目光极远的皇甫岑,道:“大人已经走远,我们回去吧。” “嗯。”皇甫岑点点头,淡淡道:“走,去段公的府上。” “好嘞!”程普大喜,这么一谈,应该就是自己入北军的事情了。 “呵呵。” ~~~~(>_ 第三十一章 洪都门生 熹平五年闰五月。 今逢闰月,刚刚过去的五月,皇甫岑把程普引荐给了太尉段颎,段颎对程普很满意,在他的安排下,程普直入北军,虽然只是担任了一个小小的伍长,但因是太尉段颎引荐,程普备受北军中侯的重视。 皇甫岑则留在洛阳,去了辽西郡假佐之身,等待天子刘宏随时传唤。当然,天子刘宏也适时的再次提倡建立在洪都门建学,在宦官曹节等人的支持下,满朝士人最后不得不向朝廷妥协。而皇甫岑则被天子刘宏招为洪都门生。 这也整整比历史上提前了两年的时间。 洪都门学作为中古古代历史上第一所研究文学艺术的专科院校等上舞台。 它的后台是皇帝,也是宦官;它的敌人是士人,也是太学。 “呵呵。”皇甫岑苦笑着摇摇头,心中暗暗盘算着,如今的自己恐怕已经被士人化为宦官一系,是攀龙附凤,趋慕富贵的小人。不过自己却并不太在乎眼下这些人的眼光,从涿县开始,自己就已经走上了另一条道路,与士人背道相驰。自己现在考虑的是,这个洪都门生会不会像后世一样就这么落寞下去,沦为宦官手中的权柄,皇帝的御用文人。 外有士人打压,能入鸿都门的大多数都是寒门子弟,有才之士不屑同宦官一路,自己要是依靠鸿都门来拓展自己的关系网,恐怕会很难,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鸿都门生的名望转变一下,让天下所有的寒士聚集于此。 想着的时候,皇甫岑抬眼即到鸿都门,鸿都门学建于此,故此才有鸿都门生的称呼。 “皇甫兄,你可来了。” 未等皇甫岑跨入鸿都门的大门。门外的一个鸿都门学学子迎了出来。 “嗯?”皇甫岑不明的挑了挑眉,看清眼前这个人正是鸿都门新招的学子毛弘,年纪不大,也就跟皇甫岑的年龄相仿,但为人灵巧好学,才进得这鸿都门为学,不过说实话,皇甫岑对鸿都门学倒是有些了解,知道眼前的毛弘以后是一位书法大家。接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不好了,不好了。”毛弘脸上的冷汗涔涔,转回头看向眼前的皇甫岑道:“皇甫兄,你快进去看看。” 皇甫岑见毛弘也说不清楚什么,脸色下沉,脚下不敢耽搁,快速走入鸿都门内。 刚一进学堂,便见有一人横躺在那里。身旁急匆匆的围着一众洪都门生。 “出了什么事情?”皇甫岑把身旁众人推开,转回身问向自己身旁的同窗。 地下躺着的正是梁鹄,皇甫岑的师兄,也是洪都门生中的娇楚。他的八分书,现在便已经天下扬名。 而梁鹄也正是日后的草书大家,东汉一朝,同邯郸淳有大小字之称。成就也不过就稍逊张奂的两子张芝、张昶而已。梁鹄早有盛名,多受天子刘宏重视,日后曾任幽州刺史,也算得上是一位能吏。更重要梁鹄此人同皇甫岑是同乡,皇甫岑安定朝那人,梁鹄是安定乌氏人。从皇甫岑入鸿都门后,两人的交往颇善。 眼见躺在地上的梁鹄如此情况,皇甫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转回身问向毛弘道:“说,出了什么事情?” “梁鹄师兄,是……是……”毛弘急得说不清。 一旁的其他学生在一旁说道:“方才太学的学生来此挑衅,梁鹄师兄为我们抱打不平,但……但。” 闻此,皇甫岑双目精芒闪烁,闷闷不语。转而去看地上梁鹄的伤势。还行,梁鹄不是因为被打而伤,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伤痕,倒是脖子上有道疤痕。 “梁师兄自己上的吊?” “嗯。”此时毛弘已经缓过气来道:“嗯,梁鹄师兄被太学之中有个叫崔巨业的侮辱,说咱们鸿都门生出身低微,又是宦官的……宦官的……” “咳咳。” 未待皇甫岑在问些什么,从内堂走过一老者,开口轻咳两声,打断身旁众人的纷纷嚷嚷。 “老师。” “老师。” …… 看见这人,所有的洪都门生都纷纷朝着那人施礼。 此人正是鸿都门博士,主教洪都门生的教习先生。此人名叫师宜官,是南阳有名的寒士,早年为人性情率真,故屡屡不被当时名士相容,其人性嗜酒,早年家贫无酒,曾卖字买酒,可见性情耿直,而且确实写得一手好字,毛弘、梁鹄等人也是他的弟子,很多鸿都门生当时都是看着师宜官的面子才来此求学。所以师宜官在洪都门生中的地位也很好,基本上说一不二。 “师父。”皇甫岑起身,对着师宜官说道:“师兄没有什么,只是昏厥过去,回去调养一下就好。” “嗯。”师宜官点点头,因为年纪的原因,此时的师宜官已经把事实看得很开,眼下之事虽然自己没有看到,并适时的阻止,但是师宜官也不想因为此事而得罪士人。 “师父,你看……他们这群太学生欺人太甚,我们得为梁鹄师兄报仇啊!”此时见师宜官归来,毛弘就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的喊道。 “对,对。”身旁附庸之声一片。 “嗯。”师宜官低头不语,抬头看了眼皇甫岑,知道皇甫岑是当今天子刘宏亲自招来的洪都门生,与他人不同,而且朝廷上的风言风语,师宜官也听到不少。皇甫岑是什么为人,又是怎么样的人他们都很清楚。 “师父。”皇甫岑让过身旁的同窗,把师宜官请到一旁道:“师父,你是担忧我们鸿都门刚刚起步,还不便与太学生发生矛盾吗?” “嗯。”师宜官点点头。 “师父,以弟子来看,我们大可不必软弱可欺,如果这一次我们示弱,可能天子那头也会闷闷不乐,就连眼下这天下学子都看轻我们鸿都门生,认为我们鸿都群小。”皇甫岑不是个爱多事的人,但是为了鸿都门能有更好的名声,皇甫岑决定今天自己要舍出去。 “你打算怎么办?” 感谢长河编辑。。。群组的兄弟们。。。大家都↖(^ω^)↗ 第三十二章 忘恩负义 “师父,你看……他们这群太学生欺人太甚,我们得为梁鹄师兄报仇啊!”此时见师宜官归来,毛弘就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的喊道。 “对,对。”身旁附庸之声一片。 “嗯。”师宜官低头不语,抬头看了眼皇甫岑,知道皇甫岑是当今天子刘宏亲自招来的洪都门生,与他人不同,而且朝廷上的风言风语,师宜官也听到不少。皇甫岑是什么为人,又是怎么样的人他们都很清楚。 “师父。”皇甫岑让过身旁的同窗,把师宜官请到一旁道:“师父,你是担忧我们鸿都门刚刚起步,还不便与太学生发生矛盾吗?” “嗯。”师宜官点点头。 “师父,以弟子来看,我们大可不必软弱可欺,如果这一次我们示弱,可能天子那头也会闷闷不乐,就连眼下这天下学子都看轻我们鸿都门生,认为我们鸿都群小。”皇甫岑不是个爱多事的人,但是为了鸿都门能有更好的名声,皇甫岑决定今天自己要舍出去。 “你打算怎么办?” “老师,岑只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皇甫岑脸色铁青,对神身旁的师宜官弯了弯身子,不卑不亢的回道。 “可要是……太学博士那里?”师宜官还是对眼下这帮士人多有忌惮。 “老师,岑知道该怎么办。”皇甫岑收回手势,嘴角微挑,笑道:“放心,我只是替卢师教训教训这些人。” 太学,也经常会有东观博士前去教学。卢师即为太学博士,自然也是太学诸生的老师。 “嗯。”师宜官点点头,脾气耿直的老头,心底的血性就是与众不同,跨步让过众人道:“老师,弟子心中有数。” 师宜官望了望皇甫岑离去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自己这个弟子不同毛弘、梁鹄众人,虽然二人名为师徒,但事实上自己对皇甫岑看不透,这个年纪就有很多让自己自愧不如的东西。但是师宜官却莫名的对皇甫岑充满了信任,皇甫岑是那种,你可以把他的话当成誓言的人。 “老师,弟子也去。”毛弘看了一眼师宜官,未等师宜官开口应承,已经追着皇甫岑的身影跑了出去,“皇甫师兄,你等等。” “老师,弟子也去。” “老师,弟子也去。” “不准。”师宜官此时反应过来,事情不易闹大,皇甫岑是天子门生,又有身世背景,他一个人去即便惹出事端也好解决,可要是鸿都门的学子全去,这事情可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呃。”一众鸿都门生,面面相觑,心有不甘的互视一眼,最后摇摇头,转即安静下来。 “先把梁鹄送进去。”师宜官召唤着身旁的鸿都门学子先把梁鹄安定下来。 …… “皇甫师兄,我们现在就去找太学诸生的麻烦?”毛弘隐隐有些躁动,心情有些紧张,却又有几分兴奋。 “呵。”皇甫岑嘴角一笑道:“怎么,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毛弘卷起衣袖,回身冲着皇甫岑笑道:“皇甫师兄,你还真别小觑人,他们太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家世吗?” 皇甫岑耸耸肩,没有理会身旁毛弘的嚷嚷,只是在望见对面太学门前的两个石狮子后,停下脚步,降低语气道:“对了,你可看清楚,当时出言侮辱我们洪都门生的可是崔巨业。” “是啊。”毛弘愣愣的回道,怕皇甫岑不信,又补充道:“如果不是当时他自报家门,我还真没有注意。” “哦?”皇甫岑嘴角的笑意更胜,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崔巨业竟然自己找上门来,看来自己真的要让崔巨业吃点苦头。 “对了,皇甫师兄,当时崔巨业指名点姓,让师兄你出去,只不过当时你不在场,梁鹄师兄见他们嚣张跋扈,出面替师兄打发,却被他们言语侮辱。” “嗯。”皇甫岑点头,回身道:“我知道了。一会儿跟着我进去,什么话都不要说。” “呃。”毛弘一怔,不知道皇甫岑是何意。 “呵呵。”皇甫岑笑了笑,没有解释。 没有鸟太学门口的几尊神像,大踏步的朝着太学大门走去。 “干什么的?”一个太学生,冲着走进的皇甫岑喊道。 “呵。”皇甫岑嘴角一挑,笑道:“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还上这里来。”那太学生藐视的看了一眼皇甫岑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呃。”皇甫岑装傻充愣道:“阁下这么一说,我倒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告诉你,这里是太学,是天下文人雅士共聚的地方,识相的快点走。”那太学生倨傲的瞪了眼皇甫岑,轰道。 “是吗?”皇甫岑故意吃惊的环看这太学府内的装饰,然后有些乡巴佬的样子,说道:“原来这里就是太学啊,乖乖,我还……” 皇甫岑同面前的太学生的一番对话,因声音巨大,已经传遍了整个太学府。 太学府内的上百个学子急忙的围凑到近前,纷纷观瞧着面前有些寒酸的皇甫岑和毛弘。 “哼!没见识。”那太学生见自己的同窗围聚在一起,心中信心大增,对着皇甫岑嘲笑着。 “乖乖,我还以为这里……这里是内侍府呢?” “呵呵。”身后的毛弘一个没忍住,当着面前众多太学生堂而皇之的笑了出来。心道眼前自己这个师兄真够装傻充愣的,硬说这太学是内侍府,内侍府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宫之内的太监办公的地方。皇甫岑这么说无疑是在骂眼前这帮人是太监。 …… “嗯?”那名太学生在毛弘笑出声后才感觉到皇甫岑骂的是什么。转而脸色拉了下来,大声斥责道:“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对,有种你再说一遍。” “对,有种你再说一遍。”那个太学生说完,身旁一种太学生纷纷附和的吼道。 “我说。”皇甫岑收敛方才自己痞子姿态,转而无比严肃的说道:“我以为这里是内侍府呢?” 皇甫岑这一收一放,到让围观的太学生一怔,谁也没有想到,太学府竟然会有这种人,他的气度不似门阀之后,但气势却又明明超脱这些士人之后,隐隐之中压人一头。 就连皇甫岑身后的毛弘对皇甫岑都不得不另眼相待,以前一直听说着皇甫岑的流言蜚语,说皇甫岑在涿县怎么打骂天下名士杨赐、陈实、崔烈等人倚老卖老,入洛阳后,又在大儒蔡邕的府邸痛骂蔡邕不一视同仁。今日刚刚跨入太学府没有两步,皇甫岑的这份姿态就已经让毛弘深信不已。 能在天下人,这么坦荡潇洒的除了皇甫岑,还真没有其他人。 都说士人不好得罪,当然那得看是谁得罪。 皇甫岑就是他们的克星,从走出鸿都门起,皇甫岑就注定是鸿都门的主心骨,他不倒,鸿都门不倒,太学就一日不兴。 太学生自然不忿,能入太学者,大部分都是名门之后,其中也不乏半百之旬的老者,太学其实就是汉朝政府的一个公务员培养地。 入东汉以来,几次党锢莫不是从太学发起的。 两次党锢,太学生都作为先锋官,杀奔敌人,如果第一次不是张奂误中宦官之计,受宦官蒙骗,也许这群太学生还真就成功的推翻了宦官曹节了呢。也许是中华民族的秉性,文人虽然文弱,但却有傲骨,他们身上的东西,是不可能用武力打压的,这点就是宦官执政这些年来都没有彻底的消灭掉太学生的原因。 宦官没有学问,自然不明白这群读书人身上的傲骨。 但是皇甫岑不同,皇甫岑却知道他们身上的缺点,皇甫岑也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彻底的打败眼前这些高傲的学子,只有在他们赖以为生的方式上狠狠地打翻他们的骄傲,他们才会彻底的偃旗息鼓。 当然皇甫岑来此也不是要挑事,虽然事情发生的很快,但皇甫岑却是经过多层考虑过的。一来,第二次党锢将要再起,太学诸生必定要受牵连,而皇甫岑也正好借用此事成为借口,成功的给天子刘宏一个借口,也算是自己投靠天子刘宏的第一个礼物。二来,洪都门生毕竟是有宦官的背景,即便当初天子建立此学的目的并不如此简单,但是他在士人们的鄙视下,生存的道路只会越来越窄,而不会步步高升,同样也会丧失招纳天下寒士的机会,另外对自己以后的发展也不好。正好借太学生来扬名,甚至是摆脱掉太学生的鄙视,让鸿都门真正的成为大汉学府,也彻底的摆脱宦官的阴影。 这一起,只要先打败面前的洪都门生,皇甫岑就有机会实现。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皇甫岑原本以为会很难,但事实上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太学生,不堪一击。 诸位书友临走前不要忘记收藏,当然最好是加投一张肯定的红票! ~~~~(>_ 第三十三章 别打我脸 “怎么。”来人苦笑一句,歪着头就像当日在涿县那一晚,笑道:“忘了我是谁?” “忘记?”皇甫岑轻哼一声,面含笑意的转回身,走到来人面前,风轻云淡的笑道:“怎么可能呢。” 来人正是崔巨业,崔烈的侄孙,涿郡涿令长崔珏的儿子。崔巨业是被崔烈带来到洛阳太学前来学习,为以后的仕途铺路。但是崔巨业没有想到的,当他来到这洛阳后,家里那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父亲崔钰死了,而且死的莫名其妙。崔巨业不相信这是偶然的事情,一定与皇甫岑脱离不了关系,事实上,事后这一切也被那些人确认了。 崔巨业一直在寻找机会,要找皇甫岑报仇。 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当朝廷招皇甫岑为洪都门生后,崔巨业就从崔烈那里得知了皇甫岑的消息。背着崔烈,崔巨业找来自己在太学的同窗,前往鸿都门滋事,却没有看到皇甫岑,只见到梁鹄,之后的事情就是这些了。 梁鹄之事,却是崔巨业一手为之。 “呵呵。”崔巨业嘴角不自然的咬了咬,一股狠意徒然升起,然后低头走到皇甫岑的近前说道:“那可不一定,忘恩负义的人,到什么时候都能难免不了记性不好。” 皇甫岑不知道崔巨业话中所指之事,但却知这是崔巨业故意讥讽,开口道:“是吗,对待手下败将,谈不上什么忘恩负义。” 崔巨业闻此,笑着看向方才太学之中那为首的那一人。 那人开口道:“也是,不知道哪来的野种,冒充安定皇甫老将军的后人。”那人看向皇甫岑,嘴角抖动,嘲弄之意顿现。 “你说什么?”皇甫岑脸色一阴,很少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自己的家世,即便是自己的师长也不曾在自己面前提及这些事,而眼前这个家伙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着自己的痛楚,而且竟然含沙射影的骂自己是野种,他是不想活了。皇甫岑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一时间血脉上涌,很多种情愫都在上扬。 只要面前的这个家伙胆敢在胡说一句,皇甫岑不介意大开杀戒。一条人命而已,皇甫岑相信自己还是有能力摆平的。 “我说有些野种痴心妄想冒充安定皇甫家的人,也不擦亮你的狗眼看看,大汉皇甫规老将军,当年是何等英雄豪迈,对抗宦官,从未低过头,可是……”那人回头冲着崔巨业,相视调侃着一笑道:“可是有些人,打着安定皇甫规老将军的旗号,不知羞耻的投靠宦官,深入鸿都门下,为虎作伥,你们说,这种人是什么?” “小人而已。”崔巨业一笑,冲着那人鼓鼓掌,赞道:“宗师兄,说的好。当赞,当赞!” “小人。小人。” “哈哈。哈哈。” …… 崔巨业和那人笑完之后,身旁的太学生们纷纷把头转向皇甫岑,肆意的嘲笑着。 “你们……你……”毛弘气愤不过,用手指着面前的太学生,然后怒气哄哄的嚷道:“谁是小人,谁忘恩负义了?你们血口喷人,休要在这里含沙射影。” 未等说完,皇甫岑伸手拦住崔巨业。 “哎呦,哎呦,这事都不知道,还把自己当做读书人呢?”崔巨业转头对着毛弘嘲弄道:“说你孤陋寡闻,你还别不承认,当年要不是我们太学生积极营救,皇甫规老将军恐怕早就身陷囹圄,被宦官陷害了,呵呵,你说要是皇甫规老将军的后人,他有必要来此,堂而皇之的说些什么吗?” 崔巨业此言不假,汉桓帝延熹五年(162),皇甫规因为不愿行贿当时的中常侍徐璜、左悺,结果被徐璜、左悺以赂降群羌之罪下狱,幸而得到当时的太学生张风等三百人上书,才能幸免遇难,得以卸任归家。说起来,当时的太学生确实对安定皇甫一脉有恩。 只是这些事情,皇甫岑所知不多,毛弘就更不清楚了。 “呃。”毛弘一怔,转回头看看皇甫岑,没有丝毫反对之意,心中也无把握,只好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既是当年太学生对皇甫规老将军有恩,我们自然承认,但关我们洪都门学什么关系,同为读书人,你们怎么好意思上我们鸿都门寻衅滋事。” “哎呦喂!”崔巨业转回身,流氓本色再现,转回身看着自己的同伴,笑道:“他说他们洪都门生也是读书人?” “哈哈。”围观的太学生哄然大笑,然后转回身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相互鄙夷的问道:“他说他们也是读书人,我没听错吧。” “呃,还真是我们的耳朵出了毛病。”几个年轻的太学生相互要咬舌根,嘲讽道:“一群小毛贼,也能称得起读书人,你们知道什么是读书人吗?” “抱歉,你们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为首的太学生,转回头看着毛弘,仗着自己身高,以居高临下的气势威逼着面前的毛弘。 “这。这。这。”毛弘本就是寒门出身,气势上就弱了这些人许多,此时又一听这人这么说话,气势有些弱的退后了几步,求救的看向皇甫岑。 皇甫岑到没有急于开口解释或者挑衅,只是微微抬头,感受面前这袭来的阵阵冷风。 事情既然是自己来找的,怎么也不能让这些反掘面子吧! 皇甫岑伸出双手,用力的抻开双臂,然后看着面前以太学生为首的那人,平静的问道:“你的名字。” “哼。”那人轻哼一声,还真没在乎皇甫岑的问话,也不认为皇甫岑能给自己招惹到多大的麻烦,开口道:“南阳宗世林。” “宗世林?”皇甫岑眼皮下压,低声沉吟两句。脑海里对这人的印象还是有的,而且应该是与曹操有关,但对宗世林却是不太相识。 闻听这三个字,毛弘一怔,浑身上下冷汗直流,没想到面前这个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学生宗世林。急忙拉住皇甫岑的衣襟,转回身道:“皇甫师兄,要不咱们走吧,这宗世林……这……” “嗯?”皇甫岑眉头不悦的一挑,转而问道:“你说什么?” “这宗世林乃是太学生的领袖,在读书人中的地位很高,我们如今来此,恐怕只会自取其辱。”言此,毛弘还不忘抬头看了看宗世林。 “不错,你还算识相点。”崔巨业笑道。 面前宗世林不可一世的抬着头,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二人。 “哦。”皇甫岑蛮有深意的长叹一声,转回身看着宗世林,问道:“请问,我有说过自己是谁的后人吗?” “呃。”宗世林一怔,还真没听过皇甫岑炫耀过自己是谁的后人。 “在请问一句,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个事情,那又当着天下人的面质疑,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你们对当今天子的敬意吗?” “这。”皇甫岑这每一问,都是在威逼着他面前的这些太学生,他们狂妄自大,并不把官宦放在眼中,但是他们应该也没有跋扈到连天子的话都敢质疑的地步吧。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他们这么做无疑是在自找死路。 “当然。”皇甫岑虽然靠近宗世林,却把头扭向崔巨业笑道:“当然如果收起你们的狂妄,我皇甫岑不介意怜悯一下你们这群自大之辈,天子那里我是不会说的。” “忒。”毛弘听闻皇甫岑这两句怒骂,顿时心情大悦,没想到皇甫岑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的破绽,进而攻击着他们的弱点,还真不愧是自己的师兄。 听着解恨! “哼。”闻此,宗世林不屑的一撇嘴道:“你们这群洪都门生除了能向当今天子进献谗言,还会做些什么,就你们还妄称什么读书人,简直就侮辱了这几个字。” “就是。” “就是。” 四下附和声一片,纷纷不忿面前皇甫岑一人竟然能驳的身旁这些人哑口无言。 “宗兄,何必跟这些洪都群小,一般见识。”崔巨业冲着皇甫岑扬扬脸。看似息事宁人,却不忘嘲讽道:“一群猴酸,穿上儒服,还真就把自己当成读书人了,穷装!” “我是穷装,但也好过一些人在此虚伪清高。”皇甫岑适时的接住崔巨业的话茬,他还不想就这么息事宁人。 “哼!你有什么能耐说我们虚伪清高?”宗世林毕竟是有身份的人,一时间的失态瞬间找回。 “就是。” “就是。” 听闻宗世林的反驳,身旁围观的太学生不由自主的看向皇甫岑,面红耳赤,不忿的怒骂道。 “那么说,只是因为你们确实名不符实。”皇甫岑的挑衅口味很深。 “难道还要我亲自跟你比试比试?”宗世林就不相信皇甫岑敢应战。 “怎么个比试法?” “哄”的一声,太学府内又是一阵的轰鸣,今天算是看到了什么叫做狂人了,敢和宗世林比试的人不是没有,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狂妄的人,敢在太学府的面前跋扈。这就好像打篮球的问乔丹咱们怎么比试篮球,踢足球的问马拉多纳敢不敢跟自己踢足球,让奥沙利文先选择什么台面开球。 他究竟凭的是什么?财富、势力、地位?都不像,这些东西这些太学生都有,可他究竟凭的是什么呢?这样淡定跋扈的还真是少见。 “宗师兄何必同一个狂生执拗?”说话的是崔巨业,崔巨业这是在说反话,单凭宗世林在太学的名声,此战,如若应战,定能扇了皇甫岑的面子。 “崔兄好意,兄弟的心领了,可是,不给这狂生一个教训,还真让鸿都门生看扁了咱们太学生。”话罢!宗世林用手止住崔巨业的相劝,转头迎向皇甫岑道:“我也听说了,诗词你做的不错,虽然是胡乱写的格律,但我们今天倒是要比一比这文章。”宗世林没有托大,皇甫岑既然敢如此应战,这个家伙定然有几分水平,那就来比自己擅长的,他也未必能写的一手好文章,要知道写文章如果功力不深,阅历太浅的话,是没有内涵的。 皇甫岑岑然一笑,显然没有把宗世林的几句话放在心里道:“怎么吟诗作词比不过我,还想来点别的?” “哼!”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表示宗世林的不屑,加之眼角眉梢的表情就更加的让人一目了然。宗世林也不同皇甫岑多做言语,二人均来到早已有人备好纸墨笔砚的桌前,静待二人提笔。 四下太学生出奇的没有拥挤的去看这比试,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皇甫岑是真得撞到枪口上了,宗世林那是谁,不仅仅是一派学说的掌门人,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文章大家,他的文章不仅见解精辟,而且辞藻华丽,就连语言都是锋利无比,纵横捭阖,很有战国纵横家的风度。想来这皇甫岑一定会被宗世林骂的狗血淋头。 就见宗世林文章扬洒之间,顷刻就写满半幅纸张,字体也是娟秀的很,不愧为太学生中的娇楚。 反观皇甫岑,皇甫岑却是一脸的悠闲,迟迟不肯动笔,只是架着双臂静待宗世林那边的动静。 崔巨业一见皇甫岑如此神态,拿捏不准皇甫岑究竟是在干吗?崔巨业不知道皇甫岑到底精不精通这文章歌赋?看他的样子倒是很悠闲并没有把此事放在眼里。 难道他就真的那么有把握? “师兄,该咱们了。”毛弘越看宗世林的文章心中就越是没底,没见过皇甫岑展露自己的才华,对皇甫岑还不太了解。 “呵呵。”皇甫岑笑笑道:“没事,咱们在等会儿。” “哼。”宗世林侧头瞧了瞧皇甫岑道:“要不,你就等到天黑,比试自然结束。” “那倒不必。”皇甫岑才在质疑声中抻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双臂,提起笔来,就在满场的讥讽声中一蹴而就,丝毫没有拖沓,有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快捷,就像是ctrl+c和ctrl+V一样,顷刻间,扬撒而成。 “好个家伙,还真有几分本事!”宗世林斜眼观瞧皇甫岑运笔飘忽,心中同时一惊。 “我说师兄定然是胸有成竹的吗?”毛弘现在已经被皇甫岑与众不同的举止惊呆了。“就是不知道,能写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文章?” “啪!”毛笔坠落的声音,又是击起一片的墨迹。 只见皇甫岑慢慢悠悠的踱步到宗世林的身前冷笑道:“太学生……也不过尔耳,洪都群小……也比你写的好。” 狂妄! 嚣张! 不,已经不能说是狂妄了,这简直就是漠视。一个高手矗立在顶峰时,散发出的那种孤芳自赏,他的身边亦是寒冷的山峰,原来高手一直都是寂寞的! 远处,站立着三个人。 马日磾,蔡邕,卢植。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及时的开口阻拦,他们都想看看皇甫岑能做出什么。 卢植听闻皇甫岑一言,略有一丝惋惜的叹声。 马日磾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笑得深不可测。 蔡邕倒是沉得住气,没有开口说话。 真正有身份的人还不会同皇甫岑这个无名小卒一般见识,即便是眼前之人如何、如何的嚣张。 身旁的太学生们手发抖道:“跋扈,跋扈!还真就……没有见过……这么……” 崔巨业见到宗世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气都喘不过来了,实在见不得皇甫岑如此羞辱自己好友,气得双手发颤。 毛弘惊讶不小于身旁的众人,用手轻捂着因惊奇而微张的嘴唇,似乎也被皇甫岑的狂傲给动容。 静!绝对的安静! 满堂的寂静。 空气之中流淌着不安的躁动。 “兵少地遥,以何术临之?以正兵……”不知是谁先开口吟诵着什么,大家齐齐的看向吟诵的那个人,起初那个人还深入其中体会着一字一句的韵味,可后来架不住太多的人看自己了,他可没有皇甫岑那厚脸皮的本事。自己只是一时的好奇,皇甫岑究竟写了什么?只不过是越看就越想看下去,看到入神处竟然不知不觉间吟诵了出来。见到众人看着自己,手指向方才皇甫岑所写的那一篇文章,华丽而又至瘦。众人这才明了,原来自己只被皇甫岑的狂傲气得过头了,浑然间忘记了皇甫岑与宗世林比试的文章了,有人注意就会有人开始吟诵道:“善用兵者,无不正,无不奇,使敌莫测。故正亦胜,奇亦胜。三军之士……” 闻此,马日磾同卢植同时一震,原来这还一篇将论。 …… “止知其胜,莫知其所以胜,非变而能通,安能至是哉?分合所出,惟孙武能之,吴起而下,莫可……” 越说到最后,二人面色越是凝重,就连一旁的蔡邕也是一惊,脸色变了好几变。 “……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略言其概耳。善用兵者,推此三义而有六焉;以诱待来,以静待躁,以重待轻,以严待懈,以治待乱,以守待攻。反是,则力有弗迨。非治力之术,安能临兵哉。” 那人说到最后,马日磾三人竟然在也把持不住,急忙起身抢到近前,一手抢过那一篇《将论》,心中砰砰不住的跳动,眼神之中露出金光,人才啊!眸转,不觉间流露出很多东西,恐惧还有兴奋。 此时,太学生们才看到东观的几位博士都来了,纷纷让开路,脸色惊恐的看着三人。 好一篇为将之道,好一句以诱待来,以静待躁,以重待轻,以严待懈,以治待乱,以守待攻。这简直就是天生的帅才,难得可贵的是他竟然在文笔上同样不输与同是大家的宗世林,这样的文武全才,大汉怕是百年未遇了! “呦!”蔡邕的一声惊叹,又击起人们心中的好奇,在马日磾出失态的举动后,他是另一个做出这样举动的人,他的样子就像看到宝贝一般,也忘记了自己曾受皇甫岑的斥责,他听不出来文章中所透漏的为将之道,对一个领军将领的重要性,但是当他不屑的一瞥,却看见的是皇甫岑那至瘦而不失其精美的文字。 “这……是……瘦金一笔!” 待他慢慢的走到近前,满脑子的都是皇甫岑那瘦劲的笔体,带看清楚后不住的惊叹道:“此子笔力雄厚已经超出我等,就单拿这个‘永’字,瘦直挺拔,侧锋如兰竹,横画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真可谓是‘屈铁断金’。” 一旁的两人听见蔡邕如此高抬皇甫岑,不住的好奇,纷纷上前来驻足观瞧,其一人忍俊不禁的赞叹道:“方才见此子运笔飘忽,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露锋等运转提顿的痕迹,这些连笔处字象游丝行空,已近行书。” “好字啊!只是这是什么笔体,我等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啊?难道……” 此时的宗世林再也矜持不住,毛糙糙的抢步上前,一见之下,就已分明孰高孰低,蹬蹬蹬倒退几步,一个不小心,竟是跌倒在地,身边的同窗因为早已陷入皇甫岑带来的惊讶中,竟然没有去扶宗世林,当他们已然发现的时候,眼中充斥的满是鄙夷。 高低优劣,已知分晓。 马日磾鄙夷的看了一眼宗世林,不在言语。 “咦?人呢?”人群中先有人想起皇甫岑来了,看向方才皇甫岑所站之处,却不见人影。 马日磾转回头看向卢植道:“子干老弟,这就是你的弟子?” “嗯。”卢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惆怅的说出。 “安定——皇甫岑!” 怎么章推不了,推荐大家看看《钢铁英豪》。热血。。。 第一章 时光荏苒 熹平六年七月,洛阳。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眨眼之间,皇甫岑便在洛阳鸿都门下过了整整一年,这一年,皇甫岑过的很悠闲惬意,但是朝廷上却发生了很多事情。 熹平五年闰五月,二次党锢再起。 熹平五年十月,蔡邕于鸿都门创飞白书。 熹平六年四白中,天子罢免州郡贪官酷吏。 在皇甫岑的记忆中,接下来将会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发生,这也是皇甫岑决定走出洛阳最重要的一步棋。 当然,皇甫岑心中尚还有些许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出这一步,也许这一步就将决定皇甫岑的整个人生。 “二师兄,二师兄。”卢玥儿抓着皇甫岑的衣襟,嚷嚷着皇甫岑东买西买,貌似在卢玥儿的眼中集市上的每一样东西似乎都很不错。 皇甫岑一脸的阴线,手中提领着一大堆胭脂水粉,配着卢玥儿在集市上左逛右逛,皇甫岑羞愧的就差没有把头塞进衣服中。没想到穿越后,自己还要陪女人逛街,买东西。 “二师兄,你看那有糖,我们去买。” “哎,哎。”皇甫岑抬手招呼卢玥儿,但卢玥儿哪是跟皇甫岑商量啊,简直就是在知会,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命令。 “师兄,付钱。”拿起糖,卢玥儿转回身冲着皇甫岑招招手,调皮的一笑。 “哎!”皇甫岑无奈的摇摇头,要是真这样买下去,还真快要囊中羞涩了。 “咦?” “嗯?”听见卢玥儿的突然间的安静,皇甫岑不由得心奇的转回身看。 “真巧啊,假佐大人。” 对面说话之人,正是在蔡邕府邸见到过的阳安长公主,在她的身旁还有一个女子,正转目观瞧着面前的皇甫岑。 “臣见过……” “哎。”阳安长公主伸手扶住皇甫岑,笑道:“假佐大人,街市上不必如此。” “呃。”皇甫岑短暂的一怔,笑着回应的点点头。 见皇甫岑如此行礼,心思灵敏的卢玥儿眨眨眼,冲阳安长公主深施一礼,局促道:“见过长公主。” “免了吧。”阳安长公主转头看向卢玥儿,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臣老师东观博士卢植的女儿。”皇甫岑把眼转向阳安长公主的身旁,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同卢玥儿差不了几岁的女子,举止雍容,气度高贵,但是一脸的冰霜,似乎不太愿意开口多言。 “原来是海内大儒卢子干的女儿,长得好清秀啊!”阳安长公主伸手碰了碰卢玥儿的头,转而笑问道:“有没有许配人家?” “这。”卢玥儿偷瞄一眼皇甫岑。 皇甫岑则尴尬的痰嗖两声,转而把目光看向他处。 阳安长公主会心的一笑,笑着转移话题道:“假佐大人,本宫听说天子要发兵鲜卑,你曾在辽西任职,如何看此事?” “呃。”皇甫岑为难的瞧了瞧身旁,然后恭敬的回道:“长公主,岑已经不是辽西假佐,对鲜卑一事所知不多。” 阳安长公主一笑,心道这个皇甫岑还真是心细的很,不肯轻易的吐口,随即点点头道:“那好吧,本宫还有些事未办,就先走一步。” “嗯。”皇甫岑知道阳安长公主不想暴露身份,也没有多余的行礼,直到阳安长公主的人先离去后,皇甫岑才擦着自己头上的汗水,摇摇头。 “二师兄,她就是当今天子的姐姐?” “嗯。”皇甫岑点点头,然后有心事的说道:“走吧,咱们先回去吧。” “哦。”卢玥儿抬头看了看皇甫岑,见皇甫岑脸色不善,也很乖巧的率先离去。 背后。 “皇姐,他就是皇甫岑?”那个冷如冰霜的女子从巷口里转过身来,问道。心中却一直思量着皇甫岑一事,以前就听说过皇甫岑的名字,在洛阳,皇甫岑虽然官职低微,但是名声却穿得玄乎其身。从涿县怒骂当朝名士,在洛阳太学智辩宗世林,已经隐隐成为鸿都门学的领袖,新一代读书人的领军人物。 “嗯。”阳安长公主点点头,笑着看着身旁的女子道:“皇妹,你觉得他怎么样?” “嗯。”冷若冰霜的女子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低声道:“不好说。” “哦?” “凭他先前在涿县、蔡府、太学的做法,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夸夸其谈,卖弄学问的浪荡子,心机因该不是很深,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将才,可是……” “可是……他虽然经常口出狂言,但是他却知道有些事该说和不该说。而且他的每一步走的都很精细,只不过有些时候他还显稚嫩,爱冲动。呵呵。”阳安长公主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然后补充道:“还真有几分当年老将军的影子。” “老将军?”女子不信的看向阳安长公主,然后说道:“他真是老将军的后代?”女子不信是有她的理由的,皇甫规老将军一向是对宦官厌恶的,可是皇甫岑竟然会进得鸿都门学,虽然这一年,鸿都门学在他的号召下,已经渐渐摆脱了宦官的影子,但是终究是被许多人所不耻。如果是皇甫规的后人,应该不会来此。并且,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皇甫规的从子皇甫嵩见过皇甫岑。当中猫腻,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从子,子侄。 阳安长公主没有回答身旁女子的问话,就像是丝毫不在意皇甫岑的身世,补充道:“这才是真正的他,虽然现在他没有什么展现出来什么,但是此人非同常人,只要给他一个舞台,也许他会给你一个春天。” “嗯,皇姐你就真的这么看好他?” “不。”阳安长公主道:“是王兄和天子看好此人。” “还真是……”冷若冰霜的女子不可思议的摇摇头。 “走吧,咱们回去。”阳安长公主心中有事,怅然若失的转身离去。 “也许……不是……春天。”冷若冰霜的女子望着远去的皇甫岑,心中升起一丝担忧。 “你说什么?” “呃,没什么,皇姐咱们不是要去太尉段颎的府邸吗?” …… 兄弟老言的新书,,大家多多收藏。 有票多投吧。谢谢。 第二章 拦路酒鬼 “哎,你干什么?”卢玥儿尖叫一声,腾的蹦到皇甫岑的身旁,小脸紧张的看着面前一个满身邋遢的人。 “嗯?”皇甫岑注意力被转移到眼前,安慰身旁的卢玥儿道:“师兄在,没事。” 五个字很短,却很精辟,也很凌厉,听在卢玥儿的气场之内有如一阵春风般和煦。 “给。”皇甫岑没少见过这样的酒鬼乞丐,心情虽不是很好,但皇甫岑还没有小气到难为一个酒鬼乞丐的份儿,随手把衣袖中的几吊钱扔到面前之人的手中。 “师兄,你干嘛?”卢玥儿十分不满的瞪向面前的酒鬼。 “呵呵。” 没有想象中的状况,面前的酒鬼只是淡淡地一笑,随手把皇甫岑扔过来的铜钱扔向高空,然后像是占卜着什么,看着正反面。 “乖乖,竟然是反面。”酒鬼乞丐略有惋惜的摇摇头。 什么情况,皇甫岑都有想过却没有想到面前这个酒鬼会这样,简直就像是在调戏自己一般,而且他的身形虽有几分醉相,但神情却没有丝毫的醉意,而且他的双眼之中,皇甫岑看到一股深邃,一种高深莫测。 “你是谁?”皇甫岑摇摇头,然后转回身看着面前的酒鬼,脚步很谨慎的靠近此人。 “何必呢?”酒鬼一笑,晃荡着身子,把手中的酒壶递向嘴边,饮尽一口,然后笑道:“放心,我手无缚鸡之力。” “手无缚鸡之力?”皇甫岑打眼一看,面前的酒鬼确实不像是一个深懂武功之人,然后略降警惕道:“你是读书人?” “不。” “那你?” “我是酒鬼。”面前的酒鬼岑然一笑,耸耸肩,调侃着面前的皇甫岑,道:“不过,我不是乞丐。” 闻此,皇甫岑脸上扬起一丝尴尬,然后略有羞意的回道:“抱歉,在下唐突,我收回自己刚才的举动。”话罢,伸手去收回面前酒鬼的铜币。 用钱去衡量某些事情,确实是侮辱。 面前的这个酒鬼,就不应该是用金钱去衡量的人,所以,皇甫岑要收回自己的铜钱。 “不行。”酒鬼摆摆手,一脸怒气的冲着皇甫岑吼道:“既然施舍出去的东西,你还想要,真没有人性!” “乖乖!” 在洛阳,从来都是皇甫岑骂他人的份儿,却没有想到今天,皇甫岑竟然被一个酒醉的酒鬼骂成没有人性。 “哎?”卢玥儿双手叉腰,大眼睛嗔怒的瞪向面前的酒鬼,怒声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二师兄看你落魄,给你银两,你说你不是乞丐,我二师兄怕有辱你的气节,才收回铜币,你看看你,撞了我们,还在这里挑三拣四的,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故意?” 听着卢玥儿的提醒,皇甫岑转双眸之中精芒一闪,转回身,看着眼前的酒鬼,然后双手抱拳道:“兄台,你究竟想怎样,尽可直言。” “啧啧。”酒鬼扁扁嘴,回味着方才那口酒水,看着卢玥儿,色眯眯的一笑,肯定道:“嗯,这个小妹妹说的很有道理。” “切。”卢玥儿白了一眼酒鬼,转头不理。 然后酒鬼放下手中的酒葫芦,然后看向皇甫岑道:“可惜呀,这点铜币不够买酒啊!” 皇甫岑今日格外的有耐心,如果要是在往常,皇甫岑也许理都不理面前这个人转身离去,但是今日这个人却引起了皇甫岑极大的好奇心。冲着卢玥儿一努嘴,低声道:“师妹,你去把他的酒水装满。” “二师兄!”卢玥儿不满的哼道。 “去。”短短一个字,没有重复,卢玥儿低着头瞪了几眼那个酒鬼,然后抬腿离去。 “怎么,这位仁兄,有什么话说吧?”皇甫岑示意身旁已无他人,面前的酒鬼不用在这么装疯卖傻了。 “嘿嘿。”酒鬼摇摇头,笑道:“还是让你看出来了。” “嗯。”皇甫岑点点头,等着面前的酒鬼自己说出来。 酒鬼披散的头发一扬,披洒在身后,然后转回身打量着面前的皇甫岑,停顿了好一阵儿,才道:“还真是狂生皇甫岑。” “狂生?”皇甫岑回味了两句,然后点点头,这个词倒是很适合形容自己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只不过自己还没有听过谁当着自己的面,这么称呼自己。“怎么,你认识我?” 酒鬼挺直腰板,竟然同皇甫岑的身形差不多一般高,这一变,所有的颓丧气尽无,出现在皇甫岑面前的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然后开口道:“认识谈不上,你我只见过一面。” “一面?”皇甫岑疑问道:“哪里?” “不就是现在喽。”酒鬼调侃着皇甫岑。 皇甫岑的肚量再大,也受不了面前这个酒鬼如此的诙谐,脸色不悦的,长吁一声。 “不要生气。”酒鬼摇摇头,淡淡地回应道:“虽然在此之前没有见过你,但是狂生的名号,某倒是听过很多次。” “哦?”皇甫岑嘴角微挑,苦笑一声道:“你是在讽刺我吗?” “那到不是。”酒鬼很挚诚的转回身,看着皇甫岑,一字一言道:“如果没有那些狂生的举止,也许今天你我不会相见。” 皇甫岑虽然震撼面前这个人的言语,却也从对方的口中确认了一件事情,然后笑道:“这么说来,你承认,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安排谈不上,但我确实是在此等你。” “等我干什么?”皇甫岑双手一摊,笑道:“高官厚禄,名声前途,似乎我都给不了你。” 酒鬼转回头看着皇甫岑一句话都不说,直到盯着皇甫岑不自然后,才开口道:“在此之前,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见识见识那个在涿县痛骂天下名士倚老卖老,在蔡邕的府邸谈论同仁之道,在太学挑衅士人底线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你得到答案了?” “嗯。”酒鬼沉吟一晌,然后道:“也许有,也许没有。” “什么意思?”皇甫岑不喜欢装神弄鬼的人,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年纪看起来同自己没有什么差别,但言谈之中很深奥,往往让皇甫岑不得不多想。 酒鬼没有理会皇甫岑的问话,只是笑道:“有些人终究不是人臣。” “嗯……嗯。”皇甫岑低着头,努力的不让面前的酒鬼看到自己的脸色。 空气之中顿时陷入一种沉寂之中。 “那我是什么?”皇甫岑还真没有想过称王称霸,这一路走来都是被生活所逼,然后他才不得已的选择反抗,然后才有今天这一幕幕,不相干或者相干的东西打扰着自己。也无数次的被丢进一个有一个陷阱之中,身处其中,不得不选择一条路,现在想逃离,也没有机会了。 “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酒鬼的回答再一次出人意料。以往这突如其来的人,就应该像许邵一般,品评某个人,然后开口道:“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留下高深某侧的东西让皇甫岑来回味,却没有想到本应该是肯定的话,瞬间却有什么都不是。 “呵呵。”皇甫岑耸耸肩,笑道:“这不就挺好,既然我什么都不是,还蛮不错的。” “你真的安逸如此?”酒鬼也没有想到面前的皇甫岑说话如此,还真对自己的胃口,然后笑道:“自欺欺人是没用的,你已经身陷囹圄,就不要掩耳盗铃了。” “这。”皇甫岑摇摇头,笑道:“难道你想劝我壮大自己?” “应该是个办法。”酒鬼这么说,却没有说一个好字。 “那劳烦兄台给岑指个路。”皇甫岑嘴角微动,然后双手高举,平端在自己的头前,恭敬的弯身九十度。 “何必如此。”酒鬼就像是看透皇甫岑的心事,走到皇甫岑的身前,等皇甫岑直起身后,目光逼近皇甫岑,用手指着皇甫岑的心口道:“你……这里不是早就有想法了吗?” “这。”皇甫岑后脊背有些发凉,面前这个竟然能看透自己的心事,而且还要比自己淡定,似乎所有能发生的事情他都预料到了。“你不怕,我杀了你灭口?” “你舍得吗?”酒鬼抬头努嘴向皇甫岑,随即又恢复了方才酒鬼的姿态。 “呵呵。还真舍不得。”皇甫岑摇摇头,道:“看兄台也是个读书人,岑想引荐兄台入鸿都门,不知?” 酒鬼摇摇头,笑道:“我还没有皇甫兄的胆量,不惧世俗人的眼光,我还是当自己的酒鬼好了,当然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想在你那里求酒,求上个一年半载的。当然要包吃包住。” “呃。”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卢玥儿一蹦一跳的走回,把手中的酒葫芦递到面前酒鬼的手中。 皇甫岑一怔,没想到面前的酒鬼竟然看透自己想软禁此人的心思,但不好在卢玥儿面前表现出什么,冲着卢玥儿笑笑道:“看来,我们要多准备一双碗筷了。” “为什么啊?” “呵呵,有个酒鬼要上咱们那里蹭吃蹭喝。” “啊!”卢玥儿瞠目的回瞪酒鬼。 第三章 击掌为誓 同酒鬼谈过之后,皇甫岑并没有把此人带回鸿都门,只是让师妹卢玥儿带回老师卢植的家里,忘了说一句,皇甫岑也是住在那里的。 卢玥儿不满的撅撅嘴,然后嚷嚷着酒鬼要听话。那个酒鬼倒是满不在乎的摇摇头,耸耸肩,对着皇甫岑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道:“晚上你会来找我的。” 皇甫岑现在还没有打算要了解此人的想法。一个人如果真的不想说什么,他实在有太多种方法来掩饰了。 也没有直往鸿都门,转而绕道去了太尉段颎的府邸。虽然皇甫岑有想借助那件事情走出洛阳这个泥潭的想法,却不想让那些曾经为大汉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们就这么无缘无故的遭殃。 当然,皇甫岑也曾考虑过这件事情也许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但皇甫岑只想把自己所知道的结果透露给段颎,段颎听不听,采不采纳那是段颎的事情,跟自己无关。 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段颎府上的下人没少见到过皇甫岑,对皇甫岑他们引以为常,并没有多余的刁难,直径的把皇甫岑引进太尉段颎的府邸。 “段公正在会客,请稍后。”一旁的管家冲着皇甫岑一摆手,然后直径走入厅堂。 这种事情,皇甫岑引以为常。不要说现在,就是在往常,太尉段颎的府邸也是车水马龙,给段颎拜谒送礼的人一向是不少。 这中缘由,大家都知晓。一来,太尉段颎久居军旅,手下的心腹猛将如今都已经是镇守一方的猛将,自然前来拜谒的人不少。二来,如今乃是宦官当道,士人被挤压的时代,有些人不好舍下脸面,去求宦官,就只好转投与宦官交好的太尉段颎。 “段公有请。”管家把皇甫让到客厅之内。 “嗯。”皇甫岑点点头,很自然的走入。 直入眼前的却是另一幅场景,两个八尺多高的男人正相谈甚欢。 主座之上的自然是太尉段颎,而令一旁的人却是皇甫岑再熟悉不过的人了,随即脱口而出:“大哥。” “二弟。”那人闻声猛地转回身,看向皇甫岑,喜不胜收的开口唤道。 “大哥,真的是你?”皇甫岑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今天却在太尉段颎的府邸,嚷了起来。主要是来人皇甫岑再熟悉不过了,此人正是辽西公孙瓒。 “二弟,可想死兄长了。”公孙瓒放下手中的茶盏,脚下急趋几步,然后走到皇甫岑神身前,双手握住皇甫岑的双肩,上下仔细端量着面前的皇甫岑,兄弟感情一瞬间上扬。 “大哥,兄弟也想死你了。”皇甫岑喜道。 “呃。”段颎一怔,手中的茶盏放在桌子上,然后转回头看着公孙瓒问道:“伯珪识得岑儿?” “呵呵。”公孙瓒一笑,看向段颎道:“太尉有所不知,我与二弟乃是结义金兰,焉能有所不知?” “难怪!”段颎一笑,身子顺势坐回本座,笑着看向皇甫岑和公孙瓒,道:“少年英雄,都是少年英雄啊!” “段公过奖。”皇甫岑自谦的回道。 “坐吧。”段颎也没有拘泥俗礼,随意的开口道。 “嗯。”皇甫岑点点头,然后转回头看向公孙瓒,问道:“大哥怎么到洛阳,没有先到小弟那里?” “这个?”公孙瓒为难的转回身看着段颎,然后开口道:“为兄这不是刚到洛阳,还来不及办私事。” “私事?”皇甫岑眉头一挑,心下谨慎的回问道:“原来兄长是找段颎办公事。” “是啊!”公孙瓒点点头。 “伯珪先来老夫这里,也是朝廷的意思。”段颎并没有想要隐瞒什么的意思,随意的说道。 “朝廷的意思?”皇甫岑转向段颎,低问道:“段公,辽西出了什么事情吗?” “这。”公孙瓒给皇甫岑一个眼色,示意皇甫岑不要乱开口询问。一个鸿都门生参与国政,问太尉政事,那是触犯汉律的。当然,公孙瓒还不知道皇甫岑的身世,只道皇甫岑同太尉段颎的关系一般而已。 “无妨。”段颎笑笑。抬手制止公孙瓒,转头看向皇甫岑,似乎有意在试探问道:“仲岚,你可知朝廷欲对鲜卑发兵之事?” 仲岚,年初,卢植给皇甫岑取的表字。 “嗯。”皇甫岑脸色恢复如初的点点头,然后开口道:“岑来此,正是为了此事。” “哦?”段颎一怔,嘴角微挑,笑道:“说说。” 皇甫岑看了看身旁的公孙瓒,没有丝毫想要闭嘴不言之意,继续开口道:“岑以为,此时非是同鲜卑开战之机。” “嗯。”段颎低着头,端起茶水饮了一口,却没有发表丝毫看法。 一旁的公孙瓒心知段颎之意,急忙劝阻道:“二弟,此事朝廷商议已久,怎可因你一人之言而废?” “嗯,伯珪此言不差。”段颎放下手中的茶盏,然后转回身看向皇甫岑,接着道:“虽然事不可阻,但老夫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段公明鉴。”皇甫岑起身抱拳,称道:“鲜卑虽然分为三部鲜卑,又常年骚扰我大汉边疆,但其现任首领檀石槐雄才大略,当得枭雄之姿,此人未除,鲜卑就如同有了头领的狼群,在此鲜卑士气正盛之时,征讨他们,我们的胜算实在是太少。” “呃。”段颎脸色不好的变了变。 一旁的公孙瓒连忙解围道:“哎呀!老二,你知道什么。这次出征的可是护乌丸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三路大军声讨鲜卑,三位将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这一次,定能斩获鲜卑首领檀石槐(huai),直抵他们的王庭。” “哼!”皇甫岑鼻子轻哼一声,然后开口道:“只怕他们三人各自为伍。” “嗯。”段颎脸沉似水的看着皇甫岑,如若往常,皇甫岑定然不会这么揭短,今日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 “段公。”皇甫岑不是没有看到太尉段颎的脸色,只是事关乎几万人的性命,而且战败对大汉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开口道:“战则有道有义,出师有名。” 公孙瓒不明白皇甫岑为何这么一说,转回身看向段颎。 段颎尴尬的谈咳两声,然后说道:“大汉出兵却是出师有名。” “是吗?”皇甫岑嘴角微挑,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起因不过是田晏在任犯了事情,天子刘宏又在四月惩治贪污受贿的官吏,田晏只不过想转移天子视线,借而戴罪立功。 也许战败,会有宦官相助,没有什么大事,但是皇甫岑却深知这一战,牵连宦官赵忠的族兄,辽西太守赵苞被杀。 “你是在质疑老夫?”段颎脸色不善的起身看向皇甫岑。 “不是。”皇甫岑断然拒绝道:“只不过,护短护到了国家大事上,段公。”言此,皇甫岑抬头看着面前生气的段颎,一个字都不肯退让的说道:“只怕,你老也有失。” “你。”段颎猛地把手中的茶盏摔在几案上,然后怒气哄哄的盯着皇甫岑。 “老二。”公孙瓒大喝一声,皇甫岑此言太过分了,竟然不给太尉段颎留一分情面。 “岑绝无半点私心,段公明鉴。” “嗯。”段颎虽然生气,却不糊涂,如果单单是田晏一事,段颎是万不会答应的,可是如今自己在朝廷备受压力,宦官、士人,每个方面都在向段颎示威,段颎不能无视。而自己也只有靠着战事,才能重树威望,但这些皇甫岑是不知情的。 公孙瓒抬头看了眼皇甫岑,心中担忧。 许久,段颎抬头看向皇甫岑道:“你说,此事当何为?” “老办法,杀,招,抚。”皇甫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历史的角度来说,只有慢慢同化鲜卑,才是最好的办法。 “你还真是老将军的儿子,想法竟然如此一致。”段颎别有深意的回了一句皇甫岑。随即,凄然一笑道:“只怕,老夫没有时间等。” “段公你有没有想过,路不是一个人走出来的,是需要千万个人前赴后继踩出来的。” “呃。”段颎点点头,皇甫岑这话还有些道理。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转回身,看着皇甫岑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跟老夫说?” “嗯。”皇甫岑点点头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段公,岑确实有一事要说。” “说。” “不知道段公有没有信心,咱们来打个赌。” “打赌?”段颎一笑,方才的怒气渐消,然后仿佛知道皇甫岑要说什么似地,开口道:“好,老夫就跟你打这个赌。” “段公,我还没有说赌注。” 段颎轻哼一声,接道:“田晏要是兵败,老夫就保举你为辽东属国都尉。” “好!”皇甫岑回应一声,击掌笑道:“这可比,段公当年所任的属国长史可高出一个官阶呢?” “哈哈。”段颎心情大悦,这个皇甫岑总是能看到自己心中所想,随即笑道:“就是没有老夫的举荐,仲岚也早晚是要被陛下重用的。” 第四章 负俗之讥 “老二,你就这么自信?”出了太尉段颎的府邸,公孙瓒看向身旁的皇甫岑,对方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的问道。 长这么大,公孙瓒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没有想到初入洛阳这一趟,就着了皇甫岑道,跟着他在太尉段颎的府邸放肆。要知道太尉,那可是当朝三公之一,虽然没有实权,但那也不是自己这类人随便亵渎的。今天他公孙瓒才算认识到什么叫嚣张无底线。 皇甫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仿佛在他心中就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 “呵。”皇甫岑耸耸肩,看着转落的太阳,一瞬间竟然想起了后世的洛阳八景,当然现在是没有的,感受了好一刻,才回身否定道:“哪有。” “没有,你还那么信誓旦旦的?”公孙瓒嗔怪的看了一眼皇甫岑,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如果真的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也许自己两条小命就这么没了。 皇甫岑没有理会公孙瓒,只是笑着转移话题道:“对了,大哥你来洛阳是太尉的旨意还是陛下的?” “朝廷。”公孙瓒不说太尉段颎也不说天子刘宏,只是点头,警惕的看了看身后无人关注,然后开口道:“我是代表郭勋郭刺史来的。” “郭刺史?”皇甫岑疑问,接道:“我走这一年,大哥你?” 按照历史的轨迹,公孙瓒应该因为刘基一事,累积声望,日后被举为孝廉,入洛阳为郎中,然后外放辽东属国当长史,从此才有白马将军和白马义从。只不过这一切都被自己打断了,皇甫岑还真担心公孙瓒的仕途,听公孙瓒提及郭勋,皇甫岑有些安心,毕竟公孙瓒还是找到另一条青云路。 “哎呀!”公孙瓒恼丧的一叹气,道:“你是不知道,刘基大人被迁往日南后,朝廷派来个太守赵苞,是太监赵忠的族兄,此人甚是嚣张跋扈,大哥我在他手下干不下去了,幸而得邹靖邹校尉引荐,去了幽州刺史郭勋的帐下任职。” 听公孙瓒提及校尉邹靖,皇甫岑心中就是一颤,脑海之中瞬间闪现出那个泼辣的邹玉娘,如今也应该成为自己的嫂子了吧?怔神后,转移话题道:“也就是说朝廷准备动用幽州数郡的库府兵了?” “嗯。”公孙瓒点点头,接着道:“此事动静在边疆弄得极大,大哥我就想借此时机在讨伐鲜卑的战场上斩将立功。故此,才请缨来洛阳面君。” 皇甫岑没有打断公孙瓒的谈话。 “老二,你也别在这个鸿都门下了,虽然在鸿都门容易亲近当今陛下,可毕竟是宦官附庸……要不,你干脆何我一起上战场得了。”公孙瓒转回身问道。他一直对皇甫岑在鸿都门下任职,心有说法,但皇甫岑的选择,他不好干预,如今有此时机,公孙瓒当然要力荐皇甫岑离开鸿都门。 “不行。”皇甫岑很果决的拒绝,然后开口道:“不仅我不能去,大哥你也不能去。” “为什么?”公孙瓒不悦的看向皇甫岑。 皇甫岑停下脚步,直径的转回身,看向公孙瓒道:“大哥,兄弟说句见外的话。” “你说。”男子汉大丈夫,公孙瓒怎能把这大好的机会拱手相让。 “当日我在辽西答应大哥护送太守刘基,今日就要大哥还兄弟这份情谊。”皇甫岑当然知道公孙瓒求功心切,用寻常办法并不能阻止公孙瓒前去从军,这一仗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必败无疑,皇甫岑不想看到公孙瓒命丧边疆,只有用这伤兄弟情谊的方法,来劝阻。 “还情?”公孙瓒嘴角一挑,有些不悦的回道:“好。” 皇甫岑无奈,不得不如此,知道公孙瓒向来重义,隧开口道:“讨伐鲜卑之事,大哥万万不能去。” “你。”公孙瓒暴怒的脾气扬起,用手猛指皇甫岑,嘴角一咧,闷气扬胸,却不能发泄,一甩衣袖,转身踏进眼前卢植的院子,道:“我先去看看师妹。” “大哥,你还没有答应小弟?”皇甫岑转头逼问道。 “随你意了。”公孙瓒怒吼一声,随即离去。 “你的方法太极端。”未等皇甫岑转身离去,从右侧走过来一人,正是那酒鬼。 “极端?”皇甫岑耸肩,苦笑道:“你又如何知道我这是不得已为之?” “就为了讨伐鲜卑?”酒鬼摇摇头,似乎并不相信这个理由,然后坐到身后的石椅上,然后开口道:“事不关己,己莫为。” “他—是—我—大—哥。” 皇甫岑这短短的几个字,听在尚未远走的公孙瓒耳中,身子一颤,然后叹息一声离去。 “也许你并不能代表他。”酒鬼转回头看向皇甫岑,然后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呃。”皇甫岑一颤,然后想想道:“也对。” “本来就是。” “你好学老庄?”皇甫岑转回身看着酒鬼,然后开口道:“我还没有问你的来历。” “只不过求些酒水,有那么多要求吗?”酒鬼笑问道。 “别人那里或许没有,但我这里总得对你有些称呼吧?”皇甫岑问道。 “贱名不足挂齿。”说这几个字的时候,那个酒鬼已然没有了方才的从容大气,显得很落魄,又有些愤世嫉俗。 “贱名?”皇甫岑眉头一挑,然后转回身看着酒鬼,调侃道:“你不会是犯了什么事情,流浪于此的吧?要不怎出言如此负俗之讥?” “犯事之人就不能求酒吗?”酒鬼抬头转问。语气很生硬,似乎也很冰冷。 “能。”皇甫岑点点头,然后开口道:“在我皇甫岑这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但愿如此。”酒鬼把手中的酒壶递给皇甫岑,然后擦擦屁股底下的灰尘,转身离去。 “呵。”皇甫岑看着酒鬼的身影摇摇头,抬手想要饮尽他的酒葫芦,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好喝的,却一滴酒水都没有喝到。 “对了。”酒鬼转回头,看着皇甫岑,笑道:“忘了告诉你,我的酒葫芦没酒了,帮我打些来。” “哎——哎!” 收藏、票票都不太给力了~~~~兄弟们,千万别忘记收藏,也别忘记仍票。谢谢。 第五章 塞北兵败 熹平六年八月,天子命夏育、田晏、臧旻攻鲜卑。兵败。 皇甫岑见段颎的事情刚过去一个月,朝廷讨伐鲜卑的三路大军战败的消息便传了回来,鲜卑人在檀石槐的带领下于高柳县、云中郡、雁门郡三地大败汉庭大军,就连南匈奴单于羌渠也因此重伤而归。 总之,这一场大仗打得是颜面无存,汉庭从里到外把面子彻彻底底的丢尽。 时,天子大怒。 太尉段颎府邸。十月初。 “段公,这是夏育和田晏两位将军从前线送来的战报。”从塞北前线退下来的小校,把手中的信报交到段颎手上。 “嗯。”段颎久久没有言语,双目一直呆滞的盯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甚至连夏育和田晏送过来的伤亡人数都没有去看。 “田晏,田晏啊!”段颎目光炯炯,盯着前方的宝剑,突然心生一种寒意,就像那剑刃的锋芒能在这一瞬间取下自己的性命。 “段公。”小校为难的看了看段颎。 “啪!” 就在厅堂之上,毫无征兆的时候,段颎猛地摔碎手中的茶盏,面带凌厉之色的,大喝一声:“田晏误我!” 段颎非是推卸责任,凭借他现在同宦官的交情,还不至于引火烧身,但毕竟这场大战是有自己撺掇的份,如今天子对皇权十分敏感,手下有谁有一丝异动,他都能抓住把柄,然后一网打尽。对宦官和士人,天子刘宏始终是戒备的,他的年纪虽轻,却能将权谋之术运用的如火纯情。也许现在天子刘宏会隐忍不发,但难保之后,天子刘宏不会动用其他的手段,不光是自己的那些部下危矣,就是连自己恐怕也会权位不保。 “段公。”小校没有退出去,抬头看了看段颎,然后道:“段公。” “说!” “田大人想求……” 尚未说完,段颎猛回身,指着小校喝道:“想都别想!你回去告诉田晏、夏育,就乖乖地等着朝廷的处罚。”段颎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下因此受罚,只不过眼下确实难办,单单皇帝那里有压力不说,就是宦官赵忠的族兄,辽西太守赵苞如今也是牵连身亡,就是想贿赂,也没有地方施展了。 “呃。”小校一怔,为难的杵在那里。 “还干什么?”段颎一挥衣袖吼道:“还不给老夫退了出去。” “诺。” “唉!”段颎双手背负于后,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一月前皇甫岑的那张脸,怒气渐消,转而沉思的低吟一声道:“真如他所说?” 段颎不是不想承认,但是如今大军一败,皇甫规、张奂、自己三人在北方边塞树立的威信接近崩溃,匈奴、乌丸、鲜卑、高句丽、羌氐等等,这些民族就该要蠢蠢欲动。 自己尚在,羌氐那里到该不会有什么举动,可是辽东此时就难确定! 少了这些能征善战的将军们,辽东的局势真就危矣了,难道自己真的要用皇甫岑来辽东,他值得自己相信吗? …… 东观博士卢植的府邸。十月。 卢植没有去东观著书,眼下北方的战事扰得卢植日夜睡不着,只要每天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必定就是北方的战事,今日无事,卢植正同皇甫岑、公孙瓒还有那个酒鬼谈论着塞北的局势。 “仲岚,你就真这么肯定朝廷大军必败无疑?”卢植侧着头看向皇甫岑。 一旁的公孙瓒也是不明的看向皇甫岑。 似乎只有那个酒鬼一脸的笑意,微颔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酒水。 “嗯。”皇甫岑平淡的回应了一句,然后随意的拿起面前的酒樽,饮了一口,似乎觉得有些凉,然后转回头,道:“朝廷出师无名,此战将领不齐心,鲜卑又是团结一致,此时我们出兵,必败无疑。” “唉!”公孙瓒恼丧的看了眼皇甫岑,然后转回头,不满的说道:“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 “仲岚此言不错。”卢植点点头,他十分清楚这其中的内幕,只不过他不能明着说出是田晏贿赂宦官王甫,怂恿天子刘宏对鲜卑发兵,借而逃脱责罚。就在天下人都认为这一仗会打胜,但难保不会出现其他意外情况。却看对面的酒鬼微微一笑,不解的问道:“一直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不过,我观你似有想法。” 酒鬼在皇甫岑处已经住下近两个月,卢植府邸的人对他都已经熟悉的不得了。卢玥儿、公孙瓒都认为此人只是一个酒鬼,但卢植却不那么认为,生活的点滴中,卢植总能发觉此人不同寻常处,如果不是他的行为举止有些异于常人,卢植倒想把此人引进太学。 酒鬼微微一笑,对着卢植恭敬的回道:“回子干先生的话,我以为此时正是先生的两位弟子大展身手之机。” “此战大败,夏育、田晏、臧旻定然下狱,匈奴,鲜卑,乌丸,三地定然动荡不安,而段纪明如今年事已高,辽东之地此时正缺英才。”卢植接着说,然后冲着酒鬼点点头,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也知道朝中局势。 “如今段公身居高位,又有宦官帮衬,夏育、田晏等人怎会轻易处置?”公孙瓒挑挑眉,不相信的问道。 “呵。”那酒鬼摇摇头,看着皇甫岑笑道:“如果不是洪都门生,或许这辽东还真去不得。” 卢植点点头。 皇甫岑也心知肚明的颔首一下。 “你们说的什么?”公孙瓒不明的看向三人。 皇甫岑起身拍着公孙瓒的肩膀,然后开口道:“大哥,我们准备准备,即日就赶往辽东。” “呃?” 皇甫岑望向北方,双拳紧握,陛下曾多次要亲掌幽州的权利,但段颎不应,士人不应,宦官不应,所以刘基被贬往日南,如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天子刘宏一定不会放弃争夺辽东的。 刚刚从外归来的卢玥儿听着什么赶往辽东,惊呼一声:“二师兄,你们要回辽东?” …… 嘉德殿上。 刚刚退了早朝的天子刘宏怒气哄哄的坐在龙椅上,没有离去,坐在龙椅之上整整有数个时辰,然后才有所叹息的收起几案上的奏章,重新打量着。 塞北的失败,直接促使着整个北方局势的动荡不安。 段颎、张奂尚在,西北的羌氐还不至于要反,南匈奴一向与汉庭交好,如今又已内附汉庭,而鲜卑又曾是其附属,两者矛盾很大,短期内也不会同鲜卑联合造反。倒是这乌丸校尉夏育下狱,辽东的乌丸定然不安,而身处其边境的高句丽近年来,日渐吞食辽东四郡,借助鲜卑之盛,定然会大乱。自己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谁能代替夏育此去。 “唉!”想来没有什么头绪,天子刘宏恼丧的扔掉手中的书简,然后走下龙椅,踱步来到嘉德殿前,双目直视前方,神情从未有过的沉重。 “陛下,陛下。”喊声未进,哭声就已经响彻了整个宫殿之前。 “呜~~~~呜。” “嗯。”天子刘宏不悦的回看一眼,是宦官赵忠,然后开口喝斥道:“收起你的啼哭,嘉德殿前,成何体统。” “陛下。陛下。你要为老奴做主啊!”赵忠哭声半真半假,见天子刘宏并没有真的动怒,猛地跪倒,扑在天子刘宏的脚前,然后开口道:“陛下,老奴服侍陛下已有数十年之久,可是老奴的族兄如今就葬送在场兵乱之中啊!” “你说赵苞?”天子刘宏眉头挑了挑,他不是不清楚赵忠和赵苞的关系,当初让赵苞接任辽西太守的职位,也正是看着他是赵忠的族兄,即便在不听自己号令也比那些士人强上许多。 “陛下。” “行了,行了。”天子刘宏虽恼,却不想就此惹翻了这些宦官,毕竟自己现在还需要他们帮助自己打压士人。随即,开口安慰道:“朕定会严惩夏育、田晏、臧旻等人,卿勿伤心。” 赵忠是何人,既然能长处天子刘宏的身边,就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见天子刘宏闪过一丝的不悦,便不再纠缠此事,反而替天子刘宏着想。道:“如今,塞北战事不利,恐辽东有变,请陛下早作打算,派人镇抚。” 赵忠自知天子刘宏一直都想掌控着幽州的局势,眼下党锢正紧,朝廷无人可用,而天子刘宏也断不会让段颎部下掌控辽东局势,这一仗兵败,他段颎也自然没有理由阻扰。夏育、田晏等人被贬,辽东兵权拱手相让,这天下局势就会大不一样。不过自己却身受张让等人的嘱托,这辽东之地,也要安插自己的人。 宦官哪里有人用? 答案:鸿都门。鸿都门下,即便他们不这样认为,但是天下人却可不那么认为。鸿都门同宦官的瓜葛决然不浅。 赵忠此言,深得天子刘宏之心,刘宏点点头,故意问道:“卿举荐何人?” “鸿都门下皆是陛下重用之人。”赵忠双眼眯缝着看向刘宏。 “哦?”天子刘宏嘴角微挑,脑海里立刻想起一个人,那个曾在殿前说自己不是贾生的人,只不过此人的年纪恐怕会得朝廷上下绯议。 觉得还可以就收藏一下吧。谢谢。 第六章 辽东赴任 熹平六年十一月。 夏育、田晏、臧旻三将接连槛车征下狱。塞北战败的消息刚刚传到辽东诸郡后,辽东各族蠢蠢欲动,高句丽进犯玄菟郡,天子刘宏招大臣商议,派谁去安抚辽东局势。最后在卢植内举不避亲的保奏下,皇甫岑被保举为辽东属国都尉。 然而卢植奏章一议,朝廷上下,除宦官张让、赵忠纷纷同意外,整个士大夫集团都极力反对,原因也不过很简单,皇甫岑今年不过二十。 天子刘宏没有去理会那些士人之言,却问向太尉段颎,段颎深知这是天子之意,又有昔日打赌击掌,只好默然不语,段颎不反对,朝廷上下的功勋将领自然没有人出言反对。 当然最人意外的事情是,身为士人集团中的马日磾、蔡邕等人却一力保举皇甫岑可以久任辽东属国都尉。 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天子刘宏抓住这个时机,力排众议,命皇甫岑为辽东属国都尉,公孙瓒也被段颎保举为辽东属国长史,即日赴任辽东属国。 …… 接近两年的光阴,皇甫岑在洛阳没有几个好友,除了鸿都门交好的梁鹄、毛弘等人,皇甫岑谁也没有通知,转身离开,当然皇甫岑不已自己为鸿都门学学子而自豪,但是鸿都门下却对皇甫岑的离开深感悲伤,毕竟当初在太学门前,如果不是皇甫岑,也许就没有今天洪都门生的趾高气昂,就连教学的师宜官也对皇甫岑的离开有些不舍。 皇甫岑到没有什么感觉,同几人辞别后,便拿着圣旨,牵着自己的马匹,便同公孙瓒一起上路了。 奇_书 _网 _w_ w_w_._q_ i _ s_ h_ u_9_9_ ._ c_ o _m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现在就走?”卢植因为朝廷有事,并没有亲自前来送皇甫岑和公孙瓒两人,倒是卢玥儿前来送两人。语气之中对皇甫岑的离去多有不舍。 “哈哈。”公孙瓒一扫往日的颓丧之气,脸上洋溢着数不清的兴奋劲儿,高兴的说道:“小师妹,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哼!”卢玥儿瞪了眼公孙瓒,不在言语。 皇甫岑没有公孙瓒那样的好心情,此去辽东,只能凭借自己一双手,身处匈奴、鲜卑、乌丸、高句丽这错综复杂的局势,皇甫岑还没有把握能把辽东的局势掌握,就是眼下高句丽的兵怎么退,他皇甫岑都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哈哈。”公孙瓒转回身看到皇甫岑的脸色,走上近前宽慰道:“都是大哥我错怪兄弟了,你说的没错,夏育、田晏他们虽然败了,却给你我兄弟发达的机会,这次欠下的兄弟情谊,大哥记得。”公孙瓒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被任命为辽东属国长史,自己原来那些职位都是些不入流的官职,而且也掌管不了军事,可眼下的长史可是主管辽东属国的军事。正正经经的二把手,而且属国的都尉,竟然就是自己的二弟。虽然多有点不适,但也好过其他人当自己的上司。想此,公孙瓒就有一种豪情万丈的心思洋溢在胸。 “呵。”皇甫岑回身看了看公孙瓒,苦笑着摇摇头道:“此去,也许是祸不是福。” “嗯?”公孙瓒不明所以的看向皇甫岑,为什么要这么说。 “呵呵。”未等皇甫岑开口,身后就传来了酒鬼的声音:“只不过是跳出一个泥潭,又入另一个泥潭而已。” “咦?”公孙瓒和卢玥儿纷纷转头看向来人,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 酒鬼笑而不语,却看向皇甫岑。答案,皇甫岑心知,他自己也知道。 辽东属国内有乌丸、高句丽、鲜卑、匈奴等数族群居,又有朝廷上下皇权、宦官、士人、豪强等等的明争暗夺,虽然现在是鲜卑大胜,豪强武人不得不教出这里的权利,但谁也不能保证,日后还会不会有人故意刁难。 正所谓,从另一个泥潭跳到另一个泥潭中。 皇甫岑歪着头,一笑,双手一张,似乎在欢迎面前的酒鬼,笑道:“你好,欢迎同我去往辽东。” “辽东?”酒鬼看了三人一眼,然后笑着摇摇头,否定道:“不,不,不,我只是去尝尝塞外的酒有没有中原的好喝。” “只是喝酒也好。”皇甫岑淡淡地回应,然后若有惆怅的说道:“总比一个人饮酒强啊!” “怎么能一个人呢?”公孙瓒不解的低应道。 公孙瓒不解,那是因为他不清楚皇甫岑话中之意。 皇甫岑看到的事情,也只有面前这个酒鬼能听懂了解而已。 “酒鬼,你也去啊?”卢玥儿双眼瞪大的看向酒鬼,似乎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问道。 “嗯。”酒鬼一耸肩,笑道:“应该是吧。” 公孙瓒不明白,为什么当酒鬼说要同自己二人去往辽东属国的时候,皇甫岑为什么那么激动,但是,卢植的话,他却一直不曾忘。 身负负俗之讥的人往往大多数都会是国士无双。 三人正高兴之时,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假佐大人,你走,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程普。 如今已经身为什长的程普已经同两年前初来洛阳那阵儿大不相同,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精明强干的劲儿,这也许就是正规的北军同其他不同的地方。 “德谋。”皇甫岑高举手臂,紧紧地握住来人的双肩,慨叹道:“没想到,你我兄弟今日就要在此分别。” 程普点点头,然后开口道:“假佐大人,德谋真恨不得同兄弟脱掉身上这副甲胄,陪兄弟去往辽东走一遭。” “呵。”皇甫岑嘴角微挑,笑道:“可别,千万别。” “怎么?” “此去辽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程普不明的看向皇甫岑不言语。 “呵呵。”皇甫岑一笑,深深地朝程普紧紧一报,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也没有解释。在这洛阳能认识的几个朋友都到了,自己今日离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然后转回身冲着卢玥儿说道:“走了,保重!” “保重!” 第七章 兖州东郡 熹平六年十二月。东郡。 寒风凌烈,冬日里的寒气席卷着中原大地,通往东北的驿道上,急匆匆地行过两匹白马。这一路飞奔,踏碎路上脆弱的冰层。 酒鬼一脸无奈的看向身旁的皇甫岑,擦擦身上的灰尘,嘴里嘟囔着:“真搞不懂,为什么要绕道来此?” 皇甫岑一笑置之。 “唉!”酒鬼见皇甫岑没有理会自己,然后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看起来,今年是要在这里过除夕了。” “呵。”皇甫岑跳下马来,扶着酒鬼,低声道:“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喝点酒,暖暖身子,咱们在继续上路。 听着皇甫岑说休息喝酒,酒鬼本是心情大悦。但是听到皇甫岑后半句话,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不悦的瞪着皇甫岑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放着官渡那条路不走,跟公孙瓒分道扬镳,他往平原去离谱,你这倒好,走的更离谱,偏偏走这东路,你是想把我这小胳膊小腿累坏还是怎么着?” 酒鬼所说的是,公孙瓒同皇甫岑共出洛阳后,在虎牢分开,皇甫岑带着酒鬼说要到兖州东郡寻一下故人,先让公孙瓒北去寻刘备。 “呵呵。”皇甫岑仰脸一笑,走到酒鬼的近前,拍打着酒鬼身上的雪花,笑道:“岑怎敢把先生累坏。走,先饮杯水酒,解解寒气。” “哼!”酒鬼瞪了一眼皇甫岑,抬腿便往小酒肆走去,俨然他这一路行来,也是馋坏了。 小酒肆冬日里过往停歇的人还是不少,济济一堂。 “二位,里边请。”店家离老远就瞧见皇甫岑两人,见两人身骑白马,样貌于常人不同,自知是贵客,急忙出门相应。 “哦。”皇甫岑回身一笑道:“去,给我二人拿一坛好酒,二斤牛肉,再来几碟小菜。” 听闻皇甫岑这么说,酒鬼才满意的点点头。 店家就要准备。酒鬼急忙拦住,笑道:“把我这酒壶也装满了。” “好嘞!”上来就要了这么些东西,店家当然满意,在这乱世中,这些就算的上好酒菜了。 “来,咱们坐这。” 皇甫岑捡着身旁的座就要坐下,却被酒鬼一把抓向靠近窗边的一张几案上坐下。顺带着向皇甫岑使了个眼色。 “嗯?”皇甫岑不明的抬头看向酒鬼。 酒鬼却向对面几个同是酒客点点头。 皇甫岑心下明了的颔首一笑。 不一刻,皇甫岑点的酒肉便被店家送了上来。 这一路的奔波劳累,却让酒鬼饿坏了,也没顾得上什么礼节,对着面前的酒水便是一顿狼吞虎咽。 皇甫岑虽然腹中也有些饥饿,但还没有酒鬼那样,轻尝几样小菜,听着酒肆内众人的谈论,看着对面那几案上几人的反应。 正对着皇甫岑的那一桌人,穿着好于寻常人,正在相互轻谈着什么,但见皇甫岑两人进来,靠近后,就把声音降低了几分。 酒鬼吃了一会儿,觉得可以了,一拍胸膛,顺着皇甫岑的目光看向对面几人,故作埋怨道:“哎呀,最近兵荒马乱的,你说你去什么辽东啊!” 皇甫岑还未作任何反应,对面几人身子一震,目光同时转向皇甫岑这里。 皇甫岑装作不在意的开口道:“呵呵,买卖人总要生活不是?” “讨生活,做买卖也不能去辽东啊!”酒鬼故作姿态的压低声音靠近皇甫岑笑道:“你不知道朝廷讨伐鲜卑的大军在塞北吃了败仗啊?” “啊?”皇甫岑故作吃惊的开口问道:“竟然有这等事情?” 两人这么一谈,酒肆之内的声音顿时全无,有意识无意识的看向皇甫岑和酒鬼二人。 “呵。”酒鬼故意白了一眼皇甫岑,然后开口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讨伐鲜卑的夏育、田晏、臧旻都被朝廷押送回京了,如今在塞外,尤其是辽东最为动荡不安,听说。” “嗯。”皇甫岑低声回应了一句:“听说什么?” “嘿嘿……听说高句丽在辽东跃跃欲试,已经侵吞我大汉疆域了。” “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皇甫岑转回身,点头称是。 两人却偷偷观瞧对面几人,却见他们已经不再开口说话,其中一身材高大之人,扬起脸,嘴角轻蔑的露出一丝微笑,付完酒钱,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两位客官,慎言,慎言!”店家一脸为难的走到近前,靠近皇甫岑和酒鬼,开口劝诫道。 汉律,虽然不想秦律那样严谨,但也不允许寻常百信私下里议论朝政。 “好。”皇甫岑顺手便把酒钱付完,转头笑问道:“店家,你可知道方才离去那人是谁?” “呃。”酒家沉吟片刻,摇摇头道:“此人到是我们东阿县人,叫什么,还真不清楚,但是我们都听别人唤他为仲德。” “嗯。”皇甫岑沉吟片刻,冲着酒家道了声谢,然后冲着酒鬼道:“走,咱们追上去看看。” “哎。哎。哎。”酒鬼急忙拿紧自己的酒壶,跟上皇甫岑的脚步,在身后问道:“你不会来此就是为了见此人吧?” “你说什么呢?”皇甫岑白了一眼,心道自己虽然有心把那些未来的三国名臣良将一网打尽,但大汉疆域之大,消息之不发达,道路之不通顺,也不是想一网打尽就能打尽的。更何况如今过了除夕,也不过才是熹平七年(180),所谓的人才还都是孩子。皇甫岑来兖州东郡,也不过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能遇见自然是更好,要是没有见到,皇甫岑就当逛风景了。 “不认识?”酒鬼看皇甫岑的反应,眉头一挑,然后开口道:“不过这个人似乎非同常人。” “嗯?”皇甫岑收脚,回身问道:“你也看出来了?” 酒鬼白了一眼皇甫岑,然后开口道:“废话。” 皇甫岑摇头一笑,调侃道:“行了,咱们二人就别争执了,追上前看看吧。” 看到书评有人说这是赵子曰的书,呃,比较汗颜,看来朋友不太关注赵子曰,我的意思只是说,赵子曰新书要写三国,个人鸭梨较大。 第八章 怎么称呼 既然是穿越,皇甫岑就不会吝啬这个名额,虽然不能把后世的名臣良将一网打尽,但皇甫岑也绝不会傻到等着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往自己怀抱中跑。 所以皇甫岑第一个目标就是去往东郡。 如果说三国时期曹操手下以谯沛集团与颍川集团为基石话,颍川大部分都是出身士族,而谯沛多以猛将族人为主,那么在东郡就有曹操前期引为心腹的几个人,陈宫、程昱、于禁、吕虔等等,这些人在当时曹操手下都是重中之重。 所以皇甫岑的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助吕布战曹操的陈宫陈公台,当然能不能找到却是另一回事。 两人骑马追赶,方才在酒肆遇见的那个人,自然不成问题,片刻之间,皇甫岑和酒鬼就已经追到了方才酒馆那位。 “兄台,兄台,等等。”皇甫岑急忙招手唤道。 “嗯?”那人抬头回身看了看皇甫岑,低叹道:“又是你二人?” 皇甫岑不明所以的回看酒鬼,笑问道:“兄台认识我二人?” “认识?”那人抬头看了看皇甫岑,很严肃也很正式的回道:“方才酒肆之中不就认识了。” “这。”皇甫岑脸色变了变,看样子面前这人对自己的印象不是很好。隧开口问道:“在下姓皇甫名……” “哎!”那人抬抬手制止皇甫岑,道:“我没有问阁下姓甚名谁,阁下又何必自报家门。” “呃。” “哈哈。”皇甫岑吃瘪,酒鬼看着爽,竟然开怀大笑,然后冲着那人扬扬手指,笑道:“兄台,说的——好!” “哼。”那人却没有理会酒鬼的称赞,轻蔑地低语一句道:“一丘之貉。” “哎?” “哈哈。”皇甫岑收起马的缰绳,双手鼓掌,冲着酒鬼一耸肩,示意你不也照样吃瘪了。 “要没什么事情,在下恕不奉陪。”那人扬扬手,还是很有风度的一礼,然后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挺有个性。”皇甫岑在马上摇摇头,然后看向酒鬼道:“想看我的笑话没有看成,倒是看到你出丑了,呵呵,还真是不虚此行。” “咦?”酒鬼鄙夷的看了一眼皇甫岑,然后开口道:“你还追不追,废那么多话干嘛!” “追,当然追。”皇甫岑双腿夹紧马腹,然后纵马狂奔,跟在那离去之人的身后。人才,都是有脾气秉性的,第一印象不好,那就只有慢慢感化了,当然如果对方真的是个人才,舍出去点脸面又算得了什么,脸皮有时候还真就需要厚点,要不你拿什么跟厚黑学的佼佼者曹操、孙权、刘备争。 行了一段路程,那人终于受不了的转回身,等着皇甫岑,喝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酒鬼脸一闪,也不理会。吃了瘪,酒鬼可不想再吃一回。 皇甫岑歪了歪身子,然后笑道:“没有什么,就想同兄台一叙。” “在这大路上?” “当然不是。”皇甫岑摇摇头,然后转回身看着酒鬼和那人道:“如果兄台不介意,我皇甫岑邀请兄台去往东武阳县一叙。” “东武阳县?”那人摇摇头,那里可不是自己的目的!抬头看了看皇甫岑,又无奈的点点头,似乎也发现面前的皇甫岑如果不达目的,似乎是不会罢休的,然后开口道:“好吧。” “上马。” 皇甫岑这才仔细打量此人,身高八尺,一副美髯,衣襟虽破,但穿着得体,不似常人,一个健步便蹬上了自己的白马,两人共乘一马前往东武阳县。 “我说动武县在哪个方向啊?”酒鬼问道。 那人平淡的回应道:“此往东去二十里,便是东武县。” “哦?”酒鬼一乐,没想到这么近,那么说来自己也不用在多遭罪了。 “兄台,我观阁下虽然身手了得,但书生气更胜,不知……”皇甫岑骑在马上回身问道。 “什么身手不凡,我还算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酒鬼摇摇头,看的那人不解,然后开口问道:“你真不知道你前边这位是谁?” “谁?”那人有些警惕的回问道。 “皇甫岑的名字没听说过?”酒鬼故意吸引此人的注意力,借而好威慑此人。 “皇—甫—岑?”那人沉思片刻,然后摇摇头,低语道:“恕在下孤陋寡闻,却是没有听到过。” “在涿县大骂天下名士的皇甫岑,在太学府门前大闹太学的皇甫岑,在大儒蔡邕府邸撒野的皇甫岑,你都没有听过?” 洛阳离东郡说起来还真是挺远的,在东汉,这个时代的消息,如果不是关乎国家大事,一般来说都是很闭塞的。所以那人说自己没有听到也属正常。 “呃。”皇甫岑驾马狂奔,自然没有理会身旁的酒鬼。这个家伙嘴太臭,也不知道是在夸奖自己还是在损自己。 “大汉名士,论道蔡邕,大闹太学,呃,还真是……”一时间在马上的那人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皇甫岑,说实话,士人在民间的口碑还是不错的,那人虽然出身寒门,但对名士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听酒鬼这么一说,那人对皇甫岑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大汉几百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狂生了。”酒鬼骑马赶路中还不忘饮上一口酒水。 那人想想后,连忙摇摇头,看向酒鬼道:“不对,不对呀,你们不是说出辽东做买卖吗?”未待酒鬼解释,那人继续问道:“照理说,从洛阳去辽东应该不会走这条路啊,而且你们也应该不是商人吧?” 话到此处,那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阴,瞪着两人怒问道:“费这么大的劲儿,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此话一出,皇甫岑和酒鬼的马匹顿时放慢了脚步,皇甫岑转回头看向那人,面色严肃的说道:“我想辟召兄台为我治下行军司马。” 辟是指公卿或州郡长官征调某人为自己的掾属,也称召或辟召、辟除。如今皇甫岑为辽东属国都尉,那是属国一地长官,权比太守,而且还是军政两权共掌。皇甫岑要请这人,自然为辟召。 “辟召?行军司马?”那人一怔,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年纪也不过二十上下,竟然会是一郡之长,还真是让人惊奇。 “这算什么。”酒鬼摇摇头笑道:“你要是知道我们去往哪里任职,你就会更惊讶了。” “哪里?” “辽东属国。” “辽东属国?”那人大惊失色,从新打量着两人,然后道:“混账,国家大事,岂可儿戏。如此重要之地,竟然会让一个不及弱冠之人担当,岂不是误国!难怪在酒肆之中说些什么辽东之事……” 骑马的皇甫岑闻此,脸色一沉,身后这人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嘴中嘀咕了一句:“那个……我貌似早就成年了。” “呃。”那人耳力极佳,然后顿顿道:“成年也不行,如此年纪就担任辽东属国的都尉,你说你是不是向宦官使钱了?” 那人也浑然不惧皇甫岑,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呵呵。”酒鬼放慢马匹的步伐,然后开口道:“使钱倒用不上,主要是他有靠山啊!” “靠山?”那人不悦道:“是曹节还是张让?” “哼!”这回没有轮到那人鄙夷了,皇甫岑就已经不悦的轻哼一声,然后低声道:“我至于要讨宦官的好吗?” 酒鬼随即补充道:“当然,如果要使钱了,还有靠山的他也不用去辽东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那人思考一下,觉得酒鬼之言不假,然后继续看向酒鬼。 “别看我,别看我,我还真就不知道。”酒鬼故意装糊涂,然后开口道:“兄台,我见你甚是担忧皇甫岑能不能治理辽东属国,那你何不去往辽东协助一番。” “哦?”闻此,那人才明了的看向酒鬼,然后开口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事情呢,原来闹了半天,你们这是在给我下套,告诉你,连门都没有。” 闻此,皇甫岑停住马匹。 一旁的酒鬼也转身看了一眼皇甫岑,使了个眼色,然后开口道:“得,没辙。” 皇甫岑跳下马来,看着那人,然后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兄台,皇甫岑乃是真心想请先生相助。” “你就这么确定我能助你?”那人重新打量着皇甫岑和酒鬼,却见两人却跟一般的官吏不同,随即开口问道。 “嗯。”皇甫岑点点头。 “为什么这么确信我有那份能力帮助你。” 见皇甫岑神色很正,酒鬼也是一脑袋雾水,原以为皇甫岑是偶遇,觉得面前之人是个人才,可是眼下皇甫岑的样子,分明是知道面前这人是谁。 皇甫岑缓缓抬头,然后看着面前之人,平静的回道:“东郡东阿人。” “我是东阿人。”那人并不否定。 “表字仲德。” 那人继续点点头。 皇甫岑怔了怔神色,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然后开口道:“不知道,岑是称呼兄台为程昱还是程立?” “这……” 忘了解释一下,在灵帝末期,太守同刺史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刺史只有监视之责,却无管辖之职。而皇甫岑的属国都尉同比太守,官职如此之大,却是因为当时的洪都门生,每个人外放大多是一郡太守就是一州刺史,鸿都门生确实得到灵帝的大力栽培。而一般州郡推举的孝廉也不过入朝为郎中,三年后外放各地郡守的辅官,正史上公孙瓒既是如此。 第九章 不好意思 “这……” “仲岚,你竟然识得他?”酒鬼惊慌地摔滑落手中的酒壶,打量着面前的人。 皇甫岑目光却没有丝毫的移动,目光直盯盯的看着面前之人。 “好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改了名字,不过我确实是程昱,当然如果你愿意称呼我为程立也无妨。”程昱略有一丝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双手摊开,看着面前的皇甫岑。 “泰山捧日,自然还是昱字为妙。”皇甫岑抬头看着面前的程昱,笑笑。 “呵。”程昱摇摇头,用手一缕胡须,然后目光直视,开口道:“看起来你还真认识我。”程昱不明,为什么自己做梦的事情,面前的皇甫岑竟然都知道,而且看他的样子,没有丝毫谎诈之言。 “不对呀,不对呀!”酒鬼连忙摇摇头,然后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的程昱,手指着问道:“你是东阿人?” “嗯。” 听闻回答,酒鬼转回头看向皇甫岑,然后开口道:“可是,咱们明明是要去东武县啊!” 酒鬼话一出口,皇甫岑脸上的阴线便划下,暗自喟叹,这个酒鬼,这个时候耍的什么聪明劲儿啊! 程昱侧身点点头,没有说话。 皇甫岑无奈,只有全盘招出,然后侃侃而谈道:“呵呵,当然我去东武县的目的并不在先生。” “竟然还有比他才华更胜之士?”酒鬼故作吃惊的一问。 这一问,程昱脸面有些挂不住,毕竟自己是个读书人,归根结底都有一份傲气的,听着别人在自己面前说,还有什么人比自己更有才华,自然心有一丝尴尬,然后抬头看着皇甫岑问道:“都尉大人,我还真想知道,都尉大人想见之人是谁?” “这个。”皇甫岑略有一丝犹豫,然后看了看面前的程昱,也不想掩饰,开口道:“此人乃是东郡东武人,姓陈名宫。” “东武陈氏可是大姓人家,如果要找人……”程昱闻此,在皇甫岑面前沉吟道,突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看向皇甫岑问道:“你说的是陈宫?” 皇甫岑点点头道:“先生知晓?” 恍然大悟的程昱,嘴角一挑,笑道:“东郡谁人不识陈宫陈公台。” “对,他的表字就是公台。” 看皇甫岑兴奋的表情,程昱不得不靠近,再次打量着皇甫岑,然后问道:“你竟然也识得陈宫?” “呃。”程昱此话一出口,皇甫岑就已经感觉到程昱认识陈宫,转头侧向,问道:“先生既知,何不为我二人指路。” 程昱浅浅一笑,摇头道:“大姓人家,我怎认识他。” 语气之中颇有几分酸意。 而且一旁的酒鬼分明感受到面前程昱说这话时的酸意,恐怕他对陈宫是有些许不忿的,当下心生一计,然后看向皇甫岑,故意激将道:“既然要找陈宫,我们就先别在这里耽搁了。” 皇甫岑没有去看酒鬼的眼色,为难的回道:“可是我只知他是东武县人,却不知道他家在何处,咱们从何而找?” “唉!也是。”酒鬼故作丧气的一撇手中的蒿草,然后略有一丝惋惜的说道:“有些人明明知晓,却不愿为咱们领路,如之奈何?” “嗯。”皇甫岑急忙地哼了一声,示意身旁的酒鬼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程昱脸色不好的看向酒鬼,虽然心知酒鬼是在用话激自己,但此时却又不好拒绝,否则要让面前二人传了出去,自己这二三十年就白活了。看皇甫岑的样子,倒还不至于乱说什么,可恶的是这个酒鬼开口闭口都是不着调的腔,一肚子的坏点子,还真弄不清楚此人能干出什么? “先生……你看。”皇甫岑把手一扬,示意程昱怎么办? 程昱恼丧的言语道:“走吧,上马,咱们这就去东武县。” “嘿。”程昱刚一转过身去,酒鬼回身就冲着皇甫岑使了个眼色,然后阴谋得逞的走向自己的马匹。 皇甫岑无奈的冲酒鬼点点头,然后飞身上马,在程昱的指点下,三人去往东武县。 闲话少叙,行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三人的马匹就已经停在了陈宫陈家的府邸。 程昱擦擦身上的灰尘,然后冲着皇甫岑抱拳,称颂道:“都尉大人,在下还有事情要办,恕不奉陪。” “哎!”皇甫岑急忙跳下马来,走到程昱身前抱拳施礼道:“先生,怎好意思让先生白跑一趟,即到陈家,我观这天色将黑,而先生又无乘骑,先同岑过府一叙,明日在谈回去之事。” “这。”程昱抬头看了看天色,还真别说,这阴天蔽日也分不清楚是什么时辰了,但天色已晚却是不争的事实,恐怕自己如果要是步行回去,恐怕今夜是赶不回东阿县了。 “帮人就帮到底吧。”酒鬼满不在乎的跳下马,直径的走到陈府的大门前,用手敲击着陈府的大门,然后喊道:“有人没?” “难不成,你见不得陈宫?” **裸的鄙视加藐视,酒鬼这几句话搪塞得程昱脸色一红,回应道:“废什么话,我有什么不敢见他的。” “哼。”酒鬼鼻子轻哼一声,然后加重手中敲门的力度。不,应该确切的说是砸门的力度。 未过片刻工夫,就从陈府内走出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脸色不好的嚷嚷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酒鬼眼尖,瞧见府内出人,快速的闪身到皇甫岑的身后,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出来的家丁不明所以,以为是皇甫岑在砸门,故此语气更加生硬了几分,嚷道。 “呃。”皇甫岑反应还算快,上前抱拳,称道:“我们是求见陈宫陈公台的。” “找我们家主的?”家丁不悦的一挑眉,然后上下打量着皇甫岑,见皇甫岑年纪尚轻,然后语气虽有收敛,却依旧生硬的嘀咕道:“有你们这样要见人的吗?门都要被敲碎了。” 皇甫岑不便解释,只好尴尬的一耸肩,然后谦卑的赔着笑。 哈哈。。。收藏过六百了,先感谢一下。另外最近这一集过渡的可能会快一点,也会有很多BOSS陆续登场,大家可能不太习惯。为了加速到**部分,不得已,缩减泡沫剧情。 第十章 突发意外 “进来吧。”家丁直径的把皇甫岑等人引进陈府院子内。 皇甫岑诧异的转回身,看陈府的规模,也应该算是汉末名士之家吧,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让自己三人走进陈府了呢? 竟然都没有人管自己要名刺。 酒鬼摇摇头,喝着酒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程昱低着头,双手插在衣袖之中,避着寒风,然后平淡的回道:“动武陈公台为人豪爽,很多人都愿意结交他,因此慕名而来的人一向不少,这些陈府的家丁早就见怪不怪了,一来二去,也很少去要什么拜帖了。” “哦!”皇甫岑点点头。 史上记载,陈宫性情刚直,足智多谋,年少时与海内知名之士相互结交。 想来这个人定然是很好客的,也喜欢结交朋友。 “三位先在偏厅静候,先生正同人讨论事情,恐一时半刻不能聊完。”家丁语气还是很友好的让到。 皇甫岑点点头,恭敬的回道:“自便。” 未理会皇甫岑,酒鬼张嘴便问道:“那个有吃食没有,行了这一路,都有些饿了。” 皇甫岑同程昱白了一眼酒鬼,这才刚过几个时辰啊!他就又饿了,真不知道他在遇见自己之前,是怎么熬过这一日两食的大汉生活。 “切!”家丁鄙夷的看了一眼酒鬼,心道这个人还真不见外,随意的回道:“有倒是有,哎!看天色已晚,你们应该也要留宿陈府,跟我来吧。” “不用通知陈宫先生?”皇甫岑问道。 “不用,先生论道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完事,我还是先给你们准备一下住宿之地。”家丁对酒鬼的无理虽有意见,却对皇甫岑温文而婉的说话方式很受用。 皇甫岑回身同程昱相视一眼,心中暗叹这个陈宫还真不是一般的人,为人做事倒是通情达理的超乎常理。 家丁便又把三人带到西厢客房,然后叫人弄了些酒菜,天色一暗,三人自知不是打扰主人的时候,就在客房之中,三人小饮了起来。 这时辰才不过三两个时辰,皇甫岑还不饿。随意的吃着面前的几样小菜,然后转回头看向程昱道:“仲德先生,这陈公台的为人如何?” 听皇甫岑这么一问,程昱手中的筷子便停在那里,久久不言。 皇甫岑同酒鬼相视一眼,此中定有什么不可说的事情。 酒鬼知道深浅,此时并没有开口调侃或是激将。 皇甫岑也没有说话,仿佛两人都在等着面前的程昱先开口。 “呵呵。”程昱摇摇头苦笑道:“我说的话,你们信?” 程昱这话无疑是在质疑,相比陈宫现在的名声,程昱只不过是一小民而已,哪能比得上陈宫啊,名士同寒士的差距就是这样的。程昱不相信皇甫岑和面前的酒鬼就同常人不一。 当然,他还是不太了解皇甫岑。 酒鬼吃了口面前的菜,然后调侃道:“怎么,你看我们像是俗人吗?” “哼。”程昱抬眼看了眼酒鬼轻哼一声,鄙夷不理会他,然后开口道:“也罢,我本就是贫民一个,说出去,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酒鬼的好奇心很大,然后凑到近前听着面前程昱之言。 皇甫岑总觉得这里头不简单,程昱之言先不管可信度有多高。单凭历史上陈宫和程昱两人的为人,皇甫岑还是更倾向陈宫,毕竟程昱忠汉之心几近全无,又频频出谋划策,一点都不比曹操手中的毒士贾诩少些阴毒,而陈宫怎么说也同曹操誓不两立过,认为曹操太过奸佞而不从,甚至直到死,陈宫都没有再次归降曹操。 程昱仿佛看透皇甫岑心中所想,然后开口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陈宫刻意结交名士的目的都不是那么简单。” “切。”酒鬼故意白了一眼程昱,虽然有些嘲讽之意,但是语气已经降至最低,道:“你又凭什么这么说?” “凭什么?”程昱一笑,耸耸肩,低声道:“早说了,我就是说了,你们也不会信。” “我信。”就在程昱失望之际,皇甫岑抬起头,然后看着面前的程昱。心中却在想,历史往往是由胜利者去写的,而这其中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地方,谁又能确定。 程昱同皇甫岑的目光对峙了有一刻,然后点头肯定的回道:“不错,我虽然不知道陈公台如此刻意结交名士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却知道他的府里经常会来些陌生人。” “呵呵。”酒鬼摇摇头,示意程昱多心,然后开口道:“人家的家丁不是都说了吗?陈公台好客,远道来人皆为客吗?” “你见过这么会客的吗?”程昱突然语气变得十分生硬的回道。 酒鬼被问得一怔,然后退后身子往后让了让,便不再开口。 “仲德,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本来我也无心察觉此事,主要是当日我随同好友慕名而来,当日的情景跟现在差不多,根本就没有用名刺,我们就进来了,然后让我们等候,却迟迟不见陈宫本人,却在深夜之中无意发现了陈宫的身影,本想上前去打招呼,却见他急匆匆的送出几人,当时我就在诧异,什么事情神神秘秘,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也不好过多的询问,可是我当时明明记得被陈宫送走之人应该是近些年来盛行的太平道众。” “太平道”三字一出口,皇甫岑整个身子明显的一颤。 身旁的程昱和酒鬼都分明的感受到来自皇甫岑身上的异常。 酒鬼看了眼皇甫岑,然后转回头,呢喃道:“太平道怎么会同陈宫搭上的,再怎么说陈宫也是士人,不可能的呀!” 程昱同样不明的摇摇头。 “你不会看错吧?”酒鬼明知故问的说了句废话。 “你以为我会拿这事情说谎吗?”程昱冷冷地回了一句。 “可是即便是太平道的人,也不至于有什么吧!”酒鬼平淡随意的回了一句。 在汉末,太平道建立初期,并没有确切的目标,也就说当时的张角是苦于报国无门,主要针对的目标也是当时朝政上的恶意干预朝政的宦官集团,只不过这其中多有转变,太平道却变了宗旨。 所以,酒鬼听闻此消息,并没有太过惊奇,时下虽然表面上很少见到士人结交太平道,但是其中却是有很多人私下里信封这些东西。 毕竟,在两汉,佛教尚未盛行。 又有于吉、张角等人以治病为名,确实笼络了不少人心。即便当初孙策要杀于吉的时候,江东士人也有很多为于吉求情的。 “不。”未等两人继续聊着,皇甫岑抬起头,斩钉截铁的回道:“如果,仲德此言为真,我们不要见陈宫了,明日一早便走。” “呃。”酒鬼一怔,虽然皇甫岑为人一向是很冷静的,但却很少用这种独断专行的语气做什么决定,他每做一事,必定事先已经想好的。 程昱转回头看向皇甫岑,突然觉得这个年纪不大的大人看事情看得很透彻,隧脱口而出道:“我也以为太平道不同寻常。” 皇甫岑算了一下时间,今年除夕要是一过,便是179年了,离中平元年的黄巾起义,时间已经不远了。相信现在张角已经整合好太平道,而且已经明确目标了,下一步就是彻底的借用时政,发动起义。 酒鬼深饮一口,然后怅然道:“呵呵,何必在此猜测,既然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何不前去一探?” “这。”程昱为难的摇摇头。 酒鬼好像知道程昱为难的是什么,然后开口笑道:“放心,有他在,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呃。”程昱还真没注意皇甫岑的身手,不过见皇甫岑纵马狂奔这些个时辰却没有丝毫的疲倦,当下也明了,皇甫岑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只不过自己没有看出来罢了。 皇甫岑当即起身,打理自己身上的衣衫,然后从包裹之中换了一件短小的衣服,这是皇甫岑自己改造的,虽然穿越要符合汉时风俗,但皇甫岑也不想办起事情来,只因为这身衣服惹出什么岔子,记得上次偷窥邹玉娘洗澡,当时就忘了换上这短小的衣襟,否则也断然不会被一泡狗屎绊倒,然后走了狗屎运。 天色很适合皇甫岑办事。 如若以往,这样寒冬的深夜天色定然会被白雪映衬的闪闪发亮。可是今日天色一直就处于阴晴不定的状态。 打开房门,程昱把陈府陈宫所住的位置大概的一指,然后同酒鬼两人合十房门静待。 皇甫岑遮住自己的脸,提起身子,靠着墙边,顺着阴暗的角落快速的行进。偷偷地查了几个房间,却都没有瞧见哪个人是陈宫,然后转身绕到后院,却见几所房间一直亮着灯。 未等皇甫岑走进,便听见从里传出一阵窃窃私语。 “你确定,来者是他们?” “嗯。应该不会错。” “好!”还未等皇甫岑看清那人的面孔,就只见他用力一拍几案,然后开口大声喝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十一章 你信不信 “没想到,我们竟然在此地还会相见!”说话之人甩了甩自己胸前的发丝,然后轻佻的拿起,对着轻吹一口。 “你……竟然早就见到过了?”背对着窗口的一个七尺来高的男子,声音很低沉,整个人浑身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大气之中有些异样的阴沉。 说话的两个人,正是皇甫岑在涿县和广平所见的长袍黑衣人。而背对着他的人就应该是这座宅院的主人,陈宫。 “嗯。”长袍人点点头,随意的走到窗前,似乎在感受着夜色的寒冷,嘴角竟然抖动出一丝微笑,又似乎有些淡淡的忧伤,然后开口道:“嗯,不错,我在涿县已经看过他。” “刻意的?”那男人毫无征兆的转回身,然后看着长袍人。 皇甫岑隐在窗户之后,轻轻地捅开窗棂纸,小半张脸露了出来。 很精细,也很白皙,滑润的似乎不像这个年代的人。 “女人?”皇甫岑整个身子一颤,然后有些惊慌地抖动了一下,手指竟然不自觉地划破了面前的窗棂纸。 “呲。” 很轻,很淡,很细微的声音,若有似无的打乱空气之中的波动。 “嗯?” 同样一个清细的声音响起。然后露出一张面孔,很惊艳的感觉,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皇甫岑不是没有见过女子,后世前世,所谓的美女看到不少,但是这种场合,这种机遇下,惶惶中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顺其自然,然后,皇甫岑同长袍人的目光就聚焦在小小的上。 看到皇甫岑,长袍人虽然面上依旧有些动容,但却没有多做什么举动。而且,她的身子有意无意的挡在皇甫岑的面前,目光直视皇甫岑,平静地回道:“不是。” “有什么事吗?”似乎发现了这顷刻间,长袍人这些不连贯的举动,然后陈宫抬头看向长袍人,问道。 “没。”长袍人摇摇头,并没有说出窗外偷听的皇甫岑。 听这么一声回答,加上之前长袍人的举动,皇甫岑没有选择离开,目光炯炯的盯着面前的长袍人。她是敌是友?反常的举动,让皇甫岑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呃。”陈宫只是一愣,然后点点头,开口道:“好吧,我明天见见他们。” “嗯。”长袍人没有动,若有似无的回应了一声。 陈宫以为是长袍人的私事,不便自己开口,然后对着长袍人拱拱手道:“夜深了,我去歇息,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的。”长袍人点点头。 陈宫也没有去理会长袍人的回答,然后推开房门离去。 正在窗外与长袍人四目相视的皇甫岑紧忙闪到一旁。 过了一阵。 “出来吧。”长袍人推开房门,目光直视前方,然后开口道。 既然被长袍人发现,皇甫岑就已经不想在遮遮掩掩,掸了掸自己的衣袖,然后转回身,绕到窗户前。看着长袍人,面色不改,然后目光冰冷的问道:“你跟踪我。” “我跟踪你?”隐在整个长袍之中的很松动的一笑,然后转回头看向皇甫岑,问道:“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跟踪你?” 皇甫岑身子一颤,然后不解的看向面前的长袍人,开口道:“那你怎么解释,在涿县和广平的相遇?” 未等长袍人开口,皇甫岑已经笑了,自言自语,似乎满是不信的低喃道:“巧合?” “只有这一个答案。”长袍人的目光直视皇甫岑,其中却不掺和着一丝的虚假。 有时候,真假,是很容易发现的。 而最容易戳穿别人谎言的地方就是对方的眼睛。 这是一双明亮的双眼,明媚而又有些湿润。 这绝对是个女子的双眼,冥冥之中似乎可以穿透这空间万物。 皇甫岑有种被电到的感觉,这种从未有过的视觉冲击,扰动皇甫岑那很多年都没有波动的心悸。 和涿县,初次偷窥邹玉娘不同,那种感觉是偷窥之中的兴奋,即便对方不算很美丽,但是一个赤裸裸的女子出现在人一个男人的面前,本能的激动。 可是面前的长袍人,不,应该可以叫做神秘的女人,她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素颜之中,那双眼睛就已经戳破皇甫岑的防线。 没有继续追问,皇甫岑竟然本能的问了一句:“先前见到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先前?”女子微微一怔,然后露出明媚皓齿,释然笑道:“你说在涿县的酒肆之中?” “还有别的地方吗?”皇甫岑虽然心悸有些动摇,但是他也分明的感受到女子话中蕴含的其他之意。 “呵。”女子突然露出小女人的姿态,小手轻捂在嘴前,看着面前傻傻的皇甫岑,问道:“有你这样同女子说话的吗?” “哦。”皇甫岑被这女子一系列的举动,扰得有些心神动摇,然后低声喟叹道:“现在我们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交谈?” 听皇甫岑话锋已转,而且还多有区别之意,女子也顺势收回自己的小女人姿态,看着皇甫岑道:“你希望我们是什么样的身份?” “最好不是敌人。”皇甫岑瞧着面前地下的枯叶,随意的踢走了那片叶子,就像是挡在他面前的敌人全部被他踢开。 “是敌人又能怎么样?”女子突然转回身看向皇甫岑。 皇甫岑平静了自己的心境,然后转回身,走到女子的面前,低声道:“虽然方才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隐藏,但我不会忘记在涿县那些突然杀出的人,而且我也不会忘记是谁让程普陷害我的事情。” “陷害你?”女子嘴角微挑,不屑的摇摇头。 “怎么不是我?”这倒是很出乎皇甫岑的意料,以皇甫岑的看法,面前女子所作这么多都一定逃不开和自己的关系,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听到面前女子说不是自己,皇甫岑有种被耍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甚至可以说很独特,独特到,让皇甫岑有些失意。 女子并没有接着回答,似乎也不想在揭露什么。 “还真有其他人?”这一连串的举动无疑说明了面前女子的答案。但皇甫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关乎着谁的命运,难道是刘基还是老师卢植? 实在是想不起什么线索,皇甫岑摇摇头,平静的回道:“除了我自己,还真想不起来是谁?除非……” “除非什么……”女子轻轻地捧起地上的一片白雪,然后让雪花慢慢融化在自己的手中,低声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皇甫岑脸部不自然的抖动一下,然后开口笑道:“还是你根本就不是太平道的人?” “太平道的人,就一定非得要认识你吗?” 这话很对,也很冲,但明明之中揭示了两个答案。 第一,皇甫岑一定跟太平道有着莫大的关系,甚至可以说,皇甫岑曾经就是一个太平道的人。 第二,女子这么问,从另一方间接的证实了自己也是太平道的人。 两个人,而且都跟太平道的关系不浅,或许他们各自的地位还很高。 闻此,皇甫岑不得不重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然后语气无比正式的回道:“可是,我没有见过你。” “那你见过谁?” “张……”一个字刚刚出口,便又被皇甫岑生生咽了下去,然后盯着面前的女子,笑道:“你别想在我这里知道些什么,不管你是不是太平道的人。” “你的消息?”女子手上捋了捋自己的发丝,低声自语道:“也许,根本就不用我去了解。” 听到女子的回答,更加肯定了皇甫岑的猜测。 夜色已经很深,空气也很凉,有些像地下的冰雪。 皇甫岑当然不会破坏这种气氛,转回身看着女子,然后语气很冰冷的说道:“我不管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既然你说这一切都是巧遇,那么……我想我们以后就当不认识罢了。” “不认识?”女子抬头,遮在头上的毡帽一下就滑落下去,一头青丝顺风飘动在夜风中。 皇甫岑甚至都感觉到这女子发梢触碰着自己的面颊。 “是说忘,就能忘记的吗?” 这话有些缠绵幽怨,甚至让皇甫岑有些异样的想法,可是皇甫岑不想从那里出来后,在跳进那个火坑。 虽然,它现在还不是火坑。 可是,皇甫岑知道它们未来的结局,甚至说是下场。 皇甫岑现在只想顺其自然的走下去。 太多的巧合,太多的巧遇,说什么,皇甫岑都不相信这是天意使然。 “不论,你信,还是不信,我就是这么希望的。” “不论,你信,还是不信,可是有些东西它已经长在心理。”学着皇甫岑的语气,女子轻轻地抬起头,然后看着皇甫岑,淡淡道。 这淡淡地回答,完全超乎皇甫岑的想象。 皇甫岑已经彻底被面前这个女子纠缠住了。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方法摆脱她的纠缠。然后,皇甫岑扔掉手中的枯叶,向前一步,一句话都不想再说的离去。 他真的不想跟太平道再有瓜葛。 “唉!”女子摇摇头,双手慢慢背负于后,抬起头,看着天上那忽隐忽现的月亮,发出一声感伤。 “对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见到,如果回到广宗,我倒是希望你跟他也说一声,我皇甫岑,退出。” “ 诸位书友临走前不要忘记收藏,当然最好是加投一张肯定的红票! 第十二章 抽身而去 有些事情,并不是人为预料到的,甚至是掌握的。 皇甫岑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个道理的,但他从没有想过有些事情竟然真得可以这么巧,自己竟然可以在无声无息之中,数次遇见对方。 而且,一种莫名的情绪慢慢滋生。因为不想看到它的成长,皇甫岑知道自己要果断的斩断这根幼苗。 “我们这就走?”程昱眉头紧皱的问道。 酒鬼也是不明,皇甫岑究竟遇见了什么,刚刚回来连句话都没有说,就拉着自己喊着要走。 “嗯。”皇甫岑没有心思详细解答,只是收拾着大家散落的行装。 “我们的马匹怎么办?”程昱也很利索,皇甫岑这个反应,无疑表明了自己方才那一番猜测,要是真的,那这其中的事情太深,自己一个平民,还没有心思要插足。 “是啊!”酒鬼虽然对乘马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很反感,但如果要真没了这交通工具,罪指不定要受多少呢,脱离了马匹,还真有些受不了。 “偷着带出去。” “说的轻松,进的容易,想走,咱们还是别做梦了。”酒鬼摇摇头,丧气道。 “嗯。”程昱点点头,然后看着面前的皇甫岑,不言不语。 如果没有马匹,皇甫岑想走,也走不远,而且说不定反倒是被陈宫当成奸细,捉了起来。那神秘的长袍人——女子,虽然没有说要跟自己动手,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会这么轻易的放手。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陈宫到底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陈宫。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些什么勾当。但是绝不简单是了。 “一定要走?”酒鬼靠到近前试探道。 “嗯。”皇甫岑点点头,然后开口道:“不走不行,他们已经发现我了。” “发现了?”酒鬼一惊,猛地躲到一旁,在确定房门外没有其他的声音时,惊魂未定的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然后说道:“怎么没人追?” “废话,如果有人追,咱们现在还用得着想办法偷偷而走吗?” “什么意思?”酒鬼不解的看向皇甫岑。 皇甫岑有点恼丧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还是安排一下咱们现在怎么走?” “咱们?”程昱有些低喃的自语一句,事情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大致上是因为自己跟皇甫岑说了太平道一事,所以才有现在这些纠纷,所以程昱现在只有同皇甫岑拴在了一根线上了。 “呃,怎么你想留下?”酒鬼转头看向程昱。 皇甫岑瞪了一眼酒鬼,都什么时候了,现在还想着挤兑对方,吩咐命令道:“我的身手不错,去把他们的后门打开,仲德你去放风,而酒鬼呢……” “我干什么?”酒鬼看着面前皇甫岑的笑意,身子团缩在一旁,然后低声道:“事先说明,危险的事情咱不干。” “放心,要不了你的小命。”皇甫岑轻笑一声,回道:“你去给看守马匹的家丁把这个用上。”话罢,皇甫岑把手中的迷药递上前。 “这。”酒鬼不解的抬头看向皇甫岑。 “放心,只是让人昏睡的东西。”皇甫岑解释了一句。 “呃。”酒鬼点点头,然后奸笑道:“有这种东西,你竟然不早说,你说,你到底都用过它干什么?” 皇甫岑白了一眼酒鬼,然后转回头跟着程昱说道:“仲德,咱们走。” 程昱没有动,看着皇甫岑的身子走过自己的身旁,然后盯着他的背影,低疑,却看不出皇甫岑有一丝的作假。 “走啊!” 未等程昱有何动静,便被酒鬼推了出去。 …… 一切都超乎寻常的顺利,没有人盘问,也没有人发现,三个人很容易的走出了陈府。 这一切就好像是被人安排了一般。 凭皇甫岑的精明,不能没有发现,但皇甫岑也乐得这样,故意渲染的压迫,又顺其自然的把程昱带出东郡,一切之事,虽然是在长袍人的掌控之中,但皇甫岑也乐得如此。 一个人才,远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像程昱这样的人才,皇甫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的,虽然有些人办事的手法令人发指,但某些时候,确实只有他们出手才能挽救危局。 始皇嬴政成霸业有李斯,高祖刘邦成大事有陈平,每一个正面形象的代言人背后都站着一个阴鸷的人。 人才,也是不拘一格的。 …… “走了?”就在府门外的马蹄声渐渐远去,从房内走出两个人,正是方才谈话的长袍女子和那陈宫。 “听声音,应该是了。”陈宫点点头,侧回头看向女子,不明的问道:“为什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不让他们走,还想怎么办?”长袍女子学着皇甫岑的样子,耸耸肩,笑道。 “真是不明白。”陈宫淡淡地撇掉一切纷乱的思绪。 “有什么搞不明白的。”长袍女子收住脚步,笑着看向陈宫道:“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你想复杂了。” “我想复杂了?” “当然。”长袍女子,抬头看向陈宫笑道:“我们的目标不是他。” “嗯。”陈宫颔首,长袍女子这话倒是真的。 不置可否,女子说得不错,皇甫岑还不至于让整个太平道忌惮。 “那……”陈宫犹豫了一下,看向长袍女子,笑问道:“那他是不是你的目标?” “我的目标。”女子心悸一动,然后低语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两个人本应该是可以走到一起的,但是各自却因为一些客观因素,不可避免的选择了另一条路,日后到底怎么处理,还真说不定。 “不过。”陈宫收回自己的玩笑,然后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提醒的意味道:“也许,他终究有一天会成为你们的绊脚石。” “你们。”听完这两个字,女子明媚的眼眸一动,然后遮掩道:“我还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陈宫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投递在门外的街道上。 哒哒的马蹄,究竟是不是个绊脚石,亦或者是个错误的提醒。 第十三章 中山马场 熹平七年正月,中山。 北方的大地上,一片萧瑟苍茫,虽然已经转过除夕,但是北方空气依旧很干很冷。 皇甫岑他们三人,本是轻装简行,应该很快就会到达辽东,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整整过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才走到这北地中山国。 “我说,你又要找谁?”说这话的酒鬼脸色已然铁青一半,整个人仿佛都要崩溃一般的对着皇甫岑问道。 酒鬼说话的时候,大多很诙谐,或者用开玩笑来形容,但是现在的语气,绝对听不出这是调侃。 听这么一问,最先有异动的却是程昱,他侧过脸,面色有些冰冷的看着皇甫岑。 当然冰冷,并不等于冷漠。 程昱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稀里糊涂的跟着皇甫岑来到这北地,甚至在逃离东郡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出一丝的阴谋气味。这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到程昱不敢想象,甚至连酒鬼都是事后反应过来的。 上当受骗,只能说这皇甫岑的演技太高。而且他还能巧妙的利用周身的事物,让你不知不觉中就陷了进来。 “呵呵。”皇甫岑笑而不语,骑在马上悠闲的望着塞外的风景。 “我说。”酒鬼勒住马的缰绳,转回头看向皇甫岑,猜测的问道:“你这一路,除了在东郡的行程很快,在其他的地方你却走的如此缓慢,你是……” 程昱也把头转向皇甫岑,对此,他也有些疑问。 听酒鬼这么一问,皇甫岑点了点头,深以为意的长吸一口气,然后平静的回道:“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这沿途的风景。” “风景?”酒鬼轻哼,然后抬头看着皇甫岑,低声沉吟道:“只怕是另有野心?” “野心?”皇甫岑一笑,然后否定的摇摇头。 说实话,到底为了什么要留心这河北大地的点滴事物,皇甫岑也是不知,这些举动都只不过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本能。 “不是。”酒鬼不信的回馈一句,然后看着程昱,恢复本来面目,调侃道:“可惜,可惜。” 程昱对酒鬼的故弄玄虚,不屑的一瞪,然后把头扭向一旁。依旧用冷战的方法来处理三人的关系。 程昱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去辽东,但是程昱绝对知道自己是不喜欢被人欺骗,即便对方的手段高明。但是程昱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的家小还在东阿县。 人常说,父母在,不远游。 “可惜什么?”皇甫岑倒是有趣的看向酒鬼。 “我是感叹,你要是没有野心,倒是浪费程仲德这样的人才。”酒鬼转回头,看向皇甫岑然后嘲弄的说道。 “是吗?”皇甫岑捋了捋自己的发丝,看向程昱。这句反问,倒像是对程昱的回答。没有人回应,皇甫岑耸耸肩,没有觉得尴尬,开口笑道:“我领你们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酒鬼转回头问道:“不会,你还真有人要找吧?” 话外之音,就是说,你还真有野心的! 皇甫岑不确定有没有野心,但是皇甫岑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这一次不是要找人,是要找马! “我们去看马。”皇甫岑说完,双腿夹紧马腹,然后直入驿道。 “马?”酒鬼初时一怔,然后双眸紧皱,慢慢汇聚在一起。 马,在汉时,地位很高。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当然皇甫岑要是拥有一两匹马,还没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以皇甫岑的本性,也不可能只因为几匹马,而这么特意来此,毕竟辽东的事情急需新任都尉安定。 “对,是一群马。”皇甫岑一笑,把马鞭指向远处,依稀模糊之中的一片庄园和马场。 “一群?” 听这么一说,酒鬼一惊,程昱也显然一惊,然后转回头看着身旁的在前纵马狂奔的皇甫岑。 一群马,它的用处不言而喻。 那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甚至可以说,如果拥有一群马,那就代表着可以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 …… 马蹄卷起阵阵尘土,三人即刻便到一处庄园之外。 驻马下鞍,皇甫岑抬头看了看那牌匾之上潦草的笔迹,在确认无误后,冲着庄园之内的几个下人喊道:“去,把苏双给我找来。” “你谁呀?”几个下人恼怒的一瞪面前的皇甫岑,这个人怎么如此狂傲,连话都没有问,开口就直呼庄园之主的名姓,太没有教养了。 皇甫岑并未理会那几个下人,只是跳下马来,冲着身后的酒鬼和程昱,笑道:“下马,咱们到家了。” “家?”酒鬼同程昱同时发出一丝低问。 “啊~~~~是啊!”皇甫岑点点头,然后转回头确认的笑道:“没错。” “可是……”程昱一指庄园内那些瞪着双目的下人,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酒鬼跳下马来,牵着马的缰绳,来到皇甫岑的身旁,笑道:“我说,你不会又是装神弄鬼吧?” 皇甫岑脸色一变,怔了怔,道:“你看像吗?” “像,太像了。”酒鬼严肃的回答道。 “啐!”皇甫岑吐了口痰,等着酒鬼,这个家伙没事就喜欢拆自己的台。 “我说,你们是干什么的?在这里乱嚷嚷什么,没事别挡在我们家的庄门前。”从庄园之内走过一个年轻人,看样子年纪不大。 闻听此言,酒鬼和程昱架着双臂,然后笑眯眯的盯着眼前的皇甫岑,似乎就在等着皇甫岑出丑一般。一路之上,尽被皇甫岑牵制了,能瞧见皇甫岑出糗,他们乐得顺其自然。 “呃。”皇甫岑不悦的转回头,看着面前咆哮的年轻人,淡淡道:“我说要你们庄主出来见我。” “庄主?”年轻人嘴角一挑,然后不屑道:“那是你能说见就能见的吗?” “怎么?”皇甫岑嘴角一挑,然后用手掸着自己身上的灰尘,沉闷的回道:“我自己的家,难道还不能回吗?” “你的家!”年轻人嘴角不屑的一挑,双臂自然而然的抱在一起,地位自然而然的摆高在皇甫岑的面前,冷声道:“你看到这块门匾没有?” “嗯,看到了。”皇甫岑连头都没有抬,眼光直视着庄园。 “上面书写的是什么字?” “苏、张。” “那你姓什么?” “皇甫。”皇甫岑很有耐性的看着面前的青年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似乎这一切在皇甫岑看来,已经司空见惯。 “既然认识,就不用我再说什么了吧!”未等皇甫岑再有过多的解释,只见那个年轻人转回身,瞪着身旁的下人们,喝道:“听着,以后再有陌生人来,休要答言,直接撵了出去。” “诺。”一旁的下人们,纷纷惊恐的点头回应。 “哼!”年轻人转回身,就要离去,嘴中还嘀咕着什么,道:“真是没有记性,难道忘了先前的那些马匪,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探路的。” 酒鬼同程昱道:“走吧,既然不让见,咱们也别自讨没趣了。” 皇甫岑本有心要发作,却听这年轻人这么自语,才明白的点点头,心中的怒火也消去了几分,原来也是因为出于保护庄园的目的,才这么嚣张冷漠。 当下问向一旁的下人,道:“什么马匪,你们这里出事了?” 那下人回身看了看,已经走得很远的年轻人,才好心的提醒道:“你们快走吧,说不定,一会儿要吃官司的。” “呃?”三人面面相觑,不就是见个人吗,何至于这样。 “你们真不知道?”好心的下人,回身环看了一下三人的坐骑,然后淡淡的回道:“看你们是外地人吧,告诉你们,这里前些时日,就是年前一阵儿,来了些马匪,把庄园马场的马抢去了,其实这事情也怪不得二家主冷漠,要是谁,谁也不会让陌生人来的。” “哦?”皇甫岑眉头紧蹙,低下头,向着一旁两人低问一声道:“没想到,竟然有马匪。” 酒鬼看皇甫岑神情,张着大口问道:“这马场不会真的是你的吧?” 程昱侧回头,盯着皇甫岑。能拥有这么一座大马场,那这个人究竟又有多少财富,甚至可以说,又能组建一支多么精良的骑兵部队,在汉,根本就没有过这么奢华的骑兵部队。 “嗯。”皇甫岑思考着马匪的事情,没有理会酒鬼,本能的回应了一下。 “嘘!”酒鬼深吸一口气,然后转回头,看着身旁的程昱,脑海急速的转动,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真的,而皇甫岑真的掌握着整个马场,也就是说皇甫岑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布置好了一切,纵横辽东,没有马怎么行,匈奴、鲜卑、乌丸、羌氐,这些异族都是马上的民族,他们每个部落都可以瞬间集结成一支精锐的轻骑,对抗他们,除了强弓硬弩,剩下的也许就只有轻骑对抗。 就在三人沉默不语之际,从马场之外急匆匆的赶回几骑。 赶在最前头的那个人一见皇甫岑,顿时一惊,然后惊慌的跳下马,急匆匆的赶到皇甫岑的近前,跪倒在地,叩头道:“苏双见过家主。” 第十四章 常山马匪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甫岑阴着脸,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苏双、张世平,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见来的一群人,纷纷跪倒在皇甫岑的面前,酒鬼和程昱这才确认,这马场还真是皇甫岑的。看来皇甫岑没有说假。 庄园之内的下人们见庄主苏双和张世平跪倒在皇甫岑近前,纷纷一惊,然后惊恐的抬头看着皇甫岑,没想到来者说的都是真的。错,不能这么说,他不是庄园的主人,他是庄园之主的主人。 此时,早有激灵的下人,跑入庄园之内去寻找方才的年轻人。 只见那年轻人神色慌张的跑到近前,看着苏双,低喊了一声:“大哥。” “嗯?”苏双抬头一看。 “这是为何?”年轻人不解的问道。 “还不快见过家主?”苏双低声斥责道。 “家主?”年轻人不解的回身看向皇甫岑,没想到方才口口声声说这里是他家的人,竟然真的是家主。 一直以来,苏双都没有告诉他人这座庄园是皇甫岑的财产,也没有跟别人透漏半分关于皇甫岑的消息,当然这一切主要是因为皇甫岑特意的低调。加上苏双和张世平还有些炫耀的心态,私心作祟,就没有说出这事。却不想今天闹了个这么个误会。 苏双急忙冲着自己的弟弟苏泽挤挤眼。 苏泽一见,这中没有半分虚假,顿时就慌了起来,连忙地跪倒在皇甫岑的近前,脸上冷汗滑落,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怎么回事?”苏双是个商人,为人处世很是圆滑,一见此情此景,立刻就发觉到不对,低声问向自己身旁的弟弟。 “呃。”苏泽压低声音,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脸色有些愧疚的看向苏双,不知道现在怎么办。 听过之后,苏双到没有一味的埋怨自己的弟弟,毕竟这事自己没有事先同他说过,才闹得今天这个误会。 “舍弟不识家主,都是苏双不告之错,忘家主责罚。”苏双抬头回道,丝毫不见当初那副笑面虎的模样。 皇甫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苏双自然知晓。正因为熟识皇甫岑,他苏双才敢这么大义凌然的领罪受罚。 “起来吧。”皇甫岑看了一眼苏双,然后示意面前这些下人们离去。 “谢家主。”自然不自然,苏双就把自己这一类人归咎为皇甫岑的私产,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自由之身。当然这一切是当苏双和张世平听到从洛阳传过来的消息后,下定的决心。 能有一个背景强大的靠山,他们这些出身低贱的商贾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更何况,皇甫岑如今又要上任辽东属国,那是扼守辽东和辽西的要塞,又偏偏管辖着内附乌丸众人,威慑着东边的高句丽。如今的皇甫岑在辽东的地位,可以说重要至极,更何况如今的皇甫岑年纪才不过二十而已。 苏双和张世平没有理由不选择皇甫岑这里。 看着面前这些人的反应,酒鬼一笑。 待身旁的下人们纷纷离去后,皇甫岑并没有急于走入庄园,只是抬起头看着苏双问道:“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语气之中的怒意,一听便知。 “呃。”苏双一怔,回身看了看苏泽,不是已经把他的事情解释过了吗?怎么还会……难道是有其他的意思。 皇甫岑再次抬头看向苏双,吐字犀利的说道:“你说,到底是哪来的马匪?” “刷”的一下,苏双和张世平的脸色就阴了下来,神情惊骇的看着面前的皇甫岑,吞吞吐吐说不出来。 “你说。”皇甫岑看向苏泽问道。 年轻人,哪里想的那么多,血气方刚的他怎么能压制住自己的冲动,隧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时日,从常山那一头,来了几十个马匪,趁着咱们的人手外出,借机抢了咱们的马匹。” “多少?” “呃。”苏泽犹豫一下,回道:“十几匹。” “多少?”皇甫岑没有耐心的再问道。 “几十匹。”苏泽一咬牙,心狠的回道。 “我问准话!”皇甫岑双眸一瞪,狠毒的目光仿佛穿透苏泽的心里。 “这……”苏泽也感觉得面前的压力,回身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又看了看张世平。狠了狠心回道:“马场总共损失了六百零三匹马。” “多少?”皇甫岑的双拳攥得紧紧的,甚至周围的人都听见了骨骼错列的声音。 六百多匹马,那是相当于什么概念,汉时一套装备精良的马匹价格相当于后世一台轿车,六百多匹合起来那是多么大的财富,这是从熹平五年就在赡养的马匹,虽然大多数是东北马种,只适合用来运输,重负,但那对皇甫岑来说也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 至今为止,皇甫岑都没有还钱给公孙家。 几十万两的银子,上哪能说挣到就挣到。 “查到是谁干的吗?”皇甫岑双目如电,刺痛着面前的苏双和张世平。 苏双摇了摇头,然后压低声音回馈道:“听人透露的消息,是最近在常山闹的正欢的马匪。” “常山的马匪?”皇甫岑一怔,这个地方很熟悉,常山赵子龙,那是后世无数人心神向往的一个人,不过现在应该还是个孩子。 “虽然没有确定,但应该确认无疑了。”张世平凑到近前,回道。 “你们报官没有?”皇甫岑抬头问道。 “我们刚从中山国的国相府回来。”苏双如实的回道。 汉时,中山乃是中山王的封地,是为中山国。主事之人乃是中山国相,故此才有苏双和张世平的回答。 “哼!”皇甫岑轻哼一声,低语道:“我来之事不要向外透漏。” “嗯。”几人点点头。 皇甫岑转回头看向酒鬼和程昱,面色凝重的问道:“你们怎么看?” 程昱抬头看了看酒鬼,两个人似乎心有灵犀的轻笑一声。 然后,酒鬼率先开口道:“一下子走失这么多马匹,出了一个理由,还有其他的吗?” “内鬼?” 众人同时一惊,顿时觉得毛发皆立。 第十五章 揪出马贼 求收藏,求红票,求包养! ~~~~(>_ “家主,不知这次要待上多久?”苏双有些愧疚的低着头,问道。 “本来是办完事就走的。”皇甫岑收起自己的怒火,事情既然发生了,在追究什么,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唯今之计,只有尽量挽救。 苏双和张世平一听皇甫岑如此之言,面色羞愧的看了看,然后又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复。 “现在……咱们是要找马喽?”酒鬼侧坐一旁,看着皇甫岑,询问道。 “那家主的事情不办了?”一旁,苏泽问道。 “办?”皇甫岑苦笑的摇摇头,然后低声道:“没有了马,什么都办不了。”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听出皇甫岑这话中之意,纷纷抬头观瞧。 “你难道真想用这些马匹来组建……”酒鬼确认身旁都是皇甫岑的心腹,然后开口追问道。 “怎么,不可以?”皇甫岑轻哼一声,然后低声道:“我去辽东属国,总不能受制于人吧!” 辽东属国地处辽西郡和辽东郡中间,是东汉为了安置乌丸的住所。虽然最高长官是由朝廷指派,但乌丸人听命的依旧是他们的乌丸大人。更何况,辽东属国是一个极其敏感的地方,鲜卑枭雄檀石槐、高句丽新大王伯固、乌丸单于丘力居,这些人无一不想触手此地。 虽然朝廷衰败既成事实,但皇甫岑却不想受制于人。自己做主的前提就是拥有一支可以匹敌他们的轻骑。两年前资助苏双和张世平建马场之时,考虑的莫不是因此。 可是眼下,马匹被盗,轻骑自然就无法建成。 酒鬼同程昱相视一眼,这一刻,他们分明发现皇甫岑身上的野心正在一点点被扩大。 整个朝廷都在看着皇甫岑的笑话,辽东之地,地处要塞,加之朝廷刚刚战败,这个时候谁想去辽东属国上任,那是自找苦吃。 天子刘宏挺皇甫岑,是想证实那句话。 太尉段颎挺皇甫岑,是昔日私心作祟。 老师卢植挺皇甫岑,是想他青云直上。 总之,皇甫岑如果在辽东属国没有成功的压制住各族的躁动,那带来的灾难将是无法想象的,甚至有可能波及整个庙堂。 所以,皇甫岑不能败。 无论他用什么手段,他皇甫岑势必要整合辽东各族。 也许在汉,西北的战事往往强于东北战事。那是因为当时的东北民族并未兴盛起来,但是没有哪一个朝代在辽东这块土地上,能真正得做到统治。鲜卑、女真、朝鲜,皇甫岑想的很简单,只有现在开拓这些荒芜之地,那么日后的那些困苦就该烟消云散。 “可是那些马并不适合作战。”程昱抬抬头看着皇甫岑,此刻,他已经有些忘记了诓骗而来的不忿。 苏双跟张世平相视一眼,突然间,内心深处竟然有些喜悦的活动。汉朝武帝之后,商贾的地位下滑的很厉害,他们一直想爬出这个漩涡,哪管成为一个土豪乡绅,也比商贾来得强。 谁都知道,奇货可居的成语,但是这个成语取决的是,人们对商贾的眼光,尤其是身为主角看商贾的眼光。 难能可贵的是,皇甫岑不是一个歧视商贾的人,他们一直记得,当初在辽西,皇甫岑同自己二人说的那番话。 皇甫岑当然不歧视商贾,因为社会的必然发展是要从封建走向资本化的,而汉朝的弊政,一是,士大夫统治着整个官僚机构,慢慢被他们占据,然后慢慢腐化。二是,农民的土地兼并日益严重,百姓开始流离失所。这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的因素是抑商养农,让富人的资产无法转化,只好兼并土地,造成日后惨况加剧。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借鉴后世的科举,鼓励商贾,暂缓矛盾的加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只有彻彻底底的掌握一地之后,才能逐步实施这些政策。 “适不适合,总要有马才行。”皇甫岑哪里能不知道自己马场之中的那些马只能算作战场负重的马匹,真正作战可就差远了。 “嗯。”酒鬼点点头,辽东属国境内,乌丸人几乎人手一匹良马,没有马匹确实很难做到整合辽东属国。 但是如果皇甫岑做的顺利,那么皇甫岑拥有的将是整个塞北都畏惧的势力,试想整个辽东属国将有多少能征善战之士,那样的兵力恐怕就是朝廷的五军校尉都不得不重新正视吧! “我倒是真知道辽东之地有几处草场适合咱们新建马场。”苏泽为人很激灵,听皇甫岑他们这么一说,隐隐约约中感觉到日后那美好的幻象。 “现在怎么把那丢失的马匹找回,日后再说新马场的事。”苏双嗔怒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然后转回头看向皇甫岑问道:“家主,虽然我们知道是常山马匪做的,但却不知道他们藏匿何处。” 皇甫岑鼓励看了一眼苏泽,辽东塞外的马场,自己也记得有几块,只是现在应该还在高句丽的统治范围,自己不好插足。 “常山马匪,有他们什么具体的消息没有?”皇甫岑问道。 同时众人转目,聚焦在苏双和张世平的消息。 苏双转头,对着张世平说道:“你说吧,常山你比我熟悉,而且你同他们打过交道。” “打过交道?”皇甫岑眉头一皱,看向张世平。 “嗯。”张世平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看样子似乎一直有些隐情,听皇甫岑问自己,不好躲避的回道:“两年前,在还没有认识家主的时候,我个人好像同他们有过交集。” “好像?”酒鬼抓住这个敏感的字眼,转回头看向张世平。 “嗯。”张世平同样回馈的点了点头,确认无误道:“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确定他们是不是就是现在的常山马匪。” “说说吧。”皇甫岑淡淡地问道。 “嗯。”张世平回忆道:“当时我和苏双还是个小商人,苏双去辽东打通道路,我当时在常山联系买家,却不小心被人坑了一笔,当时要不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十几个人把对方吓跑了,可能就命丧常山了。为了感谢他们,我就把自己身上的银两给了他们。” “呃。”皇甫岑一怔,心道这是个很狗血的桥段啊!只不过被救的是个男人,而不是一个女子。 张世平未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只是平静的说道:“如果不是当时他们出手,可能我早就被那些人杀害了,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他们。” “等等。”酒鬼看着张世平打断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常山马匪,不过就是在同一个地方而已罢了!” 张世平一笑,接着道:“第一面,我们虽然不熟,可是接下来,我每到常山贩马的时候,总会无缘无故的见到他们,次数多了,我对他们也有了些了解,而且……” “而且什么?”皇甫岑抬头,张世平接下来说得可能才是重点。 “而且他们还曾经隐晦的向我求过马!”张世平为难的看了眼皇甫岑,这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曾赠送他们马,才惹出的。 “你给了?”皇甫岑不动声色的问道。 张世平点点头。 “我怎么不知道?”苏双惊呼问道。 张世平虽然是商人,但绝对不是没有良知的商人,也绝对不会做些违背道德事情,而且马场确实也没有少一匹。 “我是自己拿钱买的。”张世平有些哀伤的回道。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张世平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事后,才听常山的郡民说这些人原来是常山的土匪。” “有了马的土匪,竟然升级了。”酒鬼调侃的看了一眼皇甫岑。 “他们多少人?” “当时有十七个。”张世平很肯定的回道。 “十七个?”皇甫岑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他们的统领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们没有说名字,不过当时领头的是两个年轻人,年纪同家主差不了多少。” “哦?”皇甫岑诧异的回应了一句道:“两个年轻人就能占山为王?” “听他们谈话间,为首的应该是河北很出名的一个枪王。”张世平抬头回道:“而且那两个人看似为人粗鲁,但是绝对不是出卖朋友的人,他们很重义气,如果真是他们而为,我想也是事出有因。” “救人,求马,枪王,盗马。”酒鬼反复的念着这几个字,然后开口道:“应该不会错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意设下的圈套,但是唯一肯定的就是他们发现你是马贩,而且还有大批的马匹,他们动了贪心,还是那句话,这事情他们做得不是一天两天了。” 经此一分析,皇甫岑的脸色铁青,然后冷声道:“最近庄园内有什么异常没有?” 苏双和张世平摇摇头。 “就没有人有什么异常?”皇甫岑凝声问道。 “没有。” “不。”苏泽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兄长,然后开口说道:“大哥,你忘了,马场的老韩最近回家了。” “他家在哪?” “常山!” 第十六章 常山之行 ∩_∩)O 诸位书友收藏啊!当然最好是投上一张肯定的红票! 常山。 常山乃是汉末冀州一郡,治所在真定城,隶属于恒山山麓。虽然也是五岳临峰,但并没有其它地方那般雄伟险峻。反倒都是一些不高的土包。 它的出名也许只因为出了一个赵云赵子龙。 而皇甫岑也是这样认为的。 天还未亮的时候,皇甫岑同酒鬼、程昱,在苏双之弟苏泽的带领下赶往真定常山。 当天夜里,皇甫岑同酒鬼、程昱几个人商量过后,觉得此事不宜让庄园内其他人知晓此事。嘱咐苏双和张世平不可对外声张,然后留下两人继续处理马场的事情,并把剩下能上战场的马匹挑出,做好记号,为以后带走做好准备。 皇甫岑的目的毕竟还是要寻马。 “苏泽,你说老韩的家在哪?”四人皆是骑马而行,除了酒鬼有些疲软,落后三人,其他人倒还适应这样的速度。毕竟皇甫岑和程昱的身手还是不错的。 而且苏泽的手法也很老道,虽然看不出一丝会武的迹象,但一路行来,却是没有落下半分,骑马的马术却很大的拟补了他在耐久力上的不足。 “不在真定县城内。”苏泽看着眼前的真定城,摇摇头说道。 “那你知道是哪个村子吗?”皇甫岑暗叹一声,如果不在城内,这可就不好办了,常山郡,真定县这么大,上哪说找得到就能找得到啊! “知道。” “呃?”皇甫岑转回头看向苏泽,不解的问道:“你这么确定?”马场之内的下人应该很多,苏泽这么确定倒真是让皇甫岑另眼相看。 “嗯,我曾求过他。”苏泽脸上露出几丝可惜的说道。 “求他?”苏泽虽然只是一个商贾,但是地位低并不代表他们穷,反而他们身上的财富多得富可敌国。苏双的财富,皇甫岑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但绝对不会有什么要有求于人的。而且基本上官场的事情自己都帮他们解决了。 “是。”苏泽拨回马,看着皇甫岑,低声道:“没错,我在他的门前求了三天。” “老韩,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程昱问道。 “呵。”苏泽嘴角一笑,然后看着皇甫岑,道:“虽然我也听到过家主在涿县赛马一事,家主的马术一定不低,但是老韩的马术,家主见到后一定会惊为天人。” “嗯。”皇甫岑看着苏泽脸上的淡定,明白的点点头。那是一种虔诚的膜拜,是由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崇拜。“也许,真应该见见此人。” “难怪!”程昱目光未动,平淡的回应了一句道:“能拥有这么精妙的马术,甘愿屈居在一个马场之中,不是一个隐士,就是另有目的。” “嗯。没错。”皇甫岑点点头。自己的这个马场还不至于装下特意的隐士。 苏泽没有说话,皇甫岑和程昱说的话,他自然清楚。 如果不是可惜老韩手上的马术,苏泽也不会这么犹豫。 “而且,在马场上下谁都没有发现一件事。”最后,苏泽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当然这并不是基于自己求师未果的原因。 “什么事?” “老韩其实会武。”苏泽深吸一口气,有些惊悚的回忆道。 “呲。”二人同时深吸一口气,看苏泽的面相,这老韩的武艺定然不低,而且有可能会很高。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样一来,马匹被盗一事同他定是脱不了干系了。 “他的身手怎么样?”皇甫岑转回头再次确认的问道。 “看不出来。”苏泽诚实的回道。他只能这么回答,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老韩的武艺如何,毕竟没有交过手。 “嗯。”皇甫岑点点头,事情应该有些眉目了,而且凭借自己后世的记忆,这个姓韩的人,应该是一个宗师级的人物。 而张世平口中提的那两个人,皇甫岑也猜到几分。 一切等见到老韩后,答案自有分晓。 “怎么不走了?”酒鬼勒住马的缰绳,从后追上来,诧异的看向三人。 “走?”苏泽转头看看皇甫岑,一时间做不出决定。 “嗯。”皇甫岑肯定的说完后,看着苏泽道:“我们到后先不要打草惊蛇,先探探口风。” “口风?” 苏泽虽然不解,但是回馈的点点头,然后赶马往回走。 皇甫岑这么做,起因很多,一来是要处处留个后手,另外他担忧那几个人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将会很棘手,自己绝对没有把握能处理他们。 程昱似乎发现了皇甫岑的踟蹰,看着皇甫岑问道:“很棘手?” “应该是。”皇甫岑也不敢肯定的回道。 “要不要报官?”程昱转回身看着皇甫岑,出奇的补充了一句:“如果对方真的是马匪,那人手一定不少,以你辽东属国都尉的面子,常山都尉定会派兵相助。” “相助?”皇甫岑摇摇头,虽然自己没有好的办法,但此事绝对不能通知官府,如果让常山郡的人知晓,那大批的马匹是自己的,也许还会被那些有心的人抓住把柄,然后参奏自己一本。 最为重要的是,皇甫岑想要回马,而不是一种报仇的快意。 “那你有没有想过找到老韩之后怎么办?”程昱策马问道。 “没有。”皇甫岑摇摇头,低声的回应道:“毕竟他们的目的咱们还不知道,而且对他们,咱们了解的一切还都只是一种猜测。” “嗯。”程昱点点头,虽然皇甫岑没有办法解决,但是他听出来了,皇甫岑这绝对不是毫无目的举动,抓住他们的把柄或者可以说是弱点,才好进一步下手。 “走吧。”看着已经跑出十几张的苏泽,皇甫岑招呼程昱向前赶去。 “哎~~~~哎~~~~哎!”刚刚赶到近前的酒鬼,方歇息一口气,还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眨眼之间,皇甫岑和程昱就又斜刺里跑了下去。恼丧的咒骂了一句道:“x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到了常山郡真定城还不进去,竟然还要走!” 第十七章 其实是贼 本来这段时间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冲突的,但为了迎合下周的推荐,个人正在修改大纲。。。要爆发一下下。 “嘘。”刚到村子的入口处,苏泽快速的闪到一旁的土墙之后,并同时给皇甫岑和程昱一个暗示的眼神。 皇甫岑看了一眼身后的酒鬼,摇头,然后同程昱悄悄地下马,躲到苏泽那里,并不开口相问。 虽然没有出声,但是酒鬼还是很机灵的跑到一旁,藏匿了起来。 “怎么回事?”皇甫岑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看。” 顺着苏泽手指的方向,皇甫岑看到正有几个人在那里交谈。 …… “老大,我们来晚了。”一个看似小头目的人低声对着门口处的一个壮年,说道。 “不是不让你们来的吗?”那个壮年大汉眉头不悦的一挑,然后看向几人冷哼道:“山寨里的事情怎么样?” “老大。”那个小头目犹豫的看了看四周,踟蹰间并未急着说出口。 “怎么?”壮年抬眼瞪着小头目,喝道:“有什么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这里没人。” “老大,你在中山的那段时间,山寨里的颜文两位统领对老大……” “嗯。”壮年沉吟许久,低声叹道:“这两个兔崽子,一直就有异心,韩三。” “老大。”那名叫韩三的小统领回道。 “最近常山附近没有什么官府的人出没吧?” “没有。”谈及官府,韩三倒是爽快利索多了。 “那中山那块的消息怎么样?” “自从老大你离开那后,中山马场的苏双和张世平也没有出去过,应该无事。” “好!”壮年一拍身旁的土墙,信誓旦旦的回道:“这就好,只要官府未动,中山马场也就只有自己吞了这苦果子。” “老大,不过最近山寨里倒是出了些事情。”韩三犹豫的看向壮年。 “什么事?”壮年脸色阴沉似水。 “我们在塞外遛马的时候,发现了一家达官贵人的车马,便抢了下来。当时我们的想法是把那些人杀了了事,可是颜文两位统领偏偏把他们留了下来,现在整个山寨里都在盛传着颜文两位统领在同那个高官勾结学字,你看?” “达官贵人?”壮年一怔,随即接着问道:“都是什么样的贵人?” “好像是从京城洛阳被流放到朔方的大官,好像得罪了什么人,半路截杀,不得想要回乡隐居。”韩三回道。 “呃。”壮年一怔,转身往回走,边走边问道:“说叫什么名字了吗?” “好像叫—叫—做——蔡邕的人。” …… “蔡邕?”听着声音渐渐远去,皇甫岑虚汗滴落,大脑有些呆滞的自语道。样子像是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对呀!”苏泽看了一眼程昱,不知道这位家主怎么总爱一惊一乍的。 “嗯。”皇甫岑仿佛回味了好久,才仰天长叹一声。 应该是蔡邕没错了。 皇甫岑离开洛阳后,洛阳发生了很多事情,因为八月讨伐鲜卑失败,直接促使着朝廷上下的时局变换,武人地位越加低微,宦官赵忠跋扈,誓为兄长报仇,天子刘宏为了平衡朝政,提拔酷吏阳球为司隶校尉,大肆打压贪官污吏和宦官,甚至都波及到了太尉段颎,博士蔡邕。蔡邕因事被流放朔方,本来今年得遇赦免,却不想阳球竟然还会派人谋杀,导致蔡邕不得不提前回老家吴越隐居。而现在这个时间正好迎合了此事发生的前后,也就说,那几个人口中的蔡邕就应该是南下隐居的蔡邕无疑。 “怎么办?”苏泽问道。 “那个壮年就是老韩?”程昱补充道。 “嗯。”苏泽仿佛知道程昱要说什么似的,回道:“老韩其实年纪并不老,正是而立之年,只不过在马场中为人低调寡言,才会有如此称呼。只是……只是没有想到他真的是马贼。” “看来他是大统领。”此时已经靠到近前的酒鬼,说道。 “而且,说一不二。”皇甫岑敢保证,听他们谈话,他们的内部是有矛盾的,主要应该就是老韩这类人太独断专行了。 “啧啧。还真没想到,一个马贼首领,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亲自来咱们马场探风。”酒鬼话中之意,还蛮有几分欣赏似地。 “他要不这样,我们还有必要这么追查吗?”皇甫岑看来一眼酒鬼,心道,一个艺高人胆大的家伙,应该不是等闲之辈。没想到,汉末三国,一个小小的马贼竟然有如此的本事,还真不好小觑! “不过他们说的蔡邕你还打算要救吗?”酒鬼转回身问道。 程昱也对蔡邕很感兴趣,毕竟是读过书的人,对汉末的这些大儒,向来是有种膜拜之感的。 “救。”沉吟一刻,皇甫岑本就知道蔡邕不是个道貌岸然的名士,而且此人同自己老师的交情还是很深,虽然在刘基的事情上没有能帮得了自己,但毕竟去年在蔡府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是该用另一种方式来补偿了。 当然,皇甫岑任职辽东,蔡邕和马日磾都是出了很大的力的。 “恐怕难上加难。”程昱目光凝聚,一直盯着那些人的离去的足迹,低声道:“你看他们的脚步,那老韩步履稳健,看起来稀松平常,但每走一步都是很有序的,这个人不仅像苏泽所说的会武,而且他的功力应该很深。” 程昱道完,几人沉闷不语的点点头。 半晌,酒鬼抬起头看着皇甫岑问道:“对上老韩你有没有把握?” 皇甫岑老实的摇摇头。 “你都没有?”酒鬼诧异的问道。 皇甫岑一瞪,怒道:“你以为我还真的是高手啊?” 皇甫岑是力气大,而且身法也很快。但是那是对上程普这样的二流武将,尚能战得个旗鼓相当,但是要碰上真正一流的武将,皇甫岑根本不是对手。 当日,在涿县巷口就是个例子。 “这么说来,我们就这样放弃了?”酒鬼不甘的嘀咕了一声。 “放弃?”皇甫岑目光骤聚,然后淡淡地回道:“在我的字典里,还没有这个字。” “不放弃,又打不过,你还能怎么办?” “从他们内部下手?”程昱看着皇甫岑脸上的笑容,突然想到了什么,直言捅破道。 第十八章 河间四将 今天一章了,不好意思。 “跟上。”皇甫岑没有理会身旁的程昱,却转回身悄悄地跟在那老韩几人的身后。 酒鬼收起自己的嬉笑,暗自苦笑,没想到一个都尉竟然要做如此之事。 程昱和苏泽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地跟着皇甫岑的脚步。 没有走出多远,皇甫岑就瞧见老韩他们进了一座小山寨中,山寨门旁有几个小喽啰看守着。 这座山寨不大,地处也不是很险要,距离方才的小村落也不远。 “应该成立不久的马匪。”程昱观察了一路,平静的说道。 “嗯。”皇甫岑点点头,低声道:“看样子,他们人手不是很多,只是他们抢这么多马干什么?” “嗯?”程昱眉毛一挤。 一旁的酒鬼耸耸肩,笑道:“还能有什么,不过就是有借乱世成就功名罢了!他们的野心应该不小。” “野心?”听酒鬼这么提醒,皇甫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靥如花的冲着三人说道:“他们要是有投靠朝廷之心,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也不一定,说不准他们另有目的。”程昱打击道:“咱们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进去再说吧。” 言此,三人点头,环看山寨上到底有没有其他的通路。 山寨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层层设施应有尽有,甚至连最后几道寨门都设置的循规蹈矩,如果要是官府真的派兵来围剿,还真不一定能轻而易举的拿下来。 “巡防的人倒是稀松平常,可是这层层布局却是不容易进去啊!”酒鬼偷偷地饮了一口酒,观察完后,叹道。 “嗯。”三人观察了好一阵,也没有发现能从哪里轻而易举的进入寨中。 “你们看那。”苏泽眼尖,一下便看到山下依稀上来牛车。 “过去看看。”皇甫岑冲着一旁的程昱、酒鬼说道。 四人快速的闪到一旁,靠近那缓缓而来的牛车。 因为距离山寨尚远,山路又是弯曲的,山寨之上懈怠的小喽啰一时间还看不到山下的情况。 “老牛。”牛车之上一个老妪冲着那老汉喊道:“你快点,如果咱们耽搁了山上这群土匪的伙食,可是有好受的。” “知道了,知道了。”牛车之前,一个头发参差黑白的老者不耐烦的回应一声,然后不满地嘀咕几声道:“谁让你没事招惹这帮土匪的,还给他们送菜,如果你说要是被官府的人察觉,我看咱们也就活到头了。” “你以为我愿意啊!”老妪听到了老汉的埋怨,骂骂道:“如果不是老颜家的那个小子,我自小就看着长大,怎么能接下这伙计。” “总是老颜家的小子,我看你就是瞎了狗眼,他都不学好,当上土匪了,你还帮着他们,我看官府迟早要收拾了他们,到时候咱们也早晚要关进监牢。”老汉越说越气,发白的胡须气得挺挺地,然后一脸怒火的瞪着身后的老妪。 “我……我。”老妪自知理亏,羞愧的避而不言。 皇甫岑给了苏泽一个眼色。 苏泽是何等的聪慧,一下子便听出来这牛车是给山寨送蔬菜粮食的,而且车上的老夫妻似乎是逼不得已才来此送菜的。 当下跳了出来,指着面前的牛车老汉唬道:“站住。” “吁。”老汉惊慌的勒住牛车的缰绳,神色慌张的看着面前这突然出现的年轻人。 牛车之上的老妪,顿时惊慌失措,张口便要喊叫了出来。 “闭嘴。”程昱及时的凑到一旁,然后用手堵住老妪的嘴巴,防止她喊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老汉虽然胆小怕事,但自己的老婆子被人堵住嘴,自己焉能罢休,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的苏泽问道。 “放心,我们不是强盗。”苏泽盯着老汉,笑道:“不过你们貌似才是真正的强盗。” “我……们?”老汉惊恐的回看两眼,然后摇摇头,否定道:“你胡说什么,我们可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 “是吗?”此时皇甫岑和酒鬼同时走出来,笑问道。 “嗯。”老汉点点头。 “那这算什么?”皇甫岑掂量着牛车中的物品,笑看老妪,却对老汉问道:“不要告诉我,你们跟山上这些土匪没有关系。” “这。”老汉理屈的低下头,嗔怨的瞪了一眼老妪,低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啊,我们真的是正正经经的庄稼人,你们放了我们吧。” “什么人?”苏泽故意恐吓道:“你身旁这位正是新任的辽东属国都尉,就是这真定县令见到这位大人都要跪着回话。” “属国都尉?”老汉虽然所知不多,但是都尉那可是掌管着一郡的兵马,手下郡府兵上千啊,更何况还是个属国都尉,当下身子一慌,朝着皇甫岑跪倒施礼道:“大人啊,大人啊,老小儿可不是什么土匪啊,都是被他们胁迫才不得已给他们送粮食啊!” “嗯。”皇甫岑摆足官腔,拉长音调,看着面前这典型的中国式农民,心生一丝不忍,但为了要破这山寨也不得已的为之了。吼道:“既然不是山贼,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送菜?” “这。这。”老汉脸上的汗水涔涔滴落,后背冰凉,颤微的回道:“都是那个老颜家小子……小子……” “官爷,官爷,我们再也不敢了。”老妪伸手哀求道。 “行了。”皇甫岑伸手打断两个老人的哭泣,看样子,现在让他们说也说不清楚了,道:“我问一句,你们就说一句。” “嗯。”老汉点点头。 “山上的头领有三个人?” “嗯。” “出了老韩,剩下的两个年轻统领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认不认识?”皇甫岑再吼一声。 “认识。认识。”老汉瞪了一眼扯谎的老妪,开口回道:“山上的总共三个统领,除却那个老韩,剩下的两个统领,我们都认识,两人之中的颜良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 “谁?”皇甫岑猛地一惊,再次确认的问道。 “颜……颜……颜良啊!”老汉结巴的一顿,然后抬头看着面前的皇甫岑。 “嘘!” 皇甫岑在自己身旁众人的目光中深吸一口凉气。老汉的几句话带给自己的震撼真是很大,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传说的河间四将。 河间四将,还有一个称呼就是河北四庭一柱的四庭。 也是袁绍的左膀右臂,而且四人都是世之虎将。颜良、文丑可是天下一等猛将,如果当时白马渡口之上,关羽不告杀出,恐怕颜良也不会死的那么无声无息。张合后来也位列五子良将,就连四将之末的高览都可以与许褚战得五十合不分胜负,可以说河间四将勇猛一点都不承让五虎,甚至还要高出五子良将许多。 “真定常山的颜良?” “是啊,我们都是真定常山人,老小儿叫牛三。” “不会错了,不会错了。”皇甫岑心中默默念叨着,虽然两个人现在也许还没有成长到后世那帮勇猛的武将,但皇甫岑不介意现在就收了这两人。双拳紧握,青筋乍现,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开始抖动,一种久违的激动洋溢在胸中。 “家主,家主。”苏泽看向怔住的皇甫岑,问道。 “呃。”皇甫岑一怔,然后缓过神来,低声道:“你们回去吧,官府现在要围剿这山贼,借你们的牛车一用。” “啊!”老汉一惊,虽然他胆小怕事,但是乡里乡亲的住着,要他眼看着颜良就要身首异处,自然于心不忍。 “可是……我们的牛车。”一辆牛车对老汉这样的穷苦人家,是价值不菲的。 “苏泽。”皇甫岑冲着身旁的苏泽一使眼色,然后低下头细细品味着方才的事情。 “走吧。”苏泽掏出几吊钱,扔到老汉手中,低吼道:“记住,回去后不要声张,小心你的命。” “知道。知道。”两个人寒蝉若禁慌忙逃跑。 “走。”皇甫岑没有半分犹豫,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不管前边的人是谁,皇甫岑都不能让他们挡住自己的脚步。 “嗯。”给人匆忙的换上另一身衣服,在自己的身上抹着尘土,遮掩自己的身份。毕竟无论怎么说,除了酒鬼,三个人都不像下人。 一切准备就绪后,皇甫岑用赶着牛车,缓缓地驶向山寨。 “喂,你们是谁?” 一个小喽啰竖起手中的兵刃,对准山下的皇甫岑等人。 “我们是送菜的。” “送菜的?”小喽啰上下打量了几眼皇甫岑等人,又看了看身后的牛车,本是不解的神情顿时舒缓开来,这确实是经常送菜的老牛的牛车。不以为意的说道:“喂,我说,老牛他们夫妇怎么没来?” “哦,我大伯家里有事,暂时来不了,怕耽误众位大王伙食,所以拖我们来送菜。” 小喽啰识得那牛车还有那牛,故此也不心疑,开口道:“走吧,你们先进去吧。” 皇甫岑也不敢多言,言多有失的道理几人还是明白,脚下加速的驶进山寨内。 “站住!” 就在众人以为平安无事之际,从山寨之内走出两个黑塔般的大汉,铁青着脸看着面前的皇甫岑吼道。 第十九章 人马全要 呃。。。刚回来,最近再看《曹贼》,义阳武卒那段写的不错,喜欢三国的书友可以去看看。 “站住!” 一声力吼宛如洪钟一般,震得山寨内回音阵阵,小罗喽和皇甫岑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得神情呆滞。 呆滞片刻后,皇甫岑立刻就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个大汉,故作恐慌的回道:“大……大……王,不……不……知……” “少废话!”身旁另一个八尺来高的汉子对皇甫岑结巴的口气很不耐烦,开口就阻止了皇甫岑的说话。 “哦。” “我来问你。”话罢,那个黑塔已经走到了皇甫岑的近前,瞪了一眼小喽啰,然后开口问道:“你说,你跟牛大伯他们是什么关系?” “远方叔侄。”皇甫岑抬头看着面前的颜良,自知要是被他这样的问下去,肯定要露馅的,一定要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串问号,显得皇甫岑很窘迫。 “远方叔侄?”大汉眉毛一沉,直径的打量着皇甫岑几人,怎么看都不觉得这几人像是老牛的远方亲戚,虽然这几人身着很落魄,但是骨子里的那份气势却不是寻常百姓该有的。 “是。”既然没有办法,那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是什么?”大汉用手一挑,剥开苏泽的外衣,白皙的皮肤顺势就露了出来。 “这。”皇甫岑一顿,看面前大汉的反应,并没有太多的震惊,心知此事还有缓和的余地,隧走到一旁,努力的让自己抵达大汉的耳畔,低声道:“我们单独聊聊。” “单独?”大汉眉头紧皱,细瞧着皇甫岑,嘴一撇,不屑道:“为什么要单聊,咱们有关系吗?” “聊过不就有了。”皇甫岑不知该怎么吸引眼前大汉的注意力,只好猜测的问道:“你是颜良?” 颜良本是不屑于皇甫岑的这故作深沉的回答,但是当听见皇甫岑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后,身子一动,双目眯成线,然后低声问道:“你是谁?” “这。”皇甫岑冲自己身后一个眼色。 颜良对自己的勇武还是有很大把握的,对着皇甫岑嘴角轻笑:“别打什么鬼主意。”然后转回身冲着警戒的小喽啰喊道:“都是牛老汉的外侄,放他们进来吧。” 小喽啰见颜良开口,纷纷放行。 “里边说。”皇甫岑气势一变,浑然间洒脱成另一人,然后双眼眯成一条缝隙,嘴角微微一笑,道:“他可是文丑。” 文丑瞪了眼皇甫岑,并未理会,脸色铁青的向前走去。 “呵呵。你还真什么都清楚啊?”看不出颜良是什么表情,但是听话语之意多含冷意。 “哪里,只不过就是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呵呵。你说我会留你么?”猛地转回身,驻足在庭院中,对着皇甫岑,冷声道:“行了,你可以说了。” “就在这里?”皇甫岑侧目观瞧。 “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颜良点头应允,然后盯着皇甫岑一动不动,低声道:“放心,即便再大的声音,也不会有人来这里打扰,甚至杀人都是可以无声无息的。” “哦。”皇甫岑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看着颜良笑道:“这么说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哪方面?”颜良反问。 皇甫岑没有解释,身后的程昱和酒鬼都是老谋深算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插言。 踱步徘徊在颜良文丑之中,盯着两人的面目好长时间,讥笑道:“依我看,那方面,你们都没有信心?” “你说什么?”出奇,说话的是文丑,而且他的声音很自然,一点都不想颜良那般粗鲁。不过,在场众人都能发现这人其实比颜良冷酷。 “我说。”皇甫岑猛地转回身,让自己气势不弱于文丑,一字一语道:“你们没有信心。” “找——死!” 一声厉喝而出,文丑整个人都在这一瞬之间动了起来,身上的气势都随着他的声音澎湃而出。 然后,一只手从天而降。 酒鬼、程昱、苏泽三人顿时傻了起来,如果要是遇见其他什么人,凭他们的机智或许还有一线化解之机,但颜良文丑不同,他们是武夫,甚至说他们是屠夫也可。 “住手。” 一声厉喝,顿时阻止了文丑下劈的手掌。 且看,皇甫岑纹丝未动,根本就没有因为文丑这突如其来的狠手而有任何恐惧。 文丑手快。 颜良眼疾。 皇甫岑心态却是过硬,他不怕赌,他在这种风口浪尖上生活了太久。不要说颜良文丑,就是遇见比他们更强大的BOSS,皇甫岑也不会有任何恐惧。 皇甫岑未动,颜良却动了,因为他发现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很与众不同,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是颜良也不是鲁莽之人,对自己有用的人,他一向礼遇有加。 颜良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是当土匪的料。 关于颜良的野心,皇甫岑第一眼就看到了,所以之前一切的不合理都堂而皇之的解释了。你可以把颜良文丑当做万夫不当之勇的高手,但要收服这类人,其实一点都不比苏双、张世平难,他们毕竟还是寒门,而且可以说报国无门。当然这要看皇甫岑能给他们多大的利益。 利益面前无兄弟,更何况一个陌生人。 两个字一出口,皇甫岑知道自己有机会说服他,隧看向颜良道:“我想现在咱们可以谈一谈了。” “借一步说话。”颜良单独把皇甫岑引到一旁。 文丑则警戒的看着程昱、酒鬼、苏泽,他一向是以大哥颜良马首是瞻的。 “好。”皇甫岑回身示意酒鬼等人不用紧张。 “虽然不清楚你假扮入山是为了什么?”颜良开门见山,盯着皇甫岑,一个细微的动作似乎都不想放弃的问道。 “很简单。”皇甫岑一向喜欢说话带些深沉,这种东西让人很难把握自己真正的意图,是很好的一个掩饰办法。不过,现在皇甫岑不想用这种语气,如果真的想要某些人成为自己的助臂,那就要付出相当的真诚。一字一言道:“我要马,也要人!” 第二十章 站直活着 其实熟悉我的人都清楚,我的文一向有些小热血,而且**来的也很快。而《白马》写到25万都还平淡无奇,确实因为个人想要把好的留在后头,不过放心,这周开始小爆发,突加了一个大冲突,希望大家能看得爽! “我要马,还要人!” “好狂妄的一句话。”颜良猛地转回身,身上顺势那么一甩,呼呼作响,盯着皇甫岑问道:“你是谁?” “皇甫岑。”皇甫岑没有丝毫的隐藏,既然想收服面前这两个绝世猛将,皇甫岑就要给他们一个无限大的希望。战场,才是武人们心中所想。 “皇甫岑?”颜良嘴角轻咬,也许汉末任何一个大名士,他都不会震惊,甚至是激动,但是皇甫岑,他太熟悉不过了,从涿县到辽东,皇甫岑赢得的不仅仅是他们这些人的另眼相待,还有北地百姓的口口相传。 郡县赛马,痛骂天下名士,洛阳城太学内,皇甫岑用他的方式得罪了天下名士,却也赢得了天下寒士的心。 他现在也许年轻,可是声望却在无声无息中慢慢滋长。 不管皇甫岑愿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景象,可是有些人早就准备好把皇甫岑捧成他们的代表。 颜良回身看了看文丑,他二人早就有心要见一见这个人,没想到今天竟然以这种方式见面,有些弱了气势的问道:“你要什么马,又要什么人?” “为大汉而战的马,为大汉而战的人!” 按照现代心理学,想打动一个人,最好是认真的直视他的双眼。 颜良一震,就是身后的文丑也是诧异的把目光转向皇甫岑这里,皇甫岑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身旁所有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本来皇甫岑也没有介意这些人听见自己的心声。可是不这样,根本就鼓动不了他们心底的那份热血。 “呸!”就连酒鬼都觉得嘴中的酒水没有皇甫岑这话来的带劲儿! 程昱证了一下,然后欣慰的笑了。 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有野心的人,他们是被皇甫岑用各种手段和方法积聚到这里的。而谁又愿意跟着一个没有志向的人向前,向前,再向前。 就连苏泽此刻都觉得自己曾经的梦想是多么的稚嫩,看着皇甫岑那怔怔的脸色,他觉得自己真的要重新开始回视自己脚下的路。 这一幕,只因,皇甫岑把自己的野心**裸地表现出来。 不是皇甫岑没有萌发过雄心壮志,当刘基把他带到洛阳那个政治漩涡后,皇甫岑就注定了此生不凡。 家族,师徒,君臣,这种种的东西关乎了太多的政治,他是皇甫岑不是其他人。他身上流淌的华夏民族的鲜血,脚下踩着的华夏的土地,他一生下来就被家族赋予了太多的使命。 皇甫岑一直选择逃避,甚至都没有把自己融合在这个时代,可是眼下,那颗被刘基浇注的幼苗已经开始发芽。 皇甫岑周身上下的气势自然给他带来了一种肃杀的气度。让空气似乎都拉紧了。不知道安静了多久,山寨之内一匹健马不安的嘶鸣了一声,才打破了这种安静。 “看明白了?我就是皇甫岑!空手出京,痴心妄想定辽东。”皇甫岑几乎提起了全部中气的吼了出来,此时此刻的他,多少有那么一点儿精心交织出的王八之气。 皇甫岑就要这种气势。面前的这些人,还不是后世的那些良臣猛将,他们的年纪还没有老到那种深埋于心的年代。因为年轻,所以谁都有那压抑不住的激情。 每个人的肌肉都不自觉的绷紧了。 “现在边疆是什么样,辽东又是什么样,你们比我明白。大汉的江山又是什么样,你们也都清楚。我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整合辽东,如果不成,那么我就……滚蛋!当然,更大的可能就是你们跟着我一起踏平辽东,将夏育、田晏的耻辱从鲜卑王庭带回来,能不能,取决你我,我的信心今天是有了,但是你们的信心有没有,我不清楚?” 皇甫岑这一连串的话,不单单是给颜良文丑听得,也是给自己身后的酒鬼和程昱听得,这些人将来可能都是自己重新踏平辽东的心腹,甚至是组建新生时代的根基。 虽然,同颜良和文丑只是初见,但皇甫岑一路上的仔细观察,加上这两个人后世的表现,皇甫岑知道自己这不是草率,这其实是另一种信任的表达方式! 没有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皇甫岑深吸一口气,压制自己已经热血的心脏,抬抬头,望着辽东的那片天空,舒缓道:“也许我们会成为异族马蹄下的孤魂……但是,至少还有这么一个可能!” 庭院之中本就是很寂静的呼吸声音开始变得零乱急促了起来,从王莽篡位后,这大汉江山就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即便大汉中兴之祖——光武帝,也没有眼前这个人的气魄。 酒鬼看向皇甫岑的眼光开始深邃了起来,收起往常嬉笑的脸庞,盯着皇甫岑,这个人终于把自己的野心释放出来了。不过也好,自己不就是要寻找这么一个枭雄之志的人吗? 虽然他身上的压力很多,他前面的道路会很坎坷,但是他有野心,也有信心,还有成为枭雄必备的条件,眼光毒辣,行事果决,遇事冷静,可以说皇甫岑就是一个天生的枭雄。 当然,酒鬼自己最看重的是,他不与天下名士同流合污。 这才是酒鬼要找的人。 程昱也释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颗心率极其不稳的心脏正在拼命的跳动。他程昱行事不拘一格,却又偏偏遇上这么一个人,他行事的风格比自己还要怪异,而且小小年纪每每都能洞穿他人身上的想法。 而且,这个人的毕竟却又偏偏深不见底。 见得多了,眼界自然就开阔了,雄心壮志也就自然不同。 今日的定辽东,或许就将是明日的篡取天下。 程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想法,但是胆子程昱绝对有,同皇甫岑比起来,应该也小不了多少。 苏泽小脸红彤彤的,因为紧张,因为兴奋,因为种种的不明,胸腔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皇甫岑挑拨了出来。 此一生,能识君,不枉矣! 皇甫岑冷淡而高傲的扬起了下巴,连这个角度,他都在出洛阳前练习了许久。 双腿仍然站得笔直。 “我说了一大堆废话,你二人知道我想要干什么,现在我有信心,也有决心,带着你们在辽东趟出一条路来。即便前边是万丈深渊,我也会尽自己最大努力给你们填平。但是你们有没有这个意愿跟我走,我不知道。可是……我希望,如果有那么一天,卢龙塞外聚集无数的鲜卑、匈奴、羌氐、乌丸、高句丽、三韩、挹娄、扶余……我希望,能让你们毫无顾虑的去死!不是为了我今天的这番话,只是为了你们能像个真正的汉人,骄傲的站着!而不是一个马贼一样,屈辱的活着!” 第二十一章 先生入辽 “像个真正的汉人,骄傲的站着!而不是一个马贼一样,屈辱的活着!”颜良拳头紧紧地攥着,手心里的冷汗似乎都已经蔓延到整个双臂。 汉人,之所以被冠以无数种期望,那是因为在汉,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一腔热血,即便他们单枪匹马也能在异域纵横。从大汉建立那一天起,汉人就注定不会畏惧任何对手。 这是种荣耀也是种使命。 殖民时代不是始于欧亚,它真正始于大汉,始于班超班定远。 “一个文人尚能纵横西域,我们这群武人凭什么就不能用自己手中的兵刃夺回属于我们的荣耀。”皇甫岑目光直视颜良和文丑,然后把后世小说中,那句自己无比欣赏的话说出来道:“男儿功名但在马上取,不在曲中求!” “男……儿……”颜良转回身看着文丑,似乎在等待着文丑的决定。 伯乐与千里马从来都是自相矛盾的。 良马遇见伯乐的时候,很少。伯乐选到良马的时候,也很少。 “凭什么跟我走,就凭这股气势。就凭我能给你们想要的。”皇甫岑走到颜良文丑的身旁,踢了踢脚下的土,把自己当初跟苏双说的那番话,重复的说了一遍,然后笑道:“说了这么多,我想听一听你们的答复。” “你知道我们想干嘛?”被皇甫岑这一连串的话语击中后,颜良和文丑已经没有其他的想法了。皇甫岑疯狂,他们比皇甫岑还要疯狂,从这里开始,只要点一下头,他们就要和皇甫岑踏上辽东那片土地,踏上一段不同寻常的征途。 “嗯。”皇甫岑点点头,他看着两人,发现两个人现在已经开始接受自己,自己这番终究没有少用。 这真是一个冒险的举动,如果他们不是颜良文丑,如果他们不是心存壮志,如果他们没有武人的气魄,皇甫岑绝对不能用这几句话,就能轻易的打动他们。 酒鬼摇摇头,嘴角欣慰的一笑,他由紧张到血脉喷张,然后再到如今的释然。他觉得自己总在被皇甫岑牵着走。 这是一个疯狂的人,也是一个心思极度缜密的人! “我们就这样跟着你?”文丑原来那张冷血的脸孔挥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激动的脸庞。 “嗯。”皇甫岑点点头。 “哎!” 就在此时,一声极度不和谐的叹息声想起在院子之中。 皇甫岑一怔,不是说这里不会有人来吗?怎么…… 从房门之内,缓缓走出一人,他的脸上写满沧桑,半生的历程似乎都在这一刻写在了他的脸上。 “伯喈——先生!” “嗯。”蔡邕好像点着头,回应着皇甫岑,然后嘴角辛酸的一笑,看着皇甫岑,平静的说道:“没想到,咱们又见面。” 淡淡的一句话,似乎显露着蔡邕的无奈,也显露着蔡邕这段时间的辛酸。 一代大家的两鬓却已不见半分乌发。才年仅四旬的蔡邕,只这半年的时间,竟然变得如此苍老。 颜良文丑回过身点点头,对蔡邕极度友好的轻施一礼。 “伯喈先生怎会落魄至此?”皇甫岑明知故问道。 “呃。”蔡邕抬头看着天上那刺眼的光芒,若有感触的回道:“说来话长。” 关于蔡邕的事情,皇甫岑猜的不离七八,于情于理,皇甫岑都不能把蔡邕留在此处,低头沉吟一句道:“先生,岑接先生去往辽东。” “辽东?”蔡邕本能的摇摇头,看着颜良和文丑,欣慰的说道:“仲岚方才的那番话,老夫听得真切,你能如此雄心壮志,也不枉子干兄的一场教诲。这两个汉子倒是好样的,跟着你,不会错。” “先生不去?”颜良和文丑有诸多疑问,但眼下没有机会给他们多问,皇甫岑就要转步离去,急道:“先生连日来的教诲,颜良、文丑铭记于心,可是如果先生不同我们去往辽东,我二人岂不要被人陷于不仁不义!” “这。”蔡邕没有想到两个八尺多高的汉子,竟然能如此重义,而且说起话来相当的硬气。 “伯喈先生,请听岑一言,先生所虑,岑知晓。” “你知道?”蔡邕看着皇甫岑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有假的样子。 “我以为先生躲到哪里都免不了遭受阳球之辱。”皇甫岑抬头看着蔡邕,目光虔诚的回道:“只有我那里,他们才不会来。” 皇甫岑说的意思是,蔡邕得罪阳球,自己如今已经同士人彻底决裂,他们没有可能来寻找自己的麻烦。 “可是,老夫家里……”蔡邕还是想回吴越老家。 “先生,恕岑多言,您如今去哪都必将牵连他人。”皇甫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一力邀请蔡邕,这个人日后到底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阻力尚不可知。 “是啊!”颜良、文丑数日来同蔡邕学习,对这个名士很感激,他不同于其他的名士,不会对自己这类人另眼相待。 想了一阵,蔡邕终于首肯的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着皇甫岑道:“好,老夫就随你去辽东。” 众人皆是欢喜。 不过他们只高兴了一刻,就从大门之外传来了一阵轻笑声。 “哼!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呃。书评里有说上节很像篡清那一段,是事实,好的我从来不介意借鉴,当然奥公公也没有介意。当然,有书评说没有读下去的感觉,这个笔者真的也感到困惑,状态是有起伏的,有些时候,确实冲突不是很爽,个人努力调整状态让自己重新回来吧。谢谢,大家的支持了,那个在弱弱的说一句,只差三个收藏就能过八百了。 第二十二章 枪王韩荀 “快走!”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颜良的话语已经喊了出来。 身旁的文丑立刻的拔出手中的宝刀,身形宛若狡兔一般,蹿到了众人的身前。 来人的气息很凝重,甚至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气场侵压着整个庭院。 这是一个决定高手散发的气息。 懂武的皇甫岑自是不敢小觑来人。 “你们想造反吗?”来人身长七尺,四方长脸,身子宛若一张弓,脸上斑驳的疤痕勾勒出此人的沧桑。 “老韩!”苏泽一眼便看出了,来人是马场老韩。 皇甫岑、程昱、酒鬼几人显然一颤,当时距离老韩很远,所以他们并没有看清楚老韩,没想到本应该是一个普通的老农应该用的名字,竟然长着这样的外表。不能说是惊悚,也不能说苍老,你只能给他定位为这是一个老卒,只有在那些老实淳朴的老兵身上,你才会看见如同老韩一般的沉稳、果决、狠! “快走。”颜良眼见老韩身旁的喽啰们包围着自己这些人,而且皇甫岑他们俨然还吃惊在老韩的样貌,禁不住再次提醒。 “晚了。”老韩弓着身子,像个老者缓慢地跨过院门,看着皇甫岑,却跟颜良、文丑说道:“我待你们不薄啊!” “他就是老韩?”皇甫岑很少能受到他人身上的压力,只有在涿县的小巷,那个老者的身上,皇甫岑才见到过这种气息,今天,竟然在一个马贼首领中再一次见到了。 “嗯。”颜良点点头,语气无比凝重的说道:“他就是韩荀。” “韩荀?”皇甫岑连退几步,就连身旁的苏泽也进退几步。 韩荀,还有个别的名字,韩猛。 那个被无数个小说演义描述的人物,宗师级的人物。三国宗师级的高手有三位,枪王童渊,剑师王越,刀王宋朝。而在这三位之前,尚有两位绝顶高手尚在人世,其中一位就是老刀王——蔡阳,剩下的一位就是眼下这位老枪王——韩荀。 史书记载,韩猛曾为袁绍手下四庭一柱的一柱。 又有传言,此人曾为颜良文丑的师父,而韩荀用枪,颜良文丑用刀,究竟怎么传承的到不可知。不过从鸡落山被曹仁战败后,此人的消息就全无了。 虽然此人统兵之能,尚存有质疑。 但是面前颜良和文丑的反应足以证明,韩荀有多么可怕。 “你就是中山马场真正的主人?”韩荀挑挑眉毛,然后嘴角浅笑道:“年龄倒是小的可以做我的娃娃了。” “娃娃?”皇甫岑还真么有见过什么人对自己这么说话,便是天下之主的天子刘宏,太平张角都没有这么跟自己说过。 韩荀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呵呵。”皇甫岑捋了捋自己的发丝,然后面色冰冷的看着韩荀,低声的回道:“不错,我就是中山马场的主人。” “呃。”颜良和文丑一颤,终于明白皇甫岑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要马还要人,没有想到山寨夺取的马匹竟然还是他的。 “小子,狂不是你的资本。”韩荀摇摇头,然后轻蔑的说道:“记住,这里只有实力才应该是你的资本。” “是吗,可是我还有另一个身份。”皇甫岑自认硬拼的话,没有半分机会从这里逃出去,所以他要换个法子像韩荀施压。 “什么身份?”韩荀这类人可以不顾及对方的实力,但是在汉末这种势力错综复杂的地方,他不可避免的要看清楚对方的背景。 “属国都尉,可以吗?” “你还有其他的身份?”韩荀一颤,一国都尉就已经足够有资本在河北大地耀武扬威了,除了天子,还真没有人有直辖的权利。看着眼前年纪轻轻的皇甫岑说话的口气,韩荀知道这个人应该不是在说谎,而且他看起来有恃无恐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多重身份注定自己出手时的顾忌。 “有。”皇甫岑抬起头,盯着面前的韩荀,这个老兵卒双眸之中永远有着别人不可触碰的底线。 皇甫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触碰这个家伙的底线。 “好!” 沉吟了好一刻,即便空气都开始停止流动,韩荀然后抬头看着皇甫岑,平静的回道:“我可以放你们走。” “那就谢过了。”皇甫岑心中长出一口气,然后面不改色的带着身旁的众人就要离去,马匹暂时也不想要了。小命,在这个时候应该最重要。 颜良文丑和蔡邕急忙跟着皇甫岑的脚步。 “等等。” “还有什么事?” “这两个叛徒不能走。”韩荀手指颜良、文丑,然后用不可置疑的语气,冷声道。 “嗯。”文丑作势要动,却被一旁的颜良死死地抓住。 “为什么?”皇甫岑感觉到很棘手,颜良文丑似乎就是这个韩荀的底线。 “我山寨里的人,自然由我处理。”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是我的人。”皇甫岑不能在这个时候跌份儿,只有硬着头皮,冷着脸,回身看着近在咫尺的韩荀,甚至连韩荀那毛发细微的吹动,皇甫岑都能感觉得到。 “只要没有出处我这山寨一步,他们就还是我的人。”韩荀没有退让,盯着颜良的双眸没有眨动,语气仿佛坠入冰低的说道:“这位大人,你的面子,我老韩已经给足了。” “我可以用那六百零三匹战马来换这两个人。”皇甫岑负手道。 “不。”韩荀道:“那六百多匹马,你只能换走他。” 韩荀手指的是蔡邕。 皇甫岑没动。 “除非,你认为这个人不值这个价位。” “家主。”苏泽眉头一皱,六百多匹的马究竟值多少钱,他怎能不知,但是要是用这些马匹来换,苏泽总觉得有些不值。 “闭嘴。”皇甫岑转回身,看着韩荀,“既然我的面子,你给了,那么其他人的面子你还给不给?” “其他人?”韩荀暗道,这个人还真是有靠山,“说说看,或许可以。” “童渊。王越。宋朝。” “呵。”韩荀慢慢转回身,看着皇甫岑,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弧度,然后谩笑道:“你以为搬起三大宗师的名头,我老韩就会怕了吗?即便是蔡阳,今天也不能在我这里二度求情。” “蔡阳?”皇甫岑诧异的一怔,然后问道:“那么我怎么才能带走他二人?” 多谢大家票票的支持。。。收藏在给把力吧,谢谢了! 第二十三章 三合之战 “少废话!”文丑虎目一瞪,看着眼前的韩荀,吼道:“有什么,你尽管冲我来,我文丑要是眨一眨眼,就不是一条汉子!” 文丑话一出口,韩荀猛地转回身,瞪了一眼他。 惧于这长期以来韩荀身上的气势,文丑这样的硬汉,竟然也禁不住的退了一步。 韩荀并未理会文丑,直径的看着皇甫岑,冷笑一声:“娃娃,看得出你也是习武之人。” “嗯。”皇甫岑心中一颤,不是胆小懦弱,却是因为面前韩荀给自己的压力太盛,而且要动武,自己穿越后力气虽然很大,也能凭空扛下战马的冲击,但那完全是战场之上的蛮力,可要是眼下这种步战,还要面对以枪法闻名已久的老枪王,皇甫岑自认没有那个本事战胜韩荀。 颜良知皇甫岑不是韩荀的对手,脸色一颤,跨前一步,道:“老韩,何必难为他,这样,似乎有失你枪王的身份吧!” “闭嘴。”韩荀并未理会颜良,目光并不转移的盯着眼前的皇甫岑,然后冷声道:“我韩荀也不逼你,只要你能在我枪下走过三招,连人带马你一并拿走!” “当真?” “当真。” 韩荀还是个汉子,虽然堕为马贼,但在汉,什么人说话都讲个信义二字,违者,天下人瞧不起。 “怎么比?”皇甫岑抬手制止身旁众人的阻拦。 “哼!”老韩看了眼皇甫岑,然后笑着道:“只要你能在我面前走过三招,三招!” 老韩话音一落,皇甫岑就接过一旁颜良扔过来的环首刀。 汉末,环首刀是冷兵器巅峰之作,身长一米左右,单锋刃,厚脊背,利于劈砍,也纯粹是以力气相搏的兵刃。 “哼!”韩荀双眼微眯,脸色轻蔑的一笑,身形不动,静默不语。 韩荀很狂,也有资本等下去。 空气中,暂时的宁静,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照理说,皇甫岑却没有资本让他就这么等下去,但是皇甫岑却出人意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闭着眼。 他相信,老韩不会先出手的。 所以,自己只有先等。等时机,等日头转过的那一霎那。自己争取一击便把韩荀击落伤。 当然其他人并不明白皇甫岑这是在干什么,这样只会让机会白白错失而已。两个人的名号毕竟相差太远了。 日头转变,暮光洒落,夕阳渐斜。 就在正头日无的阳光刚刚转过去的时候,皇甫岑率先动了,他用手中的“环首刀”有如一条巨龙,在天际之畔,划出一道裂缝。 韩荀还没来得及动,但他清晰的感觉到来自的战意。 刀气!如风的刀气! 刀气!从天而降的刀气! 日光一闪,刺痛韩荀的双眼。刀气之后,就是皇甫岑的刀势,“环首刀”此刻就像漂浮在荒烟大漠中的一条黄龙! 韩荀长身而起,堪堪避过刀锋,但从肩头到背脊都被刀气透过,浅浅地血迹渗出他整个臂膀。韩荀没有轻视皇甫岑的想法,也曾考虑过面前皇甫岑的刀会有多快,可是却没有想到皇甫岑并不是借助刀的快,而是接住日光转变,刺痛自己双眼之际,刚稳中瞬间迸发的一丝凌厉。 就在两柄兵刃交接时,韩荀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就是这最愚蠢的错误,竟把性命当儿戏。 皇甫岑的第一步走对了,他抓住了韩荀轻敌的心理,借住天时胜了韩荀一招。 这一合过后。 本是紧张的程昱和酒鬼,两人双眸精芒一闪,然后低叹道:“好!” 即便外行的程昱和酒鬼都能看得出,这一招皇甫岑占了上风,更何况身旁的颜良、文丑二人。 两人豁然转头,目光很是惊异的看着颜良和文丑。 就是对面那些面色有些洋洋得意的小喽啰们,一时间嗔目结舌。 “该你出第二招了。”韩荀侧着头,看着自己肩上的伤势,玩味很深的苦笑了一句,然后目光转向皇甫岑,双眸中充斥着说不清的感觉。 方才那一招,用尽了皇甫岑所有的手段。皇甫岑拼的就是两败俱伤,只要韩荀已伤,就不能拼尽全力,自己就还有机会从韩荀手上活着走出去。 可是皇甫岑俨然没有估计到,韩荀毕竟是老枪王,即便力量、速度、爆发力在伤后都会有些减弱,但并不影响他出手的技巧。 就当,皇甫岑出手后,韩荀侧身微动,躲过面前皇甫岑的出手,随手用枪支撑着大地,整个人带着浑身血迹,腾空而起,就在众人不解之时,韩荀顺势击出,枪身如一,如盘蛇一般,整整砸在皇甫岑的体上。 “碰!” 沉闷的一声响起,那杆铁枪结结实实的砸在皇甫岑的身上。 众人对皇甫岑没有什么惋惜,他毕竟是伤在枪王韩荀的枪下。 皇甫岑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在下沉,但他依旧不甘心,看着韩荀慢慢挺直的背影,眼前倒流的景物和苍天似乎都在呐喊着什么。 “人生如白云苍狗,总要在世间留下点什么。” 酒鬼死死地攥紧自己的拳头,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灌输在皇甫岑的身上,冲着下落的皇甫岑说着。 一向粗鄙的颜良文丑,听到酒鬼这番话,竟然听懂了,思绪中透出一丝缅怀,也掠过一缕杀机。可是他们不能动,这毕竟是事先有约的约定。 “挺住!” 两人交手之际,程昱和苏泽还没有反应过来,韩荀出手虽慢,但当枪砸在皇甫岑身上的时候,谁也没有看得出韩荀究竟是怎么出的招! “是啊!总要留下点什么,我不能就这么落败,最起码我要甩掉所有的包袱,痛痛快快的和你大战一场。”皇甫岑整个身子在即将滑落在地之时,对天狂吼一声,双臂较力,就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出乎意料的挺直身子,杀回来。 “砰!” 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 “好。”韩荀收势,并没有趁机而入,既然是英雄的对决,自己就应该让皇甫岑堂堂正正的死。 “呸!” 皇甫岑吐了口噎在喉咙里的鲜血,右臂轻轻扬起,撕裂那束缚自己的衣襟,神情肃穆的对着韩荀,高高举起自己的换首刀。 第二合即过,皇甫岑已经重伤在身,而韩荀依旧如初。 这一回,没有给他们缓冲的时间。 两声厉喝同时响起,穿透庭院内每个人的耳畔。 “死。” 皇甫岑大吼一声,刀借人力,人借风力,高高跃起,带着下坠之势破空而出!这是他今生唯一一次觉得自己用尽全力的一击。 “好,很好。”韩荀用手摸了摸自己身后流淌的鲜血,微微有丝凉意,看着从天而降的皇甫岑,狂笑一声:“我韩荀今生最敬重对手,却没想到今天一个娃娃竟然能在我手下走过三合,可惜……可惜……” 韩荀摇摇头,双臂却在众人一怔之时猛地暴涨许多,似乎只要动一动,就能把整个庭院摧毁。 曾经,韩荀就是用这种气势,披靡天下。 一瞬间,韩荀再次幻化为盘蛇,飞掠而至,枪影如云彩流过,枪尖似白蛇吐信,吞噬天地间的杀气破空而至! 大地之上,烟尘滚滚,每个人都迫不得已的用手掩面。 当烟雾再次消散的时候,两面对觑的双方,赫然躺着一人,正是皇甫岑,他的血已凉,他的表情已经僵硬,看不出生死。 “谁还敢应战?”韩荀倨傲的高举长枪,回身冲着这些人高喊道。 身旁的众人呆滞一刻后,那些小喽啰竟然才反应过来,高高举起手臂,然后欢呼雀跃的高喊着。 “都尉!” “家主!” “大人!” 程昱、酒鬼、苏泽、蔡邕、颜良、文丑,等等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只是一瞬之间,皇甫岑就葬身与韩荀的枪下,谁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一时间,众人冲到近前,团团围住皇甫岑。 颜良、文丑,虽然同皇甫岑没有过多的交情,但是此事却因自己二人而起,如今皇甫岑身死,自己二人又怎可罢休,抽身而起,握紧手中的刀,今天鱼死网破,也要诛杀韩荀为皇甫岑报仇。 “哼!”韩荀轻蔑的看了一眼两人,声音冰冷的回道:“滚吧,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 “呃。” 众人一怔,虽然放过自己这些人,但是皇甫岑已死,他们又焉能罢休。一个个脸色憋得紫青,恨不能生吃了韩荀。 “好……咳咳……那……就谢过了!” 虚弱的声音传来,然后皇甫岑双眸一闭,昏厥过去。 “家主没死?”苏泽有种从地狱飞上天的感觉,欢悦的高呼一声,然后急忙的抱起皇甫岑。 众人抱起皇甫岑,也没有人在理会什么马匹一事,急忙闪走。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布满疤痕的韩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个皇甫岑,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为了目的,真是不择手段,嘿嘿……不过,他身上的那层内甲倒是帮了他很大的忙。 看到书评里有朋友的意见了,谢谢,整篇行文看起来并不像那个时代,只因为笔者确实没有那个实力,而且笔者底蕴本就不行,所以也不想半真半假的弄汝,吾,这类称呼。而且这只是一个借助三国为舞台的狗血剧,很多东西并不是历史。大家不必当真。也谢谢一位书友的鼓励。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码字,一时间感觉有些找不回。 第二十四章 兄弟聚首 p> 第一更送上。。。 熹平七年,二月。 赶了整整三个月的路程,皇甫岑终于到达了辽东属国。 辽东属国下辖六县,即昌黎、宾徒、徒何、无虑、险渎、房县,治所在昌黎。辽东属国并不是后世的辽东郡,其实它是由辽西郡昌黎、宾徒、徒何三县,加上原属辽东郡无虑、险渎、房县三县。在辽东、辽西两郡的接壤地带重新组建的辽东属国。东汉王朝设置辽东属国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安置入境归附的乌丸族众。整个辽东属国,事实上大部分居住的都是乌丸的部落,他们实行的也是部落制。 昌黎县外的长亭内。 寒冬的飘雪终于开始慢慢融化,长亭外的绿柳也开始抽芯,大地开始慢慢被春天覆盖,不经意之中总会发现一丝春意盎然。 长亭之内,几个人焦虑的徘徊着。正是公孙瓒、刘备、李移子、乐何当、刘纬台几个人。 “大哥,二哥今天真能赶到吗?”刘备转回身问向身旁负手而立的公孙瓒。 “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一旁的刘纬台本性不改,依旧诙谐的谈笑着。 “胡说些什么!”公孙瓒瞪了眼刘纬台,焦急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嗯,二哥不会有事的。”就在刘备扶栏眼望之际,一阵急躁的马蹄声敲响在整个辽东大地之上。 “咚咚咚!” 远处,滚滚烟尘开始席卷着整个塞外阡陌。这一连串急促而又紧张的敲击声,惊得一旁的动物慌忙躲闪。 “好像有马。”公孙瓒双眉一挤,担忧着看着远方。 “你们看!”刘备手指远处那忽隐忽现的几匹战马,从一个马蹄敲击的声音,慢慢地开始变多,声音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席卷而来。 “好浓重的气息!”公孙瓒嗅觉敏感的把目光转向那里,手指有些颤抖的握紧腰下的佩剑,这么浓重的敲击声,是谁的声音,又是哪一方的人马,是敌是友? 如今的辽东局势十分动荡不安,公孙瓒在没有来之前,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他早到了两个月,但是这两个月下来,丝毫没有掌控辽东属国的动静。 而且鲜卑部族会联合其他的异族袭扰辽东的动作丝毫没有减少。 眼下,这大批的马队究竟是谁?难道是鲜卑他们来了? “鲜卑?”李移子、乐何当、刘纬台三人大惊的看着面前的举动。 刘备从长亭内急促的走到公孙瓒的身旁,低声道:“不是说二哥要来吗?怎么?” “不知道。”公孙瓒不想把自己担忧表现出来,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公孙瓒确实掩盖不住自己的担忧。 “大哥大哥三弟三弟。” 迎着春风,一阵欢呼声由远处慢慢传送而来。 “大哥,是二哥耶!”刘备惊喜的拉住公孙瓒的双手,喜悦的说道。 “皇甫老弟?”刘纬台,李移子他们互视一眼,隐隐有些惊喜的沉吟道。 “是老二。”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马匹,那越来越熟悉的面容,公孙瓒挣脱掉身旁众人,疾驰几步,追赶上前,嘴里却还有些犹豫的问道:“老二,真的是老二?” “大哥,大哥。”皇甫岑双腿夹p紧马腹,一马当先的跑到众人近前,身子如风一般的跳下马,疾驰几步,然后重重地跪倒在公孙瓒近前,情绪有些激动的喊道:“大哥,三弟。” “老二。”公孙瓒顺势就同皇甫岑跪倒在一起。 “二哥。”刘备伸手握住皇甫岑的双手,神情有些激动的看着面前的皇甫岑。 当日,涿县缑氏山一别,如今已历四载。 当年青涩的三兄弟,如今都以及冠。而且他们即将在辽东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兄弟情义,一时间上扬,三人目目相觑,最后却没有人在多说些什么。 “皇甫老弟,你可算来了,我们还以为这成批的马队是鲜卑来犯了呢?”乐何当趋步上前,看着眼前越来越近,黑压压的一大批马队,目瞪口呆的数着。 “咳咳。”公孙瓒一笑,然后看着抬起身旁的两兄弟,笑问道:“老二,这些马?” 众人目光全部聚焦在皇甫岑的身上。 皇甫岑身后的这些马,大部分都是从中山马场运来的,而且从常山山寨走后,韩荀很守诺的把那六百匹马全部都送了过来,加上中山马场的四百匹,凑齐整整一千匹马,便被重伤在身的皇甫岑牵引了过来。 塞外动荡不安,皇甫岑也当然想过这些马被其他人盯上,但是皇甫岑要建立自己的一支轻骑,有马了,那人呢?所以皇甫岑早就打好了主意,初到辽东就要营造好气势,造成一股大兵压境的气势,然后慢慢的压垮其他人别样的心思。让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是有准备而来的。 就是要造势,然后让整个辽东都处在马蹄之下。 皇甫岑一笑,道:“不错,这些马都是我们的。” “我们的?”众人大惊失色,这究竟代表着什么,他们又怎能不知道,然后目目相觑,最后公孙瓒警惕的问道:“老二,这么多的马,难道是?” 公孙瓒想起当初,皇甫岑南下之时,跟自己交代的事情。 “不错,这些马正是四年前,从我在中山建立的马场挑出来的。” “呵呵。”公孙瓒恍然大悟的摇头笑道:“你呀,从四年前就算到了今天这一日吧!” “不错。”皇甫岑没有否认,然后点头。 一旁的刘备暗暗打量着皇甫岑,年纪只比自己大上那么一两岁而已的皇甫岑,竟然早就有部署了。 “都尉。” “大人。” “家主。” 身后那些随从接二连三的赶到近前。 “这些人?”公孙瓒豪迈的一扬手,指着皇甫岑身后的众人问道:“老二,这些人你不介绍一下。” 皇甫岑恍然一笑,转回身给公孙瓒介绍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 _U_ 九_⑨_ ._ ℃_ o _Μ “这位是……” “这位?”公孙瓒一惊,然后不敢相信的转回头,看着皇甫岑问道:“这……是……伯喈……先生?” 第二十五章 逐一介绍 p> 还有。。。这是第二更。 “这……是……伯喈……先生?”公孙瓒自然知道蔡邕其名,虽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蔡邕其人,但也在洛阳城内远观过蔡邕,但是,他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辽东这个天寒地冻的偏僻之处再见蔡邕。 “嗯。”皇甫岑一笑的点头回应。 “伯珪(玄德)见过伯喈先生。”公孙瓒和刘备身为卢植的弟子,自然要以晚辈见礼。更何况卢植同蔡邕的交情很深。 “呵呵。”蔡邕苦笑的走到近前,这一路的颠簸劳累,他还没有适应过来。看着面前施礼的两人,回道:“两位就是子干兄的高徒吧?” “嗯。”皇甫岑点头,然后介绍道:“伯喈先生,这位是我大师兄公孙瓒,也是我的结义大哥,太尉段公举荐属国长史。” “嗯。”蔡邕点点头,打量着公孙瓒的身材,笑道:“早就听闻子干兄提及公孙伯珪文武双全,同仲岚乃是‘卢下双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先生过奖。”公孙瓒有些小自豪的回馈道。 “此乃我师弟,结义三弟,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皇甫岑机敏的察觉到来自刘备脸上瞬间的失落,及时的拉过刘备介绍道。 “哦?”蔡邕挑挑眉,倒是听卢植提及过刘备这个人,但是却没有听过卢植说起此人是汉室之后!初到此地,蔡邕也不好过多询问,冲着刘备颔首示意一下。 刘备失落的看了一眼皇甫岑,似乎对蔡邕的反应有些失落。 “伯喈先生随我们这群武夫赶路有些累了吧?”皇甫岑丝毫没有见外的招过乐何当,道:“老乐,你先去领伯喈先生,到我的住所歇息一下。” “好嘞!”乐何当先领着蔡邕离去。 “老李,老刘,你们去跟苏泽把这些马匹都领到治所的马厩中。”皇甫岑冲李移子和刘纬台一招手,然后对着身旁的苏泽喊道:“苏泽,你先跟他们把马匹送到治所,然后在回。” “是,家主。”苏泽此时对皇甫岑是言听计从,皇甫岑在常山那一战,虽败犹荣,已经彻底赢得了苏泽的尊重。 “这四位?”公孙瓒同刘备都是胆大心思之人,立马就看出皇甫岑身后的四人与众不同,然后凑到皇甫岑的耳边,低声问道。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酒鬼嬉笑的走到近前,然后开口笑道:“怎么称呼,随意就可。” “这。”公孙瓒诧异的转回身看着皇甫岑。 “大哥,三弟。”皇甫岑回身佯怒的瞪了一眼酒鬼,然后笑道:“别管他,他就是这么一个怪人,大家就直称他酒鬼就可。” “酒鬼?” 公孙瓒摇摇头,无奈的同刘备相视一眼,然后附在皇甫岑的耳边笑道:“看样子也是位读人,怎么……” 未等皇甫岑开口说话,一旁的酒鬼好像听到了一般,半坐在兰亭之内,把手中的酒带倒入口中,诙谐道:“什么读人,我只是来求酒喝的,你们要找的读人在那里。” 酒鬼手指处,正是程昱。 “呃?”公孙瓒同刘备转头看向酒鬼手指处,那里站着一个七尺高的大汉,衣着朴素,四方脸,三缕美髯飘然于胸,整个人的气势不像读人,倒像是一个老农,如果不是那美髯,或许没有人会察觉此人。 “来。来。来。大哥,三弟。”皇甫岑拉着两人,走到程昱近前,介绍道:“这是我在东郡征调的军中司马程昱,程仲德。” 程昱虽然一路听过皇甫岑介绍过自己的两个兄弟,可是自己是被皇甫岑骗来的,虽然常山之上自己已经默许,但是既然被征调为司马,自然没有理由要向同官职的公孙瓒多施礼。只是点点头,颔首示意。没有其他娇柔叫做的举动。 “呃。”公孙瓒有些不悦的看了眼程昱,这个人好像对自己不能感冒啊! 刘备却警惕的观察着程昱。心中暗惊,看这两个人文不成武不就,而且整个样子也不像是那些寻常的读人,但是他们两个人给自己的印象却是很深,单凭二哥皇甫岑的眼光,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的。这两个人绝对不简单。 程昱的冷漠和公孙瓒的不悦,皇甫岑也察觉到了,他本能的以为是程昱对自己入辽东的不满造成的。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日后相处长久,自然就好了。 “大哥,来,这还有两位兄弟。”公孙瓒尚武,皇甫岑清楚,所以便急着把身后的颜良文丑介绍道:“呵呵,大哥这下子辽东的第一,就不是你的了。” 皇甫岑调侃的是当初在涿县,公孙瓒炫耀自己的武力强于皇甫岑的事情。 “不是?”公孙瓒有些低沉的脸,微微扬起,然后看着自己身前的两尊黑塔,看个子竟然还比自己高出几分。 “当然。”皇甫岑一笑,在公孙瓒身旁低声说道:“他们二人的武力可是不俗呦,大哥,你以后可以跟他们讨教一下。” 公孙瓒缓缓抬头,看着面前两人,然后问道:“你们叫什么?” 文丑未动,连眼皮都没有挑一下,似乎对面前的公孙瓒没有任何异动,他来这里的目的,只为当初皇甫岑的那一番话。 颜良虽然很粗鲁,却是粗中有细,憨憨的笑道:“伯珪大哥,我们早就听仲岚谈过你的名字。说你是辽东第一条好汉,呵呵。我叫颜良,他是文丑。” 公孙瓒不自然的笑了笑,虽然面前颜良话语很谦逊,但是他们身上的气场,却感受无疑,老二,皇甫岑说的没有假,这两个家伙绝对是高手,平淡的回道:“有时间讨教一下。” “自是不敢。” “也好,大家来日方长。”公孙瓒见颜良推卸,耸耸肩,转回身看着皇甫岑,笑道:“走,老二,我们先回去休息。” “二哥这一路颠簸劳累,是该要好好休息一下。”刘备笑道。 “不。” “呃?”公孙瓒同刘备一惊。 “大哥,三弟,你们先领我去趟兵营。” “兵营?” 第二十六章 辽东边军 p> 这是第三更,也许还会有,不过可能会很晚。。。全的第四个龙套出现,如果大家有谁想跑个龙套,在许愿楼下跟帖吧! “兵营?”听皇甫岑这么一提,公孙瓒面部表情不自然的抖动了几下。 “嗯。”皇甫岑不解的看了一眼公孙瓒,那不同寻常的举动尽被收入眼底,不过皇甫岑没有问,只是转回身看着身旁的刘备,边走边笑道:“三弟,你跟二哥我说说,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涿县一别,如果我们没有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呵呵。”刘备一笑,没有过多的诉苦,低声道:“能怎么过来的,就那么挺过来的,不过这四年我的功夫可是没有落下。” 皇甫岑看着刘备鞋底有些开边,心中一颤。刘备家贫,说不定这些年受了多少苦。手掌安慰的拍在刘备的肩上,安慰道:“没事,把大娘接过来,以后咱们一起闯辽东。” 闻此,刘备笑着看向身旁的公孙瓒。 公孙瓒默然不语。 “大哥,已经把老母皆过来了。” “真的?”皇甫岑一笑,接着道:“好,一会去完兵营,我就去给大娘请安。” 三人叙了一会儿旧,皇甫岑才转身问道:“属国原都尉怎么没来?” “哦。”公孙瓒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说道:“上次,夏育之辱,原属国都尉应朝廷征召,率领属国乌丸铁骑参战被杀,朝廷就没有来得及调任都尉,一直由辽东乌丸大人和属国丞共同监管。” “辽东乌丸大人?”皇甫岑脚步一停,然后看着公孙瓒,问道:“是苏仆延(速仆丸)吗?” “嗯。”公孙瓒点头回应。 “哼!”皇甫岑鼻子轻哼一声,然后道:“辽东是辽东,属国是属国,即便是乌丸单于丘力居,也管不到我属国一事。” 皇甫岑这番话一出口,身旁的公孙瓒和刘备同时暂缓脚步,盯着皇甫岑的身影,没有想到皇甫岑一出口,就这么霸气凌然,好像辽东这块地方是他经营许久的地方。不允许他人插足一分。 “嗯?”喃喃自语的皇甫岑这才反应到身旁的公孙瓒和刘备拉下了脚步。侧回头看着两人呆滞的表情,这才觉得自己方才那番话有些突兀,笑着转移众人的注意力道:“兵营是往这里走吗?” “哦。”经皇甫岑这么一问,两人才反应过来。 “老二。”公孙瓒脚步跟上皇甫岑,然后看着他的表情问道:“老二,你难道是想建立属于自己的骑兵吗?” 此话一出,刘备一惊,诧异的看着皇甫岑。 就是走在最后的程昱、酒鬼、颜良、文丑四人也是一震。 “呵。大哥,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皇甫岑一笑,解释道:“当然。” 两个字,显示着皇甫岑的决心。 “只有抓紧枪杆子,我们才有整合辽东的本钱。” “辽东?”公孙瓒今日才发现皇甫岑的野心,一顿,一问道:“整个辽东?” 皇甫岑一笑,并没有回答,也没有掩饰自己的信心,只是笑道:“走吧,先去兵营,我总要有些兵员才好!” 东汉的兵制是募兵制,而且辽东属国的兵制与大汉的兵制却不相同,辽东属国的军队是常治的,粮饷也由朝廷支付。而且东汉末期经常会征调属国的兵制前去镇压内乱,或是边塞的袭扰。有的时候也会以夷制夷。 可以说他们的战力仅次于直属于朝廷中央的北军五校。 “可是……”公孙瓒为难的看了一眼皇甫岑,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刘备是同公孙瓒一起来属国上任,这其中的为难之处,他全部知晓,替公孙瓒解释道:“二哥,你不太清楚,这辽东属国的局势,他们……” “怎么?”皇甫岑眉头一皱,问道:“难道说他们不听号令。” 刘备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 皇甫岑转回头,看了看程昱和酒鬼,两个人虽然面无表情,丝毫不在意三人谈话,可是他们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却是他们的关心。 这也是皇甫岑想要的,有他们的相帮,皇甫岑相信自己会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局势。 “而且,朝廷补给的军需粮草也不够。”公孙瓒知道眼下情况并不能全怪乌丸人的异心,朝廷的军需补给确实也不到位,没有粮草的他们自然军心涣散,接道:“经过去年的夏育之辱,大汉在边塞的威慑力一日不如一日,眼下他们没有反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皇甫岑点头,回身安慰道:“大哥,三弟,辽东是我们的天下,走咱们进去先看看。” 走过一段路程,几人已经来到了辽东属国的兵营。 “站住!” “呃。”皇甫岑看着眼前执戈的卫兵,笑问道:“你叫什么?” “少废话,军营重地,外人少入。”那卫兵看了一眼皇甫岑身旁的公孙瓒,平静的回道:“即便长史大人的亲眷也不行。” 公孙瓒不悦的一瞪眼。 皇甫岑反倒是一怔,心悦的说道:“能有你这样的人把守兵营,大哥还是很有成效的。” “这。”公孙瓒一惊,然后转回头怒道:“休要胡言,这是新来的属国都尉。” “都……尉?”那卫兵一愣,不解的问道:“他不是管长史大人叫大哥吗?” “不错,你们的长史大人却是我的兄长。”皇甫岑走到那卫兵的身旁,拍着他的肩膀,笑问道:“你不错,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都尉大人,小人贱名不足……” “说!别像个娘们儿似的!”皇甫岑呲笑道。 “诺。”卫兵士气一震,然后不好意思的回道:“我……我……叫……李博!” “李博?”皇甫岑打量着卫兵的身材,问道:“你是汉人?” 面前这个卫兵一点都不像汉人,同乌丸人长相倒是没有多少差别。 “回大人的话,我是父亲是汉人。” “哦。”皇甫岑点点头,在边塞之地,混血人不少。自己也不多怪。 “好。很好。”皇甫岑点点头,心中先前的失望一扫无疑,身子已经走向军营。 李博望着远走的皇甫岑,没有想到新来的都尉这么年轻,而且他对自己混血的身份没有丝毫的歧视,就连自己冒犯上官也没有动怒,反而夸奖着自己,看起来这个新来的都尉真是不同寻常。 “大哥,看起来这些兵还有些可塑之性!”皇甫岑看着公孙瓒。 公孙瓒苦笑一声,皇甫岑这才刚刚到来呢,方才那一幕,只是极个别的情况,也没有多说,因为他知道,等皇甫岑见到兵营之内的情况,就会知道有多么惨! 谈笑之间,皇甫岑已经推开兵营的大门。 然而,铺面而来的却是一阵乌烟瘴气。 “呃。。。。。。” 第二十七章 髡头兵痞 p> 收藏终于上了一千了,红票最近也挺不错的,谢谢大家。谢谢的打赏。谢谢!今天应该还会是三到四章! “他们已经到了吗?”梳着髡头的一个成年男子双手束缚于后,背对门口,沉声问道。 “是的,大人。”身旁的小头领有些维诺的回道。 “来了多少人?”慢慢地这个人转过身来,虽然梳着髡头,样子看起来不是很舒服,但是却有一种十分凌厉的气势威逼着眼前的小头领。 “一行六人。” “六人?”髡头的头领一怔,随即疯狂的笑道:“哈哈,还真是不怕死啊!” “是啊,大人,汉朝这回派来的就是一个娃娃,年纪不大,倒是给咱们牵来了许多匹好马。”那个小统领自恃常年跟随髡头将领征战这些年,骄狂逾越的回了一句话。 “马!”髡头头领颔首,然后回味着这样的东西,然后笑道:“但愿如此,六个人就想在这辽东属国站稳脚跟,我看他们还真是狂妄之极。” “大人,我们要不要同兵营里的那些兵痞们说一声。”小卒抬头进言道。 “说什么!”髡头首领瞪了一眼这个人,心道,你知道什么呀!然后转回身,厉声道:“再探。” “诺。” 小卒转身离去,髡头大人自言自语道:“说什么,等等吧,也许他们也快到了。” …… 他们不是指兵营里的兵痞,但是皇甫岑现在就陷入了这个难以为情的地步,他不能退,也不能放任不管。 即便有错,也只是一两个老兵的错而已。不能让一条鱼腥了一锅汤。皇甫岑要想办法剔除这些人,当然前提就是,自己首先给他们重新选择的机会。 当兵营的房门被推开的时候,一阵恶臭的汗味猛地刺入皇甫岑的鼻口中,接连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弥漫缭绕的土气。所幸,这个时代还没有烟土,否则,皇甫岑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就这么跟他们交谈下去。 当光线照射在赌桌之上,门房内喧嚣的吵杂声也戛然而止。所有的士兵,包括乌丸、汉人,所有人的目光开始聚焦在皇甫岑的身上。 皇甫岑未动,他们也没有人敢动。 彼此相互凝视。 许久,终于由老兵之中一个会汉话的小头目,抬头看着皇甫岑,喝道:“喂!你是谁?兵营重地,你也敢闯。不怕我们宰了你。” 此言一出,身后的颜良、文丑即刻上前一步,他们高大的身躯,顿时逼压着面前的老兵。 “哎。”皇甫岑伸手拦住颜良和文丑,绕过他二人,看着那老兵,伸手抓起他们桌子上的骰子,玩味的盯了一刻,呢喃道:“怎么,就这个东西就能让你们这样醉生梦死?” “你说什么!”小头目身后的老兵立刻挽起双臂,虽然皇甫岑身旁的颜良和文丑造成的压力不小,但是他们又焉能面对视自己于无物的家伙。一个人或许单对单,没有机会,但是这是在自己方的兵营,士兵众多。 “哼!”皇甫岑鼻子轻哼了一声,臭着一旁传来的难闻的气味,心中暗骂,没有想到兵营竟然是这个状况,眼下没有几个人能让自己看得过去的,不是沉迷于赌博,就是无精打采的呆在那里,木讷的很。整个印象就是一盘散沙,不用说别的,就是鲜卑现在来犯,他们就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怎么没有人操练?”皇甫岑收起自己的嬉笑,气势宛如上官一般的瞪着房内所有人,掷地有声的问道。 “这。”那个会汉话的老卒一怔,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来人,说话之威竟然如此凌厉,似乎面前所有人细微的举动都被他收入眼底。 “喂,你个汉子,老子们操不操练关你什么事?” “对呀,对呀!” “妈的,上这儿多管闲事,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有人率先起哄,紧跟着身旁的乌丸人、汉人等等,露胳膊挽袖子的瞪着面前的皇甫岑。 一时间,气氛倒是严肃了起来。 看着面前狰狞的兵卒,皇甫岑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士兵,他们身上有股异常的猛劲儿,甚至可以说是霸气使然,而且这都应该是在战场之上常年厮杀建立起来的。 要不是身旁有颜良、文丑这两尊巨塔,皇甫岑还真没有自信,初到这里就敢如此狂妄。 “嘿嘿……”皇甫岑一缕自己的发丝,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公孙瓒,冷笑道:“大哥,你来告诉他们,我是谁。” “嗯。”公孙瓒点点头,让过颜良、文丑,虎目一瞪,喝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哼!”鼻子冷哼一声,然后接着说道:“他就是新来的辽东属国都尉,你们直属上司!” “辽东都尉?” “直属上司?” 公孙瓒此言一出,懂汉话的乌丸兵立刻把消息散布开来,整个兵营之中立刻就喧嚣了起来,每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皇甫岑。 方才,公孙瓒一直被颜良和文丑挡在身后,加上屋内光线阴暗,这些兵卒还真没有发现公孙瓒,公孙瓒在辽东三个月,他们已经熟知这就是长史,却一直迟迟未见新任都尉,所以当皇甫岑出现自己面前,说的这些话,自然不会相信。 “开什么玩笑!”呆滞了许久的老兵卒,立刻就由方才的老兵率先开口斥责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朝廷怎么能会派如此年轻的都尉?” “是啊!”另一个兵卒嗔目而出的喝道:“朝廷发了什么神经病,上次派了一个都尉,就在高柳城白白死了上千弟兄,这下怎么着?嫌我们死的不够快啊!” 几个老兵谈及夏育之辱,立刻就引起一阵轰鸣。 皇甫岑双眸精芒收敛,这些人还不是没有无可救药,如果不是夏育之辱,他们应该不会堕落如此。 “费他的什么话!”公孙瓒抬脚踢翻面前的赌桌,把出佩剑,猛地插在整张桌子上,锋利的宝剑立刻削砍掉一大半。这群人如此质疑皇甫岑,就是不给自己面子,他们这是用另一种方式来证明,三个月自己治兵的功效丝毫没有显现出来。 一味的用暴力,或许能短暂的震慑住这些人,但是绝对没有机会,就让这些老兵心甘情愿的战死疆场。 在一众愤怒的目光中,皇甫岑跨步上前,走在众人的最前头,看着面前的老兵卒,拾起方才被公孙瓒踢翻的椅子,用袖子擦干面前的灰迹,淡淡道:“我来不来,身为边军,你都是要战死疆场,但是……我……可以换种方式让你们去死!” 第二十八章 我叫狄清 p> 本来这章节的名字不叫这个,应该是一个带有隐喻的名字,要引发一个大冲突的。呵呵。。。龙套出场! “但是……我……可以换种方式让你们去死!” 此言一出,兵营内立刻就炸了锅,这个新来的都尉在说什么,他竟然信誓旦旦的说让自己这些人去死,凭什么要去死。这些老兵卒能在战场上活下来,除了他们更善于保护自己,更善于用手中的兵刃为自己赢得活下来的机会。可是眼前的皇甫岑却要自己这些人去死,什么话嘛! “!”一声怒骂后,这些老兵仿佛炸了营一般,纷纷拔出手中的兵刃冷哼道:“想让我们死,你还嫩点。” “弟兄们,这兵咱们不当了,杀了这个狗官,咱们回大漠,我就不信,凭咱们手中的这把力气,到哪里还不混口饭吃。”那老兵回身跟着兵营之内其他的人一并吼道。 “对!” “对!” “杀了这个狗官!”一时间,兵营之内的兵刃摩擦声渐起。 “嗯。”皇甫岑撇头给颜良一个眼色,颜良挺身而出,就在面前这个老兵不明所以之时,猛地击落他手中的环首刀,快速的拔出自己腰下的佩剑,贴着那老兵的脖子,锋刃之上的寒意,威逼着面前的老兵。 “松开他。”皇甫岑一笑,然后走到近前,拍着老兵的肩膀,笑问道:“马革裹尸难道不是老兵的归宿?” “呃。”一众士兵手中的兵刃纷纷停止,看着面前的皇甫岑。 马革裹尸还,莫不是军人一生志愿。更何况,面前这些贵少贱老的乌丸人,生来就是要捐躯沙场的,老死对他们来说是可耻的。 既然选择了当兵这条路,从此以后他们就不再是单纯的一个人,他们身上背负的东西应该很重,可是乌丸人毕竟是乌丸人,他对汉朝没有归属感,所以他们的使命也很模糊,加上歧视加重,政策不同,他们能如此,也是在想象之中的。 皇甫岑想改变这种状况,他首先选择的是给他们一个公平的机会,在这之前,他想要把所有的话说清楚。或许,只要一两句话也可以,就是让他们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汉子,你接着说!” 从老兵之中,淡淡飘过一句问话。 皇甫岑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那个人身处的角落很阴暗,看不出那个人的容貌,但皇甫岑没有介意,平淡的解释道:“马革裹尸还,自然要死的其所。” “说的好听,还不是为你们汉人卖命!”被颜良制服的那个老卒惧于面前的颜良,然后摇晃着自己的胳膊,低咒一句。 “没错。”皇甫岑没有反驳,因为老兵说的却是事实,从椅子上站起,目光扫视着兵营内所有人,言语铮铮,有如誓言一般的喊道:“当然,要让你们死得其所的前提是我会让整个辽东富足。” “这就能收买我们?”角落里的那个声音又清晰了几分。 “呵呵。”皇甫岑转头,盯着角落里,道:“也许你们觉得这是虚假的空话,但是你们还是要做出选择,因为没有人会给你这个虚假的誓言,这……大汉……只有……我!” 空气停息,已经安静的不能在安静,没有人在开口多言。 事实上,确实只有皇甫岑曾经对他们这么说过,还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类低下的乌丸人许过什么诺言。 皇甫岑说的是不是空话,但是他终究还是比其他的官吏强,因为毕竟他说了别人没有或者不敢说的话。 “当然,我能给你带来的,你们也要保证我有足够的实力,站到辽东的塔尖。” “这是利益交换!”冰冷的声音戳穿皇甫岑的阴谋。 “哼!”皇甫岑轻笑一声,接着道:“怎么,不敢?” 没有人回答,这种交换是命与命的交换。 乌丸人现在还处于原始社会向阶级社会过渡的阶段。利益交换,在他们眼中就是生死相托,眼下这种情况,他们本能的以为,这是一张卖身契,只要说出口的话就要当真。 “呵呵。”皇甫岑苦笑一声,然后慢慢转回身,他知道自己是时候收网了,不能在多说了,多说倒起反作用,就在众人瞩目之下,转身走向门口。 “一步。” “两步。” “三步。” …… 其实这何尝是他们的心跳之声,就连身为主角的皇甫岑,整颗心脏已经不规律加速跳动。 就在皇甫岑,心头数着第四步,迈出门口之时。 身后传来方才那阴鸷的声音。 “等等。” “呃。”众人一惊,目光转回,看着角落里的那个人。 “嘘。”皇甫岑微微抬起胸膛,深吸一口气,方才紧张的神情顿失,脸上洋溢着一缕欣慰的笑容,负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想,我可以。”那个人盯着皇甫岑的背影,然后在万众瞩目下,淡淡回道。 “嗯。”只看皇甫岑的头微微点了一下,平静的说道:“你叫什么?” “狄清!” “有趣的名字,你知道吗,曾经有个时代讲的就是这个人的故事。”皇甫岑用手掩饰自己胸口那急速的波动,分散众人的注意力,道:“你也是汉人?” “不是。” “哦。”皇甫岑点点头,这个人应该也是混血人,出身低微,能有机会争取向上,他们这类有志之士是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难怪他能率先而出,附和着自己。 “没有表字吧!” “嗯。” “我赐你个表字。” “谢大人!”一直以来平静如水的狄清,出乎众人意料的跪倒近前。混血儿的地位很低下,他们甚至连乌丸人都不如,但是他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会看上自己,他有些激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用寻常的重礼,用来答谢。 “你一身正气凌然。我希望你能像另一个时空里的他学习,浩然正气深藏于胸。就叫浩然吧!”言罢,皇甫岑跨步而出。 身后公孙瓒、刘备等人看了一眼这个小卒,紧接着跟着皇甫岑的脚步而出。 “对了,末时我会在校军场等你们的答复。”言此,皇甫岑脚步止住,转回身,看着这群老兵卒,身处食指竖在面前,冷声道:“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我希望你们能来。” 望着远去的背影,身旁的老兵卒顿时聚集在一起,谁也没有心思在赌博,全放在了方才的那番话上,他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新来的都尉大人走。 狄清缓缓起身,盯着皇甫岑远走的背影,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真的可以一鸣惊人。 皇甫岑是伯乐。 而他狄清就是千里马。 …… “老二,你方才……”公孙瓒趋步上前,跟着皇甫岑的脚步。怎么能对待胡人如此之好,方才那番话,老二说的是真的吗?一向厌恶异族的他有些受不了。 皇甫岑伸出手掌,止住公孙瓒的相问,然后低声道:“大哥,什么都不要说,我先麻烦你办个事情。” 公孙瓒看了眼皇甫岑,自知皇甫岑的性情,他是兄弟三人中最为固执的一个人,看眼下他的样子,公孙瓒自知多说无益。隧,开口道:“你说!” “我要征辟一个人。” “谁?” “广平沮授。”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大哥,记住,不论什么办法,即便是绑也要绑来,就用我属国都尉的名义。” “呃。”公孙瓒一怔,随即点头应承。 身后的程昱闻此,不寒而粟。 “三弟。” “二哥。”刘备但见面前的皇甫岑已经指挥调度,插拳而出。 “末时之前,把我牵来的那些马全部都牵到校军场上。” “诺。”一声应答,刘备转身离去。 几声令下,公孙瓒和刘备已经离去。 程昱和酒鬼立刻上前,便想交谈些什么,话还未出口,就听着前方,跑来一人,口中大呼道:“要出人命了!” 第二十九章 非我族类 p> 不知道还有没有一章,我先休息一下,起床再码,谢谢友睡觉当中的打赏。。。另外谁要跑龙套,可以在许愿楼下跟帖!谢谢! “混账,这分明就是我们单于的!”一个面色冰冷的鲜卑扈从作势欲打,鞭子腾空就要抽在面前这个乌丸妇女的身上。 “你们还讲不讲天理了?”身旁围观的乌丸人,虽然不多,但是看到自己的族人被欺负也忍不住出言相帮。 “天理?”那个鲜卑扈从忒了口唾沫,脸色鄙夷的看着面前围观的乌丸人,喝道:“天理是个屁!” 说完,转回身,提领着手中的鞭子,环指身旁众人,骂道:“都给老子看清楚,这是辽东,我们是鲜卑王庭,弹汉山过来的人。” “呦——呦!” 闻听面前这个耀武扬威的鲜卑汉子在那里指指点点,口口声声说是鲜卑人。这些围观的乌丸人反倒是不知所措。 鲜卑,那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今大汉一仗战败,这北疆,全都是鲜卑人的天下,他们的疆域大到可以抗衡整个大汉,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更疯狂的单于——檀石槐!这些时日可是没少吃了他们的亏,如果惹急了,没准他们又该兴兵犯境,大举挑衅。 “怎么办?” 一旁的乌丸人低着头不语,唯唯诺诺的连退几步,似乎连看都不敢看面前的鲜卑人。 鲜卑人现在已经彻底的站在他们的尊严上。 “哼!”那个鲜卑扈从倨傲的撅着嘴,嘲笑道:“你看看你们,你们也配曾是东胡后裔。看什么看!”那个鲜卑扈从倨傲的撅着嘴,然后瞪着人群之中一个抬头的乌丸人,手中的马鞭出人意料的抽出。 “扑”的一声闷响,顿时痛得那个乌丸人蜷缩在地。 “哼,废物。”那鲜卑扈从回身把手中的鞭子收回,盯着面前的乌丸人,骂道:“你们还是不是长生天的狼儿,你们只会苟延残喘的活在那群汉人的裆下。” 言尽,那个鲜卑扈从收回手中的马鞭,冲着身旁随从同伴喊道:“咱们走。” 一旁的随从呼啸着跳上高马,就要离去。 但是那个因事的乌丸妇女,却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目光饱含祈求,哭诉的喊道:“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骑马赶在最前头的鲜卑单于一直没有发话,默许着手下的行动,在辽东属国纵容抢夺,他们已经引以为常。脸色微微一沉,回头不语。 一旁的扈从抬手把手中的马鞭抽出,结结实实的打在面前那个妇女的身上,“泼妇,都说了,我们单于喜欢,这就是我们单于的。” “你——你。”从外疾驰而来的乌丸男子脸色一涨,自己怎么说也是大汉属国兵,竟然让别人这么样就欺负到自己的头上,丢面子还丢份子,喝道:“把东西留下。” “还没完没了了。”那鲜卑扈从一向嚣张跋扈惯了,还没有见到过竟让有这样执拗的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牙根一咬,狠道:“好,既然如此,我就要让你跟她一块去死!” “你们就不怕属国官吏治罪?”来的这个男子正是这家小店的老板,也是那妇女的丈夫,也正是那个在兵营里率众鼓动的老卒。他万没有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几个鲜卑人就敢在乌丸人聚集的地方抢夺。 …… 此时,皇甫岑等人也已经赶到近前。 皇甫岑一挽衣袖就要上去,却被一旁的程昱拉住,低声问道:“都尉大人,你干什么去?” “当然是把那几个鲜卑人抓起来了。”皇甫岑转回身,不明所以的看着程昱问道。 “大人,你没看到他们不同寻常吗?” “呃。”经这么一提醒,皇甫岑才仔细打量着被众人包在其中的鲜卑人。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鲜卑一部统领。”程昱笃定的回道。 “嗯。”酒鬼点点头,去掉往常的诙谐,说道:“看样子,事情有些棘手,如果能让他们私了就私了。现在我们不宜多做动作。你们看那里还有乌丸大人的随从。” “呃。”皇甫岑抬眼看到那群鲜卑之中有个乌丸人在旁引路,心中默默祈祷,只有静观场内的局势。 …… “属国?”那个鲜卑扈从转回头看着自己身旁的同伴,讥讽道:“哈哈,他说他们还是大汉的奴才。” “呵呵。”那端坐在马上的单于似乎并不愿意搭理眼下的几个乌丸人,随意的说道:“早点解决他们,咱们要赶路。” “是。”鲜卑扈从应承一声。拨马转回近前瞪着那两个乌丸人,吼道:“还不快松开,我们这是要找你们乌丸大人,小心耽误了行程,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吃不了兜着走?” 围观的鲜卑人义愤填膺,本是都紧握的双手,却再一次的松懈下来,面前这个扈从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有属国乌丸大人帮衬,自己又怎么惹得起,难怪他们这样有恃无恐。 鲜卑扈从但见身旁围堵之人并未减少,只好在把眼光投递向身旁领路的乌丸小卒。他现在还不想杀人! 那小卒不得已,只好转回身看着面前的局势,喝道:“两个泼妇,这是辽东乌丸大人请的客人,你们也敢刁难,还想不想活了!” “还真是乌丸大人招来的!” 一下子,这群乌丸人的信心顿时瓦解,纷纷犹豫着看着眼前情况,却不敢在上前一步。 属国居民本身就于塞外的部众有些不同,他们虽然并全被汉化,但他们不同野外游牧的同族人一样,他们现在忌惮大汉历律,也怕乌丸大人,甚至连乌丸大人的一个兵都不敢反抗。 眼见,拿东西的鲜卑人打了人,就要逃遁,却无人敢管!那个乌丸妇人,伏地大哭。那可是他这半年交换货物留下的唯一一笔财富。 一旁乌丸老兵,双腿跪在地上,目光紧紧盯住就要远处的鲜卑人,双手死死地抓住地下的尘土,整个手臂上的青筋都暴露了许多。 什么时候,乌丸人被鲜卑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场内的乌丸人,义愤填膺的没有人敢言语一声,他们只能用愤怒的怒火杀死面前的鲜卑人。 怒火在燃烧,但是却没有人敢发出一声质疑。 “站住!”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娇吼,震破场内的寂静,一个玉面如骄的女子挺身而出,手指着离去的鲜卑大人喝道:“把东西放下,然后跟我去官府,事情处理完了,你才能走!” “我要是不去呢?”端坐在黑马之上的鲜卑单于制止身旁的扈从,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嘴角淫淫一笑。 “是她?” 皇甫岑一怔,失声的喊了出来。 第三十章 佳人受辱 p> “嘿嘿……竟然是个小娘子。”端坐在鲜卑扈从转回头看着自己的单于。 但见那单于也惊艳眼前这突然蹦出的女子身材和容貌,一时间,竟然久久地伫立在那里,不再想离去的事情了。 女子身材不是很高挑,但是穿着一身短小的紧身衣,进而勾勒出她那丰满的身材。玲珑而又柔软的曲线无论怎么遮掩,似乎也掩盖不了她的风韵。 她所站之处,都飘荡着淡淡地处子香。 不过,看着那梳拢在上的发髻,已经是个出嫁及笄的女子。 让皇甫岑惊慌失措,整个心脏不规律跳动的女子正是涿县那个几度巧遇的邹玉p娘,也是辽西郡下,黯然离去的邹玉p娘。 她如今已经不是当初青涩的小辣椒。 而他,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 四年的光阴,两个人都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没有成为同路夫妻,却阴差阳错的成为叔嫂。 此去经年,物是人非,已做他人妇。 …… “呃。”那鲜卑单于伸手制止身旁的扈从,然后拨马走到,嘴角微挑,邪邪一笑道:“好泼辣的小娘子,可惜……可惜。” 鲜卑单于似乎像是品味着一件美丽的工艺品,眼球不住的在邹玉p娘身上打量。 “收好你的狗眼。”邹玉p娘已经不再是那个易怒的女子,面对着面前鲜卑单于贪婪的目光,她固然心中有怒火,但是四年的时光,她已经学会把情绪留在心中。 “泼辣!够劲儿。”鲜卑单于也不是没有掠夺过汉人女子,但是他一向不太喜欢中原女子,他觉得她们太柔弱,太逆来顺受。但是眼前这个女子,显然同那些人都不一样,这点,他喜欢! “呸!”忒了一口,然后邹玉p娘猛地扔出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向鲜卑单于的身上。“这是大汉。你以为这里是哪,你又以为这里会在哪?” 那鲜卑单于根本就不予理会邹玉p娘的这番话,手臂急速的翻转,一下子便抓住了那根鞭子,然后直挺挺的抻直。 邹玉p娘顿时觉得手臂之上的压力倍增,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斜。 谁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单于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而许多围观的乌丸人还震惊在众人的目光中,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出手的竟然会是一个汉人女子,这让他们无地自容,甚至觉得羞愧! “过来吧!” 一声厉喝,鲜卑单于手上一蹬,面目狰狞的叫上力。 邹玉p娘虽然会几下子武力,但只是一般的水平,何尝面对过这样的对手,一时间,脚下不稳,整个人的身子都被手上的鞭子带了起来。 “啊!” 远观的皇甫岑处于惊慌之中,忍不住的大喊一声! “啊!” 围观的乌丸人,急速的躲闪开来,纷纷躲闪避让。 “起。” 在一声呼喊,鲜卑单于弄手撕裂面前邹玉p娘身上的衣裳,裹着香肩,随着衣衫的滑落,风光半露。 “哈哈。哈哈。”那鲜卑单于看到肩膀之上那白皙的皮肤,色心大起,整个人骑在马上狂傲的奸笑道。 他没有想到,这个泼辣的娘子,身上的皮肤竟然如此白皙,看样子光滑无比,还未触手,就觉得这女子身上的香气暖的人醉。 “果然是个尤物啊!”鲜卑单于精p虫上脑,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是大庭广众,手掌狠狠地摸向女子胸前。 “放手放手啊!”邹玉p娘悲羞交加,从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异族人这样羞辱,双眸之中的泪珠几欲落下。 “放——手!” 远观的皇甫岑怎能允许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这样羞辱,身子猛地蹿向跟前。 “拉住大人。”酒鬼冲着身旁的颜良、文丑喊道:“不拉着大人,咱们要出大事了!” “呃。”两尊莽汉一怔,他们不理解为什么皇甫岑这么愤怒,甚至连酒鬼和程昱也不明白,但是他们知道眼下绝对不能轻易触怒鲜卑头领,只怕旦夕之间就能惹起一场边塞争端。 “大人。”两人身形高大,立刻变把皇甫岑拉住。 “玉——娘!”皇甫岑觉得自己无力,身子里所有的情愫都被挤压在胸腔中,一股悲天不知何处而发。 被拉到马背之上的邹玉p娘似乎听到了人群之外的这一声怒吼。 身子一颤,好熟悉的声音,是他吗?是他吗? 邹玉p娘惊慌失措的转回头,目光死死钉在皇甫岑的身上,只觉得身子发烫,甚至在颤抖,面前的这张面孔太熟悉不过了,这一生,或许只有这一恨。却没有想到经年之后,竟然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 惊怒的邹玉p娘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死死的扼住鲜卑单于的手,然后绷直的右腿狠狠地踹向鲜卑单于的裆处。 “啊——啊!” 那鲜卑单于哪里有想到邹玉p娘在自己胸中竟然还能反驳,顿时疼的一声大叫。 私密p处被击中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冷静。鲜卑单于双臂把邹玉p娘狠狠地摔到地上,脸色铁青的怒骂道:“贱货!” 道完,手上的马鞭顺着邹玉p娘的半露的肩膀狠狠地抽下。 “给我抽死这个贱货!”鲜卑单于仿佛被惹怒的狮子,整个人都处于暴怒的边缘,然后指挥着身旁的扈从,抽向邹玉p娘! “单于,不能啊!”那个领路的乌丸头目傻了一般的看着场内的局势本是寻常的小事,怎么瞬间就转变成现在的这场闹剧,如果出了人命,恐怕就不好交代了。当先出言阻拦道:“单于,这个女人好像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滚!”鲜卑单于手上**,一把便把那个乌丸人摔下马,什么话都没有听进去,现在他只知道自己私p处已经痛不欲生,不杀了这个女子怎能解恨! “给我抽,抽死为止,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一声厉喝,身旁的鲜卑扈从纷纷出手。“抽死你!” “呃。” 此时躺在地上的邹玉p娘,头发已经散落在一旁,身子上的夹袄也被鞭子抽的里外开花,脸上和着泥土、泪水、血水,咬着牙,硬是没有发出一丝的求饶的哀嚎! 这就是邹玉p娘,大汉的女性!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她都没有发出一声求饶。 第三十一章 你敢杀我 p> 呃。你们责怪我吧,早写完的章节,忘了发,汗!另外说一声,小怪,你做的很好,辛苦你这个被强上的副版主了。 邹玉p娘半露的香肩之上,布满几道红森森的血迹,血痕隐隐,也不知道她伤的有多重! 围观的乌丸人全部都怒了,他们没少见过鲜卑人抢夺自己族人的东西,也没少见到过自己家的儿女被外人凌辱的场面,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女子竟然为了自己族人出头申冤,甚至是挺身而出。 一个女子,足矣羞煞众人! 他们的双手紧紧地握紧,然后目光铮铮,双眸仿佛能放出火来,青筋曝露出,男的男,女的女,老的老,少的少,他们每个人身上那份血性正渐渐被眼前的一幕唤起,现在只要一个揭竿而起,他们就能生吞了眼前的这些畜生! “啊啊!” 一声哀嚎撕裂整个长巷,皇甫岑的双臂被颜良和文丑死死拉住,面目悲欲交加的扬起双臂,眼眶之中的泪珠噼里啪啦的开始滑落。胸腔里无尽的呐喊随着这一声哭喊而出,双臂顿时灌满全力,青筋暴涨。 伴随着天空之上互转急变的天气,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怒不可支,所有的怒火全部都贯穿在这一声呐喊之中,然后双臂猛地较力,一下子便挣脱开目瞪口呆的颜良、文丑,身子宛如猿俚一般蹿了出去。 “我草你妈!” 皇甫岑突然就杀到众人的面前,紧紧地抱住邹玉p娘的身子,双手颤抖,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一直以来,他都在逃避这段感情,他不信一见钟情,可是当邹玉p娘在自己眼皮下受辱,皇甫岑觉得那个人鞭子下的人就是自己,自己一生谁都可以负,却不可在辜负这个女子。 因为,当命运抉择前,他没有选择去取,反而辜负了她。 身后的颜良、文丑也是一怔,没有想到重伤未愈的皇甫岑竟然能挣脱掉自己二人的束缚,这是什么样的神力? “不是神力,恐怕你我都看错了。”酒鬼无奈的摇摇头,面前皇甫岑和邹玉p娘那莫名的感觉,酒鬼已经察觉出来。 “有些时候,情义远比其他的东西。”程昱脸色拉长,眼下的情况,势必要跟眼前的鲜卑单于大打出手。 这对初到辽东的他们来说,真的是步履维艰,相当艰难。 朝廷,天子,太尉,宦官,士人,等等每个人都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这件事情,恐怕……酒鬼看了一眼程昱,他们二人已经不敢想象下去,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不过,既然皇甫岑选择了如此而为,他们就要尽力相助。 两人仿若心有灵犀的走到皇甫岑的身旁。 “别拉我。”皇甫岑一瞪他二人,狠绝的盯着眼前的鲜卑单于,然后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仲德,酒鬼,你们都别拉着我,如果说,杀了眼前的这些异族,真的会引起边塞恐慌,朝廷大乱,两国交兵,那么这个罪过就由我皇甫岑一人承担。” 皇甫岑话语很轻,可是周身的围观的群众,包括马上的鲜卑人,他们都听得真切。 来人,竟然是个大官。 “锵”的一声,皇甫岑拔出腰下宝剑,然后目光凌然的环视周身围观的乌丸人,语气无比挚诚的吼道:“诸位!” “呃。”听见皇甫岑开口,每个人都把目光转向皇甫岑这里,看着他要说些什么。 就是皇甫岑对面耀武扬威,跃马扬鞭的鲜卑单于,不禁也被皇甫岑这突然杀出的一人惊得一怔,目光不转,倨傲的仰着头,听着这个汉人在说些什么! “没错,我就是新来的属国都尉,你们的大人!” 乌丸人中懂得汉话的人很少,没有几个听清皇甫岑说的是什么。 跪在场内的乌丸老板,也是那个兵营的老兵痞,一脸惊恐的看着皇甫岑,每说一句,他脸上的肌肉都不自然的开始抖动了一下,然后他的神情开始慢慢变得凝重,他没有打断皇甫岑的说话,而是用乌丸语,同身旁围观的乌丸族人,重复着皇甫岑的话。 接下来,这是皇甫岑在辽东大地之上,第一次的演讲,也是振奋人心的一次谈话。 “不管大家是什么民族,可是只要你们还是我大汉子民,为大汉做过一丝贡献,还在辽东的土地上生存,那么,身为大汉官吏的我就不会放弃你们。” “啊啊!” 从那个老兵痞翻译中,身旁围观的群众从质疑、惊恐的目光中开始慢慢松动,然后他们松手,看着眼前这位属国都尉。 “当敌人来犯,我——皇甫岑,只要还是这辽东属国都尉一日,就不会坐视不管,你们和我怀中的女子都是一类人!” “一类人?” 人群之中轰的一声开始炸锅,他们没有听到任何一个汉朝官吏,包括他们的乌丸大人说过这样的话,还从来没有人看得起自己这类人。也从来没有人说过保护自己,他说的是真的吗? “对!”看着面前质疑的目光,皇甫岑觉得自己有必要在重复一句,让他们看清楚,自己是有决心,有信心来保护他们的。 每个乌丸人都自觉地让开路,就像是在考验皇甫岑一般,让他直面鲜卑单于。 每个人都在质问,你敢吗? 每个人都心中都在疑问,连乌丸大人都惧怕的鲜卑单于,你敢吗? 所有都知道,在高柳县,就连护乌丸校尉夏育都失败了。 所有人都清楚,面前这个看起来嚣张跋扈力大无比的鲜卑单于,一定不凡。 “面对朝廷,边军,乌丸,辽东的质疑,皇甫岑你敢下这声杀贼令吗?”不仅仅皇甫岑疯了,就连方才一直冷静的酒鬼都开始高高跳起,手指着面前的鲜卑人,高声质问着。 皇甫岑把目光转向身旁的战友,酒鬼、程昱、颜良、文丑等等每一个跟着自己走过来的同伴。 最后,程昱点点头默许。 既然事情激化到这个地步,已经暴露属国都尉这个身份,如果这种情况下,皇甫岑还不表态,那么,他将失去辽东最重要的东西——民心! “呃。”端坐在马匹之上的鲜卑单于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退,然后心有余悸的盯着面前的皇甫岑,方才明明还是一群胆小懦弱的乌丸人一下子被他——属国都尉皇甫岑,带动了起来。 懂得汉话的鲜卑单于强稳自己忐忑的神经,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的皇甫岑,嘴角一咬,强硬的吼道:“我是鲜卑大单于,你,一个小小的都尉敢诛杀我?” 第三十二章 诛杀此贼 p> 谢谢几位友的建议,你们的建议都很中肯,所说的不足,我都已经看到,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好好写,克服这些问题,谢谢!谢谢大家! “你,一个小小的都尉敢杀我?” 回荡在皇甫岑的耳边仅剩下最后那句狂妄之言。 皇甫岑抱着怀中的邹玉娘,半跪的身子倔强的站了起来,几日前枪王韩荀刺痛的伤痕处,渗出丝丝血迹,但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的疼痛,面对着敌人,他的胸中或许只剩下,那一刻决心的抉择! ——西汉,建立大汉的高祖刘邦,面对匈奴人的围攻之时,只能巧借枕边风,才能侥幸逃脱。 ——西汉,文景盛世的文景二帝,拥有强大的国力时也只能送出自家宫娥,讨的匈奴单于欢心。 ——东汉,即便光武中兴重振山河,面对北方边塞的异族,便再也没有当初汉武大帝的豪情壮举。 ——东汉,因该算治世的明章之治,给边塞四起的胡患得以喘息,它的政策没有带来长治久安。 可是……这却是华夏民族对外最辉煌的时代,这是论盛世必谈汉唐的大汉,可是在此之后,为什么会出现惨无人道的五胡乱华,难道只是因为乱世三国毁了天下民生吗?“尸观”、“双脚羊”这些东西又该怎么说,接下来的乱世里,没有人会把汉人当人,没有人会把曾经辉煌的大汉放在心里,没有……民族融合应该是一个正常的发展潮流,却为什么要这样惨无人道,为什么要让人类忍受这样的磨难?为什么让无辜的华夏民族堕入深渊? 一切的原因,只不是因为,主导者不是当时的世界最文明的民族,在对抗粗暴和野蛮,不是他们的强项。这需要一个民族英雄挺身而出,前有霍去病后有班定远,然后凉州三明后,谁又曾给过他们教训,他——皇甫岑就是要注定站在民族融合之巅,站在文明的制高点。把所有野蛮和粗暴都消散与无形之中。 “如果没有卫仲卿,没有霍去病,没有陈破胡,没有班定远,没有段纪明……也许,我不会懂得拿起手中的武器保卫自己的族人。”皇甫岑微微扬起头,看着面前的鲜卑单于,决然道:“但是,我错了。” 鲜卑单于人马连动两步,疑问道:“你错了?” “哈哈。”身旁有几个会汉话的鲜卑扈从,听此大笑:“单于,他说他错了。” “哈哈。汉人,你真天真,你以为我们会放过你吗?” “闭嘴!”鲜卑单于怒瞪一眼,喝道。 “当然,对待畜牲,只有用血腥和暴力才能让你们臣服,对待畜牲,跟你们谈什么文明礼节那是对自己的侮辱,对待畜牲,只有用畜牲的办法才让你们退缩,对待畜牲……” “够了!”一声力吼,鲜卑单于双腿**扼住胯下焦躁不安的马匹。目光铮铮,看着皇甫岑喝道:“难道,你想死?” “我想死?”皇甫岑轻哼一声,把手中的宝剑握紧,看着面前的鲜卑单于,道:“那就让我看看,究竟是谁先死?” “单于,他说想先死。”鲜卑扈从奸笑的看着皇甫岑怀中的邹玉p娘。 鲜卑单于霸气凌然的一笑,然后点点头,拨马走到近前,“你不是想看看,我是怎么践踏这里的吗?我今天就如你所愿。”话罢,跳下马来伸手出鞭,抽向面前的皇甫岑。 鞭子有如百转雕花,在空中呼呼作响,狠狠地劈向面前的皇甫岑。每一道鞭子抽出,却是凌厉无比,空气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胆寒的让身旁的乌丸人望而退步! 皇甫岑本能的躲闪,却因为刚刚伤愈未好,脚下的步伐慢了许多,没有躲闪开来。他面前的鲜卑单于才是一个决定高手。 “砰!” 沉闷的一声,狠狠地抽在皇甫岑的身上,顿时抽翻夹袄之内的棉絮,然后一道很深的红印明显的突兀而出。 “呯!”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个鲜卑单于手中的鞭子再次抽向皇甫岑,看着他身材魁梧,但是手中的功夫却是很强,很敏捷。转瞬之间,两鞭子抽打在皇甫岑的身上。他的动作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这犀利的鞭子哨响。 “大人。”颜良、文丑一急,双拳紧握,就要抽身上前。 却被身旁的酒鬼紧紧地按住。 “你干什么?”两人大怒,转回头喝道。 酒鬼脸色决绝的喝道:“你们难道想让大人这两鞭之辱化为须有吗?” “呃。”两人一怔,但是面前酒鬼的表情却让他们迟疑的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皇甫岑受辱。 身旁所有的乌丸人都开始转头看向皇甫岑,他竟然只是一个文弱的生,不是武功高绝的高手,可是他却在自己这些人面前大义凌然的誓要诛杀面前无比强大的鲜卑单于,他为了自己族人申讨正义,即便被抽打也无所谓。 所有乌丸人都已经呆滞,嗔目结舌的看着伤痕累累的皇甫岑,他的决定真的有这么足吗? 本是有些担忧惧怕的领路乌丸人,此刻看到面前新任的属国都尉竟然如此孬种,也乐得在马上看笑话,不去阻挠鲜卑单于在那里逞威! “汉人,你不是狂吗?”收住鞭子,鲜卑单于似乎根本就不屑鞭打皇甫岑,讥笑道:“你倒是让我看看,你凭什么保护这些孬种乌丸人,凭什么保护你怀中的女人?” “他—的—女—人?”听着鲜卑单于的嘶吼,邹玉p娘昏厥前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皇甫岑,欣慰的合上双目。 “你给我拿来。”看着皇甫岑怀中的邹玉p娘,鲜卑单于色心不改,猛地一拳击向皇甫岑,另一只手抢向邹玉p娘,就像是争夺玩物一般。 颜良和文丑身子已经抑制不住了,就要杀出。 “不——行!”酒鬼和程昱同时发出一声命令制止他二人。他们都清楚,乌丸人在看皇甫岑的决心,皇甫岑已经给他们了,为了守卫这片土地,他已经背负了两鞭一拳的耻辱。但是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乌丸人率先反抗。 所以,颜良和文丑不能出手。 忍得一时之辱,换来的将会是整个辽东的决心! “大——人!” 一声嘶吼,那个乌丸兵痞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身子宛如疯狗一般的跑到近前,疯狂的咬着面前鲜卑单于身子。 “畜牲,畜牲!” “嗯?”鲜卑单于双脚被乌丸兵痞死死抱住,身子一动也动不了,心中发狠,看着脚下的贱民,猛地飞脚踹了出去,狠狠地抛在一旁的石墙上。 “啊啊!”兵痞的老婆看见丈夫被踢飞,脸色狰狞的扑向鲜卑单于,未至近前,被一旁的鲜卑扈从狠狠地抛了出去。 “扑通!”“扑通!” 接连两声巨响之后,再也听不见那对夫妇的愤怒之声。 “妈p的,一群贱民!”鲜卑单于嘴角一咧,然后用手抓向皇甫岑,此刻皇甫岑的反抗宛若小鸡一般无用,怀中的邹玉p娘立刻便被抢了出去,双手搭在邹玉p娘的双峰上,**的撕裂开那里的衣裳,喝道:“我就让你看着她是怎么在我胯下承欢的!” “你不是想下令吗?来吧,你下令吧?”鲜卑单于疯狂的扬起脖子,狰狞的笑道:“让我看看你的决心,看看,这个女人的身子,是不是你们汉人女子都是这么白皙,都是这么骚荡?” “哈哈。哈哈。”身旁的鲜卑扈从纷纷扬起手中的兵刃,嚣张的高高举起,向着身旁的乌丸人,炫耀着自己的强势。 这是辽东,这里将会是鲜卑人的地方。 “汉人,你们快滚吧!你们这群给汉人当奴才的猪犬都快他妈p的滚吧!” “单于,让我们帮你看看这个骚p货有多骚吧?嘿嘿。” “就是,大单于。”一众附和的人太多,甚至开始淹没了整片人海之音。 “好!”鲜卑单于瞪着垂死的皇甫岑,嘴角**的撕裂邹玉娘的外围的衣襟,伸手就要解下邹玉娘的亵衣! “我草你老妈!”在场的皇甫岑、颜良、文丑等等每个人都彻底的被激怒了,破嗓大骂道。 “呜呜!”听不清的愤怒声开始慢慢扬起,开始慢慢包围着面前的鲜卑人,这一刻,乌丸人们的怒火算是彻底的被引爆了,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脑海里已经被眼前这场景慢慢吞没,双眼之中剩下的回忆全是那些凄惨的画面。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身旁几个会汉话的乌丸人纷纷举起手中的物品,石头、锄头、兵刃、木棒,他们将要把面前的鲜卑单于生撕。人流慢慢向前靠近,慢慢聚拢然后开始包围着眼前的敌人。 “咔嚓!” 阴霾的天空开始忽做大风,天雷阵阵! 看着眼前的场景,皇甫岑怒了,当邹玉p娘下体被鲜卑单于狠狠揉p搓后,他胸中的怒火就已经开始燃烧、,悲愤的皇甫岑想要握紧拳头,提不起一丝力气。但是他依旧倔强的抬起头,双眸殷红,冲着眼前的鲜卑单于,冲着狂风大作的老天,猛地扬起手臂,在众目睽睽之下,最后命令道:“凡—我—大—汉—子—民,如遇鲜卑,誓死诛杀!” “凡—我—大—汉—子—民,如遇鲜卑,誓死诛杀!”大雨之中,皇甫岑披散着发髻,对天怒吼。呼起的大风风干皇甫岑的泪水,却似乎吹不干皇甫岑身上的怒火。 鲜卑胡虏,我纵死也要把你们带入九冥深渊。 所有人的呆滞了。皇甫岑疯了,疯了,竟然公开向鲜卑人发起灭族的诛杀令。而这一声令下,听在场内众人的耳中,又像是对着每一个人立下的誓言。大汉,从来就没有谁公然发出这样的号令,他皇甫岑竟然在没有任何天子的指示,公开的号令属国民众诛杀鲜卑,他是效仿前世的陈汤,犯汉者——虽远必诛! 其实,他只是在完成以后可能不会出现的武悼天王——冉闵的遗愿,杀胡令! 看着悲愤不已的皇甫岑,颜良挺起胸膛,看了看文丑,二人同时点了点头。“锵”的一声声,颜良划破手心,鲜血顺着佩剑滑落。紧跟着文丑也把手背亮出,狠狠地划破,然后两人吼道。 “不诛此人,枉世为人!” “好!”酒鬼隐蔽的一笑,虽然他制止颜良、文丑出手相帮,让皇甫岑身受几鞭子,但是这几鞭子值得,为了能赢得在场乌丸人的心,值得!眼下,酒鬼知道是时候合力诛杀面前单于的时候了,虽然酒鬼早就注意到了那句话,那句我是鲜卑大单于。不过现在酒鬼知道就算皇甫岑被丢官卸职,但是他在辽东已经赢得了这些乌丸人的心,只要他们认同,不管结局如何,他皇甫岑必将会带领这些人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 “算我一个。”本来随同皇甫岑没有什么感情的程昱,眼角微润,擦干泪水,胸腔中的血液开始燃烧,学着颜良的样子,喝道:“我程昱与你鲜卑至死不休。” “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锵。”“锵。”“锵。” 程昱身后的乌丸人,混血儿,鲜卑人等等数百人接二连三的高声喝道,即便引来千万鲜卑,能毅然反抗,死犹壮哉! 他们先是彼此相觑,从最初的胆怯,慢慢开始被唤醒的那一丝血性,然后他们学着颜良、文丑、程昱,接二连三的拔出兵刃划破手心,双眸散发必死之心。能有这样为自己这些族人顶着压力的属国都尉——皇甫岑,他们就算是顶着千难万险,顶着别人不敢为而为的决心,死也无憾。 此一刻,乌丸与鲜卑变成两个敌对的民族,他们至死不休。 鲜卑单于少有的动容,这一刻他为他的族人树立了无数个敌人,眼前乌丸人的反抗,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属国都尉吗?虽然刚刚大败大汉三路大军,但是自己这些人真的能在此地全身而退吗? 大雨越下越大,雨水洗涤着整个昌黎县。 鲜卑扈从没有动手,但是退到无路可退后,他们逼不得已的动兵刃,然后两方开始交上手了。 喊杀声、怒吼声、雷雨声、兵器碰撞声、每一个人相互**上阵以命相搏。每一次痛快的碰击,每一次痛快的碰撞,刀剑划在皮肤之上的那丝疼痛,都好像是一种快感,死亡怕什么? 皇甫岑模糊的听着身旁的山呼海啸,他知道这些人就是自己的兄弟,自己以后荡平天下的家底。孤零零的站在大风中扫视着每一张稚嫩、苍老、淡定、激动的脸庞,细数着今日这些随自己舍生忘死的兄弟,今日,就让他们随自己癫狂放肆一把!用手抚摸着胸膛那颗即将跳动而出的心脏,冲着前方,冲着颜良文丑,冲着无数奋起的乌丸人,用尽身体内最后一丝声音喝道:“能和你们并肩战斗我很骄傲。” 然后转回头,笑看鲜卑单于,舒缓了一下胸中之气,轻轻的抬起手臂,对着鲜卑单于,重复道:“至死不休。” 霸气依然,恨意依然,死亦依然。 雷声又大了几分,像是在为这些乌丸人鼓舞打劲。 混着雷电风雨,乌丸人渐进。 颜良深吸一口气,抬眼看了看这阴霾的天,眼眶湿润,心中默默的念道:“我颜良就赌这一步了。杀!” 从最开始的一个弱小的声音开始蔓延扩展,汇聚成万千河流,汇聚成山呼海啸般,汇聚华夏神州的呐喊,为了最后的底线,为了最后的尊严,为了最后的血性,死也要义无反顾,死也要撼天动地。 “杀啊!杀啊!杀啊!” 这一战,只是小规模的一场战斗,但是接下来的却是辽东震动,塞北震动,大汉震动,天下震动。 《炼魂至纯》《末界》《魔神降世录》《自主轮回》 第三十三章 白马义从 p> 好了,现在迎合本集最后一句话,新的征程开始! “杀!” 当皇甫岑披散发髻,对天狂怒,用尽胸腔发出最坚决的命令后,整个昌黎县,整个辽东属国,都开始在颤抖。 没有人能不畏惧,一个民族的决心。 他——鲜卑大单于,太冒失了,而且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手。 所以他必将为他的举动付出代价! 当整个辽东乌丸的怒火被皇甫岑带动起来后,就是塞北局势开始慢慢恶化的开始,也许下一个时代就快来临。 鲜卑单于自恃勇武,可是他能面对一个、两个、三个、五个,但是他绝对不能对抗面前全城人的逆袭。 慢慢地从四处而来的洪流开始慢慢包围着整个他们,阻拦他们退却的脚步,不论鲜卑人的刀锋有多么犀利,但是挡在他们面前的是这些人的决心。人可践踏,可是决心却不能肆意泯灭! 现在开始,辽东大地,颤抖了。 鲜卑单于看着面前这一张张狰狞的脸孔,开始畏惧的退却,对着身旁的鲜卑扈从,高声喝道:“走,快走!”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文丑握紧手中的环首刀,脸上的肌肉抖动一下,面露狰狞的看着身前的鲜卑单于,健步杀出。 我,文丑说过,不杀此人,枉世为人! 颜良很聪明,没有同文丑一样正面抗击追杀鲜卑单于,却绕着躲在人流之中,等待着必杀一击,毕竟这个鲜卑单于是个绝顶高手。 “大单于,快走。”鲜卑扈从现在也已经开始惊慌了,他们开始畏惧面前这一张张,狰狞的脸孔,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他们不清楚,但是他们知道,要把大单于掩护出城! “我们来断后,大单于,城外大军还等着你。”几个鲜卑扈从转回头,挥舞手中的大刀,狂举杀向面前这股洪流。 鲜卑单于看了看身旁一张张抱着必死决心的扈从,决然的点点头,撇掉怀中的邹玉p娘,然后高举手中的兵刃,疯狂的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乌丸人。 “扑哧!”文丑面色没有一丝动容,仿佛在他的刀下被杀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现在眼中只有面前这个鲜卑单于。 “扑哧!” “扑哧!” 这些鲜卑扈从虽然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卒,但是面对着数千人的包围,他们连发挥的空间都被挤压没,更何况面前这宛如天神一般的文丑。 一时间,鲜卑扈从接二连三的倒下! 皇甫岑艰难的迈动自己的脚步,然后神情痛苦的看向人群之中倒下的邹玉娘,心中一寒,身子一颤,几欲跄踉的倒下。 “大人。”现在能保持冷静,而且还有体力的只剩下酒鬼了,他疾步上前,扶住皇甫岑。 “你。”皇甫岑咬牙切齿,猛地一瞪他,然后凄厉冷绝的低吼道:“戏志才,你太心狠了。” “呃。”酒鬼一颤,扶着皇甫岑的双手尴尬的停在那里。也许是因为皇甫岑清晰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后,带来的震撼,也许是皇甫岑那责怪的眼神开始让他动摇,总之,他呆滞了。 没错,他就是颍川寒士——戏志才! 皇甫岑没有去管身旁戏志才的反应,从洛阳小巷,皇甫岑就已经猜到这个人是戏志才,而且每次都会点破戏志才的身份,可是皇甫岑没有想到戏志才竟然会如此冷酷,用一个女人来换得这场战役的决心。 一个身世不得自己做主,出嫁不得自主的女子,你,于心何忍! 不管戏志才是怎么想的,但是皇甫岑绝对于心不忍,也许是亏欠这个女子太多,也许是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把这个女人牵扯进来,那么就不会有接下来的这些情况,但是总之皇甫岑错了。 脚下的步履虽然沉重,但是他坚持的走到邹玉p娘的身旁,泪痕炯炯,然后心头寒冷的抱紧怀中的邹玉p娘,这一生,绝对不要在辜负她! 而他面前的战事,已经僵持到白热化! 鲜卑扈从已经死伤殆尽。 可是鲜卑单于却没有杀出这个包围圈,他仗剑环视,目光凌然的看着身旁众人,最后开口道:“有种就单挑!” 听此言,文丑停手回看皇甫岑。 皇甫岑低着头,咬着牙,目光犀利的直射面前的鲜卑单于,没有任何犹豫的命令道:“杀————杀!” 对敌人的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皇甫岑说完。 文丑动了,所有的乌丸人似乎也明白皇甫岑的意思,这群人像是洪水,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鲜卑单于。 “死!”文丑借势高高跃起,大刀高举劈下,而面前的鲜卑单于纵然枭雄至此,可是也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些人简直就是不要命了一般,他奋力抵抗,可是身上总会不经意的承受击打。他大怒而起,仰天长啸,呼喊道:“我乃鲜卑大单于——檀……檀……石……(槐)” 根本就没有让他最后那一声,呼喊出来,他后背之上就被颜良偷袭而出的环首刀狠狠地插入。所有的喊声都被面前这些乌丸人的怒吼吞没湮灭! “扑哧!” 血光一现,一代枭雄,命丧辽东。 “啊!”最先领着这些鲜卑扈从的乌丸小统领,瞠目结舌的看着死去的鲜卑单于,呆滞的呢喃道:“大……大……大……单于,竟然……竟然……死了?”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来得及跑,一旁的颜良抽出那把刀,猛地砍断鲜卑单于的头颅,提领着那个血淋淋的头颅走向皇甫岑。 文丑有些惋惜的朝颜良挤眼,然后也不肯示弱的把那个领路乌丸人抓了过来,提领到皇甫岑的近前。每等领路乌丸有何反抗,文丑手臂发狠的砍在他的双腿之上,“扑通”一声,便跪倒在皇甫岑的面前。 “都尉大人,敌酋在此。”颜良猛地把那颗头颅扔在皇甫岑的面前。 皇甫岑看着死不瞑目的鲜卑单于,心中欣慰的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文丑手中的领路乌丸,低沉道:“你说,是谁要见他们?” “这……这。”领路乌丸有些恐惧的朝着巷口远处看了看。 与此同时,小巷之中一个身着华丽的乌丸服饰一闪即逝。 “大人,好像是。”程昱脸色发青,虽然现在杀了这个鲜卑单于,平息了乌丸人的怒火,也使这些人跟自己万众一心,可是……眼下,似乎更大的危机就要来临了,这个鲜卑单于此行目的绝不简单。 皇甫岑侧头看着程昱,止住程昱之言,心中却不住的犹豫徘徊! “老二,老二。”一声呼喊,公孙瓒同刘备等人办完事后没有看到皇甫岑,却听人传报大街上发生了大事,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大哥。”皇甫岑抱着邹玉p娘,缓缓起身。 “老……”刚刚出口的公孙瓒,看到皇甫岑怀中的邹玉p娘,神情一颤,顿时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哥,这是怎么了?”刘备看着地下的头颅,又看着皇甫岑和怀中的邹玉p娘,看着他们的伤势很重,一时间怔怔的问道。 皇甫岑没有回答刘备的问话,神情黯淡的走到公孙瓒近前,他知道,自己跟怀中的这个女子,这辈子,情分已定,注定只能是叔嫂,不会是爱人。痴别的看了一眼邹玉p娘,然后交到公孙瓒的怀中,愧疚的说道:“大哥,交给你了。” 公孙瓒一怔,虽然早就知道两个人有些扯不清的关系,而眼下的事情也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但是出于男人对自己女人的敏感,他还是察觉了一丝异样,这一刻,他同时觉得自己当初不应该娶这邹玉娘。 “二哥,这是怎么了?”刘备一急,接着再问。 皇甫岑伸手打断他,看着刘备,问道:“校军场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看着皇甫岑的神情,刘备点点头。 皇甫岑跨步往校军场走去,在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那里,所以大概方位他还是知道的。 颜良捡起那颗鲜卑单于的头,和文丑紧步跟随。 程昱对刘备简单的说了几句,然后紧步跟了上去。 围观的乌丸群众也不由在自主的跟着皇甫岑的脚步走去。 只留下,公孙瓒抱着邹玉p娘,颤微的站在那里。 而在皇甫岑面前还站着一人,戏志才。 在经过他的身旁时,皇甫岑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苦涩的笑道:“怎么,还跟不跟我走?” 戏志才一颤,泪痕滑落,未发一言,决然的转回身,大踏步的跟着皇甫岑往校军场走去,他同皇甫岑的距离是这些人中最近的。 …… 北风乍起,撕裂天际,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本是淅沥沥的小雨,却是越下越大,整个天际都似乎都开始模糊,此时距离末时(下午3点)已经不足半盏茶的光景。 属国边军到底有多少,史料没有明确记载。可是汉初,在大汉记载的五大属国人口大约有八千左右,四人一户计算,可有两千户,每户出一人为兵,则属国兵应有两千左右。 可是,偌大的校军场内到来的人却不足数千。即便这样,也没有一人为之动容,当他们听说皇甫岑在昌黎城的壮举后,他们就选择了从今天起跟随皇甫岑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在凛冽的寒风也不能动摇他们的意志。 甲胄虽然破损不堪,军备不整,但是每张稚嫩的脸庞下都是一副刚毅的面容。岁月的沧桑,可以用生命来换。 皇甫岑转回身接过公孙瓒手中的将令,给了刘备一个眼色。 刘备走下点将台,跑到远处,命令北地的苏家那数千匹战马拉过来,还有数车军械装备,都赶到校军场内。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那里,不知道还有什么感觉。 北风呼呼作响,皇甫岑**的压制胸腔中的那丝澎湃,顺着风势转变之际,提高嗓音喊道:“今天能来到这里的人,我皇甫岑为你们而感到骄傲和自豪,当然,我也要为没有来的人感到惋惜。” 皇甫岑目光划过校军场上的每一张面孔,颜良、文丑、程昱、狄清等等,每张脸突然间有种炙热的信仰在滋生,都在期待着皇甫岑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兄弟们,我在这里在介绍一下自己,作为你们的主将,我是大汉天子亲自任命的辽东属国都尉,我是安定朝那人。” 看着场内略有质疑的眼光,皇甫岑点点头,是时候该要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了,摸了摸自己心口那不规律的跳动,默默念叨着,自己有愧。“没错,我就是曾经度辽将军——皇甫规的幼子,我是安定皇甫家的人!” 这需要一种勇气,一直以来,即便所有人都已经猜透谜底,但是皇甫岑从没有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可是今天,他选择了承认。 算是对那些为国而战的皇甫规,一种敬畏。 出于后世穿越人对他的敬仰,不论段颎还是张奂,他们都值得自己骄傲,敬佩,他们用生命来谱写新的长城,捍卫大汉的每一寸土地,他们无愧民族英雄的称号。 “当踏上辽东的这片土地,我皇甫岑就已经选择了,续写鲜卑们的路,记着,我会与你们永远同在。” 知道皇甫岑身份的公孙瓒,戏志才,点点头,他终于放下负担,开始重新选择了人生。 不知道他身份的刘备、程昱、颜良、文丑,目瞪口呆的矗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点将台上的皇甫岑,不怪乎,他能有这样的豪情逸致,不怪乎,他有这样的魄力。 原来,答案是,他是老将军——皇甫规的儿子。 站在场内的乌丸兵更是呆滞了,凉州三明,论才干确实段颎无出其右,但是皇甫规却是这三人之中唯一能得到边塞所有异族共同认可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他对待大汉境内的所有子民都如一,他保卫着边疆,保卫着每一个心向大汉的人。 他——属国都尉,皇甫岑,竟然就是老将军皇甫规的儿子? 皇甫岑不给他们反映过来的机会,迎风指向刘备身后的那数千战马,吼道:“这些就是为了你们准备的。” “为我们准备的?”狄清等乌丸人双眸之中充满了震惊,虽然属国每户乌丸都有一片战马,可是一匹战马的价格也是很昂贵的,谁都清楚。不要说就是自己这样贫苦人家的孩子,就是在北地富庶的人家中也没有人敢说随随便便赠送数千匹战马。 “没错。”短短两个字打消校军场上每个人的疑虑,皇甫岑气息凝聚丹田,喝道:“这些马匹都是你们的,不仅是现在,从今往后,你们都会保持人手两匹战马。因为。”讲到这里皇甫岑压低声音,引起众人的好奇,道:“因为,你们将会是辽东,乃至大汉,甚至是华夏历史上最为出色的一支骑兵,这里没有弱者,你们能站在这里我为你们感到高兴,因为我们将要创造一个奇迹,军事史上的奇迹。” “将军,那你想好我们叫什么了吗?”颜良眼眸中炙热的目光不允许他错过这个机会,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选择竟然会是如此之对。 “对呀!”身旁所有人似乎都被皇甫岑美好的向往勾起了兴致,骨子里的热血开始不安的躁动开来,对于皇甫岑的话,他们竟然没有怀疑。 “想要知道你们的名字吗?” “当然想。”文丑甚至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个骨头都在作响,相比恶劣的天气,皇甫岑的话更能激起自己心中的那份血性,男人就该为战争而生存。 “好,我告诉你们。”皇甫岑披风一抖,被风鼓起,噗噗的迎风招扬。宛若一面旗帜般在点将台上指引着身旁的台下一众兄弟前进的方向。扬声道:“兄弟们,从今天起,你们有个名字叫——白马义从。” “白马义从?” “这个名字好啊!老子凭生最愿意骑白马了。”颜良鼓着嗓子憨憨笑道。 “就你那黑铁锅脸还想骑白马?”文丑撇撇嘴道。 “哈哈。” 奇* 书*网 *w*w* w*.*q* i *s*q *i* s* h* u* 9* 9* .* c* o* m 说说笑笑中,皇甫岑已经命人把酒碗递送到每个人手中,倒上满满一碗烈酒,校军场上站着的数千人同时端着酒碗,盯着点将台上的皇甫岑、公孙瓒、刘备。 三人相互倒满酒水,高举酒碗。皇甫岑用尽身体里最后的力气,拔出腋下佩剑,划破食指,任血水滴落在酒碗之中,朝天怒吼道:“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身后公孙瓒、刘备跟着高歌道。同时划破食指,酒水混着血水一饮而尽。 “义”字面前,并无地位之分。 紧接着校军场内数千人同时发出一个声音,似乎汇聚成一股风暴穿透整个天际,最后击破大海之上的每一波风浪,破天而出。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皇甫岑勒马住刀,遥看天际间的急转直下的风雨。任凭身上的大氅随风飘扬,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义务带领这支队伍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赫赫威名。 自己已经与他们融为一体。 白马义从,从今天起,就将踏上一段新的征程! 第一章 三部鲜卑 p> 大家多多收藏啊,离大推封还差一百多的收藏。谢谢,如果还能入得眼,就收藏吧! 当皇甫岑在校军场组建起自己的第一支心腹部队之时,昌黎城内城外,却是另一幅天地。 皇甫岑杀死的是谁,他不知道。但并不代表,没有人不知道。 城外,八十里。 “大单于,怎么还没有回来?”行军大帐之内的一个年级约莫三十上下的男子,脚步蹒跚,在帐内不停的踱步徘徊,双手交放胸前,担忧的看着帐外。 “哼。”侧坐两旁的几个髡头首领,嘴角不屑的一扬,似乎对这个暂代单于充满了几分不屑,这个样子都能成为统领,也不知道大单于是怎么生出这个儿子的。 没错,这个人正是和连。檀石槐的二子,因檀石槐长子早亡,不在之时,多由和连主管鲜卑大大小小的事物。不过其人骄奢淫p逸,而且贪婪无度,魄力也是不足。 “嗯?”踱步徘徊的和连虽然懦弱不堪,但并不代表此人心机不沉,听着帐下围坐的几个鲜卑部落首领发出轻蔑的声音,不悦的挑挑眉,不过计上心来,浅笑道:“素利大人,此地是你们东部鲜卑的地盘,如果我父要是联合辽东乌丸成功后,这先锋之责,恐怕就要落在你部之手喽!”言尽于此,一副面露可惜之色。 在鲜卑,部落联盟的首领叫大人,部落联盟里的大部落首领叫大帅或者豪帅,而一般普通的部落首领叫小帅。鲜卑大王檀石槐统一大漠诸部之后,将鲜卑万里疆域分成了东西中三部,分由三位大人管辖。 东部鲜卑实力最强大的当属辽西素利,中部却交由柯最统领。西部乃由置鞬落罗最强为尊,因其距离太远,这次谋夺辽东属国,并未召集西部鲜卑,只由中部、东部为主。而檀石槐主张联合辽东乌丸大人苏仆延,里应外合,拿下属国,进而蚕食整个辽东半岛。 “哼!”素利眼角一扬,转过头去,不看和连。假仁假义,谁当前部,可不就都是死伤惨重。辽东属国的汉人到没有什么,可是那些乌丸人真的能甘心反抗,别忘记他们的铁骑一点都不弱。 “是啊!是啊!”身旁围坐的其他几个东部鲜卑统领冲着素利高高举杯,其中一四方脸,满脸胡须的渔阳鲜卑统领阙机,开口道:“东部,只有素利大人的实力最强,有素利大人出马,我们无忧矣!” 东部鲜卑虽然以辽西素利部落最强,但是也同有三大部落相提并论,右北平弥加,渔阳阙机,辽东槐头(宇文莫槐)。他们并称为东部四帅。 “阿谀谗言的小人。”素利身后的成律归不屑的低语一句。他是素利的亲弟弟,见众人皆盘算着自己这一部人马,十分不忿。 “你说什么?”阙机身后站着的十七八岁样子的男孩开口,怒骂道。他是阙机的长子沙末汗。 正端着酒杯,回身看着他们的和连,嘴角不经意的一笑,东部鲜卑,自从父亲檀石槐组建那天起,他们就由渔阳阙机、右北平弥加、辽西素利为首,他们三个人各怀心思,如果不是这次父亲一力主张攻打辽东属国,进而扼守住卢龙塞,吞并整个辽东,也许这些人还真就不会凑到一起。 侧坐两人身旁的弥加、槐头连忙劝阻,道:“这战事未起,自己人就先斗了起来,岂不是让人笑话。” 和连一笑,见两人已经交恶,缓和道:“两位大帅何必争执,本帅之意,原是因素利大帅的人马全部都聚集在辽西,距离此地最近,要是素利大人不愿意部众身陷战场,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和连这哪里是在解围,分明是在火上浇油。 话里话外听在素利的耳中,都是贪生怕死,恼怒的环看一眼,低声道:“好,这个前部就由我部包下了。” 一旁弥加、槐头、阙机表情不一的点点头。 “不过,说实话,大单于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中部鲜卑头领之一的慕容风担忧的问道。 “是啊,现在天都黑了,大帅也未回,谁也不知道辽东乌丸苏仆延是个什么意思,这仗还打不打,怎么打?”同为中部统领之一的柯最,抬头看着和连。 “我就说过,不能让大单于孤身犯险,你看看现在,我们怎么办?”两人身旁同为中部统领之一的阙居嚷着嗓子埋怨道。 “此一趟,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辽东属国的乌丸人都被咱们吓破了胆,汉庭新派的属国都尉迟迟不至,那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咱们的,只要辽东乌丸肯相助,这仗简直都不用打,我所担忧的……”慕容风抬头看了看和连。 “你是说高句丽?”素利放下手中的酒杯,转回头问道。 “嗯。”慕容风点点头,“高句丽这几年,发展很快,他们的新大王高固伯,四处倾吞土地,使扶余朝贡,又把挹娄、沃沮聚为自己的部众,分为前部灌奴,后部绝奴,左部顺女,右部涓奴,内部桂娄。刚刚打败汉庭驻扎在玄菟的军队,他们绝对不会作势辽东被我们独吞。” “他们不是刚刚换王吗?”柯最部落地处上谷,对辽东之事所知不多。 “是……” 未等慕容风开口说话,从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众头领,抬头观瞧。 挑开大帐门帘,一个血人摸样一般的鲜卑男子,连滚带爬的跪倒近前,泪痕点点的哭诉道:“不……不……” “咯噔”一声,众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怎么回事?”和连脸色震惊的伏在近前,扶起这个鲜卑勇士,他父亲的扈从,怎么会落得这个地步。 “难道是……”慕容风脸色一颤,牙腔有些打颤,面带惊恐的问道:“辽东乌丸不应,他们反了?” “不……是。”奄奄一息的鲜卑扈从,手指昌黎方向,虚弱的说道:“我是从昌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大单于……大单于……” “大单于怎么了?”所有的鲜卑统领都已经坐不住了,虽然他们心思不一,可是如果没有了大单于檀石槐,鲜卑也不会有今天,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大单于檀石槐要是……那将是,什么样的后果。 “被属国都尉……杀……了。”言尽,气绝身亡。 和连抱着那尸体的手不听使唤的停顿在那里,父亲檀石槐,大漠的枭雄竟然死在了小小的辽东属国都尉手。“是谁,是谁!” 声音,由小极大,似乎穿透了阴暗的天际。 “新任的属国都尉?”慕容风压低双眸,沉声呢喃道:“不就是皇甫规的幼子皇甫岑?” 第二章 辽东乌丸 p> 昌黎城内。 经历了下午的那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还有校军场上那一番振奋人心的喊话,整个辽东属国昌黎城的百姓,乌丸人,汉人,混血人等等,只要是大汉治下的子民风传着皇甫岑的事迹,只单单这一两件事情,皇甫岑如今在辽东人的心中,已经成为一座坚实的堡垒。 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选择无视他的存在。 皇甫岑,给了他们从没有过的信心,气氛一时间,空前膨胀强盛,所有的人奔走相告。 可是有一条小巷的巷口中,却是异常的安静,安静的没有人开口说话,就连一丝狗叫之声都没有,只有淅沥沥的雨夹雪,缓缓坠地的声音。 绕过院门,还能听到一阵不规律的心跳之声。 这种天气,这种气氛,自然是闷到不行。 可是这座小宅院中的感觉,分明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一夜。 “扑!” 许久,当燃烧的檀香开始燃烧殆尽之时,坐在主座之人终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心腹,问道:“都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 很平淡的语气,仿佛那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一般。 身旁环绕的两个乌丸人左顾右盼,最后目光全部落在左首一个汉人的身上。 紧跟着这个乌丸大人的目光也转到那人那里,问道:“魏先生,你说说吧,咱们怎么办?” “妈的,要我说啊,杀了檀石槐这个老家伙也好,他少作践咱们乌丸人了,大人,你是没看见当时城内的情形,这个檀石槐太过嚣张跋扈,连我都忍不住要出手了。”未等开口,那两个乌丸心腹,其中一人再也坐立不住,起身喝道。 “嗯。”乌丸大人瞪了一眼,道:“尾敦,先听魏攸先生的。” 此人正是辽东乌丸大人苏仆延(速仆丸),也正是日后被封为峭王的辽东乌丸单于,乌丸人虽多,但是却仅以辽西乌丸大人丘力居为首,苏仆延同乌延、难楼等人皆屈居于丘力居之下。可是眼下却有机会让苏仆延重新成为乌丸大单于,苏仆延自然不想放过。 联合鲜卑大单于檀石槐的阴谋,可是,不幸的事情凑巧就这么发生了,檀石槐竟然被刚刚到任的属国都尉皇甫岑杀了。 魏攸本能厌恶的挑了挑眉,他只是迫于无奈听命于眼前的辽东乌丸大人苏仆延。可是他却不是真心相投,虽然也出过谋划过策,倒是没有当过帮凶,即便这样,苏仆延还是很信任魏攸,也实在是魏攸掩饰的很好。 魏攸抬头看了看苏仆延,然后双手不自觉的紧握,心中默念道,自己能帮的,只能帮到这里了,新来的属国都尉,既然刚刚到任就不怕鲜卑的威胁,那么定然有他与众不同之处,自己如果要选择他,也要等一等,看这场大战他是如何打赢的。 “魏先生。”苏仆延见魏攸迟迟不开口,提醒道。 “我们不能像尾敦将军所说,跟鲜卑翻脸。”魏攸脸色不变的开口道。 “嗯。”苏仆延点点头,然后转向一旁,低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鲜卑势大,毕竟刚刚在边塞打赢汉庭,辽东之地又是他们长治久安之地,一时间,就算是檀石槐身死,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树倒猢狲散,毕竟他还有儿子和连。” “和连?”魏攸轻笑一声,却没有表露出来,他当然清楚苏仆延心向鲜卑的分量,所以他才故意这么顺着苏仆延说,先稳住苏仆延,然后等新任的属国都尉打败城外来犯的鲜卑,剩下的一切都好说。 “那我们现在就揭竿而起,里应外合?”尾敦不明的问道。 “当然不是。”魏攸跨前一步,进而解释道:“我以为,我们现在易静不宜动。” “什么叫易静不宜动?”苏仆延不解的看向魏攸。 “大人,不要忘了,这檀石槐此行的目的,他是想来我乌丸,进而跟咱们结盟的,如今,他却死在咱们的城内,大人,你说鲜卑人会怎么看?” “当然……会认为咱们勾结新任都尉,故意诈他们入城。”尾敦起身,信誓旦旦的回道。 “他们……不会,这么笨吧?”苏仆延有些疑虑的看向魏攸。 “呵呵。”魏攸嘴角邪邪一笑,然后道:“笨不笨,这个不知道,只怕别有用心的人挑拨。” “那么说,咱们要投靠这新来的都尉?”尾敦把苏仆延想要问的话,全部问出。 “不。”魏攸本是背着的身子,猛地转回身看着苏仆延,然后淡定的说道:“以新任都尉的手段,咱们就这么过去,只怕适得其反,没有寸功,恐怕咱们也会被人看扁。” “嗯。”苏仆延点点头,用手稳了稳自己身边的扶手。沉吟许久,道:“不过这么静待,也不是办法,以后终究是要受制于人的。” 魏攸心神一顿,没想到苏仆延竟然也看到了以后的事情,只有迈前一步,然后道:“大人,有没有想到,如果我们冒然选择,错误之后,面对的可是两个强大的敌人,鲜卑和大汉,都不是乌丸人能抵抗的,更何况……” “更何况,我仅仅有辽东一地乌丸,唉!”苏仆延负手仰望,然后叹道:“丘力居现在日益强大,恐怕乌丸大单于的位置。” “大人,即要想联手,也要等着他们分出胜负。” 苏仆延不甘的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后,然后看着窗外减小的雨水,苦笑的低叹一声,“不过没有想到,这个新来的都尉竟然有如此魄力,我还真是小觑了他!” “呵呵,不是小觑,是我们低估了一个民族的决心。” “民族的决心。”苏仆延掂量回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迷茫的说道:“那又是哪个民族的决心?” 魏攸一怔,旋即想起皇甫岑在点将台上的那番讲话。 凡大汉境内,皆为大汉子民。 苏仆延缓和一下气氛,开口道:“不过,经此一事,皇—甫—岑这三个字将会名扬天下。” 第三章 狡高句丽 p> 谢谢大家的支持,弱弱地问一句,收藏能在给力点吗? 玄菟郡。 汉武帝设置辽东四郡,乐浪郡、玄菟郡、真番郡、临屯郡。后,汉罢临屯、真番二郡,并入乐浪、玄菟二郡。下辖高句丽、西盖马、上殷台、高显、侯城、辽阳六县,如今地域之大,直接毗邻着高句丽、夫余、东部鲜卑。 玄菟郡的郡守,乃是辽东公孙度。 公孙度虽为玄菟郡守,此时在家宴之上却不敢多言。 此是公孙府邸。 环坐两人,上首之人,正是公孙度的岳父兼义父,辽东公孙域。公孙域此人不简单,乃是辽东公孙氏的族长,桓帝永康元年(公元167),夫余王大台率二万人掠玄菟郡,时任玄菟太守公孙域将其击破,并斩首千余,促使夫余再次恢复与东汉的朝贡关系。 下首之人,乃是公孙度本人。早年公孙度随父公孙延迁为辽东小吏,而其父病亡任上,当时玄菟太守公孙域子公孙豹早亡,隧纳公孙度为义子,后又嫁其女。大力提拔,向朝廷举荐,才有今天的玄菟太守公孙度。是以,两人的关系情同父子。 此刻,两个人正聚集在一起,谈论着整个辽东的局势。 “族长,我们真的要同高句丽一同……”公孙度抬头看着,面前四方脸,沉眉的公孙域,略有一丝畏惧的问道。 “哎。”公孙域故作不满的转头冲着公孙度,道:“升济,我不是说过吗,没有人的时候,你我还是要以父子相称的,这辽东公孙氏,如今已剩不多,全被辽西的那些人……唉!” “岳……父,勿忧,以小婿看来,此趟辽东势必要翻天覆地。他辽西公孙迟早要被牵连进去。”公孙度嘴上虽然安慰着面前的公孙域,但是内心深处却另有一番打算。 “嗯。”公孙域并不否认的点头回应,然后回声道:“辽东势必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故,只是我们怎么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可是,高句丽。”公孙度还是咽了咽,没有说出来。 “怎么,你不同意咱们联合高句丽?”公孙域不悦的抬头问道。 “不是不同意,只是高句丽自王莽篡位后成立政权,占据长城外故玄菟旧地为城,这近些年来又蚕食着咱们玄菟郡,如果辽东这一仗,他们坐收渔人之利大胜而归,恐怕他们势必崛起,咱们就算吞并了辽西公孙,又能怎样?” “哼!”公孙域不悦的哼了哼,然后脸色拉沉道:“放心,高句丽不过是未开化的藩奴而已,汉军要收拾他们简直易如反掌,咱们只不过借助一下高句丽的势力而已。” “这……”公孙度本想继续开口说话,但是抬头看着面前公孙域的表情,生生把话咽进肚子里。 高句丽究竟是不是未开化的藩奴,公孙度并不想争执,事实上所有人都被大汉强横的表面给迷惑了,高句丽这些年,吞并其他东北民族,又迫使夫余向其进贡称臣,整个辽东如今它的势力已经是最大了,如果这场乱战它坐收渔人之利,那么辽东势必崛起一支威胁大汉的势力,最让人担忧的是他们的新任大王——高男武,却是一个有野心的家伙。 …… 高显。 虽然是玄菟郡治下六县之一,但是如今它却是高句丽驻军之地,不过就算高句丽大军没有驻扎在此,高显郡下治民也不会有太多的恐慌,这里,早已经被高句丽等遗民占领。 去年,高句丽换王位。八任新大王高伯固辞世,新大王高伯固有四子,长子高发歧,二子高男武,三子高延优,四子高严须,四子皆是勇冠三军,各有所长,只不过长子高发歧为人心胸狭隘,贪婪无厌,故群臣拥戴新大王儿子高男武继位,是为故国川王。 “二哥,此趟之行,你可有把握?”抬头说话这人正是如今高句丽故国川王高男武四弟,已故新大王高伯固四子高严须。其人在高句丽军中素有威信,正是此次大军的先锋官。 “嗯。”高男武沉声点点头,看着窗外。双手紧紧的抓在一起,似乎想要把整个辽东握在自己的手中。“鲜卑同大汉势必要战,这辽东属国必处水深火热之中,两个威胁着我高句丽生存的人终于大打出手了,这一次不同与高柳城夏育那场大战,汉庭只许胜,不许败,他们已经在辽东这块土地上输不起了。” 高严须点点头,低声道:“对中原的时局,臣弟也多有耳闻,大汉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如果边塞在败于鲜卑人手,那么他们就会崩溃,所以他们势必要死拼到底。” “哈哈。”高男武随即一笑,转回身,看着高严须,然后笑道:“四弟,你说如果两个超级大国就这战下去,赢家会是谁?” 高严须一颤,退后一步,口吻有些激动的说道:“大哥你是说……” “不错,这正是我们高句丽崛起的时刻,父王几十年的愿望可能就会在咱们手中实现!”高男武转回身,双臂高高举起,豪气顿生,狷狂道。 “可是……”虽然被高男武这股气势带动,但是高严须谨慎的问道:“可是王兄,你有没有想过,留下兄长一人在国内城,我怕……” “嗯。”闻听此言,高男武收敛方才气势,沉吟片刻,略有一丝掩耳盗铃的回道:“没事,国内城不是还有莫离支(相国)明临答夫在吗?” “可是……” 未等高严须再次开口,从外匆匆走进一人,脸色焦急的吼道:“都什么时候,担忧大哥那里干什么,实在不行,杀了就是。” “老三,怎么能这么说话?”高男武斥责一眼。 “对呀,三哥,再怎么说,他都是咱们的大哥。”高严须道。 来人正是高男武三弟高延优,以后的山上王,传言力大无穷,生性勇猛,有力勇,便鞍马,善猎射。为四人中武力最强之人。 高延优挥了挥手,然后恼丧的说道:“那些事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来是另有大事要说?” “什么大事?”高男武同高严须相视一眼,然后转头盯着高延优问道。 “鲜卑大单于檀石槐,被人杀了!” p:以上少数民族资料查自度娘,但度娘上有很多细节的资料都不太准确,添加了许多论文上看到的东西,依旧会有许多不实之处。另外高句丽是隶属中国的古老民族,所以,并未采用高丽人所作《三国史记》的说法。 第四章 效仿甘陈 p> 辽东属国的治所昌黎(昌辽)县城,鲜卑、乌丸、高句丽,如今恐怕也就只有南匈奴没有派人前来掺和这场战事了。 当然檀石槐被杀的消息如一股旋风迅速传开,在这个并不发达的年代,不知道什么方法,现在只有大汉国都洛阳没有得到这个消息,辽东剩下的土地上传颂的全是鲜卑大单于一代枭雄檀石槐被杀的消息。 窗外的大雨依旧没有停,反而在所有人以为减小的时候,它越下越大,淅沥沥的扬洒一大片,整个昌黎城都被它清洗干净,即便昨日那冲突过后留下的血迹都已经开始慢慢消散。 “大人,在想什么?”有些人睡了,可是有些人却没睡,戏志才转身走到窗前的皇甫岑身旁。下午的误会,他根本就没有记到心上,他是戏志才,自然不同常人。 “我想什么,你能不知?”皇甫岑苦涩的一笑。 太多的东西摆在自己面前了,天子的信任,老师的嘱托,三明的夙愿,兄弟的情谊,甚至手下这些人的信任,整个辽东都在看着自己。 “呵呵。”戏志才不言,拾起酒壶,然后笑道:“或许,我们真的不该这么鲁莽。” “你早就看出他是——檀石槐。”不似疑问,却似肯定。 “嗯。”戏志才没有掩藏,点点头。 “恐怕,程仲德也看出来了。”转回头,眼望大雨,皇甫岑长叹一声。“当时,你们拉着我,不让我出手,原来是因为此事。” “也不全是。”戏志才否定道。 “怎么说?” “身为鲜卑大单于,他来辽东本就稀奇,所以,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戏志才看着皇甫岑。 “看出来了吗?”皇甫岑的脑海之中立刻闪起那个乌丸人的身影。 “很不幸,接下来的事情,注定让我等不到结局。”酒鬼当时并没有看见那个乌丸人的身影,略有沮丧,但是随即安慰道:“不过,你处理的很好,借着此事,收拢属国民心,建立白马义从,又没有把檀石槐的身份挑明。现在整个辽东恐怕都知道了此事,但昌黎城的百姓却被蒙在鼓里,他们不清楚,所杀之人是谁,如果知道,我只怕……” “呵呵。”皇甫岑知道这是不得已为之,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可能是鲜卑从来未有的报复,与其让他们背上负担,不如此刻让他们放下。“不过,我倒是看到了一个人。” “谁?” “应该是乌丸大人。”虽然加上了“应该”两个字,但是口气确实毋庸置疑的。 “辽东乌丸大人?”戏志才不在那么安稳,脚下踱步徘徊道:“没想到,竟然会是辽东乌丸大人——苏仆延。” “呵呵,这下子,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皇甫岑此言并不像是在问戏志才,反倒像是在责问自己一般。 “他们联合勾结,里应外合,那我们辽东属国岂不危矣?”戏志才转回身看着皇甫岑,然后问道。 “是危险,但我想还不至于联合。” “难道就只因为咱们杀了他檀石槐吗?”戏志才此时喝下去的酒水全部醒酒,然后惊恐的看着皇甫岑问道:“你说,如果咱们没有到任,那辽东属国,不,也许是整个辽东都是鲜卑的。” “没错,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大汉的边军根本来不及救援。”皇甫岑掷地有声的回道。 “那怎么办?”戏志才看着皇甫岑,然后道:“护乌丸校尉、护东夷校尉、护鲜卑校尉,如今都战死夏育那场战役,如今整个辽东城,只有乐浪、玄菟、辽东三郡可以支援咱们,咱们能打赢这场仗吗?” “也许不止鲜卑人,可能还另有野心之人。”皇甫岑火上浇油的说道。 “另有其人?”戏志才不信看着皇甫岑。 “别忘了,还有个高句丽。”皇甫岑知道大汉没有人把高句丽真正的看做成对手,他们的战力装备实在是太过低下,可是战争也绝对不仅仅因为这些才能胜利。 “呃。”戏志才并未理会,继续道:“眼下,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把这里的消息送过去吧。” “送是不可能了。”皇甫岑长叹一声,如果这是在涿郡甚至是辽西,自己曾经培养的信鸽这种划时代的交通工具,一定能派上大用途,但是此是辽东属国。 “唉!”戏志才看着越大的雨水,冷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是杀掉城内的辽东乌丸大人,还是主动出击,击溃来犯鲜卑。还是坚守,守到朝廷出兵,救援整个辽东属国。可是刚刚经历一场大败的大汉,此时武人的地位已经降到冰点,朝廷还会支持再战吗?那群士人又有谁是主降的呢?依靠段颎,如今的段颎恐怕连自己都要不保,他的女婿阳球,司隶校尉正想着怎么杀死段颎和王甫呢?打是不打,都成为一种问题。太多人的都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想,昌黎城内的乌丸大人苏仆延也在看咱们的决心,只要咱们一仗击溃来犯之敌的决心,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皇甫岑肯定的回道:“他们毕竟群龙无首。” “群龙无首?可是檀石槐还有儿子和连。”戏志才不太了解鲜卑的情况,但是也知道和连是檀石槐指认的下任单于。 “和连吗?一个废物。”知道这段历史的皇甫岑,知道此人死的很离奇,竟然被边郡之民杀死。所以并未把他放在心上。 “你想效仿甘延寿、陈汤之志。”戏志才说的是两人任职西域都护期间,未上奏朝廷,私自动兵,大破西域郅支,留下,犯汉者,虽远必诛! “如果让那群士人知道,你说咱们还有机会立功吗?这个辽东是不是也要拱手相让?”皇甫岑问道。 “大人你……”戏志才眉头下沉,迟疑道:“这么死守辽东不放,难道大人你是想以辽东为根基?” “没错。” “这……” 未等两人反应过来,从庭院之外,划过一声报号,撕裂夜空,也阻断雨水的滑落。 “说!” “城外,发现大批鲜卑旗号,向我昌黎城进发。” 第五章 围城之战 p> 刚刚办事回来,忘记发了。即将发起一场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战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写好,尽力而为吧。另外多说一句,既然点击本,就是你我的缘分,既然已经开始,大家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多多收藏吧!谢谢。 当辽东第一缕阳光穿透阴霾的天际之时,在西北方向,第一声号角响起后,整片天空开始被这厚重的铁蹄声震得晃晃欲坠。 北风猛吹过后,雨后的初春,迎来它的第一场大仗。 谁也没有想到,仅仅事隔一年,辽东战事再起。 上一次,大汉倾兵十几万,由身经百战的夏育、田晏、臧旻带领,三路尽发,三路皆败。 而眼下,主动出击的一方已经换成鲜卑,他们倾尽全力,从中部、东部调集大军整整十万之众。只为拿下一个辽东属国而已。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们的大单于冒敌轻进,出师未捷身先死,葬身昌黎城内,原因只是刚刚来了个立威的属国都尉——皇甫岑。 这一切很荒唐。 而有的时候,战争就是这么荒唐的一件事情,只因为一个小小的原由,他就能演变成风暴。 更何况,他们早就蓄谋已久,而且大单于又客死异乡。 对待来势汹汹的鲜卑人,这场风暴之下,带来的将是整个辽东,利益之下,整个风暴圈子正在慢慢靠近,然后烧杀抢夺,他们需要发泄,也需要粮食。 可是这对昌黎城内的乌丸人来说,这必将是天塌下来的灾难,所幸,这些人还不知道,他们杀死的是鲜卑大单于。 要不,势必没有人会拿起手中的兵刃抵抗。 皇甫岑来的时间毕竟短。虽然点将台上,他立威了,可是并不是所有都的乌丸人都看见了,自然还会有许多人不信任他。 初春的大风呼呼吹起,昌黎城外万千马蹄狂飙。 似乎就要把这座矮小的昌黎城夷为平地。 “还在看什么。”城池上的公孙瓒虎目一瞪,吼道:“快去给老子把滚木雷石,刀枪箭弩备齐,敌人来犯了。” 一旁的属国边军立刻换了过来,这一夜大雨把整个昌黎城外的护城河灌满,几乎就要漫过城角落。 “该死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大雨过后才来。”公孙瓒把着城墙垛口,抬头看着阴霾的天际,虽然已有阳光穿透过来,但是眼下的这个样子,谁也不知道,天还能不能下雨。“难道,老天都帮着他们?” “大哥。”皇甫岑一拍公孙瓒的肩膀,然后道:“不是老天帮着他们,而是城外这大批的鲜卑骑兵,目的是为了他们大单于。” “大单于?”公孙瓒不明的想起昨日杀死的那个家伙,看着皇甫岑的表情,他似乎想起来什么,然后错愕的问道:“你是说,那个人是……” “嘘。”皇甫岑冲着公孙瓒、刘备几人竖起手指,低声道:“你我心知肚明便好,千万不要声张。” “呃。”身旁的刘备、颜良、文丑几人一震,没有想到竟然刚刚到任竟然惹了这么个麻烦。死的那个鲜卑单于竟然就是鲜卑大单于,如果所说无误,接下来可能就是他们铺天盖地的攻城。 “看来这一战,我们必不可免了。”皇甫岑手扶垛口,眼望漫天而来的灰尘,大氅被风一吹,呼呼作响,眼前整片天地都似乎要倒塌。 公孙瓒同刘备相视一眼,狷狂的笑道:“怕什么,咱们等着他,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鲜卑吗?我公孙瓒早就想会一会他们了,上一次,要不是老二你阻拦,我……” 刘备看着豪气纵横的公孙瓒,笑而不语,转回身冲着身旁的士兵喊道:“快去把全城的士兵都调集起来,另外临时征调人手布防。” 见刘备如此稳重,公孙瓒反倒是觉得自己有些稚嫩,随即笑道:“好,大家都动起手来,咱们这一仗要跟他们打到底。” 皇甫岑点点头,然后目光极远。心中思考着事情。 身旁的程昱却是眉头不展的看着公孙瓒远去的背影。这个公孙瓒当着全城士兵的面,以私相称,竟然没有把都尉这一职放在眼里,真够自大的,看他样子仗着自己在这土生土长,无比狷狂倨傲。他公孙瓒就没有把皇甫岑身上的那层官服放在眼里。如若日后,兄弟起了争执,后果不堪设想。 “仲德……仲德……” 连唤两声,才把沉浸在方才冥想中的程昱唤醒。 “呃。大人,你说什么?”程昱一怔,抬头看着面前皇甫岑、戏志才。 “你在想什么呢?”皇甫岑不明的一问。 “哦,没有什么。”程昱掩饰道。 戏志才隐蔽的皱了皱眉,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下城的公孙瓒。与程昱一般生起同样的想法。 “你们看这城外的大军,来数能有多少?”皇甫岑心有余悸的看着面前被鼓起的阵阵烟尘,然后问道。 “少说十万,多则十二左右吧!”程昱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然后面色凝重的低语道:“他们这是蓄谋已久的了。” “也就说,他们有内应?”既然深知两人都明知这些问题,皇甫岑也不介意公开的把忧虑在提一遍,道:“重点还是在辽东乌丸大人身上。” “来敌势大,我昌黎城虽为属国治所,却是城小池薄,虽然鲜卑不善攻,但是他们如果蚁附攻城,我们也是没有丝毫办法的。”程昱低语道。 “城内所有的兵丁加起来不过两千之众。总人口也不过四万,我们新来,只有等待援军,还要安抚大家的情绪。”戏志才越说越心惊,此刻,艰难的处境已经一览无遗。 皇甫岑踱步徘徊,看着城下的护城河水,双手紧紧拍着城垛,一直以来,只有在后世的影片之中看到过攻城惨烈的情况,没想到今天却要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如果没有身旁的程昱、戏志才、颜良、文丑,皇甫岑真不知道单凭自己后世的记忆,能不能像张巡一样死扛到底? 第六章 蚁附攻城 p> 查阅了太多的资料,不知道能不能写好,漏洞可能还是会不少,这些主要其实为了造势而写。大家看看就好。 “大帅,我们现在怎么办?”慕容风勒住马的缰绳,减缓马速靠到和连的身旁,问道。 十万鲜卑,铺天盖地,有如旋风一般开始席卷着整个昌黎城外的土地,虽然刚刚下过雨,本来是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的,但是转眼之间,烟尘却滚滚而来。 硕大的鲜卑旗号,迎风招展,好不壮观豪迈。 和连勒马,身旁围聚的众多鲜卑部落,大大小小的统领少说也有几十人之众。但是他的目光却直视东部鲜卑统领素利。 素利躲不了的转回身看着和连。 “素利大帅,现在就看你的了。”他身旁同为东部鲜卑四大部落统领的阙机,调侃道。 “你。”素利他的弟弟成律归,猛地拔出刀,怒目而视。 却见阙机的儿子沙末汗也不甘示弱的拔刀相向。 “怎么,说过的话,不算数?”阙机再将一军,如今大单于檀石槐又已经死去,更不用在忌讳什么了,如今檀石槐死去,虽然还不至于土崩瓦解,但是分裂之势已成事实,他们自然要为自己谋取利益。东部鲜卑四大统领,唯有素利最强,正好借眼下的机会削减他们的实力。 “这。”素利一看铁青着脸的和连,生生把话咽进肚子里。他当初答应可同眼下状况不一,谁想到鲜卑大单于檀石槐身死城内,本以为数十万大军将至,城内的官员必定望风而逃,可是眼下,看样子,攻起城来也是相当的棘手。 “想反悔?”柯最不屑的一扭头,对这种趋利的小人,他一向不喜。 谁都知道,鲜卑大单于身死,这场大战必不可避免,否则定会让辽东边境之上的人笑话。 与素利交好的阙居、弥加等人一怔,然后驱马近前,笑道:“和连大帅,两国交兵,先通来使,虽然大单于在昌黎城已出意外,我们势必要手刃仇敌,但是我们不善攻城,势必要死伤惨重,何不先通使臣。” 和连沉眉,脸色不悦,虽然父亲檀石槐身死,但是利弊皆有,他一时间坐上大单于的位置,手下的这些部落统领势必不服,自己自然要攻取下面前的昌黎城,用来扬威立信。但是面前阙居、弥加、素利的意见又不能不听,当下心思活动了起来。 “大帅,臣非是畏惧敌贼不前,实在是……阙居、弥加大人所言不差,如果能攻而不略,我们何不一试?” “他辽东属国,所治乌丸不过四万之众,我们又有十万之众,只怕我们不战,他们便已经归降!”成律归自信满满的插言道。 “好。”和连点点头,眼下不能违背众意,但是他却不相信辽东属国昌黎城会归降,马鞭扬起,手指众人,喝道:“谁去?” 呼喊一声,无人回应。 好一刻,慕容风但见身旁众人无人迎合,为了给和连台阶下,提马而出,道:“大帅,我愿往。” “好。”和连把众人的反应深记于心,然后点点头。 慕容风也不多言,拨马而出,纵马狂奔在昌黎城下已经躲避开来的两边军阵,然后双手握紧在一起,气势一下子便起来了。 战列在阵前的鲜卑士兵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刃,吼道:“兀傲!” “兀傲!” “兀傲!” 身后鲜卑人云从响应。 当慕容风纵马阵前,停在昌黎城下弓箭的射程外,然后看着城上的零星的几个人,他以为整个昌黎城已经要缴械投降,嘴角微微一笑,高举手臂,道:“城内的主将出来答话。” 风向是顺着他们的,所以城下慕容风的呼喊声又洪亮。 城上安排着守城的皇甫岑等人皆入耳中,皇甫岑把手中的环首刀狠狠地插在面前的墙跺上,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城下呼喊的那一骑,转回身看着戏志才、程昱道:“这个人叫我下城。” 颜良嘿嘿一笑,解释道:“大人,他不是让你出城答话,是让你搭言。” “不出城?”看着颜良的反应,皇甫岑才心神一松,虽然自己也有些武力,不过说实话,重伤未愈,又面对这数十万的鲜卑大军,他还真没有把握面对这些人。以前的演义、电视剧看的多了,他以为只有两军阵前大将单挑为尊,却不知道,这样的概率出现很低,更何况眼下这种攻城战。 “大人,你先跟他交涉。”程昱从另一个墙跺跑到另一个墙跺,然后又抬头看着城上的角楼,确认着昌黎城上能够依靠的所有建筑。 “注意拖延一下时间。”戏志才看着城上还并未全部把守城器械备齐的士兵,提醒道。 “好。”从没有见过攻城战还需要这么多准备的皇甫岑早已经被眼前这种种状况震惊,然后点点头,冲着城下的慕容风,喊道:“我是辽东属国都尉,城下何人?” “他就是都尉?” 慕容风打马近前,观瞧着城垛口之中的皇甫岑,年纪看样子都不及自己的孩子,却生的白嫩,一副文弱生状,却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竟然敢下令斩杀鲜卑大单于,还真是有几分胆魄,不愧是皇甫规的子孙。 “喂,听着,我乃中部鲜卑统领慕容风。如果不想身死城破,就速速投降。”慕容风高举马鞭喝道。 身后和连一见,慕容风同皇甫岑交谈的几句话,便知道这仗必不可免的要打,而且他也倾向于围城克敌,虽然这一向不是他们的资本。未等慕容风说完冲着素利喝道:“准备。” 素利头一疼,硬着头皮,冲着自己的兄弟成规律挤挤眼,大批的鲜卑人跳下马来,肩上扛着云梯,手上拿着一些特制的铁锄,还有泥土,慢慢从马队之中前进。 “放屁!”颜良一瞪,备好手中的弓箭,似乎就等着一击命中。 皇甫岑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一切,然后吼道:“无故犯境,我大汉兵锋势必要诛灭尔等。” “我鲜卑大单于……” 未等慕容风说完,皇甫岑见身后的守城的装备一一准备俱全,城下鲜卑攻城装备简陋,看样子已经准备要蚁附攻城。知道不能让慕容风把檀石槐被杀的消息传播在整个昌黎城。 “放!” 一声令下,颜良手中的三石之弓已经拉满,如挽月流星一般开始释放,改良过的三棱箭头,带着破空的响声开始穿透整个宇宙。 “嗖!” 慕容风直觉面部一寒,身子急急一侧,堪堪躲过这一箭,不过整个偷窥却被狠狠地射了下去。发髻顿时松散了开来,慕容风看着皇甫岑身旁的黑脸大汉,怒骂一声:“卑鄙。”然后不敢停留的拨马而回。 和连在见此状后,嗓子一鼓,高喝道:“攻城!” 第七章 武夫豪情 p> 接下来,就让我们热血吧! 一声“攻城”已经吹响昌黎这场战役的号角。 日益惨烈的攻城战与安逸富足的洛阳如今已成鲜明对比。 围城持续了大半个月,卢龙塞的消息才送达大汉都城洛阳。信是从南宫正殿(崇德殿)出苍龙阙门,转北经司徒、太尉二府再转西,经东明门到达北宫直达北宫正殿(建始殿)上的。 所以当辽东战事的急报送达皇帝的正殿之时。 已经下了早朝的太尉段颎和司徒袁隗,却已经得知鲜卑围困辽东属国一事。 太尉段颎虽然心惊皇甫岑竟然如此出乎人意料,斩杀鲜卑大单于檀石槐,说起来,段颎没有调任中央的时候,虽然平乱胡羌,但也同鲜卑有过接触,檀石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自然清楚。而皇甫岑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他没有看透,所以给他外放辽东属国的机会,看看这个孩子能成长到什么样子。 可是千思万虑,也没有想到刚刚到任的皇甫岑竟然在昌黎城内,诛杀鲜卑大单于——檀石槐,说实话,檀石槐如今正当壮年,经历去年夏育、田晏、臧旻这一战,他的声名已经达到最高点,大汉朝廷为此已经殚精竭虑,是和谈,还是再战,谁都拿不准注意,自己当然主战,可是当他站在太尉这个位置后,才知道边战需银有多少,自己在西凉整整耗费了多少,从安帝始,半百岁月,整整耗费了国库数千亿,直到身为太尉,段颎才发现安定边塞涉及的利益竟然如此之大。眼下国库空虚,宦官和士人又斗得不可开交,自己虽然没有选错位置,可是最近的风声却偏偏要往自己的头上吹,说不定哪天就误中流失。偏偏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皇甫岑竟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现在自己已经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段公。”悄悄走过一人,藏在段颎身后提醒道。 “嗯?”段颎沉吟一声,然后抬头看着身后这人,眼眶一湿,滋味自知。 “段公,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还不是你惹得好事!”段颎回身把手中的信笺猛地扔在几案上,然后目光铮铮,等着眼前这人。 “我。”那人缓缓抬头看向段颎,原来正是下狱的田晏。 田晏、夏育、臧旻三人接连下狱,但是之后的结果却不同,臧旻因出身士族,又不是段颎嫡系,得以平反继续留用,夏育因觉有愧,不愿受段颎和宦官之恩,流放西羌圈马。田晏因为跟段颎关系最近,段颎冒着危险找人通话才把此人赦免。之后便留在了段颎的府邸任职。 田晏粗犷的脸颊为难的一怔,然后低声道:“难道是鲜卑又兴兵犯境了?” “看看吧。”把手中的信扔到田晏的怀中,段颎就闭上双眸,沉思着眼下的局势。 田晏性情比寻常收敛了很多,拿起信笺,急速看完,然后大手掌猛地拍在一旁的几案上,高呼一声:“好!” “好个屁!”未等田晏兴致大起,段颎猛转过的脸庞,瞬间浇灭他的兴奋,厉声道:“好个屁,杀了檀石槐,我们只怕整个辽东都要丢失。当年汉武设四郡,如今只怕全都要毁之一旦,高句丽、扶余、乌丸、匈奴,这些藩属还能安安稳稳的臣服?” “呃。”田晏被段颎的怒火,吓得身子一缩,他本来就气馁,当着段颎的面,他自是不敢反驳。 “好个皇甫岑,我本以为他是老将军之子,多少能继承老将军的气魄和手腕,对治下的乌丸施恩威并施,这下子,我算是看错了,这是给大汉雪上加霜!” 田晏不同意的一摇头。 “怎么?”段颎转目看向田晏,道:“你有话说?” 田晏挺起胸膛,插拳禀手道:“段公,以罪臣看来,即便皇甫小兄弟不杀檀石槐,他们鲜卑对辽东蓄谋已久,什么借口不借口的,对于他们那些人,还有用吗?” 段颎点点头,田晏说的这些,他也有想过,道:“你继续。” “是。”见段颎没有发怒,田晏继续道:“辽东属国治下的乌丸人本就同鲜卑同出东胡后裔,而辽东昌黎又出绝壁卢龙塞外数千里,在外无援军,又携去年大胜之势,他们势必要大展宏图,辽东要是不经此一事,也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你说的我都清楚,可是单凭他皇甫岑一弱冠之子,新到辽东属国,就能打赢这场仗?要是败了,还是我说的那句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嗯。”田晏点头,接着道:“如果不成,他皇甫岑自然死无葬身之地,可是,鲜卑大单于檀石槐身死昌黎,以我跟檀石槐的交手来看,鲜卑之众,出去檀石槐,我田晏还真不服谁!” “可是单凭他那仅仅几千人的属国兵能挡得住鲜卑十几万人的攻击吗?” “所以我们要请朝廷发兵救援!”田晏急道。 “不可能。”段颎突然起身,否决道:“这觉不可能,去年大败,天子就已经承受巨大的压力,如今要让天子再发兵,简直就是不可能。” “什么事情都有个万一。”田晏就这么冒失的看着段颎,此一刻,仿佛身处辽东战场那个人就是他田晏,他田晏同鲜卑的仇深似海,不报他死也不甘! “你是说再找那些宦官?”段颎沉吟一刻,然后摇摇头,否定道:“上一回,你借助宦官王甫之势,陛下发兵,却折了宦官赵忠的族兄赵苞,这一回,他们决定不会同意。” “段公,十常侍又不是只有他一人。”田晏嘴唇紧咬,无论如何,要说服段颎相助,只要出兵,他相信皇甫岑能成功。 “可是……”段颎狠了狠心,不惜冒着风险,道:“可是如今眼下的国库已经掏空,恐怕就算我们有心,陛下同意,也无钱粮相助。” 这才是段颎最担忧的,他今年已近六十,死亡对他这种武人出身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为了一个皇甫岑,两世的恩情,他可以还! “段公,你错了。”田晏嘴角一笑,然后高深的说道:“陛下筹备西园卖官,难道就真的那么简单?宦官在能蛊惑,如果陛下没有四海之志,焉能出兵?” “呃。”这些段颎都有想过,可是并没有人同自己这么彻底的交谈过,眼下听田晏此言,段颎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赌一把,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皇甫岑的身上。 “可是他——皇甫岑,真的能打赢?” 闻段颎担忧,田晏目光极远,看向辽东的方向,信誓旦旦的说道:“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好!”段颎狠下心来,一拍几案,俯身而起,目光决绝,厉声道:“好如果他皇甫岑要真是我大汉的班定远,我段纪然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请动陛下发兵。” 第八章 误国士儒 p> “啪”的一声,一卷简狠狠地打碎几案上的茶盏,司徒袁隗脸涨得鼓鼓的,气呼呼的连骂三声:“竖子!竖子!竖子!” “司徒大人,何事如此生气?”一旁南阳同乡何颙眉目一沉,盯着那卷简,问道。 “哼!”鼻子冷哼一声,袁隗走回主座,往上一坐,依旧不依不饶的大骂道:“竖子匹夫!当日要是不让他去辽东,何至于有今日之祸。” 听袁隗口中之言,越来越严厉,何颙心知此事定然不小,又听方才疾驰的快报,这中事宜已有思量。 “叔父!”未等何颙捡起简,安慰几句。 边听房之外,脚步匆匆行来几人。正是袁隗的两个侄子,长兄袁逢之子袁绍和袁术。 “叔父!”两个互视一眼,然后跪倒禀道。 “坐吧!”袁隗没有好气的轻哼一声,然后看着何颙,收敛一下语气,和声道:“伯求先生,看过那卷简,再给他们看看。” 何颙粗略的扫了一眼,自知袁绍、袁术乃是袁氏一门娇楚,袁隗很看重的后人,也不敢多耽搁,直径的把手中简交到两人手中。 袁术伸手要接。 袁绍瞪了一眼袁术,然后在袁隗的示意下,率先接过来相看。 “叔父,我听说,塞外辽东如今又兴兵犯境了。”袁术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劲,抬身问道。他是那种野心极大,报复心也极大的人,能有边功,他自然向往。 袁隗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袁绍,等着他的发言。 袁绍但是有几分淡定的看完简,然后嘴角微微一抖,讥讽道:“叔父,以小侄来看,鲜卑犯境那是迟早的事情,只可惜,他皇甫岑自找苦吃,非要讨这趟苦差事。” “嗯。”袁隗不悦的一哼,看着自己袁氏最除夕的两个孩子竟然没有丝毫担忧边塞之事,他有些不悦。 “叔父,小侄看来,这趟鲜卑必胜,大汉必败。”袁术察言观色本领最强,见袁隗野心不大,似乎也并不希望朝廷大败,没有开口说话,反倒是看着一旁的手拿简的何颙。而恰恰袁绍不知这些,冒失的开口道。 “大汉败,你们能有什么好处吗?混账东西!”袁隗本就生气,当初天子刘宏在卢植、蔡邕、马日磾等人的支持下,竟然重用紧紧二十岁的皇甫岑为辽东属国都尉,他就不同意。 眼下,就已经证明,他们的决定是多么对。 皇甫岑毕竟年幼,他去辽东,只会把局势闹的不堪,大汉国乱! 袁绍心知这不是袁隗真心话,身旁又无外人,议郎何颙乃是叔父袁隗的心腹智囊,随即开口道:“叔父,以侄儿来看,这正是我们士人借机再一次打压宦官的机会。” 虽然痛袁绍一直不合,但是袁绍的一番话,袁术却赞同的点点头,进言道:“叔父,既然辽东祸乱要起,宦官支持的那些边将,此战定败无疑,我们就可以借机复起。” “嗯?”袁隗沉吟一声,不语,只是看向何颙。 何颙心中虽然一寒,这个计谋也太毒辣了,竟然要以辽东土地,大汉战败作为赌注,这两个袁氏后生,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点点头道:“却是不错。” “叔父,你还犹豫什么,当下定要联合士人复起。”袁术再次进言道。 “叔父,去年,天子设鸿都门,外放之人如今都已经重掌地方大权,如今又要在西园官邸卖官,天子和宦官这是要堵塞咱们士人为官之路啊!”袁绍再道。 “司徒大人,两位公子之言所言不差,如果不是去年夏育、田晏、臧旻大败而归,恐怕我们如今就已经被打压的不行了。” “叔父,堕了边军的气势,就是弱了宦官的取宠之路。”身旁的袁绍分析道。但是他却全然未想,要是昌黎城破,皇甫岑大败,大汉接下来会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更何况,皇甫岑又不是凭借宦官等上辽东属国都尉这个位置的,他其实是士人卢植、蔡邕、马日磾推举的,也是汉室举荐的。阳安长公主,渤海王子嗣刘基,都是他的引路人。甚至天子刘宏都是皇甫岑的引荐人。 所以,这仗败了,丢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袁隗再也坐立不住,起身,在堂下徘徊,来回踱步看着自己眼前的三人,久久下不去决定。 “叔父,早下决定,这仗只能败,不能胜!”袁绍理直气壮的吼道。 许久,袁隗才转过身来,看着袁绍道:“本初,你可知,这一败,大汉的边塞将会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吗?” 袁绍起身,在何颙和袁术的目光中,冷声回道:“叔父,孩儿当然知晓,大汉边塞必将会烽烟四起,匈奴、乌丸、羌氐、鲜卑甚至是南蛮、山越、扶余、高句丽、西域诸国,都有可能趁机作乱。” 袁隗手臂扬起,手指发颤,心惊的说道:“如果这仗大败,那大汉就陷入风暴之中,你我都有可能成为千古罪人。” “叔父。”袁绍目光炯炯,看着袁隗,信誓旦旦的回道:“如果没有祸乱,天子怎么能想起咱们士人。当那些宦官和武夫都无用了,天子才会复起党人,咱们才会重新把持朝政,这些……叔父,您都应该知道!” “叔父,您这就要上朝,阻止朝廷发兵。”袁术起身附和道。 何颙深吸一口气,面前这袁氏二子野心极大,竟然借着国乱,想出这样的招数。不过,怎么看,对士人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我看,还是要同伯献(杨赐)、仲弓(陈实)、伯慎(张温)、正方(阳球)他们商量过后,才好决断。”这么大的事情,他袁隗不敢担当。 说好了,这是为了除奸,除宦官。不好听得就是,乱国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不必了,我们早就想过了,此事,本初之言可行!” 就在袁隗诧异的目光中,挑帘走进几人,正是杨赐、陈实、张温等人。 他们已经被宦官打压的太久了,他们太渴望当年掌握朝廷大权的感觉了。所以他们为了同一个目的,开始慢慢走到了一起。 江山,毕竟不是他们的。 他们要的只是权力。 “呃,你们……都知晓消息了?”袁隗看着面前众人,随即苦涩的一笑,转回头看着何颙道:“去,给冀州刺史王允去信,时刻报告辽东的战况!” “我还就不信他皇甫岑能是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p:终军字子云。济南人也。少好学。二十岁的时候,自请出使南越,表示“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即自请从军报国。 第九章 中兴之志 p> 感觉正在一点点凝聚,找回,大家开始静待好戏上场! “报!” 一声长鸣,撕裂北宫内的那片安逸祥和,这个大汉已经腐朽了太多年,现在的它太需要一种让人血脉膨胀的消息来振奋每个人的神经。 天子刘宏微合的双目没有睁开,他一直就静静地躺在阳光下,享受着日光的沐浴,没有歌姬,也没有燕瘦环肥,没有莺莺燕燕,时下,他只有一颗等待的心。 他知道,自己外放的皇甫岑绝对会成为自己青史留名的最佳助臂,虽然他年纪尚幼,可是他坚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的。 “来消息了。”沉默了许久,天子刘宏才睁开双目,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传令小校,微微问道:“说。” “禀陛下,这是卢龙塞传来的急报。” 天子刘宏冲身旁的张让一瞪。 张让身子一弯,急速的接过战报,递交到天子刘宏的手中,顺势眼光在上面描了一眼,看着上面的字迹,张让心中就是一颤。 天子刘宏缓缓打开,他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可是他希望的是一纸捷报,哪管是手下人糊弄自己的也好。高柳城的那一败,让他年少的锐气渐失。 太需要一场旷古烁今的大战打响这场战斗了。 他——刘宏,需要正名。 可是……事实上,这是封诋毁的战报。 眼下,驻扎在卢龙塞的将军是护乌丸校尉——公綦稠。一个年逾五十的老者,他是关中世家子弟,对皇甫岑没有什么好印象。偏偏,他比皇甫岑晚了一步到任。所以他只看到了结果,还有城下数十万的鲜卑围城的壮举,却不知道此事关乎谁的责任。信笺之上片面的诉说着皇甫岑的冲动鲁莽。 “咚。咚。咚。” 天子刘宏没有动,可是安逸的后花园中,却响起这样的一丝丝不安的声音。 张让心惊的看了一眼天子刘宏,胸口处那不规律的跳动,让张让不自觉的弯下身子,向后躲避。接下来的可能就是天子之怒。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怎么办?” 所有在场的人都在问,只有天子刘宏一人久久不言,他横眉冷目,观察着身旁所有人细微的举动。 静,除了静,还是静,没有人敢动。就连御花园内那些走兽也悄悄地远去,接下来天子的怒火,它们也惧怕。 “陛下。” 一声轻唤,打破这里的安静,随之走来的正是阳安长公主,身后跟着那个在巷口巧遇皇甫岑的女子。 “哦。”天子刘宏收敛自己的怒火,然后掩饰气息,看向阳安长公主,嘴角十分不协调的笑笑道:“皇姐,有事?” 见长公主阳安的出现,张让深呼一口气,暗叹,终于可以不用承受陛下的怒火了。 阳安长公主纤细的手掌一挥。 天子刘宏冲着身旁的张让还有一些伺候的宫娥太监,面前跪倒的传令校尉,示意他们先下去回避。 “说吧,皇姐。”天子刘宏后背都让冷汗透背,然后再也坐立不住,起身踱步徘徊,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阳安长公主出人意料的走到一旁,然后捡起天子刘宏丢下的信笺,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并没有看,凝声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办?” 天子刘宏脸一阴,看着面前的阳安长公主,似乎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点点头,然后苦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皇姐,你说,朕这是不是走入绝境了?” “是绝境吗?”阳安长公主脸色很正式的看着面前的天子刘宏。 “怎么?” “陛下,就没有想到,借此打个翻身仗,让朝内朝外的那些人都放下身段吗?”阳安长公主言语铮铮的问道。 “翻身仗?”天子刘宏摇摇头,迟疑的回道:“皇姐,不是朕不信任这皇甫岑,可是皇姐你要知道,他刚刚加冠,又初次带兵,手下无兵无将,又无粮无械,怎么能打赢这场仗?” “臣,斗胆说一句,陛下何不是弱冠之年。” “这。”天子刘宏一抖手,被反问的无话可说。 “更何况,当初陛下派他入辽不就是看到了今天的局势吗?”阳安长公主跨步靠近天子刘宏的身前,道:“如果他皇甫岑不行,陛下当初又何必用?” 阳安长公主知道天子刘宏所欠缺的只剩一点魄力和决心,当年提倡皇甫岑去辽东是他——天子刘宏,如今迟迟不敢下决定的也是他——天子刘宏。 “可是朕……朕……没有想到决战来的竟然这么快呀!”天子刘宏双手一抖,激动的回道。 “他檀石槐的野心究竟有多大,陛下自知。早晚都是要动兵戈的,早一点比迟一点好!” “说得容易,这兵将、军械、粮草,还有这天时、地利、人和都哪里去找?”天子刘宏反问。 “臣斗胆的猜一句,陛下西园捐官,不是为了这些?鸿都门设学,不是为了这些?” “这。”天子刘宏慢慢转过头看着阳安长公主,点点头,道:“原来皇姐早就猜到了,没错,朕是有中兴之心,也有中兴之志。可是挡在我面前的不仅仅这一场战役的胜负,更是大汉朝的国运,还有满朝文武的党锢之心,朕……朕……”天子刘宏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他实在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失败的结局会是什么样,他已经不敢想象。 大汉中枢崩溃,士人从此把持官僚体系。 从南到北,整个大汉疆域从此动荡不安。 甚至之前卫青、霍去病、陈汤、班超、窦固、窦宪,这些人建立的不世之功,也要毁之一旦,这盘棋谁敢赌? 不该赌,这是一局必须要胜的棋,可是谁又敢下? 他大汉天子——刘宏不敢赌,那么,一个小小的属国都尉皇甫岑就敢赌? 这阻力是朝内朝外都有的。 “陛下。”良久,长公主阳安抬头看着天子刘宏,问道:“汉武大帝能重用霍骠骑建立的不世之功,难道就没有一分幸运成分?” 闻听此言,刘宏退后一步,脸色紧张的盯着面前的阳安长公主,久久不言。 霍去病,不及弱冠,领军五千横穿漠北,打响了大汉对外的第一声号角,从此也奠定了大汉的版图,还有汉人的血性和脊梁,如今他——皇甫岑面对的就将是这种情况。 如果成,他——皇甫岑是中兴之臣。 如果成,他——天子刘宏就是中兴之主。 谁又能说霍去病的那场大仗没有丝毫的运气成分! “陛下,臣妹斗胆插一句。”阳安长公主身后的女子开口东阿。 “说。” “既然初到任就能斩杀鲜卑大单于檀石槐,皇兄何不再信任他一次。” “好。”天子刘宏负手而立,眼望辽东,神情肃穆,仿佛现在映入他眼前的就是前面万千铁骑,还有身后无数拉后腿的士人,大风大浪正铺天盖地迎面而来,他和皇甫岑都站在浪潮的最中央,然后他们抵挡着接下来这无数个浪花! “朕就发兵,看看他——皇甫岑是不是朕的霍骠骑,是不是大汉中兴之臣!” 第十章 昌黎大战 p> 以前刚写的时候后劲不足,可是眼下我用了二十几万字来埋伏笔、包袱,虽然还有很多地方过渡的太快,不自然,可是当大决战来领时,是一个接一个,谁也阻挡不了的。 “我究竟是不是他的贾谊,他的霍骠骑?”皇甫岑左手放在胸口,然后目光极远,看着洛阳的方向。城下,铺天盖地的嘶吼声,一点都没有大乱他的思绪。 “大人,闪开。”颜良**一推皇甫岑。 皇甫岑一怔,没有留心,脚下踉跄,瞬间滑到。 “嗖”的一声,一只利箭穿透皇甫岑头上的盔帽。惊得皇甫岑脸颊之上冷汗滴落。 “这个时候,想什么呢!”戏志才自恃与皇甫岑没有他人那般客套,冷冷的斥责一声。 “哦。”皇甫岑随即反应过来,咬紧牙关,用手扶正头盔,然后提起手中的环首刀,劈砍着搭在城上的云梯。 “啊!”一声尖叫,云梯之上的鲜卑兵卒坠身城下。 这场攻城战已经持续了整整十天了。以往,鲜卑铁骑借用骑兵的速度诈取城池,如果不成,必定围困,等城内断粮,然后借机劝降,或者有内奸叛城才开始慢慢夺取城池。 可是眼下,昌黎城万众一心,没有人去想那些多余的。甚至城内的乌丸人都自发的加入守城的战斗,把自家的粮食捐献了出来,三个月内,昌黎城也不会断粮。城小,纵然对守城不利,可是对人数较少的属国兵反而是个优势。 战事就这么被僵持了下来。 鲜卑联军,其他的部落大人倒是想退,却是不能退,这次又不同以往,他们是大单于死在昌黎城,如果他们不报仇,那会让整个草原游牧民族耻笑。 他们抢不回大单于檀石槐的尸体,也要把昌黎城夷为平地。 可是眼下,昌黎城下堆积如山的死尸却没有给他们答案,城墙上闪烁的“汉旗”没有给他们新的机会,昌黎城上的反击跟着城下的攻击是一波又一波的。 昌黎城外的护城河已经被鲜卑人背运的泥土填平,即便昌黎城的城墙,也被这群躺在地下的死尸凿的零散。 “大单于,我们退吧。”从阵前拨马而回的素利,赶到和连的身旁,虽然恐惧,但是眼下伤亡如此惨重,他已经不得不开口言退。 “放屁!”和连怒瞪一眼,大骂道。 “还没有打上几天,你们就想退了?”一旁的阙机适时讥讽。 “你他妈的上去试试,没有汉人那些攻城利器,我们部落的伤亡已经升至最高点了,怎么办?要不你来。”成律归擦着脸上的血水,挺身上前,然后指着阙机大骂道。 沙末汗想对骂,却被阙机拦住,此时不能在多说,素利部落的伤亡他都已经看到,如果在多说,恐怕下一个上战场的就是自己的部落。而且,看素利的样子,似乎已经就要暴走! “嗯。”和连不悦的一哼,心中暗道,两个没用的家伙,这么多人,竟然连小小的昌黎城都没有拿下,也不多言,直径骂了一句:“废物!” 素利恼怒的看了一眼和连,自知和连人多,此时不是自己逞能之际,把不忿掩在心中,扭转过头去,也不搭言。 接下来的攻城战,谁愿意去谁就去。 “大单于,昌黎城虽小,可是守将却不一般,而且他们万众一心,我们何不围而不战?”阙机谏言道。 “围而不战,那要围到什么时候?”和连心急,自己刚刚借着父亲檀石越死亡,等上大单于的位置,如果眼下的父仇都不得报,怎么在族人中立威? “昌黎城都是乌丸人,不善耕种,存粮定然不多,阙居大帅此言不差。”弥加回道。 “他们存粮不多,我们就多了?”素利还是忍不住的骂道。 未等和连发言,和连身旁的中部鲜卑统领柯最拨马走到近前,吼道:“你们这群东部人跟那些乌丸人也没什么两样,贪生怕死,大单于,我柯最愿意攻城,此城不拔,我柯最不回弹汉山!” 弹汉山是鲜卑的圣地,柯最这么说,那语气已然极重。 众人同时一震,被柯最这股气势带了起来。 当然也有几个头领冷笑柯最的鲁莽。比如素利、阙机、槐头。 “好,柯最大帅真乃我父帐下帅才,此仗就仰仗你了。”和连一喜,这个柯最以前没有看出来,关键的时候,还真给自己面子。看来自己日后要多多提拔此人。 “谢大单于,可是我部人数不足,需要帮手。”柯最也不是莽夫,随即插拳禀告道。 “嗯。”和连点点头,回身看向一旁的慕容风,道:“慕容大帅,就领你部人马随柯最大帅助阵吧。” 慕容风还记得城上颜良的那一箭,加之其人本来就很少同这些人勾心斗角,能借机报仇自然最好,随即跨前领命。 柯最同慕容风各自领命而出。 刚刚走出不远,柯最身后的一个虎将,跨身近前,问道:“大帅,他们都避而不攻,我们为什么要去送死?” 柯最沉眉一看,正是自己手下最得意的将领柯比能,随即爽朗的一笑,道:“柯比能,你以为本单于,真的就看不出来他们的意思吗?” “那?” “很简单。”柯最双眸精光一闪,用马鞭遥指昌黎城下,低声道:“你看那里。” “那里?”柯比能的目光被柯最指引,然后看向昌黎城下那些大大小小的的墙洞,忽然有种感悟,吼道:“原来大帅早就看透那破绽了?” 柯最颔首,然后嘴角微微抖动,笑着看着城上枕戈待旦的乌丸兵,心中暗笑,此仗,就凭你们在骁勇善战,可是昌黎城毕竟城薄,我看你们能抵得过这数十万鲜卑大军的铁锤吗?即便能,我也能在地底下打通一条通道。 “可是……”柯比能转问道:“为什么大帅早不攻,等到眼下才攻?” “呵呵。”柯最笑而不语,这种事情能说吗,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削弱素利鲜卑部落的实力,而且如果他们不丢下点尸体,城墙又怎么能千疮百孔,护城河的沟道又怎么填平。 “呜呜!” 另一头,慕容风部的号角声已经响起,就等着柯最这一方吹起号角,一起进攻。 柯最收起得逞的笑容,然后看了柯比能一眼,劝诫道:“你是我部落最出众的英雄,记住,什么时候都要学会隐藏一半的实力。”话完,双腿**一夹,驱马向前,指挥着自己的步卒,攻向昌黎城。 第十一章 刨土撞城 p> 麻烦大家,点击之后,顺手收藏一下,谢谢! “大人,貌似他们要使出全力了。”颜良一笑,这才有点意思吗,要是几日前的攻城战,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一场成功的守城战,要有坚固的城池,要有精锐的士兵,还要有足够的军械、粮草,还要有给人希望的援军,最重要要有身先士卒的名将镇守。 这座城,即便他十万大军压境,也不得破! 汉人自唐后,留下的也莫过于这些守城之道。皇甫岑虽然并不深喑守城之道,却对史上一些成功的守城之战所知甚多,包括郝昭守陈仓,张巡守睢阳,无一不是经典案例。鸿都门下一年,皇甫岑没有浪费时光,他把张奂给他的三卷羌胡之策,看了数遍。虽然对守城一事谈及不多,却也够皇甫岑受用了。 战争,不是谁都能打的。 细节之处,往往取决一场战役的胜负。 所以皇甫岑也不敢亲力亲为,放权与程昱、戏志才这类饱读兵的人,有让公孙瓒、刘备、颜良、文丑等人在四城之上布置守城,云楼之上皆备精锐的弓箭手。 “都准备好。”皇甫岑高喊一声,然后转身走向城垛口,看着城下蜂拥而至敌军,宛如一群行军蚁,所到之处,必定不留痕迹,所有的生命迹象都会被他们带走。 “文丑。” “在。” “你去云楼之上,亲自指挥,射掉对面土垒上的弓箭手。”鲜卑人并不笨,虽然没有攻城利器,但是他们用土在城外堆成一堆,布置精通箭术的鲜卑人朝着城内守城的士兵射来。类似后世的火力压制,来掩护城下的攻城的大军。虽然这点弓箭宛若石沉大海,可是再小,也能对昌黎城内的守军造成压力。 如果出现转机,一箭射掉城内的守将,自然最好不过。 “诺。”文丑看了眼远处两个土堆之上的射手,握紧手中的环首刀,接过一旁守军递过来的弓箭,大踏步朝着云楼走去。 “呜呜!” “呜呜!” “呜呜!” 城下催进的号角再次响起,已经彻底的撕裂整片天空,漫天的喊杀声宛如潮水一般的厮杀而来。 飓风袭来,吞灭整个昌黎城。 “兄弟们,给我狠狠地射!”皇甫岑计算着城下鲜卑奔跑的速度,还未跑至射程之内的时候,皇甫岑便已经命令城上第三排的守城弓箭手,“放箭!” “嗖!” “嗖!” “嗖!” 箭如飞蝗,铺天盖地的压榨而来,宛如一阵箭雨,从天而降,直直的射在城下鲜卑人身上,巨大的穿透力甚至一连洞穿两、三人。 一时间,数不清的哀嚎声响起,并不时传来士兵跌倒的声音。鲜卑人身上的装备连皮甲都没有,防御力自然就更低,焉能抵挡住这从天而降的箭雨,加之军纪松散,被这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一时间攻城的队伍已经散退开来。 “啊啊!” 身旁不绝于耳的惨叫声,指挥攻城的柯最心头一寒,毕竟是自己的部族,这么去送死,伤亡之重,他又怎能不心痛。 “大帅,我来。”未等柯最同意,柯比能已经跳下马来,从马上取下长刀和简陋的盾牌,大吼一声,奔驰而去。 “都给我闪开。” 混乱的鲜卑士兵听见身后那一声宛如巨雷一般的嘶吼,顿时吓得躲闪两旁,不用回头,便已察觉,那是自己部落的大英雄——柯比能。 “跟着我。”柯比能冲着身旁的鲜卑部从大喊一声,“都跟着我往前冲,不必理会城上攻击,用巨木,撞开他们的城墙,就算是刨,也要给老子把昌黎城的城墙,刨个稀巴烂!” “诺。” “诺。” “诺。” 响应如云,本就信仰狼为尊的鲜卑人就像是一群狼,他们不惧任何敌人,更何况当族中又有勇士挺身而出,他们焉能畏惧,一个个高高摇晃着手中的长刀,冲着昌黎城下攻去。 城下的反应,城上的守军看的一清二楚。 见鲜卑人中挺身杀出一个类似首领的家伙,鼓舞着身旁的鲜卑人,士气顿时大振。 皇甫岑一擦脸上的血迹,看着城下宛如狼群的鲜卑人,心中开始有些畏惧。还真没有打过这样的大战,原来死亡和生存只有一层纸那么薄,说不定哪下子便捅破。 “不能松懈。”皇甫岑立刻反应过来,对着身旁的守军高声喝道:“都给我顶住,弓箭手分三批不停的射箭,盾牌手作掩护,剩下的士兵,把滚木雷石备好,不能让城下的云梯搭上来。” “幸好他们没有冲车这类攻城的工具。”公孙瓒擦着汗水,并不停的朝着城下射去。 “你们看那是什么?”公孙瓒刚刚庆幸完,戏志才便指向成西南角那里的巨木。 “不好!”程昱一撩衣袍,朝着西南角跑去。 “嗖!” 一箭射来,幸好身旁刘备及时的回身打断那支箭矢。程昱被这凌厉的箭风逼得一退,却没有耽搁,直径的跑到城南角,扒着垛口,往下喊道:“不好,这里到处都是被挖开的豁口,或是被撞出的裂缝。” “文丑,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不能压制对方的箭手,就滚蛋!”皇甫岑冲着文丑大喊一声,丝毫不给文丑半分面子。 云楼之上的文丑被皇甫岑骂的脸色铁青,被对方箭手压制,他此刻怒火全部都施压在对面箭手的身上,大声吼道:“滚开,看我的。” 话罢,手中的弓箭如雕弓挽月,快如流星的急射数箭。 对方箭手的火力立刻便被压制下去了。 “他们是要借助巨木,撞击开那里。”戏志才指向城下的鲜卑,高声道:“你们看,他们并没有竖起云梯,却全杀向城西南角,他们是要刨开城墙。” “呸!” 皇甫岑吐出的泥土,回身看着公孙瓒,令道:“大哥,你在城上负责指挥。” 未等公孙瓒质疑,转头看向刘备,令道:“老三,你去组织人力急速抢救西南城角,如果不成,就在原地再造城墙。” “诺。”刘备脸色铁青,事态紧急,他也不多说,转身下去安排。 “戏志才、程昱。” “在。” “你二人,却城内把军备征调齐,所有的数目都要准确的告知与我,如果箭矢、滚木、礌石、热粪不够,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吧?” “知道。”两人自知是文弱生,在城池之上,只会拖累大家,也不多言,急速去办皇甫岑安排下来的事情。 皇甫岑摸着胸口那尚未好的伤口,对着颜良笑道:“走吧,带上一百人,咱们去城下会会他们!” 颜良蛮横的一哼,看了眼城下的柯比能,然后狰狞的笑答道:“诺。” 第十二章 宦官决断 p> 呃。说实话,从《蚁贼》《天可汗》《陌上行》《宰执天下》《帝国的黎明》等等这些文中,11的脚步很沉重,没有他们的功底,真的很难,大家如果觉得11这文还能让你们每天等下去,轻轻的一个点击,一个收藏,一章红票,一点打赏,都能让11激动的走下去。说了几句废话,大家别忘了支持才是11的目的! 没有等天子刘宏召集百官,卢龙塞外的消息刚刚抵达北宫,洛阳城内的百官已经不约而同的聚集在南宫的苍龙阙门外请命。 百官来的很快,主要是因为太尉、司徒、司空,三公的府邸就在苍龙阙门外不足数百米外,心向各自的人当然就聚集在一起,朝着皇宫走来。 迎面走来的太尉段颎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百官,看到跪在最前面的就是司徒袁隗,见这阵势心中一寒,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能在转瞬之间便聚集在一起,如果这些士人要是真发起力来,这朝廷的援兵怕是发不出来了,救助一事,也就泡汤了。 回身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旁的田晏。 田晏深吸一口气,神态无比自信的点点头。 段颎大踏步独自走去。一旁的田晏并未跟随,一来他是待罪之身,二来,如今已无品级,自然见不得圣驾。 “段公,也得到消息了?”袁隗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脸色浅浅一笑,转身看着段颎,寻常的寒暄着。 “朝廷的信使从三公府邸走过,只许你袁司徒听见,就不许我段纪然知晓吗?”段颎对士人本就没有什么好感,说起话来也不留情面。 “你。”袁隗脸色一红,怎么说自己也是朝廷的三公,与自己平级的段颎竟然如此说话,真是不给自己留情面,转过头去也不理会段颎,心中暗暗思量,等着一会儿见驾,说动朝廷偃旗息鼓,看你段纪然的势力在哪,没有了边患,天子还能允许你这样功高震主的臣子存留在世。哼,段纪然,段纪然,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有了上次的事情,那些宦官还能帮着你,做梦! “哼!”鼻子轻哼一声,袁隗心中想什么,段颎自然知晓,只不过段颎是抱着死志来的,如果说不动朝廷发兵,他绝不回府。看向袁隗身后一人,道:“正方(阳球),难道你也是跟着他们来劝陛下罢兵的吗?” 段颎是阳球的岳父,说起话来,自然以长辈的口吻。 不过两人却是一直不合,尤其阳球本就是一个酷吏,当初昏了头,娶了段颎的女儿,如今身为司隶校尉的他,正是后悔不已。 “正是。”阳球没有丝毫的表情。 “糊涂!”段颎怒骂一声,见阳球等人并不理会自己,也不多言。 …… 北宫之内。 “张公公,你说辽东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是怎么想的?”向来不怎么关心边疆战事的十常侍,如今却是围坐在一起,商讨着对策。 问话的是赵忠,看他的神情,似乎还对其族兄辽西太守赵苞的死,耿耿于怀! 曹节已近年迈,宦官的大权如今全部都落在“十常侍”的手中,他们自然很敏感朝廷权利的转变。 “还能怎么办?”张让也不清楚天子刘宏到底同阳安长公主谈了些什么,掂量几句,然后神情肃穆的呢喃道:“也是,咱们当初举荐这个皇甫岑,怎么刚刚到任就惹下了这样的祸事呢?” “也不全算祸事吧!”段珪说起来还是太尉段颎的族人,自然帮着段颎说话,道:“最起码,眼下,鲜卑大单于檀石槐被杀,这皇甫岑也是大功一件。” “哼!”赵忠瞪了他一眼,然后冷声道:“你知道什么,如果檀石槐没有死,辽东的局势一时半刻也不会如此混乱,这檀石槐一死,鲜卑是必打辽东无疑,经历去年高柳县那一败,你说眼下的边军,还有谁能打的过那些鲜卑人?” “也不一定。”张让否定道:“也许,陛下是心向辽东的。” “无兵、无将、无粮、无械,这仗就是给他三十万大军也不一定打赢。”赵忠不以为意的说道。 “所以眼下就需要朝廷发兵援助。”张让回道。 其他的几个宦官不言,一来这是人皆以张让、赵忠为首,二来,他们确实没有张让和赵忠的实力。 “朝廷发兵,那群士人干吗?” “士人不干。朝廷不发军,我们就能躲得了他们的挤兑?”张让一瞪,心道,赵忠上次只不过损失了一点点蝇头小利,眼下竟然就如此的缩头缩尾。 “可是,我们不支持发兵,谁能找我们的麻烦?”宋典问道。 “不发兵,朝廷必败。”张让冷声看着九人,然后道:“朝廷败,那群仰仗我们的武夫就会大权旁落,咱们没有了这些武夫的支持,恐怕到时候……陛下,都要……” “对。对。段公派人传过来得话也是这么说的。”一旁的段珪附和道。 “哼,就知道又是那个段颎出的主意。”赵忠对上次那一战恨之入骨,带兵的几个将领都是段颎昔日的部下,自然连段颎也恨在心中。 未等众人谈完,门外传来一声呼唤道:“张阿父,天子诏你前去上朝。” “这就去。”张让起身,看着赵忠,说道:“不,这一回,我们支持发兵。如果,皇甫岑能坚持到朝廷的援军,大单于新死,百战不下,鲜卑必然回退,我们就有机会重新把这群士人压在底下。” “可是,要是皇甫岑等不到朝廷的援军怎么办?” “那……”张让环看众人,冷声道:“咱们就把责任全部都推到段颎身上。” 此言一出,段珪深吸一口冷气,张让好毒的心思。 …… 第十三章 朝堂议政 p> 大家多多收藏。。。笔者在这里谢谢了! 崇德殿 南宫正殿崇德殿内,天子刘宏有违常规的率先到达大殿之上,虽然是面南朝北而坐,却不时的回看身后的东北角,那里似乎有种魔力在召唤着他。 在小太监尖锐的宣召声中,百官鱼跃而入。 文武自然分列两旁,对峙分明,丝毫不肯弱了对方半分气势。 宛若眼下的朝会,就是一场士人与武夫的生死对决。 盘活的棋子是皇甫岑。 抛弃的棋子也是皇甫岑。 最后的决定其实是掌握在天子刘宏的手中,他们都清楚,所以他们要分别说服年仅二十五岁的皇帝刘宏。 “都知道辽东的事情了吧?”天子刘宏抬头看了看,然后装作面无表情的问道,他想看看朝堂之下,这些人的反应。究竟谁才是大汉的忠臣,谁才是对自己负责的臣子。 “陛下。”未等众人开口,袁隗身后便已经有人跨步而出,正是司隶校尉阳球,手持笏板,禀道:“陛下,臣以为,辽东之事事大,朝廷必须要拿出个决断。” 笏板,这种东西,挑明了说,就是他们记录在上面所要禀奏的话,怕自己所言到半,忘记。 灵帝虽然点头,却没有发话。其实心中一阵暗骂,阳球这个酷吏,自己知道他的能力,故而才用此人,却没想到他开口就说了句废话,谁都知道事情关乎天下安危。 “陛下,臣也以为,辽东属国都尉,皇甫岑该杀!”崔烈来的晚,听到的消息也是最晚的,没有同司徒袁隗他们商量,但是他却比所有人都希望皇甫岑死,心狠手辣的开口就要诛杀皇甫岑。 “嗯?” “陛下,皇甫岑擅动兵戈,挑起两国事端,该杀!” “屁话!”段颎身后一员武将,脸色不悦的吼道:“崔烈此言该诛,陛下,皇甫岑身为边将,自有保国护土之责。鲜卑兴兵来犯,不宣而战,实乃有违道义,皇甫岑非但无过,反而有功,能斩杀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建立他人未完之功,已然消除我大汉边患,何来罪过!” “放肆,金殿之前,口出妄语,想死不成?”阳球正愁没有人来冒犯自己,但见那武将出口秽语,随即怒斥道。 “嗯。”天子刘宏不悦的朝着段颎使了一个眼色,段颎点点头,然后冲身旁的武将示意,那武将退归本列。 “陛下,臣以为,皇甫岑斩杀鲜卑大单于檀石槐纵然有功,但挑起两国兵戈过失也不小,臣以为将功补过即可。”老宗正刘宠颤巍巍的禀道。 “皇叔祖有理。”天子刘宏点点头,这才算是那么一回事吗? “眼下,不是讨论皇甫岑功过,我们是在讨论,大汉该怎么处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正直的典校中马日磾听闻此事,心中一寒,这皇甫岑也算是自己举荐的,没想到初到辽东就惹了这么大的一场祸事,不过说实话,能杀得了鲜卑大单于檀石槐,还真算是一个人物。但身后这些士人分明已经联合好了,自己所言也只能适可而止。 马日磾同皇甫岑有姻亲关系,皇甫岑的母亲是马日磾的堂妹,这些皇甫岑不知,但是他马日磾自听说皇甫岑是扶风马氏幼子,就在太学那一场辩论中观察过皇甫岑,所以,一直以来都处处暗中维护着皇甫岑。 天子刘宏点头,转头却见一人,随即问道:“义真,你是怎么看的?” 义真,皇甫嵩的表字。皇甫岑即为皇甫规的幼子,那就是皇甫嵩的堂弟,都是安定皇甫家的事,皇甫嵩他又是怎么看的。 “陛下,臣……不知。”皇甫嵩把话咽进肚子,也不看天子刘宏,进而回道。 “呃。” 众人看了一眼皇甫嵩,自从皇甫岑在洛阳名声大震之后,皇甫嵩就没有过任何举动,仿佛皇甫岑同他皇甫嵩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陛下,鲜卑十万大军压境,去年我大汉饮恨败北,边军伤亡惨重,各级将校还未到任,如今再发援兵,恐怕动摇国本。”杨彪插手而出。 “陛下,臣以为,大汉必须出兵。”段颎见士人气势更旺,自己这一方都是莽撞武夫,口齿不利,只好出列,禀道:“陛下,辽东属国属国兵不过两千之众,全郡之民也不过四万之众,眼下不发兵攻讨,不仅属国一地有失,恐怕整个辽东都有失。” “段纪然,你是想乱汉不成。”张温在袁隗的示意下挺身而出,手指喝道:“段纪然,为了辽东一地,让大汉北疆牵动,天下百姓饱受兵灾,你于心何忍!” “张伯慎,休要胡言乱语,如果辽东属国有失,整个辽东便不复存在,昔日我高祖皇帝所建的乐浪、玄菟、等郡便不复存在,如果轻易放弃,我大汉天威何在?我大汉军威何在?我大汉四百年威仪何在?日后乌丸、匈奴、羌氐,甚至南越、南蛮,还会有谁听命于我大汉,张伯慎,如若乱汉,我看你才真是胡言乱语。”段颎豪气涌上心间,转回头,面色沉重的向天子刘宏禀道:“陛下,这一仗不仅要打,而且还要全——胜!” “胜?”袁隗讥笑一声,看着段颎,讥笑道:“拿什么胜?就凭皇甫岑那不足两千的乌丸兵,还是就凭那乳臭未干的小儿,还是凭你们这些鲜卑麾下昔日败将?” 袁隗越骂越狠,简直就把昨日失利的事情全部都归咎在段颎的身上。 “不错,老夫昔日部将是败了,可是他皇甫岑不是他们,也不是出于老夫部下,他是皇甫规老将军之后,又任职辽西太守之下,有是当今天子亲自举荐,他皇甫岑既然能杀得了檀石槐,就能让鲜卑铩羽而归。”段颎怒气横生,一撩衣袖,对袁隗等人嗅之以鼻的哼道:“更何况,当初要不是你们这群人百般刁难,夏育他们还不至于惨败而归!” 身后的武官们,听段颎此言,狠狠地点着头。 “败了就是败了,推辞什么,难道陛下决断还会有错?”袁隗牵强附会的说道:“不要以为拿太尉你当年在羌氐的功勋来掩饰你们在鲜卑之败。他皇甫岑既然能向太尉所说,又何须朝廷发兵!” “你……你……强词夺理。”段颎脸色巨变。 整个朝廷上下,却没有人出言相助。那群武将心中有话却不知该怎么说。 “陛下。陛下。” 两声呼喊,从门外急匆匆的闯进一人,急忙跪倒在崇德殿前。 第十四章 段颎死志 p> “陛下!”来人跪倒在天子刘宏的近前,头狠狠地磕在地上。 值班的北军将领脸色慌张的跪倒在金殿之上的天子刘宏面前,禀道:“臣无能,让人闯进,罪该万死。” 今日实在是太疯狂,所有有违祖制的事情都发生了。朝廷之上文武两班官员竟然不顾身份对骂起来,而崇德殿外竟然有人闯进来。 “嗯?”天子刘宏抬头看去,正是东观博士卢植。随即对值班将领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陛下,臣有话要奏。”卢植抬头看着面前的天子,没有丝毫退缩。 天子刘宏不悦的回道:“说。” “陛下,臣以为辽东属国都尉罪责虽大,然朝廷却不能不救。” “卢子干,你老糊涂了,擅闯金殿,死罪难免。”阳球横眉而出。身为司隶校尉的他,正愁不能连根拔起这些人的势力。 段颎怒瞪他一眼,低声道:“阳正方,你还有没有把金殿之上的陛下放在眼里。” “呃。”阳球一停。 卢植赶忙回道:“陛下,臣以为辽东一地战事关乎大汉国运,辽东胜或者僵持下去,对大汉来说都是赢局,如果败,那么我们就将失去大汉在辽东树立的四百年威信。” “继续。” “陛下,辽东如若再败,我大汉边军即将承受旷古烁今的打击,恐将士无心再战,边疆之民也必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大汉周围四夷必将四起作乱,那时我大汉威仪危矣!陛下,不得不战啊!”卢植说的言语铮铮,声泪俱下之处,满是为国之心。 身旁士人却不以为意,对卢植站在武夫一边嗅之以鼻。 “荒唐,一场小战,怎会惊起这般风浪。”袁隗虽知后果严重,却不想承认,矢口否认。 “妖言惑众,既这般说来,我们就更不能这样战下去,要知道我们倾出主力援助,那么一旦战败,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崔烈是要把皇甫岑这个仇敌打入死地不可。 “嗯。”此时的天子刘宏已经掩盖不住自己的愤怒,不是卢植这番忤逆之言,主要是因为堂下这群士人的反应,让他再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们本来面目。 “陛下,三思啊!”卢植狠狠地把头叩响在金殿之上。 段颎一挥衣袖,身后数百武官随之跟着跪倒在金殿之上。 “陛下。”段颎自出太尉府就已然下定决心,要保皇甫岑,保大汉出军,此时再僵持下去,只会越战越乱,大汉就将陷入必死之局。 局势也会越来越不利。 “陛下。”袁隗狠狠地瞪了一眼段颎,随即身后数百文臣同样跪倒在两旁,插拳禀告道:“陛下,臣等恭请陛下三思而定。” “嗯。”段颎莽夫之气扬起,脸色难看的盯着袁隗,身体里的怒气暴涨数十分,整个身体里的肾上腺素猛地上扬,一股抑制不住的愤怒涌上胸间,手持笏板猛指袁隗等人,骂道:“误国腐儒!空谈客尔!空谈客尔!” “哼。”袁隗轻蔑的看了一眼段颎,然后理也不理。依旧自言自语道:“陛下,朝廷如若不顾满朝臣子之意,微臣只有辞官不做!” “臣等也辞官不做。” 袁隗话完,身后的张温、杨彪、陈实、崔烈、何颙等等满朝士人同时发出一个声音。 天子刘宏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冷冷盯着堂下这些人,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这简直就是在向自己施压,赤p裸p裸的向自己威逼,他们简直就没有把自己这个天子放在眼中。 可是天子刘宏却不能不顾这些人,如果真的都辞官不做了,那么整个大汉中枢就崩溃了。 “这……” “陛下。”一旁崔烈假仁假义的挤出几滴泪水,然后跪爬到金殿之下,仰天吼道:“三思!” “三思!” “三思!” …… 崇德殿上,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不绝于耳。震得整个皇宫都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哭喊。 段颎转回身看着一直没有发话的天子刘宏,天子刘宏身上承受的压力一点都不比自己小,可是自己这方人单力薄,没有发言权,眼见士人越占上风,脸色一绷,心中一狠,隧想起以死明志。身子顺势就扑向一旁的柱子。 “砰!” 血光四溅,段颎头上鲜血直流,但他却没有倒下,发白的胡须不停的抖动,手指乱颤,对着面前士人吼道:“匹夫误国啊!匹夫误国啊!陛下,老臣愿已死担保,恳请朝廷发兵援救辽东。” “段公。” “段公。” “段公。” 身后众武将,眼见段颎头上鲜血直流,急急喊道。 “段公,你怎么样?”卢植也顾不得太多,急忙跑到近前,抱住段颎,看着天子刘宏,老泪纵横的哭喊道:“陛——下!” “呃。”袁隗和他身后众人同时一震,没有想到段颎竟然如此过激,为了一个皇甫岑,竟然敢已死明志,俱被眼前这血淋淋的事实吓得连退几步。 “陛——下!” 跪倒在地的众武官高举手臂,然后把头狠狠地磕在金殿之上,血迹顺势就流淌了一地,齐齐的冲着龙椅之上的天子刘宏祈求道。 “这。”天子刘宏心中也是一惊,没有想到眼前竟让突发这种状况,从未见到血迹他,被震撼的傻傻矗立在那里。 一旁的宦官张让,嘴角一笑,这下朝廷非发兵不可了,而自己这些人还不用开口,不过事情却不能就这么发展下去,随即提醒道:“陛下……陛下。” “呃。”被张让唤醒的天子刘宏,随即大声命令道:“快来人,去找太医。” “不用。不用。”段颎声嘶力竭的阻拦,看着天子刘宏,哭诉道:“陛下,老臣恳请朝廷发兵援救辽东,为了大汉,这仗必须要打啊!” “好。好。好。”天子刘宏满面震惊的点点头,回身吼道:“令,梁鹄为幽州刺史,皇甫嵩为北地太守,全力资助辽东之战,并以护乌丸校尉公綦稠兵发卢龙塞,援救辽东皇甫岑,另加派探马,朕要每三个时辰便要知道辽东的战报。” “陛——下!” “陛——下!” 这群士人怎甘心如此,同时高谏道。 “住嘴!”天子刘宏大怒,拔出腰下佩剑,就在众臣目瞪口呆中,猛地砍断几案一角,吼道:“谁在多言,休怪朕无情!” 看着转身离去的天子刘宏。袁隗随即恼丧的一擞衣袖,嗔怒的瞪了一眼段颎,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呃。这是跟在盗贴网站上看本的朋友说的,个人还没有太反感盗贴,但是我从不鼓励和纵容。如果要是真心支持作者,怎么都是免费看,为什么就不能上首发网站看呢?别让你们异样的支持化成网文的杯具。欢迎上纵横中文网注册用户,然后我们共同走过一段白马征途。 第十五章 豁口力拼 p> 感谢老大组里的兄弟,谢谢! 昌黎城下。 此时已经是一片刀山火海,皇甫岑和颜良一人把持着豁口的一个方位,静待着城外从豁口处杀入的敌军。 此时天气虽然初春,但在天寒地冻的北方依旧冷不可支。 感受着手中环首刀的寒意,皇甫岑深吸一口气,然后冲着身旁的颜良点点头,接下来就是一场无休止的杀戮,守不住这里,昌黎城就会被敌人攻破。而接下来,整个昌黎城内的百姓,也会遭受前所未有的屠戮。 是死伤殆尽,还是弃之生死? 只在一念之间。 “老三。老三。”看着远处调集人手重新筑墙的刘备,皇甫岑高喊一声,吼道:“快去城上,调集一部分人力,给我往下浇水,泥土。” “呃。”刘备一怔。 “愣着干嘛,快去,趁着天色将晚,转入黑夜,这豁口沾水之后,一夜之间便可把城池箍住。”皇甫岑见刘备不明,解释道。 “大人你这招真他妈的绝!”颜良冲着皇甫岑高高竖起大母手指。 “呵。”皇甫岑少有的尴尬笑容,扬声道:“颜良,如果一会这裂缝破裂,你要是能斩了城外的大将,你将在辽东扬名立万,甚至鲜卑族中都会传颂你的恶名,敢,还是不敢?” “怎么不敢。”颜良一擦嘴,笑道:“大人,你还真小看我颜良了,一会定让大人看看我颜良是怎么斩了那个鲜卑头领的。” 皇甫岑嘴角隐蔽的一笑,激将成功,转回身看着身后的一百白马义从,高高举起手臂,嘴角微挑,厉声高吼道:“诸位,今天就是我白马义从的第一仗,让我看看你们的信心。” “兄弟们,你们有信心吗?”颜良回头问道。 “有!”穿入云霄的回应声,隐隐掩盖住城外的攻城声。 “将军,你就放心吧。”站在一百义从最前方的狄清爽朗的一笑:“辽东人没有孬种!一会宰了那个鲜卑头领,我们把他的头拿来给大人你装酒喝!” “少废话!”皇甫岑佯怒的喝了一声,“要是让鲜卑狗贼杀进城来,你——狄清,就是我第一个要杀的人!” 闻听此言,狄清不寒而栗,身子绷直,面色刚毅的回道:“将军放心,我狄清头可断,血可流,却不会辜负将军。” “砰!”“砰!”“砰!” 接连几声凿墙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开始屏住呼吸,准备好各自的兵刃,对准豁口,只待城墙城土倒塌的那一刻,率先杀入的鲜卑人。 皇甫岑用布蒙面,遮掩着城墙上滑落的灰土。 身后所有的白马义从握住手中的环首刀,目光盯紧豁口,接下来就是要直面生死。 “砰、砰、砰。” 空气之中,所有的喊杀声、哭喊声、狼嚎声全部都消失殆尽,回荡在他们耳边只剩同伴的呼吸声,还有各自心跳的脉搏声。 “嗙!” 随着一声沉闷的倒塌声,整个豁口已经被敌人撞开,大片大片的墙土随之滑落,整片青石砖墙轰然倒塌,然后结结实实的砸在昌黎城内。 “杀啊!”未等鲜卑人杀进来,皇甫岑已经拔刀看向敌人。 “杀啊!” “杀啊!” 身后云从响应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百白马义从,把手中的环首刀,纷纷朝着不足一米的豁口处的敌人砍着。 未等鲜卑敌人杀出,那率先领头之人已经被彻底的剁成肉酱。 环首刀,刀长一米二,单刃内弧,是由钢经过反复折叠锻打和淬火后制作出来的直刃长刀,也是汉末近身杀伤最强的冷兵器,横劈砍剁,最适合近身血拼。 而鲜卑人的兵刃却没汉军这么好,没有掌握淬炼技术的他们,也只有借助交换才能获取部分环首刀,加之身上甲胄也不过是野兽的毛皮,根本就经不住这样的血拼。 城下的血战,虽然越演越烈,可是城内的一百白马义从却没有丝毫的吃力。 城外。 “大帅,你看,柯比能已经在城下刨出大洞了。这下子,咱们可以杀入城内了。还是大帅眼光独特,能看出他们的破绽!”一旁的鲜卑护卫,喜悦的说道。 “呵。这是自然。”柯最洋洋得意的回看身后的鲜卑大单于和连,有冲着素利挑衅的一笑。 “有什么好得意的。”素利不屑的扭头不看。 “好。”和连猛拍坐骑,然后对着身旁的部众狂笑道:“柯最大帅如今在城下凿出大洞,破城近在咫尺,我们借机一股而下。” “诺!”身旁众人齐声怒吼道。 “全部杀敌!”和连高举手中的兵刃,朝着昌黎城狠狠挥下,然后命令道:“破城后,血屠三日!这城内的娘们儿就是你们的,这城内的珠宝也是你们的。” “血屠三日!” “血屠三日!” 所有的鲜卑人似乎都看到了战争的胜利一般,齐声高呼道。一想起,往常所掠的物品,这些人就没由来的一阵兴奋,女人、财宝、粮食、马匹,等等那都是自己的。 并顺着人流开始杀上前去。此时他们浑然忘记了用云梯等外力攻城。 城上。 公孙瓒眼见城西南角已然被对手凿漏,心惊绷紧,神情肃穆的环看左右,然后低声看着众人,道:“你们在这里给我顶着,再来一百人,我们下城守城。” 言罢,即要领兵离去。 “大哥。你干什么?”被皇甫岑命令上城筑城的刘备,看到公孙瓒要整兵下城,紧赶几步,然后抓住公孙瓒的手臂,问道。 “松开。”公孙瓒一瞪,吼道:“你没看见城下进敌了吗?老二就一百人怎么能抵抗住。” “大哥,不要糊涂,这城下虽破,却只有一处,敌军纵然有数十万,一时间也进不来,反而到让我们在城上痛快的射杀!” “呃。”公孙瓒一怔,却是急忙的跑到墙跺处,见敌军虽多,却都拥挤在豁口处,人影憧憧,擦肩接踵,却是没有几个能杀入城中。而眼下,却是城上防备攻城的好时候,用滚木雷石,箭雨,简直就可以大批的屠杀城下的敌军。随即一笑,冲着云楼之上的文丑吼道:“文丑,射了他们的头目。” 又转回身,高声喊道:“兄弟们,给我往下砸,狠狠地砸!” 号角声嘹亮,却也抵不过这声嘶力竭的嘶吼。 整个昌黎城,回荡着都是马万军中那声声杀敌指令! 第十六章 昌黎血战 p> 最后一天封推,各位兄弟姐妹们,弱弱地问一句收藏可以在给点力吗? “杀——杀!” 一声未喊完,一百白马义从分为三队,先后替换而上,围堵着面前的豁口。 血光四溅,却没有一个鲜卑人杀出他们的包围圈中。 白马义从用身体塑造了一睹永不退却的城墙。 柯比能挥刀站在人群之中,见大批大批友军拥挤着自己部众前进,心中就是一阵大骂,他们这样蚁附,只会造成无辜的伤亡。而眼前的昌黎城虽然露出一个豁口,却没有人能杀进城内,不止昌黎城墙,而这面前的人墙,才是最可恶的。 看着环绕在豁口之后的数百白马义从,还有他们之中领头的两个将领,皇甫岑和颜良。柯比能知道,要杀开这条血路,眼下这种状况只有杀尽面前的守将,这些守军的军心才会顿时瓦解,城上在犀利的攻击也不能抵挡城下这如潮水般的敌袭。 眼下时局,皇甫岑已然成为重中之重。 “让开!”大吼一声,趁着身旁鲜卑同伴的愣神之际,柯比能已经杀出重围,冲到了昌黎城内。 “去死。”一声厉喝,柯比能的大刀朝着皇甫岑就砍下。 皇甫岑本就有伤未愈,自然不敢力抗柯比能这样的猛将。看着随他而入的鲜卑人,朝着颜良,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吼道:“颜良,这厮就交给你了,其他人随我堵住豁口。” “诺。”伴随着回答,颜良收刀,然后身子腾空而起,再拔刀顺势劈下。一连串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宛若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颜良刀要是不快,也不能有后世河北刀王之称。 “杀!” 一声厉喝,过后便是颜良的刀风,卷起烟沙的刀风,笼罩着面前的柯比能。 “挡。” 柯比能自是不敢轻敌,见对方出刀之快,简直看不到出手的方式,心中就已经绷紧,时刻看着面前的对手的刀锋,颜良出刀,他拿刀去挡。 “砰”,火星四溅,一阵刀光血影,寒风凌厉中他们二人甚至都察觉到刀柄的那一丝异动的余温。 “好家伙,还真有几分本事。”颜良狰狞的一笑,转回头看着手中的刀柄,嘴角轻蔑的一笑,伴随着吼声,突然杀出道:“不过,你比老韩还差得远咧!” “砰。砰。砰。” 瞬息之间,颜良三刀击出,化作漫天的刀影笼罩在柯比能的身前。 柯比能一怔,没有想到对面这尊黑塔竟然有如此本事,手腕上的力道似乎还要比自己大,没有几个回合,柯比能便已经察觉,面前这个颜良绝对是自己最强的对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专心与颜良对战起来,一时间也无心顾及其他的鲜卑同伴。 “噗!” 颜良毕竟是颜良,柯比能在骁勇善战,能躲得了一刀、两刀,却躲不了那如影随形的第三刀。 柯比能吃痛的捂着伤口,鲜血已经让他感到寒意。 未待柯比能做出反应,从城上,浮光一闪。 “嗖!” 一支雕翎箭刺向着他。 柯比能脚下击退几步,眼光朝上一看。 正是云楼之上的文丑。 “好卑鄙的汉人!”虽然恼怒,可是他却记得柯最的话,自己是要备受期望的,又怎能就这么葬身于此,随即转回身,退步而出。这昌黎城的豁口已然打开,什么时候破城都是他们说的算的事情。 没有柯比能在前抵挡,这群鲜卑人的勇士纵然众多,却依旧敌不过面前皇甫岑和白马义从的冲击,旦夕之间,所有跟随柯比能杀入城内的鲜卑全被诛杀殆尽! “妈的,不爽!”颜良舔了舔嘴角的鲜血,自知堵住豁口要紧,只好不屑的看着逃走的柯比能,咒骂一声! 城外。 万马军中的阵前指挥慕容风脸色阴沉似水,被自己的同伴夹杂在人流之中,他脸色潮红,想撤军,却知此时撤军必定要受大单于和连的军法处置,可是不撤,一大群人就这么堵在小小的豁口前,还要承受城上那漫天的箭雨,数不尽的滚木雷石,结结实实的砸在身旁同伴的身上,比之几日前的蚁附攻城还要胜似一场屠杀! 没有丝毫胜利的希望在眼前,可是他想退出,寻大单于和连商议,却也没有人给他时间和空隙出去。 “妈的!”慕容风纵然有千般本事,也不得舒展,只有狠狠地吐了痰,咬紧牙关,顶着城上的箭矢,指挥着大队攻杀。 不过,有没有人听却是另一回事,毕竟眼下的情况同方才可是多有不同。 一来,这不仅仅是慕容风的部落,有柯最的部分人马,他们只是临时摒弃间隙,其实他们私下里还是仇敌,谁能都听慕容风的号令,二来,大单于和连没有通知慕容风和柯最就发起了攻击,俨然攻城的已经不再只是他们。 另一个方向,柯最身处较远,看的清眼前情况,自知眼下要是这么打下去,整个鲜卑人不知道要丢掉多少人的性命在这里。 而且看昌黎城上,却没有丝毫慌乱,依然防守有序的射箭,并不时的砸下滚木、礌石,城下的鲜卑人却是死尸一片又一片,而且哭喊声也是不绝于耳,眼前的景况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拨马而回,正赶上从后杀来的大单于和连。 “大单于,这昌黎城这么攻下去,我们恐怕要元气大伤啊!”柯最进言道。他不同素利,乃是中部鲜卑,檀石槐的心腹,自然也是就向和连的,和连又焉能不听他的劝告。 “呃。”和连一怔,勒住马的缰绳,看着城上密集的箭雨,成片的族人倒在昌黎城下,和连也是心有余悸的一颤。 “大单于,那豁口虽然打开,却有悍将把手,加之洞口太小,我们这么多人蜂拥而上,反倒拥挤在一起,恐怕一时间没有机会破得此城。”柯最回看一眼昌黎城,嘴角冷决的说道。 见和连踟蹰犹豫,并没有反应。柯最连忙冲一旁的阙机等人挤着眼,阙机却视而不见,和连是什么样的人,锱铢必较,如果惹怒了和连,恐怕日后有得苦头吃了。 见无人相帮,柯最恼丧的一叹气。 却听耳边响起另一声,“大单于,昌黎城既然已经出现豁口,我们也不必急于此刻,天色已晚,我们何不回营好生商量一下,明天,咱们对着豁口猛攻,就不怕他不破。” 众人转目观瞧,说话的正是和连亡兄长子魁头(檀石槐孙子,和连侄子)。 和连无奈,不给他人面子可以,可是父亲檀石槐刚亡,如果此刻不听魁头建议,恐怕徒惹绯议。点头称道:“也罢,天色已晚,来日再攻。” 闻此,柯最心神一松。 魁头冲着柯最挤了挤眼,柯最感激的抱拳回馈一下。 见二人如此,已经拨马而回的和连心中一阵不悦,不过他却已经习惯把这些咽在自己肚子中。 第十七章 沮授诈军 p> 谢谢不雅、睡觉当中打赏。谢谢。。。 卢龙塞。 天子刘宏的怒火波及很广,整个洛阳上下都知道了辽东的战事,可是还没有人来得及为皇甫岑杀了鲜卑大单于檀石槐的举动而欢呼雀跃,就被十万鲜卑犯境辽东,血战昌黎城下的消息,震惊的不知所措。 大汉人心虽有血性,但是去年初败,眼下边军要什么没什么,这仗打的突然,打的没有底气,所有人都揪着心,等着消息。 天子刘宏决定要打。 大汉士人反对,武人支持。 这些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之上,所有的太学生都闹闹哄哄的喧嚷着,辽东战事必败,天子决定荒唐,皇甫岑是卖国之贼,皇甫岑该杀的消息。 可是,段颎却不管这些,虽然头上有伤,但他不敢犹豫,说起边塞的布防谁又能有他了如指掌,虽然太尉官职如今已是虚职,可是天子发话要打,他段颎就支持到底,急令北地各处边防加紧,并抽调人手援助辽东昌黎城的皇甫岑。 段颎昔日的部将也是身心激荡,他们恨不得在辽东厮杀的是自己,可是他们却没有机会了,所以消息传达的也是飞速。递往辽东护乌丸校尉的急令,一路上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马。 可即便这样,三两日之内,洛阳城内的决断也没有到达卢龙塞。 可是既然有心,那么大汉就从不缺少能人志士。 当广平沮授在十日前,收到辽东属国都尉的征辟时,犹豫的退了几步,想起那个在广平所见的皇甫岑,一时间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去辽东上任。 皇甫岑毕竟同士人是生死仇敌,这个全天下的读人都已经知道了。 虽然,名门看不起皇甫岑的出身。 可是皇甫岑在洛阳,却用另一种人格魅力获得了另一批人的欣赏。 他——沮授,就欣赏,可是他代表着他全族,断然不能轻易托付与皇甫岑。 但是,当辽东昌黎战事四起之时,正在广平犹豫的沮授,毅然决然的匹马而来,他敬佩英雄,更敬佩杀胡的英雄,能顶着四方的压力,诛杀鲜卑大单于檀石槐,说出那番话来的人物,他沮授佩服。 今日,卢龙塞下,沮授单枪匹马,就要说动卢龙塞发兵,即便只出几千兵,也是对昌黎城守军的一种激励。他要让辽东属国的军民知道。 大汉,不忘属国。 大汉,不忘辽东。 大汉,还是那个捭阖四夷的大汉。 大汉,还是那个人人奋勇争先的大汉。 “城下何人,通名再报。”城上一员小校手指沮授喝道。 “放肆!”沮授身长七尺,非是一般的生,剑眉一竖,颇有几分儒将之姿,手指面前的小校,高声喝道:“速速打开城门,让护乌丸校尉公綦稠出来见我。” “大胆!公綦稠校尉可是你能叫的吗?”那小校虽被沮授这身气势逼得一怔,神情一顿后,喝道。 “宵小校尉,竟然敢阻拦我大汉上使,你是活腻了!”沮授面不改色,既然决定诈军,就要一装到底,说实话,沮授是把自己这条命都舍出去了。 “大汉上使?” 小校闻听此言,身子一震,没来得及跟城下的沮授说上一句话,便匆匆跑入卢龙塞内,去寻护乌丸校尉公綦稠。 未等片刻,便听见卢龙塞外的吊桥“咯吱、咯吱”缓缓落下。 从里至外走出一老者,正是护乌丸校尉公綦稠。公綦稠今年五旬,年纪算不上太大,可是颚下胡须却耀人眼。 “上使来此,末将有失远迎,失礼之处请多包涵!”公綦稠是个笑面虎,双手插拳禀道。 公綦稠乃是大汉名士,沮授听说过。照常理,沮授是要对此人恭敬有加的,可是眼下沮授是冒着死罪,诈称皇帝使臣的,他沮授自然无暇顾及那些乱七八糟的礼仪。双拳随意的扬了扬,并没有下马,中气十足的吼道:“公綦稠,昌黎城下的战事你可知晓?” “这个……”公綦稠抬头看了眼沮授,见他年纪不过同自己儿子一般,说话却冷声冷气,但自己却为名士,对方身为皇帝使臣,自是不好跟他一般见识,开口道:“这个,本将知晓。” “既然知晓,为什么观望不前?” “末将,已经给朝廷送出快报了,没有朝廷的意旨,末将怎敢发兵。” “放肆!”沮授佯怒的一瞪,心中却点头道,没想到朝廷确实已经得到辽东的战事了。可是朝廷发不发兵,他沮授可不信,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觊觎在别人的身上,当即拔出腰下佩剑,对准公綦稠吼道:“护乌丸校尉公綦稠,既知鲜卑发兵犯我辽东,身为护乌丸校尉,竟然止步不前,不是渎职是什么?” “这。”公綦稠一时间也被沮授的气势威逼的说不出话来。 “哼!”沮授见威慑之功已到,眉角瞟向卢龙塞内,问道:“辽东战事,朝廷已然决定全力救援昌黎皇甫岑,今派我来监军。” “监军?”公綦稠一怔,抬头看看沮授,见其颚下无须,震惊的连退几步,不明所以。方才见沮授年轻,又观沮授气势更胜,朝廷派监军历来都是从宫中选派,以为沮授乃是阉人,自然不敢多言。 “可是。” “可是什么?”沮授瞪眼一问。 “上使见谅,本将还不知道上使是谁指派,又有什么凭据?”公綦稠毕竟上了年纪,经验丰富。 “哼,这个够吗?”沮授把怀中伪造的一卷黄绢高高举起,顶在烈日之下,却不给公綦稠看。又道:“此乃,陛下给辽东属国都尉皇甫岑的圣谕,他人一律不准看!” “臣等恭迎圣旨。”公綦稠老眼昏花,加之刺眼的光线,自然不敢多言。随即跪倒在沮授的面前。 “公綦稠校尉,这个可以了吧?”沮授指望公綦稠不发兵,随即开口道:“这尚有太尉段公指令,你还要看吗?” “可以。可以。”公綦稠磕头如捣蒜。 沮授紧忙把伪造的圣旨揣在怀中,命令道:“还不命你帐下长史聚兵,随我杀奔昌黎。” “好。好。好。”一连三声好,公綦稠慌忙起身,然后急忙命令身后的士兵点将聚兵。 p:解释一下,最近才查到一些资料,中平二年任职的护乌桓校尉是王元,公綦稠是中平六年任职。以上出现的公綦稠有误,但不能修改了,抱歉! 第十八章 此战亲往 p> 昌黎。 入夜,天穹似布。黑得也快,战事退却的也快。整座昌黎城内,四处都是淡淡的哀嚎声,不知道这些时日来的血拼究竟伤了多少人,又葬送了多少人。 不过皇甫岑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眼下,敌军步步为营,今天虽然守住了豁口,可是明日,后日呢? 谁也不敢确信,能不能守得住。 所以昌黎城内,没有人睡觉,全部都在筑城,期待着黎明来的晚一点,黑夜长一点。春天的气息远一点,寒意多一点。 身旁程昱和戏志才,转回身看着皇甫岑,脸上都带着紧张。 “怎么?说吧。” “大人,昌黎城内的箭矢、兵刃都不足以用十日之需。”程昱虽然情知皇甫岑压力巨大,却不得不多说两句。 “十日?”皇甫岑拍拦而起,默默念叨着这个数字,十日,朝廷的援军有没有,能不能到?如果没有,如果不到,十日后自己这些人该怎么抵抗这十万大军。难道,自己初到辽东就要遇见这样的战事。 “大人,也许十日后他们就退了,毕竟他们的存粮也不足。”颜良道。 “呵呵。”皇甫岑苦笑,看着颜良问道:“你以为,和连他父亲身死城内,他这新任单于就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他是要拿咱们昌黎立威。”戏志才对着颜良解释道。 “那眼下怎么办?”公孙瓒安排完戒备后,走到近前问道。 皇甫岑未理会公孙瓒的问话,却看向城下正在浇筑新城,并在豁口处浇筑泥土的刘备,问道:“老三,今晚这豁口能堵住吗?” “堵住倒是堵得住,只怕。”刘备为难的抬头看了看皇甫岑,然后接着道:“不过,明日他们要是专攻此处,这里还是破绽。” “啐!”颜良啐了口水,骂道:“妈的,该死的鲜卑人,莫不如杀出城去,再斩他们单于,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死扛到底。” “呃。”被颜良这么提醒,众人随即一惊,纷纷转看天象,又急急匆匆的把住城垛,瞭望远处鲜卑大营。 颜良、文丑不明的看着几个人在那里乱扒、乱看。 “大哥,你……”两人不言而喻的相视一眼。 “夜袭,对就是夜袭。”公孙瓒双眸放光,随即笑道:“鲜卑人多势众,不过他们军纪松散,和连又无威信,中部鲜卑同东部鲜卑混乱驻扎,正是我们一举击溃他们之时。” “他们就没有防备?”颜良听公孙瓒这么一说,大乐,不过随即担忧的问道。 “不会。”戏志才否道:“一连十五日,咱们夜间没有动作,已经麻痹了他们的神经,他们必定会轻敌大意。以他们各自为伍的本性,久攻不下,早就心生不满,这一战即便不能杀退他们,也定会让他们犹豫不前。而且。” “而且,也会给咱们新筑之城加上缓冲时间。”程昱点头首肯道:“此计可行。” “可行?”颜良、文丑双目精光一闪,似乎已经看到了大仗来临。 “嗯。”皇甫岑点点头,面色沉重。 公孙瓒见此便知皇甫岑心意,连忙摆手吼道:“老二,这一趟,你绝对不能跟我抢功劳。” “大哥,你可知前面有多危险吗?” “危险?凭什么危险的事情都要你去做?你的武功又不如我,今日城下一战,你伤势又加重,这次夜袭,我公孙瓒自然首当其冲。”公孙瓒心中虽有一丝妒忌,不过更多的却是对皇甫岑伤势的关心。 “这。”皇甫岑犹豫连退几步,然后摇摇头道:“大哥,这夜袭,自然要主将当先,人人才会奋勇杀敌。” “什么意思?”公孙瓒眉头一挑,不忿道:“你是主将,那我就不是了?”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见公孙瓒如此激动,皇甫岑问道:“大哥,你说,你会乌丸语吗?” “不会。”公孙瓒闷气的摇摇头。 “那些乌丸兵,能听大哥的吗?” “不听,我杀了他们。”公孙瓒怒气横生。 “如若往常,大哥杀了他们,倒是能有威慑之力,可是眼下,你要是这么做,岂不会坏了大事?” 公孙瓒虽然有气,却知道皇甫岑所说为真,点点头道:“你去也可以,不过此战,我也要必须出城。” “大人,我看可以,公孙将军武略能当前部。”程昱阴沉的眉头一低,说道。 “仲德所言即是,阵前斩将,我公孙瓒也绝对不输颜良、文丑两位将军。”公孙瓒豪迈的一吼。 “大哥。”皇甫岑一急,瞪了眼程昱,程昱什么心思,皇甫岑焉能不知,厉声道:“公孙瓒,你敢违我将令?” 一声力吼,众人才反应过来,虽然一直以来皇甫岑对公孙瓒都是以兄相称,可是皇甫岑始终都是这昌黎城的主将。 “哼!”公孙瓒怒气上扬。 皇甫岑脸色一缓,绕过众人,拉过公孙瓒,低声道:“大哥,小弟这一去,生死未知,这昌黎城缺不得主将啊!” 公孙瓒一颤,才明白皇甫岑的苦心。 “老三如今年才十九,如何能当的这主帅之职?十万鲜卑,如果我不幸……那昌黎城能靠谁?” “呃。”公孙瓒点点头,有些愧疚的说道:“老二,为兄不该生嫉,你去吧,我若身在,昌黎城就不会城破。” 皇甫岑双眸一红,抬起双手冲着公孙瓒扬了扬。道:“好!” 随即冲着颜良,文丑招手,然后三人头也不理的转身下城。 第十九章 深夜誓师 p> 编辑说的,你不要票,么人给,11要票。 十日来,昌黎城守兵虽有死伤,可是却不多。而且乌丸人的体魄向来健壮异常,但是他们应该是同鲜卑人一样,在马背之上驰骋疆场,可是连日来困在这座小城内,他们都有种有力发不出的感觉。他们太需要释放了,如果不痛快的打上一仗,还真叫那些鲜卑人以为,整个辽东就只有他们才是马背上的好手。 城下,早就站满了数千白马义从。 当日校军场上,对天宣誓的白马义从,顶着夜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视前方,等待着皇甫岑说话。他们当初激动,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给过自己尊严,也从来没有人给过自己承诺。可是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他来昌黎城的第一天,便带给这支军队不一样的灵魂,带给了这个军队从没有过的尊严,他让所有人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夜里的寒风越刮越历,每一次触碰在皇甫岑的脸上都像是一把刀,冰冷的刀。 “大人,白马义从总有九百八十六人,实到九百七十人。”文丑上前报道。 “九百七十人。”皇甫岑目光直视面前的同伴,看着他们平静而又信任的脸孔,情绪一时间都酝酿在嗓子中。 城上,城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甫岑的身上,他们在等着看皇甫岑的反应。 空气之间,瞬间凝固。没有谁可以打破这种宁静。 “大人,大人。”未等皇甫岑开口,从城内哭喊着跑过来几个昌黎城的乌丸人。 “嗯?” “大人。”他们跑到近前,不等皇甫岑问话。由会汉话的老妇人带头哭道:“大人,让我这孩子上战场吧!” “嗯?”皇甫岑一怔,不是没有见过老泪纵横的妇孺,可是却很少有乌丸人在自己面前哭诉。 “大人。这是李博的母亲。”狄清目光转交在那老妇人的身上,解释道。 “李博?”皇甫岑想起那个当初见到那个汉子的情形,就是他在军营前拦阻自己,没想到他就是那十六个人之中的一位,他提前离队,提前已经战死城上。 “大人,我儿虽亡,可是老妇人还有三个孩子,来,李察。”老妇人拽过一旁的那张尚有稚嫩的脸庞,虽然泪痕点点,但是皇甫岑却能在看到老妇人的决心。“大人,就请让李察代替兄长,征战沙场,保卫辽东,保卫我乌丸。” “大人,我一定以兄长为榜样,誓死效命。”尚有几丝稚嫩的李察狠狠地跪倒在皇甫岑身旁,然后,哭道:“大人。” “抬起头来。”皇甫岑冷酷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这就是自己的白马儿郎,在兄长战死之后,紧接着便会有无数个人跨步向前,争相效命。自己太小看这些人的决心了,自己也太小觑这些人的保卫自己的信心了。看着面前的李察,问道:“今年多大?” “二十。” “说谎,再说?” “十八。” “好,顶替你兄长之位,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白马义从的一员。一入军中,七禁令五十四斩就要时刻铭记,知道吗?” “知道。”李察脸色凝重的回道。 “归队。” “诺。” 经此一事,所有人的气氛都被调离到最高点。皇甫岑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誓师就在眼下。看了看面前这些白马义从,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颊。高声喝道:“我大汉的白马儿郎们。” 经皇甫岑这么一吼,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皇甫岑的身上。 皇甫岑顿了顿,盯着每一张绷紧的脸颊,伴着风声大喝道:“十五日前,我初到,便杀了一个人,一个鲜卑人,我用他的鲜血,本想换回辽东的公平。却没有想到鲜卑人野心如此之盛,竟然欺我辽东无人,十万围攻我们昌黎。” 昌黎城下,风一吹,所有声音都无言。 “可是他们十万人又怎了?十万人,不还是让我们两千人的属国兵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吗?”皇甫岑把环首刀狠狠地插入面前的土地上,继续吼道:“不,我说错了,我们不是两千人在战斗,我们身后是整个辽东属国百姓的支持,四万乌丸人的支持,整个昌黎城的支持。所以……” 停了片刻,皇甫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所以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我是辽东属国的父母官,就是你们的底气,如果我屈服了,我不敢想象,在这片土地上,还会发生什么。” 身旁围观之众,却已经深深感觉到来自皇甫岑身上的挚诚。他们目光炯炯,盯着皇甫岑,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当日,九百八十六兄弟,对天发誓,义之所至,生死相随!你们没有忘记,所以我也没有忘记,所以今天在我面前的剩下的却是九百七十个兄弟。不,九百七十一个兄弟。虽然有十六个兄弟已经远离我们而去,可是,为了白马义从的义字,为了昌黎城的百姓,为了辽东百姓的安宁,我愿流进身体最后一滴血,你们……愿意吗?” “你们……愿意吗?” 就像一声无言的号角,划破整个夜空,所有的声音都不及这一句质问。 大风一吹,六百白马义从,隐隐躁动。前面的都尉大人愿意为了昌黎城的百姓,无关民族,却也要流尽最后一滴血,自己能做到吗? “今天我颜良在此发誓,今生追随大人天涯海角,为公子流尽最后一滴血,为大汉散掉最后一滴泪,死亦无憾!”颜良默默地握住手中的刀柄,对着自己的内心,狠狠地发誓。 身旁,文丑表情松动的深吸一口气,久久不言。 城上,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城下的皇甫岑。这一刻,戏志才觉得胸膛那股热血已经沉睡的太久了。程昱却觉得自己这趟辽东之行会是人生中最对的选择。公孙瓒却升起一丝丝嫉妒之心。刘备羡慕的看着那些白马义从。 皇甫岑看见众人,欣慰的点了点头,眼角泪水微存。在把声音拔高一个档次喝道:“今夜我要杀出城去,也许我们这一去,会战死沙场。诸君,你们可愿随我前往?”就像一个巨大的号角。召唤,还在回旋。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城下,一张张沟壑、老迈、稚嫩等等的脸孔抬起,最先由狄清扯着喉咙伴着夜风,随后是颜良、文丑、李察、皇甫岑。 “死亦无憾。” “死亦无憾。” “死亦无憾。” 风声一鼓,只有这声呐喊在回答皇甫岑的问话。 “好。好一群兄弟。”皇甫岑提了提神,深吸一口气,无论生死,自己都要把这支军队带到战场上去,带到青史的名册上。让天下都以这支军队为自豪。拔出手中的佩剑指向北方大喝道:“出发。” 第二十章 辽西公孙 p> 抱歉,回来晚了。。。这几天一直有事。。。愚人节前,可能更新不会太快了。抱歉! 正当昌黎城内每个人热血之时,卢龙塞外的六百里绝地上,深夜匍匐前进着一支队伍,人数不多,仅有几千之众,他们手上拿着火把,面色沉重。 他们从没有想到送死的竟然会是自己。 现在驰援辽东昌黎城,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无形的灾难。 谁都知道,现在鲜卑究竟有多么猖狂,甚至可以说他们有多么嚣张,既是这样,大家也觉得鲜卑人有嚣张的本钱,去年大汉落败,彻彻底底的丢掉了仅剩的面子,他们不相信,仅凭两千人的属国兵,能击退数十万的鲜卑大军。 而自己这些所谓的救援兵,就如同飞蛾扑火。 沮授勒住缰绳,目光极远,又缓缓收回,看着从自己面前散漫走过的汉军。说实话,这些兵,并不是大汉的精锐,大汉的精锐在那一场大仗之中,已经消失殆尽,能战的除了老弱病残,还能有些什么? “沮监军。”未待沮授回过身来,从后策马扬鞭的赶过一人,他的脸上同样沉重无比。 “哦,邹校尉。”沮授看见来人,点点头。 原来这支军队带兵校尉竟然就是邹靖。他本是在幽州刺史郭勋帐下未将,却因去年夏育之战,小有战功,被调往卢龙塞听用。卢龙塞乃是北疆重镇,公綦稠身为主将,不敢率兵倾出。沮授救人心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凑到兵,多少都可以。现在辽东属国,缺少的就是朝廷援军的决心。 “沮监军可是看着军备不齐,军心涣散。有些……”邹靖眉头皱的很深,低声问道。 沮授点点头,又摇了摇。 “嗯?” “军备不整,到没有什么,鲜卑部众虽多,可是他们大单于新死,人心不齐,加之他们的器械对咱们造成的威胁也很有限,只要碰不见他们的精锐,我们就有机可乘。”沮授同邹靖并马而行,离得大军几步之遥。 “嗯。”邹靖点点头,邹靖心中一直有个想法,那就是在高柳城,那三路大败,绝对不是输在大汉军力上的,是输在决策者的矛盾上,宦官和士人制衡,加之出师不明,才有此大败。 “可是。” “嗯?”听着沮授拉长的音调,邹靖转过头来看着沮授。 “可是……一旦军心丧失,我们这些援军反而会成为辽东的噩耗。”沮授勒住马,盯着邹靖,神情肃穆道:“邹校尉,咱们这趟不是简简单单的做个样子,咱们也不仅仅是救辽东一地之民,你可知,这一仗,打的可是大汉最后的尊严?” “最后的?”邹靖虽知事态严重,却没有想到有沮授说的这么严重。毕竟大汉屹立四百年,靠的就是武力,就是仁者之师,从漠北到西域,从南越到东海,大汉立下功勋的人太多了,这么长时间累积的威仪,谁能动摇得了。 沮授看着不明的邹靖,苦笑着长叹一声,然后回应道:“邹校尉,你以为,能保家卫国的人是谁?” “这话从何说起?” “除却班定远,卫青、霍去病、甘延寿、陈汤等等,这些人又有几个不是武夫出身?” “这倒是。”闻此,邹靖点点头。虽然他也出身小士族,但对沮授这话并没有多少反感,毕竟他镇守北疆也有些年头了。 “可是,邹校尉,你以为夏育之败,是败在鲜卑之手吗?”沮授问道。 “不是败在鲜卑之手?”邹靖一惊,他没有想到沮授竟然这么坦白的说了出来。他又何尝没有想过,这其中的猫腻。 “邹校尉,你再想想,如果这一仗再败,朝廷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可是党锢不也随即解除了吗?”如果要是边塞动荡不安,武夫两次三番大败而归,那么接下来,朝廷就不得不让士人复起,对抗四夷,可是大汉对待四夷,要是以士人的办法,这……邹靖越想越觉得身子发凉,不敢多想。但是又忍不住为士人说了句话。 “呵呵。”沮授望着塞外月光,苦笑道:“说实话,曾经我也以为,党锢过于严厉,但是……唉!朝廷争斗从来就没有心慈手软。为了目的,有些人真的可以不择手段!” 邹靖没有说话。他望着沮授的背影,越发觉得沮授这人不简单。 顿了顿后,沮授身子发颤,扫尽颓势,言语铮铮的说道:“我可以看着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可是我却不能不管这辽东。” “辽东?”邹靖点点头,如果这仗要是真的败了,那么这个大汉武夫,段颎、张奂、尹端、臧旻、田晏、董卓等等,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邹校尉,无论如何,我希望你我齐心协力,杀出一条血路,即便为了辽东也好,为了自己也好,这一仗,我们都责无旁贷的要用尽全力。”沮授望着邹靖,一路行来,邹靖的为人,沮授不敢说全部了解,但是邹靖绝对不是那些寻常将领。 “可是……即便,我们鼓舞士气,杀到辽东,难道我们这五千老弱病残就真的能击败十万鲜卑?” “当然不。”沮授双拳握紧,看着邹靖道:“邹校尉,我们不是要同十万鲜卑真刀真枪的大战一场,我们要作势,做个样子。” “作势,做个样子?” “对。”沮授神情凝重的回道:“辽东属国虽然兵不过两千,可是邹校尉,你别忘了。整个辽东属国都是乌丸人,乌丸人天生就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同鲜卑一样,也是人人皆兵。四万乌丸人,这一仗,我们有三成把握。” “三成,多吗?”邹靖没有沮授想象中的激动,平静的问道。 “当然不多,不过对有些人来说就足够了。” “有些人?”邹靖不明的问道:“谁?” “皇甫岑!” 三个字一出,久久无言。 好一刻,邹靖震惊的脸色才缓过来,却突然变色的吼道:“好你个沮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诈军?” 闻听邹靖这一声质问,沮授一颤,不过脸色却没有丝毫表露,也不急于解释,只是看着眼前的邹靖。 邹靖打马,环绕在沮授的身旁,此时两人距离大队人马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两个人的谈话,没有能听得见。“我早就看出你的不对劲,没想到,你真的是诈军。”邹靖嘴角隐隐一笑,低声道:“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把眼下的局势分析的这么透彻,我邹靖还是小觑了你。” “呵呵。我也没有想到,邹校尉也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明明对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却偏偏什么都没有说,说起来,小觑邹校尉的应该是我。”沮授目光直视邹靖,并不躲避。 “也许你是对,可是……”邹靖相在说点什么,却又想起了什么,不肯多言。 “你想杀我?”看着犹豫的邹靖,沮授还没有想到邹靖要杀自己的动机,为了朝廷,他没有必要眼下才杀自己。而其他原因,自己跟邹靖并无交集。 邹靖不言,盯着沮授,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心中却想,千不该,万不该,你要帮皇甫岑的忙,而且你还是一个得力的住手。 看着神情突然间变得冷漠的邹靖,沮授才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这其中也许还有很多不得而知的阴谋。但是沮授唯一能肯定的是,邹靖确实动了杀机。 “你不是朝廷的监军,前来诈军,即便能退了鲜卑,你也是死罪一条。”邹靖试探问道。 “我知道。” “是皇甫岑,还是什么?” “如果我说真的是为了辽东,为了大汉呢?” “我——信。”许久,邹靖点点头,收敛自己身上的气息,仿佛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笑道:“既然你沮授能诈军,那我邹靖也陪你疯狂一把。” “当真?”沮授一喜。 “嗯。”邹靖点点头。 “好!”听着邹靖的点头,沮授大悦,不是为了暂时保住性命而高兴,如果是那样,他昨日也不会空手诈军。他是为了辽东这场大仗能有这一丝希望的曙光而高兴。 “走吧。”邹靖一笑,有些高深莫测的说道:“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精锐!” “精锐?”沮授一怔,不明的问道。 “呵呵。”邹靖没有解释,却开口道:“这辽东一地,真正的除了去年葬身塞外的汉军,还有一支我们谁都不清楚的军队。” “是谁?”沮授又急又喜,探身问道。 邹靖笑道:“也许不用咱们亲去,他们就会派军前来。” “为什么?”除了鲜卑、乌丸,沮授还真就想不到有什么势力能拥有一支强悍的军队。而且心向大汉,又能帮助大汉的除了河套匈奴,也仅剩手下乌丸。而邹靖口口声声,说的是谁。看着邹靖自信的样子,沮授真猜不透。 邹靖嘴角微挑,当初自己也是从辽西太守刘基那里得到的消息,而且为了联合他们,他甚至连自己的妹子都送给他们为妾。为了就是能攀到这根大树。 “想知道?” “嗯。” “那我们这就去。” “去哪?” “辽西公孙家。” 第二十一章 马踏连营 p> 昌黎。 “大人,鲜卑中军大帐在那里。”颜良多长了个心眼,从昌黎城上,他就在观察着鲜卑大单于的中军大帐。 颜良此言过后,文丑一怔。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哥哥,还真难得的细心。 “不错。”皇甫岑观察着眼前的动静,并没有同颜良交谈。 “敌军数十万之众,虽然扎营松散,可是我们也就这八百人,单凭实力,我们必定吃亏。颜大哥此言不假,只有斩将夺旗,乱其军心,不用我们攻,他们自然败退。”文丑不甘示弱,说道。 “嘿嘿……这都被你发现了。”颜良憨憨的挠头,却想起昌黎城下的柯比能,那个骁勇善战的家伙不怎么好惹,扳了扳脸色,道:“不过斩杀他们大单于,这事不易。” “嗯?”文丑见皇甫岑屏气凝神,并没有理会自己二人,而是辨别着眼前的方位,问道:“怎么,大人,你在看什么?” “嘘。”皇甫岑竖起食指,示意两人不要打扰自己。好一刻,才一拍宝剑,低声笑道:“没错,就是眼前了。” “眼前?”文丑同颜良相视一眼,不解的望向空旷的四野,除了依稀可见的几处篝火,根本就看不见其他的什么东西。 “你们看。”皇甫岑把手指向面前一处乱糟糟的草丛,然后低声道:“这是哪?” “哪?” “他们的战马休息之地。”皇甫岑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手掌心却因这意外的发现而激动的攥出汗水。 “马圈?” “嗯。”皇甫岑点头,环看自己身后的白马义从,他们是黑衣长刀,都是从城上轻身而出,八百人的目标自然要小的多,可是失去了白马义从的马蹄,他们的威力自然也就小了许多。 “大人,你……”文丑不解。 “哎呀,大人,你快说说,发现这马圈有何用?”颜良耐不住性子,被皇甫岑调了起来,急道。 “我要马踏连营。” “马踏连营?”文丑一怔,随即笑道:“妙啊!” “十万鲜卑虽然马匹不足十万,可是要是几万匹战马乱了起来,这十万连营,必破无疑!”皇甫岑信誓旦旦的冲着身旁的白马义从吼道。 “大人,你说怎么办?”颜良脸色动容的凑到皇甫岑的身旁,低声道:“要不让俺颜良混进去,把那些战马都放了。” “你一个人在厉害,能松开多少匹?”文丑调侃道。 “文丑说的对,咱们都混进去,把看守的杀了,然后咱们驱赶这些惊马,马踏连营!”皇甫岑看向身后的狄清,问道:“火折带了吗?” “那能不带吗?”狄清一笑,道:“兄弟们手上都有火折。” “嗯。”皇甫岑双眸露出一丝狠意,然后分头给身旁的白马义从指示。 自古偷袭军队,必带火折。 火攻从来都是屡试不爽的计策。所以白马义从,从出城那一刻就都带着火折。 鲜卑中军大帐。 空气虽然还是沉浸在一片奢靡之中,但隐隐中却有些不悦之声。 和连手拿酒盏,不时的敬向身旁的其他首领。 而分坐两旁的鲜卑部众,除却柯最、慕容风、魁头三人还有些清醒外,诸如阙居、素利、弥加、阙机、槐头等人已有八分醉意。 一来,连日大战,他们已经筋疲力尽。 二来,这昌黎城下豁口已露,破城在即,这些人高兴。 基本上,这些人中都是这样的想法,除却慕容风有些担忧,以两千守军能困守昌黎城,对抗十二万族人,谁又能猜到皇甫岑下一步,还会有什么办法呢? “我说,慕容大帅,你这是干嘛?破城在即,何必愁眉苦脸。”中部头领之一,老好人阙居把手中的酒杯敬向慕容风。 慕容风笑笑,接过后轻饮一口。 “哎,慕容大帅,明日昌黎城必破无疑,何须忌讳。痛饮!痛饮!”和连见慕容风神色,有意拉拢慕容风,笑道:“慕容大帅,这可是从中原弄来的好酒啊!要不是明日破城在即,呵呵,我还真舍不得。” “职责在身,不敢多饮。慕容风再次谢过大帅!”慕容风缓缓起身,冲着和连,便想告退而出。 “嗯?”和连不悦。还以为是今日让慕容风攻城,他中部慕容部损伤惨重,对自己有些不满。强忍着不悦,点点头。 阙居见此,急忙拉住慕容风,缓和气氛道:“今日昌黎城下,我们都已经看到,柯大帅、慕容大帅,出力最多,破城在即,也多亏柯大帅、慕容大帅之功啊!又何须拘泥。”话罢,还偷偷给慕容风一个眼色,示意慕容风顾忌和连脸色。 “好说。”柯最今日觉得面子丢进,没想到信誓旦旦的领命攻城,本以为轻而易举的拿下昌黎城,却不想连累着慕容风部落损伤惨重,还没有攻下昌黎城。见阙居如此说话,只有点头回应道。 “哼!”连日来,早为前部的素利没少受到众人的讥讽,今日见柯最、慕容风这两个实力最大的部落也都惨败而归,忍不住讥讽还道:“仗着人多,不还是惨败而归。” “你说谁呢?”未待柯最同慕容风转头,柯最身后的柯比能脸色大怒而起,吼道。 “你说我说谁呢?”素利冷笑着反问道。 “屁话!”柯比能拉起衣襟,亮出身上的伤口,吼道:“老子在昌黎城下血拼半日,已经杀入城内,要不是你们不听号令,我们和慕容部能损伤惨重吗?也许……现在我们不是在这喝酒,而是在昌黎城!” 柯比能不知道,群攻的命令是和连下的。 他恼怒说出,却不想把和连昏庸的号令说了出来。 “哼。”柯比能说完,和连的侄子魁头,轻蔑的看了眼和连,不屑一哼。 这声音虽小,却是来自魁头,这关系着檀石槐大单于的王位之争。魁头这样,分明是不服和连。而这昏庸的号令确实让和连有了让人唾弃的把柄。 一旁的弥加、槐头、阙机,脸色震惊的看向和连。 柯最连忙瞪了一眼柯比能,紧步上前,对着和连说道:“大单于勿忧,慕容大帅也勿忧,今日我柯最攻城不利,这明日我部可为先锋,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素利嘴撇了撇,不屑道:“谁都知道,昌黎城破城在即,你柯最一部,分明是抢功。” “你……”柯最一怒。 “好了,都别说了。”和连随手把手中的酒囊扔在地上,坐回座位,脸色不悦的扫过面前这些人的脸孔。这乱糟糟的场面何曾出过?当然那是说,在檀石槐的时代。自己才刚刚继任不久,这些人就如此行事,当真不把自己这个单于放在眼里。“不就是喝个酒吗?有那么多废话吗?” “大单于饮酒我管不着,可是,我总以为,昌黎城破城在即,他皇甫岑还能坐得住?他们能不能再出险招?”慕容风干脆把心中所忧吐露出。 “这。”和连一怔,连日来昌黎城闭门不开,彻底的麻木他的神经。 “慕容大帅,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们借机偷袭,我们……”柯比能压低声音,忧虑的问道。 “没错。”慕容风点头。 所有人都已经抛弃方才的胡思乱想,彻底的把思路拉回到眼下。 昌黎城守将的实力他们已经见识到了。 每个人都不是傻子,慕容风说的他们懂。 “不会吧,连日来苦战,他们两千人还能剩下多少,咱们就算是伤亡惨重,可也不是他们能碰的啊!”阙居疑问道。 “他们偷袭,那是自投死路。”阙机奸笑道。 “十几日都没有动静,为什么慕容大帅你今日才提及此事?”魁头问道。他丝毫不在意和连的目光,他只知道,如果这次昌黎城,鲜卑要是大胜,自己夺得大单于的位置的机会就丝毫没有了。 “很简单。”慕容风转回头,淡然道:“昌黎城已经有豁口,他们能在豁口堵住一日,但绝对堵不住两日、三日,昌黎城必破无疑,他们不降,不逃,那就会偷袭,这是汉人一贯的招数。诸位。”言此,声音提高了几个音阶,道:“还记得,在高柳城,护乌丸校尉夏育不就是如此吗?只不过,当时檀石槐大单于发现了夏育的阴谋,咱们才没有上当受骗。” 听慕容风这无心之言,又见魁头同慕容风和善的对话。身为大单于的和连,压地头,眼皮上挑,闷闷不乐,想着慕容风这话中讥讽之意。 上次,檀石槐大单于发现了。 这次,自己这个大单于却没有提,反而痛饮。 这不是另外的反驳是什么? “够了。”和连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低沉的吼道。 “大单于,我们现在要小心戒备。”闻听和连的闷语,慕容风正式的插拳禀道。 “够了!我说够了!”和连缓缓起身,脚步威逼着慕容风。 慕容风却没有丝毫退却,直视着和连。 “不要在质疑我的决定。”和连还是没有发飙,他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一切都回到正常的轨迹,这慕容风和魁头是必须要除掉的。 “不好了。不好了。” 未等,众位头领在和连的怒火中反应过来。 大帐之外,一片呼喊之声,直穿云霄。 “什么事?” “敌袭敌袭!” “什么!”众位头领大惊,这慕容风刚刚说完,就来了敌人,这昌黎城的守将还真是不怕死。“还愣着干嘛,都回各自大营,抗敌!” 慕容风的一吼,众人才缓过神来,纷纷跑着离去。 只有和连纹丝未动,这应验的敌袭,更加重了和连对慕容风、魁头的猜忌,手腕紧紧握住刀把,冷声道:“慕容风,你等着!” 第二十二章 鼓声如雷 昌黎城上。 “长史大人,你看。”此时昌黎城上的守军已然睡不着了,全部都执剑凝视昌黎城下的鲜卑大营。 “老二他们好像已经发起攻击了。”公孙瓒因为紧张,握着铁矛的双手已经冷汗涔涔,就连脸颊上都布满了汗水。 “杀~~~~啊!” 从城下刚刚跑上来的刘备,抢步近前,扒着墙跺,看着远处那一片渐起的红云,激动的吼道:“大哥,这是二哥他们杀进鲜卑人大帐的信号!” “好。”公孙瓒双拳握得死死的,双目有些嗔裂,他实在是太关心眼下的战事,如果成,将解救昌黎城暂时的危机,也将是旷古烁今的一场夜袭。 还从来没有人敢用八百人冲击十万敌军。 当然张辽、甘宁他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今夜皇甫岑就将率先预演这样的好戏。 “杀~~~~啊!” 对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些掩盖了整个场地,辽东大地之上,无数动荡不安的马蹄,宛如一阵阵飓风海浪一般,扑面而来。漫天的火势渐渐从对面燃起,好似直接烧到了天际一般,慢慢殷红了半边天,在黑夜里,格外的红亮。 “不行,我们要助大人一臂之力。”程昱只觉得头脑发热,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颤,八百对十万,这场战役打起来太不容易了。 “嗯?”几个人不解程昱要干什么,但是也无心去管。 只是短暂的怔神的功夫,程昱已经从城上运来了数十面大鼓。 “仲德,你要干什么?”戏志才转头问道。 “呵呵。”程昱少有的笑容,道:“咱们即便不能助大人一臂之力,也要给大人助威造势,天色虽黑,我们要让鲜卑分不清是哪里的敌军偷袭。” “擂鼓助威。”戏志才恍然大悟的一笑。 “我来。”公孙瓒不待见程昱,不过程昱这个办法确实能解当务之急,抢过士兵手中的鼓锤,猛地敲响。 “我也来。”刘备觉得身上热血,浑身都在燃烧,随即高举手臂,狠狠地砸在面前的大鼓上。 “我也来。” “我也来。” …… 昌黎城上剩下的守军,不约而同的走到钟鼓面前,为夜袭的军队助威造势,替他们引开敌人的注意力。 这一声声的鼓音,伴随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火势,加上分不清的喊杀声,辽东大地上第一个反攻的号角已经提前响了起来。 “咚咚!” “咚咚!” “咚咚!” …… 此时昌黎城外的平原上,响起阵阵的擂鼓声,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声,无数个喊杀声已近。 “大单于,就是那些人偷袭。”已经跑出大帐的和连听着身旁鲜卑兵的回禀。 “废话!”柯最瞪了一眼,吼道:“偷袭大营的敌人有多少?” “不知道。” “是不是昌黎城的敌军?”柯最接着问。 “也不……不……清楚。” “噗!”未等那个士兵反应过来,便葬身剑下,和连一脸冷漠的看着剑身上的血水,就如同见到自己的权利一般,不屑道:“竟然连敌袭的人是谁,有多少都不清楚,要你何用!” “大单于,如果要是昌黎城的敌军,我慕容风可以肯定,昌黎城现在守备必然松懈,我们现在要是趁势杀入,必破无疑!”此时的慕容风已经冷静下来,现在想阻挡敌军,已然没有时间了,几个部落都是分散驻扎,本就不归统领。自己这些头领在中军大帐,号令一时间很难统一。现在只有靠着各部落中低层将领抵抗了。慕容风心知和连妒忌心盛,补充解释道:“如果偷袭的敌军要是昌黎城的敌军,那么昌黎城的守备固然不松,也无实力再来抗衡,现在正是一举击溃他们的时候。” “慕容大帅所说有理。”柯比能插言道。 “混账,一个小小统领,几次三番插言,还不给本单于下去。”和连见有人帮着慕容风说话,不悦的训斥道。 “大单于,你听。”阙机转回身,看着身后的昌黎城。 “什么声音?” “好像是鼓声。”阙机再次确认无疑,拳头握紧,有些紧张,声音颤微的说道:“是鼓声,对,就是鼓声,是昌黎城的鼓声。” “好像还很多,不对,是越来越多!”一旁的弥加也反应过来,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大单于,不对呀,这鼓声是来自昌黎城,偷袭的敌军是从咱们对面而来,他们不是一伙的,他们这是里应外合,要击溃我们!” “妈的,上当了。”素利吐口痰,急身上马,吼道:“我说他们怎么有恃无恐,两千人怎们敢同咱们硬拼,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有援军。” “闭嘴!”和连怒瞪一眼素利,吼道:“在乱军心,我杀了你。” “呃。”素利不甘的咽了咽,脑门上的汗水却流了下来。这要是身处包围,自己部落本就攻城伤亡惨重,到时候能不能突围还是一回事。 “他们这是虚张声势。”慕容风也不敢确信是不是汉军的援军,可是他知道昌黎城已经抵挡不住了,要是眼下被敌军这偷袭打破了胆,就会给昌黎城补救的时间。所以他故意把话说死,给和连信心。“大单于,让我率我部人马,破了昌黎城。” “什么他妈的虚张声势!”素利骂道:“分明就是里应外合,你们听,昌黎城方向的鼓声越来越大了。” “咚咚!” 整片鼓声敲响,伴随着渐渐而起的马蹄声,加之夜色很深,只有漫天的火势,谁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哪里跟哪里。 “大单于,想个办法啊!”弥加急道。他部落加之其他几人很小,实力也最弱,如果被包围,他的损失也会是最大的,随时都有可能被击破的危险。 “好了!”和连面容冷漠的吼道:“都给我回本部,这样大的战鼓和马蹄音,一定是敌军来袭,你们都听着,不准擅离,都在原地抵抗敌军,纵然他们偷袭,只要我们稳住阵脚,十万鲜卑人就不信他们是千军万马!” “大单于英明。” 弥加、素利、阙机、槐头等东部鲜卑头领,距离尚远,率先驰马而去。只留下柯最、慕容风、阙居、和连、魁头、柯比能等人,住刀观瞧。 “大单于,错失时机,可……” 未等慕容风说完,和连转回身,吼道:“少废话,你没听见这鼓声、马蹄声,如果我们不能有效的组织反抗,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杀了过来,你现在要攻城,不是给他们机会吗?” 柯最上前拉住慕容风,劝解道:“慕容大帅,深夜攻城本是大忌,如果此刻你要率军离去,军心不明,以为你是溃逃,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恐慌,到时候……大单于的意思你明白?” “可是……”慕容风心知柯最之言多半是对的,可是就是不忍心就这么白白放弃眼下的机会。 “哼!”和连鄙夷的一哼。 魁头、阙居、柯比能几个心向慕容风的人,也觉得柯最之言很对,也不赞成慕容风的意见。 几人争吵间,已经有士兵跑到近前,禀道:“大单于,查明了,偷袭的敌军不过几百人,他们是从我们对面过来的。” “几百人?” 魁头、阙居、柯最、柯比能等人大跌眼镜,嘴巴张得很大,有些吃惊的叹道。 “哼!”和连脸色阴晴不定,嘴角微微一动,道:“竟然只有几百人!” “肯定是哪里的小股汉军,不是昌黎城的敌军,我们没有进攻算是对了。”阙居点头道。 慕容风脸色有些尴尬的一怔。 “呵呵。”和连得意的一扬,不屑道:“只不过就是几百人,真是没有把咱们鲜卑人放在心上。” “哼,该死的家伙!” 一众鲜卑统领,纷纷觉得上当受骗,被当猴耍了。忍不住一群人出言怒骂道。 “还看着干什么,我中部鲜卑怎能被人遮掩欺负,都回各自的帅帐,我们要把他们杀得偏见不留。”和连双手一握,似乎正握着这偷袭汉军的命脉。 “诺!” 一众回馈的吼声,似乎这些统领们已经被这几百人的偷袭队伍嘲弄的没有了耐心,回馈大单于和连的声音如云一般。 慕容风并没有急着转身走去,他总觉得今夜的事情诡异的很,如果不是昌黎城的守军偷袭,那么会是谁?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能过来的军队没有多少,即便有,自己这边也会有探马和消息,怎么……就这么点人呢? “慕容风,你……想……干……什……么?”和连已经被慕容风磨灭了最后一丝心性,嘴角咬的死死的。 “大单于,我。”未等慕容风说完,只见方才的喊杀声慢慢消失,转瞬间,却换成一股山呼海啸般的铁蹄声。 “是什么?”和连一惊,已经顾不得慕容风,疾步上前。 “是什么?”慕容风也是一惊,这声音太大了,简直就要穿透云霄,似乎有上万骑兵正向着营地靠近。 “妈的,这是什么?”伴随着铁蹄声越来越近,和连借着对面冲天的火光,已经看到了成批的马队正慌乱的向自己冲来。 “惊马!”慕容风手搭眼上,惊恐的自语道:“是我们的战马,不好了,他们全都惊了!” 第二十三章 侵略如火 谢谢君不见HH、丁香白等每天的支持,谢谢! “惊马!是惊马!” 伴随着慕容风的震惊,鲜卑中军大帐的所有士兵都开始陷入恐慌之中了,没有人能挡得住一匹惊慌战马的冲击,更何况面前这山呼海啸一般的马群,数不清的战马就如同大海之上的飓风一般,慢慢湮灭面前的鲜卑人。 “惊马!是惊马!” 方才还有些抵抗的鲜卑士卒,在看清楚漫天火势之下的浪潮,是一股股数不尽的马队时,就彻底的放弃了抵抗,人力纵然无穷无尽,可是那是建立在智慧的基础上,眼前这群疯了一般的马队,谁也抵抗不了。 一匹惊马,都可以冲垮十个人的围堵。 更何况,眼下这无穷无尽的马群,那将是一股谁也无法阻挡的冲击力。 慕容风傻眼了。 和连也傻了。 每个鲜卑人都开始傻了,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战马竟然受惊,而即将死在马蹄下的竟然还会是他们自己,这是何其可笑的一个冷笑话。 “大单于,快走!”身旁鲜卑护卫,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劝诫道。 “呃。”和连一怔,随即缓和过来,点头道:“哦!” “先拉着大单于,往树林里去。”慕容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整个脊背都被这群惊马震惊的湿透了后背。 见慕容风小觑自己,和连双臂挣脱一旁的护卫,吼道:“都拿起手中的兵刃,即便是咱们的马,也不要手下留情,给我——杀!” “先找个有抵抗的地方,不能就这么抵抗,马群的冲击力不小,非是人力所能抵抗。”慕容风说道。 “你是单于,我是单于?”和连怒道。 “这不是大单于不大单于的事,你要知道我们眼下的战况紧急,受惊了的马群不能阻挡,要是正面抵抗,我们死伤一定会惨重的,但是如果要是等这些惊马跑过之后,我们在原地休整也不迟!” “不行!”和连虽知慕容风所说不假,却不想相信。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山呼海啸般的马群已经冲至近前,所有的栅栏,帐篷,篝火,拒马等等所有的物品,范是被战马踏过的地方全部都毁之一旦,翻飞在天的篝火,一碰漫天飞舞的帐篷,一下子又烧了起来,整个天际都被大火开始吞灭。 战马便又慌了起来。 马群之后。 “嘿嘿……大人,你这方法太他妈的过瘾了,不用咱们费力,便轻而易举的冲垮他们的连营。”颜良一手手执火把,另一只手执缰,驱赶着胯下的马匹,一点都不肯放松对面前惊马的驱赶。 “嗯,是挺过瘾!”文丑少有的回复道。 “不要高兴的过早,如果他们及时躲闪,不在正面抵抗,那咱们也就不过是冲垮他们的营地罢了。”皇甫岑双眸微微眯着,并没有因为眼下鲜卑人的惊慌失措而有任何得意的想法。 “嗯。”文丑点头,“冲击只不过是一波浪潮而已,要想彻底的瓦解他们的军心,我们还是要斩将夺旗。” “嘿嘿……”颜良嘴角轻笑,摸了摸腋下的环首刀,低沉道:“接下来的要看咱们的了。” 皇甫岑点头,转回头看着身后身骑战马的“白马义从”,低声吼道:“注意,跟着马群,踏过中军大帐,见单于装扮着杀无赦。” “诺!” 皇甫岑令下,身旁的士兵响应如云。 “颜良,文丑。” “在。”两人同时把目光转向皇甫岑,听着皇甫岑的号令,期待着皇甫岑能给他二人更大的使命,用来完成新一轮的冲锋。 “跟着我,找帅旗!” “嗯?”两人不解,虽然斩将夺旗将是乱其军心最好的办法,可是眼下这种状况,还能有屹立不倒的帅旗吗? “我有用!”皇甫岑没有跟两人过多的解释,眼下能夺旗斩将,将是最振奋人心的做法。 颜良把手中的火把扔到面前疾驰的马群上,抽出环首刀,**的劈砍身旁还未身死的鲜卑人,用尽全力大吼:“诛杀和连!” “诛杀和连!” “诛杀和连!” 身旁文丑、狄清等人自然会意,不肯示弱的挥刀大吼。 一时间,惨叫声都被汉军这漫天的嘶吼声撕裂,整片天空都开始回荡着他们的力吼声。 没有了战马,鲜卑人就不是鲜卑人了,驰突发挥不出来,他们缚手缚脚,根本就顶不住惊马的冲击,加上汉军在后冲杀下,十万鲜卑开始节节败退。 马群赤潮漫过之处,原本红色的积水更加鲜艳夺目,红艳艳的,仿佛面前这片营地全给血水泡住了一般。破碎的内脏,断裂的肢体,残缺不全的尸身,悲鸣的战马,惨叫的鲜卑人,汇聚成一幅惨烈的战争画卷。 八百人在惊慌的马群助威下,宛如从天而降的天神,肆意的掠夺鲜卑人的性命。 这才叫做侵略如火。孙子兵法中的侵略如火! 却没有人能拿起手中的兵刃正常的抵抗,他们重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冲击。今天也许就是最惨重的一次教训。 四处逃命的大单于和连,被慕容风拉着,骑着战马向外而逃。 和连不甘心的咽了咽口水,望着烽烟四起的营地,嘴里狠狠地怒骂一声。 “大人,你看,帅旗!”狄清率先看到一旁几百步之外的鲜卑大单于和连,手提宝剑,高兴的呼喊道。 “帅旗?”八百义从浑然一震,他们现在都被这帅旗调动起了兴致,不仅仅是眼下战况催人热血,更关键的是皇甫岑方才命令颜良、文丑专办此事。 他们是“白马义从”,可不是其他人,他们也不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功劳让给他人。 “哪里?在哪里?”颜良勒住马缰,也不跟着马群向前冲杀,急急的问道。 “嘿嘿……颜统领,这功劳可不能先让你抢了。”狄清双腿一夹,催马向前,手持环首刀,冲着鲜卑单于的帅旗冲了过去。 一旁,八百白马义从纷纷调转马头,冲着鲜卑大单于和连冲了过去。 颜良怎甘心落后,催马向前。“妈的,你个小兔崽子,这功劳是老子的!” 第二十四章 斩将夺旗 “帅旗在那里,跟我来。”未待狄清抢前,身旁的颜良,身子已经蹿了出去,手中的环首刀,上下纷飞,劈砍开一条血路。 “妈的,等等我。”狄清一怔,随即不甘示弱的挥起手中环首刀猛地砍向身旁半死不惨的鲜卑兵。 两人争执间,文丑胯下战马一个健步,跃然昂首在前。 八百白马义从在后跟随。 “冲!”皇甫岑身在白马义从之中,高举手臂,朝着鲜卑帅旗的方向狠狠滑落。 “杀~~~~啊!” 皇甫岑令下之后,身旁的白马义从不甘示弱,用尽全力,冲向那在夜空之中格外显眼的鲜卑帅旗。 “不好,大单于快走。”慕容风环看自己身旁,这一阵马群冲击,冲散了鲜卑大帐的护卫,剩下的人也大多衣着残破,无盔无甲,无刃无马,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最糟糕的是,敌人已经发现了大单于的方位。 “什么?”因为四周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离着数十步远的和连根本听不清楚慕容风的话语,怔怔问道。不过话一出口,他就傻眼了,他看见面前疾驰而来的一队队人马,正是偷袭的汉军。 “抗敌,抗敌!”和连大惊失色,却没有忘记抵抗,手执铁刀冷声命令道。 “别让和连逃了。”皇甫岑离得慕容风不远,听清慕容风的喊话,不甘示弱的吼道。 颜良、文丑、狄清等人听皇甫岑口号,胸膛热血抑制不住的开始,随即吼道:“不能让和连跑了,杀~~~~啊!” 白马义从,马蹄踏过,脚下都是纷飞的血肉,所有的前路都被白马义从踏开,整座鲜卑营地,在无人能有效的抵抗着他们的冲击。 和连本想手执铁刀冲上前去,同面前的“白马义从”痛快的战一场,可是慢慢地他发现面前的敌军虽少,可是身旁这些仅剩的鲜卑兵,俨然已经被马匹的冲击惊吓到了,现在丝毫提不起任何抵抗的意味。只是象征的抵抗两下,便纷纷让开道路。 渐渐地,和连和仅剩的护卫,就直面“白马义从”的铁蹄。 颜良、文丑一左一右,狄清在前,三个人的勇武无人能敌,“白马义从”推进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犀利的环首刀,伴随着犀利的马蹄,八百人在乱后的鲜卑大营,宛如出入无人之境一般。 “所有人听着,拦下他们!”慕容风头脑还很清醒,朝着身旁,捡起长槊,跨上一匹落荒的战马,指挥着剩下的鲜卑士卒抵抗着“白马义从”的冲击,道:“让旗手发号示令,命令所有四散的士兵围堵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逃了。” 听着慕容风越近的呼喊,和连这才意识道,惊恐道:“对,旗手挥旗。要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过来。”随即,却转身要逃。 帅旗是军队的指挥枢纽,复杂的旗语传达的是主帅的将令,可以算是大军的核心,帅旗失控,数万士兵就不明号令,步伐就不在那么统一。而帅旗身旁通常都会有护旗手,皆是军中勇士。帅旗一倒,所有护旗手一律斩首示众。 迫于大单于和连的压力,剩下的鲜卑兵,慢慢聚集在一起,抵抗着“白马义从”的冲击。而方才四处奔逃的鲜卑士兵,在惊马过后,看见帅旗摇动,也纷纷聚集在一起。 皇甫岑在队伍之中,抬头看着慕容风,本是已经散落一地的鲜卑士兵,在他的招呼下,慢慢地开始汇聚,鲜卑人毕竟还是多,即便马群踏过之后犹剩下近万人马。看着越来越多的鲜卑士兵围堵过来,皇甫岑大吼一声:“不行!斩将夺旗!颜良、文丑你们去取和连性命,我来斩旗。” 冲在最前头的颜良、文丑自知事关重大,不敢犹豫,加速胯下战马的速度,冲击着面前的鲜卑人。 皇甫岑却拨马朝向和连身旁手执帅旗的士兵,双手握紧缰绳,驱马向前,一下子便杀到近前。 敌军越聚越多,这样肯定会丧失骑兵的优越性,只有先斩将夺旗,才能使其军心溃散。 “都给我滚开!”皇甫岑环首刀猛劈。 围在帅旗周围的士兵纷纷被皇甫岑这君临天下般的气势威逼的躲闪开来,顿时间,帅旗就露了出来。 今夜情况却异常特俗,所有的护旗手都已经不知所踪,只有旗手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傻傻地看着扑面而来的皇甫岑,就连抵挡都似乎忘了抵挡。 皇甫岑哪里手软,环首刀高举,顺势而下。 “噗!” 旗手那头颅一下子便飞在天上,一腔血溅了一地。 皇甫岑刀势未衰,随即朝着那面帅旗砍去。 铿锵一声,那面中军大旗顺势而倒。 “帅旗倒了!” 冲在最前头的狄清、颜良、文丑见此神情更是大悦,身旁“白马义从”纷纷高声喊颂:“帅旗倒了!” 伴随着这轰然倒塌的大旗,本是慢慢汇聚的鲜卑士兵,开始暂停了围堵的脚步,四下里乱成一团。 看着倒下去的帅旗,皇甫岑长出一口气,危机时刻过去了,现在只要全力冲击,必定能冲出大营。不过皇甫岑却想夺旗而走。 就在他伸手要拿帅旗之时,身旁一只大手紧紧地接住那倒在地上的帅旗。 是慕容风! “你!”皇甫岑收敛马势,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慕容风,这个人在城下攻城、此时的防守战打的都是极有水平,是员合格的统帅,如果方才要不是他大喝那几声,恐怕鲜卑人也不会这么快就聚集在一起。 “你就是皇甫规的小儿子皇甫岑,年纪倒还真是小的可以。”慕容风察觉到身旁的鲜卑士兵又乱了起来,再拿帅旗也无用了,随即撇在地上,冷冷地盯着皇甫岑,猜测道。 “谁说我是皇甫岑?”皇甫岑为了不让敌军发现自己的虚实,矢口否认道。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总之你是他们的首领,你的命我留下了。”话完,慕容风根本不给皇甫岑答话的机会,手上的马槊朝着皇甫岑就砸了下来。 马槊,一般来说是汉朝人世代为将的家族才有的兵刃,十分难得,一条好的马槊需要炼制三年,就连皇甫岑和公孙瓒这样的武将出身,也没有一条像样的马槊! 今夜,一个鲜卑统领竟然有马槊,才是真的难得。 马槊稀有,却也暴露了慕容风的身份。 能说出自己的名字还有身世,还拥有马槊,足矣说明慕容风的身份,定然就是鲜卑部落中的显贵。 这样的大鱼,皇甫岑焉能放过,虽然枪王韩荀伤在自己身上的伤势还有些未愈,但是皇甫岑还是有信心拿下面前的慕容风。 “去死!” 未等皇甫岑做出任何反应,迎面而来就是一股热浪,宛若大海扑面而来的冲击, 皇甫岑虽然想生擒慕容风,却没有小觑慕容风之意,双手横刀便挡,身子向后一弯,到压在马背之上,双手较力,死扛着慕容风的马槊。 “叮当!” 几声碰撞之后,皇甫岑把慕容风马槊之上的力气卸去几分后,身子顺势而起,右手使出一个圆弧,环首刀有如闪电,瞬间斜劈向慕容风。 慕容风虽然手持马槊,显得笨重无比,可是他却不敢有任何踟蹰犹豫,手上**,收回马槊,抵挡皇甫岑的环首刀。 奇!书! 网!w!w!w !.!q!i !s! h !u !9!9!.!c!o!m “叮当!” 一合即过,两马交错。 慕容风虽然骁勇,可毕竟不是善舞之人,他精通的却是汉人之道,统兵列阵,先登攻城,武艺虽然高出寻常士兵,但是皇甫岑毕竟不是弱手,即便受了伤,在武艺方面也高出慕容风一筹,而且又深通马术,身子一滑,钻到白马侧面,把手中的环首刀顺着自己的马尾,朝着慕容风的战马狠狠砍去。 “希律律!” 伴随着战马一声惨叫,慕容风的战马轰然倒地。 皇甫岑未肯罢休,双手较力,勒住马的缰绳,拨转马头,朝着正倒在地上刚刚爬起的慕容风狠狠地扑了过去。 慕容风没有想到皇甫岑出手伤马,猝不及防间,被自己的战马甩落在天上,狠狠地抛落在地,一阵剧痛传来,刚刚爬起,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被皇甫岑手上较力,猛地把自己抛向马背。有顺势捡起那跌落一旁的帅旗,回到本队。 “颜良、文丑,和连怎么样?” “大人,他们人太多了,一时间斩杀不了。”敌军虽然散漫,无军纪可言,可是他们毕竟人多,只要站在一起,也是堵墙。 “不追了。”皇甫岑拨马回到“白马义从”,吼道:“列队,我们撤!” “大人,可是我……”颜良看着皇甫岑马背上的慕容风,一阵羡慕之色,本想说只要在杀一杀,就能取了和连的性命。 “少废话,这是将令!”皇甫岑冷哼一声,“惊马”一过,这些鲜卑人迟早是要反应过来的,再不冲出去,就别想在活着出去。当下,决然道:“你和文丑在前头开路,所有阻挡归路的敌人,杀无赦!” 皇甫岑是让颜良、文丑给马匹加速冲出缓冲地带。颜良不是不知,随即吼道:“诺!” 第二十五章 胆颤乌丸 “昌黎大捷!昌黎大捷!” 同样被围困在昌黎城内的辽东乌丸大人苏仆延,在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中,还未清醒过来,便被这突如而至的欢呼声中惊醒。 “什么!”未待身旁伺候的仆人应答,苏仆延拿在手中漱口的茶盏已然跌碎在地。 “昌黎大捷!昌黎大捷!”嘴里头反复嘟囔着这四个字,魏攸已然走到近前,未抬头间,差一点便碰到面前的门柱。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一回事?”本在魏攸身后的尾敦越过魏攸,率先跨步而入,脸色铁青,双手有些发颤,嘴里头也是碎碎叨叨的不敢相信。 苏仆延紧步上前,急忙赶至魏攸近前,问道:“魏先生,这是什么声音,昌黎城怎么了?大汉来援军了,还是昌黎城已经破城了?” 不等魏攸缓过神来,苏仆延就像是机关枪似的,把心中所有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魏攸面色一难,抬起头看着苏仆延,未语。 从外而来的贪至王走到近前,看着喘着粗气的尾敦,压低声音,冲着苏仆延道:“大人,昌黎城都尉皇甫岑,昨夜偷袭敌营,斩将夺旗,大胜而归。现在城内到处都是他大胜的消息!” “那鲜卑大军怎么样?” “鲜卑溃不成军,连退三十里,不敢攻城!” “什么!”虽然不敢相信,但是从一醒来到眼下,昌黎城传颂的都是这个消息,苏仆延急退几步,靠在门柱上,失神的望着眼前的贪至王。苏仆延低叹一声,呢喃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对于苏仆延来说,昌黎城什么情况,对他来说都是不利。城池要破,鲜卑单于必定纠缠于檀石槐的死讯,不会对苏仆延放手。城保得住,那么大汉也势必会追查檀石槐为什么会出现在辽东属国,到时候势必会牵连出自己。左右都不是。 “他们才多少人,竟然偷袭十万鲜卑,还打个鲜卑措手不及,真是……真是……”尾敦一急,自己尚武,却也不敢想象,昨夜夜袭的场景会是个什么样子。 贪至王有所忌惮,压低声音,回道:“听说只有八百!” “八百?” 苏仆延、尾敦、魏攸所有的人瞪大双眼,有些嗔怒的回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贪至王的表情又无比挚诚,一点都看不出来这话中有水分。 八百人夜袭十万人的鲜卑,这还是对等的战力吗?需要什么样的勇气,才有人能做得到。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还成功,把十万鲜卑杀的大败,连退三十里。 即便,大汉无双的霍骠骑也用了五千人才能做得到。 这皇甫岑当真是霍骠骑重生? “八百破十万,啧!真是一群疯子!”尾敦又羡慕又嫉妒的挥舞手臂,低声吼道。 “不仅是个疯子,相比鲜卑,他们才更像是一群狼,一群精诚团结的狼。”魏攸手指有些发颤,当日他故意拖住苏仆延不出兵,为的就是看看这皇甫岑究竟有没有能力守得住昌黎城,能不能保得住辽东大地的安宁。昌黎城裂开豁口的消息早就传到耳中,本以为要弃家而逃,却没有想到,就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他皇甫岑击退鲜卑,又夜袭鲜卑大营,创下这等战功,不仅把十万鲜卑打得大败,而且还斩将夺旗。 这简直就是旷古未闻! “这下子麻烦了,汉人勇武,昌黎城的百姓如今已经是气势如虹,所有人都彻底被燃烧了战意,这场大捷,不仅仅是踏平鲜卑营地这么简单。恐怕,两方面激战还会越演越烈!”尾敦道。 “怎么办?”苏仆延转身问道。 身为辽东的乌丸统领,现在他的威信几近全无,整个辽东乌丸能记得的名字恐怕也只有“皇甫岑”这三个字了。 “不归汉庭,那咱们就投靠鲜卑,里应外合,总之不能在这么观望下去了。”尾敦脸色沉重的看向苏仆延。 “不能……观……望?”苏仆延抬头看向魏攸。 “这。”魏攸早就有心投靠辽东属国的皇甫岑,眼下辽东大捷,他的心早就被调离了起来,早就想跟皇甫岑一起抗敌了。可是魏攸知道自己不能,面前苏仆延野心之大,不是一城一地。他是要整个辽东,怎么可能真心投靠大汉。现在如果自己表态,反而会招惹他的嫉妒。眼下只有稳住苏仆延,然后联合皇甫岑,杀了苏仆延,然后彻底接手辽东。而处理苏仆延的方法必须要隐蔽,需要反复商量,不能让他的心腹知晓。 “魏先生,你在想什么?”苏仆延看着愣神的魏攸,不解的问道。 “大人,属下以为尾敦之言虽然不假,可是……” “可是什么?你这个汉人真是的,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到底在想些什么?”尾敦不耐的说道。 “与其这样,何不等他们两败俱伤,鲜卑退却,大人在联合其他人一同杀入都尉府,彻底的掌控辽东。” “嗯?”苏仆延抬头望向魏攸,点点头道:“不错,可是鲜卑退却之后,我又能找谁?” “去找辽西乌丸大人丘力居。”贪至王不知内情,随口说道。 “哼!”苏仆延不悦的轻哼一声。 魏攸连忙解释道:“既然不能找实力强,又不能太弱,何不试试高句丽和扶余。” “高句丽和扶余?”苏仆延点头,肯定道:“是个办法,现在昌黎城守卫必定森严,尾敦。” “在。” “务必看守好你的部下,不许惹事。”苏仆延收回目光,直视前方,发狠道:“等鲜卑撤去,你就去通知高句丽,什么条件,先答应下来,既然他皇甫岑能守得住一时之危,我还就不信,他那根神经没有松弛下来的时候!” “鲜卑退却,就是辽东属国灭亡之际!” 贪至王回头看了看魏攸,两人同时深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的想起另一个场景。 第二十六章 犹豫不决 “报!” 一声长鸣撕裂庄园之中的宁静。 站立在庄园之中的几个人齐齐转过身来,盯着那疾驰而来的探马。 “公孙家主,我希望你考虑一下,这一战不止为了昌黎,还为了辽东,而且昌黎城内还有你的孙子,你们公孙家的血脉。” 沮授短暂的一怔,却转回身继续同公孙塬说着话。 邹靖没有开口,只是表情同样严肃的看着公孙塬。 公孙塬没有理会沮授,连赶几步,抢下台阶,走到探马面前,伸手接过探马送过来的信,急忙打开观瞧。 许久不言。 邹靖同沮授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公孙塬。 公孙瓒双手束缚于后,沉思片刻后,把手中的信递到邹靖的手中,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悲。 邹靖紧忙接过信笺,转目观瞧,最后长处一口气,叹道:“好一个皇甫岑啊!” “皇甫岑?”听着邹靖这么说,沮授一下子便抓住这个敏感的字眼,低声道:“拿来,我看看。” 邹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并未细心观瞧,见沮授急切,笑着把手中的信笺递到他手中。 “皇甫岑?”公孙塬呢喃一声道:“你们和老夫,倒还都小看他了。” 未等沮授把战报之上的内容全部看完,便开口打断公孙塬的话语,颤声道:“岂止是小看,这简直就是旷古未闻的战绩,八百破十万,八百破十万啊!” 沮授脸色震惊,手指有些颤抖,胡须在乱颤,整个人的大脑都处在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昌黎未破,辽东尚在! 他皇甫岑用自己的方式抵挡了十二万鲜卑。 用正义抵抗暴力。 他八百就能破十万! 沮授心智虽高,可毕竟年纪尚轻,年轻人的躁动、血脉喷张,他都有,看见这样的战报,更加重了沮授率军要救援昌黎的决心。 这样的消息,不仅仅是沮授,就连老谋深算的公孙塬、邹靖都有些颤抖,他们虽然刻意抑制自己的兴奋,可是他们背负于后的颤抖的手指尖无疑出卖了他们。 大汉,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壮举了? 皇甫岑究竟是人还是神?八百人就敢偷袭十二万鲜卑人的大营,杀得鲜卑连退三十里外,这样的盛举,相信接下来整个辽东,乃至整个天下都要了吧? 沮授听从邹靖的建议,来辽西公孙借兵。本没有抱什么希望,辽西兵再多能有多少,更何况现在辽西公孙家的家主公孙塬已经不再任上,他的兵,说的好听是兵,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家丁护院,手持铁木的庄稼汉! 不过当沮授来到塞外庄园后,就彻底的改变了想法,他见到了不一样的军队,是真正的骑兵,清一色的轻骑,盔甲鲜明,每个士兵都有一身不凡的本事,可以说这支轻骑,纵横辽东,绝对不是问题。虽然疑问公孙塬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骑兵,但是沮授知道这趟辽西公孙的兵必借无疑,他们才是真正的精锐,冲锋的精锐。 显然,公孙塬有所为难,他并不想借兵! “老先生,还在犹豫什么?您的孙子,整个昌黎城,整个辽东,甚至是大汉的边防,现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沮授已经等不及,当他冷静下来后,就明白,接下来昌黎城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鲜卑人必定会怒极而起,全力攻城,这样的丑事,让他们丢进脸面,不取昌黎,他们绝对不会甘心。 “邹校尉,你说说话啊!” 沮授急忙冲邹靖忙挤眼色。 邹靖为难的看了看公孙塬,此次开口相助沮授,为昌黎搬救兵,他已然犯难。要不是看着两家姻亲关系,邹靖不想让妹妹邹玉娘早年丧夫,邹靖是绝对不会告诉沮授这样的事情。 私自养兵,那是诛九族的大罪,邹靖不敢,皇甫岑不敢,沮授不敢。可是公孙塬做了,如果解了昌黎之危,朝廷怎么说?沮授本就是谎称圣旨,诈兵救援,如今又添此事,一次次触碰大汉历律,没有人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见公孙塬仰头不语,看不见神情,沮授也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怕他想碰触大汉历律这事,狠了狠心,开口道:“老先生,如果您要是怕朝廷怪罪,沮某不才,虽然只是被征召的一个司马,但愿一力承担此事!” “你一力承担?” 公孙塬低下头,看着面前表情严肃的沮授,却被沮授这表情碰的触动心弦。 救还是不救? “于公于私您都不应该袖手不管!” 沮授见面前公孙塬还有犹豫,一撩衣袍,双腿屈膝而归。 “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公孙塬疾步上前,一把扶起跪倒在地的沮授,双手却犹如碰到山石一般,怎么搬都搬不动。 沮授重来没有觉得双膝有这么沉重,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肯轻易下跪,在“汉”士人更是重视气节,即便是死,也不见得有人会卑躬屈膝,跪倒近前。 但是今天不同,沮授仿佛看见昌黎城下,死尸一片,有如血海一般的血水灌满整条护城河,成堆成堆的尸体被堆积在一起,其中还有几个未死的士兵在哀嚎。半壁残骸的昌黎城上硝烟一片,残破的大汉龙旗,在辽东的上空骄傲的飘扬。 这样的惨况,如果换来的结果还是失败,那么,这片天地还会有救吗? 没有人能够不动容。 因为生长在这片土地上,所以热爱,所以甘愿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用鲜血来捍卫这座城池。 “老—先—生!” 邹靖分明听见沮授牙齿咬死的声音,上下牙腔在碰撞,他身体里的血液在燃烧。为了这份执着,为了这份真挚,邹靖也分不清自己站在哪条战线上,同沮授一般,跪倒在公孙塬的面前。 “公孙先生,就当邹靖徇私一回,这……” 公孙塬不着痕迹的扶起两人,轻轻地看了一眼邹靖,转头对着沮授,说道。 “这兵,我出了。” “真的?” “嗯。” “那太好了。”沮授乐得不知如何是好,整个身体都开始摆动,松开公孙塬的手臂,忘乎所以的乐道:“我先去看看那支骑兵!” 公孙塬点点头,待沮授跑出几十步外,才略带一丝忧色道:“邹校尉,你……” 邹靖走到公孙塬的身旁,同他肩并肩,略有一丝惆怅的回道:“有些时候,我承认自己确实在徇私!” 公孙塬点点头,然后跟着沮授的脚步。 “呵呵,谁又不是呢?上面要怪,别忘了我公孙塬也是为救孙子!” 第二十七章 阴险狡诈 “什么,昌黎城大捷,八百破十万?” 辽东大地的某个地方,同样震惊的表情在四处上演,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八百破十万。 “这是哪来的消息? 公綦稠颤抖着胡须,有些气愤的吼道:“这是哪里来的消息,胡说八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鲜卑来犯之敌整整十二万!八百人就能攻破他们?别忘了在高柳县,大汉倾兵数十万精锐,还不是一败涂地,他皇甫岑就是个天神,又能杀多少人?这不就是谎报军情吗?” 公綦稠现在已经不能选择相信他们了,朝廷的号令在沮授走后的半日内便传到了卢龙塞,当公綦稠得知被沮授骗后,他整个人都处于失控的状态,担惊、害怕、恐慌,等等所有一切负面的情绪随之而来,等待他的下场他自然知晓。他没有敢同朝廷派来的使臣说明情况,甚至都没有把卢龙塞那五千老弱残兵说出,只是敷衍而过。 最后,公綦稠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给皇甫岑,自然连带着嫉恨皇甫岑。 当昌黎城下的捷报传来之时,他整个人都充满了不信,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再一次以为这是一场骗局,而设局的人就是他皇甫岑! “听辽东那头的乌丸和鲜卑人说的。” 报信的探马有些怯意的回道。 “下去,不问清楚,这样的小道消息一概不准乱传。” 公綦稠大怒,脸色一怒,怒斥道。 “公綦校尉,貌似这样不妥吧!” 朝廷派来的使臣抬头看了看公綦稠,他颚下无须,面白如雪,是位真正的太监。 “呃。上使,这都是他们以讹传讹,当不得真!” 公綦稠肚子里怒火在盛,他也不敢在面前这太监面前表露出来,点头弯腰,陪笑道。 “以讹传讹?”那太监眉头一挑,尖锐的嗓音抬高,抬头看了看公綦稠,道:“不能吧?乌丸人乱说倒是有可能,可是鲜卑人总不会疯了吧,这样说,他们不怕乱军心?” “这。”公綦稠迟疑一下,随即回应道:“也许这是鲜卑人用的计谋,等朝廷发兵,进而歼灭我们这些援军。” “是吗?” 那太监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公綦稠,见他无异常,而且对自己还算恭敬,只不过朝廷的旨意,他虽然一拖再拖,没有发兵救助,可是也不像有假。 “就是。就是。”公綦稠身旁的副将急忙点头称道。 “如果真是那样,朝廷的指令怎么办?咱们还出不出兵?”太监身处皇宫,何处遭过这样的苦头,如果不是天子刘宏大怒,他也绝对不会这么快就赶到卢龙塞。现在听闻公綦稠说这是鲜卑人围点打援的计策,更是担忧自己葬身辽东。对于朝廷的指令也开始推三阻四的。 见小太监脸色被吓得惨白,公綦稠老谋深算的一笑,低声安慰道:“上使勿忧,我卢龙塞的兵在外操练,根本不能在这一两日内赶回。” 其实公綦稠是睁着眼说瞎话,去除给沮授的五千老弱,他手上确实还有三千精锐,可以说战力相当的强盛,但是他焉能去救助自己的敌人。现在他希望皇甫岑死都来不及呢?哪里还肯出兵。 “哦!” 小太监长出一口气,笑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该等一等。” “对。等一等。” 公綦稠一笑,这个小太监领会能力倒是很强,这么快就明白这其中道理。 “不对呀,万一要是昌黎未破,咱们不还是要担惊受怕!”小太监担忧的问道。 “上使放心,十二万鲜卑大举来犯,非是一城一池能够阻挡的,前日传来的昌黎城战报,他们城池已经被打开豁口,接下来,恐怕昌黎城的守将再英勇也挺不过几日。” “哦。这咱家就放心了!” 小太监点点头,长出一口气,暗自感叹,朝廷还要三个时辰就报辽东的战况呢?城都快破了,辽东都快失了,还要个什么消息。 公綦稠握紧衣袖之中的信,上面有从司徒府邸发出来的急报,竟然还要比朝廷派来的上使还要早到一日,上面要求他找个理由,拒不发兵。今天,他公綦稠做到了。 “皇甫岑,你的死期到了!” 公綦稠抓紧自己的衣袖,牙根咬的紧紧地,面带厉色的对着自己暗暗说道。 “那这消息还发不发?” 朝廷要战报,如果这没有消息传回去,小太监也不好交代啊! “发,从辽东传来的消息能不发吗?” 公綦稠怕这一仗皇甫岑能侥幸逃脱,不能身败名裂,故而开口阴狠的说道。 闻听此言,小太监深吸一口气,另眼打量着公綦稠。文人发起狠来,真是一点都不见弱啊!这架势太狠了。虽然不懂行军打仗,但是小太监还是深喑权谋阴术,公綦稠这是利用语言歧义,不明确的说这是哪里的战报,却给其他人假象,这是从昌黎城发来的战报! “还不快去!” 公綦稠把小太监让进内寝,自己则是瞪着身旁的小校,把刚刚写好的两封战报交到他的手上。 “一份传递到朝廷,一份交到司徒大人府上。” “诺!” …… 望平。 望平地处玄菟郡与昌黎接壤的边界,本属辽东郡,后因高句丽势大,玄菟郡被逐步蚕食,玄菟边境内附,属于玄菟边境。 现在却驻扎着一只旗号鲜明的高句丽军队。 而辽东、玄菟两郡的郡守却没有半分反应,像是默许了他们的行军。要知道望平县到昌黎县,两地仅隔三百余里,连夜行军的话,恐怕两日便可抵达昌黎城下。 他们就像一只猛虎,在虎视眈眈,俯瞰着辽东。 “二哥,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听玄菟太守公孙度的?” 高氏四兄弟,除却老大高发歧为人鲁莽,剩下三人皆有谋略,但所长不一,这其中尤以老四高严须为人刚烈。他一向对大汉不满,也对玄菟太守公孙度有很深的成见。明明知道借道辽东,却死也不肯开口承认。 “呵呵。暂时的而已!” 高男武双拳紧握,他眼望昌黎方向,似乎已经听到来自那里的呼唤,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大汉是不能放弃卢龙塞的,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注定高男武这些人不可能尽心去攻卢龙塞,只有扼守六百里绝地的出口,昌黎。那样整个辽东同大汉联系的咽喉就被自己紧紧握在手中,那时候,整个辽东都会是高句丽的。到时候在回过头来收拾玄菟、辽东、乐浪三地,高句丽复兴的希望就在眼前。 “可是二哥,你知道父王可是曾同公孙度有仇恨呀!” 听着高严须的怒焰,高男武猛地转回身,展现出王霸之气,厉吼道:“记住,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利益才是一切。” “呃。”看着不怒自威的故国川王高男武,高严须略有一丝胆怯的低着头不语。 “二哥。二哥。” 两人的谈话刚刚停止,空气中的热气还没有凝固之时,从外疾驰而来一人,正是高男武的三弟,高延优。 “老三,什么消息?” 高男武派出高延优,专门打探昌黎城下的战报,为的就是能准确的掌握辽东的战事。 “二哥,老四。”高延优脸上的汗水涔涔,却没有理会,直径把手中的战报交到两人面前,喘着粗气,说道:“呵呵。没想到这昌黎城的守将还真有几分本事,夜袭连营,八百大破十万,现在鲜卑犹豫不前,时时刻刻都不敢攻城!” 未等高延优道完,高男武已经拍案而起,高喝道。 “好!” “好什么?” 高严须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 “是啊,臣弟也以为,昌黎城如今气势如虹,一时间两方必定不会歇战。昌黎守将这么勇烈,恐怕就是鲜卑人撤了,我们也没有机会。” 高延优冷静的分析着。 “你说的没错,可是我更以为,这才是我们有机可乘的时机。”高男武嘴角微微一挑,邪邪一笑。 “怎么说?” “鲜卑如此丢脸,必定会死命攻城,昌黎城又不肯投降,两方损伤必然大大加重。正是削弱他们实力的时候。鲜卑胜,他们人心不齐,十万大军破城,没有什么好值得称道的,士气必定低落。昌黎保住,只要咱们抓住鲜卑撤退之际,快速偷袭,他们士气一泄,恐怕就再也抵挡不住了。”说完,高男武害怕两兄弟没有明白,补充道:“别忘了,整个辽东实力最强的是鲜卑,昌黎城不过两千守军,此战过后能剩下多少还不知道呢?” “呃。” 高延优同高严须相视一眼,怔过神后,两人随即大笑起来。没有想到,昌黎城守将的大胜反倒是帮了自己这些人的忙。 “那大哥我们还需要等一等?”高严须有些手痒,很长时间没有动手了,他一想起,三哥口中的八百破十万就是兴奋的不得了。不管是敌是友,能挺到这样的消息,谁能不震惊? “等。抓住最好的时机,一举击溃他们!” “嗯。” 高严须点点头,却想起什么,问向高延优道:“三哥,忘问了,昌黎城新来的守将叫什么名字?” “皇—甫—岑。” 第二十八章 慕容鲜卑 鲜卑最鼎盛的时期应该不是檀石槐的时代,恰恰在五胡乱华后,整个中华大地都沦落到人性最黑暗、最悲惨的年代。 慕容、拓跋、段氏、宇文,等等这些部落虽然还不强大,但是却在晋末建立前燕、北魏政权,四姓之人更是在政权更迭频繁的年代高居庙堂。 而他们的后人更出了无数个让人铭记的人物。冉闵,中华大地上被渐渐泯灭的英雄,就是被慕容氏彻底的打败,不可不说,慕容鲜卑从来都是有着超脱其他族人的智慧。 这种智慧,在慕容风的身上体现无遗。 从发兵时,从昌黎城下,从夜袭反抗,他慕容风所作所为都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将才,只可惜,他只是一部统领,不是整个鲜卑的大单于。否则,就连皇甫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赢下这场战役的胜利。不过眼下,却不用担忧了,虽然形式越演越烈,和连必定会恼羞成怒,可是皇甫岑知道,昌黎城内百姓的决心正在被自己一点一滴的叫醒。 八百破十万,有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可是,他皇甫岑想说,只要给我全昌黎城百姓的信心,每个乌丸人都将会是自己打赢这场战役的信心! “慕容风,抬起你的头。” 皇甫岑冷冷地看着,被颜良硬逼着跪下的慕容风,淡淡地问道。 “哼!” 慕容风把头一扭,连看皇甫岑都不在看。 “败军之将有什么好神气的!” 颜良不忿,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狠狠地砸在慕容风的脊背上。 “嗯。。。。。。” 皇甫岑眉头挑了挑,示意颜良不必如此。 皇甫岑这样的举动显然赢得了慕容风的尊重,他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皇甫岑。 “不认识了?”皇甫岑浅浅一笑,“昨夜,你不还是口口声声喊着我的名字吗?我很奇怪,我一个初到的属国都尉,你怎么会听过我的名字?” “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稀奇,随便打听一下,便知道你的名字。”慕容风不清楚面前的皇甫岑要说什么。 “哦?我已经名声威震塞外了吗?” 皇甫岑这个时候,还不忘诙谐嘲笑一下自己。 “哈哈。” 皇甫岑说完,身旁的几人忍不住的笑了几声,谁都知道皇甫岑现在名声有多么另类。 “威震塞外?” 慕容风本想反驳,沉吟一刻后,却默然的点了点头。皇甫岑说的没错,也许以前鲜卑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这一战之后,整个天下盛传的肯定都是他皇甫岑的名字。八百破十万,而恰恰是如绵羊的汉人打败了如狼的鲜卑。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最后皇甫岑点头首肯道:“你回去吧。” “回去?” 场面上所有人都是一怔,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什么都没有做,轻而易举的把捉到手的俘虏轻而易举的放了。 “大人,三思啊!” 颜良一急,开口劝道。 身旁戏志才同程昱相视一眼,然后面含笑意的点点头。 慕容风愣神过后,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点点头,盯着面前的皇甫岑,低声道:“好一个皇甫岑。” “你也不错。” 面对一个像样的对手对自己的称赞,皇甫岑也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是吗?比起你的手段,我慕容风自愧不如。” 慕容风缓缓起身,颜良想阻止,却被皇甫岑伸手制止,直到慕容风走到近前,皇甫岑才道:“你想说什么?” “我只想看看我的对手是什么样子。从到任斩杀我鲜卑大单于,到昌黎城下血战不退,再到昨夜的八百壮举,你皇甫岑绝对值得我慕容风仔细看看。几句话,一件事,就能激起乌丸人反抗的决心,你皇甫岑能杀了枭雄檀石槐,我慕容风无话可说。” “现在看清楚了?” “没有。”慕容风摇摇头,脸色沉重的回道:“或许不该与你为敌。” “为什么?” “因为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冷静、善变、阴毒!” “阴狠?”皇甫岑自嘲的耸了耸肩,低笑道:“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夸奖我。不过,还是要谢谢!” “谢什么?”慕容风轻哼一声,冷笑道:“你的手腕、手段,在昌黎城下的表现我慕容风一世不忘。” 皇甫岑未等慕容风说下去,手掌挥了挥,示意颜良用吊筐把慕容风送回去。 慕容风也不推辞,他清楚皇甫岑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回去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那是和连对他自己无尽的猜忌,但是他没有路可以选择。 “要说谢谢,反倒是我慕容风要好好感谢你的这份好意!” “好”字是被加了重音。 “好说,你的梦想总会实现的?” 皇甫岑轻拂衣袖,转过身去,望着城下那殷红的血色。 慕容风脚步一顿,梦想,是什么?不是敌人,那只有是朋友;战友,那是皇甫岑将自己打败,还是自己收服皇甫岑,有这个可能吗? 两个不同的民族,有可以共同的可能性吗? 慕容风想的没错,可是他却忘了,他皇甫岑能够接受同为东胡后裔的乌丸民族,对待鲜卑,又有什么差别吗? 待慕容风走后。 身旁的公孙瓒、刘备、颜良、文丑几人皆是不明,纷纷想开口询问着皇甫岑,却被一旁的戏志才和程昱拦阻。 现在的皇甫岑需要安静,短暂的后,昌黎城即将面对的将会是惨无人道的一场杀戮,在这场大战面前,是他皇甫岑人生的第一道考验,如果成,他功成名就,成就昌黎,成就辽东,成就大汉。 如果不成,那将是一场浩劫,昌黎的灾难,辽东的灾难,大汉的灾难。 只有在这一仗中打残鲜卑人的信心,他们便会不驱而散。 时间停滞了好久,皇甫岑估摸着慕容风已经走远,笑着转回身,淡淡道:“大哥,把檀石槐的尸体、鲜卑的帅旗都拿到城上。” “这是……” 公孙瓒未问完,便被一旁的刘备拉住。 低声道:“大哥,二哥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嗯。” 公孙瓒点点头,现在辽东昌黎的主帅是他皇甫岑,他是整个昌黎城的信心,既然选择相信,那么就让相信进行到底吧! “走,咱们先休息一下,过完这两天,他们缓过神来,就再也没有咱们休息的时间了。”皇甫岑一笑,看着身旁为数不多的几个战友。为了这一战,他们都拼到了极致。自己确实没有能力仅凭几句话让人舍生忘死,但是皇甫岑自信,自己不会让昌黎城内的百姓跪着求生。人,只能站直活着! 几人默然点头。 几人刚刚要转身离去,却见狄清从外疾驰而来,跑到皇甫岑的身旁,附在耳边,低语几声。 “他是谁?” “魏攸!” 第二十九章 洛阳鼎沸 感谢新朋友不言不默,老朋友睡觉当中的打赏,谢谢! 洛阳。 天子下令,三个时辰就要知道辽东的战报,全洛阳的官吏全部都知晓了这件事,即便城门小吏都加紧了戒备,时刻盯着城外随时会传来的辽东战报。 皇帝的号令,他们谁能不怕?谁又能不听? 辽东属国距离洛阳,远隔万里,本没有关心此事,但是皇帝的一纸诏令,让洛阳都陷入紧张的空气之中。加上太学门前、鸿都门前,两方学子没日没夜的在洛阳各处争吵,士人造势,就连七十老叟都知道,鲜卑十二万大军来犯边境,昌黎危矣!辽东危矣!大汉危矣! 从光武中兴以来,洛阳就很少在感受到边疆的捷报,去年高柳城下夏育的那一场大败,更是在无疑雪上加霜,让洛阳陷入一片死寂! 地处一隅的辽东,仅有两千人的昌黎城,谁又能渴望胜利的喜悦。 当卢龙塞的战报抵达洛阳城门下的那一刻,整个消息如龙卷风一般迅速的传遍了洛阳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大街之上来往的行人都驻足脚步,抬头观望,甚至连叫卖的商贩都屏住呼吸,盯着那快马之上的探报。 马蹄踏过,席卷的不是青石板上的灰尘,恰恰却这些人的心弦。洛阳并非它地,多是大户人家子弟,对于朝廷上下的时局关心也区别与常人。 总之,皇甫岑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关系到整个洛阳。 士人们造势的能力确实无与伦比。 探报是护乌丸校尉公綦稠的心腹,公綦稠交代的事情,他自然照办,公綦稠想让皇甫岑身败名裂,所以昌黎城虚报只要传到洛阳的那一刻,他就必须要向洛阳城宣布边塞捷报,朝廷不是没有高声喊颂! 八百破十万,不管如何,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皇甫岑必将身处风暴的漩涡之中,喜悦过后,那么等待他的将是谎报战功,天子之怒,天下人之怒! 公綦稠很阴险,甚至连小太监都不得不佩服。 “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 “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 “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 …… 声音虽然高亢,却有些疲惫,沧桑的喜悦下,却有种胆怯的颤音,不过没有注意到那疾驰的快马。他知道接下来,洛阳将会是个什么样,甚至日后皇甫岑满门抄斩的样,他也看到了。嘴里嘀咕两声,对不起了,我也是奉命而为!转即先朝司徒府疾驰而去。 全洛阳的人注意的都是那九个字,无边的震撼,无边的喜悦,还有无边的……等等,都开始顿住,像个卡子,卡在每个人的喉咙中,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那城门下一瞬即过的灰尘! 高高飘扬的灰尘,却仿佛诉说的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他是谁?” 一个目瞪口呆的路人不自觉的问道。 “卢龙塞的快报!” 城门令本能的回了一句。 “他——他——说——说——什么?” 那个路人似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才把自己的口齿屡历,随即问道。 “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 城门令似乎还处于一种呆滞之中,还没有彻底的缓过神来。 “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什么!”那个路人似乎才反应过来,随即惊呼一声,脸色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惊。“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是八百破十万吗?” “轰”的一声,洛阳街道之上,顿时炸裂开来,就像一颗原子弹爆发一般,所有被卡在嗓子中央的话语,一瞬间全部找回。 “什么,那匹探报说什么?” “昌黎大捷,昌黎大捷,昌黎打胜了。”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 “太不可思议了,八百人竟然能破十万鲜卑,这个昌黎都尉是怎么做到的?” “大汉建朝四百年,也没有出过这样的英雄啊!” “是啊,当年霍骠骑、班定远,也没有他这样,仅用八百人打赢十万。” “天啊!他还是人吗?” “天啊!大汉之幸,大汉之幸啊!” …… 全洛阳的百姓都开始了起来,即便辽东的战事跟他们没有半丝关系,可是他们依然兴奋,依然为能有这样的大捷而高兴,甚至,他们都已经开始忘记自己接下来要多些什么! 四百年大汉,旷古未有,这样的战绩。 “昌黎城,辽东都尉是谁?” “好像是原度辽将军皇甫规的儿子——皇甫岑!” 一个生模样的人,言语之中虽有几分妒忌,可是也掩盖不住他的喜悦。 “原来是安定皇甫家的人!” “昌黎大捷!大汉万岁!” 洛阳城内数十万百姓齐声欢呼,声浪直达九霄,声闻百里之外! 洛阳了! 沉寂了几百年的大汉王朝,终于开始因为一次大捷,开始有了反应,洛阳苏醒,大汉似乎就像早晨那朝升的太阳一般,开始冉冉升起。 因为希望而喜悦,因为胜利而! …… 南宫,崇德殿。 刚刚退了早朝,百官全部散去,天子刘宏却没有离去,他停住脚步,端坐在龙椅之上,神情肃穆的盯着崇德殿外! 辽东的战事,他时刻都不敢松懈,仿佛现在战场上厮杀的不是皇甫岑,而是他——刘宏一般。从十二岁坐上帝位开始,天子刘宏就生活在一种极度危险的生活之中,在外戚、士人、宦官之间,他努力周旋,为的就是保住他的皇位,还有天子的皇权,为了不让皇权再度旁落外戚和士人的手中,他不惜启用宦官与他们对抗,发动二次党锢,甚至开设鸿都门生,又开创西园卖官,他把自己一声的声誉都压在了振兴之路,大汉朽木到骨子里,他刘宏依稀感觉到,如果不有所,只有庸庸碌碌,一生反反复复重复在平衡外戚和宦官的权力之争。 因为,心存大志,所以天子刘宏不甘! 而打开这些纷乱的场面,只有用振奋人心,外御其辱的方法,凝聚天下人的决心。 而偏偏没有等天子刘宏准备好,士人就提前发难,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昌黎城下那一场大战。 两千异族对抗十二万大胜的鲜卑,任谁也不能做得到。 即便有卢植、段颎、马日磾这些人的力保,他刘宏万般无奈下决定支持皇甫岑,可是谁又能不担忧,谁又能放心的下,这样比例失调的战争,谁能打得赢。 纵然刘基、卢植、段颎、阳安他们都保举皇甫岑,纵然天子刘宏也十分认同他皇甫岑,可是天子刘宏还没有盲目到,认为这场战争会胜,只要是个不败、不一败涂地的局面,他刘宏就可以接受。 所以,辽东的消息,他是每时每刻都在焦急的等待。 “陛下,还在担忧着辽东的战事?” 阳安长公主眉头同样不展,走到天子刘宏的身旁低声的问道。 “唉!” 闻言,天子刘宏长叹一声,身子向后一靠,躺在龙椅之上,努力的放松自己的身心。连日来的担忧,他的那根心弦已经绷得死死。 阳安长公主见此,并未开口,顺着天子刘宏的目光,一并看向大殿之外,似乎都在期望着什么。当初信誓旦旦的保举,阳安有些后悔,昌黎之战,纵然是卫青、霍去病、班超重生,也不见得能打赢这场大战。实力对比的差距,综合方面,相差都太悬殊了,这场战争想要胜利,似乎太难了。 到最后受伤的不仅仅是大汉,还有天子刘宏的壮志雄心,还有尚未展翅翱翔的皇甫岑,他们现在都很脆弱,每个人都伤不起。 这场大决战来的太突然了,也来的太不可思议了! 卢植、段颎死荐,他们都说这场大战不可避免,也必赌无疑,可是他们没有说这场大战怎么胜。 这是场必输的死局。谁坐庄,谁输! 如今想想,当初举荐皇甫岑,太过草率,太过鲁莽,还应该再等等的呀!阳安长公主长叹一声,似乎责怪自己的草率。 反倒是她身旁的女子,看着面前的两人,一脸平静的说道:“皇兄、皇姐,如今昌黎之势已成,大汉国运全部都压在这里,我们想退都对不了了。” 天子刘宏同阳安长公主各自惆怅不语。 女子狠了狠心,似乎下了什么决定,说道:“皇兄,皇姐,既然不成,那么大汉就要战,战到鲜卑人人丧胆之时。” “可是……” “如果可行,我们汉室应该亲临辽东,振奋边军士气,即便昌黎城破,辽东大败,我们还有机会进行反扑,所以我们要做好失败的准备,这么等着,只能坐以待毙!” “皇弟已经排除监军督促卢龙塞发兵救助,皇弟乃是九五之尊,怎可轻动?”阳安长公主看到女子说到天子刘宏的心理,而且刘宏有些躁动,出言阻止道。 “这。”天子刘宏惋惜的一叹。 “如果可行,臣妹,想代天巡狩!”女子平静的朝天子刘宏微弯双膝,低声道。 “皇妹你……”天子刘宏踟蹰收手,摇摇头道:“你一个金枝玉叶怎可亲往?” “皇兄,臣妹情愿。” “这。”天子刘宏把目光转向阳安长公主,面前这个女子是桓帝三女——刘修,阳翟公主。刘修不似寻常女子,向来不爱红装,只爱武装。 阳安长公主瞧着刘修好半天,似乎明了他心中所想,隧点头。 “好——好!” 天子刘宏一声未落,洛阳城的欢呼声就已经震动、传送到了德阳殿上。 “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 第三十章 南宫鼎沸 红票破两千五了,谢谢大家,另外谁能告诉我,点击为什么那么低? “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 宛如潮水一般,退却,潮涨,反反复复漫过、侵袭整座洛阳城,空气之中回荡的都是这无边无际的呐喊,直到世界的尽头,所有的声音都开始变成这九个字。 天子刘宏才从呆滞之中反应过来,手指发颤,声音发颤,身体也在发颤,呆滞片刻过后,不敢相信的问道:“皇姐,什么声音?” 正望着远处那无边无际的巨吼声,阳安长公主刘华呆呆地回道:“他们说昌黎大捷,八百……八百……”言此,刘华已经说不下去了,他转回头看着天子刘宏。这声音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八百破十万!八百破十万! “嗯。”反倒是阳翟公主刘修很冷静地点头称是。 “啪!” 天子刘宏右拳狠狠地击在龙案上,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暴露,那拳头下落处,殷红一片。 可是他刘宏却丝毫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仿佛世间万物都开始停止,疼痛、呼吸、声音都消失不见。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他的心跳声。 “砰!砰!砰!” 不规律的脉搏和心跳,心脏越来越急速的跳动似乎已经彻底的撕裂整个德阳殿。 三个人此刻都已经屏住呼吸,似乎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天子刘宏把头深埋在龙案上,双手紧紧抱着后脑,久久不语,没有人知道天子刘宏在干什么!他连脸都唔得严严的,不让人看出来他的表情。 “呜呜。” 许久,天子刘宏才放下手,捂在自己的脸上,谁都没有发现,堂堂天下之主,大汉之主,竟然流泪了! 他整个人的胸腔都开始慢慢膨胀,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开始这这一刻燃烧,昌黎城上的那一幕,他似乎已经亲身感应,而这来之不易的奇胜,实在是太过大快人心了! 看着天子刘宏这番表态,身旁的阳安长公主刘华、阳翟公主刘修知道,这是他的激动,也是他的解脱。 一番大胜,换过来的却是他的底气。 看看现在谁还敢质疑天子的决定。 “陛下,文武百官齐聚大殿之外,要求求见陛下。” 太监张让不知何事走了出来,听闻这个让人的消息,他知道,眼下的情况怎么都不能缺少了自己这些人,他要让他们的高兴,都欢呼雀跃。 “好。” 天子刘宏擦干面颊之上的泪痕,虎躯一震,霸气外放,一种从未有过的自信随之而生。 他要听听,这些人还有什么说的! “陛下。” 未等所有的群臣涌进德阳殿,领在最前头的一人,伏地高拜。 “嗯,都平身吧。” 天子刘宏舒缓一下方才激动的情绪,双眼再次微闭,仿佛他根本不用肉眼,去看这些人的表情。 有些人,是需要用心去探查。 关于他们这些人想说些什么,不用猜,都能知道。 司徒袁隗嘴角挂着一丝阴沉的笑意,仿佛在他的眼中,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大胜,扇的不是他们的脸,反而却是天子刘宏、太尉段颎、长公主阳安、博士卢植,等等这些与士人为敌之人的脸颊。 司徒袁隗当然要笑,而且还要得意的大笑。现如今洛阳上上下下传颂的都是他皇甫岑的战绩,这里头究竟有多少是真是假,他司徒袁隗自然知晓。因为卢龙塞的探马还没有抵达皇宫,就已经把公綦稠的另一封密报呈给了他袁隗。所以他知道这是公綦稠的计策,也是陷害皇甫岑最毒辣的一计。 洛阳的反应越强烈,到时候的反差越强大。 假的,终究是假的,到事情败落之时,他袁隗还真要看看,皇甫岑用什么来挽救这场必输之局。 也许,大汉就此就要再次依靠和亲维持安定。 也许,大汉国势一日不如一日。 也许,大汉陷入腐朽、老化。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最终的权利不还都回到了自己这些人的手中?天下的权利,只有用这些士族门阀才会长治久安。 天子刘宏不懂这个到底,他想变革。 那么,自己就让他败的一败涂地,到时候天怒人怨,百姓生灵涂炭。自己看看,他天子刘宏又有什么手段回天! “陛下,卢龙塞的探报刚刚抵达,是不是……” 太尉段颎的额头上包扎着,隐隐之中还有几分血迹。 “嗯。”天子刘宏点头,努力让自己心态放平,不要被这喜悦冲昏了头脑,点头道:“宣!” 在小太监的一声长鸣之后,只见从外走匆匆跑入一人,正是卢龙塞的探报,没有多余的解释,随即跪倒在天子的面前,喊道:“昌黎大捷,八百破十万!” 九个字宛如钟罄齐鸣,敲击在每个人的心田。 忽听这一声高喝,太监们忘了斥责这个不懂规矩的探报咆哮金殿。天子刘宏虽然方才已经听到了洛阳城的欢呼,这九个字早就传入耳中,但此刻听到探报嘴里的呐喊,他的心情仍是抑制不住的澎湃,似千般湖水,泛起涟漪。 金殿之上的文武百官,每个人在来之前,就已经听到了洛阳的,所以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并不稀奇,可是……他们同天子刘宏一样,仍是有些震撼,即便那些士人,也有些人暗自长叹。 而这些人之中尤属太尉段颎、博士卢植两人最为紧张,他们盯着的双眼都仿佛要凹凸出来,拳头握紧,手指死死地扣住那那宽大的衣袍。 一个是皇甫岑的恩师。一个是为皇甫岑保驾护航的益友。几日前的那番唇枪舌战,他们就已经注定绑在同一条战线上。 没有人能不关心。 卢植不能,段颎不能。皇甫岑也不能。天子刘宏更是大大的不能。 “好!” 天子刘宏身体猛然间绷直,站立而起,手指发颤,须发乱颤,脸上再也抑制不住,兴奋的呐喊而出。 这不仅仅是天子刘宏一人在叫好,甚至可以说,他这是在替这些怕咆哮公堂的文武百官一起呐喊。所以这一声呐喊之后,所有人都轻出一口气。 “大汉建朝四百余年,我们的祖先有过白登之耻,也有过和亲之辱,但是我们同样有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一代代英豪,卫青、霍去病、马援、陈汤、班超、窦固、窦宪等等,他们在辽东、漠北、西域、安南等等这些地方创造过一个又一个军事奇迹,我们有过失败,有过辉煌,将来也许还会有衰落,而这些人却不能长存于世,可是朕知道,只要他们开辟的疆域还在,就会有无数的子孙后代繁衍生息,当他们再次遭遇到敌人侵袭之时,就会有无数人站起来,前赴后继,保卫着自己的土地。” 言至于此,天子刘宏把手指向金殿之外,眼望苍穹,捭阖天下一般的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三个字霎时间穿透每个人的心田,他们震惊了,被天子刘宏这番不曾有过的豪迈震惊了。 “因为……骨子里的骨气不曾泯灭,血脉中的精神不曾泯灭!” 天子刘宏的话,越说越高亢,甚至高过了整片天际。 “因为……我大汉王朝的精神从不能被人遗忘!” “因为……呜呜……我们是汉人!” 天子哭了,虽然没有哭声,可是他眼眶之中的热泪,却无疑表达着他的激动。 不知不觉中,天子刘宏高声呐喊出自己日日夜夜都想说的话,对辽东的士卒、洛阳的臣民、天下的百姓,他要让他们知道,这份报国雄心,不知身为臣子有,其实他这个大汉之主,也有! 他把面前这些人,当做昌黎城下那些浴血奋战的士卒。 他同样要让面前这些士人听听,他刘宏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刘宏在想些什么,他刘宏到底有没有这个决心! 答案,毋庸置疑,一切都是肯定的。 “大汉还在,这份骨气就永远不灭,汉人血脉中的精神就会永存!”段颎从未小瞧过面前的天子刘宏,可是今日刘宏这番话,却让他不得不开始用另一种眼光去看待。 天子刘宏还是那个天子刘宏吗? 卢植双眼一红,泪水差一点就流了出来,两方面,他卢植都不觉有愧,一个是自己的君王,一个是自己的弟子,他卢植因该是感情最为纠葛的人,可是……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喜极而泣,不是为了昌黎城那场奇迹一般的胜利,只是因为千里马终于遇见伯乐,大汉终于有复兴的那一天了! 当天子刘宏这番肺腑之言,倾吐而出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转交他的面前,甚至忘了君臣逾越之罪。 站在一旁的阳安、阳翟两位公主,泪痕早已湿透,面前的种种,真的太让人难忘了。 一场大胜,胜利的不是战争的本身,却是为君者的雄心壮志! 谁又能对此时的场景无动于衷。 就连不怀好意的袁隗等人都不禁为天子刘宏这番感慨激动万分。可是短暂的失神过后,他们终究还是选择回到自己的方列。 权力之争,没有情谊。更勿论天子之情。但是他们最起码还是有些良知的,他们知道那句,因为我们是汉人,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开口打断天子刘宏。 一切的事情,等过去这一阵的再说吧! 今天,不仅仅是辽东,也不仅仅是洛阳,整个南宫都开始了!整个天下都在被皇甫岑带入另一种轨迹。 蝴蝶效应来了。 第三十一章 暗流涌动 洛阳的,南宫的,他皇甫岑都不知道,现在的他依旧站在夜风之中,似乎已经忘记了有多少个日夜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紧张的战事,无时无刻不在督促着皇甫岑绷紧每一根神经。 辽东地处东北,也许在强汉面前,鲜卑、乌丸、匈奴、高句丽、扶余、挹娄、獩貊、三韩等等这些荒蛮的民族对大汉造不成多大的危害,可是当大汉步入腐朽之时,他们就犹如疥癣之疾(jiehiji),让大汉疲于奔波,栽倒在他们的面前。 然后,趁虚而入。当汉人衰弱到极点之时,他们便会窃取江山,亦如元蒙、满清,等等,打压,然后破坏,直至这个文明新事物的苗头被彻底的毁灭后,他们才会罢手,然后再次把这个国家的人民带入地狱,承受外族带来的灾难。 皇甫岑知道后世那些历史发展进程,虽然古老而又坚强的汉人们从生死边缘几度站了起来,重回世界文明之巅。可是灾难却在他们的心中永存,那是无止尽的痛!皇甫岑虽然不知道自己能改变多少,可是他坚信,只要自己来这世上一回,就总要带个这个文明带来点什么! 灾难,信仰,团结,力量,等等。 因为是来自华夏,无论哪个时空里,他都知道,自己还是个汉人,就该为自己的民族而战,为自己的民族而自豪。 这才是此生活一场的目的。 “咔”的一声,皇甫岑把手中的环首刀狠狠地插入面前的土城上,夜风拂过,长刀发出阵阵铿锵,似乎明了皇甫岑此时的心境。 “还在想魏攸的事?” 邋遢潦倒的酒鬼戏志才嘴角挂着一丝心酸的苦笑,这场大仗打得太长了,虽然昌黎城下,八百白马义从大破敌军,可终究是退不了敌,人数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多了。 皇甫岑慢慢转回身,盯着戏志才,问道。 “你不是休息去了吗?” “你都没有去,我为什么要去?” 戏志才反问,其实他想说,在这样的战事面前,谁能安稳的睡着。 “也是,你我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皇甫岑自嘲的点点头。 “哎,再说魏攸的事情呢,别扯乱话题好不?” 戏志才扳了扳脸色,故作坚持的问道。 “哦?”皇甫岑装作似有所悟的点点头,然后笑道:“你都猜到了什么?” “魏攸,能猜到什么,现在的辽东如果出事,只能是乌丸。” “没错,你猜对了。就如今天前你在辽东说过的话一样,檀石槐来昌黎城是寻找苏仆延的。” “苏仆延?辽东乌丸大人?” “没错,只可惜他的手下太过嚣张跋扈,还没有见到苏仆延,便被我这个不速之客给搅黄了。” “搅黄?”戏志才轻哼一嗓子,呢喃道:“不是搅黄,你是要了他檀石槐的命。” “不是我要的。” 皇甫岑否定道。 “不是你,难道是我?” 看着无赖的戏志才,皇甫岑摇摇头,像是在对自己说一般。 “天命,不可逆!” “死于天?你这个说法还真是稀奇。”戏志才笑笑,然后低声道:“不讨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怎么样,苏仆延还没有笨到投靠咱们吧?” “没有,是魏攸自己的心意。” “看得出来,他是个好人。”戏志才抬头望了望城下的尸体,日头有些久了,发出一股恶臭,捂住鼻子,问道:“怎么,你想动手?” “如果不动手,我们有机会打赢这场战役吗?” 皇甫岑辛酸的反问道。 “可以期待朝廷的援军吗?” 其实说出这话的戏志才一点都没有把希望觊觎朝廷之上。 “朝廷?哼。”皇甫岑继续问道:“如果可以,就不会有凉州三明了。咱们的命运不同檀石槐,是要握在自己的手中的。” “也好。”戏志才点头,回道:“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 皇甫岑没有隐瞒,把时间告诉了戏志才。 “什么!” 戏志才大惊失色,动手快是好事,只不过皇甫岑掩饰的太真了,刚刚才听说苏仆延的事情,刚刚让人休息,转瞬之间就要动手。不过,这样也好,自己都没有看出来,别说苏仆延,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皇甫岑会趁半夜动手。在刚刚率领白马义从打赢这场战役后就对城内的不安因素动起手。 “明日将是大战。” 皇甫岑用另外一句话解答了戏志才的惊讶,没错,明日也许将是一场无休止的大战,他皇甫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管理苏仆延的事情。也许魏攸能稳住苏仆延一时,但绝对不能当做一种办法。 “想好怎么善后没有?” “内斗。只有内斗才是最好的答案。不仅魏攸相助,贪至王已经有意投靠我们。” 皇甫岑给出更好的答案,苏仆延手下第一大部落,贪至王归心,诛杀了苏仆延,也不该有什么大的反应。 “小心为上,不要大动干戈。” 虽然很放心,但是戏志才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两个人这一连串的谈话,把空气之中的气氛又冰冷到最低点。 “嗯。我会的。”皇甫岑不想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仿佛过了今夜,明日就是自己的祭日一般,隧转移话题。“志才,我给你换个名字如何?” 其实皇甫岑是想问戏志才为什么没有表字,就连名字都是三个字的。虽然出身贫贱,是寒士,但寻常学子也会给自己起个表字的。这么问,皇甫岑是想起后世无数个码字人送给戏志才的那个名字。 “哦,你说?” “‘忠’,戏忠,戏志才,志才就作为你的表字如何?” 戏志才没有说话,却转头看着皇甫岑,嘴角一丝浅笑,看透阴谋的问道。 “为什么是‘忠’。” “怎么,你不想做忠……” “呵!”轻哼一声,戏志才捋了捋自己的发髻,摇摇头道:“还是等等吧。” “等到什么时候?” 戏志才刚刚背过去的身子一颤,随即低声道:“什么时候我能助你走到这个国度的最高点,我再改!” “志才,你。” 第三十二章 借刀杀人 皇甫岑今年二十一,拜入卢植门下,已有四年。四年光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但是皇甫岑绝对没有想到,四年的时光竟然可以改变这么多,从默默无名到被全天下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从白丁之身到如今的辽东属国都尉;从白手起家到现在盘踞辽东,身旁猛将、智囊齐聚。 这一切来的真的太快。不知不觉中,皇甫岑已经成为风暴中心。 展的过快,根基就会不牢固,这点皇甫岑很清楚。可是他没办法,世事威逼着他拿起手中的兵刃要奋起反抗。威逼着他要将这条血腥的杀戮走下去。 所以,今夜,皇甫岑又做出了一个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刺杀苏仆延。 在外有鲜卑虎视眈眈,内部可能会军心大乱。 这其实也是一场博弈。 人生的每个阶段,来说都是赌博。 所幸,身为穿越大军的皇甫岑还没有赌输过几次。 所以这一次,他也决定就这么赌下去。 四更天,昌黎城内所有的声音都开始慢慢泯灭,所有的人都渐渐入睡。 而行动的人很少,只有四个人。 皇甫岑、颜良、文丑、狄清。 “狄清,你守住巷口,机灵点,随时给我们报信。” 皇甫岑冲着颜良、文丑招手,从后院直径的跳了进去。 “好。” 这一次狄清没有废话,他知道今夜都尉大人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自己能同大人一起血战鲜卑大营,又能深入此地,要知道这个事情就连大人的结拜兄弟都不知道,足以证明自己已经成为大人的心腹。一个出身贫寒的贱民能成为大人的心腹,这又何德何能!就是拼了这条小命,也要完成大人交代的事情。 刚刚跳入苏仆延府邸的皇甫岑三人,没有急于寻找苏仆延的内寝,反倒是在阴暗的角落里趴伏半晌,在确认无人之际,皇甫岑挥了挥手。 “文丑!” “大人。” “你去把那两条警戒的狗宰了,切忌下手利落点。” 皇甫岑有个本事,那就是在刺杀涿令长崔珏的时候历练的猫叫的功夫,上次失手的教训,让皇甫岑知道,只有悄然无声的杀死对手才是最好的。 文丑也不搭言,身形如鬼魅一般,急速离开。 “颜良!” “大人。” 颜良黑铁锅的脸庞一怔,在漆黑的夜里,只有两双眸子闪烁的发光。 “记住,苏仆延手下有一悍将尾敦,苏仆延为了自己的性命,把尾敦调入府内,现在就住在西厢房,你去,关注他的动静,如果有……杀!” 皇甫岑嘴角犀利的抖动,仿佛诛杀的不是人命一般。 “那大人你自己去对付苏仆延?” 颜良有些担忧的问道。苏仆延虽然不是以勇武出名,可是乌丸大人又有几个手段不行的。 “嗯。”皇甫岑冷静的点点头,见颜良紧张,笑道:“咱们这不是跟他硬拼,暗杀,无声无息中,苏仆延就会被杀死的。更何况,我身后不还有文丑吗?” “好。” 颜良也不废话,抬脚沿着墙身的阴暗处,慢慢向前走去。 此时,皇甫岑的身边没有一人,天很黑,夜风却又大了起来,一直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皇甫岑觉得有些冷,手脚似乎都有些不伶俐了,看了看处理那几条狗的文丑,正往回赶。 “办完了?” “嗯。” 文丑擦拭了下刀口上的血迹,面色依旧冰冷的点点头。 “从东厢房,一间一间的找!” 皇甫岑的声音很低沉,几乎听不见,双手指着东厢房的中间处,然后朝着两个方向顺延过去。 文丑点头。 两人脚步很轻的靠近东厢房,想找苏仆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苏仆延确实不同其他的乌丸人,他为人狡诈,就连卧寝也是好几处,谁也不知道他每晚都在哪里睡觉。就连魏攸都不清楚,所以皇甫岑只有现找。 不敢有任何动静,皇甫岑和文丑只是轻微的戳开一个纸洞,然后借着微弱的夜色,依次辨别着房内之人是不是苏仆延。 诛杀苏仆延是件很草率的事情,处理不好带来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甚至昌黎城的乌丸人哗变,倒向鲜卑。也有可能辽西、右北平、上谷等地的乌丸人不再臣服大汉,公开同大汉为敌。可是不杀苏仆延,辽东乌丸就一日不会成为自己的支撑,每当世事突变之际,还有可能演变成祸端,不安的因素,皇甫岑不能留。这些皇甫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的警惕,细心的辨别着眼前的种种。 “呼~~~~呼!” 找了一盏茶的光景,皇甫岑才发现苏仆延的踪迹,双耳凑在纸窗上,然后仔细的辨别着这鼾声。 鼾声很大,俨然苏仆延已经睡熟了。 皇甫岑不敢多做声响,也没有召唤文丑,用刀卡在门缝之中,一不小心,碰到门框,发出声音。 “谁?” 苏仆延猛地惊醒,双眼皮虽然迷离,却仍旧死命的睁开,望向窗外,庭院之中却不见一丝光景。 “喵喵!” 皇甫岑脸上冷汗滴落,收起刀,吹起猫叫的口哨。 “嗯。” 似乎发现是一只猫,苏仆延没有察觉有什么异动,困意上来,浑浑噩噩中又睡了过去。 苏仆延确实很困,夜里两三点是人生物时钟最困,最乏的时候,又何况连日来昌黎城的血战,谁都担忧,又怎能可放心休息。如果不是皇甫岑突袭鲜卑大营成功,苏仆延也不敢这么放心的休息。 这头的动静,已然吸引了文丑。文丑并未急着过来,等了一会儿,才悄悄地靠近。 皇甫岑看见文丑,用手指了指正在床榻上休息的苏仆延,示意先别动,等一刻,然后撬门,杀了他。 文丑点了点头,两个人便不做声,躲在门板之后,听着寝内的呼噜声。 以静制动。 以文丑的意思,既然找到苏仆延了,就闯进去,凭两人的伸手,趁其不备,杀了他也很快,事后拂袖而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文丑俨然错误的估计了皇甫岑心中所想。 皇甫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有上次刺杀失败,那么他现在就不想再有第二次。 人在睡熟之中,连点反抗都没有,事情做起来还不是最让人放心的! 约莫过了好一会儿,苏仆延的呼噜声又大了起来。 这下子,皇甫岑才伸手拿刀,紧紧地贴在门缝之中,慢慢向一旁挑着门闩。 文丑戒备的看着四周,天色虽然还在一片朦胧之中,可是已经要见亮色。 两人都不敢耽搁。 心中越急,越不敢**,手法就越差,废了好长时间,两个人才把门闩撬开,为防止,横木落地后的声音,皇甫岑拿着刀挑着它不敢放下。 文丑会意,跳步轻开门板,身形却很快,一下子闪入屋内,急忙接着横木。 夜风一股,如果寒风过大,苏仆延还是能察觉到的。 皇甫岑不敢耽搁,收刀入门,随即关上。 两人的动作很小,也很快。 入室后,苏仆延整个人还处在昏睡的状态,并没有发现丝毫举动。 握紧手中的措刀,苏仆延的那张脸还是清晰可见。 皇甫岑没见过苏仆延,这是一张寻常乌丸人拥有的脸庞,就连头饰也是髡头,同乌丸人并无任何区别,只是那沧桑之处,尽显不同。 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可是亲手诛杀谁,皇甫岑却还真是第一次,上次崔珏死在公孙瓒的手,这一次不同。脚步越近,皇甫岑的心跳越快。 砰!砰!砰! 当走到门内的时候,皇甫岑脑海中什么想法念想都已经闪过,包括突然之间,苏仆延抬头站起,也包括,苏仆延设计。等等。 人在直面一个生死决定时,却全都消失不见。 皇甫岑的刀不快,他怕刀风惊醒睡梦之中的苏仆延,只是拿着刀横在苏仆延的脖子上,慢慢地下坠,直到还有半寸距离之时。 “杀!” 对着自己,又仿佛对文丑,又好像是苏仆延,“扑”的一声,皇甫岑的刀已经深入其中,狠狠地切进苏仆延的脖子里。 睡梦之中的苏仆延猛然惊醒。 可是未等他有所警觉,皇甫岑另一手狠狠地加重一分力道,然后收手拉出长刀。 苏仆延双目有如死鱼一般鼓鼓着,瞪着眼前的皇甫岑,不甘的眨了眨,两只手想抓住些什么,仿佛要看清杀自己的人是谁? 但是皇甫岑没有给他机会。 身后的文丑见苏仆延还没有彻底的断气,大手捂住苏仆延的嘴巴,长刀补在他的心口,苏仆延蹬了几下腿,然后奄奄一息的死去。 血水顺着被子,慢慢往床榻之下流去。 “去吧尾敦引来。” 皇甫岑没有多余的废话,他要借刀杀人。 未等文丑转身,颜良已经赶来,手中提领着尾敦的尸体而入。 “他死了?” 皇甫岑有些可惜。这样栽赃嫁祸就没有那么逼真。不过,要是尾敦活着,也少不了要招惹麻烦。 “嗯。” 颜良也没有想到,这趟刺杀竟然这么顺利,虽然听说尾敦勇力过人,从手掌之上的茧子来看,确实是位勇士,可是睡梦之中,又能有多少的抵抗力。 “给他们两人换下刀,让他们两人换个姿势。” 皇甫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们是死了,虽然这场内斗的戏份做的不够足,但是辽东乌丸现在是群龙无首,贪至王已经归顺自己,加上魏攸,皇甫岑相信,还是可以轻松遮掩过去的。 “嘿嘿……” 颜良干笑一声。 “笑什么!”皇甫岑收拾一旁,把所有的痕迹扫过一遍后,踢了踢颜良的屁股,吼道:“走!” 第三十三章 臣妹北上 了一日的洛阳城,远没有司徒袁隗想象中的那么快平静下来,原本想再等一等的司徒袁隗,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挣扎,急匆匆的便赶到天子刘宏的御房。 虽然现在把卢龙塞的消息传出,对大汉,对洛阳,对天子是一个挑战,可是如果不在此刻挑明,那么,到时候,连把皇甫岑推入深渊的机会都没有了。 公綦稠这一番苦心又怎么办? 日后,即便皇甫岑在辽东大败,可是谁又能多说些什么?两千人面对十二万的鲜卑,这仗打的就勉强,丢了昌黎城难道就是参奏的借口吗?所以,袁隗知道,只有现在这个时候戳穿八百破十万的谎言,才能把皇甫岑推下深渊。 人很少,这是皇帝的御房。 “陛下,辽东八百人破十万,这仗怎么破的?” 司徒袁隗问道。 “探报没有说,朕哪里晓得!” 天子刘宏对辽东这一仗,也是心存疑虑的。八百破十万,确实有些荒唐。 “探报总不能撒谎吧?” 自从皇甫岑在辽东八百破十万的消息传了出来后,他太尉段颎确实挺直了腰板,连说话的语气都硬了许多,当听到司徒袁隗如此质疑,段颎当然不忿。 “太尉大人,你能有把握八百破十万吗?” 司徒袁隗转头看着太尉段颎。 “这。”段颎当然没有把握,被司徒袁隗这么一问,语塞的嘎了嘎,道:“战场之事,向来瞬息万变,谁又能把握!” “哦?”袁隗嘴角邪邪一笑,道:“这么说来,身经百战,曾让羌胡不敢进一步的太尉大人都没有打过这样的仗,他皇甫岑一个毛头小伙子,凭什么打赢这场仗?” 段颎被司徒袁隗这么一问,顿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天子刘宏也被司徒袁隗这么一问,停顿在那里。 “陛下,臣以为,昌黎城的消息不实!” 司徒袁隗向前一步,恭敬的禀奏道。 “什么?” 天子刘宏嘴角不耐的一挑,心道,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在这里捣乱,虽然这战报有些虚假,可是谁能拿这样的大事忽悠,这简直就是看皇甫岑大胜心有嫉妒啊! “陛下……” “袁隗!”天子刘宏怒身而起,手指袁隗喝道:“袁隗,你到底想干什么?” “呃。”被天子刘宏这样过激的反应弄的一怔,司徒袁隗的脚步向后靠了几步,然后有些胆颤心惊的回道:“陛下,臣以为辽东都尉皇甫岑所报不实,他是在故意蒙骗陛下!蒙骗大汉!借以用来推卸丢失辽东的责任。” “袁隗!朕敬你是两朝元老,又是名门出身,可是如果你肆意诋毁朕的守边大将,朕定杀了你!” 天子刘宏的怒气,身旁所有人都已经感受到。 阳安长公主刘华、阳翟公主刘修、太尉段颎、卢植、马日磾等等,房之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袁隗的身上。 “陛下,如果辽东都尉真的以八百破十万鲜卑,手上两千属国兵,定然能守得住辽东昌黎城。如果守得住,他皇甫岑就没有谎报,如果没有守得住,那……” 司徒袁隗稳住心神,缓和语气,面前的人毕竟是当今天子,自己身后纵然有天下士人为靠山,但遇见昏君,也是白死。 “你……你……你!” 天子刘宏气得手指乱颤,指着袁隗的头,恨不能杀了他以谢天下。这个袁隗,真是恼人。 “陛下……臣可以赌誓。” 袁隗也是有身份的人,凭空如此说话,那是冒着众人的怒火的,是要受全天下怒骂的。可是他袁隗却知道内情,辽东的一举一动,公綦稠可是送过战报给自己。 “赌誓?赌什么誓?”天子刘宏现在的怒火中烧,已经听不进袁隗的话,怒气哄哄的看着袁隗。“国家大事,岂可儿戏!” “陛下,臣有事要禀奏。” 看着司徒袁隗,太尉段颎一脸的怒气,打断的他的话。 “段公,有何事禀告?” 天子刘宏对司徒袁隗鄙视的看了看,然后躬下身子,表情缓和许多的问道。 “陛下,臣以为,辽东虽有大胜,但敌人毕竟势大,属国都尉皇甫岑仅有两千士卒,根本守不住昌黎城,司徒之言存属无稽之谈,朝廷在边的援军也有限,万不得已,还是要属国都尉把兵撤回卢龙塞。” “那样……辽东可就丢了!” 天子刘宏有些惋惜。 “嗯,虽然丢了,可是只要朝廷军备整顿好后,再出卢龙塞,辽东鲜卑不足为虑。毕竟他们这一战伤了元气。” “嗯。”卢植点点头,附和道:“陛下,臣以为司徒大人之言太不属实,两千人怎能守得住昌黎城。先命皇甫岑退军,入卢龙塞休整,日后,如果鲜卑占据辽东,他们毕竟是散落的各部,驻守辽东的也不会有这么多敌人,他们大单于檀石槐又心思,昌黎一战又大失面子,辽东,他们想守,没有民心,没有军心,他们只是一击溃散的胡虏。” “嗯,最重要的是皇甫爱卿那些人才!”天子刘宏点点头,卢植说的没错,失了辽东还可以夺回来,但是要是失了皇甫岑,那可就是大损失!“真是不会同某些人置气,让皇甫爱卿孤军驻守昌黎。回来就回来吧!” “可是,陛下,如果不查明这战功之事,我等不安。” 司徒袁隗信誓旦旦的再次跪倒。 “哼!” “陛下,臣等奏请陛下如实查明。” 身旁何颙、陈实、杨赐这些人再次跪倒,不甘示弱的禀道。 “行,此事朕定会派人查明,但是昌黎城小,属国兵又少,绝对不能坚守。” 天子刘宏不得不退一步,说道。 “陛下,臣以为,还是派人去探查一下才好,顺便犒劳一下边军。” 卢植毕竟是士人出身,虽然因为自己的弟子,暂时战到了士人的对立面,可是他不想就这么撕裂脸皮,缓解的说道。 天子刘宏见出言的是皇甫岑的师父卢植,也不好多说什么,点点头,问道:“派谁去送这道谕旨?” 段颎抬头看向天子刘宏,段颎见过太多太监为难领兵将领的事情了,而且现在又是大胜而归,是需要朝廷犒军,鼓舞士气的时候,朝廷绝对不能胡乱派人去。 一旁,一直没有插言的刘修,暗叹现在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轻迈步频,朝着天子刘宏偏偏万福。 “陛下忘了,方才已经许诺臣妹北上!” 第三十四章 和连暴怒 但天空上的启明星开始退却,太阳便升了起来。 昌黎城上,城下却是两重光景。 和连面上看不到一丝表情,也许是前日晚上丢脸丢大了;也许是被昌黎城守将的顽抗丧失了表情;也许是灰头土脸的他现在什么都不剩。不过和连却知道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眼前的慕容风,绝对留不得! “推出去,杀了!” 和连大手一挥,命令身旁的护卫把跪在大帐中央的慕容风退出去杀了。 “慢着!” 大帐之内聚集着中部、东部两部鲜卑大大小小头领数十位,虽然心知慕容风是冤枉的,可是此时他们都没有脸面向和连求情。 那一夜的惨败,太丢脸了,让所有人的脸面都彻底的丢尽了。鲜卑人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这不仅仅是大单于和连指挥失误,也是他们的无能。向来自诩为狼族后代的他们却被一向视为眼中羊的汉人打败了,他们没有脸面在说话。 可是有些人却不管这些,什么脸面,都是和连指挥失误造成的,如今却归咎给慕容风,柯比能看不过去,挺身斥责道:“等等。” “嗯?”和连抬头看了看说话之人,竟然还是那个身份低微的卑将,眉毛不悦的挑了挑,心知此人是柯最的心腹,中部鲜卑三部,慕容风一部,柯最一部,阙居一部,现在要杀了慕容风,就暂时不能动另外两部,反而还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强压怒火,道:“你想抗命?” 给对方套上一定抗命不遵的大帽子,柯最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不是。”柯比能虽然勇武,但并不傻,知道和连想让自己背负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拱拱手,道:“大单于,阵前斩将,多有不利,何不押后再说。” 柯最见柯比能开口,点头附和道:“大单于,柯比能之言有理,阵前斩将,多有不利。” 和连双眸凝聚在一起,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柯比能,这个人怎么学会虚以委蛇了,竟然和自己绕着圈子求情。虽然他们说的有理,可是和连却不想饶了慕容风,他只想杀之后快,然后收拢慕容风的部落壮大自己的声势,道:“慕容风阵前被俘,又为敌人所放,必定有所阴谋,如果……你们谁能担保?” 和连问得有理有据,被俘到没有什么,最严重的是,为什么和连被俘后毫发无伤的被送回? 这些,他慕容风不能给大家答复,就是大家无法为他求情。 一脸愧色的慕容风低垂着头,不知该怎么解救自己。他清楚的知道,这是昌黎城都尉皇甫岑使用的离间计,让三部鲜卑离心离德。而这一切也不是没有看不清楚,只是他们都有私心,借自己之错,趁机收拢自己的部众。 一声质问,问得掷地有声,所有人都不开口。 柯比能不是大首领,他只是一个小统领,朝着一旁的柯最,连使眼色,却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柯最就是不理会他的眼色。 柯最清楚,这些人都是什么意思,如果自己强出头,处理了慕容风,那么下一个恐怕就会是他柯最部落,这群人都是贪得无厌的狼,只要给他们借口,他们的獠牙就会扑向你。 事情就停顿在这里了。 许久。 柯比能才狂笑两声,道:“哈哈,哈哈,可惜呀!可惜呀!” “可惜什么?” 四下里,一众首领看着柯比能在那里,禁不住的问道。 “可惜大单于身死昌黎,否则,也不会有今日这种种。” 柯比能无比失望,他近乎用逾越的方式在侮辱现任大单于和连。 和连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本就是心胸狭隘的人,虽然他掩饰自己的怒火,可是他终究是没有掩饰住,他被柯比能挑衅的失去了仅有的理智。 “你是说,我不如我父!” “是。”柯比能没有任何退却,冷眼走到和连的近前,近乎失去身份的,面对面吼道:“十二万人攻一个昌黎城,连续半个月都没有攻下来,还让人家把营地都烧了,你觉得,这就是你比檀石槐大单于强的地方吗?” “柯比能!” 柯最一急,忙上前一步,怒声吼道。 “嗯。”和连伸手制止柯最,盯着柯比能,强装淡定的问道:“你说,我这个单于让给你做怎么样?” “哼!” 柯比能鄙夷的看了眼和连,便不再出声。 “名不符实?”和连知道柯比能和这些首领都是什么心思,他们对自己当上大单于都心存鄙夷,正是这样他才死攻昌黎城,可是事事难料,没有想到昌黎城竟然是这么难啃的一块骨头。 见柯比能如此,慕容风挺直腰板,他没有想到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柯比能竟然会如此帮自己求情,顿时间,所有的气势都消失不见,挺直腰板,看着和连,还有鲜卑数众。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大汉先前能败,那是有檀石槐那样雄才大略的单于,把各部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才会打赢那场夏育之战。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现在大汉会胜,他们之中出现了能让他们团结在一起的皇甫岑,面对松散的鲜卑,他们即便不胜,也会赢得世人尊敬。 “不管怎样,总要先打下昌黎城,夺回大单于的尸体,孝子也罢,人臣也罢,大单于你总不会就这么看着老单于的尸体就那么留在辽东城吧?” “嗯?” 看着气势浑然不一样的慕容风,这些人目光聚焦他们身上。 这短短地谈话,算是彻底的暴露他们的短处。 可是有**裸的揭露出,他们的耻辱,竟然连守兵不到两千的昌黎城都打不下来,鲜卑人还是狼的后代吗? 和连双手愤怒的攥紧,他们这都是在像自己质疑,如果连昌黎城都拿不下,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命令,自己这单于之位,终于在大营被侵袭后,有所动摇。 不安来了,如果拿不下昌黎城,处罚谁,都会有人不服! “好,慕容风的事情暂且压后,放下一切,所有人部落都不用,我和连亲自率部攻城!” 第三十五章 号角响起 谢谢朋友神初2的打赏,一起↖(^ω^)↗! 昌黎城的日头还未升起,一夜未睡的皇甫岑同颜良、文丑便匆匆赶回城上,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情况,他们清楚。昨夜也许就是昌黎城最后的平静,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将是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 “怎么办?” 颜良、文丑、狄清,三个人虽然没有开口,却同时把目光转向皇甫岑,如今的主心骨,只剩下他。 皇甫岑有决心,他们才有信心抵抗到底。 对面寒风凌厉,春日仿佛不是春日,却越来越像是寒冬一般。 他们冷,彻底的开始冷却。 丝吹到皇甫岑的脸上,皇甫岑招了招手,脸色苍白,神情凝重,长吁一口气,任白色的雾气在空中画出一道圈。 面前依旧一片安静。 可是颜良、文丑两人神色骤变,纷纷跑到墙跺之上,扒在城口处,聆听着。 突然间,狂风呼做,大地之上掀起无尽的烟尘,滚滚而来,之后压盖着面前的昌黎城。 就像是飓风。 人力不可抗。 随着天地交接处升起的阵阵灰尘,皇甫岑挺胸,然后闭上双目,他可以想象到面前这些灰尘是怎么样来的。 紧接着,无穷无尽的马蹄声开始敲击着大地,昌黎城似乎都被这千军万马的踩踏声,地动山摇。 昌黎城,再也安宁不下去了。 鲜卑人,来了。 “敌人来了吗?” 从城下慌张的跑上公孙瓒和刘备,身后跟着的是还未穿戴好的程昱、戏志才。 皇甫岑没有回答。 身旁众人却转头看着他,他的无言,似乎已经解答了,敌人究竟来没来。 “志才,昌黎城的箭矢还剩多少?” “不足三万支。” 戏志才整理衣襟,接下来面对才是真正的死战,只有打到底才能活命,投降或者逃跑,他们都没有机会。 “仲德,昌黎城的滚木雷石还能坚持多少时日?” “半日。”程昱脸色铁青,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见众人神情紧张,补充道:“能拆的都已经堵在豁口处重新筑墙了。” “三弟。” “二哥。”刘备上前,未等皇甫岑开口,便说道:“豁口处的新城已经建完,可以坚持。另外昌黎城内除却重伤不能上战场的,两千属国兵,如今只剩一千二百人了。” 一千二百人,多么刺眼的数字。 所有人在听到这一声后,神情顿时暗了下去,一千二对敌十二万,虽然鲜卑死伤惨重,剩下的人可能不足十万,但也绝对不成正比。接下来惨烈的战事还会有预备役支援吗? “大人,恕我多嘴,咱们还有没有援军?” 程昱问道。 “没有。” 皇甫岑回答的很干脆,有没有援军,他不清楚,可是他知道即便有,执掌辽东军事的人如今已经不再是太尉段颎和天子刘宏的人,要不然段颎也绝不会让自己出任辽东属国都尉。 如果是士人,即便朝廷派援军,谁又能指望! 所以,皇甫岑没有给他们虚无缥缈的希望,他现在只想让身旁的人清楚,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公孙瓒嘎了嘎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关于辽西公孙家的骑兵,这件事情,也是自己坐上继承人的位置后,才知道的。它的保密,是从来都不会让人知晓的。虽然不知道那支骑兵是干什么用的,但是自己绝对不会劳驾到他们出兵。 他太了解自己祖父的脾气秉性了。 没有在开口说什么了,这样的情况,就是霍去病、班定远复活也没有机会了。 “大人,昌黎城的百姓尚有一万五千之众,我们可以……” 戏志才不希望皇甫岑的努力就这么凭空消失。开口提醒道。 “你认为……哎!还是算了吧,以后再说吧,昌黎城势必要守住,无论如何。” 似乎觉得这个命令不够决绝,又生生加了几分语气。 “好。”公孙瓒点点头,没有废话,这些人都是抱着死志来打这一仗的。随即指挥着已经休息完整的一千二百属国兵,分别到各自的城头上组织抵抗。 “等等。”眼前鲜卑的骑兵已经看到身影了,但却从皇甫岑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紧张,转回头,冲着狄清道:“狄清你去挑出八百完备的白马义从,给我在城内休息,无论城上战事僵持到什么状况,都不要轻动!” “呃。” 所有人都是一怔,昌黎城上的城防已经不够了,竟然还要调离大半去休整,那战役还有的打吗? “大人。可是……” 狄清不解,想说什么,却看见皇甫岑的脸色不善,不敢多言,不甘的转身离去。 “老二,你这是?” 公孙瓒也是不解,这样一来,昌黎城还能守得住吗? “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动用那八百义从的,我要他们还有用。” “比眼下的局势还紧急?” 刘备也是不解,问道。 一旁的戏志才似乎想起什么,然后无比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皇甫岑,惊恐的看着皇甫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嗯。”皇甫岑凝重的点头,道:“他们背负的责任其实要远大于任何人。” 除了戏志才,其他人都不明白皇甫岑说的是什么。 战事僵持的时候,皇甫岑要用这些人来再次冲垮鲜卑防线,然后再次剑指玄菟,所有的敌人,只有彻底的消灭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公孙瓒嘎了嘎嘴,还想在说什么。被一旁的戏志才拉住,道:“大人自有打算,我们就是四百人也能守住这昌黎城。” 一旁的颜良、文丑突然觉得身体里的压力开始慢慢变大。士兵减少,那么就需要主将做出表率,只有死拼,人人才会舍生忘死,才会真正付出,直到铲除敌人。 昌黎城一面靠水,所以鲜卑围攻城池,只会有三面。 “颜良、文丑,程昱、戏志才,你们各领一百人死守两面,大哥,你带领一百人三面支援。我跟老三正面抗敌!” 言尽,皇甫岑把手中的环首刀放在一旁,伸手接过大汉龙旗,狠狠地插在自己的面前。 旗在,昌黎城就一日不破! 旗在,昌黎城一千二百人守兵就不会退! …… “呜~~~~呜!” 也许是皇甫岑这样的顽强彻底激怒了鲜卑人的怒火,所有的鲜卑人都自觉地停住脚步,然后看着队列中央的那杆大旗。 大旗之下的是鲜卑大单于,和连。 和连深吸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还不是很刺眼的太阳,打了个冷颤,他也受够了这样的天气。 “都准备好了吗?” 一旁的柯最、阙居、阙机、魁头、槐头、素利等人纷纷转头看着和连,没有往日的松散,嬉笑怒骂,剩下的全都是严肃的表情。 和连怒了,他毕竟是名义上的鲜卑单于,如果这个时候触怒他,无疑是最愚蠢的决定,他们没有想效仿愚蠢无比的柯比能。 “好了。” 身旁和连最挚诚的部族率先附和道。 随即,十多万的鲜卑方阵,同时发出一声惊天怒吼。 “吼~~~~吼!” “好。”和连把头盔戴好,握紧手中的兵刃,勒马向前,大旗所指,令下:“攻城!” “吼~~~~吼!” 伴随着这一声命令,所有的鲜卑士卒同时高声发出一声巨吼,接连不断,响彻天际,大军开始慢慢靠前。 没有以往那般散乱无度,虽然还是没有汉军攻城的张弛有度,已经比前几日的蚁附攻城,有成效多了。 这样的规模,就是用人堆都能堆出昌黎城高。 “今日,昌黎城,必破无疑!” 和连握紧手臂,死死地勒住马的缰绳,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的大汉龙旗。 “咚咚!咚咚!咚咚!” 大地开始响彻起来,无尽的烟尘开始扬起。 皇甫岑扇了扇面前的尘土,心情无比的复杂,当他做出四百人死守昌黎的决定后,他就在博弈,他期望这样的血战能激起昌黎城内百姓的团结之心。只有用昌黎城所有的人,他才能抗拒面前这些敌军。 为此,他杀了苏仆延,让他们失去了束缚。 为此,他特意命人把檀石槐的尸体,还有鲜卑的大旗准备在自己的身后。 只要他们来,自己就有机会,激起他们心中的战斗之心。 当然,这一切,也少不了魏攸、贪至王,他们能不能看得出自己等待的是什么? 面前,鲜卑人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们没有想往常一样,乱糟糟的一起围城,蚁附攻城。也没有在步兵之中夹杂着骑兵,弓弩步兵两相向前。 总之,今日的鲜卑人,看得出他们比几日前聪明了许多,气势上也重了许多。 这种气势来源于大营被夜袭,也来源于和连的压力。 如果不能持续的抵抗住敌军这股气势,那么,接下来,昌黎城内承受的就将是惨无人道的杀戮。 可是,如果顶住这股压力,那么接下来,就是鲜卑彻底决裂的决心。 和连抱着必破昌黎的决心,来应对臣下的挑战。 皇甫岑抱着一步不退必死的决心,来抵抗着面前,从古至今都没有过的战争。 一场死战,即将拉起大幕! 第三十六章 昌黎死战 “弓箭手~~~~放!” 皇甫岑被面前袭来的阵阵寒意,打个冷战,数着敌军前进的脚步,然后手臂在飘摇的龙旗下,狠狠地滑落! “嗖!” “嗖!” “嗖!” 撕裂天际的箭矢仿佛阴云密布的飞蝗一般,冲天而降,然后狠狠地扎入密密麻麻的攻城大军之内。 箭矢过处,惨叫声一片。 倒下去的人又是上百之数。 可是面前鲜卑人就是多,任凭死了多少人,他们在没有听见收军的啰声,就不能退却一步。中箭的鲜卑人栽倒在地,再一次躺在他们同伴的脚下,重伤未死的他们,想喊出来,可是没有人给他们机会,密密麻麻的脚步没有丝毫的躲闪,直径的踩在他们的身上。不一刻,他们便奄奄一息。 真的动起狠来,他们还真是冷酷到底。 “二哥,还放不放?” 刘备擦拭额头上冷汗,尽管不想表现出任何恐惧的表情,可是当他看到数百支箭矢,掉落面前这阵阵方队之中有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给敌军造成丝毫伤害后,他就害怕了! 这仗,还有个大吗? 刘备都这样,还用谈其他人吗? 皇甫岑身旁的一百个属国兵,神情迷茫的看着皇甫岑。 以往前几日,鲜卑人也不少,甚至比这多。可是他们没有今天这样,今天面前的鲜卑带来的感觉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攻城的! 被面前这凝望盯得一怔,不过随即,皇甫岑便缓了过来,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有任何怯懦的表现,面前的敌军在靠近,昌黎城的城池在一点点的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怎么不放,老三,你领五十弓箭手在后,给我放火箭。”皇甫岑脸上决绝之色又盛几分。随即冲着另外五十人吼道:“诸位,给我灌好硫磺、桐油、热粪,擦!老子要火烧鲜卑。” “对,都准备好,拼了,拼了,打不退他们,咱们就死在这昌黎城上。” 刘备今年只有十八,是守城人中最少的一人。他这么说,身旁有些胆颤的属国兵脸色一羞,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大汉经常会征调属国兵来冲锋陷阵,他们的血性也是最为强壮的,战力也是直逼洛阳北军的。 见状,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刃,等待着敌军等上城池的那一刻。 城下的鲜卑已经穿过早就被他们填满填干的护城河,还有数十步就到昌黎城下。 这一次,他们很聪明,没有蠢到直奔豁口,然后放弃城上的抵抗。 一部分人自觉的拿起云梯从城上向上去攻。 另一部分人则是朝着豁口,用巨木,兵刃,甚至是双手,狠狠地凿开松动的泥土。 皇甫岑暗叹一声,今天的鲜卑人还真他妈的不同寻常,竟然如此有序,要是让他们有攻城的霹雳车什么的,那这昌黎城还怎么守?所幸,豁口处早就被泥土填了上,而且又筑了一堵新墙。 “往下撒!” 看着已经把云梯驾到城上的鲜卑,皇甫岑再次高声喊道。 五十属国兵,用手中的热粪、桐油、硫磺等等,所有易燃的物品,全都扬撒在面前攻城的鲜卑人身上。 未等城上火箭射下,有些正在攀爬云梯的鲜卑士卒,立刻便被这火烫的油水,烫的皮开肉绽,嘴里龇牙地喊着,然后不忍疼痛,飞身摔下云梯。 “啊~~~~啊!” 此起彼伏的痛哭声不绝于耳,城上的守军没有任何怜悯,如果怜悯,那么下一刻,等待自己的可能比这个还要残忍。 “老三,放箭!” 一声令下,早就握弓在手的五十个属国兵,在刘备的带领下,紧紧地拉开弓箭,对着面前沾满桐油、硫磺的敌人,狠狠地射去。 “嗖!嗖!嗖!” 带着破空的声音,火失在天空之上撕裂整片天际,然后瞬间城下便陷入一片刀山火海中。 “噗!” 风一吹,火势顺势就燃了起来,整个昌黎城就像被大火包围了一般。 惨无人道的吼叫声,慢慢响彻天际,所有的人都开始退步,他们已经顾不得攻城了,身上的火势,烫的他们有些发疼。 城上的属国兵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就像婆娑教里描绘的修罗地狱一般,所有的人都被震撼,他们只见到过马背上的刀剑对决,勇者为尊的场景,却没有想到,这样的条件下,人力竟然如此无助。 “愣什么,快给我往下推!” 皇甫岑从城墙的一头,边推云梯,边扬刀呐喊,所有的声音都被他的呐喊淹没。 顿时,缓过神来的属国兵,开始奋力的推下云梯。 “啊!啊!啊!” 城下的惨叫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惨烈,每个属国兵不在往城下去看,收敛气息,然后神情冷漠的对抗着持续攻城的鲜卑人。 对面。 和连看着惨烈的攻城大军,被这漫天的火势,烧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好处,双拳紧紧地握在一起。他也紧张,从没有想象,昌黎城的防备竟然可以这么顽强。 他和连遇见的考验,又何止来自内部的挑衅,更多的却是来自面前昌黎守将的必死决心,如果没有这个守将,和连可以相信,自己绝对有机会能成功的拿下昌黎城,然后踏足辽东,可是就是他一手毁了他超越他父亲的机会。 “老天,你就不能给我和连一次机会吗?” 和连勒马,右手猛地拔出铁刀,吼道:“攻城~~~~攻城!” “大单于,不能这么攻了,我们先撤下一部人,城上泼油的火势太大,密集的队列,把很多人都伤及无辜了。” 现在能自是身份说话的也只有柯最了,他知道和连的怒火,可是他更清楚面前这样的死伤会有多少。 “好!”和连出乎身边所有人的意料,没有固执己见,招手道:“前部徐徐撤退,第二方队,突击!” 指挥的很有条不紊,简直就是天生的统帅。 一旁的柯最、慕容风、柯比能、素利、槐头,等等所有小瞧和连的人都申请一顿,这一刻,他们才有些明白,往日里的什么都不懂的大单于和连,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他成功的看清楚哪些人对他不满,又成功的削弱了与他为敌的部落实力。 这才是和连。 能当上鲜卑大单于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蠢货? 第三十七章 悬尸挂旗 “杀~~~~杀!” 昌黎城下的鲜卑人有如潮水一般,瞬间扑灭了来自城上的大火,他们有序的扯了一批人,又换了一批人继续攻城。 “大人,真他妈的难缠,看样子,他们是有备而来啊!” 颜良从西墙的一边跑向另一边,跟着一旁的皇甫岑说道。 “看样子,他们也怒了。” 公孙瓒有些沉不住气,他疲于奔命,来来往往营救着面前这一队又一队的城防。 每面要面对一百人,同样又要面对来自城下数百人的侵袭,他们纵然是机器人,不知累,不知渴,不知……对付起来面前这犹如潮水一般的敌军,他真的有些麻木了! “真是该死!” 文丑险险躲过城对面的土堆上的弓箭手。 “大哥,你去云楼上把对方的弓箭手拔掉!” 现在不需要什么驰援了,三面城池,都承受着对面鲜卑族内英明的鲜卑勇士的箭矢,他们知道没有谁能彻底的能抵抗。昌黎城上守备本来就少,对面的弓箭手,对守兵来说就是一种催命的符号。 “不能在减员了,绝对不能!” 皇甫岑的力吼,身旁众人都感应到来自他心底的决心! “这是背水一战,颜良你给老子顶住。”皇甫岑没有了什么风度,脸上血水满布,用脚踹了一脚颜良,把颜良踹回西墙,手上却不敢有任何耽搁,横刀扫向面前从云梯上跳下来的鲜卑人。 “铛!” 兵刃撞击的声音过后,皇甫岑身子一弯,刀势未衰,转瞬划出一个圈,狠狠地砍在那鲜卑的人身上。 “去~~~~死!” 大喝一声,皇甫岑手中的刀急速的拔出,又狠狠地补在他的身上。 “扑!” 鲜血喷溅,一下子便喷在皇甫岑的脸上,灼烧的一阵发疼。他却没有停搁,转回头,然后把手中的环首刀朝着云梯上的敌人再次横扫而出。 “啊~~~~啊!” 皇甫岑已经分不清楚有多少次这样的声音响起在自己的耳边,越来越凝重的空气还是包围着自己。 “该死的!” 颜良已经不知道自己挥戈了多少次兵刃了,他擦着脸上的鲜血和汗水,唏嘘的怒骂道。 [奇^书 ^网][q i].[s h u] [9 9].[c o m ] 昌黎城死命的阻挡,却丝毫没有减弱城下的攻势,他们反而越来越大,就像是海水,你阻挡他,他反扑的力度就会越来越大,甚至可以说越来越犀利。 和连展现出他作为统帅的能力,他知道昌黎城上的反扑会很犀利,攻城的部队损伤也会越来越严重,可是他也知道,只要挺过这一阵,昌黎城弱小的城防,还有稀薄的兵力绝对不能持续抵抗来自这数十万鲜卑大军连绵不绝的攻势,他们终将毁灭! “疯了!疯了!” 瘦弱的小兵看着面前这些疯了一般鲜卑人,不顾生死拼命攻城的敌军,双目失神,脚下连退的口中低语道。 “说什么胡话呢!” 颜良大怒,一脚踹在士兵的屁股上,脸色冰冷的骂道。这种时候,出现这种胆怯的事情,那就会像瘟疫一般,急速的传遍身边的每一个角落,他颜良绝对不允许在自己的队伍里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不是说胡话,大人,你看他们,是不是像疯了!身上烧着,还死命的往城上爬,这仗……” 未等那小兵说完,颜良把刀狠狠地砍在他的头上。怒吼道:“阵前乱我军心者——杀无赦!” 颜良能制止一人,却在这种情况下用这种方法制止他们的恐惧蔓延。 所以,慢慢地所有的属国兵,手脚都开始有些不伶俐。 他们的精神和注意力全都放在那死在城上的小兵身上。 之后。 “他不是说胡话。” 有一个胆怯的属国兵伸手推了身旁之人,双目饱含恐惧的说道,身子不住的抽搐,整个人依靠在墙跺之上,已经彻底崩溃的喊道。 “混账!你们想造反吗?” 颜良大怒,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么也就是说,接下来昌黎城将要承受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才是内忧外患! 颜良能用刀杀掉每一个人,却怎么也打消不掉身旁这些属国兵的恐惧,他甚至都有些退却,他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手下的士兵竟然没有会听他的命令! 即便杀戮也阻挡不了。 “你们看看那里,看看那里!” 所幸,颜良的身旁有戏志才,他愤怒的把手指向皇甫岑那里,那里有个身影,正在拼命的厮杀,然后亲自上阵博弈。 “你们看看,那是大汉龙旗,大汉龙旗,龙旗之下就是我们的大人,他在那里干什么呢?他是在为大汉戍边,他是在为昌黎的百姓谋生,既然他都没有放弃,你们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戏志才的一番怒骂,立刻惊奇这些人的神经。 所有人开始慢慢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奋起抵抗。 大汉龙旗下,皇甫岑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被无限放大,然后随着大汉龙旗,就如同龙旗一般,成就昌黎城的旗帜。 他不倒,昌黎城就不能倒下! 颜良西城这边的闹剧,所有守城的属国兵都已经看到。 皇甫岑没有说话,感激的冲戏志才点点头,他挽救了一场即将产生的哗变。 自己却还要给他们焦油,如果这样杀下去,没有必死之心,是拼不过他们的。 皇甫岑疾步转身,跑到城内,然后把手中的尸体、大旗狠狠地抛在自己的面前,冲着一旁的刘备吼道:“老三,给我狠狠地挂起来,我要让鲜卑人都看着,他们曾经无比引以为傲的大单于檀石槐,还有他们的中军帅旗,都在我们这里。他们十二万人没有击垮我昌黎城两千守军!” 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聚焦在被刘备挂起来的那具尸体还有残破的大旗,在他们之上,便是骄傲的大汉龙旗。 不论怎样,大汉总是要把你们踩在脚下的! 城下。 勒马遥望的大单于和连,看见昌黎城上飘起的一具尸体,还有半截大旗,脸色瞬时阴沉了下来,这是什么?不用解答,所有的鲜卑人都清楚,这是什么,这是天下最荒唐的事情。 那是三部鲜卑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大单于——檀石槐! 那是十二万鲜卑驻扎在昌黎城外的号令——帅旗! 如今,却被炫耀在昌黎城上,没有人能忽视,没有人能选择无视,它们太刺眼了,它们就像一根无形的刺,开始扎在它们的心口上。 “皇—甫—岑,欺我太甚!” 惊天怒吼一声,身旁所有的鲜卑统领都感觉到来自和连的愤怒,无穷无尽的怒火,已经开始漫布和连的周身。 死亡,荣耀,你只能选择一样! 皇甫岑不想空喊口号,但是当战事僵持到最后的那一刻,只有拼血性,才会挽救这个危局,如果不说,那就不是他的本性。 寒风肃穆,战事焦灼,尽管所有都放在那高高飘起的尸体、大旗之上。 皇甫岑跳到昌黎城最中央,高举手臂。 城上,城下顿时停止攻击,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一般,昌黎城的守将要干什么? …… 有宋,陆秀夫抱着小皇帝悬崖跳海! 有明,扬州女人会为男人的面子而自杀! 文天祥、于谦、袁崇焕、毛文龙,等等那些人的名字,你不可能回忘记,因为他们始终坚守了他们的使命。 不是表扬,而是想说下两个字——气节! 读人有可憎之处,可是他们身上也有种我们需要的东西,就是——气节!民族气节! 我也算是个读人,我因该也算手无缚鸡之力,我不喜欢这个国家,但是我却不能摆脱,因为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汉人的血。“五胡灭华”、“元蒙铁骑”、“满清八旗”,我们的祖先经过了太多的痛楚,我也不喜欢这个制度,可是我不能忘却,我来自哪里,我又魂归哪里?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 皇甫岑绷紧的神经开始慢慢放松,然后深吸一口凉气,把右手高高举起,然后指向面前的龙旗,大声呐喊道:“诸位,你们看这是什么?” “龙旗!” 颜良、文丑随即附和道。 “对,这就是龙旗,我们大汉的旗帜,它插在昌黎城上已经有半个世纪,半个世纪前,我们先祖插在这里后,这里就已经是我大汉的土地,当有一天,一群饿狼来袭,面对他们我们能退却吗?” “不能!” 未等众人答复,颜良双眸之中泪水点点,振臂高呼。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 冲天而起的音浪一波高过一波,隐隐之中已经开始漫过整片天际,昌黎城上城下都听得真切! “虽然,大汉如今衰微。朝堂上那些士人吞并我们的土地,霸占我们财产,堵塞我们为官、经商、务农的道路,不给我们这些卑鄙出身的人机会。朝廷上还有宦官在无止尽的搜刮民脂民膏,欺行霸市,为祸人间。尽管有这么多种种的不平,可是……可是……但可是,我也知道,这些天子都不是大汉天子的本意,这些都不是大汉天子的想法,总有一天,这些种种的不平都会消失殆尽,前提是我们要活下来,守护昌黎城,活下来!” 第三十八章 誓死存亡 打劫。。。红票、黑票,全部都拿来! “前提是我们要活下来,守护昌黎城,活下来!” 说道这里,所有人的泪水已经开始漫过每个人的心田。 皇甫岑这话刺痛他们心底的不平,他把他们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对,只有先活下来,我们才有机会****那些不平等,才会让天子知道,我们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身后,戏志才、程昱、颜良、文丑、刘备、公孙瓒,所有人都分明感觉到来自皇甫岑的死志。 “我们没有选择,因为面前这群畜生将会比我们眼中的士人、宦官可恶百倍,他们血腥,没有人能在他们手下完好的走过。”不用太多的诋毁,皇甫岑相信,昌黎城上的百姓,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应该都清楚面前的鲜卑人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他唯一要打消的就是他们投降的心思。把已经有些沙哑的嗓音又拔高了许多。“不过,我以你们为荣,以你们为骄傲,是你们在昌黎城内奋起反抗,杀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大单于——檀石槐!” 檀石槐,三个字一出,所有人,即便城内驻足观瞧的乌丸人也愣住了,皇甫岑的声音飘荡很远,所有人都听得真切。他们没有想到,那个身死的鲜卑统领竟然就是一代枭雄檀石槐,这也有些太荒唐了吧? “你们觉得荒唐吗?可是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那是你们奋起反抗的决心,你们让鲜卑人看到了你们不屈不挠,不愿受压迫的决心,你们是最棒的!”看着迷茫的目光,皇甫岑再次加把劲的鼓舞道:“不要忘记,昌黎城下,你们之中仅仅出动了八百人就踏平了十二万的营地,你们是最棒的,你们是我皇甫岑的骄傲,我皇甫岑以你们为荣!” 一番话语过后,所有的声音都开始停歇。 昌黎城内的百姓渐渐开始涌上了昌黎城头,他们脚步很沉重,他们不敢相信,皇甫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真的吗?檀石槐就是死在自己这些人的手中吗?鲜卑大营的帅旗不就真的悬挂在昌黎城头上吗? 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太他妈的给劲儿了!” 戏志才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说的如此之好,就好比每一场大战他都做好了演讲的准备,虽然是些空话,还有许多虚假的成分,不过看着身边众人的目光,戏志才知道,昌黎城就要复活了,因为城内的百姓,终于可以彻底的同皇甫岑站在同一条战线了! “这份感觉真好。” 用尽全力喊出那番话后,皇甫岑仰面,感受刺眼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全身心的放松,然后把所有的感情都扔进去! “大人。” 从城下走上一群人,走在最前头的不是贪至王,也不是魏攸,却是几个皓首白发的老者,他们步履蹒跚,亦步亦趋,甚至连着短短的距离都走不到近前,可是他们的双目之中却饱含炙热的感情,这些老者,不知怎么走上这高高的昌黎城,口中呼喊道:“老朽几人虽然无用,可我们却是代表着昌黎城内数万百姓而来。” 刘备年少,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脸上的泪水滴落,转过身子掩饰自己的情动深处。 公孙瓒抢步上前,拦住几位年高的长者,却没有挡住他们跪伏的意识。 随让他们来的? 没错,这其实是早就安排好的演练,只不过,主角应该是贪至王和魏攸,却没有想到却多出了这个皓首白发的老者,在乌丸人心中,老者是没有地位的。今天这番举动,却无疑增加了更多的煽情情节。 皇甫岑忘了,因为这是他们的土地,这是他们的家园,他们比谁都爱得深。 “扑通!” 几声响声,老者哭诉道:“多少年来,昌黎城饱含袭扰、欺压,没有给我做主,也没有人把我们看做是大汉的子民,甚至连东胡的后裔,也没有人承认。可是我们乌丸人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们也有一腔热血,只要这个国家还不曾忘记我们,只要这个国家还能为我们做主,我们就能义无反顾的跟他们拼了!无论怎么说,脚下的这片土地,是我们历代生长的家园,即便……”老者痛哭失声的站起来,手指远处,高喝道:“他们十二万大军席卷而来,让我们无家可归,让整个辽东饱受战火袭扰,我们受够了忍耐,我们不愿意在被他们压迫,所以……”老者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拿出一卷丝绢,上面全都是鲜血布满的血迹。 昌黎城上,所有人顿住,瞠目结舌的看着那被风轻抚的一卷血娟。 “这是昌黎城百姓写下的血。” 皇甫岑右手握紧汉旗,颤悠悠,左手指着那卷血,泪水一下子便涌了出来。他感动了,在人性面前,他软弱的哭了。 “昌黎的百姓誓与此城共存亡!” 城下成千上万的乌丸百姓蜂拥入城上,扯着嗓子,红着双目,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简陋的锄头、搞头、铁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拥挤了整座昌黎城。 “我们愿意同大人,战到这昌黎城一砖一瓦!” 魏攸给贪至王一个眼色,两人及时的跪倒近前,高举双手把老者的血娟递到近前。 这场戏,已经演到极致,如果不成,那么就是天意! 皇甫岑目光转过,从城下每一个人的脸颊上转过,上至七旬老叟,下至不足几岁的幼童,每个人脸上血脉喷张,似乎只等皇甫岑点头,然后义无反顾的冲上战场。 “诸位,你们还在等什么?”颜良撕开束缚自己的衣甲,任鲜血布满这个甲胄,大风掀起,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高声喝道:“诸君,为了我们身后的兄弟姊妹,这一战,我们拼了!” “这一战,我们拼了!” “这一战,我们拼了!” “这一战,我们拼了!” 惶惶中,呼应的声音穿透云霄,整座昌黎城似乎都激动起来了。这些人从来没有觉得人生可以如此的酣畅淋淋,死亡在此刻变得一点都不可怕。 第三十九章 龙旗飘过 与此同时,昌黎城外,响起另外一股声音。 “撑住,撑住,我们来了,我们终于到了。” 沮授托起手中的旗帜,吹了吹它的寒意,绷紧的身体有股血液在,似乎把令旗当做兵刃一般,对准敌人,然后砍下,将自己胸中的郁结发泄出来。 昌黎城破,他就前功尽弃。 昌黎城在,他就没有白来。 他不怕对手有多少,他日夜兼程,所恐惧的不过是昌黎城的存亡与否,昌黎城的守军还在不,虽然看到昌黎城下满地的尸骸,但是昌黎城还在不在? 战事能僵持到这个地步,似乎已经不再是什么客观条件决定的了,支撑每一个人的就应该是他们仅存的那一点血性。 沮授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看了看面前依旧飘扬的大汉军旗,自语道:“终于赶上了!” …… 城上,这些老者算是彻底的激发了全昌黎乌丸人的血性,每个人的脸色绷紧,神情肃穆,誓与昌黎城共存亡! “要破昌黎,夺取辽东,想也甭想。”皇甫岑的面前就是那杆鲜红的帅字旗。顺着风向,他仿佛在发誓一般。 几个字如风、如雨、如电,萦绕在整个昌黎城上。近在咫尺,半壁残骸的昌黎城,在这一刻,似乎牢不可破! 每一个人都被皇甫岑视死如归的言行打动,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人了。横穿大漠,五千人封狼居去的霍去病;绝域轻骑,几十人威震西域的班定远;马革裹尸,老犹不惧死的马伏波!只要大汉有这些人在,大汉就不会亡! 天将倾,谁来挽? 戏志才只觉得天旋地转,阵阵轰鸣,似乎这天就要塌了下来,大汉终于有了个皇甫岑。没有谁能入皇甫岑这般视死如归。 此刻,没有期待什么奇迹,或者援军,他们知道,希望只握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 大地之上,苍穹之下。 天塌地陷一般的马蹄声开始慢慢响起,直冲云霄,所有的喊杀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湮灭。 混乱中传来刺耳的号角声,慢慢地融入漫无天际中,又慢慢地从这漫无天际的嘶吼中穿透而出。 “是什么声音?” 颜良呃问。 “你看。” 文丑脸色发白,把手指向远处。 昌黎城上的打斗声开始停止,就连鲜卑人似乎都在寻找着声音的出处。天际之边,一道暗线慢慢爬起,烈日之下,身影越来越大,慢慢地布满整座山城。 正当所有人心中希望之火已经燃起之时,从天边,黑压压的一片铁骑踩踏着几朵云彩席卷而来。 那声声啾鸣,似乎在领头将领跃马遥望间,穿透云霄,直抵昌黎城上的每一个军民的耳中。紧接着就是阵阵轰鸣响起,万马奔腾的声音,还有无穷无尽的呐喊声,踩踏着天地间的一切,席卷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昌黎城上下所有人停住攻杀。 空荡的昌黎城外,宽阔的原野上,数千匹战马在狂奔,他们在辽东大地上才踏出他们应有的节奏,数千匹马匹带出的烟尘,洋洋洒洒的洒落了一道,在原野上有如一阵龙卷风一般,席卷着荆楚大地。 这支救命的铁骑前方,飘扬在最前的旗号同昌黎城上皇甫岑手中的那杆旗帜一样。 “龙旗!” “是龙旗!” “是龙旗啊!” “龙旗,是大汉龙旗。” 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欢呼声响起,没有生死喜悦,可是这声音无疑又给身旁所有的昌黎人又一股兴奋和激动。所有人都开始目光下移,盯着城下那渐近的铁骑。 短短七个字,却迅速的飘荡在整座昌黎城内,有如瘟疫一般传遍昌黎城内的每一个角落。也如一声惊雷划破天际,让所有的昌黎人,血脉贲张。 大汉的援军来了。 靠在墙头的刘备眼前一黑,心中有无数的欢喜,不知该如何表达,想高举拳头,示意汉军威武,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手。 “终于来了吗?”戏志才对着来军,靠着城垛,嘴角凄惨的一笑,用着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呢喃道:“终于来了吗?终于来了吗?” “来了。来了。”皇甫岑双眼已经湿润,一股泪水滑落而出。他从来就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这群虚无缥缈的来军身上,他只知道自己要把命运抓在自己的手中。不过俨然,天子还是可信的!他派人来了,那一夜,终究不是夜半门前问鬼神。 …… 城下和连错愕,神情顿时慌乱,慌忙拨转马头,转回身看着那支铁骑,旗号上,偌大的“汉”字迎风招展,好像一条巨龙要君临天下一般。不敢相信般,自语道:“卢龙塞竟然出兵了?” 没有人给他答案。 “大单于,我们……” 这一刻,柯最那颗雄心也慢慢开始动摇,他已经不能相信,接下来自己这些人还会打赢这场战争。 慕容风脸上仿佛被什么抽打一般,他没有想到面前的皇甫岑竟然真的做到了,而且也等到了大汉的援军。 “该死的,我早就该知道的,我早就该知道的!”站在鲜卑众部首领身后的柯比能,没有看着疾驰而来的大汉援军,目光却死死地盯在昌黎城上,大汉龙旗下,那个振臂高呼,演讲出那番话的人,是他,是他,只要有他,这昌黎城就不能破。 能说出那样话的人,他们会在乎生死吗? 那样视死如归的城池,是能打下来的吗? 鲜卑人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身后万马奔腾的声音越来越进,所有的鲜卑统领都把目光聚焦在和连的身上。 他们知道,现在他们唯一的优势,不是士气,也不是装备,是人数,他们的战马已经死伤殆尽,即便现在野战,他们也大不过这突如其来,仿佛冲天而降的大汉援军! “该—死—的!” 和连冲天怒吼,自己怎么就如此诸事不顺,眼下不能在攻城了,只有突围了,心有不甘的咬字而出。 “退!” …… “昌黎城还在。” 沮授听见这无穷无尽的召唤声,心情激荡着,眼眶中的泪水不停的开始打转,面前这些属国兵终于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他们在最后挺到了最后那一刻。 “是!昌黎城还在!” 透过凌厉的杀气,邹靖已经感觉到昌黎城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恶斗。他终于看到了皇甫岑,他用自己的魅力赢得了这场战役的胜利,也赢得身旁同伴用生命诠释什么叫做生死相托! 身旁三千轻骑,缓缓止住马蹄,屏气凝神,就连战马都停止不安的躁动,上千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战场。 邹靖勒住马缰,把手中的利剑高高举起,冷声道:“诛~~~~贼!”邹靖这一声嘶吼,引得身旁三千轻骑群起响应,这三千轻骑,带着一股披靡天下的气势,席卷着整个昌黎城外。 “诛~~~~贼!” 一阵厉喝直穿云霄,身旁的三千轻骑发起有史以来最猛烈的攻击。 以轻骑对抗攻城步军,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更何况敌军并没有什么有效的防御措施,就连轻骑最为惧怕的弩阵都没有,不是没有,鲜卑大军重心全部都放在攻城之上,哪有准备这些,谁也不曾料想从身后会杀出这样一支军队。 “屠杀,**裸的屠杀。” 就连城上的刘备都已经看不下去了,上有昌黎城守军的滚木巨石,后有马铁踏过,鲜卑这仗是败了。 漫天的嘶吼哀嚎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 城下马蹄声阵阵,皇甫岑身体的力气似乎都用尽了一般,动也不动,手握着大汉龙旗,惨淡的转回头看着颜良、文丑,道:“带上那八百铁骑,杀出去!” 八百义从就是要放在最后的战场上! “开城!” 颜良牵过马匹,跨上战马,拿好常年追随自己的兵刃,长臂一挥,厉声喝道。 文丑脸上洋溢着笑容,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大汉的希望,有着这群人生死相托,还能够有什么困难不可阻挡。 “杀~~~~啊!” 忽如一夜春风,胸腔里的热血激荡着眼前的众人,他们似乎看到了眼前的曙光,没有什么队列阵型,没有什么整齐的旗帜,只是同一股信念,让昌黎城内近万士兵、百姓秉承着同一个口号,杀出昌黎。 天地也在这一股巨浪面前失色,没有谁可以不畏惧一个民族的决心,当这头沉睡的狮子开始觉醒时,就将是复仇的开始。 万马奔腾!带着踏碎山河地气势,黑色地洪流咆哮着冲向对方,就如同山峦一般地巍峨! 皇甫岑把手中骄傲的大汉旗高高扬起,被风一鼓,呼呼作响,像个无声号角指引着所有人,杀向那群曾经伤害自己家园的人——鲜卑。 这一刻,他想起艾老的那句话,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此役,鲜卑大败而归。 史载,光和二年,辽东属国都尉皇甫岑亲斩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八百大破十二万鲜卑联军,于昌黎城,两千人坚守一月之久,军民一心,后大汉援军至,十万鲜卑败退! 第四十章 三道圣旨 抱歉。我很好的写作激情正在消失殆尽。六月份前每日两更五千字,早晚一点。大家随便看吧。 昌黎。 战后的硝烟弥漫,四处都是燃烧的旌旗、衣物,许多昌黎城的百姓正为自己的逝去的家人燃烧纸钱,硝烟弥漫处,是数不尽的羌笛哀嚎声,也是数不尽的伤感离愁。 皇甫岑依旧站在城上,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杆象征大汉的龙旗,所指之处尽是人间绝伦的惨况。 “大人,鲜卑已经退了。” 戏志才体力已经透支,战后他那紧绷的神经彻底的崩溃了,他已经觉得走不动这近在咫尺的两步路程。 “嗯。” 若有似无的一声低叹响起后,皇甫岑身形没有动,仿佛天地间正有种情绪在酝酿,只待释放。 这一战,太惨烈! 经历了这样一场大战,皇甫岑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 而偏偏自己就是这功成名就的一将,他没有让朝廷上的老师卢植、太尉段颎、天子刘宏失望!昌黎城的百姓也没有责怪谁,可是皇甫岑心底的那一丝良心在召唤他的良知,真的只有杀戮才能成就霸业吗? 谁能为这满地的尸首来埋单? “老二,这是我的内舅哥。” 公孙瓒一脸喜悦,引着邹靖和沮授走到近前。 听公孙瓒开口,皇甫岑只好转回身看着来人,看到邹靖后,皇甫岑的身子明显的一颤。内舅哥,这是多么刺耳的一个称呼。 “妹夫,我同皇甫大人见过。” 邹靖微微一笑,随即转回身,冲着皇甫岑深施一礼。 “嗯,邹大人。” 皇甫岑心中虽然巨浪滔天,可却用平静掩饰着自己的激动。 “呃。”公孙瓒随即想起,当初皇甫岑曾被邹靖生擒,关进柴房的事情,尴尬的解围道:“老二,我这内舅哥就是城外驰援的骑兵统帅!” “骑兵统帅?”听公孙瓒这么一说,皇甫岑才想起这事情,问道:“邹大人,可是朝廷从卢龙塞派来的援军?” 听皇甫岑说及此事,邹靖脸色一难,转身看向自己侧身后的一人。“沮授?沮先生?” “微臣见过都尉大人。” 沮授早就看到了皇甫岑,当他站在昌黎城那孤单的背景,沮授有种感觉,他仿佛看到了,独立寒风顶,高处不胜寒。 “微臣?”听到这两个字,皇甫岑心中划过一袭暖流,这就是沮授的承认,他终于来到自己的都尉府任职。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同一条战线的人。 “不是大人征召在下为司马的吗?” 沮授诙谐的一笑,有几分冷幽默的说道。 “是。是。”皇甫岑喜不胜收,连道数声好。不过随即却反问邹靖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这。” 邹靖看看沮授。 “还是我来解释吧。”沮授缓缓起身,面色突然间却不在那么轻松,反而很凝重,点头道:“这支骑兵不是卢龙塞的援军。” “不是?” 昌黎城上,所有的人都是神情一震,拥有这样甲胄的军队竟然还不是卢龙塞的兵,那么他们是哪里的兵? 戏志才本是虚弱不堪的身子,却在这一刻站了起来。 就连一旁的程昱双眸似乎都要深陷眼球之中,看着面前的沮授,他仿佛察觉到这其中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意味。 “没错,这是我祖父的骑兵。” 公孙瓒跨前一步,解释道。 “难怪能有邹靖邹大人率领。” 皇甫岑这才明白似的点点头。 “不是朝廷的兵,私自养兵是要受朝廷历律的呀?” 刘备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公孙瓒。 “这。” 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情,却无人敢言,纷纷把头扭向一旁的公孙瓒。 公孙瓒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事实上,没有任何一条道理能解释通。 邹靖双眸内敛,这事情其实是由自己而起,但他不能这个时候把事情说出来,打死也不能说。 几个人的神色俱被皇甫岑收入眼底。皇甫岑也不再纠缠此事,转问沮授道:“沮先生,我征召你,你如何会找到邹靖大人?” “说起来,沮某倒是犯了个滔天大罪。” 沮授凄惨的一笑。虽然心中倍感凄凉,不过,看着眼下昌黎城的大胜,他此时心中已然平静了许多,朝廷的罪诏就让自己一人来承受吧! “滔天大罪,什么罪?” 这些人神情巨变,有了这支来路不明的大军又有此言,难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诈军!” 未等沮授开口,邹靖答道。 “诈军?诈什么军?” “大人请看。”邹靖引着皇甫岑,指着城下的那纷乱的旗帜,一支老弱病残的军队正在打扫昌黎城下的战场,跟救援时的那支骑兵不同。这才是真正的汉军! 所有的答案都已经明了,皇甫岑突然间明白了许多,双拳紧紧地握在一起,他的怒火已经彻底的燃烧,一字一言道:“朝廷没有派援军,而先生冒着九族之险,诈来的却是这样的一支军队?” “是。” 沮授给皇甫岑答案很肯定。 “啊~~~~啊!” 皇甫岑脸色巨变,紧握的拳头,让身旁的人都察觉到了皇甫岑身上的怒火。所有人都以为皇甫岑要狂暴了,但皇甫岑没有,他收敛自己的怒火,开始变得沉静下来。众人不解的看着皇甫岑。 “谁说先生诈军?” 一声质问,掷地有声! “可是……” 沮授一急,说不出来道。 “可是什么?”皇甫岑脸色狰狞,狂笑道:“先生勿扰,岑不才,初入辽东之时,德阳殿前,陛下曾钦赐我三道空白圣旨,你看!” 说完,皇甫岑从自己的内甲之中,拿出三块印有印玺的空白圣旨。 “这……” 所有人都愣住,他们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身负着天子刘宏的重托,竟然有如此厚遇,他们都以为,皇甫岑和公孙瓒是太尉段颎保举的,却没有想到,他们的靠山竟然是天子刘宏。 看到那三道圣旨后,公孙瓒的脸色骤变。这就是两人的差距,原来皇甫岑竟然瞒着自己,他是天子刘宏的人。 “这样就好了,沮先生也不用遭受牵连了。” 邹靖虽喜,却在担忧自己率领来的这支骑兵该怎么遮掩。 皇甫岑知道邹靖之难,事情又关乎公孙瓒的家世,他不能不管,走到近前,信誓旦旦的说道:“大人放心,皇甫岑不才,这昌黎城绝对不会有一人说及此事。” “可是……卢龙塞,就是城下的几千老弱病残也……” 刘备不解,替皇甫岑担忧的说道。 “哼!既然救援昌黎城,那么就该从属昌黎城。仲德!” 皇甫岑机敏的招呼程昱。 “在。” “昌黎城这一战,我辽东属国损失多少?” “两千属国兵,只剩八百残部。” 程昱很机敏的回道,他知道皇甫岑是要把这些人填充辽东属国的兵营。 “好,鲜卑如来再犯,我昌黎城别无守军,这第二道圣旨,就是命令着几千老弱尽编属国兵营。” 皇甫岑开口很大气,一下子便用去了两道圣旨。 一旁的邹靖和公孙瓒等人已经被皇甫岑这番举动打动的无语言表,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老二。” 公孙瓒跨前一步,抓住皇甫岑的双手,神色有些激动的说道。 “大哥。什么都不用说,你我,还有老三可是结义弟兄!” 一句结义兄弟,身旁所有人都分明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情义。 “卢龙塞那里的怎么办?” 程昱很冷静,他只是短暂的被这种种震惊、激动,之后他就收敛自己的情绪,开始重新布置眼下的时局。 “卢龙塞?”皇甫岑轻哼一声,问道:“守将是谁?” “护乌丸校尉公綦qi)稠。” “士人?” “嗯,却是中原大阀出身。” 沮授抬头看了看皇甫岑,听皇甫岑这么一说,加之最早见过的那一面,他已经感觉到,皇甫岑对士人的憎恶有多么深。 “他不找我,我还要去找他呢!”皇甫岑把手中的大汉龙旗,狠狠地插在城上,脸色铁青,厉声吼道:“我有大汉天子诏令,又有大汉天子圣旨,他公綦稠身为护乌丸校尉竟然不知出兵维护辽东安稳,却在卢龙塞观望,又派给我三千老弱病残,这是何道理!” “宰了他娘的!” 刘备血气方刚,被皇甫岑这么一说,随即附和道。 “对,宰了他娘的,这样的人就该死!” 戏志才知道不怕事情闹大,就怕事情这么偃旗息鼓,会给日后的皇甫岑带来一股不安的威胁,只有堂而皇之的在此刻把事情挑明了,才会彻底的解决后患,皇甫岑在辽东的危机就会自然解除。 毕竟皇甫岑身后的靠山是当今天子刘宏。 毕竟皇甫岑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被天下士人唾弃的人了,他如今是辽东的救世主,昌黎城的大英雄,大汉最激荡人心的英雄。 “对。” 皇甫岑决心已下,日后定然诛杀了他——公綦稠。 众人叫嚣之后,却从城下急匆匆的跑来颜良、文丑,插拳禀道:“大人,不好了,几十里外,发现高句丽的旗号!” “高句丽?” 所有人的脸色巨变,这又是一股不安的因素爆发了。 戏志才这才想起,望了望魏攸,魏攸转头看着皇甫岑,当日苏仆延同高句丽的事情,魏攸已经全数告之皇甫岑了。 沉浸一刻后。 皇甫岑拔刀在手,厉声道:“来的好,颜良、文丑把白马义从组织好,我们在搏一搏!” 第四十一章 大跌眼镜 高句丽大营。 “二哥,二哥。”高延优脚步很急,几乎是小跑着跑进故国川王高男武的大帐的。“哦,老四你也在啊!” “三哥,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高严须见高延优的神情紧张,急切的问道。 “当然。”高延优走到近前,没有理会身旁的高严须,对着高男武说道:“二哥,昌黎城打赢了!” “什么!” 高延优此话一出,身旁高男武、高严须等人浑然一惊,脸色骤变的看着高延优,昌黎城的战报,一直都是出自高严须那里,如果他说是,那么就不用等大军的探报了,昌黎城就是赢了! “两千属国兵,竟然打退了十二万的鲜卑人。” 高男武神情无比震惊,双拳死死地握紧,这种震撼带给他的实在是太强烈了,竟然隐隐之中超过了所有的情绪。 “何止是打败了这么简单,他们还杀了檀石槐,那个鲜卑从古未有的枭雄,他们八百白马义从还马踏鲜卑大营,砍了他们的大旗,这样的军队,这样的统帅,这样的……” 说到这里的高严须一惊说不下去了,他仿佛看到了霍去病、班定远重生一般。 “是啊!” 高延优无比落寞,他很失望,这样的人为什么高句丽就没有。 他们都不明白,大汉为什么总会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这样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怎么全都在大汉! “二哥,我们还……” 即便曾经引以为傲的高严须,此刻也不得不开始重新正视自己面前的敌人,昌黎城那里,是你永远不可能征服的地方。 有皇甫岑和他的八百义从,谁又敢踏足一步。 “二哥,老四说的有道理,现在我们是要好好想想我们当初的目的了,如果这么走下去,也许将会给我们的国家带来前所未有的灾难。” 未等高延优说完,高男武暴怒的一拍几案,大怒道:“够了,够了!” “二哥。二哥。” 高延优和高严须同时高呼一声,他们是在不希望自己的兄长为了振兴高句丽而丧失理智。 “我说够了,够了!”高男武猛地转回身,怒指两人道:“你们知道我等这一天有多久了吗?从父亲坐上王位的那一天,从莫离支明临答夫在坐原击退大汉军队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我要重振高句丽,摆脱大汉的统治,彻底的把玄菟甚至是整个辽东都纳与自己的帐下,这些……你们懂吗?” 高延优和高严须目瞪口呆的看着高男武,久久不言,事到如今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劝服自己的二哥。 事实上,高句丽现在也确实正经历着这些。 他们不同獩貊,不同挹娄,不同三韩,甚至他们都不同于扶余,他们有着自己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虽然这些都还只是处于启蒙阶段。可是,因为压力,他们不得不在新大王高伯固的时代投靠东汉,从属于玄菟郡,可是,他们没有一日不想着脱离大汉的统治,他们要彻底的跟大汉平起平坐,然后霸占辽东。 从古至今,他们都有这样的野心。 可是,他们没有那个实力,大汉太强大了,即便是卢龙塞外那六百里绝地也没有彻底的阻拦大汉东顾。 而眼下,就是一个机会。 鲜卑在昌黎城刚刚大败,两方正是实力最虚弱的时候,只要攻下昌黎,便能扼守住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的出口,到那时,整个辽东都有可能是高句丽的。 机会只有一次,拼还是不拼? 看着紧咬嘴唇,摇头不止的高延优、高严须,高男武近乎用尽自己所有的胆气,道:“昌黎城,必须要下!” …… 卢龙塞。 “报!” 疾驰的探马还没有达到卢龙塞下的寨门,便已经开口喊道。 正在城上观瞧辽东局势的公綦稠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然后急匆匆的跑下城。 “什么消息?” 守城的小校看着探马问道。 身旁所有卢龙塞的守兵都在观瞧凝望,他们扯着脖子,甚至是一动不动,聚精会神的等待着答案。 昌黎城要是大败,那么卢龙塞作为大汉最后的边防,他们就将承受前所未有的灾难,大汉的安危就要压在他们的身上,虽然卢龙塞兵险,可是面对十二万鲜卑,他们都在恐惧。当然,他们也在为卢龙塞外昌黎城上的两千属国兵摇头惋惜。 这场战,想打赢?太难了! 那个探马神色慌张,手臂都有些发颤,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竟然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弯着腰,在那里喘着粗气,公綦稠的心中“咯噔”一声,紧绷的那根弦已经失控,所有的恐惧都在开始上扬。虽然皇甫岑大败他高兴,皇甫岑日后的下场不言而喻。可是这有代表着卢龙塞即将要承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弯着身子,试探问道:“败……了?” 声音又小又发颤,甚至连颤音都已经看不到了。 所有的卢龙塞守兵听到公綦稠的话后,面色一难的惋惜长叹。 “两千人能坚守到现在,已经难能可贵了!” 守门的小校,很不是适宜的多了一嘴。 俨然,卢龙塞这些兵对昌黎城那些人还是心存敬意的。 “可惜喽!” 轰然间,所有的守军都开始发出这样的一声长叹。 “败了?竟然败了?” 未等众人惊觉,从寨内急匆匆的跑出一人,边跑边打理衣襟,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问道。 “公公,我说这八百破十万,是昌黎城皇甫岑用来遮掩他昌黎大败的幌子吧。”虽然担忧,但是公綦稠却不忘回头讽刺皇甫岑,以防这场大战他皇甫岑逃出,火上浇油。 “那。。。。。。那怎么办?” 小太监只是来监军,可不想来送死,他知道接下来卢龙塞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攻击,单凭面前这酸儒公綦稠,他还真不敢把小命压在这上。 “只有向朝廷请求发……” 公綦稠最后一个发兵的“字”眼还没有说出来,对面的小校摇着头,否定道:“不是。昌黎城城下鲜卑大败而退,昌黎城守兵胜利了!” “听见没有,昌黎城守兵胜……胜什么?” 公綦稠猛然间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小校说的是什么,昌黎城的守军竟然胜利了。 “胜……了。” 探报有些怯懦的看着公綦稠,语结的说道。 声音在这一刻静止。时间也在静止。 “还等什么,还不给朝廷发探报!” 许久,小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整个天空,用他那特有的尖锐嗓音,划破空气中的沉寂。 第四十二章 拉下马来 很多话想说,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该牢骚些什么。虽然我知道编辑、作者、读者,所处的角度和立场都不一样,但是我真不希望自己是最后的“杯具”。 洛阳。 卢龙塞外,昌黎城下,那八百破十万带来的风潮才刚刚过去,又恢复了寻常的安静。大汉,还是死水,并没有因为这一点的激动带来太大的变化。 岁月沧桑打给大汉的依旧是老迈的步伐,每个人心中的波动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毕竟,昌黎距离此地很远! 天子的信誓旦旦消失后,剩下的也许就是那一点点回忆! 司徒、太尉、司空,三公的府邸紧挨着,就在朝廷南宫的前方,基本上每天进进出出有什么人,彼此都心照不宣。 可是,眼下不同以往。 朝廷正处在一个风暴之中,第二次党锢之后的风暴。 士人要报复,而天子刘宏也知道平衡朝野才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他也在刻意的遏制宦官和一些依附宦官的那些大臣的权势。在办完鸿都门生后,他又在西苑官邸卖官,为辽东的战事捐款,现在他提拔酷吏阳球为司隶校尉,整治贪官污吏,一时间,朝野风声鹤唳! 总之,天子刘宏绝对是个有作为的皇帝。 这个世界没有谁对谁错,只有立场不同,手段的毒辣与否。 “司徒大人,卢龙塞,公綦稠派人送来的密报。” 袁隗的老乡,何颙在士人的名声一点都不低于袁隗,但他却是心甘情愿为袁隗谋划。 “嗯,我看看。” 袁隗正忧愁,他兄长司空袁逢,只因为不同意朝廷发兵救援,又几次三番上惩治皇甫岑谎报之责,被罢免。 “公綦稠此举虽有不妥,但是却恰恰完成我们的……” 何颙看了一眼面前的袁隗,他知道袁隗心思和手腕远没有他的两个侄子毒辣。 “岂不是违抗圣命?” 袁隗皱皱眉,脸色有些不悦,他心中对公綦稠避而抗命,不发兵其实是有些矛盾和抵触的。 “司徒大人,这要是在以往,公綦稠做得确实有些过分,可是司徒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昌黎城那头万一要是赢下来,段颎和宦官的势力就该大涨,已经有了次党锢,我们总不能在看着天下生灵涂炭,任由这群阉党为祸众生吧?” “唉!” 司徒袁隗拿在手中的简无奈的放下,心有余悸的望了望面前燃尽的油灯。 “大人,权利之争本来就是一场鱼死网破的争斗,咱们不需要太软弱。” “那同阉党有何区别?” 袁隗恻隐之心召唤他问道。 “当然有区别,他们是什么出身,他们能治理天下,大汉出了事情,天子需要的是什么人?不还是我们这些士人。” 何颙言下之意,对阉党的出身很鄙视。 “嗯。”袁隗点了点头,回馈道:“伯求,你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司徒大人,你有没有发现……” 何颙忌惮的环看四围,在确定有没有人偷听。 “发现什么?” 袁隗隐约有些察觉的问道。 “天子有意制衡宦官?” 何颙提醒道。 袁隗默然不语,却是点着头。 “但是天子却要变风向了。” “昌黎城的战事,咱们没有顺着天子的心意,天子自然不顺心。” 袁隗浅浅地回道。 “所以,昌黎城的仗怎么都不能打赢,而且我们还要尽快动手。” 何颙压低了好几个分贝的说道。 “尽快动手?” 袁隗抬头看着何颙。 “嗯,趁着正方(阳球)还在职,咱们把他们都拉下来。” 何颙这句话其中饱含着太多的寓意。 如今,朝廷上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王甫、曹节的时代,“十常侍”正在迈入历史的舞台,两代宦官正在新老交替。自然正是很好打击宦官的时候。 “曹节病重,不得大碍,可是王甫却不能不除,眼下十常侍正对王甫不满,现在出手,陛下和十常侍自然触手不及。” “可是总有些人,支持着王甫吧?” 袁隗蛮有深意的往自己右侧一歪,那个方向是太尉段颎的府邸。 “那就连他也一起拉下来!” 何颙的双眸身陷,眼神方外,犀利无比。 “用什么办法,段颎他毕竟功勋卓越,而且,辽东战事还未平息,现在动他,似乎陛下那里也不应成吧?” 袁隗为难的回道。 “功勋卓越?”何颙冷笑一声,继续道:“换句话说,就是功高震主,天子年幼,怎能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宦官那里似乎都跟他有些牵连吧?” 袁隗很厌恶宦官,但是却又不得不跟他们打交道。 “袁公,他们巴不得王甫下台,又怎能相助段颎,如果不放心,我们可以让崔烈、张温去寻十常侍,通通路!” 何颙这么说是有一定道理的,像袁隗这样的名士自然不屑于跟十常侍打交道,可是崔烈和张温却不同,他们反而同十常侍的关系很好,由他们去使钱,这事情自然好办。 “有时机,也有正方(阳球),袁公还在担心什么呢?” 何颙想起杨彪、王允、黄婉、陈纪、荀爽、韩融等等,这些人的嘱托,就不得不向面前的司徒袁隗引诱。 他们需要一个领袖,所以他们都在等袁隗扛起这杆大旗。 袁隗坐立不住,在地上来回徘徊,时而看看何颙,又时而长吁短叹,脸颊上的汗水也忍不住的往下流淌。 最后,开口道:“你总要给我个理由上吧?” 听着袁隗开口,何颙终于放下心来,他就怕袁隗不同意,那样机会就将再一次远离士人而去。嘴角邪邪一笑道:“袁公,理由还不简单?” “你是说?” “对,公綦稠虽然没有肯定昌黎城那战报的真假,却亲口说道,有人拿着天子诏,还有太尉段颎的口谕前去诈城。” 毒!好毒!毒辣无比。 何颙一针见血的插在段颎的死**上,即便是冒用,那也没有给段颎解释的时间。 “而且,段公你不会不认识他段颎府上的田晏吧?” 第四十三章 路遇公主 在去往辽东的驿道之上,没有车架,却飘起阵阵烟尘,不一刻,便见驿道的另一头几十匹快马,急速的朝着北方赶去。 赶在最前方的快马之上插着一杆大汉龙旗,路往的人纷纷躲之不及,唯恐被这些快马撞上,能扛着大汉龙旗的队伍不用说,自然不言而喻,他们必定非同寻常。 “驾~~~~驾!” “驾~~~~驾!” “驾~~~~驾!” 阵阵的吆喝声过后对面迎面而来的却是另外并不减速躲避的三匹快马。 “你去看看,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勒马遥望,阳翟公主刘修看着迎面而来的三匹快马之上,打着的旗号同自己一样,都是大汉龙旗,只不过自己的天子亲自御赐的旗号。 立刻便有小校勒马向前,同迎面而来的快马攀谈了起来。 三匹快马,在确认面前的人竟然是当今圣上的妹妹阳翟公主后,神色慌张的跳下马来,跑到近前叩首。 “你们是卢龙塞的快报?” 阳翟公主刘修一下子便想起自己皇帝兄长,下令三个时辰便要知道卢龙塞战报的命令。这些快报就应该是卢龙塞的快报吧! 但是阳翟公主俨然是想错了。 三个人之中为首一人,叩首回道:“禀公主,我们是昌黎城的快报。” “昌黎城?”阳翟大惊,看面前探报身上血迹斑斑,不见一丝完整的衣甲,确认无疑后,惊叹道:“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禀公主,我们是从小道绕路而来。” 那探报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眼睛还极其没有规矩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公主,不是狄清,又是谁! “为什么不走卢龙塞?” 阳翟公主不明所以的问道。 “呃。”狄清迟疑一声,然后开口道:“非是我等不从卢龙塞而过,实在是卢龙塞不给我等开寨门!” “竟然有这等事?” 阳翟公主一下子便明白了,这又是士人为难他们,看起来卢龙塞发没发兵,还真是两说。 “呸!”想起卢龙塞的守兵,狄清就是一脸的怒火,要不是着急把昌黎城下大破鲜卑的消息通报给洛阳天子,他还真就能胆大包天的闯一闯卢龙塞,跟着都尉大人连十二万鲜卑都打过了,怎么能栽在这些人的手中。 “你快说说,昌黎城怎么样了?” 阳翟公主刘修虽然心中有疑问,可是眼下她更是关心昌黎城,辽东的消息。如果卢龙塞不让探报过寨,那理由只有两点,一点昌黎城大败,鲜卑占据了辽东,另一点那恐怕就是昌黎城的皇甫岑被人陷害,朝廷的援兵不仅没有驰援,就连消息都不让通过。越想,昌黎城的危机就越来越严重。 “昌黎城……” 未等狄清说完,一股风沙迎面灌进狄清的嘴巴里。 刘修惊愕,看着三匹探马身上的甲胄,上面不仅布满了鲜血,而且没有一处是完整无缺的。 “看样子,昌黎城如今是凶多吉少了。” 刘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关心昌黎城的战事,也许是因为自己请缨,也许是因为天子皇兄,也许……皇甫岑! 身后几十匹保护刘修的侍卫,闻听昌黎城的消息,也是黯然神伤,他们都知道,昌黎城的消息,这一路上这样的探报没有少见,大多都是卢龙塞的探马,他们嘴里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惊险。想想也是,十二万人打谁,谁能不惊险。更何况,昌黎城就两千属国兵,这仗没有什么胜利的可能性。 “去吧,委婉一些,别让陛下太失望。” 刘修想想洛阳城的天子皇兄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的赌注,他的希望,他的计划,可能就在这探报的嘴中一下子落空。 “呃。” 狄清一怔,随即便明白了,狷狂又有些犹豫的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刘修的涵养不错,没有斥责面前的狄清,她清楚,军人出身多卑鄙、草莽,自己要是真跟他们一般见识,反倒是自己没有气度了。 “没笑什么,公主……” “大胆,一个小卒,竟然敢如此逾越,想死不成!” 未等狄清开口解释,一旁的侍卫冲着狄清厉声吼道。 “啐!” 狄清本就不太懂中原礼节,但听那人对自己如此出言不善,便狠狠地吐了一口。 “你……什么意思!” 闻听此言,狄清这几日来受得气一下子便扬了起来,大踏步的走到那侍卫的面前。骂道:“妈的!老子在塞外拼死拼活,打完仗了还不让我笑了?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算什么能耐,有能耐你在昌黎城杀死檀石槐试试!有能耐你在昌黎城下独力对抗十二万鲜卑试试!有能耐你能把鲜卑杀回弹汉山试试!妈的,老子浴血奋战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不知道你们这些汉人都在干什么!让我们两千人打十二万鲜卑,朝廷干什么呢?卢龙塞在干什么呢?一兵一卒未发不说,大人动用陛下的血诏,才从卢龙塞弄来几千老弱残兵,你还真以为,老子们没有火气是不?我们既然敢在卢龙塞杀退十二万鲜卑,就不怕你的刀!爷们儿要是躲一躲就不是条汉子!” 一番怒骂之后,狄清脸色稍缓,却也模糊的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但是他总是气不过,虽然昌黎城上那些大人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狄清分明能感受到这份冤屈有多大,他这趟领这趟差事,也是有自己目的,他要让天子知道,他们这些人在昌黎城浴血奋战,那些士人又在背后捅咕着什么! 冤屈,总是要伸张的。 那侍卫本就久居洛阳,一身的骄奢淫逸,何时面对过像狄清这样的凶神恶煞,这样的杀气,威逼着他连退几步。 “你—说—什—么?” 刘修彻底的震惊了,她方才以为昌黎城必定是一场凄惨的苦战,甚至连最后一人都有可能葬身敌手,但是,他却从狄清愤怒的怒火中,听到其他的信息,甚至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信息! 那就是,昌黎城打胜了! 奇迹一般的胜利,这势必要给老迈的大汉带来不一样的震撼。 “那个……”看到夸张表情的阳翟公主,狄清有些扭捏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低声道:“草民失礼,还望……” “不是,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这。”狄清一顿,不解。 “公主是问,昌黎城怎么了?” 那个侍卫鄙夷的回瞪一眼狄清,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罪,被一个出身草莽的家伙大骂,这脸都丢到家了。 狄清对那侍卫最无好感,听他问。嗓门又提高了几个分贝,怒道:“还能怎么了,难不成你们想让我们死绝,告诉你,想也甭想,皇甫大人说过,只要他在一天,昌黎城就破不了,破不了!” “胜了!胜了!我们在昌黎城杀的鲜卑大败而归!” “真的胜了?” 阳翟公主刘修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兴奋,他隐隐之中感觉到了大汉崛起的声音,这一仗究竟接下来将要带来什么样的震动,没有人清楚,但是,这一仗,无疑会被记入史册。 “真的胜了。” 狄清肯定的点点头,真的要让人望而生畏了。 “怎么胜……”阳翟公主想问,怎么胜利的,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现在不是问这话的时机,开口道:“皇甫都尉现在在哪里?” “大人追击高句丽去了。” 阳翟公主刘修问,狄清不敢不说,便把皇甫岑的踪迹说了出来。 “什么?高句丽?” 阳翟公主没有想到辽东的局势竟然这么复杂,但她猜想,皇甫岑绝对不会笨到这个时候主动去惹高句丽。 “是,高句丽!”狄清对面前的阳翟公主很有好感,面前这个女人不仅美,而且说话还很和善,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丝毫的鄙视。“虽然我出身草莽,不清楚,都尉大人为什么要去追击高句丽,可是我却听大人说过,有人想在辽东自立,高句丽就是他们的打手,辽东这块地方,不仅鲜卑、乌丸,就连高句丽都有心思插上一杠子。” “行了,不用多说,皇甫大人如今赶往玄菟郡是吗?” 阳翟公主立刻变制止了狄清的胡言乱语,这些话也就在自己这里说说便好,其他的地方还是能省就省吧。 “嗯。” 面前的阳翟公主虽然是个女子,可是英气逼人,加上皇室出身,身上自然有股不言而喻的威仪。狄清不敢在她面前胡言乱语。 阳翟公主随即扯过一旁的一块布,拿过侍卫手中的笔墨,急速的写完一份信,对着那侍卫道:“你去和他一同把这封密报亲自交到陛下的手中。” “诺。” 侍卫虽然心有不甘,不愿同狄清一同前往,但是他还不敢违抗阳翟公主的命令,点头回应。 “切忌,亲自送达陛下手中。” 阳翟公主是天子刘宏亲派的监差,她自然有直通皇宫的谕旨。 “我跟他?” 狄清不屑的吐了吐舌头。 “怎么?”阳翟公主刘修一笑,道:“这样,你见陛下也少了些麻烦。” “好吧。”狄清和那侍卫转身告辞。 刘修却望着四匹战马的背影,心中的担忧越来越盛,低头沉吟道:“希望这消息送去的还不晚!” 第四十四章 是我们吗 阳翟公主刘修希望不晚,虽然她不清楚洛阳接下来到底将要发生什么事,但是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风暴中心如今已经从昌黎城,成功的转移到洛阳了。 接下来,可能便会是翻天覆地的变动。 只是希望,大汉的根基不会被动摇就好。 不过,事实上,这消息过去的确实晚了,洛阳城内的士人终于动手了,他们抓住了天子刘宏的软肋,那就是天子刘宏对皇权的敏感。 自小便见到过桓帝与外戚、士人、宦官斗争的惨烈,从十二岁登基时起,天子刘宏就已经学会了把所有的隐忍掩藏在心中。 段颎下狱很快,在宦官赵忠的挑拨下,士人联合参奏,称段颎包庇田晏,又暗中派人出卢龙塞诈军,这样的罪名,天子刘宏自然留不得。 其他人同段颎交好的人,诸如卢植,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段颎已经被压入天牢内。而卢植毕竟人微势薄,根本就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 段颎下狱的前几日,仿佛就已经感知到自己的下场,悄悄地放走了田晏,虽然田晏一致认为这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迟迟不愿离去,可是在段颎强硬的口气下,他还是选择了北上,寻找皇甫岑,卢龙塞诈兵的事情,要查的一清二楚。 其实,他和段颎都清楚,这只不过就是个借口,这其实是天子刘宏要对功勋老臣开刀了。 不过有希望,还是要奋力搏一搏! …… 台安。 台安地处辽东属国境内,距离昌黎城下也就一百里而已。 狄清被拒之卢龙塞门外,遇见阳翟公主的事情,皇甫岑不知道。段颎下狱,田晏偷着北上的事情,皇甫岑也不清楚。 眼下的皇甫岑正奔往高句丽大营的路上。 高句丽的大营还没有启程,虽然高男武下定决心要搏一搏,偷袭昌黎城,但是他们军纪还是很松散,没有汉军的纪律,这都是文明高度决定的,高句丽现在依旧是半奴隶半封建的时代,早就了他们的各方面落后。 所以,直至半日时间,都没有做好拔营的准备! 即便,他们的大王高男武已经大怒了,但是事实上的,依旧避免不了。 八百白马义从停住脚步,山丘之后便是高句丽尚未拔营的大营,所有的目光聚焦在皇甫岑的身上。 皇甫岑正带领着“白马义从”在距离高句丽大营的两里之外的小山丘后誓师。 他们是人,不是机器,也不是动物。所以,刚刚经历了昌黎城那一场大战的他们,都已经感到疲惫、困倦、麻木,等等,所有的情绪都在侵袭着“白马义从”。 但是人有其他物品没有的东西,那就是无穷无尽的潜力,打到死都不会倒下的毅力。 皇甫岑麾下人马,静静而立都在等待着训话,俨然每有大战,他们都已经开始习惯了皇甫岑的一番演讲,只要听到皇甫岑的演讲,他们才会觉得这仗打的痛快,不稀里糊涂。 人在何种境遇中,就有何等的期望。 在没有遇见皇甫岑的时候,每一个白马义从从军的目的很简单,活下来,然后能有个富足的生活。但是当皇甫岑走进他们的生活后,他们就已经开始慢慢知道活着的意义,在昌黎城内、城上、城外,三场杀戮,彻底的改变了“白马义从”的人生观、价值观,当他们高举酒碗,喝下那碗义之所在的誓言后,看到檀石槐的尸首下,奋起反抗的家人们,昌黎城外,浴血奋战的同僚们,昌黎城上,皓首白发的老者手中拿着血,誓与昌黎共存亡的那一刻,他们就模糊的感觉到,活着的意义! 皇甫岑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紧紧十几日,但是皇甫岑已经彻底的把这八百人记住。“也许今日我们能更进一步,也许今日我们也会惨死敌人之手!可是男儿大丈夫,要无负平生! 八百义从,列队相候,每个人都站得笔直,只是翘首向北而望。 在众人的目光中,皇甫岑一人一骑一马当先踊跃而出。 八百义从沉默一下,然后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能入“白马义从”的士卒心中都有一份热血豪情,也有些许的不屈,但是他们敬重面前这个把生死看得很轻的将军。皇甫岑他自己终觉得很平淡,但是在这些士兵的眼中,他皇甫岑能在昌黎城立下“生死相随”的口号,昌黎城上喊出“我在,昌黎城一日不破”的壮志豪言,就已经赢得“白马义从”的尊重。 本来整齐的队列已经骚动了起来,站在后面的人都拼命踮脚,他们依稀的能感觉到皇甫岑在酝酿着大家的情绪,他要在生死之战时誓师,隧大声吼道:“白马将军!白马将军!” 吼声由近及远,嗡嗡的回荡在雄州四野,皇甫岑没有阻止他们的高声呼喊,虽然有可能惊动身后的高句丽大营,但是这无疑是激发这些士兵最好的方式,他健马疾驰,身边景物飞快掠过。现在他就在这时代风潮的最高处。 老师卢植在看,太尉段颎在看,天子刘宏在看,白马义从在看,甚至士人们也在看,看着自己能不能定得了这个辽东。 皇甫岑下意识的回头,周遭一切的景物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已经放慢,现在的自己,已经爱上了这种纵横天下,万千虎贲追随欢呼的感觉。 “在昌黎城内,斩杀檀石槐的是谁?” 底下沉寂一下,呼喊声猛间爆发出来:“是我们!” “在昌黎城外,八百破十万的是谁?” 呼喊声似乎更了起来:“是我们!” “昌黎城上,杀得十二万鲜卑大败而归,自此鲜卑不敢踏足辽东的是谁?” 呼喊声似乎席卷了整个小山丘,震得宿鸟离林,铜钟响应:“是我们!是我们!” “那么,天子把整个辽东都交给了我们,我们该不该相信自己?我们——是谁?”呼喊声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将所有人全部笼罩其间! “是我们,是我们,是我们!” 皇甫岑缓缓勒马,在呼喊声中单臂傲然北指:“那就杀过去,踏破高句丽的大营!” 欢呼声音从军阵深处爆发,直到每一个角落。不管是哪一路军队,都发疯一般挥舞着手中兵刃,敲击着膛,无数匹健马长声嘶鸣,这一席话,再度激昂士气! 第四十五章 其疾如风 “那就杀过去,踏破高句丽的大营!” 八百匹白马健步如飞,驰骋在幅员辽阔的辽东大地之上,这里是丰腴富饶的松嫩平原,后世,这里是曾是天朝的粮仓。虽然现在这里还不发达,还处于荒野、落后的状态,但是这里有足够的宽阔地让白马义从俯冲。 骑兵的威力,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皇甫岑不是没有想过,改良白马义从,重骑兵、轻骑兵,等等,马镫、马鞍,甚至连飞射、投射,这些对骑兵有划时代意义的发明用在白马义从的身上,可是眼下没有时机、金钱,等等,足够的条件让皇甫岑来发展这些东西。 辽东战事是一波接着一波。 所有的经历都聚焦在这一场有一场的大仗之中了。 皇甫岑手拿慕容风的马槊,突然想起那个鲜卑的英雄,如果他处在自己的位置,那么两人究竟谁能做得更好。 没有如果,只有事实。 所以,皇甫岑把手中的马槊高高举起,从山丘之上,率领着八百义从冲天而降,仿佛神明一般,接下来这场战事就交给他们了。 高句丽的士兵并不都是常备的军队,他们其中有奴隶,也有无数个农夫,真正的常备军队恐怕也不比白马义从多了多少。高句丽,《三国志》记载,人口三万余户,每户当时是四——五人,也就说,高句丽大概有民十三万之众,留下常驻国内城、尉那岩城(丸都城)、纥升骨城,三城的守军,能用来征战的也不过仅有八千之众。 虽然都是东北少数民族,但是高句丽却同鲜卑、乌丸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是以打猎,住岩洞为生的,根本就不可能同乌丸、鲜卑这样马背上的民族对抗。 所以,只要发挥好白马义从,想要彻底的打垮这支基本上算不得军队的高句丽联军,机会很大。 皇甫岑不是冒险,这些都是有多考虑过的,而且这里还是大汉的地界,没有到达盖马山(长白山)这样的高句丽境内,就没有太大的抵抗,骑兵的威力也不会减弱,当然要是进入盖马山,就另当别论了。 “杀~~~~啊!” 当八百白马义从的马蹄踩踏在辽东大地的土地上,万马轰鸣的阵阵铁蹄声,已经彻底的撕裂了这片土地的安宁。 辽东,乱了。 “什么声音?” 收拾行囊,准备拔营起寨的高句丽士兵,纷纷转头,寻声望去,却看见一批又一批的骑兵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俯冲而来。 黑压压的,虽然不是铺天盖地,可是那股骑兵却见不到头尾,究竟有多少人,没有人清楚。 “大……大,大——汉!” 那个实汉字的人高句丽士兵,结结巴巴的等到骑兵将至近前才喊出,不过,很不幸,他被面前的马蹄踩在了脚下。 白马义从如风如龙,席卷着整片大地。 不错,飘在最前头的却是大汉的旗帜,那杆昌黎城上的龙旗,它张狂的随风,借势飘扬,誓要踏遍每一寸它飘过的土地。 “大汉龙旗!”另一个懂汉字的高句丽贵族,惊慌失措的跑向中军大帐,“是大汉的军队,我们快跑!” 面对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高句丽军队,皇甫岑身旁的颜良、文丑甚至都有些觉得小题大做,敌人人数虽多,但实力却差劲的很,根本就对白马义从造不成丝毫的威胁。 没有方阵,没有像样的拒马,甚至连他们的弓弩都是绵软无力,且不用说他们还在慌乱的拔营起寨,手无寸铁的在白马义从的马蹄下抵抗,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 “那就等待死亡的召唤吧。” 皇甫岑没有怜悯,当他到达辽东,杀了苏仆延,打退十二万鲜卑后,他才发现人性最阴暗处,那种东西就是血腥、暴力的杀戮,而自己恰恰已经被激发出来了。 这不是后世的法制社会,汉律并不能全力束缚人的**。 更何况,面前这些本就心机不纯的高句丽人呢? 如果他们不来偷袭昌黎城,皇甫岑也许还会让他们多安逸的生存一段时间。但是眼下,绝对不可能,只有拳头和兵刃才能让他们彻底的记住教训,对抗大汉的教训。 总要为自己的行为方式,负责任。 “要怪,就怪你们的故国川王野心太大,太愚蠢,仅凭你们的实力,没有几世的积淀,想占据辽东?做梦!” 皇甫岑勒马向前,同颜良、文丑辨别着高句丽的中军大帐,寻找那里的帅旗。 “妈的,这是什么军队,装备简直比那些鲜卑畜生都不如。”颜良勒马大骂几句,然后环看着高句丽的中军大帐。 “嗯。”文丑冷淡的一句回答,更加无疑的显露出他对高句丽的鄙视。 “那里。”皇甫岑横槊在前,然后直指面前不远处一个简陋的帐篷,它的旁边插着一杆样子很老土,但却是唯一的一杆旗帜。 “妈的,竟然就是那里。”颜良看到后,兴致大减,他没有察觉到那里有什么奇特之处,除了简陋,别无形容,还是简陋。 “还能怎么办,砍了他们的帅旗,然后生擒他们的大王,我们这一仗就载誉归朝。”皇甫岑给他们很简单的答复,事实上高句丽的威胁确实很小。 “好吧。”颜良很搞笑,在冲锋的白马义从中发出一声很不是适宜的回答。 “这小子。”皇甫岑白了白颜良,然后提马槊迎向前。 此时,外头慌乱的情景已经惊醒还在整理物品的高氏三兄弟。 “大哥,什么声音?” 高严须伸手拿过自己的兵刃,披上甲胄,转身便要离去。 “好像是……” 高延优说到这里已经不敢去猜想,如果真是那个样子的化,那么对自己这些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毫无戒备的情况,被人打击,高延优不知道还能怎么抵抗对手。 高男武没有开口,压低眼眸,双目放光,从一旁抢过一把兵刃,转身出帐,外面的声音,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些敌军,应该就是大汉的军队。 三人提兵刃跑出大帐,迎面而来的正是皇甫岑和颜良、文丑,还有白马义从。 “是汉军?” 高延优脸上的汗水涔涔,身子发颤,他没有想到面前的敌人竟然来得这么快,转眼之间就到近前,自己还是太低估了他们。 “汉军!” 高严须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白马义从,这些人简直就是神兵天降一般,他们身上有着让很多人无法理解的不同寻常,他们已经开始冲破了面前的阻拦。 “来的这么快?” 高男武的下巴差一点都要掉在地上,谁也无法理解,怎么刚刚打完鲜卑那一战的白马义从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气魄,转瞬之间就已经打到了自己大营之前。 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高句丽中没有人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可是,也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皇甫岑目光紧紧地盯住面前的三人,然后高举手臂,喝道:“诛~~~~杀!” 这一声厉喝,立刻便惊醒呆立那里的高氏三兄弟,纷纷上马,挥舞兵刃抵抗着面前的白马义从。 “颜良,你去先把他们的帅旗砍了,乱起军心。”皇甫岑转回头,看着文丑道:“走吧,接下来就让咱们会会这些高句丽人,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实力来称霸辽东。” 皇甫岑说完,文丑已经跨马而出。 “二哥,事已至此,你先率部先走,我来断后。”高延优横刀立马挡在高男武的面前,脸色铁青,手臂隐隐有些发颤,他已经感觉到面前的文丑绝对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文丑的杀气扑面而来,已经不允许三人多说。 高延优怎敢大意轻敌,面前文丑的气场犀利无比,简直就可以刺穿自己的胸膛。举刀相抗,两柄兵刃抗衡之后,只听“砰”的一声,刀柄被嗑飞。 高延优没有想到,面前的文丑竟然如此强大,自己也是高句丽人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自己的力气一向是最大的,没想到今天只有一个回合便被地方击飞。 “老四,你先领着大哥先走。” 未等高延优喊完,那杆中军帅旗已然轰然倒塌,被另一个黑塔砍断。局势现在是必败无疑了,高延优也不希望能全身而退,只希望高男武能逃回国内城,再图报仇。 帅旗一倒,本来还有几分抵抗的高句丽士兵,一下子边作鸟兽散,大营已经崩溃。 这场大战,从头到尾都没有持续一盏茶水的时间。 “老四,你还在等什么!” 高延优用尽最有的力气,抓过一旁的兵刃,再次抵抗者文丑前进的步伐。 “三哥。”高严须咽了咽不甘的情绪,然后看了看远处的四散奔逃的族人们,铁了铁心,抓住高男武的手臂,“二哥,我们先撤!” “不,我不走!”高男武双目嗔裂,神情欲碎的吼道:“死,我也死在辽东,死在昌黎城下!” “好一句,死也死在昌黎城下,看起来,你还真是把这土地当成你的领土了。”一旁冷观的皇甫岑本想偷袭出手,杀了高延优,但是看到振振有词的高男武后,皇甫岑就改变主意了,这就是他们的本性,占了别人的东西,他们还理直气壮的。 “我——成——全——你!” 第四十六章 上策不追 “你?”高氏三兄弟同时把目光转向面前的皇甫岑,问道:“你—是—谁?” “皇甫岑。”皇甫岑嘴角浅浅一笑,这种情况下还想逃生,要是真把你们全部放走,自己还真是无能的可以。斩草是要除根的。看着面前三人呆滞的反应,皇甫岑瞬间明白,看来自己在昌黎城的那一战,已经天下皆知,既然如此,那就多让他们更清楚一点,补充道:“对了,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昌黎守将。” “唏——嘘!” 高氏三兄弟同时发出一声胆寒的低叹,一直以来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天终于见到了皇甫岑本人,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他的仕途之路还很长,如果他在,那么这辽东就再也不可能是高句丽的天下。 这个人能在昌黎城下站退鲜卑,又能拨马偷袭自己,还真是一个让人不可预料的家伙。 “好了,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让我送你一程,文丑,动手。” 一声厉喝,皇甫岑和文丑出人意料的同时出手。 高延优、高严须没有想到,皇甫岑说话之际,就动起手来,这个人当真诡计多端,慌忙用手中的兵刃抵挡。 “不。不。” 高男武神情呆滞,频频摇晃着他的头,表情极度沮丧的自言自语着,甚至连身子一动都未动。他仿佛看到高句丽的末日一般,这样的家伙在,自己还会有机会吗? 没有。绝对没有。那自己活着还有意义吗? 难道还要像父亲那样,卑躬屈膝,在大汉王朝的脚下卑躬屈膝的活着吗? “你们不能这样,我们是隶属于玄菟郡的属国,你们没有权利处置我们?” 高延优不同高男武那样固执,也不似高严须那般耿直,他具备成为枭雄的潜力。当然如果不是皇甫岑带来的蝴蝶效应,高延优的历史轨迹是代替他的兄长成长为高句丽的山上王。 “呃。” 闻听此言的文丑神情一顿,转回身看着皇甫岑,高句丽确实不同于其他异族,他们毕竟是玄菟郡的臣民,而自己这些人只是对辽东属国有处置的权利。 “愣什么,我说杀!”皇甫岑啐了一口血水,一抹阴狠划过他的脸庞,低吼道:“出了什么事情,都算在我的身上!” “大哥,快跑啊!” 高延优胆寒的冲后吼道,他算是看明白了,面前这个人不是寻常的汉人,他没有他们身上的那种高高在上看人的姿态,他也不会标榜他身为天朝上国对子民的仁爱,他其实很现实。这样的人很果决,当然如果他在,那么成功活下去的机会也会很渺茫! 高男武此时已经神志不清,哪里还动得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的故国川王高男武逃走。”皇甫岑低语几声,他知道高男武再怎么说也是高句丽的过往,有他在,那么高句丽还是一股绳,拆起来还是会废很大的事,眼下,就只有杀了高男武,再立新君。 想罢,皇甫岑放弃同高严须的相抗,横着马槊就扑向高男武。 高严须哪里能看自己兄长被杀,挥兵刃就与皇甫岑抵抗在一起。 “砰!砰!砰!” 高严须毕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武将,虽然不如高延优那般勇武,但是也不是皇甫岑能一时间拿下的,两人火星四射,激战在此。 此时,战场之上已经彻底的被颜良率领的白马义从冲垮,四下里不是栽倒痛苦的尸首,就是纷乱燃烧的战旗,就连高句丽的兵卒也没有多少在大营内抵抗。 “败了,败了。” 高男武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八千步卒竟然就这么被八百白马义从冲垮,甚至连给对方一丝杀伤都没有,简直就成为他们的靶子,这代价也太惨重。 现在,高男武才看清楚,两方战力的差距! “文丑,放过高延优,我们诛杀高男武。” 闻听皇甫岑的召唤,已经把高严须逼入绝境的文丑抽刀而回,他环首刀顺势砍在与皇甫岑两兵相交的臂膀之上。 “啊——啊!” 一声惨烈的嘶吼,高严须的右臂被生生卸下。 皇甫岑没有时间去看对手痛苦的表情,脚下不敢有任何犹豫,加速脚步,把马槊对着高男武横扫而去。 “老——四!”高延优急忙拨马近前,抵抗着文丑的环首刀,表情痛苦欲绝,未等他从高严须臂膀断下的神经中缓过来,便看到了身后皇甫岑的马槊狠狠地拍在高男武的脑袋上,“二——哥!” “扑!” 一股恶心的血浆伴随着不明蠕动的物体,飞舞在天空中。 高男武坐在马上的无头身体晃了晃,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快走啊!”高延优心痛欲绝的抓住高严须的身体,生生拽到自己的马背上,冷眼看了看刚刚收手的皇甫岑,拍马而逃。 “追!” 不能给敌人留活口,不然后患无穷,皇甫岑脸色狰狞的朝着文丑下令,身旁已经渐渐收手的白马义从,纷纷拨转马头,没有人去数哪里该是自己的战功,他们只知道皇甫岑的兵锋所向,哪里就该是自己下一站的目的。 “诺!” 一声应答,文丑率领着一部分的白马义从,朝着高延优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皇甫岑本想跟着,却被身后一声呼唤停住脚步。 “大人。” “什么?”皇甫岑不悦的一皱眉,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情。 “大人,这个家伙说要见你。”说完,颜良恼丧的把身后的那个人拽了出来,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能触皇甫岑的眉头,战场之上婆婆妈妈,是最让人不耻的。 “现在没有时间,追杀高延优要紧,颜良,你继续收拢部队,随我杀下去。”皇甫岑哪里有什么心思,听别人见自己。 “大人。”那个人没有丝毫的胆怯,学着汉人的礼节,插拳禀道。 “我说话,你没有听见!”皇甫岑大怒,眼见高延优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嗯?汉人?” “大人。”那人抬头挺胸,目光直视皇甫岑,铮铮道:“罪人以为,不追方为上策!” 第四十七章 一世骂名 “皇姐,你听是什么声音?” 自从阳翟公主远去辽东,这几日,阳安长公主每日都入宫面圣,陪陪天子刘宏说说话,散散心。 这些时日太多的事情发生了,二次党锢,鸿都门生,西园卖官,之后就是昌黎城的战事,八百破十万,让天子的雄心壮志重新燃起,可是也是这场战事打破了朝廷上应有的平衡,为了平衡朝野,天子刘宏又不得不放任阳球把宦官王甫、太尉段颎下狱,可以说,这一切都该告一段落了。 不论辽东对丢是未丢,都已经不重要,昌黎城那一战已经做到极致了,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努力,当然,也使所有人都看到了皇帝的决心。 宦官体系,剔除了曹节、王甫这一代老臣,换上心腹张让、赵忠这帮人,虽然知道他们作恶多端,却要用他们制衡。 士人体系,二次党锢彻底的断绝他们联合的道路,鸿都门总会有一天取代太学的,大汉的皇权总有一天从他们手中收回。 武人体系,数数那些功高震主的老臣,皇甫规早就逝去,张奂垂暮将死,段颎下狱,没有谁能威胁自己的皇位了。 现在,看起来是天下太平了。 接下来是无为而治,还是大刀阔斧的改革。都在看,都在等! 可是,天子刘宏还是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了一股疲倦,才二十几岁的他竟然有这种想法,才是让人诧异的。 天子刘宏跟阳安长公主站在殿外负手而立。 脚下便是青石台阶,面前便是洛阳,或是整个天下。 阳安一怔,不解道:“什么声音?” …… “小子,你知道怎么办吗?” 那个侍卫停住马势,抬头看着身旁的狄清,轻笑道。 “哼!”狄清鄙夷一声,不屑道:“小瞧我是不,虽然我出身卑鄙,可是我既然能从卢龙塞绕过来,就是因为大人看我激灵,相信我能把事情办好!小小的洛阳城门能挡住我们的马蹄?啧!” “啧,口气倒不小,如果没有我……”那个侍卫本想说,如果没有我,我看你怎么能进的皇宫,见得皇帝。 可是他没有想到,狄清根本就不理会他,催马向前,把手中的血旗高高扬起,冲着身旁的两个随从,低声道:“都给老子精神点,不要丢了咱们白马义从的威风,走!都把嗓子给老子亮起来,咱们这仗打胜了!咱们要让全洛阳的人都起来,咱们是英雄!谁敢挡咱们的路,就是挡天子的兴致。” 望着有如一阵风远去的三匹战马,侍卫脸色一震,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兵卒,竟然有这等心机,看起来,白马义从还真是非同凡响,现在他更想看看那个让鲜卑闻风丧胆的都尉——皇甫岑。 洛阳城,守门的小校,看着对面马蹄扬起的阵阵灰尘,似乎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眉头不悦的挑了挑,这是谁?竟然还想在洛阳城纵马狂奔,还真是不把“汉律”放在眼中啊! 当然这小校自然知晓一些事情,那就是洛阳总会有些特别有权势的人会纵马狂奔,自己定要小心一点,不要招惹了对方。尤其是如今声势如日中天的“十常侍”。不过当小校看到面前疾驰而来的却是三匹甲胄残破的马匹后,紧张的神情便放松了下来。 “谁在纵马狂奔,快下马来?” 小校高声大喝,如果以前,他尚有忌惮,毕竟太尉段颎的府邸经常会有这样的马匹疾驰狂奔,不过现在他却不害怕了,毕竟太尉段颎已经下狱,将死不远。这群领兵在外的将军朝中又无根基,能算得了什么! “哼!”狄清冷哼一声,宛若没有听见一般,三匹马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大了向前冲击的力度,脸上都绷得紧紧地,没有人理会城门小校的高喊! “放肆,本校尉让你们下马!”小校没有想到面前这三匹马竟然敢这么猖狂,连理会自己都不曾理会,战马的速度反而加大了许多,招手命令身后戒备守门兵,冷声道:“执戈!” “乒兵乓乓!” 一阵兵刃横举的阵势拦在城门口,惹得一旁过往的洛阳百姓,纷纷抬头观望,心中都在暗自感叹,来者是谁,竟然敢如此嚣张,没有把城门校尉放在眼里。 马到近前,狄清把大汉龙旗一扬,龙旗虽然残破,但它是代表着大汉,而且上面却沾满了鲜血,高空之中,显得无比威武雄壮。 三匹战马,顿时被这大汉龙旗带起气势。 “谁——敢!” 狄清并没有减缓马速,经历过生死之战的三个白马义从,身上的气息十分与众不同,他们的身上都是生死之志,一股小型的杀气弥漫。马速不减,却反而加大了许多,迎风高喝:“我乃昌黎使者,辽东都尉麾下,天子密报,谁敢挡我,杀无赦!” 狄清真不怕势大,能用些什么唬人的口号,就全都用上了,他猜想,天子刘宏既然能给大人皇甫岑三道圣旨,那么就定有密报。所以他把自己拔到超然的地位,带着气势,直逼洛阳城门。 “谁?” 城门小校一怔。 就他这一怔神的功夫,狄清和他身旁的同伴,三匹战马就已经疾驰到近前,在面前阻挡的兵戈之中穿梭而过。 执戈的守兵,惊慌的收起兵刃,天子的密报,谁敢阻拦,除非他想不要命了! 当然也有呆滞的守兵,都没有来得及撤回手中的兵刃。眼见相碰,狄清执旗在前,身旁的两个白马义从,纷纷拔出环首刀,“叮当”两声,砍断拦截的长戈,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三匹快马就这么一闪而过。 “都把嗓子亮出来,跟着我。”战马刚刚踏过洛阳城门一步,狄清干涸的嗓子就发出一股惊天的怒吼。 “昌黎大捷——鲜卑兵败!” “昌黎大捷——鲜卑兵败!” “昌黎大捷——鲜卑兵败!” 三个人的音量仿佛一股音浪般,从沉寂的洛阳城外,席卷而下,扑向洛阳城。三个人,此时可以抵得上全洛阳的百姓。 “他……他……们……们,说……说,什么!” 小校已经口舌不利,脑海已经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又问些什么,这最后的一句话,不过是本能的相问而已。 “鲜卑……鲜卑……兵败了?” “轰”的一声,洛阳城门的百姓、士兵,所有的人都呆滞的望着远去的背影,耳边全都是方才那几个字,久久不散,甚至整个洛阳城都开始回荡着那股呐喊。 “昌黎城确实打赢了,十二万鲜卑大败而归。” 从后赶上的侍卫,由衷的钦佩的点点头,把手中的令牌递到守门小校的面前,补充道:“他们确实是昌黎城的密报!” “呃。” ……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洛阳,天牢。 太尉段颎一下子有如苍老了几十岁,数十年驰骋疆场,都没有使其脊背弯曲,今日却弯曲了很多。 他老了。 他看透了事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到现在,当年从羌氐战场撤下来的他,完全可以学着皇甫规、张奂他们一样,不用卑躬屈膝,勾结宦官,惹得士人大骂不止。可以享受万世青名。荣誉而死。 名声,在他的选择下,顿时丧失无几。 他都快要忘记自己当初的坚持是为了什么?真不知道坚持是什么东西。可是这几日他却恍然大悟,那就是大汉中兴,只要中兴大汉,让全天下的百姓获得新生,这些又有什么呢? “我——段颎,落得一世骂名又如何?”段颎扪心自问:“呵呵。陛下这手腕虽然有些让人心寒,不过自己也算是物有所值,士人终究没有爬起来,而宦官也终究没有欺骗当今天子,天子的种种手段,鸿都门、西园卖官,虽然做法尚有偏池,可是……这有算得了什么呢?天子还年幼,他有无数的时间来拯救这个垂暮的帝国,只要他能把皇权抓在手中,他就是中兴的天子,更何况……天子的身旁还有一个助手呢?” 段颎自言自语,欣慰的笑笑,自己功高盖主,又勾结宦官,打压士人,自然不会落得好下场,他自己知晓。 能有今日之事,他也早就料到! 可是,终究是看到中兴的苗头,当昌黎城,皇甫岑以八百破十万的姿势,宣告,辽东已然是大汉的。同时也在宣告,自己去后,大汉尚有名将,边疆无虑!大汉无虑! 只要天子能处理好宦官、士人、外戚的权利,在慢慢改革朝政,然后提拔他的心腹,那么天子就将是下一个汉武大帝,自己就算是身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段颎在天牢之中,对着天窗,疯狂的大笑,两行清泪瞬间滑落,七十古来稀,能走到这一步,人生足矣! 段颎撕裂自己的腰带,搭在天窗的栏杆上,系好死扣,他心无遗憾,也知道自己绝无在踏出这道天牢的可能,即便能出去,他也不想在看见那群虚伪的脸孔——士人,当然尚有他的那些家人。 双手拉紧腰带,嘴角轻轻一笑,脑袋顺势搭了上去,然后撒手而去。 天牢内,阵阵阴风,回荡的都是那句嘲笑。 “我——段颎,落得一世骂名又如何?” 贪一世英名追权贵烟云 一念之间谁能论输嬴 是英雄是狗雄老天还没定 成为王败为寇还要看天命 这三尺黄土够不够埋你一世骂名 生死约定真爱太难寻 是多情是无情拿命来证明 人会变情难尽谎言很公平 这三尺黄土能不能葬你霸业雄心 物换星移这青吏谁来留名 不要恨生不逢时 天要灭你轮回早以注定 第四十八章 大汉之风 编辑说三国的小说必定要走争霸流,或者军师流,其实看过很多三国小说,他们已经把这些写到了极致,如果我要是那么写,估计也超越不了。按照我的思路,争霸可以,但是布局不能简单的依照历史,历史本就是人来写的,谁又知道掩盖了多少东西呢?我不想胡诌,可是这是小说,小说就该有虚假成分,如果想看历史原版,那还不如去看《三国志》,也许愤青,也许太傻,不过这注定走的不同,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不怕大家不乐意看,前三卷,只有第三卷布局布的少,第一,第二卷,那几卷中很多东西,估计没有多少人留意,即便我觉得自己提醒的也够多了,纵横的读者就是这样,写的不够好,没有大神的水准,是没有人来回应你的。总之,这本,是朝着墨武《江山美色》的手法布局,也可能很稚嫩,但我相信,会给大家很多不一样的感觉!当然至于到底争不争霸,还是要看本的成绩。 “什么声音?” 天子刘宏神情苍茫,脚下踉跄,连走几步,几乎是跑下台阶的,双臂展开,在一旁惊慌失措的小太监的拥簇下走到皇城旁。 “你过来。” 天子刘宏神情紧张的冲着一旁的小吏吼道:“过来,给朕搭一把。” 那个小太监脸色一沉,紧忙赶过去,虽然不明白天子刘宏要干什么,但是他弯着腰,躬着身子,听旨。 天子刘宏一脚便踩在那个太监的后背上,然后全然不顾皇帝的威仪,直径的爬上皇城之上。 三米多高的皇城,都没有看清楚,天子是怎么爬上去的。 天子刘宏双臂展开,聆听着洛阳的动静。 “昌黎大捷——鲜卑大败!” 破除皇城的阻隔,身边剩下的全都是洛阳城的声音,这漫天的欢呼声,已经分不清楚都是哪里的,也分不清楚都是何处的,昌黎城保住了,大汉胜了! 那个直立在皇城之上的身子,微微有些发颤。 他听清楚,听清楚了,是昌黎城的消息,皇甫岑竟然出人意料的打胜了,打胜了,全天下的人都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胜利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的时候,皇甫岑竟然力挽狂澜,让大军立于不败之地! 天之幸哉! 大汉幸哉! 黎民幸哉! “皇弟,皇弟。”看到天子刘宏的冲动,阳安长公主,神情惊慌的跑到近前,已经顾不上什么礼仪了,朝着一旁的太监们喊道:“还看着干什么,快把陛下扶下来。这要是……唉!” 天子刘宏这不同寻常的举动早已经惊动了一旁的宫娥太监。惹得这群太监宫娥就像疯了一般,把整个皇城围满,就连身旁守卫的侍卫也都站在皇城地下,一道人浪铺成了气垫。 “皇弟,你先下来。”阳安长公主不知道天子刘宏怎么了,可是这龙体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是遗恨万年的事情啊!“皇弟,你先……” 未等阳安长公主再开口说完,只见天子刘宏手臂轻展,示意身旁的阳安长公主安静,神情专注的把手放在耳边,轻声细语道:“皇姐,你听!” 瞧见天子神情,顿时,混乱的皇宫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阳安公主神情一顿,洗耳倾听,一旁的宫娥太监也都屏气凝神的看着他们两。匆匆赶过来的执勤官员、十常侍,这些人也都弯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听着皇城外的声音。 难道皇城之外真的有什么声音吗?还是……出了什么事情?不会有人造反了吧?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天子刘宏几乎是在皇城上,跳着问着身后的众人。 没有回答,空气之中虽然已有波动,可是,依旧安静的很!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好慢,慢慢地流淌着。 “昌黎……” “昌黎大捷……” “昌黎大捷——鲜卑败退!” …… 慢慢地,这股音浪似乎撞击到皇城之上,高大的皇城似乎也没有阻挡这股风暴的侵袭,慢慢地它跨过这道大汉最为威严的城墙,漫过皇城,席卷整个洛阳。 看不清楚天子刘宏的身形,但是却可以看到他发颤的身体,摇摇欲坠。 “皇弟,皇帝,小心!”阳安长公主瞧见天子刘宏发颤的身子,心中一悬,急速的上前,生怕天子刘宏有个意外什么的。 “皇姐,皇姐,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天子刘宏激动的已经不知道,该开口在说些什么,嘴里头反反复复重复的都是这句问候,直追天地的问候。 听到了吗? 这是大汉的声音,这是洛阳的声音,这也是黎民百姓的声音,天地都在为此。 阳安长公主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耳边却慢慢传来一股音浪,慢慢地,越来越清晰,整片天空都回荡着这股声音。仔细辨别后,待挺清楚后,阳安身子颤了颤。 随后,他身后的围着的众人们也都开始听得清楚这股音浪。 “听到了,听到了。”阳安长公主双眼之中的泪水滚滚,动情的瞧着天子刘宏,耳边却是皇城之下,黎民百姓的欢呼声。 大汉再次了,再次了! “昌黎大捷——鲜卑败退!” 这句呐喊有如风暴,久久不散,天与地都在这一瞬之间,开始慢慢凝聚,然后拧成一股绳,团结,力量都开始慢慢变成人们口中的呼唤。 围着的众人也开始听见了皇城那一头,传过来得音浪。 一层高过一层,一浪掀过一浪。有如魂咒一般,久久不散,天与地在这一瞬间都在流淌着这股安宁。 大汉胜了! 在没有想到的情况,皇甫岑用他的两千人马创造了一个奇迹。 围在最外层的太监张让冲着赵忠挤挤眼。两个人心有灵犀一般跪倒在天子近前,口中高喊:“陛下万岁!大汉万岁!” “陛下万岁!大汉万岁!” “陛下万岁!大汉万岁!” “陛下万岁!大汉万岁!” 跟着张让、赵忠,这群宫娥太监才反应过来,全部跪倒在地,朝着面前的天子刘宏,伏地跪倒,高声大喊。 大汉胜了,他们也在欢呼雀跃,他们也感受到了这股喜悦,天子的喜悦,已经开始带动着他们的步伐,一点一点朝着面前的天子刘宏无尽的朝拜。 听着面前传来的欢呼声,身后是臣民的朝拜,天子刘宏的耳边仿佛都是那股音浪,仿佛置身万民朝拜之中,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随之而发。 咬着嘴唇,天子刘宏拳头高举,颤抖的握了握。 “这是大汉之音!这是大汉之风!” 第四十九章 冤情难伸 “报——报!” 一声急奏撕裂整片天际,即便刚刚从三公府邸走来的袁隗等人也驻足观瞧,南宫门前,那柄骄傲的大汉龙旗,它的上面插着大汉的旗帜,插着大汉的骄傲。 龙旗之下,三匹战马,三个甲胄破损不堪的士兵,正匆忙的跳下马来,守宫的侍卫,执戈相拦,却被从后赶上的那个侍卫伸出的令牌制止,四人大踏步,几乎是跑着往前走,浑然不顾身旁这些诧异的目光。 他们都出身草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宏伟气势的宫殿,虽然被这样的气势震惊了,不敢多言,也不敢多说,但是狄清他们知道这是大汉天子的住的地方,而自己就是卢龙塞的使者,也是给天子带莫大欢喜的消息的,所以他能怕什么,他又能恐惧什么,本来就一无是处,没有什么人好丢脸的。 衣衫破,那也是为国付出。 身上沾满鲜血、灰尘,可是那也是为了大汉天子弄的! 丢脸的反倒是那些口口声声喊着以和为贵,却按兵不动的那些人,昌黎城八百义从血拼到底,难道换回来的就是那些污蔑,也许大人皇甫岑尚有忌惮,可是自己一个被大人提拔的草莽小兵,死又何足道哉! 只要,要让天子知道昌黎城那群浴血奋战的兄弟们受的是什么待遇! 狄清浑噩,身旁的两个白马义从也不知道怎么走,乱闯乱撞,皇宫的侍卫纷纷拦着他们,却被他们身上的杀气逼得连连后退。 “告诉你们,我们乃是从塞外绝地上死里逃生的,我们要见陛下,我们要向陛下报功。” 站在皇城之上的天子刘宏此时也已经看到了狄清等人,听着狄清蛮横的语气,舒悦的笑了笑,这样的人就是那些属国兵吧,虽然草莽之气很盛,不过他们身上却有这让人舒服的坦率!此生,不能亲临疆场,倒是有些遗憾! “皇弟,看来真是昌黎城的急报,下来见见他们吧。” 听着阳安长公主的提醒,天子刘宏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鲁莽,竟然疯癫的忘了祖制,估计以后要被那些三公九卿墨迹死。 “好。”天子刘宏在一群太监的搀扶下,跳下,然后急趋的跑向在那大喊大叫的狄清。 “凭什么不让老子进去,老子在塞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来给陛下送捷报,凭什么不让老子进去。”狄清手里握着大汉龙旗,身旁两个白马义从也浑然不知的拿着环首刀,对着身旁的侍卫戒备很深。 “唉~~~~呀!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早就惊醒的司徒袁隗急忙跑到近前,指着狄清的鼻子骂道:“这是皇宫,大喊大嚷成何体统,还不快把兵刃卸下!” 狄清一脸懵懂,转回头看着衣着华贵的袁隗,不知袁隗是何人,但是他知道大人皇甫岑对这群文官(士人),很厌恶,心中也没由来的厌恶道:“可恶的老头,少要在这里说三道四,陛下都没有让我卸刀,你配吗?” “我……我……我,配吗?”司徒袁隗气的胡子乱颤,手指怒指面前的狄清,吼道:“放肆!反了,反了,反了你,竟然敢跟我这么说话!” “你敢?”狄清眉目一瞪,气势一点都见衰弱的吼道:“老子是大汉的兵,老子没有死在鲜卑的手里,就凭你个老家伙几句话就敢定我生死?哼!” “你……你……你。”司徒袁隗被面前的狄清,蛮横的表现气得说不出来话,身子堪堪欲坠,身旁急忙有人过来搀扶着。 “狄清,放肆,那是司徒大人。”从后赶上的侍卫脸色阴沉似水的低声道:“这可是三公,你……你。” “什么他妈的三公,老子打仗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他们,现在在老子的头上说三道四,遗指神气,凭什么啊!老子在昌黎城浴血奋战十几天,一个援兵都没有,我们两千个兄弟跟十二万鲜卑打了整整十几个日日夜夜啊!他们去哪了,他们干什么去了?十几天,卢龙塞的援军都没有来,真当我们是铁人啊!打不死吗?你们知道吗?昌黎城最后能守下来,整个昌黎城四万百姓,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堵上了,这才能保得辽东一片安宁,保得大汉安宁,我们浴血奋战,你们高坐庙堂,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定我们的生死,我狄清第一个就不服,老子戍边不是为了他们这群当官的,是为了当今天子,是为了辽东百姓,是为了大汉的百姓。我们的汗水,我们的血水,不是为了你们这群当官的流的!” 狄清越说越激动,他感到很委屈,打了胜仗本应该很高兴,可是如果没有皇甫岑,那么辽东这一仗还能打赢吗?没有皇甫岑,自己这些人就是被大汉弃之的炮灰,卢龙塞竟然一兵一卒都未派,竟然连让自己往洛阳传捷报都不让过,白马义从死命的拼杀换来的竟然就是这个,谁干!谁干! 狄清这番骂,没有头里,没有逻辑,只不过他是记得皇甫岑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他就这么说了出来。 身旁围绕在一起的太监宫娥,甚至侍卫、官员,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三个血人一般的草莽,他们竟然敢指着三公的鼻子大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恐怕自己的下巴掉下来。 “好!” 一声厉喝,天子刘宏从人后闪了进来。听到这阵阵的怒吼,当真见到几分当年皇甫岑大骂天下名士的样子。 “陛下,他带刀,陛下不要……” 一旁拉着的太监没有说完,便听见天子刘宏一声怒骂:“滚!”天子刘宏脸色震怒的看着太监,走到狄清的面前,缓和脸色,用手擦了擦狄清脸上的血水、汗水、泪水,拍拍他的肩膀,深沉的说道:“你们都辛苦了!” 狄清一怔,浑然不解的看着走来这人,年纪不大,衣着很庄重,神色也不同常人,不过他眼中泛着泪光,却没有常人对自己这些人的鄙夷。 “狄清,这是当今天子!” 那侍卫惊恐的跪倒近前,拉着狄清的衣襟,提醒道。 “陛下?”狄清一怔,转回身看着一旁慌忙跪倒的众人,神情凝重的重复问道:“陛下?” “嗯。”天子刘宏点了点头。 身后的阳安长公主看到面前几人,嘴角微微一笑,低语道:“这份姿态,这份癫狂,还真是他的兵!” “对,这就是皇甫爱卿的兵。要是没有几分胆色,没有几分傲气,他们能守得下来,他们能打得十二万鲜卑血本无归?”天子刘宏大笑,三个白马义从,每个人眼角的泪水,全部都被他擦拭掉,他们竟然敢对三公司徒袁隗拔刀,还敢大骂他们,除了皇甫岑的兵有这份胆子,这个天下还真没有。 “皇甫鸿,你怎么也在这?” 阳安长公主抬头看了看跪倒在地的皇甫鸿问道。 “回禀陛下,回禀公主,臣是受阳翟公主委托,护送狄清回京。” 原来跪倒在地的侍卫就是皇甫嵩的长子,皇甫鸿,皇甫寿坚,本是借机想瞧瞧,自己那个自小被遗弃的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想到赶到一半,便被阳翟公主派了回来。 “护送?”阳安长公主眉头一皱,瞧了瞧狄清他们的装束,在看到他们手中死握着大汉龙旗,便恍惚的明白了一些事情。 “哦?”听着身旁阳安长公主的提醒,天子刘宏神情一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抬手招了招狄清,道:“你叫狄清?” “嗯。”狄清不懂规矩,直径的回答。 一旁有人想喝斥狄清无礼,但是瞧见天子刘宏的眼色,纷纷闭上了嘴。 “你是怎么过来的?昌黎城的战事怎么样?皇甫爱卿现在何处?”天子刘宏有太多想问的,急切、激动、喜悦、担忧等等太多的情绪都在侵扰着他的大脑。 “陛下。”狄清随手撇掉一旁的环首刀,一手把龙旗插地,一手拽着刀柄,高声哭诉道:“陛下,草民虽然是来报捷报的,但也是诉冤的!” “草莽之民,诉什么冤情,这里岂是你诉冤之地?” 袁隗之后的何颙及时插言,唯恐是卢龙塞出了什么事情,让陛下知晓。 “啪!”天子刘宏猛地一个巴掌煽在何颙的脸上,阴沉似水的怒道:“放肆!朕在同大汉勇士说话,你插什么言?” “该!”狄清和他身旁的几个人同时暗叹一声,天子刘宏这一巴掌扇的好,也算是为了自己这些人出了口恶气。 一旁围绕在司徒袁隗身旁的士人们惊慌的看着眼前的天子,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世界末日,卢龙塞的战报真假这一下子便知晓了,卢龙塞没有发援军的事情也一并知晓了! “有什么苦,你尽管说,朕赦你无罪,看到没有,皇宫大内,今后这里,你可带刀直入。”天子刘宏王霸之气尽发,捭阖天下的气势看着身旁的众人,似乎在宣告,狄清的事情他管定了,谁也别想阻拦! “谢陛下!”狄清朝着何颙一瞪,吼道:“陛下,草民等同都尉大人在昌黎城大战尽二十日,斩杀鲜卑大单于檀石槐,生擒鲜卑无数。八百白马义从,血洗鲜卑大营,可是卢龙塞竟然未发一兵一卒救援,大人动用陛下亲赠血水,竟然只得几千老弱残兵,要不是大人以全城百姓死志,恐怕我们现在已经见不到陛下了!” “什么!”天子刘宏从一旁的人群中,急速跨前几步,然后神情惊恐的看着身旁的士人,又看着狄清,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透露了太多的欣喜。 一,昌黎城皇甫岑确实八百破十万,这份捷报是真的,没有人掺假,而士人却在污蔑! 二,士人说皇甫岑联合段颎诈兵一事是假的,皇甫岑是用自己当初赠给他的血诏,招的兵,却只招来几千老弱病残,这公綦稠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三,卢龙塞竟然违抗圣旨,一兵一卒未发,让昌黎城陷于孤城。更是眼中无汉,眼中无天。 “岂有此理!”猛地拔出腰下佩剑,朝着面前的士人,天子刘宏疯了一般的砍了下去,他愤怒了! “陛下。”阳安长公主连忙拉住天子刘宏,她清楚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势必要安慰下来天子刘宏的怒火。 “皇姐,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咬牙切齿的恨意慢慢滋生,身旁的士人们不自觉的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天子刘宏的怒火,他们已经感受到了。 “陛下,冷静下来,不能听一面之词。”阳安长公主知晓此事,开口阻拦道。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q i s h u 9 9 . c o m 、q i s h u 6 6 . c o m 、q i s h u 7 7 . c o m 、 q i s h u 9 9 . c C 等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陛下,臣这有封阳翟公主的信。”皇甫鸿把袖中的信递了过去。 天子刘宏慌忙的走到近前,用手接过信笺,极度不利索的撕开信封,轻轻扫过一眼之后,整个人身上的怒火已经慢慢开始燃烧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 未待,天子刘宏做出反应,从皇宫门外疾驰来一人,口中高喝:“陛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天子刘宏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愤怒,问道。 “太尉……太尉……” “段公怎么了?”闻听是太尉段颎的事情,天子刘宏极度愧疚的转回身,眼前证实了,太尉段颎是无辜的,是有冤情的,自己当初不该为了皇权就那么无情的抛弃段颎。 这让,天下武人寒心啊! “太尉……太尉……大人,死了!” “什么!”天子刘宏执剑上前,面目狰狞的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太尉大人……死了。” “啊——啊!” 这章量购足了吧? 第五十章 燕国后裔 “罪人以为,不追方为上策!” 被这人耽搁,皇甫岑也不认为能追上高延优、高严须,立马横槊,怒道:“如果你不说清楚,那么今天你就是死!” 那人浅浅一笑,朝着皇甫岑弯了弯身,似乎知道皇甫岑恼怒的是什么,开口道:“大人,罪臣以为,放之余孽,正可以附和大汉利益。” “哦?”皇甫岑打量着面前这人,不屑道:“原来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大人,这是不是就是反骨仔。”收兵而回的颜良,对这样的人也十分看不上,穿的衣冠楚楚,言行却有如狗屎一般。 “抱歉,罪臣还不是小人。”那人进退有度的回道。 “不是小人?”颜良一笑,用环首刀挑了挑马旁的死尸,低声道:“刚刚死了大王,就这么卑躬屈膝,难道你是懂得大义之人?” “自然是。”那人也不生气,笑笑地看着面前两人。 皇甫岑好笑的勒马仔细瞧了瞧面前这个人,神情自若,年纪同自己差不了多少,看样子应该是高句丽朝中的贵族。 “你倒说说,怎么个大义?” “呵。”那人嘴角微挑,脚下轻移,靠到皇甫岑的近前,看着皇甫岑,平静道:“一来,我本汉人,投靠大汉有何不可。” “看得出,你是汉人,而且还是个贵族!” “大人好眼力。学生佩服。”那人手执羽扇朝着皇甫岑轻轻一躬,然后继续道:“二来,我高句丽本是大汉属国,何来投靠之说。” “嘿!”颜良一笑,侧身瞧了瞧皇甫岑,低声道:“这群读人还真能强词夺理,强言狡辩。” “不是狡辩,这是事实。”那人转回身看着皇甫岑继续道:“三来,我这样也是为了高句丽好,尚未开化的民族,对抗大汉,不是自找死路还是什么!” “有理!”皇甫岑收敛自己的轻视,恭敬的看着面前的人,问道:“先生,三点说的俱是实情,我很想知道先生出身何处,姓氏名谁?难道是逃难于此的汉人!” “不是。”那人见皇甫岑不似寻常官僚,回道:“大人昌黎城下大破鲜卑,罪臣心生向往,故而升起投靠之心。” “投靠?”皇甫岑板了板脸,问道:“既然想入我辽东属国都尉府,不知先生有何才华?” 毛遂自荐这种事情,皇甫岑还是第一次碰见。 “我本大燕遗民,久居辽东,姓宴名留。” “大燕?”皇甫岑一怔,秦汉想成,哪里来的大燕王朝,历史再会胡诌,也不至于断代吧? “自然是大燕。”宴留似有几分心生向往,开口道。 “秦汉相承,何来大燕?” “大人,秦前尚有燕赵韩魏齐楚等国,大人难道忘了?” “呃。”皇甫岑一怔,宴留这么一说,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燕国,在皇甫岑的印象中除了燕昭王千金买马骨,乐毅破齐,还真就找不出什么能让自己铭记于心的东西。更何况,此事距离现在有多远了?谁还能记得。 “自然是大燕,当年秦皇一统**,我大燕后裔逃亡此地,****萁子朝鲜,建立卫氏朝鲜。却不想汉武帝雄才大略,比之当年的秦皇都不承让几分,卫氏朝鲜被大汉毁灭后,我们就投靠了高句丽,一直遗存至今。” 皇甫岑心中好笑,那是当然,汉武帝那是什么皇帝,能有秦皇汉武之称的大汉又何曾需要这些人来多说什么。不过倒是这个宴留好像有些印象,这个人应该是高男武中兴高句丽的重臣,难怪能有贤者之风,却原来,这宴留乃是燕国后裔。 “先生说投靠我都尉府,那先生可有……” “有。”宴留没有方才的笑意,神情凝重的看着皇甫岑道:“要想迅速平定高句丽之患,先要除掉……” “除掉谁?”皇甫岑跳下马来,把宴留请到一旁,问道。 “辽东公孙。” “辽东公孙?”皇甫岑眉毛一皱,不解道:“这同辽东公孙有何关系,辽东公孙跟辽西公孙又有何关系?” 听宴留提及辽东公孙,皇甫岑一下子便想到公孙瓒的家世,他的家里也是公孙一脉,只不过他们是辽西公孙。那么……辽东公孙是谁?又跟高句丽有何关系? “大人可保我性命?”宴留抬头看着皇甫岑,他对中原消息所知甚少,因为地域的关系,他只知道皇甫岑是天子亲派,卢植的学生,其他的一无所知。 “即入我都尉府,就为我属下,谁动你,可以问问我身后的白马义从?”皇甫岑回头冲着早就准备好的白马义从示意道。 宴留点点头,这样的人能以这样的年纪来辽东就定然有背景,朝中有人,靠山越大,自己也就越安全。 “好!”宴留点点头,回道:“大人可知辽东公孙和辽西公孙之争?” “呃。”皇甫岑不解的沉吟一声,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宴留,颔首一下道:“虽有了解,但所知不多,大哥也未曾跟我提及此事。” “呵。”宴留摇摇头,不觉道:“也可能是辽东公孙这帮人多心了。” “多心?多什么心?” “大人,恕我多嘴,你可是公孙长史的义弟?”宴留问道。 “这,你也知道?” “呵呵。”宴留摇摇头,笑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公孙长史的义弟,恐怕他们还不至于现在动手,辽东公孙同辽西公孙向来不合,公孙瓒能为长史,大人又为辽东属国都尉,这辽东、辽西都将要是他辽西公孙家的势力,他辽东公孙焉能坐视不管?” “这?”皇甫岑不知辽东、辽西之争,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缘故,今天听宴留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高句丽偷袭昌黎城的背后,其实是又辽东辽西之故。 “所以,高句丽出兵虽然有自己壮大的野心,其实他们背地里,最大的因素却是两姓公孙之争。” “哦!原来如此。”皇甫岑点头,想起昌黎城下,赶来营救的那支骑兵就合乎情理的解释了,辽东公孙能有高句丽的帮手,那辽西公孙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看来,鲜卑这一趟,不单单揪出乌丸、鲜卑勾结一事,还引出了高句丽这样的属国,辽东的局势确实错综复杂。” “不。”宴留摇摇头,看着皇甫岑道:“大人有所不知,地方豪强能把持辽东,却因朝廷之故。” “朝廷之故?”听宴留这么一说,皇甫岑算是一点都看不明白了。 “具体的罪臣地位低下,有些事情看得还不透彻,大人日后自知。” 皇甫岑见宴留不像有隐瞒,也不打断他,转问道:“既然是辽东公孙同高句丽勾结,那他们是如何勾结的呢?我又该怎么处理?” “怎么办,大人自己看。不过高句丽隶属玄菟治下,玄菟太守公孙度乃是辽东公孙家住公孙域的女婿,又是义子,大人难道还看不明白?”宴留把公孙度任职玄菟太守,又跟辽东公孙一脉的关系说了出来。 “哼!”皇甫岑把公孙度这事铭记心中,这种事情没有确切证据,自己不好决断,也无权决断,而且说起来自己同公孙度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僵,这其实都是公孙塬那个老家伙的事儿,自己犯不着为他拼命,公孙瓒是公孙瓒,公孙塬是公孙塬,自己要分清楚这事,而且,当初舍出自己代替公孙瓒南下日南的事情,还不都是公孙塬一手造成的。这种事情还是暗中向天子刘宏说明,等天子的旨意。“那先生,有何叫我定高句丽之策?” “这其实不关大人之事吧?”宴留看了看皇甫岑,不明白皇甫岑为什么要管这烫手的山芋,驱逐出辽东属国境内,这事就是他玄菟太守的失责。 “我毕竟是天子亲任之人。”皇甫岑虽然对天子未派援军有些耿耿于怀,可是总不能就此放任自流,自甘堕落吧! 宴留看着面前尚有些天真的皇甫岑,摇摇头,笑道:“大人如果真要管,很简单,想彻底铲除高句丽这事很难办,但是要让他们无暇东顾,罪臣还是有办法的。” “还什么罪臣不罪臣的,你跟我说说,这事情怎么办?” “好办,想要他们无暇东顾,就只有让他们内斗。” “内斗?”皇甫岑还真不清楚高句丽的内政,看着宴留。 “大人入境之后,不要伤及无辜。”宴留看着皇甫岑,似乎在等待皇甫岑的首肯,毕竟大汉对待四夷,是有优越感的,他们从没有把对手当成人。 “这个自然。” “高句丽是大多居住山洞之中,想围剿他们,没有一定兵力,这事情很难办,如果让他们联合起来,这场战役就是一场消耗无数的拉长战役。” “嗯,我会记住的。” “然后大人直抵国内城,破城杀了他们的老顽固明临答夫,然后扶立高男武的兄长,用高男武对付高延优、高严须,这样高句丽必定内斗下去,等到辽东安定,大汉腾出手来,用什么理由都能取而代之。” “嗯?”宴留说着说着,看见皇甫岑一直紧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看不出什么表情,心有畏惧,恐皇甫岑忌惮,把话收回。 许久,皇甫岑嘴角邪邪一笑,这个宴留啊,虽然有贤明,可是用起手段来,一点都不比他人次。 “好!” 第五十一章 各处心机 玄菟。 “岳父,高句丽败了!”未等高句丽败退的大军逃回玄菟,公孙度便慌慌张张的跑到府中,朝着他的老岳父说道。 “嗯?”公孙域闻听此言,放下手中的简,抬起头观瞧着面前的公孙度,确认道:“你说什么,高句丽也败了?” “嗯。”公孙度忧虑的点点头,当初他就不赞同拉拢高句丽,单凭高句丽的实力,对大汉想要有些威胁,似乎难上了许多。 “竟然连高句丽也败了?”公孙域越想越坐立不安,来回徘徊沉思。前些时日听到十二万鲜卑的消息时,公孙域就已经开始崩溃,他没有把希望压在高句丽军队的身上,高句丽的战力有多强,他又怎能不知。只不过用高句丽的军队来压制鲜卑,让他们两败俱伤,当然辽东属国那块地方,辽西公孙一并火葬那里自是最好。然后辽东、玄菟出兵,挽救危局,辽东就将是辽东公孙一家独大。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皇甫岑仅用两千属国兵打退高句丽的军队,这样的军队会是什么样的军队,不言而喻,这个皇甫岑、公孙瓒定有不同寻常的手段,亦如自己面前的女婿。 “皇甫岑,公孙瓒,两个人都不简单。”公孙度阴沉的回道。 “嗯。”公孙域停住脚步,用手抓住一旁的竹简,冷声道:“这两个人都是边将之后,今又得此大胜,看起来这辽东算是彻底的要完了。” “岳父,我们现在只有先图隐忍,避得一时风头。”公孙度曾任在洛阳为官,知晓大汉士人倾轧、争斗。 “你是说?”公孙域转回头看着眼前的公孙度,疑问道。 “嗯。”公孙度点点头,嘴角轻掠弧度,笑道:“岳父,皇甫岑在朝中名声素来不好,此番得胜,又跨境击杀高男武,这事情,朝中的那群士人断然不会就这么放过此人。到时候,我们顺带着把公孙瓒,辽西公孙也一并算到一起。” “那也好,我们做好准备,不能先让皇甫岑反咬咱们一口。”公孙域满意的点点头,公孙度虽然文治武功都不是特别出色,可是这个人洞察世事的能力,却是无人能及! “那小婿先去一步。”公孙度躬身而出。 …… 国内城。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急速的朝着一个门庭挺大的院落走去。 闪过几道路口之后,打开房门而入。 “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那个身影刚刚坐下,未饮一口水,便瞧见从内寝走来一人,脸色狰狞的问道。 “消息,有。” 那个黑影喘着粗气回道。 “快说。” 这是高句丽贵族,高发歧(高拔奇)的府邸,高发歧是高男武、高延优、高严须的兄长,已故新大王高伯固的长子,因为为人不尊,又性情暴戾,众大臣一力反对,才被迫让出王子之位,最后由其弟高男武继位为王。但是他心中一直暗藏当王之志,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王位。今番,高男武轻动,整个高句丽都空虚,仅有上百岁的明临答夫主持朝政。 明临答夫虽然威望够高,管理也是有条有序,可是毕竟上了年纪,有心无力,这朝政多半由高发歧掌控。 “大王被杀,高延优、高严须下落不明!” “太好了!”高发歧一拍桌子,起身笑道:“没想到老二、老三、老四这么一去,竟然大败而归,我早就说过,他们贪图霸业,可是他们没有看清楚敌人,无论是大汉还是鲜卑都不可能是我们能掌控的!” “嗯。”那影子点点头。 “对了,是谁杀了老二的,大汉还是鲜卑?”高发歧转身问道。 “是昌黎城守将,都尉,皇甫岑。”那个影子身影一颤,唏嘘的感叹道,声音之中都饱含着颤抖。 “竟然是大汉的军队?”高发歧连退几步,要是以他的想法,大汉虽然强盛,可是毕竟大汉刚刚败于鲜卑之手,而且,两千人对抗十二万鲜卑,这六十比一的比例,能打赢这场战争,怎么可能! 万一的可能性都没有! 但,眼前这种情况就发生了,而且皇甫岑还在打退鲜卑后,又打败了高句丽的军队。 “他们……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高发歧手支撑着身后的墙壁,低声问道。 “这个。”影子摇摇头,回应道:“总之,他们在击退鲜卑大军之后,连夜兴程,在大军起程拔寨的时候被彻底的消灭了。” “好个皇甫岑,手段竟然如此铁血!”高发歧想想那样的场景,心头就没由来的感到一丝发颤。要依着他以往的想法,先夺高句丽的王位,之后在养精蓄锐,等待时机,一鼓作气拿下辽东,彻底的整合辽东,对抗大汉崛起高句丽。可是眼下,昌黎城一个小小的都尉,仅凭两千人就让这一路上的众人闻风丧胆,还真不清楚,高句丽还有没有崛起的机会了。 “我们不可力敌啊!”影子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自然,可是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高发歧问道。 “躲?为什么要躲,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怎么办?”影子嘴角微微一笑道。 “借刀杀人。”高发歧神情一喜,看着影子,激动道:“借助此事,引大汉军队入国内城,然后替我们杀了明临答夫,趁着老三、老四下落不明,借助大汉之威,等上王位,然后铲除老三、老四,一统高句丽。” “嗯。”影子看着高发歧,笑笑不语。 “你倒是想的好办法,可是我们上哪里去找大汉的来军,怎么见到皇甫岑?”高发歧回问道。 “呵呵。”影子一笑,手指面前,低声道:“我打探到的消息是宴留宴家如今已经开始归降大汉了,我们何不怕人联合晏家?” “宴家?”高发歧踱步徘徊,沉吟许久,最后狠了狠心,低沉的回道:“这样也好,麻烦你再去趟宴家的府邸,把我的意思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同宴留联系一下,我想,大汉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好意的?” 第五十二章 王后于氏 高句丽,王宫。 夜色阑珊,濒临辽东之边的高句丽王宫别有一番景色,半盏悬月高挂天空之上,虽不明亮,但是胜在月色朦胧。 更何况,月下美人沉思,这倒是很美的一幕。 她衣着虽不华丽,却胜在雍容大气,头发高竖,借着微弱的月色,倒是可以清晰看得出她那优美的脸庞。 但是她眉头紧蹙,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女儿。”身后缓缓走过一个老者,他手持拐杖,同样是愁眉不展的走过来,问候着面前的女子。 “父亲。”女子学着中原人的礼仪,翩了翩万福,然后看着眼前的老者,问道:“如果,昌黎城守将不肯退兵,一直追到国内城,我们怎们办?” “抵抗……”老者有些犹豫,他不想把家族的利益放在这场未知的战争中。 “抵抗?”女子笑着摇摇头,看着老者,道:“父亲,难道高男武这惨痛的教训还不够?” “大王新死,你怎可直呼其名?”老者佯怒,却没有过多的斥责,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同高男武的感情有多么不合,这其中又有多少家族利益在其中。 “哼!死有余辜。”女子嘴角微挑,轻笑的嘲弄了一番,“他想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有看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辽东公孙、辽西公孙,都不是他能抗衡的,就连着大汉属国都尉,仅凭两千人就能三战三捷,他的眼里被皇图霸业迷惑了,他已经分不清哪里是他的归路了,所以,呵,他命丧辽东活该。” 听着女子的一嘴的埋怨,老者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低语道:“还是不要说这些了,你有没有想到以后怎么办?” 女子转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笑道:“家族利益,还是家族利益。” 老者被他女儿一言刺穿心中所想,略有惭愧的低下头,沉吟道:“这事情,我们确实有愧于你,可是眼下,你知道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还能怎么办?对抗?好像是死路一条。”女子耸了耸肩,走到一旁捡起一片花瓣,低语道:“高男武糊涂,不仅出兵勉强,就连布置都很糊涂,把老三、老四,这两个还算有些本事的弟弟带走,只留下明临答夫这个老匹夫,加上一个豺狼高发歧,这高句丽不乱才真是奇怪呢?” “嗯。”老者点点头,道:“高发歧这个人嫉恶如仇,咱们当初相助他二弟高男武等上王位,他就铭记于心,如今看样子他早晚要得高句丽。” “得到高句丽又能怎地?”女子摇摇头,回道:“汉庭不会放过高句丽,这次的事情是火上浇油,即便大汉皇帝有心饶恕,那被陷辽东昌黎城的守将,以他这几战的性格,决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我们去找辽东公孙,事情也由他们而起,他们总要庇护我们一下吧。”老者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庇护?”女子轻哼,笑道:“如今,他们摆脱咱们都还来不及,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指望我们自己不行,指望大汉朝廷不行,指望辽东公孙不行,难道我们要去找敌人?”老者恼丧的问道。 “敌人?”女子略有幽怨的道:“谁说敌人不能是朋友,更何况,他们只是高句丽的敌人,不是我们于氏的敌人。” 于氏,这是高句丽五部之外,唯一的一个大部落,只因为面前的女子取得了无与伦比的荣耀,她叫于悠(于U),她身后的老者是她父亲,于素。他们出身后提那部,是新近崛起的部落。 “呵呵。”于素随即微笑了起来,“这么一说,女儿你觉得同昌黎守将联合没有错喽!” “什么联合,还不是利益交换。”于悠轻笑回道:“如果昌黎守将打了这样的胜仗,又跨境追敌,虽然不清楚大汉现在内政如何,可是我想汉庭绝对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放任不管,他纵然有心铲除咱们,可是他实力不济,也没有时间让他铲除咱们。” “嗯。”于素点点头,自己这个女儿心机很深,看事情也很透彻,更加难能可贵就是她会为了家族舍弃一切,包括身体。“如果你是男子,这……” 闻听于素这话,于悠眉角抽搐一下,犀利之色闪过,稳住情绪道:“说那些有什么用,昌黎守将即将打入城下,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先同他们联系到。” “先联系?”于素不明的问道:“等着他们入城不好吗?” “等着入城?哈哈。”女子大笑,自己这个父亲真是越老越糊涂,这种事情也要等,回道:“我想高发歧绝对不会就这么束手待毙。” “你是说高发歧现在有登上王位之心,又有铲除对手之志。”于素问道。 “他纵然有野心,可现在他也绝对不会同大汉反目成仇,他会提早同昌黎守将联合,借助他们扶植他上位,然后清除老三、老四这样的余党。”于悠看着于素,狠绝道:“如果我们不早于他一步,就会成为刀板上的鱼肉。” “嘘!”于素觉得全身发冷,没有想到眼下情况竟然已经紧急到这个地步了,连退两步,喃喃自语道:“我现在就去找。” “父亲,去哪里去找?”看着慌张的于素,于悠嘱咐道:“先去宴留府邸一趟吧,他们家族是大汉遗民,看样子,他们早就有投靠大汉之心了。” “呃?”于素随即反应过来,大笑一声,点点头道:“这就去。” 没走几步,停住脚步,转回头,犹豫的吞吐不言。 “还有什么事情?” 于素为难的开口道:“要想联合昌黎守将,那么我们该拿出什么样的砝码?” 于素虽然这么说,其实他心中无底,现在王位继承人是高发歧,自己这些人能给昌黎守将什么利益,拿什么来交换,说起来,这还真是让人可笑的想法! 于悠的身子颤了颤,轻浮窗栏,低声自语道:“如果不成,还是美色诱惑吧,只希望,这个人不要是无动于衷的人罢了!” 第五十三章 扶立新君 高句丽。 “大人,这是高发岐的使者。”宴留转身把身后的使者让了进来。 “恩。”皇甫岑装作若无其事的沉吟片刻,才放下手中的简。他们打破高句丽的大军之后,并没有顺势而下,一鼓作气的拿下国内城。主要原因是国内城距离此地尚有几日路程,而且道路大多忐忑崎岖,不利于骑兵冲击。皇甫岑之所以敢在击退昌黎鲜卑后,能如此从容不迫的前来阻击,主要原因很简单,大多是因为这是平原。而进入玄菟郡,高句丽的境内,八百人虽勇,却也不见得能彻底的消灭对手,而且还有可能损兵折将。作为穿越人士,皇甫岑对这点还是很清楚的。拿破仑、汉武帝等等的一世枭雄,无不是败在地利、人和上,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万一的可能性。 但是皇甫岑俨然是不想冒这样的险。 八百白马义从能存留至此,这就是一笔巨大的宝贵财富,皇甫岑自然不会浪费这样的名额。他们都是自己的根基。绝对不允许就这样的消失殆尽。那样的统帅无疑也是最为愚蠢的。 “恩,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的说吧。”皇甫岑上下打量几眼面前的使者,然后霸气外露,冷声道。 “大人,我已故大王长子乃是……新知高男武触怒大汉天威,特派我前来致歉。” 未等那人开口多言,皇甫岑抬了抬手,制止道:“直言来意便可,无需敷衍。” 皇甫岑很急,他急于知道卢龙寨的消息,根本就没有心思同他们来回多言,只待他们安排好自己便可。 “这个。”使者为难的看了看宴留,他是通过宴留府邸的下人,寻至此处,借着宴留的嘴,把高发岐的意思说了。 宴留心中自有所知,可是他并不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成为高发岐的棋子,他现在投靠都尉皇甫岑,自然要为皇甫岑谋划,高发岐的心思他们早就知道。 当初,投靠皇甫岑,提出的计策也是扶立高发岐为新君,让高句丽陷入内斗。 当然,这其中有些分歧,他们并没有处理好。 接下来就是谈细节的事情。 见宴留点头,使者也不敷衍,直言道:“我主高发岐想登上王位,希望大人能相助。” “相助未尝不可,可是我大汉能得到什么?”皇甫岑嘴角微挑,笑道。 “大汉自然能得到想要的。我高句丽绝不再犯汉境,依旧从属玄菟郡,为大汉的属国。” “废话!”皇甫岑猛然转头,怒斥着他们,吼道:“高句丽本就是我大汉属国,犯镜就该诛灭九族,现在我大汉不予追究,可是你们却得寸进尺,如今求饶,竟然拿得出这样的条件,还真是看得起我们?” 言罢,皇甫岑甩落身旁的佩剑,面目狰狞的吼道。 “这。”使者被皇甫岑这气势吓得连退几步,既然能为使者,这种事情,他就不该少见。可是他在来之前就听高发岐讲了皇甫岑的故事,身为辽东属国都尉,他竟然打退了十二万鲜卑,又斩杀了他们的大王高男武,自然心存恐惧。 “哼!”皇甫岑作势不理,绕到一旁。 “来。”宴留心领神会的把皇甫岑引到一旁,然后附在使者的耳边,低声道:“你也没有想想,没有好处的事情,谁又能做。大王子的底线不是这个吧?” 使者为难的抬头看了看宴留,心知这趟就是苦差事,大汉现在处于强势,怎能轻而易举的退兵,更不用说要同意支持大王子继承王位。 “大人,有何条件?” “呵。”皇甫岑轻笑一声道:“高发岐既然想为王,也不希望高延优、高严许存在世上吧?” 挺着皇甫岑此言,那使者嘴角微挑,一笑道:“这个自然。”他没有想到皇甫岑的要求竟然如此简单,不用他要求,高发岐也会去办这件事。 “当然,事情也不会这么简单。”皇甫岑转回头,笑道:“你们自然要考虑一下,以后该怎么向我大汉朝贡。” “朝贡?”使者不悦的一挑。 “怎么,忘了你们的身份!”皇甫岑言辞犀利的吼道:“看来你们这么些年没有朝贡都险险忘记作为臣子的本分。” “呃。大人见谅,只因路途遥远,道路崎岖,不堪……” 未等使者说完,皇甫岑抬了抬手,道:“道路崎岖就能来我昌黎城下,……行了,我也不想听你废话,回去告诉高发岐,做好每年朝贡的准备,另外以往的朝贡也许补上,扶立他为大王这事,我自然睁一眼闭一眼。” “名正言顺,这个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放心,我乃是当今天子亲派辽东属国都尉,你放心,把高延优、高严须归为叛逆,高发岐自然就为大王。” “可是我国尚有与我主为敌之人。” “你是说明临答夫?” “对。”使者点点头。 “对于高延优、高严须的叛逆同党,我绝不姑息,当然由我出手,你们要保证让我的军队直达国内城。” “这。” “怎么,不信任,那就很没有诚意了。”皇甫岑朝着宴留微微点头,道:“送客。” “哦,不。”使者连忙摇头,回道:“只要大人答应杀了明临答夫一切条件,我们都接受。” “好,我们明天行军,麻烦你先去通知一声。” “好,静待天朝大军。” …… 国内城。 莫支离明临答夫的府邸。 明临答夫如今年事已经过百,是辽东大地最为长寿者,当年曾在坐原大败玄菟郡太守,被高句丽人视为仁厚长者,曾为三朝老臣,也曾经废立君主,是为高句丽的霍光。 高男武出兵昌黎,把国内朝政都嘱托给明临答夫。 可是明临答夫年事已高,有心无力,很少主政,多由高发岐、于素等王亲贵胄主持日常事务。 “莫离支,快快想些注意吧。”大加优居脸色忧虑,脚步匆匆的赶到明临答夫的近前,提醒道。 躺在床榻之上的明临答夫虽然久病缠身,可是听闻此言,神情一震,立刻从床榻之上做起,问道:“出了什么事?“ “听城内的人说,大王在昌黎境内兵败被杀。“ “消息可真实?“明临答夫问道。 “虽是听说,却未见大王使者,看起来,这趟出征多半是有不幸了。“大加优居回道。 “恩。“明临答夫沉吟许久,心中暗道,当日高男武出兵,他就不是很赞同,不是担忧辽东属国的汉兵,却是担忧十二万鲜卑,非是高句丽能抵抗的。谁叫鲜卑在高柳城大败大汉朝,如今在大单于檀石槐的带领下已然是如日中天,今非昔比了。 “好厉害的昌黎守将,听说是大汉天子亲派,刚刚及冠,却不想就能仅凭两千属国兵大败十二万鲜卑。”大加优居喃喃自语,语气之中还有许多的不解钦佩之意。 两千人,打退十二万鲜卑,这样的事情,谁能不钦佩! 即便这些身为外臣之人。 “什么!”明临答夫大惊失色,惊恐道:“你再说一遍。” “是昌黎守将——皇甫岑,大败十二万鲜卑,传闻又杀了……” “杀了什么?”明临答夫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手紧紧地握着大加优居,惊慌的问道。 “杀……杀……了,大王!” “你说大王阵亡?” “恩。”大加优居语气担忧的回道:“城内都是这么传的。” “那三王子高延优、四王子高严须怎么样?”如果高男武真的兵败被杀,那如今高句丽才真是处于内忧外患,明临答夫很有经验,这么问,主要是想知道高延优、高严须还在否,如果高男武真的死了,那他这两个弟弟也能撑起高句丽。 “三王子、四王子的消息倒是没有。” “还好!”明临答夫深吸一口气,舒缓的看了看大加优居,道:“既然三王子、四王子没有消息,估计他们还尚在人世,当务之急,就是安定朝野,扶立两位王子为主,在谈如何同大汉和解。”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口号,这个时候,明临答夫就已经明白。 “恩。”大加优居点头,道:“我这就去。” “等等。”明临答夫突然起身,看着大加优居,问道:“这个消息是从何而出?” “城中。” “城中何处?” “呃。好像是大王子之处!”大加优居回道。 “坏了!”明临答夫一急,道:“坏了,快快扶我如朝,我们先要抵抗大汉军队入城,绝对不能让高发岐掌握大权。” 大加优居这才恍然大悟,高发岐素来有登上王位之心,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这样的时机,高发岐又怎能放弃。 “老大人,你先等等,我去找主簿然人联合重臣,想来他高发岐也不能只手遮天。” 明临答夫拿起拐杖,仰天长叹道:“唉!也只有如此了,希望高发岐还没有浑噩到同大汉军队勾结的地步。” “啊?”大加优居错愕的看着明临答夫,他可没有想到此事,如果真是如同明临答夫所说,那么高句丽覆灭即将不远。 看着愣愣地大加优居,明临答夫怒道:“还不快去!” …… PS:出差在外地,没有检查,抱歉! 第五十四章 死在此地 当明临答夫知道消息时起已然晚了,皇甫岑率领他的八百义从在高发歧的使者带领下,加之宴留引路,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丝毫耽搁,便已经赶到了国内城下。 高发歧换了身正装,早就在国内城城门等待着皇甫岑的到来。他神情紧张,虽然使者把同皇甫岑谈过的条件都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送了过来,但当皇甫岑带领那赫赫威名的白马义从到达国内城,高发歧的心思就被提到了嗓子眼,他自然不知晓,皇甫岑能给他带来什么。毕竟世事无常,以皇甫岑在辽东的手段,高发歧不敢肯定,皇甫岑会不会信守诺言。 “哒哒哒!” 几百马匹瞬间便出现在国内城下,领在最前头的正是皇甫岑,他的身旁跟着颜良、文丑、宴留等人。 高发歧收起自己的紧张,强笑的看着面前的皇甫岑,走到近前道:“可是天朝辽东属国都尉大人?” 皇甫岑匆匆扫了一眼高发歧,连话都未回。这样的姿态,皇甫岑是故意做给高发歧的,搁在以往,皇甫岑还会忌惮高发歧率众抵抗,会造成不小的麻烦,可是眼下,皇甫岑没有这种顾虑,既然已经到了城下,夺城只在一瞬之间。而如果自己对高发歧过于热情,也会助长高发歧的气焰。皇甫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高发歧明白,他只是大汉的一条狗。 无条件的狗,如果听话,那么你也许会多活一阵。 反之,必死无疑。 “大王子,还是闲话少叙,谈谈国内城的情况,高延优、高严须回来没有?”宴留毕竟曾是高句丽臣子,看到高发歧难看的脸色,及时的化解道。 “这……还没有看见。”高发歧一时之间,还不适应宴留的身份,对宴留尚有许多高傲的姿态。 “明临答夫现在何处?”皇甫岑脚步不停,一直往城内赶。 闻听皇甫岑之言,高发歧难看的脸色上终于闪现出一丝愉悦的神情,急忙凑到近前,回道:“明临答夫这个老匹夫一直在他的府邸休养。” “嗯。”皇甫岑猛然停住脚步,双眸犀利的看着高发歧,突然发问道:“那些条件,你可想好?” 两人之间的空气一瞬间,凝固冷冻,一瞬间紧张的要紧。 “站住,你们是谁?”国内城的一个守门令脸色紧张拔出手中的兵刃瞪着这来势汹汹的骑兵,他不是高发歧的人,却是明临答夫的门生,所以见到这些人入城,心中多了个心眼,急忙的喝止,并立即派人前去明临答夫的府邸去送信。 皇甫岑压低的头颅没有抬起,只是埋头不语。等待着高发歧的回答。根本未理会眼前的城门令。 “问你话呢?”城门令看到这些人同高发歧在一起后,心中又多了几分担忧,开口逼问。 “扑!” 皇甫岑出人意料的拔出手中的佩剑,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拔出宝剑,对着眼前的城门令砍了下去。 来往的路人,还有守门的卫兵,都被皇甫岑这突如其来的手段惊呆,这个竟然在无声无息中突然出手,杀人的时候竟然连眼都没有眨。 皇甫岑手段冷血,其实心中却多有不忍。 不过,城门令来的不是时候,眼下不杀他立威,拿谁! 众人都被皇甫岑突然展露的杀气威逼住,所有人都冷冷地看着皇甫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高发歧的使者,偷偷地捅了一下高发歧。 高发歧这才反应过来,怔怔的说道:“这个,小臣乃是……” “我再说一遍,你同意与否,只跟我说同意或是不同意!”皇甫岑的表情像是极度不耐烦。 高发歧被皇甫岑一问,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时尚有几个反应过来的卫兵,想要开口呼喊,被一旁的宴留急忙拉着,低声告诫几声,立刻便有人,上前来收拾着尸体。 “去明临答夫的府邸。”皇甫岑对身后的高发歧说道。 “现在就去?”高发歧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后事,有意拖延的问道。 “废话,难道要等到高延优、高严须回来后联合明临答夫的时候,才动手吗?那个时候,你这个王,也当得不名正言顺吧?”连颜良这样的大老粗都对高发歧多了几分鄙视,冷声嘲弄道。 “好。” 今天的见面俨然超乎了高发歧的设想,这些人杀气汹汹,一个个狰狞模样,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这个大王子放在眼中,无怪乎他们能在昌黎城下杀退十二万鲜卑,并杀了自己的弟弟高男武,除了这样的军队,高男武很难想象,还有谁能做到这个地步。 城内的巷口之中,站着几个人,同样神情惊恐,他们都没有想到,大汉的军队竟然来的如此之快,隐隐之中就要掌控国内城的形势。 “去,快让人通报国丈,就说大汉昌黎守将已经到了,还同大王子在一起。” “嗯。”身旁的使者连忙点头回应。 “当然要让国丈去王后那里把事情说一下,快一点,晚了,恐怕咱们的家族都要不保。”看着使者匆匆离去的脚步,那人悔恨的垂手道:“唉!没想到高发歧竟然比我们还要早找到宴留,看来情况危急了。” …… 国内城,明临答夫的府邸。 大加优居的脚步刚刚离去,他的府邸便被一群不速之客大乱紧张的气氛。 “莫离支,老大人。”未等人影走进来,一个极其落魄的声音响了起来。 明临答夫年纪虽然上百,耳聋眼花,可是他却对这个声音异常敏感,低声问道:“可是二王子。” “老大人,还有我。” 一声应答,两个落魄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落魄逃难的高延优和高严须二人。 “二王子,三王子?”明临答夫瞧见两人,现实一喜,急忙起身上前相迎,随即又失落的问道:“大王如今……” 最后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哪管是安慰,明临答夫也想听到一个好消息。可是他的愿望落空了。 高延优哀伤的点了点头。 “那八千守军也都败了?”明临答夫想问,难道真的败给了几百个汉人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嗯。”高延优鼓足勇气的说道:“不仅败了,而且,现在我们一无所有,只好先逃了回来,寻大人而来。” “唉!”明临答夫神情失望的一叹,问道:“看来此事是真的了?” “什么事情?”高严须问道。 “我们怕大哥他有吞王位之心,而勾结大汉,故而并未回王宫,直径来找老大人,向老大人找些解决办法。”高延优说道。 “呵。”明临答夫失望的摇摇头,苦涩的笑道:“高发歧他不是你们大哥了。” “不是?”高严须一问,回头看着高延优。 “老大人,你是说大哥如今已经投靠大汉了?”高延优惊恐的问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千赶万赶还是没有赶上皇甫岑的脚步,两方竟然现在就已经联合了起来。 “此事可为真?”高延优追问道。 “早上大加优居过来跟老夫说如今国内城传的大王战败的消息,而这消息又是从高发歧那里传出来的,你们说说如果不是高发歧办的事情,那么会是谁?”明临答夫极度悔恨的说道。 “糟糕!”高延优担忧的一拍衣襟,惊恐的抓住明临答夫的双手,用乞求的神情,急道:“老大人,现在我们要关上国内城的城门,然后控制大哥啊!等到皇甫岑带领他的白马义从来到城下的时候,我们恐怕就再也没有东山复起的机会了。” “我已经派大加优居去联合众臣,共同商议。” “哎呀,老大人,恐怕那来不及了,强行下令关上城门,现在就只有你有这个权利啊!”听高延优这么一说,高严须也明了的追答道。 “好。”明临答夫抖抖衣襟,低声道:“好,我这就亲自去。” 话音未落,门外便已经传来呼喊的声音。 未至近前,三人神情都是一怔,他们已经挺清楚,喊话之人口中说的竟然是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高延优急忙推开房门,拉住报信使者,问道:“你说什么?” 那使者认识高延优,当他看到高延优之时,一怔,怔怔回道:“呃。我说大王子带了一帮人,大约有上千之数,正急匆匆的赶来莫离支老大人的府邸,你们快躲躲吧!” “竟然来了?”高严须闻声而出,脸色震惊的看着高延优,“上千之数,这不是白马义从还能是谁?” “皇甫岑来了。”高延优怔怔地点头离开。 “我先走了。”报信的使者怕事情牵连到自己身上急忙离开。 “他们真的来了,这个该死的高发歧,简直就是个畜生,为了这个王位,竟然不惜如此,悔当初不该杀了他!”明临答夫顿足捶胸的低吼道。 “他们朝着这里来,不会是知道我们在这里吧?”高严须问道。 “不会。我们刚到,即便被人察觉,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人来。定是高发歧登上王位铲除异己,老大人,你先跟我们躲躲吧!” 听此言,明临答夫脸色阴沉似水,低吼,似乎不可回绝的吼道:“不,老夫死也要死在此地!” ps:才回来,一会儿在写一章,最近感触颇深,写作心态已经调整回来,发现这段虽然很热血,很爽,却缺少了一些历史知识的东西,我好好想想怎么弄! 第五十五章 明临答夫 明临答夫一言未落,他的院门便被人踹开,颜良手执环首刀,直挺挺一马当先的跨步而进,目光凶狠的扫描在这院落之中。 听着前院出现的声音,高延优同高严须相视一眼,明临答夫年纪上百对此地感情很深,不是他人能理解的,可是眼下明临答夫执意不走,那么带来的后果便又糟糕了许多。 明临答夫神情淡定的看着两人,低声道:“跟管家走后门,先去尉那岩城(丸都城),然后回到我们的圣地纥升骨城,那里有老夫的弟子众多,如果我在国内城出了什么意外,我相信他们会帮助两位王子,揭竿而起,揭发高发歧的野心。” “老大人!”两人眼眶一热,没有想到明临答夫竟然连自己二人的退路都已经想好了,自己二人多少有些舍不得这样圣贤的老者就这么走! “什么话都不要说了,你们快走,只有你们二人在,我高句丽才不会绝种,才不会被时代奴役。”明临答夫脸色庄重。 “老大人!”心肠软的高严须急喊一声。 “老四,快走。”高延优横下心来,拉住高严须的手臂,心中一狠,两人随着管家转身离去,如果等到一会儿,高发歧和皇甫岑就会知道自己二人在城内的消息,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二人。等到他们全部掌握国内城,就彻底的连逃出去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高延优这个拥有枭雄之志的人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连忙拉起一旁的高严须,转身离去。 “也好。”高严须脚下一瞪,神情不甘的跟着高延优,转身离去。 望着离去的两人,明临答夫嘴角扬了扬,随即用手抖了抖自己的衣襟,十分洒脱坦然的看着前院的院门。他知道,眼前这道门也许就是自己下地狱的大门,等这道门出现人后,自己也就没有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 当然,前提,明临答夫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 先,他希望能拖延高延优、高严须逃跑的时间。 第二,即便是死,也要拉上一人,把大汉的名声搞臭,让国内城的百姓,亲眼看清楚他们的面孔。 他想的很好,后门刚刚关上,前门便走过来了皇甫岑的身影。 走在最前头的依然是手持环首刀的颜良、文丑。 两人手中的兵刃闪烁着死亡的冷辉,加之他们冷峻的脸庞,庭院的气氛顿时被压了下来。 “呵呵,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明临答夫笑道。 “谁说我没有现身了。”从两人的身后,缓缓闪出皇甫岑,他目光炯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明临答夫。一路上都听闻着明临答夫的鲜明,而起明临答夫的上百高龄,也确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除了廖化,他还真没记得有谁能有样的年纪。 “呵。”初是一怔的明临答夫强作笑容掩饰道:“怎么,你就是皇甫岑。” 想过皇甫岑的年轻,但是没有想到皇甫岑的竟然这么小。 “老先生便是高句丽的莫离支明临答夫?” “不错正是老朽,不知辽东属国太守来此何事?”明临答夫故意道:“是以大汉的身份,还是私人身份。” 皇甫岑没有心情同明临答夫多言,绕过众人,直径的都早明临答夫的近前,开口道:“老先生老当益壮,看神色精神都不错,怎么就这么能装糊涂,我来干什么你还不知道?” “呃。”明临答夫一怔,没有想到皇甫岑开口竟然这么直接,隐隐之中已经把两人之间的面具撕下,这种做法还真是少见。 “呵呵。” “当然。”皇甫岑转回身,嘴角挂着微笑,声音却犀利无比的低声道:“你知道后,也不会长存于世!” 听着皇甫岑这话,明临答夫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依旧装道:“我高句丽即为玄菟郡属国,自然由玄菟太守交涉,大人就这么率领大军前来,当真就不怕遭到汉庭绯议?” “绯议?”皇甫岑笑着在跨前一步,低瞄着面前的老者,笑道:“没错,会有绯议,不过,你的这些话还是同阎王去说去吧。对了。”刚想离去的皇甫岑笑道:“忘了说了,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我是不会亲自出手的。” “……”明临答夫听此,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担忧,没有面前的这个青年看人竟然如此透彻,转眼之间便已经看出了自己的用意。 “对了,忘了告诉你,老大人的想法很好,我想我们适合合作,我这就跟你们大王子说说,废了他立老先生如何。”皇甫岑故意把声音扬的大大的,而且还煞有其事的走向高发歧。 听此,众人一怔,这又是出了什么变故。 “老匹夫,竟然想篡位,我杀了你!”高发歧听此,在众人的目光中,突然拔出宝剑对着面前的明临答夫冲了过去。 他没有想杀明临答夫的想法,可是如此时刻,谁也摸不透皇甫岑的想法,谁知道皇甫岑说的是真是假,要是事情有了变卦,那么自己就成为了最后的“杯具”。所以他绝不允许,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拔出宝剑朝着面前的明临答夫砍了下去。 上百岁的明临答夫本就短暂的失神,焉能躲过高发歧这一剑。 “扑”的一声,血光四溅,明临答夫身死当场。 听见身后的声音,皇甫岑看着宴留、颜良、文丑的嘴角微微一笑,低声道:“明临答夫乃是高句丽的圣贤,虽有过错,大王子也不必要诛杀吧?”未等高发歧发话,摆了摆手,笑道:“好了,人死不能复生,就先把老先生的尸首收敛起来,日后厚葬吧!” 皇甫岑这前后变化的差距,让高发歧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皇甫岑利用了,傻傻的松开宝剑,愣在当场。 杀了明临答夫,那就将代表着他在高句丽人民中的威望大大降低,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不臣服。看着皇甫岑离去的身影,高发歧,低声暗叹,好狠! 一旁的白马义从匆匆忙把明临答夫府邸的管家抓到近前,低声告诉高延优、高严须的消息告诉了皇甫岑。 众人一惊,皇甫岑阴沉似水,他现在不能斩草除根,迟迟没有决定。 高发歧却不敢耽搁,冲着自己的随从吼道:“还在干嘛,还不快去追!” 第五十六章 春宵一刻 高发歧杀了明临答夫,转过身看着皇甫岑跨出门槛的背景,心中咯噔一声,他就明白了,由始至终自己都还只是一只狗,为大汉充当打手的狗,再也不会有机会复起。 从今天起,他同大汉的命运息息相关。 如果他要选择背弃,那么他将承受来自大汉和高句丽本土国民众的双重打击,里外不是人,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 当然,这应该也不是最后一次感受到皇甫岑的狠辣。 处理明临答夫后,在宴留的带领下,皇甫岑率领着白马义从赶到了王宫,处理剩下这些负隅顽抗的官员。 世界上,没有什么永远的忠诚。有的只会是你的手段还不够狠辣,皇甫岑不介意亲自动手,但是他想有朝一日,自己亲自掌控辽东高句丽,现在他还不想惹上他们的无故的怨恨,这样的事情还是让高发歧去做。 当然,高发歧不是傻子,他也知道自己动手后的后果会是什么样,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沾满了明临答夫的鲜血,根本没有机会赢得他们的原谅,也没有机会取收服他们。其实每一个时代的来临,都会有一批人彻底的离开。 高发歧的手段不过是比那些人血腥了一点。 同意,继续留任。 反抗,就诛灭三族,连坐! 这其中尤以大加优居、主薄然人等人为最,他们是明临答夫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也是新大王高男武有力的支持者。高发歧借助白马义从威势,亲自杀死了他们几人。 因为他不杀他们,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这个道理高发歧比谁都清楚。 一时间,国内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啐,这帮人真是孬种,没劲!”颜良撇撇嘴,习惯打硬仗的他已经不太适应这样没有挑战的战争。 “哼!”文丑轻笑一声,摇摇头,转回身去。 “你还想打场八百对十二万的大仗?”皇甫岑一笑,用手拍了拍颜良的肩膀,调侃道:“你想,我们还不愿意呢?” “唉!”颜良耸肩,追着皇甫岑的脚步,问道:“死了个高男武,立了个高发歧,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嗯。”皇甫岑默认的点了点头,现在高男武战死,明临答夫又被高发歧杀死,这段时间内,高句丽会安静许多,国内城剩下的老百姓就够高发歧清洗好久了,加上逃走的高延优、高严须,这高句丽将会陷入无休止的内乱之中,十年内不会回复元气,到那时,皇甫岑也必定会全盘掌控辽东的局势。 皇甫岑同颜良、文丑等人谈着离去的事情。 不远处新大王的王后于悠在侧耳倾听,在看到皇甫岑默认之后,身子一颤,她当然知道皇甫岑离去的后果,凭高发歧的手段断然不会轻饶了自己,莲步轻移,拦在皇甫岑的面前。 “你是?”皇甫岑抬头扫了一眼面前的女子。 众人神色一震,纷纷把抽出的刀剑放回剑鞘。向四周戒备着。没有想到面前会出现女子,虽然衣着简陋,不如中原女子穿着一样,但容貌却有闭月羞花之美。 “大人何不屏退左右?”于悠双目盯着面前的皇甫岑,一步都不肯退让道。 “大胆!”颜良怒瞪一声。 这里是高句丽的王宫,虽然现在已经被高发歧掌握,但皇甫岑的安危却是关乎着整个白马义从的生死,怎能轻易托付给别惹。 “颜良,你带兄弟们先走开。”皇甫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调侃道:“放心,我是男人,不是女人!” “哈哈。” 听到皇甫岑的一声调侃,身旁的一众白马义从顿时大声的乐了出来。 “行了,笑购就快点走。”颜良把身旁的白马义从带走。 “有什么就说吧?”皇甫岑收敛气息,方才的笑意顿无。看着面前的于悠问道。 “大人,不想知道我是谁?” “呵。”皇甫岑没有开口,只是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于悠略有失望的向后退了几步。 见到于悠如此,皇甫岑怕她以为她魅力不够,开口解释道:“当然了,明艳动人,衣着虽不华贵,但气质雍容大气,看年纪和身份、地位,你应该是高句丽王室中人吧?” “原来大人早就猜出来了。”于悠略感欣慰。说实话这个男子,当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感觉很不同。有的时候他的手段很血腥,也很冷酷。而有些时候,却又鲁莽,义气。 这就应该是,军人的本色。 “是。”皇甫岑看着于悠,问道:“你想知道什么,或者说你想跟我交易些什么?” “交易?”于悠的身子一颤,本能的往后一缩。没有想到,他就这么认为自己。 “怎么,不是交易?” “对。”听此,于悠高傲的把头扬起,冷艳的回道:“就是交易。” “那好,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皇甫岑刚刚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虽然对待一个王室成员,这些话没有错。可是,他分明看到于悠脸上的一份无奈。 “原来大人你在这里呢!” 未等于悠开口,一个声音立刻打破了两人的尴尬,两人扭过头,看着从远走来的那人。 “高发歧!”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确认。 “怎么,你还真是王室众人。”皇甫岑转回身看着脸庞有些不自然的女子身上,最后确认道。 “怎么,你也在?”未等于悠开口,高发歧厌恶的看了眼于悠,生硬的问道。 “我先走走,晚上,我在西贡等大人。”朝着皇甫岑深施一礼,然后理也未理高发歧不自然的脸色,抬腿走去。 “呃。”皇甫岑一怔,问道:“她是谁?” 听皇甫岑这么一问,高发歧这才反应过来,皇甫岑还不知道于悠的身份,掩饰道:“大人,我找了你好久,王宫内,獩貊、挹娄、沃沮、扶余、三韩的使臣都到了。” 被高发歧这么一说,立刻把皇甫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獩貊、挹娄、沃沮、扶余、三韩等等盘踞在辽东的少数民族都是皇甫岑告之高发歧去办的,他想看看这些人都是个什么心思。 “走,我们过去瞧瞧。” 皇甫岑同高发歧两人脚步匆匆,一刻便赶到了高句丽的宫殿。宫殿很小,不足数千米,不过却是站满了不少人。 应该都是獩貊、挹娄、沃沮、扶余、三韩的使臣。 宴留瞧见皇甫岑,走到近前,笑道:“大人,他们都来了。” “嗯。”皇甫岑故作冷漠的回了回。 站在大殿之内的众人看了看皇甫岑,在确定面前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昌黎守将后,收敛神色,紧张的朝着皇甫岑躬了躬身子。 “都说说吧,你是哪个民族的?” 皇甫岑问过之后,面前这些人紧张的抖动身体,混乱的嚷嚷起来。 听了好半天,皇甫岑都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有说他们自己语言的,也有说其他语言的,甚至还有说着不清不楚的外语,像极了后世蹩脚的英文。 皇甫岑朝着文丑一个眼色。 文丑当即明了,跨步上前,吼道:“行了,行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都给老子安静,都听着大人的。” 皇甫岑跨前一步,看着这些族长,道:“你们都是依附高句丽的属国,当然也是大汉的属国,甚至你们有些民族连自己的国家都没有,我皇甫岑来到辽东的目的很简单,我不想知道你们过去,我只想告诉你们,现在你们还是大汉的属国,还是大汉的臣民,不是谁都能轻易离开这里的,我希望你们能知道,这里是大汉的土地,只有大汉说的算,不要轻易触怒大汉的底线,否则,新死的高男武就是你们的下场!” 能听懂汉话的使臣面色大多惊恐的看着一声不响就离去的皇甫岑,这才感觉到皇甫岑身上的杀气。 仿佛只在几句话中,他们就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皇甫岑理都没有理他们,带人离开后,看着宴留,问道:“西贡是什么地方,又在哪里?” “西贡?”宴留嘴角一笑,盯着皇甫岑,怔怔道:“大人真是好兴致,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少废话,快告诉我,我还有事。” “就在那里,朝着左走……右走……就到了。”看着离去的宴留嘴角一笑,男人就是这样,朝着颜良、文丑,道:“你们还不去保护大人。” …… 夜色深了。 西贡,是整个高句丽最为豪华奢侈的地方,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天下大义这些东西,这里能有的只不过是奢靡香艳。 皇甫岑不知道,他在宴留等人的笑声中,来到了这里。 但他绝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 有朝一日,会有一个女人在他的面前搔首弄姿,动心与否,这些他都不清楚,如果这还有些勉强,那么他尚是处男之身又怎么样? 此时,皇甫岑正经历着这样的刺激。 西贡之内,水汽弥漫。看不清楚四周围的物体。皇甫岑踱步前行,此时他隐隐已经有些察觉,这个女子遥自己来这种地方,自然会有不同的事情。 “大人,不过来清晰一下吗?” “呃。”没有看清楚于悠的面目,皇甫岑心脏本能的加速跳动,因为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嗓子发干。 “过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有如咒语一般召唤着皇甫岑。 皇甫岑也不知道怎么了,许是这些时日的疲劳,他想放松清晰一下,脱下甲胄,走向浴池中央,泡在水中,身子斜靠着,感受着水的温度,身子自然的舒展开来,额头上沁出汗水,伴随着不知从哪里飘落的花瓣,一股子熏香散发出来,使人心神迷离,游荡。 于悠信手拈来点燃一支熏香。回过身来慢慢的把手中的花瓣扬撒,慢慢地飘落木桶之中。五彩斑斓的色彩加上流动的暗香,说不出的奢靡。 “你要跟我做什么交易?”皇甫岑心底还有一些戒备,并未彻底的放松开来。 “不。”一张白皙的手掌轻轻地捂住皇甫岑的嘴上,“不说这些可以吗?” 不等皇甫岑拒绝,那双手掌已经放在了他的后背上了。 皇甫岑轻闭双眼,他知道这是身为胜利者的特权,自己没有必要顾忌,也没有必要尴尬。不过眼前的于悠却好似天生的异香,举手投足间还有股子说不出的妩媚,只是那么轻扬花瓣流露出的撩人姿态就已经让人心神动摇,双眸顾盼流连间百媚横生,仪容举止虽撩人却不做作! 皇甫岑却无食色之心,只想放松、休息,慢慢地舒缓胸口。只不过在这**一刻,他的心旌却越来越迷失,总是有股子抑制不住的冲动在躁动。 身后一双芊芊玉手轻轻的划过皇甫岑的双肩。皇甫岑突然的一颤,冰晶玉洁的肌肤碰触在皇甫岑的胸前就像是在触碰皇甫岑那颗弱小的小心脏。 “砰!砰!砰!” 于悠似乎也发现了皇甫岑心跳的加速,嘴角流露出一丝浅笑。 皇甫岑想拒绝,却又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就像是有一种东西在阻止他一样,阻止他出声,阻止他呼吸,皇甫岑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回身张开双眼,却见,面前的于悠正慢慢的滑落身上的衣衫,也许是为皇甫岑擦拭的时候沾上了水的原因,朦胧的躯体上,衣物紧紧的贴在高低丰满的身上。 皇甫岑呆呆的盯着眼前的景象。一动不动。 不知何时,于悠已经轻轻地宽衣解带,露出红色的亵衣,肩胛锁骨之处雪白的肌肤映着烛光,越发的白稚,像一块玉,冰清玉洁的玉。 皇甫岑咽了咽口水,缓解喉咙里的干渴,这一刻,皇甫岑有些难以呼吸。自己的目光再也离不开眼前的白嫩。 有些时候,半朦胧之间才是最美好的,当衣衫滑落的那一刹那才是每个男人难以自拔的时候。眼前佳人欲迎还休,站在那里没有动,却像是对皇甫岑说,请君入瓮。 皇甫岑不知不觉间就迷上了这个完美无瑕的女人。目光像一头狼,要撕裂眼前这个猎物的每一寸皮肤。目光贪婪的看向于悠的躯体。于悠也适时的配合着,慢慢滑落胸前的亵衣,山峰一般的玉兔呼之欲出,光滑平坦的小腹一丝赘肉都没有,如柳如风般的细腰在摇曳生姿,笔直绷紧**每一动都像是一场视觉盛宴。 于悠幽怨的望向皇甫岑。 皇甫岑傻傻地看着于悠。 这一刻,皇甫岑开始迷失了,再也矜持不住了。二十年的童男之身,怎能惊得起这般挑逗,像一头凶猛的饿狼,迎着猎物就扑了上去。 只听见于悠嘤咛一声,被皇甫岑压倒在浴池之中,被皇甫岑岔开那绷直的**。像头狼,手上狠狠的抓住那娇挺饱满的玉兔,嘴上不住在女人的胸膛亲吻着,白皙的肌肤刺激着皇甫岑的双眸,视线变得迷离,变得灼热。分身冲开那些阻拦,冲着山流小溪冲了过去。 于悠绷直双腿。 “啊!” …… 过了许久,不知道耕耘了多少次,天色亮了起来的时候,皇甫岑和于悠终于清醒了过来。 “嗯。你想得到什么?”没有昨日的温存,剩下的全都是冰冷的对话。 于悠娇弱的身子一颤,问道:“难道,你就这么认为?” “呵,算了吧,我承认你昨日用的迷药很有效。”皇甫岑起身,露出他那布满几道刀疤的背部,捡起一旁的衣裳。 于悠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年纪虽小,却对世事都很了解,“不错,昨日确实是我用的迷药。” “还是说说你想得到什么样的利益吧?”皇甫岑再次问道。 “保住我的家人,也保住我原来所拥有的一切。” 听到这话,皇甫岑收脚,心中长叹一声,这个女人终究是喜欢权力的一个女子,苦笑道:“你到底是谁?” “高男武的王后。” 皇甫岑肩膀一颤,暗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上了对手的妻子,看起来,自己还真是要把整个辽东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啊! “我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后提那部,相信他不敢动我们,还要确保我的父兄、亲族依旧掌握高句丽的部分权力,一切都不能变动。” “呵。”皇甫岑苦笑的转回身,看着于悠,笑道:“你的条件还真多。” 于悠裸露的身子一颤,颤颤的往后隐了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 “好吧,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不过,你我的事情,我想你不想他人知道吧?” “嗯。”于悠盯着皇甫岑的眼睛,点了点头。 狠心的男人,自己就这么被无情的抛弃了,还是利益,除了利益就不能有别的吗? “对了。”皇甫岑收回自己的脚步,道:“这都只是利益交换,我能让高发歧等上王位,就能让他回到他原来的地位。我需要你们后提那部制衡他。” “好。” 一声应答尚未说完,皇甫岑的身影已经走了出去。 早就在门外站岗的颜良傻笑的走过来。 “你们在这受了一晚?” “嗯。”颜良点了点头,还不忘朝里看,似乎他和文丑早就知道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什么看,准备准备,我们回昌黎。” “对了,方才昌黎城来报,长史、司马他们已经赶往卢龙塞,天子的上使阳翟公主到卢龙塞了。”文丑说道。 “什么时候?” “就刚刚。” “好。”皇甫岑脸色拉沉,低声道:“好个卢龙塞,老子倒要看看他们凭什么不发兵?” 第五十七章 痛下杀手 最近几章写作感觉不太对,本来想设定的情节没有出来,这卷眼看就要结束了,**却迟迟不出,急! 天子的使臣阳翟公主刚刚到达卢龙塞便派人去昌黎城传递消息,召昌黎城的守将过来听圣旨,就连追赶高句丽的皇甫岑,他都没有忘记派人过去送信。 大汉朝的公主,天子刘宏的妹妹,特来传召,这样的事情还是很少发生,以往大多是中常侍为监军,却没有现在来的竟然是公主。 邹靖、公孙瓒、刘备、戏志才、程昱、魏攸、贪至王等等,每一个在昌黎城这场战争中付出过的人都赶到了昌黎城迎接阳翟公主。 处理完高句丽政务的皇甫岑没有耽搁,毕竟昌黎城这一战,有太多需要向天子反应的了。就连辽东、辽西两姓公孙之争,皇甫岑隐隐觉得有必要同天子刘宏说一下。 八百义从,马蹄如飞,再次疾驰而去。 辽东城,只留下宴留新投的心腹。 卢龙塞。 面容有些冷眼的阳翟公主,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听着身旁的小太监、护乌丸校尉公綦稠的讲述。其实阳翟公主这一路行来,已经将辽东的事情大致了解了,对照路上狄清所说,阳翟公主确认无疑,这又是一场士人夺权的斗争,可是他们选错了时间,也选错了地点,他们把这些年的仇恨都强加在了皇甫岑和昌黎城两千守军的头上。 这无疑是最荒谬的决定。 了解详情的阳翟公主很愤怒,只要想想,这件事的后果,如果皇甫岑没有守住昌黎城,鲜卑没有撤军,那么辽东将是什么样的后果,而大汉又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些人,比起仗势欺人、为虎作伥的宦官,在某些方面无疑更加可气,更加的该死! 不知不觉中,阳翟公主便被皇甫岑带进了他的阵营。 而老谋深算的公綦稠正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头也不敢抬的听着小太监叙述整个经过。 他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骗过去。现在还不晚,皇甫岑没有来,天子又未亲至,只要不让阳翟公主同皇甫岑见面,这场面就还有得救。 相信,司徒袁隗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可是究竟有什么办法才能阻止皇甫岑同阳翟公主见面呢? “这么说来,卢龙塞竟然公然抗旨,并未发兵?”阳翟公主凤目一瞪,看向垂手而立的公綦稠。 “这个。”公綦稠颤颤巍巍的趋步上前,解释道:“禀公主,非是我等没有发兵,实在是第一次沮授诈军,骗得我等心有顾虑,加之卢龙塞大军在外,所以援兵才迟迟未出。” “大胆!”阳翟公主怒身而起,衣袖一扶,道:“大胆公綦稠,事到如今,竟然还敢欺骗本宫,本宫乃是圣上钦点使臣,犒劳辽东三军,欺我如同欺君,这个罪,你敢当吗?” “这。”公綦稠冷汗湿透脊背,事到如今,只有强词夺理,道:“臣不知。” “好。好。好。”阳翟公主还未遇见这样挑衅自己的人,嘴角微挑,冷笑道:“你说沮授诈军,我却听见沮授手持皇兄密旨,你只发五千老弱病残。” 说到这里,阳翟公主蛮有深意的环视一眼。 公綦稠身子发颤,他万万没有想到阳翟公主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阳翟公主同皇甫岑相见。 “罢了,罢了。既然是一面之词,那么还是等着昌黎城的守将来后,大家当面说说吧。”阳翟公主转回身看着小太监,低声道:“公公,本宫想你应该知道后果吧。” “嗯。”小太监身子乱颤,脸色泛白,惊恐的回道。 一旁垂手站立的公綦稠连忙朝着小太监使眼色。都是一条线的蚂蚱,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松口。 “来之前,本宫已经派人去昌黎城,招昌黎城的守将前来,算算时日,明后日就应该到了,有什么事情,明日便知。” 话罢,阳翟公主转身离去。 她这是故意诈一诈公綦稠,当然她没有意识到,公綦稠敢做出击杀这些人的事情。 公綦稠连忙拉过小太监,看着阳翟公主远去的身影,低声道:“公公,你我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千万不要把事情说出去,否则,你我都是要同归于尽的。” “是。是。”小太监有些懊恼,如果不是自己怕死。眼下自己竟然会被公綦稠这个老家伙威胁,当然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公綦大人,你快想想办法,咱们不说可是如果皇甫岑来了,咱们可就全完了。” “呵。”公綦稠冷笑一声,以往憨厚的脸孔挥之不见,嘴角微微一挑道:“既然都来了,那么也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呃。”小太监被公綦稠阴冷的话语,激出一身冷汗,胆寒的望着公綦稠渐渐隆起的后背。 …… 卢龙塞。 城外一直徘徊着一个人,他身着粗布上衣,眉头紧蹙,神情冷漠,眼观着面前险峻的卢龙塞。 正是从太尉段颎府邸逃出来的田晏。 他连夜行程的赶往此地,就是为了见一见皇甫岑,如今段颎失势,昔日同僚纷纷避而不见,许多忠心的老部下也都被撤职查办,现如今没有人能向皇帝进言。 他本想利用宦官来疏通,但兹事体大,就连王甫都被牵连了,哪里还能有宦官敢管此事。 如今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来找皇甫岑。 皇甫岑的官职虽小,可是皇甫岑可是天子的心腹,也是天子最后一张牌,只要他出面,把事情说明了,天子还不至于非要段颎的性命。 而且,这一切都分明是士人陷害。 皇甫岑他有兵有权,如今又是辽东的大英雄,定能为太尉段颎深渊。 可是,田晏没有想到,段颎看透世事,竟然自缢而死。 可是田晏却不想放过这些人,包括卢龙塞的守将,现在他没有寻找皇甫岑的想法了,他只想刺杀罪魁祸首,误传消息的公綦稠。 可是,他失望了,来了几日,都没有能入得公綦稠的住所,连卢龙塞这几日都加紧了戒备,不许常人来此常驻。更不用何谈刺杀一事了。 他只是要寻找一个下手的机会,然后杀之而后快。 但是他没有瞧见公綦稠,却看见了几百匹战马夺寨而出,赶往昌黎城的方向。 那群人行色匆匆,没有一分慌张,却神情冷漠似乎要办什么事情一般。 田晏心中警觉,这些人一定有什么事情,而且应该还是关乎皇甫岑的事情,不然他们往昌黎城跑什么,为了查清楚他们的目的。田晏不敢耽搁,当即跨上战马,跟着他们而去。 …… 昌黎城。 纵马狂奔的八百义从,以史无前例的速度赶往卢龙塞。 没有人质疑,单单皇甫岑只开口说了一句,他们便又一次踏上了征程,只不过,没有人想到,这段启程竟然是他们最后的归途。 “大人,我们还进不进昌黎城?”颜良转回头看着皇甫岑,拍马问道。 闻听此话,文丑转过头来,同样瞧着皇甫岑。 “不进!”皇甫岑马势不减,依旧很强硬的语气,虽然这样赶路本就没有原由,可是皇甫岑却感觉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息,仿佛危险正在步步紧逼,大汉朝廷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公主出塞,这还真是更古未有之事。 无论如何都要赶到卢龙塞,为了摸清楚朝廷内部动静,也为了看看昌黎城守将是何许人也。 “嗯。”颜良点头,没有再次开口,加紧马鞭的力道,狠狠地抽在马臀之上,八百人竟然连昌黎城看都未看。 …… 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 公孙瓒同刘备还有戏志才、程昱、魏攸等人跟着邹靖,几匹快马奔向卢龙塞。 昌黎城却是空无一人。 他们都想知道卢龙塞为什么一兵未发,他们到底想看什么,难道大汉只有落入异族的马蹄下,他们才甘心吗?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甚至可以说是恨,吞灭一切的恨意。 他们想到卢龙塞下,问问,难道权利之争大的过一个民族的存亡。 “长史大人,天快黑了,我们还要赶路吗?”魏攸环视了一下四围,提醒道:“长史大人这里离卢龙塞少说还有一百里,天黑之前肯定到达不了,我看这里地势可以,可以在这里扎下帐篷,明日在赶路。” 魏攸说的没错,卢龙塞的六百里绝地非同其他的地方,这里猛兽出没,单凭他们这几个人根本就挺不住。更不要说,这里还有戏志才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生。 “可是。”公孙瓒不想歇息,早日见到阳翟公主,也能早日领功受赏,最重要的是公孙瓒也想知道自己家的那支骑兵到底是干什么的?也把皇甫岑动用三道密旨的事情说一遍,以安祖父公孙塬之心。不过,当他转回头看着众人,尤其是最小的刘备后,言不由衷的说了一句:“好吧,找个地方,我们今晚就不赶路了,在这里过夜。” “好嘞!”累的气喘吁吁的刘备脸色一笑,急忙跑到一旁,把帐篷卸下,然后去扎帐篷。 “老三,派去给老二的使者过去了吗?”公孙瓒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回身问道。 “嗯。”刘备抬头看了看日头,盘算了一下,回道:“应该到了吧,以二哥行军速度,现在就应该在昌黎城下了。” 公孙瓒没有表情的转身离去。 瞪着公孙瓒背影的程昱嘴角不自然的挑了挑,公孙瓒心理怎么想的,他就是怎么想的。从一开始,他就在防备着公孙瓒,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公孙瓒心存戒备,但是直觉和本能促使他总是提防着公孙瓒。 “怎么,伯珪有什么不妥?”戏志才转回身看着程昱,饮了一口酒,两人并肩看着忙碌而去的公孙瓒。 “你还不清楚。”程昱冷冷的回道。 “应该还不至于,皇甫大人在辽东的根基还没有建立起来,他们也曾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戏志才洞察人性确实不如程昱。 “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辽西公孙不是。”程昱目光威逼戏志才,冷静的回道:“而且,正因为大人还没有在辽东站稳根基,我才心有顾虑。” “嗯。”戏志才不说话,眉头紧蹙。 “而且,这辽东,站稳的脚跟而且又有根基的是两氏公孙,想想昌黎城下的那支军队,看看偷袭而来的高句丽,你就会发现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嗯。”戏志才点点头,程昱说的没错。到现在他们都还不清楚辽西公孙怎么会有那样一支骑兵,要说看家护院,这才有些荒唐可笑。 那样的部队用来看家护院,见识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外有鲜卑、高句丽、乌丸虎视眈眈,上有士人打压,又有土豪威逼,这辽东还真是难以呆下去。”许久,戏志才才感叹一声。 “也没那么难,只要看皇甫大人有没有心思同辽东、辽西公孙摊牌。”程昱耸耸肩,不符他往日的形象,这个样子满倒向眼前的戏志才,诙谐道:“只要放得下情谊,这事情就好办了。” 这就是程昱,那个曾经以人肉干养活曹操几十万青州黄巾军的程昱。那个曾经出主意挟持徐母,威胁徐庶的程昱。他的手段,其实一点都不比李儒、贾诩差! “你觉得呢?”戏志才轻笑一声,回道:“以仲德的眼力,还看不出,皇甫岑虽然对敌人心狠手辣,可是对兄弟,他从来就是忍耐的。” “嗯。”程昱沉默的回应了一声。 “所以,我们要给大人找条后路。”戏志才看了看天边最后滑落的余晖,有些恋恋不舍的说道。 两人并肩而立,并不在多说,他们都知道,皇甫岑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去,也许是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才让皇甫岑有这种性格,对兄弟两肋插刀,对敌人杀伐果决。 这就是皇甫岑,一个爱憎分明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这些愿意不愿意的人,从跟着他的第一天,就慢慢被他感染,直指现在,每个人都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包括生命。 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你们说什么呢?”一脸严肃的沮授走向两人。沮授不同常人,当他第一眼看到皇甫岑征辟的程昱、戏志才后,心中隐隐有些嫉妒,这两个人聪明才智丝毫不逊色自己,而且貌似他们的手段也是异常的阴狠。 “哦,原来是公与兄。”戏志才转回身看着走来的沮授,现在他还不能把沮授当成程昱一般的兄弟,同沮授之间,多少还有几分隔膜。 “呵呵,你个酒鬼倒是会偷懒,大家都在准备驻地,你倒是在这里饮酒。”沮授知道戏志才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他不会同自己一般计较。 “岂止是饮酒,如果不是在这六百里绝地,我丝毫不介意找个章台妓院,寻花问柳。”戏志才嘴角微挑,轻笑几声。 “公与兄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差?”程昱皱皱眉,问道。 沮授强颜欢笑道:“志才、仲德,我是在想,昌黎城守将公綦稠会怎么对待咱们?” 闻听此言,程昱和戏志才相视一眼,道:“有公主在,他还敢如此?” “呵。”沮授出身广平名门,自然清楚这些人的手段。笑道:“朝廷派阳翟公主出塞,你们想想,大汉定然是早就通知其出军,要不阳翟公主怎能亲临,公綦稠既然敢欺君罔上,就敢不让咱们见到阳翟公主。不让咱们见,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咱们一了百了。” “呃。”两人同时一怔,想了想,公綦稠的下场怎么都是死,他未必不敢搏一搏,如果杀了自己这些人,卢龙塞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公与先生所言不假,那先生可有想法?”程昱跨前问道:“我们怎么才能见到阳翟公主,把昌黎城的事情说一说。” “本来我以为邹靖大人会把那支骑兵带上,可是没有想到我们就几个人兴夜南下。”沮授沮丧的摇摇头,低叹一声:“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希望,公綦稠还没有心黑到这样的地步。” 话完,三人都不信的摇了摇头。 一旁同为生的魏攸也没有忙,听着三人的谈话,点了点头,回道:“我看,我们可以乔装,跟着乌丸人一起进寨。” “哦?”三人同时看向魏攸。 未等魏攸开口,便听见前方一阵乱糟糟的马蹄声,敲击着大地,整条山谷驿道都开始颤抖。 “什么声音?”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这个声音,他们太熟悉不过了,这应该就是昌黎城下,那一阵阵马蹄的声音,而且…… 接下来,没有人在敢多想。 “快走!” 戏志才、程昱、沮授三人互视一眼,发出一声高呼,这声音绝对不是什么好声音,应该就是公綦稠派来的人。 公孙瓒同刘备一怔,随即互视一眼,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敢有丝毫耽搁,抽刀在手,牵过一旁系好的马匹,吼道:“志才、仲德、公与、魏攸你们先走。” 戏志才看了看身影渐渐清晰的骑兵,心知自己这些人留下只会是拖累,紧忙对着身旁的几人喊道:“我们快走,退往昌黎城,等待大人的援军!” 第五十八章 死战被俘 p> 敌军刚刚冒出影子,戏志才、沮授、程昱、魏攸等人已经跨上战马,准备离开。 “你们怎么办?”魏攸勒住马的缰绳回身问道。他新附,不同程昱、戏志才等人,只以为公孙瓒、刘备是皇甫岑的兄长,如果独自逃生,会惹皇甫岑嫉恨。 “什么怎么办?”目视前方的公孙瓒没有回头,冷声道:“一群兔崽子而已,你们先退回昌黎城,等老二。我和老三、邹校尉抵挡一阵儿,能逃则逃,你们快走。” 程昱与戏志才互视一眼,点了点头,几个人都不是揶揄之人,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是真要在战场上杀起来,几个人反倒是公孙瓒和刘备的麻烦。 “伯珪,抵挡一阵儿后你们能逃则逃。”戏志才回头说了一句,然后几个人打马而走。 “驾驾!” “驾驾!” “驾驾!” 几声高呼,几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刘备握紧手中的环首刀,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低声咒骂一句,道:“妈的!没有想到,咱们没有葬身敌手,却反倒是要倒在自己人手里。” “什么自己人!”公孙瓒龇牙道:“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邹靖神情不知,平静的回了一句,道:“希望他们不要备弓弩就好。” “应该不会,他们是骑兵,我大汉骑兵擅射之人很少。”公孙瓒看了看邹靖回道。 “嗯。”邹靖躲在一旁的石堆后,默认的点了点头。他是公綦稠的部将,对卢龙塞骑兵的装备还是有些了解。 “老三,你去邹校尉那边,咱们专挑他们的马腿砍,只要断了他们的坐骑,相信戏志才、沮授他们就该逃了出去,只要他们通知老二,我们就还有活命的机会!”公孙瓒望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对身旁的刘备说道。 “嗯。”刘备点点头。 所幸,他们挑选扎寨的地方,前方有块狭窄的区域,只能并行三匹战马。只要公孙瓒、邹靖、刘备三人能抵挡一阵,他们到还冲不过来,当然马匹的冲击力也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只有用其他的办法阻止他们的前进。 “大哥,拉着绳子。”借着天色将黑,刘备把准备用来扎帐篷的绳子撇到公孙瓒手里。 “绊马索!” 邹靖一笑,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刘备,别说这小子人小鬼大,竟然能出这么个馊主意。 天色将晚,对方又赶路又急,还没有看到自己这些人,这绊马索,焉能给他们活路。 “驾驾!” “驾驾!” “驾驾!” 说话间,那疾驰的呼喊声已经越来越近,这是刘备第一次近身对抗敌人,往常只在昌黎城那场大战之中杀过鲜卑人,却没有近距离的血拼过,纵然他胆大心细,可是也有些小紧张。 公孙瓒则不同,他出身辽西公孙,从小就见过鲜卑、乌丸、匈奴等等,跟他们没少厮杀过,这里最具有战力的也莫过于公孙瓒。 “嘿!”邹靖摇摇头,笑道:“小子,放松。” “谁紧张了。”年轻力胜的刘备眉头一皱,佯怒道。 “嘘!”公孙瓒朝着刘备一瞪,低声道:“闭嘴,好好看着,他们被绊倒后,就给我往马腿上砍!” “乖乖!”刘备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不忍,其实他想说,那么多匹战马得值多少钱啊,就这么往马腿上砍,那得废了多少战马。 “希律律!” 未等刘备反应过来之际,率先冲过来的战马马腿顿时被那绊马索缠在前腿之上,然后发出一声哀嚎嘶鸣,在刘备的目光中轰然倒塌。 紧接着,来不及勒住战马缰绳的马匹同时撞到在地上打滚的战马身上,赶在最前头的十几匹战马同时摔倒在地。 马的嘶鸣,人的哀嚎,加上大地被撞击的声音。 狭窄的山丘之内同时回荡着他们的惨叫声。 “杀!” 一声凄厉的嘶吼,公孙瓒手持双矛已经杀了出去。 “还愣什么呢?”邹靖提刀跟着杀了出去,对身旁愣神的刘备,提醒道。 “哦。”刘备这才反应过来,右手执刀,跟着公孙瓒、邹靖的步伐朝着狭窄道路上的马匹砍去。 “不好,有敌人!”领头的骑兵将领在看清楚杀出来的几个人后,对身后的骑兵吼道:“戒备,都戒备!” “兔崽子们,来吧!”公孙瓒人高马大,身前体壮,双手执矛,朝着面前的敌人狠狠地刺了下去,同时还不忘拔出长矛,对着完整的战马的马腿挥舞下去。 公孙瓒这血腥的手段,惊得刘备木讷的跟着他学。 一时间,这股骑兵被突然杀出的公孙瓒惊得人仰马翻,一时间被杀的措手不及。 “杀!”邹靖执刀,朝着领头的小校冲了过去。 无论什么时候,擒贼擒王都是最好的战法。 他久居卢龙塞,对这股骑兵再熟悉不过,手上的环首刀带着风声就朝着那将校砍了下去。 解决完身旁战马的公孙瓒回身跟着邹靖朝着那将校杀去。 “看什么呢,老三。快点,咱们杀过去!”公孙瓒冲着刘备喊了喊。 刘备紧了紧手中的环首刀。屏住呼吸,怎么说自己都在昌黎城面对过数倍于己的敌人,比起那铺天盖地的鲜卑,面前这点敌人还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想到这里,刘备挥刀冲了上去。 “大人,你看,那不是邹校尉吗?”看着迎面而来的邹靖,那为首将校身旁的一个侍卫提醒道。 “是邹靖。”那侍卫勒马观瞧,这才恍然大悟,跟在邹靖身旁的人就应该是昌黎城的守将,也就是公綦稠大人要找的人,随即吼道:“给我把他们围起来,他们就是大人要擒拿的人。” 一声令下,身后的骑兵已经缓了过来,方才只不过被突然杀出的公孙瓒、刘备、邹靖三人杀的措手不及,眼下他们人多,自然不惧,渐渐的数百人的环绕成半个包围圈。 把公孙瓒、刘备、邹靖紧紧地包围在一起。 当然公孙瓒、邹靖两人也同时对着那为首的将校杀了过去。 “叮叮咣咣!” 一阵激烈的碰撞之后,那将校并没有被公孙瓒刺下马来。 “你是?” 公孙瓒自认为武力尚可,却没有想到,同邹靖两人联手,竟然连对方一个寒毛都没有伤到,还真是有些汗颜。 “河内方悦!” 那将校面容狰狞的一笑,转回身看着另一侧的邹靖,笑问道:“邹校尉,你难道想造反吗?” “造反?”邹靖冷笑一声:“呸!” 方悦本是邹靖部将,官职还没有邹靖大,如今却拿着兵刃对着他,邹靖自然不忿。 “谁派你们来的,我们可是辽东属国官吏,公主亲自召唤,你们……”刘备对着方悦高声喝道。 “呵。”方悦一笑,低语道:“我乃护乌丸校尉公綦稠亲派,捉拿辽东叛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等今日能败在我方悦之手,也算是死得其所!” “我呸!”刘备忒了一口,然后吼道:“我们是昌黎城的守将,何来叛逆之说,我们要见阳翟公主。” “去地下见吧!”方悦冷哼一声,手持画戟朝着面前的三人高高挥下,身后立刻便有骑兵准备冲锋。 “妈的,还真是要咱们死。”公孙瓒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冷笑一声,道:“我还真要见识见识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河内方悦,我记住你了。” “记住也没用。”方悦冷笑一声,身后的骑兵已经朝着三人冲击而去。 “咚咚!” 数百匹战马敲击在地,造成的轰击声一点都不小。 “伯珪,我们先躲一躲,人力不可敌呀!”邹靖见对方真的用骑兵冲锋,担忧的拉住公孙瓒的双手往后撤。 “冲啊!” 方悦一声令下,身后的数百匹战马踩踏着黑土地,发起最猛烈的冲击。 “快躲入扼口后。”公孙瓒不是傻子,人力纵然能抵挡一匹战马,却不能阻挡这数百匹战马,如果被陷入进去,那将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自己这三人也只会被踩成稀泥。 说时慢,那时快,等到他们刘备和邹靖退入山丘之后的时候,数百匹战马已经冲了过来,公孙瓒却还没有彻底的冲出去,立刻人就被湮灭在马群之中。 “大——哥!” 一声怒吼,刘备只觉得头脑发热,身子不由自主的的颤了颤,然后蹿了出去,提着环首刀冲着那匹马队狠狠地砍了出去。 两个人立刻被湮灭在铁骑之中。 “大人,还是留活口吧。”方悦身旁的副官,赶到近前,开口道:“大人,他们不是皇甫岑,如果皇甫岑知道,我们恐怕。” “放屁!”方悦怒瞪一眼,吼道:“皇甫岑能怎么的,老子还真想看看,他是什么做的。” “大人,公綦稠大人可没有说要死的他们。”副官恐惧的回道。 “这。”方悦眉头一皱,点了点头,心知此事不容自己做决定,皇甫岑在外,可是有近千人的铁骑,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都是在昌黎城大战的嗜血恶魔。“好了,收兵,把他们押回去。” 刚刚扫了一眼《战国》,心理咯噔一声,怎么跟《赵氏孤儿》一样垃圾,拜托、导演编剧,要拍先秦的电影,都该事先翻翻历史资料,拍不出时代感,最起码事先也要跟你的观众说明一下,本剧没有尊重历史。让人白花钱还是怎么着!期待《关云长》了,估计《关云长》上映那阵儿,本的老关也该登场了! 第五十九章 公主之忧 p> 好像来病了,刚回来就感冒,十分难受不适。明天大封推,都是要看成绩的。我会挺着连更四章,估计大家会看得很爽,麻烦,大家多多点击、收藏、打赏,谢谢了! 月色如水,洒落在卢龙塞的庭院之内。 此时已入初夏,对于北方的天气来说,正是一年四季中最好的季节,不热也不冷,景色也是最美不过。 阳翟公主刘修没有休息,她轻倚栏杆,对月沉思,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她同皇甫岑没有交集,只在皇甫岑出洛阳时,见过他一面,以往都是听阳安长公主说他的事情。深处宫闱,虽然父亲早逝,没有太多的束缚,也没有其他公主那般禁足,自认为熟读百,见到过很多诸贤大儒,可是她却没有听到过皇甫岑那些话。 无论是他在涿县一番“尊师重要”的反讽。 还是大儒蔡邕府邸的“一视同仁”论的嘲讽。 亦或是,太学门前,他扇了天下儒学人的脸面。 他皇甫岑都不像是一个真正读孔学的人,他不是普通的读人,他的脑海里没有儒者应该有的想法,忠君报国,定国安民,等等,这些传统的想法。 可是他却成为了天子刘宏的底牌,用来安定辽东的底牌。为了这张牌,上至天子刘宏、阳安长公主、藩王刘基,这些汉室中人大力举荐,下至太尉段颎、博士蔡邕、典校中马日磾这些人的提拔。 从汉室皇亲到行伍将军,再到士人集团,包括几个宦官,这些人对他都有不同的想法。 皇甫岑就是这样的人,不喜欢他的人,杀之后快,比如士人集团中的司徒袁隗。喜欢他的人,誓死保他、追随,太尉段颎、昌黎城下的白马义从,正因为这些人的追随,是他在昌黎城创造了这样更古未有的奇闻。 也正是因为皇甫岑这一战,战的鲜卑胆颤心惊,战的天子刘宏壮志雄心。 天下人都看是看着他,看着他能走到什么样的地步。 而往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道理很多人都清楚,他皇甫岑就站在这个时代的风口浪尖中,他皇甫岑正成为这个时代的风向标,每个人都在看,只有他在做。 早晚,有一天,会高处不胜寒,狠狠地坠落。 刘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担心皇甫岑,也许是感受到了狄清他们身上的悲天之怒,也许是因为这一仗,确实打的不容易。 总之,刘修的心理就像是被揪成一股绳般,忐忑不安。 “公主。” 远处颤微走过来一个身影,听着声音有些尖锐。 刘修立刻惊醒过来,凤目一瞪,警惕的问道:“谁?” “公主,是咱家。” “小公公啊!”刘修松了一口气,随意的回道。 “公主,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借着月色,小太监的身影已经走到近前。 “嗯。”刘修若有似无的回应了一声,虽然同天子刘宏、阳安长公主一般对士人反感,但同样,她对这些为虎作伥的太监们也很反感。所以,自从抵达卢龙塞后就没有给过小太监好脸色。 小太监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很强,发现刘修没有理会自己之意,隐晦的说道:“公主,咱家来之前,段珪公公跟咱家交代过了,要多多关照昌黎城的守军。” “多多关照?”刘修轻哼一声,不屑的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小太监,笑道:“你们口口声声说关照,背地里使得什么招数,心知肚明。” “呃。”被刘修这番话,小太监生生噎了一下。 “呵呵。早就有人去洛阳把这里的事情告之当今天子了,你们纵然能骗过本宫,还能欺骗天子?”阳翟公主看着小太监,恐吓着。期望小太监能转过来,告之自己实情。 转过来,他们合起火来对付公綦稠。 “有人去了洛阳?”小太监身上的寒毛都战栗了起来,盯着面前的阳翟公主,惊慌道。 “当然。” “公主,你……” “怎么,怕了?”阳翟公主嘴角微挑,笑道:“放心,去洛阳的不是本宫的人。” “那就好。”小太监舒缓的抚胸。 “不过……去的是昌黎城的兵!” “什么!”小太监身子发颤,眼下的情况竟然比阳翟公主说的还惨,竟然是昌黎城的兵,自然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天子说明,自己岂不是要被天子碎尸万段,九族都不保啊! “如果公公愿意把辽东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本宫不介意会像陛下说情,公公考虑一下。”刘修笑道。 “这。”小太监今夜来此就有新说出辽东的事情。此刻被阳翟公主这么一说,心思已经活动开来。“公主,臣愿意把什么都说出来,只要公主能保住老奴的一条小命。” 阳翟公主嘴角微微一扬,笑了笑,没想到这个小太监竟然这么轻松的就要把所有的事情全盘而出。 “咳咳。” 就在阳翟公主,以为小太监要开口的时候,庭院的另一角,不合时宜的想了几声谈咳声。 “谁?” “公主,是老臣。”人影闪出,看着身材举止,像极了护乌丸校尉公綦稠。 “是公綦大人啊!”阳翟公主隐蔽的挑了挑眉毛,这个公綦稠来的真不是时候,似乎就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这小太监刚刚要说出辽东的事情,却不想他突然杀出。 “哦,公公也在?”缓步走到近前,公綦稠装作惊讶的问道。 “呃。咱家是来看看公主的。”小太监收敛方才的失态,故作寒暄的说了一句。 “哦。”公綦稠点了点头,低声道:“这夜不早了,臣就不打扰公主休息,自先告退。”言罢,还看了看小太监。 小太监似乎也感受到了公綦稠的目光,身子朝阳翟公主刘修弯了弯,同样回道:“老奴也不打扰公主休息了,先告退。” “嗯。”刘修看了看低着头,倒退而出的公綦稠,脸色阴沉的回应了一声。 第六十章 请君入瓮 p> 第一更奉上,麻烦大家收藏,谢谢! 两人刚刚转过庭院,公綦稠的身子突然停止,目视小太监,一句话都不说,目光冰冷的好似犀利的尖刀。 小太监一时间也被公綦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一怔,以往公綦稠对自己都是言听计从,即便不从,他也是委婉的表述,可是自从阳翟公主刘修来之后,公綦稠的身子骨就挺起来了,对自己再也不卑躬屈膝。 小太监心中装着气,不过这里是公綦稠的地盘,他知道只有忍,忍到回宫后,同十常侍把事情交代了,公綦稠定然不会就任于此。 现在,只有妥协。 “公綦大人,你?”小太监想笑,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反倒是让他那张脸看起来十分难看。 “公公。”公綦稠拉长声音,故作好意,沉吟许久道:“公公好兴致啊!这么晚还有心思来找公主。” 小太监肩膀不自然的颤了颤,抖擞的连退几步。 空气之中流淌的空气立刻被公綦稠这样的举动冰峰不动。 “哼!”一甩衣袖,公綦稠双手背负,目光似铁,冷哼一声,道:“现在好兴致,明日恐怕公公就会同我一同见阎王去。” “呃。”小太监眼珠急转,听公綦稠的话语,看他眼色都不像是有假,沉吟道:“难道是说……” “没错,昌黎城的守将全都来了。” “完了。完了。”小太监使阴谋诡计尚可,可是真遇见刀锋相对的事情,他还真就慌了神儿。 “慌什么!”公綦稠怒斥一声,脸色巨变,压低声音吼道:“这番模样,我看你临死不远!” “公綦大人救我,救我啊!”此时的小太监已然顾不得什么身份了,连忙拉住公綦稠的衣襟,跪倒在公綦稠的面前。 公綦稠用眼角瞟了一眼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小太监,心中冷笑一声,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发生,没有想到也有太监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天。不过眼下的敌人却是皇甫岑。他还没工夫收拾这个小太监。 “哦。哦。”被公綦稠这么训斥一声,小太监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突然想到了什么,环视左右无人,道:“公綦大人,你不是派人去擒杀那些人了吗?” “嘘!”公綦稠怒瞪一眼,这种事情怎能随意说出口,环视左右没有什么人在留意后,点头道:“嗯,去了,估计快回来了。” 小太监习惯性的把双手插在衣袖,眉角耷了,喃喃自语道:“真希望他们能全部落网。” 未等小太监说完,从对面疾步走过来一人,抬头看见公綦稠后,脸色为难的走了过来。 公綦稠和小太监同时看到眼前走过来的人。 他身长七尺,一身甲胄在身,手持方天画戟,样貌堂堂,正是出去执行追杀的河内方悦。 “方悦,你怎么会在此地?”看清楚来人是方悦后,公綦稠心中一紧,自知出了事情,趋步上前,问道。 “大人。”插拳在手,方悦为难的看了看眼前的公綦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失手了?”公綦稠脸色几变,颤声的问道。 失手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卢龙塞即将承受来自昌黎城白马义从的攻击,那群人能打退十二万鲜卑,又怎能怕卢龙塞这点兵力。 “失手了?失手了?”小太监被这个消息吓得连退几步,一下子瘫软在地,神情沮丧的盯着两人,慌张的问道:“这该怎么办,怎么办?如果皇甫岑领兵攻打咱们怎么办?” “不会,绝对不会。”公綦稠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一甩衣袖,冷声道:“领兵攻打上官,他皇甫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除非他想九族尽诛,否则断然不会这么鲁莽!” “即便不会率兵攻打咱们,可是要是他南下洛阳,告到天子那里,我们怎么办?” “这。”公綦稠现在也是头大,不知道该怎么说,回声道:“应该不会。这卢龙塞虽然不是必经之路,可是要想大批人入关,却是非走这里不可。不过……” “不过什么?” “他要是只身前往洛阳,我卢龙塞也是无能为力!” “唉!”小太监丧气的一甩衣袖。 “大人,还没有那么糟!”方悦也听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插拳回道:“大人,虽然没有捉到皇甫岑,却是抓到了他的结义弟兄。” “结义弟兄?”公綦稠眉毛一皱,心情忽转。 “嗯,除了公孙瓒、刘备、还有邹校尉也被属下捉了过来。”方悦道。 “哼,邹靖这个老匹夫自恃久居边塞,对老夫一向不满,今日正好将他一并除了。”公綦稠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那皇甫岑怎么办?”皇甫岑的名声如今在辽东可是如日中天,每个人提起他不是胆颤心惊,便是由心敬佩。 “既然捉住了他的结义兄弟,我想皇甫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我们就拿他们做诱饵,把皇甫岑骗进我们的陷阱之中,然后将他们一举击杀!”公綦稠用手横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击杀?”方悦点点头,白马结义随之昌黎城这一战,如今也是家喻户晓,人人都以他们三人为榜样,相信皇甫岑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你们什么时候动手?”小太监此时心神已然稳住,面前两人的口气,怎么听都好像是很有信心的样子,“公主那里怎么办?” “公主?”公綦稠嘴角微挑,看着小太监,笑道:“这就需要公公时常去给公主问安了。” “问安?”小太监一怔后,随即明了的点点头。 “走,咱们先见一见皇甫岑那两个结义兄弟。”公綦稠同方悦转身离去。 小太监瞧了瞧身旁阴暗的夜色,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连忙退走。 …… 另一个拐角的阴暗处。 阳翟公主隐在那里,眉头紧锁,她没有想到公綦稠真的这么胆大包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来,本宫还真要好好想想对策了。” 第六十一章 生死相随 p> 第二更奉上,大家多多收藏哈,这几章就要结束本卷了。 皇甫岑率领着八百义从过昌黎城没有进,连夜赶往卢龙塞,虽然在这六百里绝地上夜间行路,是相当的危险。可是眼下皇甫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心中忐忑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催促着他赶往卢龙塞。 借着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朦朦胧胧中,皇甫岑发现正前方,有几匹马正慢慢悠悠地向这里驶近。 “颜良,去看看。” 皇甫岑令下,颜良也不敢耽搁,双腿一夹,赶马向前。 与此同时,文丑身后的白马义从自觉地归拢在一起,戒备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 “是戏志才、程昱大人他们。”未近几步,颜良一眼便看到戏志才、程昱、沮授、魏攸四人的身影,欢喜道。 “志才?”听着熟悉的名字,皇甫岑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想儿,这么多人,却偏偏没有公孙瓒、刘备的名字,他们不是一起去卢龙塞见阳翟公主了吗?怎么?而且面前四人皆是体力不支的躺在马背上,任由马匹带着他们往昌黎城的方向跑,看样子卢龙塞出了事情。打马向前,抢过颜良,一把勒住戏志才的马缰,唤道:“志才,志才,出了什么事?” 浑噩之中的戏志才,抬头瞧见眼前的皇甫岑,在确认无误后,欣喜若狂,可是嗓子干渴的说不出一句话。 “快,快,拿水来。”皇甫岑冲着文丑招手。 文丑急忙拿过水袋,脸色铁青的递给皇甫岑。 “咕隆!咕隆!咕隆!” 几声声响,一口水饮尽,戏志才的脸色才终于显露出一点血色,看着皇甫岑,道:“仲岚,仲岚。” “我在。”皇甫岑急忙应承。不用戏志才开口,皇甫岑可以确定辽东绝对出事了。 “仲岚,长史、司马出事了。”公孙瓒任职长史,刘备是为司马,故此戏志才才有这么称呼。 “什么!”闻听戏志才这话,皇甫岑的身子颤了颤,险险在马上摔倒,急声问道:“你说什么?大哥、老三都出事了。” “嗯,出事了,护乌丸校尉公綦稠派人追杀我们。长史、司马掩护我等撤退,现在应该……应该……” “应该怎么了?”皇甫岑松开戏志才的肩膀,转回身看着从后而来尚有些许力气的沮授,问道。 “估计是被捉了!”此时程昱、魏攸两人也催马赶到。 “你们怎么能让长史、司马大人如此?”颜良口无遮拦的问道。 皇甫岑抬手制止颜良,低声道:“不怪他们,志才他们留下也是拖累,如果没有人逃出来告诉咱们消息,恐怕事到如今我们也不清楚卢龙塞发生的事情。” “好一个公綦稠,心思竟然如此毒辣!”颜良攥紧拳头,阴沉的说道。 “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一直以来,皇甫岑都错看公綦稠,被他外表的假象迷惑了,以为他胆小怕事,所以才迟迟不敢出兵,可是眼下他竟然敢对自己的兄弟下手,错,是对自己下手,那么卢龙塞迟迟不发兵的原因就正好说明了这一切都是公綦稠的阴谋,他故意算计自己,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他,应该就是司徒袁隗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公綦稠竟然可以不顾辽东安危。 越想,皇甫岑越愤怒,拳头死死地抓住身旁的刀柄,目光透露出一股狠毒,那是对待崔珏、檀石槐、苏仆延临死前的目光,对待敌人,他不会留一分情面。 “大人,我们怎么办?”文丑依旧很平静,走到近前问道。 “大人,他们一定会以长史、司马为人质,想办法引大人上当。”沮授劝诫道。 “嗯,我知道。”皇甫岑回道:“可是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去趟卢龙塞,即便死,也要去。” “可是,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回昌黎城,再作打算?”魏攸提醒道:“我们辽东属国虽然兵力不强,可是乌丸人人人皆兵,我们可以募兵,不信他公綦稠敢把事情闹大!” “不行,那里被擒的是我的兄弟,迟则生变,公綦稠既然敢抓,就敢杀,我不能让老大、老三替我去死。”皇甫岑毅然决然的否定道。 “可是。” 未等魏攸和沮授再次开口,皇甫岑已然回绝的转过脸去。 戏志才同程昱相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皇甫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同时开口道:“看来这一趟,我们要舍命陪君子了!” 两人话罢,沮授也耸了耸肩,回道:“我无所谓,本就是待罪之人,也不怕落得其他罪名。” “我也同往。”魏攸也不肯落人于后,回道。 “我们皆愿同大人前往。”颜良、文丑相视一眼,插拳在手,同时高喊。 身后八百白马义从,齐声高喊,随即附和。 “你们。”皇甫岑有些触动,提醒道:“卢龙塞易守难攻,单凭咱们肯定取不下,而且犯上作乱,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大罪!” “大人,什么都不要说了,忘了我们可是喝过血酒,你的结义兄弟是兄弟,难道我们这些白马义从就不是了吗?”颜良撇了撇嘴道。 “对。我们曾经发誓义之所在,生死相随!”文丑看着皇甫岑的目光一动不动。 “大人,你说你与我们同在,现在我们这群兄弟也告诉大人,不论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与你同在。刀山火海,再所不辞!” “刀山火海,再所不辞!” “刀山火海,再所不辞!” “刀山火海,再所不辞!” …… 空荡的驿道之上,没有什么遮挡物,可是他们这番话,却回荡在这空旷的狂野上,久久不散。 皇甫岑双眸被泪水阴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他们同自己一路杀来,杀了多少人,檀石槐,八百破十万,昌黎城上最后的大汉龙旗,只单单因为昌黎城内那一番誓言。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即便知道前路是死,他们也无怨无悔,这就是白马情义。 同公孙瓒和刘备的白马结义是兄弟情义,可是跟这些白马义从在昌黎城的誓言也是兄弟情义。是兄弟,就该一起去承担! “魏攸,你回昌黎城组织兵力,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要收好昌黎城。”转回头,皇甫岑身子发颤,眼眶发热,拳头紧紧地握住,吼道:“好兄弟,刀山火海,我们一起拼了!” 第六十二章 绝域卢龙 p> 卢龙塞。 卢龙塞依山修筑,由三道城墙构成一个“日”字形的防御体系。外围主城墙高五丈,宽三丈,长一百丈,由石块从里到外堆成,中间竖有两丈高的望日楼。主城两端,依山修建了辅墙,也各有一楼。名曰:梅楼,地处梅山。名曰:云楼,地处云山。由两边辅墙延伸向更远的山上。大汉又修建了一道两百多里的城墙,用来防止胡人入侵。主城墙向后一百步,两山之间,再筑一座城楼,城墙高宽皆与主城墙一样,长五十丈,上有一楼名卢龙。两边以石墙与主城墙相连。两侧是两列士兵营房。再往后,相距一百步,就是面对官道的新月楼。这道城墙高四丈,宽两丈,长八十步。这里两侧都是堆积粮草的库房,马棚和治疗伤兵的木屋。 可以说卢龙塞之险,乃是辽东绝域。是大汉国东疆的屏障,这里一旦被攻下,幽州便将成为鲜卑铁骑的跑马场,再无抵御入侵的防线。 以往这里只有两部人马,人数不足两千,便可以抵御胡虏。如今这里驻扎着护乌丸校尉公綦稠的全部人马,即便边防的守军,也被公綦稠都调来了,就是为了防备皇甫岑。 “方悦,公孙瓒和刘备都羁押好了吗?”公綦稠再次提醒道。 “已经派专人羁押,大人放心。”方悦手持画戟,在卢龙塞的外城墙上,目视昌黎城的方向。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日头已经转过了两个时辰,过一刻,就要中午。 公綦稠一直站在外城之上,目视前方,久久不肯离去。他对皇甫岑的事情很是担忧,一个处理不好,不是诛杀九族的大罪,那可能会是灵帝再次引爆党锢之争的导火索。 关乎天下士人的命运,他公綦稠怎敢大意! “大人放心,皇甫岑的八百义从虽勇,可是他们连番征战,必定体虚身弱,又有这绝域卢龙,晾他皇甫岑也不能插翅飞天!” 公綦稠抬头看了看信誓旦旦的方悦,嘴角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夸赞方悦勇猛无比,还是说方悦鲁莽。 这一切都要看,面前的皇甫岑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能在昌黎城不依靠大汉援军,就能击退十二万鲜卑的白马义从,能这么简单,他们自然会有他们的过人之处。 “床弩都准备好了吗?”公綦稠转回身问向方悦,他为了斩杀皇甫岑,对抗他们骑兵的速度,连床弩都被上了。 床弩,类型种类众多,汉朝多以窝蜂形床弩、排箭床弩、三弓床弩、车弩,等等,多数用于防守之中,它的射程远,可达千米之外,速度快,穿透力强,唯一的缺点就是速射慢,但这床弩绝对是对抗骑兵的最佳武器。 可以说,大汉就是利用弩,击败了强大的匈奴。 很多战役都是因为有了强有力的弓弩才打的如火如荼。 从先秦至汉武,床弩都是守城的利器。 不过汉武之后,床弩因为它的笨拙、速射等缺点已经渐渐被人遗忘,能发现床弩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少。 谁都没有想到,公綦稠竟然弄来了这么个东西。 “准备好了,梅山、云山两处,我们都安排人布置好了,只等他们陷进我们的包围圈。” “好!”公綦稠一拍垛口,嘴角微挑,笑道:“我还真要看看他皇甫岑有什么三头六臂,能躲得过这样的利器。两台床弩,可是老夫用了好长时间才找的,皇甫岑,你能享受到,也说明你有这个资本。” “希律律!” 日头刚转过正午,卢龙塞的城下便想起一阵阵嘶鸣声,大批的铁骑踩踏着辽东的大地,席卷而来,路旁被卷起的灰尘仿佛飓风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下。 “敌袭,敌袭!” 卢龙塞上的警报及时的拉响,守卫的士兵急忙备好手中的弓弩,对准面前的来军。 公綦稠的拳头死死地拍在垛口之上,冷声沉吟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话音刚落,眼前的灰尘立刻便被压了下去。 人马闪过,从大汉龙旗下骑马而过一人,双目一瞪,眼神犀利的看向面前的公綦稠,冷笑道:“公綦稠你还认得这是什么吗?” 皇甫策手指处,正是那杆在昌黎城屹立不倒的大汉龙旗。 它历经鲜卑、高句丽,这两场血战,依旧飘扬在大汉的上空,从没有,从来没有倒下过。 “老匹夫,你有气节吗?有的话,就陪俺颜良下来走上几个回合,躲在城上,使些阴谋诡计算什么鸟蛋!”颜良拔出环首刀,借着剑芒之上的冷辉,脸色狰狞的一笑道:“公綦稠老匹夫,某颜良等你好久了。” 塞下颜良、文丑加有如地狱里的两尊鬼卒一般,伫立在卢龙塞下,不怒自威。就连八百义从也是杀气凛凛,威风不减,神情俱是狰狞的嘲弄。 没有人在乎卢龙塞这样的绝域天险! 因为他们心里有皇甫岑。 “大人,让我去会会他们。”看着塞下狰狞的颜良,方悦觉得卢龙塞的兵都被他们看扁了,心中不忿,挥戟便要下城。 “方将军,我们没有必要同他们比试。”公綦稠回绝道。 “大人,我不能让他们瞧扁了咱们卢龙塞的兵。”言罢,方悦跨步而去,他是卢龙塞的兵,是老兵,要不是跟邹靖有矛盾,他也断然不会轻易投靠公綦稠新任的校尉。瞧见颜良如此无视自己,心中怒火越胜,还真是想要会一会这些所谓的昌黎城英雄。 “方将军!方将军!”连唤数声,方悦已经闪身而出。公綦稠沮丧的皱眉:“唉!” 城下,皇甫岑双目微合,远远观瞧着昌黎城上的动静。 他不是没有想过另寻他处,攻破卢龙绝域,可是卢龙塞两侧都是深山,八百人根本就没有机会成功突破此地,这才是天险,大汉东北部的天险。 “咯吱。咯吱。” 两扇卢龙塞的大门轻开之后,从里到外闪一队人马,领头的方悦,手持画戟,直指皇甫岑,高声喝道:“让我看看,你们是不是真正的勇士!” 第六十三章 河北刀王 p> 第四更奉上。没想到大封推的收藏这么给力,不知道成绩够不够合格,总之在这里要先谢谢大家了,明天依旧三、四更。四十多万字了,简介上师徒决裂、君臣反目的大**也快要来了,十一要好好收拢伏笔,然后带来更好的爽度。 卢龙塞内。 “公主,这是从西域运来的胡瓜,您尝尝鲜。”小太监围在阳翟公主刘修的近前,眉角却不停的朝外看去。 卢龙塞下的征杀之音,越来越盛,小太监又怎能掩盖住。 没有等阳翟公主刘修开口询问,小太监便不打自招的掩饰道:“公主,这是卢龙塞的那帮兵在操练,没有什么事儿,没事儿!” 阳翟公主也不搭言,却细心的听着塞下的嘶喊声。 小太监的汗水却不停地往下流淌,身子发颤,一点都掩饰不住他的紧张。 对于生死,谁又能不紧张。 公綦稠让他来哄骗阳翟公主,这又何尝不是杀头大罪。 听清楚塞下的声音不是操练后,阳翟公主脸色一扳,看着小太监,笑道:“公公莫是忘了本宫昨夜跟你说的话了。” “昨夜?”经阳翟公主刘修这么一提醒,小太监才反应过来,神情慌张的抬头看着阳翟公主,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呵。”阳翟公主随即一笑,道:“忘了也没什么,你还是好好的想想,昌黎城人口数万,总会有人把消息透给天子,你当真以为他们能压得住吗?” “呃。” 阳翟公主起身,绕过小太监,笑道:“只怕到时候公公就是他们的替身,东窗事发后,替死就是你的下场,想想士人们跟中常侍们的立场,你还会以为他公綦稠能保你?” “扑通”一声,小太监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阳翟公主的面前,拽住阳翟公主的衣襟,哭道:“公主救我,公主救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呵。”阳翟翩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小太监,轻声道:“本宫现在不需要了,因为本宫什么都知道了。” “公主。公主。”小太监连爬带滚,凑到近前,手上死死地抓住阳翟公主的围裙,哭道:“公主救我!有什么能让奴才办的,奴才一定办到。” 阳翟公主故作怜悯的起身,道:“那你告诉本宫,辽东诸将如今被关押在哪里?” “这。” “这是最后的机会,你不说本宫也不勉强,以后也别来找本宫。”一甩长袖,阳翟公主作势欲走。 “我说。我说。” …… “呸!”轻吐了一口痰,颜良看了看身旁的文丑,笑道:“兄弟,这仗咱们谁来?” 文丑耸耸肩,无所谓道:“颜良大哥如果有心,那就让给你,他还没有让我文丑扬起兴致。” 两人交谈声音不大,却也被面前的方悦听个真切。闻此,怒火中烧,面前这两尊大汉真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还在**裸地嘲弄着。自己怎么说也是在卢龙塞纵横数年,却不想今天却在这里被人**的嘲弄。 就像是挑捡货物一般,你推我让,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 “该死的,你们一起来吧!”画戟高举,身上的甲胄随之抛弃在一旁,双腿**,马匹急速向前。 方悦扑面而来,颜良左手挥舞刀鞘,遮挡住正前方的画戟,人伏在马背上,内息灌入马体,使战马奔跑的速度飙至顶点,右手稳稳的抓住环首刀,目光锁定在方悦的身体要害之处。 方悦也不敢大意,紧盯着快到近前的颜良,虽两人距离很近,但马速却没有半分的减弱,尤其是颜良右手握着的环首刀很松,却没有变形掉落,来人定是用刀好手! ……颜良?莫非就是河北刀王,颜良? 见到武力超强的对手,方悦不由得一阵兴奋,挥起方天画戟对着颜良的由上而下的劈下。戟如流星,划空而至,破空之声哧哧作响。 “来的好!”颜良高喝一声,却没有急着出刀。本以为方悦是员羸弱不堪的庸将,却不想此人用戟的手段很高。 “他还没有出刀!到现在他还没有出刀!”方悦喃喃自语,他不明白颜良真的有自信当自己画戟劈到他的头上时,他在躲吗? 话音刚落,猛觉一股强大的杀气从对面逼来!然后方悦就看到了那炽烈、昂扬、狂野的刀光!像碎裂星辰一般从阵中炸开,那股强大的杀意直奔方悦。 “来的好!”方悦低叹一声,收回画戟,两人的兵刃交戈了。 “轰!” 一声巨响,两人终于交锋。一个回合,颜良胸前甲胄破损不堪,而方悦嘴角亦有血丝溢出。 颜良整个人的战意彻底释放,左手刀鞘激射天空,双手合握长刀,从马背上跃起,当空劈下,河北刀王,刀势无双! 方悦怎敢大意,抽手挥戟。 “铛!铛!铛!” 空间无限,刀意无限,杀意无限,画戟劈飞长刀,方悦大喜,乘势要取颜良人头,不料,那被劈飞的竟然是长刀刀意之上的杀气,剥开之后,从天而降的却是一片刀意,河北刀王的刀意!这就是河北刀王的长刀,方才击飞的只是刀鞘。 “君知守得云开见月明否?”颜良大笑一声,长刀再次劈下。 一连数道刀光,刀刀似火。 方悦大惊失色,双腿一**,战马受力不匀,跪倒在地,一个侧滚,想要躲过这连绵不绝的刀势。可是,他终究是落了颜良的下乘。一道刀光划过,方悦尸首两分,死在当场。 一声长嘶,方悦战死! 卢龙塞上的守军一时间怔怔地无话可说,谁都没有想到眼前的大汉竟然两合杀了守城大将方悦,再怎么说方悦也是卢龙塞久经战阵的宿将,竟然惨死于此。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的不知说些什么。 “快,快。”就连公綦稠也淡定不住,连忙冲着身旁这些守军吼道:“快去放弩——放弩!射杀他们!” 第六十四章 天降奇兵 看到评区里很多意见,不能一一回复了,十一也深有感触,经常会出现很多不合时宜的词汇,不过十一会好好接受,然后尽量改正。十一有个毛病,写过的文,从来都不会在看一遍,挑一下错别字。只会在过一段时间后,才会翻开自己的看看。这个毛病估计改不了了,修改过多时常会打断我写作的感觉和节奏。只有在一遍过稿的时候,尽量严谨。 “不好!有床弩!” 皇甫岑瞧见公綦稠狠狠地落下手臂,心中咯噔一声,床弩的威力在于射程、穿透力,即便自己身后这些人是轻骑,也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逃脱掉。 “床弩?” 勒住缰绳的白马义从纷纷抬头凝视,脸上纷纷扬起一丝不自然。床弩的威力,不言而喻,对他们将是无比沉重的打击! “该死的,没想到公綦稠老家伙竟然弄来这种东西。”皇甫岑驱马向前,吼道:“现在回去是不可能了,咱们也逃不了床弩的射程,我皇甫岑愧对大家,只有拼了!” “拼了!” “拼了!” 白马义从凝声把目光全部都聚集在皇甫岑的身上,然后他们握紧手中的兵刃,对准面前的卢龙塞,他们要血拼到底。 “这么拼,也不是办法啊!” 颜良沮丧的看了看身旁的文丑,虽然他能杀了方悦,却不能处理对面的守军,这卢龙塞才是真正的天险。 “哈哈。哈哈。”看着塞下神色慌张的白马义从,公綦稠本是担忧的脸孔挥之不见,剩下的却是那一张兴奋的表情,他手臂轻抬,肆意的嘲讽着塞下的皇甫岑,没有了往日的身为士人的风度,剩下的全都是他的张狂!“皇甫岑,你不是英雄吗?你不是八百人破十万吗?你不是在昌黎城下用尽两千人打退十二万鲜卑吗?那就让我看看,你今天能不能创造奇迹?” “你以为你在涿县是替天下后辈申冤吗?错!你那是在自夸自大,目无尊长!” “你以为你在蔡府是替天下武人诉苦吗?错!你那是在颠倒黑白,破坏伦理!” “你以为你在太学是替天下寒士不平吗?错!你那是在乱我大汉,坏我儒家!” “就连昌黎城下你好战喜功,是英雄吗?是英雄吗?错!大错特错,你是在祸乱江山,穷兵黩武!” 公綦稠在昌黎城上衣衫凌乱,发髻松散,这个天下不只有皇甫岑会癫狂,他公綦稠也会,而且说起道理来他公綦稠自认为没有错,后辈、武人、寒士有他们的立场,可是士人也有他们的坚持、立场、原则,就连气节这两个字都是士人身上的,大汉不能忘记,也不能弃之不顾! 公綦稠这番猖狂怒骂,八百义从虽然没有听进去,可是皇甫岑却被他这番话语痛骂的失神。 公綦稠说的没有错,你站在后辈人的立场,又怎能知道前辈们所承受的苦难;你站在武人的立场,又怎能知道文人们所要付出的辛苦;你站在寒士的立场,又怎能知道士人也有各自的为难。即便昌黎城下这场大战,利弊谁能说得清楚,仗是打赢了,可是大汉真的就安宁了吗?可能会是无穷无尽的侵扰,甚至可以说是他把天子刘宏再一次带到了穷兵黩武的境地,天下乱,乱在自己不在他人。 “大人,咱们先撤啊,床弩射程太远,我们恐怕逃不出。”颜良抓住皇甫岑的马缰,催马而去。 不过,他们却瞧见皇甫岑呆呆地坐在马上一句话都不说。 听见塞下颜良的吼叫,公綦稠嘴角微扬,收敛方才的狂态,盯着皇甫岑笑道:“想攻城?可以呀!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冲过这绝壁卢龙塞。” 言此,公綦稠阴沉的笑意越加明显,耸了耸肩,双臂张开,再次吼道:“全军听令,乱箭——射!” 一字未出,所有人都闭上了双眼。 “完了,完了,这下子全都完了!”颜良恼丧的盯着塞上猖狂的公綦稠,双臂上扬,拥有无尽的臂力,却杀不了面前这个可恶的公綦稠。 “乱箭——射!” 话音未落半句,云楼、梅楼两处顿时响起一片杀声,所有张弓拔弩将士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什么声音?” 公綦稠一怔,慌忙的转身望去。 他失望了,因为云楼和梅楼之上出现了两个他不愿意看到的身影。 公孙瓒和刘备。 “是长史和司马大人!”文丑罕见的嘴角一挑。 “真的是长史和司马大人呀!”这种绝境逢生的感觉,让颜良忘乎所以,浑然没有方才斩杀方悦那副杀气凛凛的样子,幸福的像个孩子。 “真的是啊。”怔怔地皇甫岑都不禁傻傻地自言自语。 “哦~~~~哦~~~~哦!” 身后八百义从多是乌丸人,不太会汉话的他们用着单调的词汇描述着他们的兴奋,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就像是让他们等待了许久的胜利。 同昌黎城下,十二万鲜卑大败而归一样! “还愣着干什么,射死那两个该死的家伙!”公綦稠疯了一般的拽过身旁的佩剑,**的挥向刘备。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斜,嘴里头还不住的呼喊,“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守军的目光一时间都被公孙瓒和刘备吸引了过去。 公孙瓒和刘备各自为战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疯狂的收割着那角楼之上的弓弩手的性命,塞下可是他们兄弟皇甫岑,还有昌黎城那立下“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的白马义从,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兄弟! “杀光他们,快,杀光他们!”公綦稠疯了的领兵冲杀过去,此时他浑然已经忘记塞下的白马义从,疯了一般的吼道:“是谁把他们放出来的,是——谁?” 一声质问,逼得身旁守军胆颤心惊,他们谁都没有见到过一向斯文的护乌丸校尉公綦稠会这个样子,不像是一个名士,却像是一个疯子。 “哼!”身后不适时宜的想起一丝轻微的冷哼声,淡淡道:“本宫说是本宫,公綦大人难道还想要了本宫的性命?” 第六十五章 死葬辽东 是肠胃感冒,难受死了,这章是躺在床上抱着本码的。**来了,大家看吧! “如果我说是本宫,你会怎么样?” 一句话问得公綦稠心神不宁,猛地转回头,然后他看见一群卢龙塞的守军拥簇着三个人朝着自己走来。 阳翟公主,刘修。监军,小太监。校尉,邹靖。 “你……你……这……”公綦稠语结的手指小太监,吼道:“是你把他们放出来的,是——你?” 一声质问,喝得小太监寒蝉若禁的躲到阳翟公主身后,胆怯的看着面前发疯的公綦稠,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丧身在公綦稠的剑下,他反复无常,不就是怕死吗? “公綦稠,大胆!”邹靖虽然衣衫残破,遍体鳞伤,挡在阳翟公主的面前,手指公綦稠,怒斥道:“公主面前咆哮,放肆!” “放肆?哈哈。哈哈。”公綦稠整个人都濒临崩溃一般,这下子辽东的所有事情都瞒不住了,等待他的下场将会是无穷无尽的指责,杀戮,甚至是九族俱灭的情景。“我又有什么舍不出的呢?” “你。”阳翟公主身子一动,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念想儿,这个公綦稠计划败露,必定狗急跳墙,自己堂堂大汉公主到不惧怕什么,除非公綦稠想九族俱灭,否则不会碰自己的,可是自己身旁的这些昌黎城一战的守将,他还能留吗? 与此同时,云楼、梅楼之上的公孙瓒、刘备两人也已经成功的斩杀了弓弩手,正朝着阳翟公主这里杀来。 邹靖横剑在前,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与抗衡公綦稠,虽然他找来卢龙塞昔日旧部聚集于此,可是这里毕竟听命于公綦稠人的占了多数,公綦稠要狗急跳墙,还真就没有办法能阻止他。“公綦稠,你要干什么!”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干什么?”公綦稠狰狞的一笑,配上他那张干枯老迈的脸孔,神情几度变了变,笑道:“老夫要干什么,你们最清楚,左右都是个死,老夫不介意拉上几个垫背的。” 纵然举止从容不迫的阳翟公主也已经有些慌乱,她隐隐感觉到这个公綦稠真的会做出傻事来。“公綦稠,你放肆!” “——公綦稠!” “——公綦稠!” 从云楼到梅楼,两旁的城墙上闪出两道人影,公孙瓒同刘备以最快的速度追击着公綦稠。 谁出事都可以,但不能是阳翟公主! “——公綦稠!” 皇甫岑勒马在前,不住地在塞下徘徊,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办法,没有人给打开城门,谁也攻不进卢龙塞,这绝域卢龙岂是浪得虚名! “所有人都给老夫听着,他们让咱们死,他们不给咱们活路的机会,朝廷会知道,天下人会知道,到那时我卢龙塞就是祸国殃民的罪人,你们想吗?” 公綦稠身后的卢龙守兵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他们发现所有的事情并不像公綦稠所说的那般,他们开始犹豫。 杀公主,那将是灭九族的大罪! 看着身后呆滞的守军,公綦稠变了变语气,问道:“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公綦稠的本家奴仆在公綦稠的目光注视下,高举手臂回应道:“想活!” “想活!” “想活!” “想活!” 卢龙塞上一片祈活的声音响彻连天,他们开始慢慢地聚集在一起,然后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对着面前的邹靖等人高声呼喊。 “想活,就给老夫把他们都杀了,杀了他们,咱们就一了百了,谁也奈何不了咱们!”公綦稠终于把那句话说了出来,他下令了,甚至让身旁的守军执戈相向,对着阳翟公主发出最后的猛攻。 “不要过来,公綦稠你疯了,疯了,这是大汉公主,大汉公主。”邹靖脸色巨变,用身子挡在阳翟公主的面前,谁也不曾想,公綦稠竟然要两败俱伤。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人流涌动,不由自主的开始向前,慢慢聚集,然后包围着眼前的阳翟公主。 “杀——啊!” 一声令下,公綦稠挥舞着自己的兵刃,冲杀在前,身后跟着无数个求活路的卢龙守军。 “怎么办?”文丑勒马近前,现在卢龙塞上已经没有守军在关注白马义从了,所有的压力都被聚焦在阳翟公主那里。 “是啊,公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俺颜良就是死几回都不够啊!”颜良大刀乱舞,有力无处释放的感觉压抑得他抓狂。 “我们要进去,我们要进去。不能让公主出事,不能!”皇甫岑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几句话,却想不出什么主意,只有勒马近前,看着城上的人流朝着阳翟公主杀去。 “皇—甫—岑!” 一声撕裂天际的呐喊,顿时唤醒目光聚焦在城上的皇甫岑和他的白马义从。 “皇—甫—岑!” 在一声呐喊,这些人确定无误后,都把目光转向声音出处。 只见,卢龙塞的塞门正在一点点的被打开,一个身穿汉军服饰的小兵,双臂较力正缓缓打开了卢龙塞的塞门。 “是谁?”所有人心中都有这样一个呐喊,这种时刻竟然还会有奇迹。“难道说,都尉大人真的是天上武曲星下凡,有神人保护?” “还等什么,杀进去,杀死公綦稠这个老儿,为了大汉,为了段公,皇甫岑你都要报——仇!” 那个拼命推开塞门的小兵,正拼命的抵抗着身边所剩不多的守兵,对着皇甫岑大声的呐喊。 ——田晏! 高柳城战事的导火索,他是罪人,此刻却成为了皇甫岑的救星。 “杀死公綦稠,杀死这个老儿,为段公报仇啊!” 一声嘶吼,田晏身上沾满了数道刀光,鲜血一下子便铺满塞门。 “田晏!”皇甫岑抽出腰下佩剑,朝着正砍向田晏的那个士兵,猛地掷了出去,血一下子便喷溅在田晏的脸上,但田晏的身上也布满了鲜血,他终究是被那士兵的剑插入后背,为了能支撑塞门,让皇甫岑他们冲进去。 他田晏,功过谁人凭,他在汉阳随同段颎殊死血战,他在洛阳城内嚣张跋扈,他在高柳城下惨败而归。一个武人,终究是死在了战争中。 “冲——啊!” 皇甫岑横槊,身后的白马义从有如闪电一般杀入卢龙塞,眼前的田晏让他们莫名的感动,虽然不了解这个人,可是他却因为自己这些人而死,他们要为田晏报仇。 “杀了公綦稠这个老儿!”颜良绷紧的身子撑裂本就已经破损不堪的皮甲,脸色狰狞的杀在最前方。 身后跟着的是文丑,还有八百白马义从。 “冲——啊!” 第六十六章 壮士卸甲 话说这卷其实都是自己临时加的,写的还算满意!该是第五集了,接下来的才是重点!另外看见潜力榜上有自己的,挺高兴地,谢谢大家的捧场了!谢谢! “田晏,田晏,你怎么样?”皇甫岑没有跟着白马义从杀入塞内,他跳下马来,双手抱着田晏满是鲜血的身子,不断的有鲜血从他的身子留流淌出来。 皇甫岑对田晏的感情不深,他们相识是在洛阳城内,是因为田晏的嚣张跋扈相识的,可以说他们有着小矛盾。但是之后所走的路,可以说都是拜田晏所赐。把自己引进太尉段颎的府邸,赴任辽东属国,等等,都是他田晏一手力挺。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田晏看得起他皇甫岑,只因为他皇甫岑对田晏的胃口。 田晏跋扈嚣张,但你却不能不为他的豪爽而诚挚以待。 田晏为虎作伥,但你却不能不为他的报国情怀而感动。 这就是田晏,太尉段颎的心腹,和夏育、臧旻共称为三大心腹的田晏,他功过是非多。可是他今天却为了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皇甫岑,葬身于此。 “咳咳。”田晏发散的眼孔已经看不清楚皇甫岑的脸孔,只能依稀的辨别出面前这个人的声音是皇甫岑,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想要吼,却了无声息。 “呜~~~~呜。”加冠成人以来,皇甫岑很少哭,他知道自己是个男人,男人顶天立地,怎么能轻易就舍弃自己的泪水,有句话,叫男儿流血不流泪,他皇甫岑不想掉泪,可是眼下,他竟然不争气的开始落泪了。 “不许哭,不许哭!”田晏双手胡乱抓着皇甫岑的手臂,死死地握紧,嘴角却依旧扬起他特有的弧度,“男儿生以不成名,死则葬蛮夷中。这有什么好哭泣的,我总好比段公吧?” “段公?”皇甫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猛然问道:“段公怎么了?” “他……咳咳……他……被逼死在,天——牢!”最后一个“牢”字脱口,田晏好似有无穷无尽的恨意都被孕育其中,他奋力的呐喊,然后他用尽所有的气力,朝天怒吼:“就是公綦稠误传战报!故意陷害段公,都是田晏之过啊!田晏之……之……” 田晏终究是没有把最后一个字说出口,他带着恨意离开。 梅山和云山送扶两阵清风,却换不回田晏魂魄。 一代战将,命丧卢龙。 凉州三明,皇甫规早逝。张奂归乡隐遁,尹端不仕。太尉段颎身死天牢。夏育了无音讯。臧旻不在意气奋发。如今田晏是最后倒在战场上的,也是唯一一个死在战场的将军。 凉州武人,再无后继! 皇甫岑双臂紧紧地抱住田晏,身子挺直就这么朝着卢龙塞走去,身旁是白马义从在护卫,他们在用生命来护送一代名将魂归坟茔。 “男儿生以不成名,死则葬蛮夷中。”皇甫策默默念叨着这几个字,抬头望了望卢龙塞内的天空,阳光晃的有些刺眼,他身上的血液却猛然间被这光芒点燃,然后开始燃烧、。“田晏走好!段公走好!父亲走好!” “扑通”一声,皇甫岑跪倒在卢龙塞内,朝着凉州的方向,默默地叩响自己的头颅。 武人们沉重的脚步,他已经感受到了。 他们的足迹,总是要人跟着,总是有人要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付出自己的生命。 “我——皇甫岑,发誓,我在,大汉就不会乱!绝对不会!”猛然起身,就在卢龙塞这里里外外所有人的目光中,皇甫岑单臂抱紧田晏的尸体,右手拔剑高举,朝天呼啸:“不论是士人,还是异族,还是奸佞、阉党、昏君,只要我皇甫岑还在的一日,就——不——会!” 一番大逆不道,一番铮铮铁骨,一番撼天动地的豪言壮志,皇甫岑举起他的手臂,对着面前卢龙守兵,高声吼道:“都给我让开,让开!” 皇甫岑吼完,已经冲入卢龙塞的八百义从齐齐地排开两派,用手中的兵刃,开出一条直通城上的道路。 颜良双眸殷红,泛着血丝,高举手臂跟着皇甫岑,用尽身体里所有的力气,朝天吼道:“让~~~~开!” 文丑右臂执大汉龙旗,左手猛地把环首刀插入身旁的青石板上,鼓着胸膛,跟着皇甫岑吼道:“让~~~~开!” “让~~~~开!” “让~~~~开!” “让~~~~开!” …… 身旁八百义从喊声不绝于耳,隐隐之中穿透天际,慢慢地开始撕裂卢龙塞的上空,整个辽东似乎都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的呐喊。 突然间,风云际会,阴云从天际朝着辽东翻滚而来,阴风大起,无数股呼喊被这大风一吹,唤作地狱里的鬼哭一般! 卢龙塞的守军,不管是公綦稠的心腹还是邹靖的心腹,他们都做了一个动作,不,他们没有动。他们只是拿着兵刃傻傻地看着那手抱田晏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着的皇甫岑。 他们慢慢察觉,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昌黎城打赢那场必输的死局! 这个大汉也绝对不会在出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 “卢龙塞的守军听着,这里没有你的事情,犯上作乱的公綦稠,放下兵刃者不杀!” 刚刚碰撞的厮杀,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开始聚焦在面前的皇甫岑身上。 公綦稠双手空抓着什么,转回身看着皇甫岑,看到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又见那令人心寒的目光后,公綦稠身子颤了颤,斜靠在城墙上,双手不停的抖动。 面前公孙瓒、刘备两个人身上同样鲜血满布,就连邹靖都挂了彩,唯一完好无缺的只剩阳翟公主刘修,她神情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那里的恨意,谁都明了。 “你们在看什么,看什么?”公綦稠疯了一般抓过身旁的守军的手臂,把他推到近前,想要抵抗着皇甫岑前进的脚步。 那守军神情浑噩的退缩着、恐惧着。 “让——开!”咬着牙,忍着让自己的情绪不波及其他人,可是他却掩饰不住他本能的抗拒,他的手指、嘴唇、双腿都在出卖他。 那守军被皇甫岑这两个并不犀利的字眼,吓得连退几步,让到一旁。 “皇甫岑,你……你,你要干什么?”巅峰的公綦稠竟然在这一刻开始冷静下来。 毕竟在直面生死那一刻,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不曾捅破的纸层。或许,只有皇甫岑跟他的白马义从没有恐惧,因为他们确实从生死之中走了过来。 “怕了?” “笑话!”公綦稠故作冷静,被皇甫岑逼退的脚步却不经意的被一把兵刃绊了一下,踉跄的摔倒在地。“老……老夫,还惧你个娃娃?” “呵。” 皇甫岑的一声轻笑,跟着响起的便是身旁无穷无尽的嘲笑声,就连卢龙塞的守兵都忍不住开始低笑。 “老夫乃是大儒马融门生,又是袁氏四世三公的故吏,又是中原公綦家族长,论起辈分还是你的师长,你——敢?”公綦稠强作镇定的挺直身板,换成他以往名士的风范! “呲。”皇甫岑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用,发到是随着怀中田晏冷却的尸体,慢慢变冷。 公綦稠这番话对皇甫岑没有作用,但不代表对他身旁的其他人没有作用,他们开始彼此凝视。公綦稠虽然犯上作乱,可终究没有伤了公主毫发。 而且,他官位之重,只有上报天子才能做裁决。 而且,正如他所说,他的身份、背景、地位都不是常人可以随便处置的。 “皇甫大人,先把公綦稠关押起来再说,此事需要等天子裁决。”阳翟公主缓了缓自己方才紧蹙的呼吸,以皇室中人的姿态说道。 “皇甫大人,卢龙塞乃是重地,不可轻易擅动。”邹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水,压低声音回道。 “老二,你这官还做不做了?”公孙瓒心中虽恨公綦稠,但是相比地位、权力,他更尊重后者。“上报朝廷,公綦稠也定死无疑。不必急于一时!” 刘备朝着皇甫岑挤挤眼,想起涿县刺杀崔珏的事情,提醒道:“二哥,事情容后再议。”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皇甫岑,他们不希望皇甫岑出手。 不是公綦稠不该杀,而是这一出手,可能就是皇甫岑仕途的终点。 大汉是有律法的国度。 “什么狗屁规定,他公綦稠在犯上的时候,怎么没有出手制止,怎么没有说放过我们?”颜良怒瞪一眼公綦稠,说道。 “嗯。”文丑紧了紧刀柄,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 “杀——杀!”皇甫岑嘴角轻咬,紧紧地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他们考虑的他都考虑过,可是他不能手刃仇人,又怎能对得起死去的太尉段颎,对得起血溅卢龙塞门的田晏。 “不——要,你会闯祸的!”阳翟公主强硬的挺了挺,她不希望皇兄刘宏好不容易才培养、提拔的人才就因为这么件小事而卸甲归田。 “老二,卸甲归田的下场,你有没有想过。”公孙瓒同刘备起身,一人拉住皇甫岑一半的身子,目光之中有着许多未尽的情谊。 “我——不——管!”皇甫岑怒吼,他终于释放了,方才所有酝酿在胸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彻底的释放了,他对天怒吼,面目狰狞的瞪着公綦稠,为什么要这样,他反,就能杀人。他有罪,却不能诛杀!这就是不公。 皇甫岑已经失去了往常的平静,这点公孙瓒、刘备都感受到了,往日里的皇甫岑绝对不会这么冲动。而冲动起来的皇甫岑也不会理会他人的劝阻。 “不——行!”皇甫岑的怒火和恨意,阳翟公主已经感受到了,她强忍着眼眶中微润的泪水,出言阻止。她这是在救皇甫岑。 “杀了他。” 三个字,身后的八百义从目光坚定,他们听着皇甫岑口号,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冲在最前头的依旧是颜良和文丑。 “你会被罢官的!”公孙瓒怒吼。 “二哥,你要非杀公綦稠不可,小弟我来!”刘备要紧牙关,手持利刃,对准公綦稠一步一步走去。 “老三,你回去。”伸出右臂,拽回刘备,皇甫岑接下自己的甲胄,吼道:“如果因为这身皮,杀不了公綦稠,那么好!我皇甫岑卸甲归田!” 一声高呼,伴随着渐起的风雨,笼罩在整个卢龙塞。 “好!”颜良身上的甲胄破损不堪,头发乱舞,狰狞的一笑:“我颜良愿随将军卸甲归田!”言罢,身上的衣衫尽被他撕裂。 “我文丑亦卸甲归田!” “我李察亦卸甲归田!” “我……亦卸甲归田!” …… 紧接着,八百儿郎,纷纷脱下自己身上的皮甲,**着身子,随风高呼:“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身旁的公孙瓒和刘备抽回自己的双手,他们可以阻拦皇甫岑前进的脚步,却不能忘却昌黎城内那番誓言。渐渐地,高举手臂跟着白马义从高呼。慢慢地,就连卢龙塞的士兵也纷纷倒戈相向,跟着皇甫岑的手臂对天高呼。 阳翟公主晃了晃自己的身子,默许的闭上了双目。 这个时候,任谁都只有选择沉默。 公綦稠却在步步后退,他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竟然为了杀自己一人,这么些人连自己今后的仕途都堵上了! 他害怕了,也没有机会逃了。 皇甫岑守住脚步,道:“段公,你在天有灵,看着我皇甫岑为你报仇了,杀————杀!” 第一章 赴任河东 p> 早上没有打开网页,抱歉现在才上传,看到黑票过了一百,似乎也要庆幸一下,另外要谢谢,天道轮回005、风中一尘、老言的打赏,谢谢!这周精华没了,下周补上! 光和四年,初春。 这一年是公元181年,距离上次皇甫岑攻打卢龙塞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一年很多人离去,也有很多人诞生在这乱世风云下。汉献帝刘协、蜀汉诸葛亮、东吴孙权等等这些曾在这个惊涛拍浪的时空留下很深足迹的历史人物,终于开始他们的第一声啼哭。 有很多人也跟这个时代告别。历史轨迹上鲜卑单于檀石槐、敦煌张奂、宦官曹节本应该相继辞世。也许是因为皇甫岑这只小蝴蝶效应,檀石槐早在去年就身死昌黎城,而曹节也因抵挡不住这个冬日的严寒早早离去。而本应该谋划诛杀宦官曹节失败的司隶校尉阳球,却依旧在他的任上。 可是,接下来就是敦煌张奂的辞世,凉州三明,将会成为历史,也许会被历史这条大河彻底的湮灭。 谁能长存,谁能不死,这仿佛是个很虚幻的问题,每想到这里的皇甫岑,眼望北国冰雪的他,眼眸之中总有股说不出的伤感。 初春的辽东依旧冰冷的很。 皇甫岑矗立在卢龙塞上眼望塞外的六百里绝地,不知道自己这一年来等待的结果会是什么,而他自己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老二,想什么呢?”公孙瓒面露喜色的朝着皇甫岑走来,如今他已经是护乌丸校尉,刘备也成为了公孙瓒的副手。 “大哥。”皇甫岑转回身笑了笑,平淡的回道:“没想什么。” 公孙瓒心知皇甫岑心事,没有点破,直径的走到近前,拍着皇甫岑的肩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同样的口吻回忆道:“没有想到,距离你我兄弟在涿县熬鹰遛马已经过去整整六年了。” “六年的时间过得真快!”公孙瓒这一句话,让皇甫岑恍然想起涿县的那段日子,那时候才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不懂得什么叫做责任,什么叫做束缚约束。 两人眼望远处,一时无语。最后公孙瓒拍了拍皇甫岑的肩膀,笑道:“不过说实话,为兄这些年倒是有愧兄弟。” “大哥说的什么话,哪里有愧!”皇甫岑微怔。 “五年前,我娶了邹玉p娘,逼你南下……我知道玉p娘” 公孙瓒还想在多说什么,被皇甫岑制止。 “不说也罢!为了女人伤了兄弟情谊不值。可是老二你几次三番替为兄出奔洛阳,这份情,为兄记着。”公孙瓒拍了拍皇甫岑的肩膀,一时语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不是没有兄弟,可是对于那些人,却没有这么深的感情。这是生死与共,结下的情谊。 “大哥,你、我还有老三白马结义,昌黎城下喝过血酒,为了这点事,说什么见外的话,才真没有把彼此当做兄弟。” “对!”看着没有丝毫做作的皇甫岑,公孙瓒宽大的手掌拍在皇甫岑的身上,爽快的一笑:“好,我们喝酒,今天不醉不归,我公孙瓒今生能有你皇甫岑这样的兄弟,不枉此生!” 皇甫岑转头看见公孙瓒手中的酒坛,嘴角咧开的一笑道:“原来大哥早就准备好了。” “给!”公孙瓒把一坛酒递到皇甫岑的手中,两人坛对坛,高声喝道:“来,痛饮!” “痛饮!”皇甫岑随即张开大口饮了起来,虽然他知道公孙瓒一定还有什么话想说,可是他没有说,自己也不想点破。 “大哥,二哥,喝酒也不找小弟。”刘备刚刚操练兵马而回,跳下战马跑到公孙瓒和皇甫岑的身旁,拿起酒坛,痛饮了起来。 “好。好。痛饮” …… 远处,站着几个人。 戏志才、程昱、沮授、魏攸、宴留、颜良、文丑,等等一班从昌黎之战走出来的生死弟兄,他们如今都已经是皇甫岑的心腹,原本都是属国都尉的属官,除却魏攸、宴留两人,剩下的人同皇甫岑一样,如今都是白丁之身。 如果不是去年,天子刘宏以立何氏为皇后,大赦天下为借口,估计这些人如今都不会在这里。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颜良在擦拭着他环首刀,文丑则冰冷的望着塞外风雪。 魏攸同宴留在交谈着什么,他二人对皇甫岑的前景最关心不过,朝廷时时没有决定怎么处罚皇甫岑,自从阳翟公主走了后,一直悬而未决。他们各自代表着乌丸、高句丽的亲汉势力,如果皇甫岑失势,那么乌丸同高句丽的变动也会不言而喻。 戏志才随意的坐在城塞之上,看着眼前把酒言欢的三兄弟,嘴角莫名的闪露出一丝苦笑。 程昱和沮授则负手而立,看着戏志才。 “想什么呢?”最后沮授忍不住的问道。 “他能想什么,除了皇甫大人的事情,他就不会在想其他的了。”程昱少有的诙谐调侃。不过他说的倒是真的,仔细环顾,皇甫岑发生的每件事情都有戏志才的身影。 “呵呵。”戏志才笑了笑,不置可否。饮了一口酒水,平静的说道:“我们也许要走了。” “走?” 一个字,所有人都停止了各自的思路,把头扭向戏志才。 “为什么?”沮授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解惑道:“难道朝廷的诏下达了?” “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大人想不走都不行,只是为什么这么晚?”颜良看着戏志才问道。 “呵呵。”程昱笑道:“朝廷这是在看辽东情况,皇甫大人虽然擅杀上官,可毕竟占着理,朝廷上的那些人就算是想动大人,他们也不能不顾辽东的安危,所以……” “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悬而未决,整整一年,朝廷要下令了。”沮授耸了耸肩,不明道:“只是不知道我们等待的是喜是悲。” “喜忧参半吧!”戏志才起身拍了拍屁股,道:“既然估计辽东的动静,就算有人想害大人,他们暂时也不会动手,当然也断然不会给大人这样的权利。” “你说明升暗降?”魏攸朝着宴留对视一眼,这样暂时对乌丸和高句丽还不会有太大的触动,只不过事后该如何,谁也不知道。 “只有入朝为官,或者调任三辅。”程昱点头,似乎已经笃定皇甫岑要去哪里了。 “那么说公孙大人已经知道大人要去哪里了?” 戏志才笑而未语,目光却转向那畅谈正欢的三兄弟身上。 …… “大哥,是不是朝廷的诏令下来了?”酒过数巡,皇甫岑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嗯。”公孙瓒点了点头。 “大哥,二哥的事情朝廷派人下旨了?”刘备惊问道。 “没事儿,大哥,你就说吧,我能承受得了。”皇甫岑平静的看着公孙瓒。 公孙瓒犹豫了一下,装作欢喜的说道:“老二,去年,老宗正刘宽任职太尉,由他力荐你去河东任职。河东跟河内、河南乃是京畿洛阳的三辅,权利可比地方太守大了许多,岂是小小属国都尉可比,为兄倒是要向老二你庆贺了!” “真的?”听公孙瓒这么一说,刘备大乐。 “呵。”皇甫岑苦笑一声,平静的回道:“明升暗降,这还不是那群士人用的招数,三辅太守之权能有多少,兄长还不知道?” “呃。”被皇甫岑戳破,公孙瓒脸色尴尬的变了变,道:“总比受罚要好多了吧?” 河东太守权职却是比属国都尉大了不是一点半点,同护乌丸校尉这样的官职也差不了多少,可是辽东地处洛阳三辅,身处北地,常年经受羌胡、匈奴的滋扰,而河东郡的兵力大多是洛阳的北军五校分散驻扎,从不听太守诏令。而河东、河内、河南又正地处黄河支干,水灾不断,可以说河东太守这个职位并不好干! “我什么时候走?”皇甫岑没有遮掩,直径的问道。 “朝廷是让即日启程,你要是不忙,就呆上几日。”公孙瓒有些不舍,上一次,五年前就是自己亲自把皇甫岑送出去的。 “嗯。”皇甫岑没有明确的答复,转回身看了看,目光正瞧见在那里观瞧的戏志才他们。“大哥,小弟这一走,何年而回,我还不知道,辽东乌丸、玄菟高句丽……” “老二,你放心,为兄虽然不才,但自认不会输给你。”公孙瓒起身道。 “老三。”皇甫岑目光看了看刘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健壮了不少,你要跟大哥好好干,不要堕了我们白马义从的威风。” “嗯。”刘备眼眶湿润的点了点头。 皇甫岑走到魏攸和宴留的身旁,拍了拍两个人的衣衫,转回头看着公孙瓒,笑道:“大哥,两位先生可是大才,我就把他们留给大哥你了。” 魏攸熟知乌丸,宴留乃是高句丽贵族。公孙瓒自然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才学,点了点头没有回绝,有这样的人相助,他的护乌丸校尉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颜良、文丑。”皇甫岑冲着两人喊了喊。 两个人不情愿的走到近前。 “大哥,我把八百白马义从留给大哥。”皇甫岑点了点头,仿佛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说道。 “这。”公孙瓒也是十分喜欢那白马义从,可是那是以皇甫岑为决心的班底,他们能愿意吗? “大人,俺颜良跟着大人,大人去哪,俺就去哪!” “大人,俺文丑也跟着大人,大人去哪,俺就去哪!” …… 第二章 踏上征途 身处卢龙塞的皇甫岑自然不知道,为了他,朝廷上下如今已经是翻了天,天子刘宏摔断了他的龙椅,太尉刘宽气的吐血,卢植把头都磕破了,只为了能保住皇甫岑。 公綦稠的罪过很大,诛杀九族。可是,皇甫岑领兵犯上也给了那群士人借口,尤其是以袁隗、阳球为首的这些人死咬着不放,就要处决皇甫岑。 最后由士人退让一步,天子刘宏以新立皇后为理由,大赦天下,皇甫岑才得以保命。 “你们是属国兵,怎么能擅离职守?” “大人,我等如今已经不再是官兵,大人去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颜良和文丑跪倒在皇甫岑的面前。 “那你们可以在卢龙塞驻守,何必跟着我。”他们都是一群铁汉子,皇甫岑不忍让他们跟着自己浪费时间。 这边的争吵,已经惊醒正在一旁环看的白马义从,他们纷纷凑到近前,一言不发的盯着皇甫岑,目光之中却诉说着他们绝不会背弃。 “大哥,这八百人,我就交给你了。”皇甫岑知道只有快刀斩乱麻,这八百人是从生死杀场中历练出的百战老兵,自己上任河东,带着他们只会误了他们的血性。 “大人!” “大人!” …… 就连戏志才、程昱、沮授也围凑到近前,目光之中坚定不移的看着皇甫岑,一句话都不说,可这不说话,反倒是比说什么都刺穿皇甫岑的心。 “咳咳。”干咳两声,公孙瓒缓了缓他那不自然的脸色,这些人的感情不是一天就能建立起来的,自己同皇甫岑不同,自己在辽东这块土地有根基,不愁组建强兵,而且这些人又是皇甫岑的心腹,他还不太想用,当然魏攸和宴留不同,他们是新附的,公孙瓒相信有时间可以让他们跟着自己,“老二,这些人跟着你出生入死,已经离不开你了,你要是去辽东也总要有人手,他们能帮你不少。” “可是。” “大人,我们如今可都是无官一身轻,跟着你去河东,怎么也能混口饭吃,你不会不从吧?”戏志才嘴角一咧,呲笑的说道。 “对呀,大人,如果不嫌弃,我们几个倒是可以给大人当个假佐试一试。”沮授见戏志才如此,跨前一步,附和道。 “大人,你把我骗来属国,不会就这么快就忘了吧?”一向很少表达自己感情的程昱跨前,并肩靠在戏志才和沮授的身旁。 “对呀,大人你还让我们站直活着,难道你忘了?”颜良嘴角一撇,十分难看,不满的嚷嚷着。让他跟着公孙瓒,这个脾气相当臭的家伙,颜良不服,文武都不服。可是皇甫岑不同,皇甫岑的身上有统帅天生该有的魅力,让人信服,让人可以跟着他去拼的魅力! 身旁白马义从越聚越多,文丑、李察,等等,所有人都点着头,似乎他们还是再等皇甫岑的口号,然后他们一起去闯。 在昌黎城内,他们杀了檀石槐,发誓生死相随! 在昌黎城外,他们以寡敌众,没有人掉队,没有人退却! 在卢龙塞上,他们可以为了一个素不相关的人卸甲归田! 就只因为,他们已经深深被情谊这个词汇感染,跟着皇甫岑,虽然累,虽然苦,也许还不会得到好的下场,可是他却可以让他们的心安。把自己投身到风口浪尖中,然后体会痛苦,体会那种站在时代最风潮的顶端上的感觉! 是种醉卧沙场君莫笑的感觉,是那种生死一掷轻的豪情,也是那种为君死亦无憾的悲壮! 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孔,白马义从从昌黎城建立的那一天,有九百八十六个人,八百破十万那夜,有九百七十一个人,除却魂归坟茔的那些人,面前这八百人就是自己最后的兄弟。 生死与共的兄弟,一点都不逊色白马结义的兄弟情义。 “二哥,就让他们跟着你吧!”刘备靠到皇甫岑身旁,他被这些人的感情感动了,能有这样一群兄弟,何其幸哉! “好。”皇甫岑眼角微含泪水,点了点头,然后转回身看着身旁的众人,说道:“反正我大小也是个太守,就把你们都诏辟了。” 听皇甫岑开口,众人松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能说得清自己为什么愿意抛家舍业的跟着皇甫岑去闯,可是他们能感觉到一种无怨无悔的感觉。 “哎,说好了,这酒水你还是要管的。”戏志才还不忘调侃一句。 “放心吧,酒水管够!”皇甫岑捶了一拳戏志才,收敛笑意道:“行啊,既然都跟我走,你们都回去收拾收拾,咱们今天就走。呵。这下子你们想反悔都不行了。” “走,准备去吧。” 众人一拥而散。 “老二,不在呆上几天?”公孙瓒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言不由衷的说了说。 “不了。” “二哥,刘纬台、李移子、乐何当他们正从辽西赶过来呢,要送你一程,而且苏双也把他的弟弟苏泽派了过来。”刘备确认的看了看时间,最后开口道:“这会儿应该在塞下,快到了吧?” “李移子他们都过来了?”皇甫岑笑了笑,说起来,这几个人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可是在经商这方面的天赋还真不是谁能够比的上的。 “嗯。”公孙瓒点点头,道:“听他们说,是想跟你去洛阳城见识见识,看看这大汉国都的风貌。” “好啊!”皇甫岑一笑,“有他们几个,这一路上还真不会郁闷了。” 三兄弟相谈一刻,便到了卢龙塞的塞门下。 正遇见李移子、刘纬台、乐何当三个人还有苏泽。 “准备好了,大人我们出发吗?”颜良骑在战马上,昂首望向皇甫岑,仿佛面前的路,将会是另一段新的真诚。 “大人,我们也准备好了。”身后的白马义从纷纷开口,这是卢龙塞不是昌黎城,他们根本不用同家人告别,也不用准备什么,在这里的除了兵,就不会再有他人。 皇甫岑跳上战马,勒马瞧了瞧身后的卢龙塞,对着刘纬台道:“你们三个要跟我去京畿?” 三人一笑,没有多说。 八百人静默不语,都在等待着皇甫岑的开口。 卢龙塞上几千士兵,同时绷直自己的身体,纷纷把手中的兵刃放下,目光注视着城下的皇甫岑,用眼神表达着他们对皇甫岑的尊敬。 “好。”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皇甫岑转回头看着卢龙塞,点点头,“咱们出发!” 第三章 步步惊心 好像最近就要上架了,刚刚同编辑聊了一下。 皇甫岑离开卢龙塞后,蔡邕也跟着追了出来,说是也想回洛阳看看家人妻小,蔡邕虽然犯事,但并没有牵连他的家眷,一大部分家眷如今还在洛阳。皇甫岑也没有反对。但是这一路随行的人太多,皇甫岑把一部分白马义从和蔡邕先留在了中山马场,只带领着八十个白马义从还有戏志才、沮授、程昱、颜良、文丑几个人先行一步。 走了尽两个月,眼见春耕已过,他们这行人才赶到了京畿三辅,依着沮授的意思要事先入洛阳拜见天子,毕竟皇甫岑这个河东太守是由多位朝廷大员保奏。可是皇甫岑却没有理会沮授的建议,入京后,指不定又要招惹多少麻烦,朝廷上的那些士人恨死自己不说,恐怕还会徒惹事端,给老师卢植等人带来麻烦。而且皇甫岑没有当过知府还不知道自己又要做些什么。 他们一行人弃了官路驿道,遍访一下河东郡的风土人情,以便施政之用。戏志才、程昱、颜良、文丑这些人出身贫寒的人到没有什么,白马义从出身卑鄙也不以为意。当然沮授这样的人可以忍受一日,却忍受不了长时间这么吃苦。 “怎么样,公与,还能走吗?”此时的皇甫岑裤腿上全都是黄泥。 “能。”沮授咬着牙回道。他身为士族门阀之后,哪里吃过这样的苦,看似在乡间走几步没什么,可是在汉末,交通不便,河东又多处河道纵横,正值春夏交替,多是泥泞的乡间阡陌,走起路来多是不便。加上沮授这个人素来注重仪表,不似戏志才、颜良、文丑这样。 皇甫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倒是想让沮授见见这些生存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究竟是怎么活的。跟着自己难免不了要同士族门阀相抗,让他这样出身的人早些了解民间疾苦也好。 戏志才瞧了瞧两人,拿起他的酒壶饮了一口,也不点破,开口道:“这河东郡乃是洛阳京畿三辅,同河南、河内并称三河,也是大汉肱骨郡。” “肱骨郡?”这是什么称呼,皇甫岑还真没听说过。 “文帝曾对河东太守季布言,‘河东吾股肱郡’,历代天子都在河东设有离宫别馆,这河东郡四面环山,水道纵横,北临匈奴、羌氐,无论是在政治、军事、经济上都是大汉重郡,可以说天下富足,非河东莫属。”沮授饱读诗,这些东西他还是很清楚的。 “嗯。”众人听过之后,纷纷点头。尤属颜良、文丑这帮人对河东所知甚少,本以为跟着皇甫岑来河东是要遭了多大的罪过一般,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当的是河东郡的郡守。“大人,这么说咱们要发达了。” 皇甫岑摇摇头。 “当然不是。”程昱努努嘴道:“如果说河东郡确实是大汉数一数二的富裕郡,可是它却同样饱受磨难。” “这话怎么说?”文丑问道。 “它四面环山,水道纵横,这地理条件可以说是得天独厚,可是正是因为如此,朝廷每修建宫廷,首当其冲的必然是河东郡,多是要河东伐木上缴。” “不就是几根木头吗?有那么小气吗?”颜良甩了甩腿上的泥土,笑道。 皇甫岑同戏志才却转头互视一眼,并不开口。 “怎么,我说错了?”颜良见几人都闭嘴不言,自知说错话。 “你当然错了,先帝至今,多有天灾不断,有记载大的水灾就发生过十三次,大旱灾六次,大蝗灾七次,大风灾两次,大雹灾七次,大疫八次,地震十八次。你说说这水灾岂不是多因伐木所至。”程昱回道。 众人一惊,没有想到程昱知道的如此精确。 “伐木过多,在河东这样水系纵横的地方,不引发水灾才怪!”皇甫岑笑了笑,现在是两汉,黄河流域的水势应该还是很宽阔。“加之河东乃是京畿重地,大阀封地多在此处,他们兼并土地越演越烈,农夫的生活就日益艰苦,这河东势力错综复杂,一时间想要彻底清理河东,还真要看这个人的后台有多硬!” “还好我们的后台是皇帝老子。”颜良憨憨一笑,他自然不清楚,皇甫岑话中深意。 “这都是其次的。”程昱嘴角一挑,看着颜良、文丑,还有八十白马义从,笑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河东驻扎着朝廷的羽林军。” “羽林军?”颜良一惊,早闻其名,未见其人了。 “嗯。”程昱笑笑,“这些人除去留在京师洛阳五部称为北军五校,其他大多驻扎在河东、河南、河内,三郡之内,他们不听太守号令,只听北军中军候的指令,战时他们拱卫京师,闲事则在三河练兵,咱们河东北临匈奴、羌氐,日后咱们白马义从少不了要跟他们发生接触。” “嘿嘿。”颜良嘴角坏坏的一笑,心中思索着什么。 皇甫岑为难的叹了叹,道:“见到这些三河骑士,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做大汉强兵了!” “强兵?”文丑脸色一阴,问道:“难道他们还能同咱们一样,打退十二万鲜卑?” 皇甫岑并没有直接回答文丑的问话,他们实在是不了解这北军五校,还有这些驻扎在三河的骑士,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小校之姿,就连后世名将程普入北军,凭借太尉段颎的名声,也不过是从小小的伍长做起,日后卢植能凭借这五千人打垮几十万的黄巾军,这些人岂能非同寻常。 “这么说来,咱们这趟差事虽然看似光鲜,其实是步履维艰。”颜良道。 “就看大人怎么做了。”戏志才转回头看着皇甫岑,如果要是老老实实的做下去,这官路还能维持个几年,但是皇甫岑要是大刀阔斧的改革,触怒那些士人的利益,加上以前的仇恨,这官,做起来才应该是步步惊心呢! “怎么做?”皇甫岑嘴角一挑,抬头看了看天上刺眼的骄阳,自信道:“陛下让岑怎么做,岑就怎么做!” 第四章 太平符水 安邑。 两汉河东郡大致范围相当于今山西沁水以西、霍山以南的临汾、运城地区。处于长安、洛阳二统治中心的京畿边缘,其政治经济地位十分重要。河东郡下辖十九个县,分别为安邑、闻喜、猗氏、大阳、河北、蒲坂、汾阴、皮氏、绛邑、临汾、襄陵、杨县、平阳、永安、北屈、蒲子、端氏、濩泽、东垣。安邑是河东郡的治所所在。 所以皇甫岑这些人步行也是朝着安邑县走去的。 沿途虽然多见农人在忙活,却与皇甫岑想象中的差的太多了,很多东西都没有事后想象的那般,河东郡的旱地作物多由粟、黍、高粱等,也有水长的小麦和稻米,种植的普遍程度还可以。但却跟后世差上了太多。即便跟史上记载的也不同,多出土地上都很少见到人耕种。 出现这种情况,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 皇甫岑这一路走来才知道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他本想借助河东的富足,发展自己所想的诸多措施,河东就是后世的山西运城,这里的矿场不言而喻,盐铁如今已经不是国家专营,如果能发掘出一片好的矿场,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皇甫岑焉能不想借助这里得天独厚的条件发展一下冶铁。 而且这里毗邻着三河骑士,皇甫岑又怎能不想借助三河骑士来增进白马义从的实力。 可以说河东既有盐铁之利,又有矿木资源,可以说河东充满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大人,前边便是安邑城了,我们直接去太守府还是?”颜良打前站回道。 “先四处走走,找个地方吃口饭。”皇甫岑看了看身旁的这些人,每个人的身上都已经不成个样子了,浑身上下全都是泥点子。 “好嘞!”颜良一听吃饭,这肚子便不争气的叫唤了起来,嚷嚷的在前领路。 虽然一部分人留在了中山马场,日后在赶过来,可是皇甫岑这一行人人数也近百人,自然招惹了不少人的注意,胆小的平民纷纷躲闪不及。 当然那些自恃身份地位不同的人则是趾高气昂的看着面前的众人,一脸的不忿,看的皇甫岑身后的白马义从生着闷气,却不能发泄。 没办法,他们穿着实在是太普通了,而且身上全都是泥巴,自然被人误认为泥腿子,那些有地位的人谁又把他们放在眼中。 就连守城的小兵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在通过城门的时候,颜良还瞪了一眼那小兵。 那小兵被颜良这一瞪,吓得退缩了几步,深吸一口气,叹道:“哪来的泥腿子,看这块头不小啊!” “泥腿子?”身旁年长的士兵微眯着的双眼睁了睁,调侃一句道:“你见过这么多的泥腿子进城吗?” “不是泥腿子?”小兵瞠目结舌的说道:“那他们是……匪寇?” 没有听见身后小兵的议论,一行人朝着城内最大的酒肆走去,这近百人的队伍让两旁的行人不自觉的躲避开来。 皇甫岑不想张扬,可是没办法,这已经是最少的人了。 走在最前头的颜良就像是恶奴一般,挺着胸膛,露着胸肌,耀武扬威的走在最前头,更加让人恐惧是他的腰上配着一把环首刀。 “瞧,大人,你看颜良那副享受的德性!”戏志才什么时候都不忘调侃。 皇甫岑无奈的摇摇头,如果没有自己的蝴蝶效应,谁又知道颜良会不会走上那条为虎作伥的不归路。 笑了几句,便没有人在意颜良。 反倒是走在宽阔的城内,享受着温暖的阳光,颜良有所不知,连眼睛似乎都不愿在睁开一般。 “碰!” 一阵撞击,撞得颜良头疼。颜良想都没想,张口怒骂,道:“哪个王八蛋,走路不看人!” 他面前一个躺在地上的老汉痛苦的爬了起来,他本想起来找颜良的理儿,可是一见颜良的气势,顿时被比下去了几分,维诺的往后退了几步。 “哼!”颜良一见是个农夫,也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 皇甫岑从后赶上,把老汉扶起,瞪了一眼颜良,喝道:“快给老汉道歉。” 颜良不敢违抗皇甫岑的命令,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老汉看了看皇甫岑,又瞧见皇甫岑身旁好多人围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大户人家,怯懦的回道:“没事,没事,是老汉我没长眼睛。” 皇甫岑看了看文丑,文丑递过来几个铜子,皇甫岑把它交到老汉的手中,道:“就当我们赔的不是。” 皇甫岑一句话未说完,便听到身旁一个人冷哼一声。 转眼瞧去,这人身长八尺,比颜良、文丑还要高上几分,脸色泛红,五缕长髯,身着莺歌绿样的短袖衣衫。一副神态站在人群之中遗世独立。 这个大汉立刻便把皇甫岑身旁这些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纷纷抬头凝视,这副长相,确实与众不同。 那大汉轻蔑的扫了一眼皇甫岑,然后也不理会他们,围着看着眼前的事情。 见大汉如此,这些人才看到面前围着一群人,不知道看着什么事情。 “我说的呢,这么宽的大路怎么能撞到人呢?原来是他们堵在路中央。”颜良嘿嘿一笑,想给自己开脱责任,扭头看向皇甫岑。 皇甫岑也不理会颜良,跟着这些人,瞧着场内。 场中央很大,上面还摆着一座类似后世戏台的东西,上面供奉着“黄帝”、“老子”。 看到这些东西,皇甫岑的心中就咯噔一声,转头便想离去。却被身旁拥挤的白马义从堵着,退也退不出去。 “大人,你看是大贤良师的弟子在发符水呢?” 这几年一直身处塞外的皇甫岑差一点都忘记了太平道这件动摇大汉根本的事情,他在卢龙塞发誓要扶汉,扶汉就自然要跟太平道站到对立面,而偏偏皇甫岑有许多往事,不想跟这些人接触。 “文丑,看什么呢,咱们也求点。”颜良说道。 皇甫岑怒瞪一眼,今天颜良连番说错话,皇甫岑决定要让他们多看看,即便不能成为吕蒙,也要识字上进。以免日后出丑。 文丑偷偷地冲着颜良耸耸肩。 戏志才、程昱、沮授三人的目光自然聚焦在皇甫岑的身上,从皇甫岑的一个眼神中,他们已经察觉到皇甫岑对太平道有着多么的厌恶。 “走。”匆匆扫了一眼,皇甫岑也不想解释,开口道。 几个人不敢多言,转回头便想跟着皇甫岑离开。 却不想,场内突生变故。 “谁来还我爹的命来。” 一声娇喝划破整个场内,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 谁都知道大贤良师发符水治病救人,怎么会有人上这里高喊还她爹命来? 只见,莲步轻移间,一个女子快速的朝着那发符水治病之人走来。 那女子年纪不过十**,身着麻布素衣,细瞧她双眸,神色匆匆,脸上尽是忧虑之色。冲着那洒符水的贤师弟子叫喊道,浑然已经忘记了什么礼仪。 “怎么回事?”那弟子转头问向身旁的一个小徒。 那小徒趾高气昂的凑到那弟子耳畔,低声附语了几句。 听完小徒的一席话,那弟子眉头深皱,自知此事不宜声张,故作镇定的问道:“哪家的丫头,说话不着三不着四,要寻人,去官府报案,找我大良贤师何事?” 未等女子开口,一旁大良贤师的信徒,对着那女子指指点点,有些人自恃身份,更是出言训斥。 “哪里来的丫头,大良贤师治病救人,怎容你再次胡言乱语!” “多磕几个头,多求求大良贤师,说不定你爹就活了,现在如此这番,岂不是陷你父于不仁不义。” “就是!也不看看时候!” “……” 接下来的话,越说越难听,甚至隐隐之中皇甫岑都能听见一些唾骂之语。 那女子泪如梨花,咬着牙,摇着头,否定道:“不对,不对,我爹明明是喝了这符水,口吐鲜血,刚刚身亡的!” “呃。”皇甫岑一怔,停住脚步,转回身看着场内情景,如果说别人不信这女子的话,皇甫岑却不可不信,因为这符水有些只是一些纸灰兑水,可是有些里面却是掺着水银这剧毒的。如果这女子没有撒谎,那就真是这符水惹得祸,可是太平道施撒符水大多已经不用那汞这类的剧毒了。 围观的群众见小女子楚楚可怜的神态,不想说谎,一时间语塞,也不好回应什么。 那弟子的徒弟见此,脸色慌张的跨步而出,手指那女子吼道:“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我们什么时候给你符水了?” “我没有胡说,没有胡说。”女子摇头,回道:“明明是你昨天给我的符水,说大良贤师的符水能治百病,我才给我父亲喝下去的,可是今天,我父亲就撒手人寰。就是你,就是你!” 那弟子听此言,神色不悦的看了一眼那徒弟。 那徒弟见师父神色不悦,神色骤变,手指女子骂道:“娼妓,修要胡言乱语!” 第五章 娼妓卞玉 “娼妓,修要胡言乱语!”那太平道的徒子徒孙仗着身旁有首座师父撑腰,蛮横的骂道:“师父,这女子乃是四处云游以声色谋生的歌者舞伎,她说的都是谎话,师父你可给师弟做主啊?” 他这一生嚷嚷,周围本是有些同情女子的百姓,纷纷转头看着那女子,脸上都挂着怒色。汉时,歌妓虽然没有后世低微到人人唾骂的份儿,可也毕竟是多为人所不耻。自然而然地在人们的主观印象中把这女子的话归咎为胡言乱语。 当然,这其中也有太平道在汉时地位的影响。 那首座弟子并没有露出一丝应有的得意,但也不斥责自己身前的那徒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冲着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我没有说谎,我没有说谎!”女子怯懦的连退几步,看着身旁这众多质疑的目光,仿佛百口难辩。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真是不知羞耻!”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妇人开口骂道。 “也不看看,这大良贤师的符水救活了多少人,那容得你在这里胡乱冤枉。” 中国人自古就不缺少这些不了解事情真相,便落井下石的人,他们见此景,自然不愿意放过面前的女子,纷纷借机落井下石。 “我没有说谎。”那女子眼眶之中泪痕点点,强忍着悲伤,指着面前的徒弟,说道:“咱们去见官,见官!” 那首座弟子的徒弟在那里偷偷地笑着,却被他身后的师父捅了捅,低语道:“不宜多生事端,你先拖住她,跟她去官府,我这就派人去寻人。” “是。”见此,那徒弟也不敢放肆,上前揪住那女子的衣袖,吼道:“各位乡亲,都给我做个见证,她冤枉我杀人,她现在还要跟我去见官,我们这就去见官。” “还见官干什么,一看就是这娼妓撒谎,没准她老父可能就是她害死的!” “这种人直接送去大牢的了,娼妓!呸!” “贤师的徒子徒孙们,还要给大家发符水呢,哪有时间处理这种事情,我看还是让她自己去官府吧!” “可不是吗,这种事情也要劳费贤师弟子亲往!” …… 各种纷乱的嚷嚷之音,不绝于耳。 颜良耸耸肩,凑到皇甫岑的近前,说道:“大人,我看咱们管不了,还是走吧,这可是大良贤师的徒子徒孙啊!” 一旁的白马义从则是傻傻地看着皇甫岑,也不知道真伪。 皇甫岑扫视他们一眼,这些人没有帮那女子说话,就间接的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太平道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就连他身旁的白马义从也都对太平道深信不疑。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怎么打消这些人对太平道盲目的认识,绝对是以后河东太守施政的重中之重。 戏志才没有开口,其实他知道不论自己开不开口,皇甫岑都一定要做,而且还会无休止的管下去,如果不管,那就不是他皇甫岑了。 皇甫岑还没有挺身而出。 只见从外走来了几个人,推推搡搡间走进场内,为首一人头戴进贤冠,身着直裾衣,虽然穿着不是很正式,但一副达官贵人的姿态,让身旁围观的百姓望而生畏。 “咦,这个人是谁?”突生变故,颜良惊问。 “还能是谁,应该就是河东的官吏了。”戏志才的重心没有放在来人身上,目光一直游离在那个人身后一太平道信徒的身上。 “看来这来人同太平道也有些瓜葛。”程昱点破。 “有什么,哪个官宦之家没有同太平道有所瓜葛。”沮授很不以为意,虽然他本人对太平道这套故弄玄虚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在汉末,黄巾起义没有爆发前,这几乎已经成为人们默认的道教了,士族门阀跟他们有些瓜葛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沮授这么想,皇甫岑可不这么想,本是犹豫的脚步,停在那里,他还真是要看看,这太平道的势力能有多大。 河东虽然富庶,却因为地处三河,北临匈奴、羌胡,很少有大家门阀真正的在这里安家立命,河东门阀崛起大多是在魏晋之时,此是汉末,还没有那种大到一手遮天的门阀! “河东郡,除了安邑卫氏,就只剩下安邑裴氏了。”程昱想起了什么点点头,自语道。却又仿佛像是在说给皇甫岑听。 河东卫氏,这支最出名的人就应当属于那个娶了蔡文姬的卫仲道。可是在曹魏却另有一人支撑起了河东卫氏,继而成为晋朝河东大阀,这个人就是卫觊,他的儿子卫瓘杀死了钟会、姜维、邓艾,这最后的英雄。只不过如今的河东卫氏还不是特别显耀的门阀,不过此时却已经足够在安邑城内纵横四海了。而安邑裴氏同卫氏一样,也是在魏晋时期发达的,眼下同卫氏一般,为安邑大户人家。 “又是什么门阀士族!”颜良撇了撇嘴,耳鬓厮磨,没少听到过皇甫岑他们说士族的坏话,自然而然的颜良对这些人也产生了不满的看法。 “他们出面,估计这事情很快就处理了。”沮授道。 “那我们还管不管,不管,可找酒肆饭馆了。”颜良扯开嗓子也不知道压低声音,吼道。 直引得身旁众人侧目观瞧,远处那红脸大汉更是多多鄙夷了一眼皇甫岑这些人。 “看着!”皇甫岑自知颜良没有恶意,只是这个家伙爱说话,而且没文化的人说起话来,还什么都不顾及,估计一时半刻也别想把他这粗鲁的性格搬过来。对,一定要让他和文丑学习,只有知识的潜力才是无限大的。 戏志才同程昱、沮授相视一眼,最后几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胡乱嚷嚷干什么,这是大良贤师播撒符水之地,如果有什么事情,去官府去说。”那人也不问缘由,上来便对那女子吼道。看来是收了太平道的好处,否则也是同太平道有着说不清楚的瓜葛。 那女子一见来者身份高贵,自知因该是个官员,跪倒近前,哭道:“大人,小女子不为别的,就只为了他给我符水,却把我父害死,如今却反悔不认。” 未等那来人开口,身旁的太平道徒,高声辩解道:“大人,小人一直在这里播撒符水,造福百姓,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就是这个娼妓诬陷。” “是吗?”那人敷衍的问了一句,身旁的众人。 寻常百姓都是为了符水,哪里会管什么人送符水,更不用说在播撒符水的时候,他们正眼悄悄播撒之人是谁,只是浑噩的点着头。 “大人,你看见了吧,他们都可以证明我没有离开过。” “你胡说,明明是你昨日跟我说过的。”女子百口难辩,双眸泪如雨下。 “放肆!”来人一甩衣袖,怒斥道:“本官问话,何由来你插言,张嘴!” 言罢,来人身后便有人上前,对着女子就是两个耳光,还不肯罢休的连番煽在那女子的脸上。 这哪里是在问案,简直就不然那女子说话。 俗话说百口莫辩,更何况,你说不出话,这事情又怎么能办? 那太平道徒谄媚的向着来人弯了弯身子,不注意间,把手中的东西塞进这来人衣袖之内。 “大人,这女子定然是有意撒谎,她乃娼妓,所说之言,恐怕多有虚假,说不定,正是这娼妓忘本,嫌其父老迈不堪,多有牵连,故而害死,冤枉在下,望大人明察!”那太平道徒见来人相助自己,反倒咬了那女子一口。 “嗯。”那来人也不止被打女子,频频点头颔首。 那女子哪里受到过这样的重刑,十几巴掌下去,人已经处于半昏状态,也呼喊不出了,但是她双眸之中却饱含坚定之色。 “不问缘由上来便打,这官威可真够大的!”即便颜良、文丑这样的粗鄙之人都有些受不了这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打的这些人。 “岂止是这些,你们没看见,那道徒前言不搭后语,冤枉谁不好,偏偏冤枉你。”戏志才故意的朝着皇甫岑说道。 皇甫岑心中一气,自己是新任的河东太守,论年纪虽然是大汉所有郡县长官中最小的,可也是最为荣耀的,初来乍到如果视而不见,事后必被人唾弃。更何况自己的良心上也说不过去,但是皇甫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论这女子说的是真是假,太平道不是现在他能触动的。 要图太平道,缓行。 不过三年对皇甫岑来说,还是很充裕的。 站在一旁的红脸大汉听着皇甫岑这几人的交谈,心头更是一气,这些人明知道面前这个女子是被冤枉的,却对此视而不见。 “既然贤师道徒都说了,这其中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情,我观这女子,长相妖媚,举止不似良家妇女,这番大呼小叫有违纲常,即便不是凶手,说不定日后也要为祸乡里,来人啊,把这个贱婢拉回大牢,择日再审!”那官员甩甩衣袖,看了眼那道徒的师父,大良贤师的弟子,然后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这女子你们不能带走!” 一句声如洪钟的喝喊顿时划破场内暂时的异样安静。 第六章 白马都尉 p> “住手!” 一声厉喝,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红脸大汉,不明白这个人无故要惹什么事情。 颜良和文丑都有着武人先天的嗅觉,方才便觉得这大汉不同寻常,这一嗓子喊出,中气十足,看样子应该还是个练家子,手段一点都不次。 皇甫岑看了看那人出手,嘴角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低吟道:“来了,来了。” “谁来了?”戏志才故作不明的问道。 “少废话,老实的看着。”未等皇甫岑开口,他身旁的颜良和文丑早就不满的吼了两嗓子。 高手出手,他们自然不想放过,身旁要是有戏志才这样的人在那里咕咕咚咚,这场大仗还真就没发看。 皇甫岑冲着戏志才挤挤眼,示意,终于见到两个粗人发威了吧,他们要是不发威,你还以为他们俩是大傻个吧!不过,方才皇甫岑是故意没有及时出手,他早就笃定这个红脸汉子是谁,也想见见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那些演义上描写的那般。不过,不管他同不同演义,这个人注定不会那么简简单单就能收为己用。 程昱没有理会戏志才和颜良、文丑的矛盾,自顾自地说道:“这个人凤目之间,待人多有轻谩,说不出的高傲!” “轻谩,高傲。”沮授苦笑两声,低语道:“那是对官宦。” “嘿嘿,如果真要轻谩士人,那还真是件好事!”皇甫岑没由来的一句话,便把手下几个文人心腹吸引到了自己的注意力中。 “呵呵。” 几个人相视一笑,皇甫岑说的意思,他们怎么能不明白。 “不过说实话,你们看他的那副美髯,一点都逊色仲德!”戏志才这个时候依旧不忘挑衅程昱。 他说说笑笑,没人理会,以往颜良还会跟戏志才调侃几句,眼下却无一点心思,他已经被场内这番打斗吸引住了眼球。 此时场内的情况真是风云突变,两方没有多余的争执,却已经打斗了起来。 只见那人出手如风,不仅力气大,而且速度快的寻常人根本就看不清楚。 乖乖!难怪颜良、文丑会大意失荆州,被他一刀斩下,原来这人的出手当真是快如闪电。 那官员见突然杀出之人不仅会武,而且武力还很高,自己身旁的几个随从,没有几个照面便被他打了出来。 “你是谁?”那官员止住身后的随从,偷偷地给一个随从使了眼色,继而挺起胸膛,佯装强硬的看着面前的红脸大汉喝道:“我乃是本郡郡丞裴茂,阁下插手官府事物,就不惧汉律?” “裴茂?”大汉一怔,似乎也已经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是谁,手上的动作也慢了许多。“即便是本郡郡丞也不能没有缘由的伤人吧?” “伤人?”裴茂似乎并没有以为打了这个女子几个耳光而有任何不妥。“一个娼妓出言不训,本官教训一下她又如何?” “这里不是公堂。”大汉扫了一眼裴茂。 “你。”裴茂不悦的拉下脸来,这个人怎么这么执拗丝毫不给自己面子,看样子也是河东人,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河东人?” “是又怎么样?”大汉嘴角轻蔑的微扬,呲笑道:“难不成安邑裴氏还要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又怎地?”裴茂身后的一个心腹家丁恼怒的出言,没见到有人竟然对自家大人一分情面都不留。 裴茂非同寻常,方才只不过因为对方只是一个娼妓,又得罪了太平道,不得民心,可是这大汉武力高强,又颇有见解,不像寻常人那般好欺瞒,扬手道:“既然要管,那么都跟我走一趟官府吧?” 言罢,从地上爬起的一众家丁心腹凑了过来,把大汉围在一起。 “哼!”大汉脸一扬,怒道:“去官府,是人都要脱层皮,这河东一郡,都是你们裴氏、卫氏做主,哪由得我们。不能去!” “你妨碍办差,还抗命?” “随你怎么说!”大汉如泰山一般屹立不动。 “还等什么,大人让把他带走。”未等裴茂发言,一旁的心腹早就闷气在胸,被一个大汉收拾,这仇自然要加倍找回来,去府衙,是个人想出来,都得脱层皮。 “锵”“锵”“锵” 接连不断的拔刀之声,撕裂整个空气。这不同方才,方才是赤手空拳,自然不会伤及性命,可是眼下要是一个失误,恐惹事端。就不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了。 “他妈的,这算什么好汉!”颜良、文丑的匪气未除,鼓着嗓子嚷嚷道。 “注意你们现在的身份!”程昱瞧见皇甫岑已有不悦之色,好意的叱责道。 程昱这一句话,仿佛提醒了站在场内的大汉,他凤目微动,冲着皇甫岑这头吼道:“狗官,都是一个样!” 指桑骂槐,话外有音,却把围观之人的目光转移到了皇甫岑的身上。 皇甫岑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大汉看起来也猜到一些自己身份,而且还故意激怒自己,让自己挺身而出。无奈,走到裴茂的近前。 “阁下是?”裴茂不是一般的地痞无赖,虽见面前这个人身着粗布麻衫,而且身上沾着泥土,可是那浑身上下的那股气质,还有那炯炯有神的双目,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人不简单。“难道是大汉的同伙?不像!” 皇甫岑冲着裴茂轻轻一礼,压低声音:“可以进一步说话吗?” 裴茂迟疑一下,手一动,道:“可以。” 皇甫岑借势凑到裴茂的近前,然后从把手中的关牒,还有包裹之中的官印递了过去,道:“事情不宜扩大,我看,咱们先回府衙再说。” 裴茂听此言不悦,面前皇甫岑虽然仪表不凡,可是年纪比自己小了许多,怎么说自己都是长辈,怎能随意便听你的意见,刚想开口回绝,却瞧见那包裹一角露出的几个字,怔在当场。“河……河……东……太……守!” 说完,皇甫岑转向大汉,笑了笑,“可以把你的刀放下了吧,同我去一趟府衙吧。” 见裴茂神色不对,大汉虽诧异,却不想就这么跟着皇甫岑走,怒声问道:“凭什么?” “你故意激我,难道就真的以为我是狗官?难道就没有几分信任?” 被皇甫岑这么一问,大汉却是迟疑。 “凭你的手段,想要脱逃,估计也很难有人能拉住你吧?” “好!”大汉豪壮的回了回,然后看着那娼妓,道:“走,咱们就看看,他们怎么办?” 见皇甫岑向外走去,裴茂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同太平道人多说什么,急匆匆的跟着离去的皇甫岑。 “得!看来,咱们这顿饭又省了!”颜良努努嘴,众人跟着离去。 方才本是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只因为那个人几句话。看的围观的群众一愣一愣地,就连那一头的太平道众人也是一怔。经这么一闹,所有人也没有了求符的兴致,散了去。 不过,等人快要散去了之后,离得最近的一个读人,怔怔的反应过来,念道:“河东太守?河东太守?”猛地一拍大腿,叹道:“不就是那八百破十万的白马都尉吗?” 第七章 河东关羽 听说今天《关云长》首映,谁看了,能告诉我怎么样? 本的关羽,今天正式登场。添加了一些杜撰的元素。 那读人吃惊的低吟一句后,身旁已然没有其他人在听,所以在安邑城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反应,倒是那个太平道的首徒弟子反倒是一怔,盯着远去的背景,犹豫了几分,最后慌忙的收拾而去。 河东太守,是辽东的白马都尉。 这件事情,河东郡上下全都知晓,每个人也都有好奇这个白马都尉是个什么样子,听说刚刚及冠,过了今年才刚刚二十一,在昌黎城、在国内都、在卢龙塞,这个人已经把大汉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一身,他击退鲜卑,收服乌丸,安定高句丽,三部统领,或是单于,或是大人,或是大王,等等,这些人全都葬身此人之手。更让人诧异却是,在大汉这种礼教之下,竟然会有人斩杀上官,而得以升任河东太守。 河东是个什么地方,那是洛阳京畿,三河辅佐,乃是大汉最为富足之地。 一个白马都尉,传奇般成为河东太守,谁不想看看。 可是皇甫岑却很出乎意料,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来到了河东郡,事先竟然没有一点风声。而且还是一身泥腿子的装扮插手差事。 最起码,现在裴茂就很诧异,如果不是那鲜红的印泥上刻着河东太守的官阶,他真的不敢相信,面前这帮泥腿子竟然就是赫赫威名的白马都尉和他的白马义从。 “疯狂,疯狂,太疯狂了!”裴茂摇摇头,转头冲着自己的家丁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家丁跑了回去。 “裴郡丞,你在说什么呢?”戏志才故作不明,问道。 “哦,没有什么。”裴茂看着停住脚步的皇甫岑,问道:“大人因何不走驿道官路?还这样的一身打扮?难道是体恤民情。” 虽然裴茂问的有些突兀,可却正是他心中所想。 “哦,去认了门亲。”皇甫岑敷衍道:“府衙可是在前。” “哦,我来领路。”见皇甫岑态度并无异常,裴茂紧步上前,前去领路。 “你就是白马都尉?”红脸大汉故意加大了步伐,并肩走在皇甫岑的身旁,问道。 “你是河东解人?”皇甫岑丝毫没有在意红脸大汉的言语,他很清楚,在汉,不仅是伯乐寻千里马,千里马更是喜欢挑选伯乐。这一点,那群擅于养名的士人做得无可挑剔。如果不是出身太过粗鄙,几乎都是欲拒还迎。 “是。” “嗯。”皇甫岑似乎在沉吟,想了一会儿,问道:“可是常平村宝池里?” “你知道?”大汉挑眉瞧了一眼。 在确认无疑后,皇甫岑继而问道:“祖父关审,字问之。‘冲穆好道’,常以《易》、《春秋》训其子。你父名毅字道远。性至孝,父审卒后,在墓上结庐守丧三年。你已婚娶胡氏,前年胡氏诞下一子,名关平。我是该叫你长生,还是云长?” “你是方士?”关羽连退几步,他没有想到这个人对自己竟然这么了解,而且举止言谈间尽是自己的家世。 “你觉得像吗?” 关羽连连摇头,心道,皇甫岑说的没错,既然能为一方太守,自然不会是方士了。但是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了解,难道是有异心。当下拳头握紧,目光锁定在皇甫岑的身上。 关羽这突起的气势,立刻让颜良和文丑警觉了起来。 皇甫岑洒脱的笑了笑,回道:“放心,我是从解县常平村宝池里路过而来的。” 关羽瞧了瞧皇甫岑,见他不像有假,也缓了缓。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儿子任我做义父了。”皇甫岑随口说了一句。 “什么!”关羽大惊失色,瞪大双目,吼道:“妇人之仁。” “认我们大人做义父有什么不好?”颜良努努嘴,这个关羽从一开始就以高人一等的姿态瞧人,早就引起颜良的不满,如果不是关羽的手段了得,颜良还真不待见这样的人。 “是孩子自己叫的。”文丑冷冷的说了一句。言外之意,不承认也没用,能自己叫义父这事情谁也管不着。 “哼!”关羽冷哼一声,低语道:“谁知道,你们施展的什么手段。” 看了大汉的反应,戏志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千里迢迢办这些事情,竟然就为了眼前的大汉,低喃道:“还真是个方士!” 皇甫岑摇了摇头,不理关羽,也没听见戏志才的胡言乱语。却把目光放在那娼妓的身上。 此时,那娼妓已经昏醒,听到几个人的谈话后,似乎也知道白马都尉的名字,哭诉道:“大人要为小女子做主啊?” “人已经归去,你哭也没有办法。我一会儿差人去给你父买个棺椁,装殓起来,不过却不能下葬,我还要派医官看一看。”皇甫岑安慰了几句,见女子已经没有眼泪哭出来,这才问道:“你叫什么?哪里的人,以什么为生?” 女子听皇甫岑这么一问,为难的缩了缩手,声音如蚊蝇一般,回道:“小女子卞玉儿,乃是下邳琅邪人,本是倡家(汉代专门从事音乐歌舞的乐人家庭)。” “哦。”听着这女子的回答,皇甫岑长处一口气,凝望远处,却许久都不曾开口。 卞玉儿这个名字虽然普通,可是她的几个儿子却不普通,曹丕、曹植、曹彰、曹熊,她的丈夫就是大名鼎鼎的曹操曹孟德。 “你不是应该在谯县吗?怎么会在此地?”算算时间,正是曹操同卞氏相遇之时,随后便被曹操纳为妾室,随着曹操一起进入洛阳的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因为自己这点蝴蝶效应? 皇甫岑却不知道,三河却为洛阳的心腹,卞氏出现在此地应该没有什么不妥。 “谯县?”听皇甫岑此问,卞玉儿怔了一下,然后回道:“禀大人,我是随……随……” “哦。”看着吱吱呜呜的卞玉儿,皇甫岑仿佛猜到了答案,曹操虽然身为宦官之后,可毕竟是上族,家里也断然不会同意他们这桩婚事。想必,这都是曹操和卞玉儿一厢情愿而已。 “难道,曹操同关羽还有过一段不曾蒙面的交集?” 第八章 徐徐图之 “大人想怎么管此事?”看着愣神的卞玉儿和皇甫岑,关羽问道。 “正常的办。”皇甫岑语气很稀松平常,似乎这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案子而已。 “你没见到他们,仗势欺人?”关羽怒问。俨然对皇甫岑这过度的冷静很不满。 “空口无凭。”皇甫岑没发同关羽多说,裴茂在前,又是河东大阀,河东闻喜裴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这又牵连着太平道,即便想即刻就办完案子,估计也不成。 “大人就这么看着?”关羽对皇甫岑很不满意。起因听他同身旁的几个人交谈以为,这个人还算有些良心,也时人,却不想同那些人一样。“原以为白马都尉会是个人物,没想到也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 “喂!”颜良虽然不明白皇甫岑为什么不给关羽答复,可是他知道自家大人从来都是有理有据,也不是那种狗官。拔刀吼道:“我们大人虽然敬你几分,但你也不要没有了分寸!” “怎么,你想跟我过招试试?”看颜良的胸肌,关羽略有兴致的问了问。 “呵。”颜良一笑,冲着文丑一扬,回头道:“正有此意。” “咳咳。”皇甫岑走在前头也不理会争执,只是干咳几声。 三人不明所以。从后赶上的戏志才调侃的拍了拍颜良的肩膀,看着关羽,笑道:“行了,此事搁置再说,你还有官司在身呢?” “对!”颜良憨憨的回道:“俺颜良从来不跟有关司在身的比武。” 言语之中,尽是鄙夷。 傻乎乎的颜良这么一说,倒是把身旁的众人逗的一乐。 “哼!”看着众人嘲笑,关羽冷哼一声。 众人也不说话。 程昱却跨前一步,跟着皇甫岑问道:“大人要断官司,为什么不把那太平道弟子招来?他们云游四方,我怕……” 瞧了瞧在前头领路的裴潜没有反应,皇甫岑回头道:“你怕,我也怕。” “呃。”程昱一怔,不明白皇甫岑因何这么说。开口想问,却被皇甫岑制止。 “回去再说。”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府衙,叫了官印和圣旨,办完一些相关手续,日头也就转西,将要入夜。 “好了,裴大人,你先回去吧,本府有事自会找裴郡丞相商。”这一路走走停停,同裴茂相商过后,皇甫岑才发现这个人很不简单,不似一般的家主,待人基本上也很恭敬,至于为什么会对卞玉儿这样的娼家有这样的反应,皇甫岑还没有看出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裴茂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而且牵连太平道和士人。 太平道现在没有被定为邪教,士人同太平道交好也不为常理。 “那属下就先告退。”朝着皇甫岑拱拱手,又对着戏志才、程昱、沮授等人示意一下,躬身而退。 “这个裴茂不简单啊!”望着离去的裴茂,戏志才开口道。 当然不简单,能成为几千年河东裴阀的族长,这个人的手段自然要高出常人许多,恐怕就是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这个人。 “颜良,叫你办的几件事情,办了没有?”皇甫岑本想转身离去,却想起了什么,靠近颜良问道。 “呃。那娼妓的生父已经派人装殓了起来,也请了游脚的大夫给他验了死因。” “是什么?” “中毒。” “还真是汞毒,没想到这个太平道中竟然有上层背景,究竟是谁呢?”皇甫岑心中暗叹,却没有说出来,继而问道:“可派人去常平村宝池里了?” “刚刚有几个白马义从兄弟吃晚饭去了。” “嗯。”皇甫岑点头,道:“志才、仲德、公与先生随我来一趟,其他人洗洗涮涮先休息去吧。另外把关羽和卞氏换个好一点的地方,别委屈了。”皇甫岑可不敢委屈这卞氏,看现在这样子,她已经同曹操有了交集,自己如果一个处理不得当,恐怕就会惹了一个千古枭雄为敌人,那对自己不论怎么说都是大大不利的。 围着的白马义从,除了几个人继续留守护卫,其他人也都人困马乏,先去休息了。 “大人,要说什么?”程昱抬头看了看皇甫岑。 “难道是眼前的事情?”沮授不相信皇甫岑会因为面前这件小事,会这么郑重其事的问自己三人。当然自己能够走到这室内,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经彻底的成为了皇甫岑心腹,同戏志才和程昱一般的心腹。 “问题很多啊!”戏志才忧虑的饮口酒,看着皇甫岑,他明白皇甫岑的想法。 “天子调我河东,诸位有没有想过,这难道真的就是陛下的妥协?”皇甫岑开口便是人人忌讳的问题。 朝廷、天子、权利,历来都是众人私下里不言而喻的问题,却没有眼前这般随意开口。 “大人是说,陛下有意调离大人来此,制衡……士人?”沮授对这个词汇尚有不适应。 “不是。”戏志才否定道:“绝对不是这么简单,这一来有试探大人能力之分,二来有调整三河部属问题。你们想想三河之重,唯有河东地处北边,接连匈奴、羌胡,郡下又有盐铁、木材、水道这洛阳的经济支柱。谁能放任不管。” “嗯。”皇甫岑点了点头,此事他也想过。 “想要做好这个辽东太守,估计很难!” “就连那个郡丞裴茂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程昱同沮授开口说道。 “匈奴、太平道、士人!”皇甫岑默默掐算着,这河东太多需要自己来整治的了。 “匈奴暂时不是外患,大人在北地击退鲜卑,足以威慑这些匈奴人。”戏志才开口道:“虽然前阵匈奴中郎将张修杀呼徵,立右贤王羌渠为单于。如果鲜卑欺压匈奴,他们或许会反,可是现在鲜卑内部自顾不暇,这匈奴自然也乐于安逸。” “太平道有什么不妥?”沮授问道。 “这你问程昱。”皇甫岑回身看了眼程昱。这其中只有程昱和自己对太平道有所担忧,即便戏志才也没有把他们当成大患。 当然,沮授也了解这太平道过于壮大,只是他一直不以为太平道能给大汉造成多大的伤害。 没有人看到太平道内部严谨的组织机构,还有他们庞大的基数,甚至是信仰的力量。 程昱没有回答,如果不是在兖州亲眼所见,他也会一直抱着同沮授、戏志才一样的想法。 “如果大人想要剔除太平道在河东的影响,那要看大人的决心?”戏志才随口那么一说。 “决心?”皇甫岑严肃的怔了怔,靠到近前,鄙视这面前的戏志才,说道:“就像杀死公綦稠一般,这就是我给诸位的答复。” 这一句回答,逼得身旁两人连退几步,他们还真没有想到皇甫岑对太平道这么忌惮和看重。 愣过身后的戏志才转头,同样严肃无比的说道:“可以引进白马浮屠教抵制太平道。” 浮屠教,就是佛教。这是两汉对佛教的称呼。 “你认为有可能吗?”皇甫岑转问,这佛教引入中原已经数年,却不见盛行,如果不是日后有太平道之祸,再有统治者的大力宣传,哪会有佛教的兴盛,不过这俨然对他们来说效果会很慢。 “没有。”未等戏志才开口,其他两人程昱、沮授摇了摇头。不要说皇甫岑这么问,就是他们同样对浮屠教很不以为意。 “那就真的没辙了。”戏志才摊摊手,示意自己对扼制太平道真没有什么好办法,除非这太平道犯上作乱,惹怒朝廷,从上至下,****它。不过那样影响也不会轰然倒塌。 “无神论,无神论!”皇甫岑默默念叨着,后世上学时,学过西门豹治水,揭穿巫师的阴谋,才让大家眼前不被遮蔽。 “太平道只可徐徐图之。”最后三人迫不得已的定了这么一句话。 “不求天下皆明,只要我河东郡内百姓再不信太平道便可。”皇甫岑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然后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看看。”戏志才是怪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慌起身道:“我有一招,不知可行否?” “什么法子?” “太平道播撒符水,用巫术救人,吐火玄乎其玄,我们何不开坛授业,一一化解。” “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程昱都忍不住说了句戏志才。 “不。”未等两人言语相争,皇甫岑却是眉头一笑,转身道:“这个办法好,我们就开坛授业,一一破解。” “开坛授业,虽然能解决,可是我们谁又知道那些都是怎么弄成的?”沮授问。 “而且,如果规模不大,号召力不强,估计也不会有人前来传播。” “具体怎么办,我已想到,而且破解太平道法术这类东西,我也略知一二。”皇甫岑抑制不住惊喜的开口道:“但我是军功出身,想要吸引学子恐怕不行。” “怎么不行,我们不是有大儒蔡邕吗?天子立后,天下大赦,这伯喈先生也在赦免之列。而且大人你的老师卢植、师叔郑玄可都是鼎鼎有名的大贤,我们可以把他们请来授业,这开坛授业自然吸引众多人前来传播。”戏志才经过皇甫岑提醒,同样乐了起来。 “可是他们能了解这太平法术?”沮授和程昱不解的问道。 “这个自然不能,我们其实可以借助他们的名声提高术业,然后我们可以掺在其他课程。这对大人养名,聚拢人才,可是大大有利啊!” 听戏志才这么一说,皇甫岑欣慰的摇了摇,这个戏志才从始至终都在为自己铺路。 “好,就这么办!”皇甫岑敲定主意,道:“我这就去给伯喈先生、师叔去信!” 第九章 枭雄曹操 曹操出来了,也入V了,一会儿有空我会发个单章的感言,跟大家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 匆匆议完,几个人便各自离开,当然皇甫岑还留在房里,快笔疾,他在给几个地方去信,一是给中山马场的苏双去信,不仅要护送蔡邕,还要运输些手艺不错的工匠,借助河东的矿场,皇甫岑要武装一下白马义从。 没有好的装备,怎么能让白马义从纵横河东。 当然最重要是给师叔郑玄去信,郑玄被禁锢之后,在北海教授业,门下弟子众多,隐隐之中已经成为党人娇楚领袖。 有郑玄来,这开坛授业才算正式一些。 而后,皇甫岑也给东观五经博士,自己的老师卢植去了封信,让卢植推荐一些真心归隐的学者,自己利用太守的职权,招致他们在河东授业,这样也能把学术气氛调离起来。当然,那些为了名声的人,他皇甫岑还不想招。 除了这些译经释道的高手,皇甫岑还想到了一些人,比如,襄楷、申屠蟠、华佗、张机,这些其他方面的名人。除却申屠蟠、华佗、张机这三人,皇甫岑有些把握,那襄楷却没有把握,此人虽是方士,在此时却是大大有名的名士。 刚来河东,好多事情要办。 东汉太守是军政两把抓,只有边塞之地,才会有都尉一职,用来分担军政。 别说河东重镇,本就有盐铁之利,这重重民政要管。即便出于私心,皇甫岑都有许多事情要办。他想借助河东的地利,建立一支百战之师,汉军的通讯设施、甲胄器械、军队素质等等,这些都与皇甫岑想象中的有些差别。 他给苏双去信,也给李移子、乐何当、刘纬台这三个商人去信,范是皇甫岑想到的,他都去了信,这一时间给他这么大的一个担子,他还真有些处理不过来。 几封信接连写完之后,天色已经三更,吹灭了油灯,皇甫岑阔步走出房,要回内寝休息。 “别动,狗官!” 一声低沉的厉喝,撕裂夜空,使初夏的夜里更加寒冷。 皇甫岑没有动,因为在他的脖子上一把锋利的匕首贴着他的脖子。但皇甫岑感觉不到对方身上该有的气势,那种武人应有的气势,不要说同神秘老者、韩荀一般,即便是身边的颜良、文丑、关羽都没有,应该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但是……他是怎么近自己身的呢? 说实话,虽然自己这一行人赶路甚急,到达安邑的时候,大多数已经是疲惫不堪,可是这几个白马义从绝对没有到有人潜入尚不知情的情况。 而且,自己不敢说能同颜良、文丑、关羽这般争雄,可是伸手也不是寻常人能近的身的。 “你想干什么?”皇甫岑很冷静,他知道如果对方是个生手,自己的慌乱无疑会加重对方的疑心,而且很有可能误伤。所以皇甫岑用很平淡的口气,试图安稳这个人,也借机反戈一击。 “找一个人。” “为什么要找我?” “你是主官。” “哦?”不说这个时候皇甫岑还有心思诧异,实在是自己初来乍到,还没有人认识自己,而且自己又不身着官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的呢? “不许声张,快带我去。” “你还没说找谁?” 被皇甫岑这么一反问,这人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说。“你们今天抓来的女子。” “卞玉儿?” “嗯。” 随着对方的回答,皇甫岑被兵刃威逼的脖子,缓缓转了过来,盯着自己身后蒙面之人,见他神色并不慌张,而且双眸之中透漏着一股精干的味道,身在不高,短短小精悍,整个人的气势不像刺客、游侠,却有着一股不同于人的气势。“你是曹孟德?” “呃。”那人一怔,握着兵刃的手动了动,却没有放下来。 “真的沛国曹操,曹孟德?” “你如何得知我的姓名?”来人果然是曹操,而且浑身上下所有东西都在告诉皇甫岑,这个人必定是曹操无疑,只有他才会这么胆大心细,而且眼光毒辣,一眼便能看出自己主官。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皇甫岑轻轻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兵刃,笑了笑,没有想到就在今日真的遇见曹操了,这才是奇遇,能遇到关羽,还能遇见曹操,这无疑加重了皇甫岑的猜想,日后曹操非擒关羽不可,是不是昔日关羽同卞氏有恩,可是两人却从未蒙面。这只是一个猜测,却无疑说明了一件事情,自己终于遇见了这个时空,唯一能让自己重视的人,不同于凉州三明,不同于鲜卑单于,不同于大汉之主,曹操、袁绍、孙坚这些人的年纪同自己差不多,都是青年娇楚。 听皇甫岑这么一问,曹操收起刀,摘下蒙面黑布,盯着皇甫岑,道:“这份淡定倒还真让我想知道你是谁?” “皇甫岑。”未等曹操说完,皇甫岑已经迫不及待的说了出来。 “什么?”曹操仿佛并没有听清楚一般,凝声问道。 “皇甫岑。” 三个字过后,再无回答,空气陷入死寂。 “白马都尉,好一个白马都尉!”本是深夜行刺杀之事的曹操却放声高笑,引得宿鸟离林。 曹操这番姿态让皇甫岑一怔,随即明了的问道:“你是用什么方法逃过白马义从的戒备?” “听闻白马都尉聪慧过人,我倒是想问问你能猜到否?” 不是皇甫岑无能,迷药这种东西,只有久居山野草莽才会知晓,一个身处官宦之家的人怎么也会有这种东西,“迷药?” “不愧是白马都尉,看来你也精于此道。” “你认识华旉神医?”皇甫岑很诧异,这种东西太平道内部,张角那里有,坊间也只有精通医道,正研究麻沸散的华佗才会有这种配方。 “有过一面之交。” 皇甫岑点点头,这个曹操交友广泛,后期成就霸业之时,天下名士,擅工匠、擅卜算、擅天象等等,这些能人异士,他也没少聚拢。双臂环抱,同曹操并肩,两人就像老朋友一般,抬头望着天上皓月,皇甫岑笑道:“我倒是很诧异,凭你曹孟德的家世,用得着废这么大的劲儿吗?” 没有回答皇甫岑,曹操反讥道:“如果我知道把玉儿带走的人是白马都尉,我也不会冒这么大得险。”其实皇甫岑才多想了,杀人放火,暗中而为,此事办起来快、简单,而且还不会惹出必要的麻烦,毕竟曹操的家世敏感。 “你竟然这么信任我?”皇甫岑惊奇的看着曹操,补充道:“我可是军功出身,这审案断案可不是长处。” 曹操侧头望着皇甫岑,并不开口,盯着许久,缓道:“我只想见一见,能以八百破十万的白马都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你见到了,说说,你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同我一样。” “一样?”皇甫岑不自然的笑了笑,这个评价在外人听起来或许没有什么,可知知道曹操身后事的皇甫岑却觉得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评价,“很高嘛!” 曹操一怔,随即仰面大笑,瞧了瞧面前的皇甫岑。没想到这个人还真同自己一般,胸怀大志。 等曹操笑声过后,皇甫岑才道:“不过,我是要保汉,孟德吗?” “我怎么?”曹操反问。 “我还不确定。”皇甫岑回道。 “呵呵。”曹操苦笑,看着皇甫岑说道:“世事无常,今日之志,谁又能断定日后不会相忘。” 曹操这番话,说的皇甫岑心悸一颤,都说曹操前半生有光复汉室之志,所以他才会冒敌轻进,败于徐荣之手,才会有一人独抗二袁的功绩。可事实上,他曹操最后还是背离了汉室,直至连昔日心腹二荀都被赐死。 一句话,问得皇甫岑沉默不语。 人生,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好担保,然后空许诺言的。 可是皇甫岑却不得不另眼相看面前的曹操,这个人的身上有着许多人膜拜的魅力,即便年纪尚轻的他,也让皇甫岑望而生畏,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他皇甫岑也站在这个时代的最顶尖,或许他也不会就这么另眼相待。 两人谈了许久,却没有说关于卞玉儿的事情,直至天光将亮,两人才不舍告别。 “今夜能同仲岚兄,促膝长谈,孟德受益匪浅。” “岑也受益颇深!”同样抱着拳,对着曹操深施一礼。 两人举止之间,已忘昨夜兵刃相见的场景。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孟德告辞!” “孟德兄慢走,卞玉儿之事勿忧,我自会派人去洛阳送回。” 皇甫岑以为曹操会再说些什么,却没有丝毫理会,迥然一身,挥袖离去。只有枭雄之姿的人,才会在对手、朋友的面前,不提及女人,即便他和她的感情深厚。曹操是个儿女私情很重的人,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矛盾冲突,可细细分析,却又觉得这很符合情理,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是曹操的缘故。 “这个世界,总会有个人隐形的对手在注视着你,因为他的存在,你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有让人征服的**。” 皇甫岑自言自语,转身想回房。 却不想,戏志才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志才,你?” “呵呵。别忘了,我是个酒鬼,不是武人。”戏志才一笑,望着曹操离去的背影,随意的呢喃道:“仲岚如果保汉,那么势必有一日会同此人兵锋相见!” 皇甫岑身子一颤,他还没有做好同曹操为敌的准备,摇摇头,苦笑,似乎在嘲弄戏志才多疑,抬腿回屋,低语道:“多虑了。” 戏志才嘴角微挑,笑了笑,“是吗?” 第十章 河东黄巾 谢谢龙蛇起伏的打赏,谢谢!打赏什么的,大家以后就不用了。泡-_吧(.PaoShU8.m)大家能订阅,我就很满意了,谢谢!谢谢各位兄弟! ********* 三河之地一直都很平静,很少有大的事情发生。 皇甫岑来后,这里注定不会平静,虽然皇甫岑才刚刚抵达安邑城。可是安邑城内的各个角落里却谋划着他们各自的诡计和心思。 裴府。 河东裴氏,乃是后世河东三大姓之首,除却柳家现在并未发迹,这河东闻喜裴氏和河东安邑卫氏,却是一地门阀富庶之族。 闻喜县在安邑城的上游,三面环山,背靠涑水河,裴氏依靠这里的天然优势发迹,裴茂本是裴氏这一代的族长,从闻喜令调任河东郡丞,家族虽为跟随着他搬往安邑城,可是裴茂却在安邑城置办了家业,他身为族长,自然经常会有族中人来此找他商量事情。 往日里,裴茂从府衙回来后,都会教一教他的四个儿子,今天却没有什么心情,直径的把自己关进房,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内寝。 裴茂有四子,裴潜、裴徽、裴辑、裴绾,都是后世在曹魏做到高位的。 裴茂本以为,上任河东太守调离之后,他就会晋升为河东太守,但却事与愿违,非但没有成为河东太守,反而还从辽东调来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白马都尉的名声响亮,诛杀犯边之寇,鲜卑单于檀石槐、高句丽故国川王高男武、辽东乌丸大人苏仆延等等,太多人都命丧此人之手了。如果偏偏这个人要只是一个屠夫还好办,钱财、名利、酒色等等,裴茂总是办法化解的。可是……但可是,今天来的河东太守就有些与众不同了,他竟然没有等着河东郡百官迎接,也没有事先通知,竟然身着粗布麻衫就来到了安邑城。最让人担忧的是,这个白马都尉,他不是只身前来,他的身边竟然跟着那些传说中的白马义从,而且还有三个人高深莫测的宾客相助,难怪他能在辽东这仗打的这么漂亮,就连杀了大名士公綦稠,天子都没有怪罪,那些位高权重的三公九卿都拿他没有办法。 “他的靠山很硬啊!” “咯吱。”门板轻推,一个女子闻言眉头一皱,莲步轻移,凑到近前,看着自己心仪的夫君,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会去休息,潜儿都想你了。” “呵呵。”裴茂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看着自己结发妻子,笑道:“河东郡的太守来了。” “河东太守来了?”女子惊异,道:“怎么没有听说。” “呵。”裴茂苦笑,道:“他们是从坊间百姓那里走过来的,他一脚的泥泞,如果没有官印,我都不敢认。” “哦。”女子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是个好官。” “嗯,好官是好官,只可惜,为夫我同这白马都尉第一面的印象不是很好。”裴茂回道。 “那……” 女子尚未开口,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盯着裴茂,乐着道:“父亲,那个大名鼎鼎的白马都尉,杀人不眨的魔头真的来了?” “休要胡言乱语,回去睡觉。”裴茂溺爱孩子,所以裴家的孩子家教也没有那么严厉。 “哦。”小脑袋闷闷不乐的转身离去。 “夫君不去?” 裴茂眉头一凝,回道:“不了,我还要给诸位兄长们去封信,叫他们收敛一些。” 有些时候,人是没有好坏之分的,只有所站的立场不同而已,比如眼前的裴茂,也比如眼下之人。 街角一个不起眼的房子里。 几盏油灯还没有熄灭,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的盯着油灯前站着的那一人。 他踱步徘徊,久久不语,时而停下思考,时而加速沉吟,总之一反常态,没有大家见到的寻常样子。 身旁围聚着几个人,他们抬头看着他。 地位尊卑之众,从来没有人敢忤逆眼前这个的意思,因为除了大良贤师张角,即便是贤师的两个弟弟和女儿,也都不得不重视面前这个男子,他是太平道司隶大方帅马元义,也是太平道指定的下任教主。 “大师兄,怎么办?”今日发生卞玉儿一事的那个弟子开口问道,他不是张角亲传弟子,他只是一个外传弟子,河东郭太。 身旁围着的几个人都是张角首席弟子大方帅马元义聚集在一起的道友,各自为:韩暹、杨奉、胡才、李乐。 “对,大师兄给个主意,我们也好准备一下。”韩暹抬头瞧了瞧犹豫不定的马元义。以往的马元义从来不会这么犹犹豫豫,办事也是果决狠辣,今日却一反常态。让自己这些人摸不着头脑。 “还准备什么,杀了那个狗官,一了百了。” 杨奉的话还未喊出口,便被马元义瞪了一眼,乖乖地闭上了嘴。 “杀这个办法不好,我听说这个河东太守就是辽东的白马都尉,这个人能凭八百人杀退十二万鲜卑,手段定然不一般,我看看我们还是避一避他的锋芒。”郭太抬头看了看马元义,回头问道。 “竟然就是那个辽东都尉?”胡才和李乐同时一怔,他们不太关心朝廷上的事情,但还是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声。 “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马元义拳头击在一旁的几案上,眉头不悦的皱了皱。 “皇甫……皇甫,什么来的?”韩暹犹豫的问向一旁的杨奉。 “皇甫岑。”杨奉回道。 “咦,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韩暹低吟一声。 “废话,昌黎城那一仗,他皇甫岑谁不敢杀,这个天下如今谁人不知皇甫岑,就连那羌胡听到这个名字也颤颤巍巍,不敢在进一步,你说,谁还敢来!” “不是这些。”韩暹摇摇头,否定道。 “行了,别争执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如果官府来人要找郭太你的徒弟,那就把他供出去,不要因小失大。”马元义笃定的说道。 “可是……”郭太想反驳,却瞧见马元义冰冷的眼色,生生咽了回去。 “叫兄弟们都注意点,这段时间,不要惹是生非。”转身离去的马元义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提醒道:“这个皇甫岑,你们都不要轻易去惹。另外,这段时间我会回广宗一趟。谨记,我说过得话。” 四个人被马元义这冰冷的眼神逼得连退几步,踟蹰不言。 忽然间,韩暹恍然大悟,大师兄要回广宗请示贤师张角,那么也就是说……“我猜的没错,没错!” PS:郭太,名郭泰,范晔为避家讳,才做郭太。以后皆做郭太。 第十一章 卫氏决心 如果说河东裴氏家族在闻喜县,只能勉强算得河东本地大阀。可安邑城内却有一家卫氏,才真正是河东大阀。 这一户,最出名的当属神童卫仲道,不过此时,卫仲道才年仅十三岁,名声还没有响亮起来。而且卫氏真正崛起是依靠着卫仲道的兄长卫觊在魏晋的表现。卫觊在任职曹魏时颇有政见,他提出河东盐营官有一途,一度被人认为同枣祗(hī)的屯田之策都是曹魏复兴的前提。 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 卫府。 同裴府一样,主卧的房内的油灯一直没有熄灭。 一老一小正在谋划着什么。 老者是当今卫氏家族的族长,卫觊、卫仲道的父亲,而年少之人正是卫觊。 卫父看着儿子卫觊,缕着胡须,双眸绽放精芒的说道:“觊儿,为父今天收到一个消息。” 消息?一句话说的卫觊有些怔神。 “呵。”卫父笑道:“方才从府衙内传来消息,河东太守到了。” “什么?”卫觊大惊失色,像这样的两千石大官上任,河东郡的诸官、乡绅、豪强等等都会被通知,然后前去迎接的,可是眼下这个河东太守怎么不告而来。 “惊讶吧,为父倒是觉得这个白马都尉很有趣。”卫父笑了笑,转向窗外。 “嗯。”卫觊沉吟许久,最后蛮有深意的回道:“父亲,这白马都尉此行绝不是那么简简单单。” “掩人耳目到达安邑城,这个白马都尉绝对不是向外人所传的那般杀人不眨眼,一介武夫而已!” “能当得起两朝太尉力挺,还有天子的支持,这个人就注定不凡。”卫觊看了看自己父亲,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异道:“父亲,难道是说?” “嗯,陛下有意整合三河。”卫父最后点了点头。“只是不清楚,这白马都尉真的就这么得天子信任,而天子一向平庸之姿,怎么会如此睿智?” “父亲,其实不然。”卫觊笑了笑。 “哦,你说说?” “父亲,你有没有想过,天子先著熹平石经,然后接连发起两次党锢,后又设洪都门生,去年西邸卖官,等等,这些虽然在咱们看来大大不妥,可是父亲可曾另外一个角度想过没有?” “另外一个角度?”卫父不明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就是这些措施,不禁打击了士人,外戚、豪强、宦官又有几人没有受到牵连。”卫觊反问。 “可是要弹压不住……” “在昌黎城那一战之前,或许还会有。可是如今,天子早就被辽东那一仗挑起了四海之志,鲜卑檀石槐、高句丽高男武等等,这些不服王化的异族皆被平定,天子之功绩,隐隐成为天下明主,父亲,你说天子还会有顾虑吗?” “这。”卫父脸上的汗水直滴,双眸凝视着自己的儿子。卫觊今天才二十有六,分析的竟然这么透彻。 “陛下整合辽东,白马都尉为先锋。陛下要整合三河,那白马都尉自然也为先锋。”卫觊没有瞧见父亲的眼神,透漏出一丝向往的回道。 “可是,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这白马都尉不知?”卫父反问。 “以白马都尉的行事所为,断然不会不知。”卫觊同样有些疑问,想了想后,抬头道:“也许,他跟陛下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约定。” “就像是那血诏!”卫父听人说起辽东城,皇甫岑之所以敢诛杀名士公綦稠,最重要的证据就是这公綦稠敢违抗将令,不听圣旨。 “或许还会有很多。”卫觊想了想,回道。 “以觊儿之见,这白马都尉整合辽东,会先从何处入手?”卫父不明的问道。 “还能从什么地方入手。”卫觊笑了笑,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两父子四目凝视,最后默契的同时回道。 “河东盐池!” 河东盐池,既是后世的运程盐池,乃是全国赫赫有名的几大盐池之一。所处正在安邑城南,中条山之北的狭长盐池。 大汉赋税,除去田税,就属盐税为最,而河东盐税又在两汉为最,占去了大部分。 可以说掌控河东盐税,便掌控河东郡,河东定则大汉定。 两汉之时,一直都是盐铁官营,桑弘羊提出后,汉武帝为了确保战争的持久,最后收为官有,只是前些年,不得已才成为私有。 如果皇甫岑对盐池动手,那就代表着汉庭要收回大汉盐铁之利。 “此利虽薄,可是却胜在持久稳定。这产盐之地单一,又所需甚广,河东盐池可以说保证着三河、三辅、凉州、并州等地的供给。”卫父恍然明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卫觊,然后问道:“可是这盐池之利,非是士人、豪强所拥有,即便那些阉宦也插手甚多,这整治盐池必定牵连所有人,白马都尉有这个胆子,那天子,陛下有这个决心吗?” 未理会父亲的问话,卫觊想了想最后诚恳的点了点头,回道:“父亲,不管天子是何想法,我决定了。” “你决定了?”卫父一怔,随即若有所思的再次问道:“这一步可是一生啊!” “父亲,河东卫氏兴起便在此时,我想即便有朝一日狡兔死走狗烹,那白马都尉的心腹之人,必定不会坐以待毙。”卫觊越说越急,激动的无以言表。 “住口!”卫父听此大逆不道之言,高声喝斥道。 “父亲!”卫觊转声呼喊道。 看着决心已下的卫觊,卫父无论如何也不能狠心把卫觊撵出家门。 “父亲!” “君臣易择,可是父子难舍。”卫父继续道:“虽然卫父没有你看到远,时人常言你弟仲道自幼聪慧,却不知你卫觊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如果你决定了,那我河东卫氏也豁出去了。” “真的?”卫觊在坐定要投靠白马都尉皇甫岑的时候,就考虑过之后的下场,可能会父子反目,牵连家族,却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如此支持自己。 “家族命脉,岂可儿戏!” “好,儿这就去准备准备。”卫觊喜不胜收的回道。 “等等。” “嗯?” “为父已老,这家族之事。”卫父沉吟片刻,最后下定决心的说道:“就由你去办吧?” 第十二章 盐铁之利 河东太守,治下属官,有郡丞、长史、功曹史、五官掾、督邮、佐门吏、等等,涵盖了民政、财政、军事、政法、交通、教育等后世各类部门,加上河东十九县县令、县丞、县尉,算起来这大大小小的官员加起来也有上百人,当他们听到河东太守已经上任后的消息,百里之外,便赶来庆贺。 皇甫岑初到,并没有借势穿插自己的人,也没有急于触动这些人的利益,只是匆匆认命了沮授为功曹史,程昱为五官掾,戏志才为长史,其余皆未变动。 这也让河东大小官员安心不已。 以往任命太守,他们也不会这么上心,能在河东任职的官吏,即便是一个小小的佐也是有自己的靠山,更不用提那些高官。所以他们很少担心有人触动自己的利益,可是眼下来人是辽东的白马都尉,震动整个北疆局势的人,他们难免不了要多加重视,而且这个白马都尉胆大包天,管你名士不名士,一律斩杀。以往的武夫豪强,多有攀附士人之心,所以他们动起手来,总会想想身后名声,才会下手。可是这白马都尉从成名开始就是对抗着士人成长的,北地涿县,蔡邕府邸,太学门前,大骂天下名士。 这样的人你不得不顾虑,因为他不怕遗臭万年。 士人这点心思,皇甫岑明白,也不戳穿,也乐得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演戏。反正这一路走来也没少受这些人的白眼。也不在乎多几个人骂自己,做人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造福一方百姓即可。 见过这些官吏之后,皇甫岑退回房,继续忙着手头上的一些事情,不是没有想过召集一些人才,图谋天下,实在是自己的名声太臭,鸿都群小,早就被士人鄙弃过了,皇甫岑要找人才,也是要找有真能力,又能真心实意不为虚名薄利的家伙。 曹操纳贤,只问才,不问德。 才有郭嘉、贾诩、程昱、董昭、华歆这些真正的大才争相投靠。 名声好与不好,取决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士人口中的虚名,另一方面取决于百姓的口碑。 皇甫岑虽然不要士人口中的名声,却不能不要百姓的口碑,这河东太守一职,正是他扬名立万之际,天下皆在看。 “志才,你观这大小官吏如何?” “啧啧。”戏志才扁了扁嘴,道:“背景都不一般啊!看来大人这趟有的苦受了。” “是吗?”皇甫岑笑着回道:“这才好玩嘛!” “好玩?”沮授同程昱一听,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河东势力错综复杂,皇甫岑称它为好玩,这还真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 “河东不同辽东,辽东虽然势力也错综交横,大人的刀对准的却是胡虏。可在河东,这关乎着京畿洛阳、三辅之地的豪强、士人、宦官,即便汉室也未免没有人在这其中插足。 “所以,我们更要玩,还要玩的大的!”皇甫岑拍案而起,目光透漏出一丝决绝。 戏志才微怔,想了想,正色问道:“敢问大人,可有圣谕?” 言外之意,辽东那仗虽然胜不在天子,可是如果没有天子大力挺之,也不会有现在的白马都尉——皇甫岑! “你说呢?”皇甫岑转头,一字一言,目光不容置疑的反问道。 “如果有,那咱们就跟这些人好好玩上一局。” 沮授同程昱同时点了点头。 见三人决心已下,皇甫岑才坐回原位,沉声道:“那咱们就想一想整合河东势力,我们先从哪里入手?” “这还用说。”戏志才一笑。 “河东物产丰富,为大汉之最,可是有一样东西,直比田税!”程昱依旧面色不改的回道。 四人最后目光交错到一起,同声回道:“河东盐池!” “对。”戏志才拍案而起,喝道:“就是河东盐池,这东西天下人都需要,不论南北民众,只要吃饭就离不开盐,而这河东盐池又是天下之最,关乎着三辅、三河、两都、凉州、并州等地的民生,只要我们收回盐池盈利,那河东势力将会连根拔起。” 其实,戏志才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掌握盐税,那将掌控河东,养活数万大军,图谋霸业也更加便利。 他不说,其他几人也都知晓。 “嗯,河东盐池当为重中之重。”程昱抬头望向皇甫岑。 “但着牵连之广,需要大人向天子要道旨意。”沮授忧心的补充道:“不过自前朝盐铁私营以来,朝廷上下,不论是士人还是豪强、官宦都默认的达成一致,对盐铁私营一事默契承认私营。” 言外之意,就是难上加难。 “不要旨意,我皇甫岑一人担着。”皇甫岑拍案而起。 “可是河东之地,我三人皆不熟,该从和下手?”沮授问道。 “这。” 一声沉吟,空气之中陷入冷凝。 “郡守大人,郡守大人!”两声呼唤,一个门下小吏跑到房门前,拍门唤道。 “何事?” “大人,门外河东卫氏族长卫觊前来拜访。” “河东卫氏?”皇甫岑眉头一皱,舒展的问道:“可是安邑城的卫氏。” “正是。” 一声应答落地,身旁的沮授起身伏在皇甫岑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好,我这就过去。” “没想到,正说着不知从何处下手,这河东卫氏便来了,大人,这卫氏来人必须要见。” 看着紧张的戏志才,皇甫岑笑了笑,然后安抚道:“行了,我知道,你们先等一等,我去看看。” 言罢,皇甫岑转往府衙的偏厅,刚刚推开房门,便见到一年级同自己不相上下的一人坐在那里,轻品香茗。 皇甫岑一怔,没有想到所谓的河东卫氏家主竟然这么年轻,问道:“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卫觊卫伯儒。”卫觊起身回道。 “哦。”皇甫岑笑了笑,手掌一扬,示意身旁的卫觊随意坐下,然后道:“没想到河东卫氏家主竟然如此年轻。” “大人年级也让觊汗颜。”卫觊回道。 “呵呵。”皇甫岑摇头笑了笑,然后问道:“伯儒先生来此何事?” 从皇甫岑进屋之始,卫觊便观察这皇甫岑,这个人并不想传闻那般,隐约之间,有股含而未发之势,也不像传闻那般锋芒毕露,这个人从上到下总是有一股看不透的感觉,可是言语之中,从不给你虚假之意,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看明白这个皇甫岑的来意。 “大人,此来河东何意?” “此话怎讲?”皇甫岑问道。 “大人何必遮掩?”卫觊回问。 “哦?”皇甫岑转目观瞧,这个卫觊似乎有心要相助自己呀,难道说……不太可能,自己在士人豪强口中的名声,却是差的不得了,怎么会有士人大族相助,难道是故意欺诈自己? 皇甫岑忘了,虽然河东三姓,裴氏、卫氏、柳氏,天下皆知,可他们发迹却在魏晋之后,也就说现在他们还不能同弘农郡那些大阀相比。 “我凭什么信你?”皇甫岑起身,踱步徘徊问道。 “大人信不信我都可,但是大人却不得不重用我。”卫觊同样起身,靠到皇甫岑的身旁,笑道。 “你倒是很自信,你可知道我的恶名?” “恶名?” “就是从来都不喜欢士人门阀。”皇甫岑最怕的就是这些投靠自己却为家族谋划,不论面前卫觊如何想,自己都要让他知晓,他不会让他们跟家族利益联系起来。 “呵。”微微苦笑,卫觊起身环视了一刻,然后开口道:“此事,我却是想了许久。” “什么答案?”听卫觊这么一说,皇甫岑倒是有些担忧了。面前的卫觊不论是后世的评价,还是眼下两人的交谈,给皇甫岑留下的印象都很不一般,这样的人绝对不是沽名钓誉之辈,很睿智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他没有那么多负担,也没有被家族利益束缚太久。 “如果大人一味的排斥士人,或许会适得其反。”卫觊荐道。 “这个我清楚。”皇甫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顺应时代发展潮流,士人终究是会被大浪淘沙,我虽有办法,但眼下却不能重用士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利益。” “对,要想保境安民,势必会同门阀士人夺权,如果我用他们,诸项措施都不会得以顺利实施。”皇甫岑看着卫觊,他现在有些动摇,不像刚来之际,同卫觊说话冰冰冷冷。 “那大人打算怎么对待士人?”卫觊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地位代表士人问这话,可是他确实想知道。 “不触汉律,功是功过是过。”皇甫岑看着卫觊,道:“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好,但是我能告诉你的一句话,就是我现在会这样一直走下去,当然宦官权贵,也不是我要投靠的下场。” “不投靠宦官?”卫觊低头沉吟片刻,最后点了点头,抬头看着皇甫岑,笑道:“卫伯儒前来投靠大人,不知大人可肯收留?” “这是自然。”皇甫岑大笑,手掌厚重的拍在卫觊的肩膀上,肯定的说道:“能得伯儒相助,这河东盐池,我无忧矣!” 第十三章 一丘之貉 皇甫岑很意外,没有想到自己初到河东,便得到了河东安邑卫氏的支持。如今只剩下河东闻喜裴氏没有表态,不过皇甫岑也不怕,他知道总有一天,裴氏会亲自派人前来相求。如果他们没有犯法,这对皇甫岑来说当然再好不过,如果有,不从便是顺势铲除。反正自己就是一个屠夫之名,也不惧那些臭名昭著。 “伯儒现是白身?”皇甫岑刚把卫觊送出房门,问道。 “不是,本为郡守门下吏。” “哦?”皇甫岑一喜,这样就不用四处礼辟(bi)招贤,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麻麻烦烦的。“伯儒先回,我同裴郡丞商量一番,调伯儒为我金曹掾史。” 金曹掾史,主货币盐铁事。为郡守属官为财政方面的官吏。 “觊定当效犬马之劳。”卫觊抬拳禀道。金曹掾史虽然官位不高,可是职权却很重,掌管河东一郡的大小财政,可以说历来都是太守的心腹。 未待皇甫岑同卫觊多言几句,便瞧见对面匆匆走来一人。 “裴郡丞。”皇甫岑扬了扬手。 “郡守大人。”裴茂一礼,抬头却见卫觊,表情略有些不自然的问道:“原来伯儒贤侄也在。” “伯儒已被本官招为金曹掾史。”皇甫岑笑了笑。 “呃。”裴茂尽量想掩饰自己的惊讶,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皇甫岑这么说无疑表示安邑卫氏如今已经同河东太守联系在一起了,究竟利益有多深,这一时半刻还发现不出来,但见两人神情,裴茂却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决定。金曹掾史那是什么样的官职,那可是关系着整个河东财政的要职,是十八曹之一,这金曹掾史绝对是重中之重。而如果其他地方可以说没有这么重要,可是在河东却不同,谁叫河东有盐铁之利呢? “大人,监牢里的关羽说要见你。”一个小吏跑过来说道。 “好,我这就去。”皇甫岑转回身,叮嘱道:“伯儒回去准备一下,下午我们去一趟盐监。” 盐监,是河东盐池的地名,也未筑城,只有部分朝廷任命的盐监官吏在这里驻扎。 “盐监?”闻听这两字,裴茂的身子一颤,别人不知道,可是他身为郡丞又怎能不知河东盐池牵连甚广,甚至连自己家族里的都有人在涉足。这皇甫岑初来便要把刀指向盐池,手段可够犀利的。想了一刻,转步离开,想要通知一下自己的族人。 却被卫觊拉住,道:“裴世伯,小侄有一言,不知当讲与否?” “嗯?”裴茂问道:“你说?” “该收便收,该舍便舍。” “嗯?”裴茂不明,想走,却停住脚步,回身问道:“安邑卫氏如今……” 卫觊笑了笑,没有理会,扬长而去。 以关羽的性格,决定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日头升起,他便在狱中大闹了起来,主要是看管他的门房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大汉,牢房的门都快被关羽砸破了,而且上头新来的太守大人还特意交代不能虐待这二人,所以,他便差人给太守送信。 “是谁在找本官?”皇甫岑板了板脸色,斥退身旁众人,靠到牢门的近前,盯着关羽问道:“你找我?” “废话!”关羽见皇甫岑摆起十足的官威,心中更加不满的斥责道。 皇甫岑没有同关羽一般计较,却瞧着卞玉儿,这个女子究竟凭的什么能吸引一代枭雄曹操注意。 关羽见皇甫岑瞧卞玉儿,气就更不打一处来,回身问道:“你跟我说,何时升堂、断案?” “哦。”被关羽这么一问,皇甫岑故作明了的转身回道:“好说。应该不远,就看朝廷的签押下来没有,对了,也要看决曹掾史何时从乡归来?” 决曹掾史,就是断罪决狱之人,并不是所有的案情都由郡守大人亲自来断。 “还要等到决曹掾史从乡归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关羽大怒道:“你不会断案吗?” “我一郡太守,需要事事躬亲吗?”皇甫岑眼眉一挑,怒道。 “好。好。好。”关羽连呼三声好,本是温润的脸庞现在已经红得可以吓透人。 皇甫岑收拾摆了摆,示意身后围观的人先撤出去。 这细微的动作,却让关羽察觉出来,凤目微眯,抬眼看着皇甫岑问道:“你不是耍我吧?” “不是。” “你另有目的?” “对。” “说——说?”一个字冰冷似铁,关羽沉下心境,盯着面前的皇甫岑,他隐约可以察觉到面前这个白马都尉要办的事情很棘手。 “说不说,先不谈,我只问你,敢还是不敢?”皇甫岑问道。 “那也要看交换的条件。”关羽坐在牢房内,盯着皇甫岑。现在他终于明白,皇甫岑此人心狠手辣,并不想表面年纪上流露出的感觉,他很毒!甚至可以说心机深沉的可以比那些老狐狸。 “放了你,还有卞玉儿。” “笑话,那女子关我何事?”关羽大笑两声看着皇甫岑不语。 “却是不关你事。”皇甫岑不知道该怎样打动关羽,开口道:“你是盐贩?” “……是!”犹豫一刻后,关羽承认。 “还是贩卖私盐。” “你……” 皇甫岑知道关羽想要问什么,未等他开口,手指他袖口,笑道:“不用惊讶,你的袖口处出卖了你。” 贩盐的难免沾染不了一些盐粒。 关羽世代居住河东盐池之畔,那里的贫民多少会偷偷似贩卖一些,用来谋生。虽然汉末,盐铁之利,已经私营。可是那个“私”却是门阀、豪强、宦官掌管,也绝对不会是这些贫民所能够沾指的。听皇甫岑这么一说,关羽多少有些担忧。毕竟自己的底细被面前的皇甫岑知晓的一干二净。什么事情都有个万一,如果皇甫岑想要找自己的茬,就单凭这点事就能弄死自己,更不用说家人被牵连。 “你到底想干什么?”关羽有些妥协。 “很简单,只要你帮我办件事情,你和卞玉儿我都会放了。”皇甫岑本是蹲着的身子终于停止,居高临下的态势俯视着面前的关羽。皇甫岑虽然在征求关羽的意见,其实不论关羽如何回答,都注定此事,关羽非办不可。自愿不自愿,他都已经跟皇甫岑有了交集。皇甫岑又怎能放弃他这样的一个后世名将。更何况,两家早就认了亲的! “我不会当官府的走狗的!你死心吧。”最后关羽还是选择了拒绝。 “也好,我倒是真想知道你会不会帮我,帮河东百姓。” “怎么扯到百姓身上去了?”关羽问道。 “我要收回河东盐池,专营。” 听皇甫岑这个答复,关羽冷哼一声,不屑道:“还不是说你们的事情,跟我们这些寻常百姓何关!” “当然有关系!”皇甫岑起身回道:“你知道吗?如果我掌控盐池专营,那河东百姓的田税,我就可以削减。” “哦?”关羽不是笨人,转念一想,疑虑的问道:“你这样做的目的为何?这可是得罪宦官、豪强、门阀的事情啊?” “没有什么为什么,为官者,并不一定都是贪官。”皇甫岑知道跟关羽说些什么都无用,这事情就这样,你越解释越糊涂,莫不如任他们随意说去。想到这里,也觉得自己好笑,耸了耸肩,笑道:“其实除了我,你还真没有的选择。” “嗯?” “我的名声之臭,相信你早已经听说过,我即便同他们同流合污,那群人还要考虑考虑我这个洪都群小。” “洪都群小?”听此一言,关羽随即同关羽一笑,你还真别说,这个词汇挺像那么回事儿。 “怎么样?帮不帮?” “我拿什么帮你?”关羽发现自己真的可以相信面前这个人,因为他的确与众不同。 “混进去,把他们的头目都给我查清,背景、靠山、路线,这里头能有多少黑幕,你给我查多少黑幕?”皇甫岑弯下身子,探视关羽说道。 “可是,我这……”关羽真有心,可确实是因为地位的关系,他没有办法赢得他们的相信。 “这个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混进去,但是你不能说出你同我的关系。”皇甫岑扫视了一眼,这附近唯一只有卞玉儿,便无人偷听后,跟关羽说道。 “能把这些黑心的富豪一网打尽自然最好。”关羽点头,疑问道:“可是,大人,这盐铁私营乃是汉律,你这么办,可是要……” 皇甫岑嘴角挑了挑,天子能西邸卖官,就能收回盐铁之利,压力是天子的,自己只是一个屠夫,不听话的杀了便得了,而且自己也断然不会傻到没有借口就处罚那些黑心的富豪,事情的起因都是人为的,到时候胡乱找个借口,自然而成。 两人具体谋划了一些,足足有一个时辰。 在牢房外等着的衙役都有些不耐烦了,皇甫岑才结束谈话。 对着两个衙役吼道:“将这个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撵出去。那个女的。”手一指卞玉儿,佯装色相道:“送到我府上,充当丫鬟差事。” 两个衙役见此,不敢多言,以权谋私的场景,他们见多了。这个白马都尉跟以往的官员都是一丘之貉。 第十四章 布衣太守 出了监牢,皇甫岑直入府外,叫上戏志才等人,等到卫觊归来,便往盐监去。泡**吧(.paoShu8.) “裴郡丞哪里去了?”颜良双目如牛。 “能去哪?”戏志才看着颜良,调侃一句。 见颜良傻乎乎不明所以的样子,众人便觉得好笑,相互对视一眼,骑跨在马上大笑起来。 惹得道路两旁的行人转目观瞧,安邑城的达官贵人他们没少见,也没少看,却没有见过这几人,各自奇怪这是哪里官吏? 众人笑过,转出安逸城门。 卫觊催马赶到皇甫岑的近前,开口道:“大人,历年来盐监的记录都没有留在金曹掾史那里。” “哦?”皇甫岑扫了一眼戏志才他们,才回看卫觊。 “金曹掾史那里的记录大多是伪造,出盐价、产盐量,皆是不详。”卫觊接着道:“如果不是本地之人,确实很难一眼发现这其中的差池玄妙。” 皇甫岑点点头,这种事情他早就考虑过。问道:“裴郡丞那里可有翔实记录?” “应该有。”谈及裴茂,卫觊尚还有些顾虑。 “他娘的,怪不得不见这老家伙的人影,原来是怕被大人寻这盐册。”颜良粗中有细,虽然口无遮拦,却并不代表他傻。 皇甫岑瞪了一眼颜良,这个家伙就是嘴不好,不似文丑那般安静。 戏志才催马近前,低声道:“恐怕这裴茂跟这事情关系甚大。” “咱们先看一下盐田,查询一下盐监官吏的记录,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几人点头。 转头便至盐监尽头,皇甫岑挑眉观瞧,这里同传说的一般无二,并无城池,皆是连绵不断的巨石,皇甫岑没见到过这些,当然不清楚这些都叫做什么。其实都是些石盐槽,这些也是晒盐的最后一道工序。 卫觊瞧着皇甫岑便知皇甫岑不清楚这制盐的工序,解释道:“这制盐,大多有‘蓄海水’——‘湮盐田’——‘茅草过滤’——‘石槽晒’——‘收盐’等几道工序。” “依伯儒看,这工序可曾麻烦,可有改进?”皇甫岑点了点头,问道。 “有。”卫觊自信的回道。 “咱们先进去。”皇甫岑听卫觊这么一答,心中倍感欣慰,这盐监之事以后也有人相助,也省了自己这个外行人。 在外驻扎的军兵还有盐丁早就瞧见皇甫岑这一行人,八十多个白马义从,虽不穿戎装,却单凭那魁梧的身材已经震慑这些盐丁,更不用提这些白马义从样貌大多并不与中原人的容貌一致。 “等等。”小兵鼓足勇气,喝止前行的众人。 这种事情,颜良最拿手,大刀阔斧的走到近前,吼道:“嘿,喊什么喊,叫你们的盐运司出来见我们大人。” 小兵见颜良早就胆怯,怎敢答话,急忙往回跑。 “啧啧,就这么点能耐,跟咱们白马义从真是没法比。”颜良努努嘴。 “少废话,白马义从是什么,他一个看管盐利的小兵能比。”文丑白了一眼颜良,接道:“有能耐,找找北军五校、三河骑士的茬!” “找就找,俺不是还没有见到他们吗?” 两人调侃之际,从里急匆匆的走出大小官员。 瞧了瞧皇甫岑这行人的架势,来人双腿发软,虽然平日里仗着背后的势力骄横惯了,但是他们却还没有遇见如白马义从这般的死士,自然在气势上弱了几分。 “诸位,诸位,可,可是盐丁?”那领头盐运司瞧了瞧,这来人身上衣物与寻常百姓并无一二。 “待!瞎了你的狗眼了!”颜良牛目一瞪,吼道:“谁他娘的是盐丁,你个小吏也不睁眼看看你爷爷是谁?” “呃。”那盐运司一怔,被颜良这一嗓子吓得魂飞魄散,颤微道:“那——是?” 身后干活的盐丁一见平日里骄横的盐运司竟然像个孙子似的被人骂的连大气都不敢出,心中皆是痛快,不过都转头看着皇甫岑,猜想这来人是谁?寻常能来的大多数京畿的那些重臣,可是他们的穿着跟自己这些人可不一样,面前这些人跟自己差不了多少,唯一差的可能就是那些人的体魄。 皇甫岑心中暗笑,这种下马威只有颜良才适合干。 “睁大眼睛看着,我家大人是新任河东太守!”颜良牛气哄哄的嚷嚷道。 “河东太守?”盐运司失神,怔怔问道:“哪个河东太守!” “你奶奶的,除了新来的河东太守,还能有哪个河东太守?”颜良手差一点煽在面前盐运司的脸上,问自己哪个,这河东还能有几个河东太守,这家伙是不是在找自己的乐子。 “白……白……白。”一时语噎,盐运司竟然没有喊出来。 “对!”颜良白了一眼盐运司,这个家伙穿的人模狗样的,竟然连昨日那个关羽都不如,说话都说不利索,道:“就是白马都尉!” “轰!” 几个字一落,这片盐田顿时就像炸了锅一般,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盯着颜良身后,众人拥簇的那一人。 白马都尉这个名字太响亮了,白马结义,白马义从,白马大捷,等等,这群人仿佛就像人人口中争相传颂的神话人物一般,能杀的辽东血流成河,更有甚至玄乎其玄的把皇甫岑描绘成能上打贪官恶霸,下打地痞流氓,是上天用来安定大汉的武曲星,尤其是那些地处边塞的人更是从胡人的口中听之白马都尉的名声,他马踏鲜卑,收服乌丸,打破高句丽,辽东胡虏听之无不闻声色变。 可是他们在瞧到皇甫岑那年纪,那身衣着,无论怎么对照都不像传说中的那般。 “他是白马都尉?” “别逗了,你没看见他们穿的什么衣物吗?跟咱们差不多,哪个大官会跟咱们这些老百姓穿的一样。” “可不是吗?你们看他们哪点有官样,连咱们的盐运司都比不上?” “河东太守那可是天大的官,这白马都尉可是杀了十二万鲜卑的人,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 听这些人的议论,懂得汉话的白马义从脸色一阵羞愧,当官当到老百姓都鄙视的程度,这官当的也太没劲了。 那盐运司似乎也被身后的引论,稳住了神,怔了怔色,盯着面前的颜良,摆起官威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小心把你缉拿查办!” “呸!”颜良龇牙一笑,“奶奶的,你个盐监小吏竟然敢跟老子我这么说话,我颜良还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份胆气,能让老子受你气!” 第十五章 细微感动 盐监小吏听颜良此言,顿时气从中胸而生,脸憋得鼓鼓的,虽然面前这些人气势逼人,可是自己身为大汉官吏,总要有些官威,冲着身后的盐丁、护兵招手,吼道:“把这些闹事人拿下!” 一声令下,顿时便有护兵和盐丁把皇甫岑等人围了起来。*.Pao8.*泡!。吧* “谁——敢!” 随着颜良拔刀,身旁八十白马义从杀气外放,闪烁的刀锋顿时把这群护军压了下去。 白马义从毕竟是从生死杀场中走出来的人,自然不是这群寻常士卒所能比的。 “你……你……”那小吏连退两步,脸色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皇甫岑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颜良、文丑,直径走到自己那小吏身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是盐监中的属官?” “是。”小吏瞄了几眼皇甫岑,他现在才看清,皇甫岑虽然穿着邋遢,可是周身上下,却没有半分草莽江湖气,甚至他身上散发的气质,隐隐凌驾于自己这些为官之上。 皇甫岑回身冲着卫觊扫了一眼。 卫觊催马向前,看着小吏道:“大人可认识卫某?” 小吏打眼观瞧,这才发现卫觊,卫觊他怎能不认识,郡守府的属官,又是河东卫氏。不敢失礼,抱拳称道:“原来是卫大人。” “正是我。” “他们?” “这位正是新任河东太守,皇甫岑,皇甫大人。”卫觊手指皇甫岑道。 “嘘——嘘!” 不仅这官吏深吸一口气,周围的盐丁、护军也是长吸一口气,谁也没有想到,穿着如此不堪,同百姓差不了多少的竟然就是新任的河东太守。 太守是什么,太守是这河东的父母官,那可是享奉两千石的大官,自己这些盐丁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到。可是眼前却活生生的站着太守大人,而且他不同其他官员那般,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奢饰品,一点都不像大官。 “他能是河东太守?”小吏身旁一人不信的手指面前的皇甫岑,质疑道:“新任河东太守那可是赫赫威名的白马都尉,手下八百儿郎号称白马义从,纵横辽东,收乌丸,斩高丽,退鲜卑,八百人打的十二万鲜卑连个屁都不敢放,哪个人不是身长一丈,动一动天地变色的好汉?他……他们……能是?” 皇甫岑摇了摇头,转回身问着自己的兄弟们,吼道:“兄弟们,他们说你们是好汉,你们说,你们是吗?” 颜良挠挠头,憨憨一笑,“没想到俺颜良竟然这么大的名气,不过谦虚的说一句,俺颜良还真是好汉!” “哈哈。哈哈。哈哈。” 身旁八十白马义从轰然一乐,全都被颜良这番话逗得大乐,紧张的空气顿时消失了。 “没错,他们便是白马义从。”卫觊也笑了笑,别说,皇甫岑跟这八百义从的名声现在可真够响亮的,隐隐之中已有威震中原的气势。 不要说白马义从他们不清楚,就是皇甫岑也不清楚,他们刚从辽东回到内地,对辽东战事在中原造成的影响自然不知道。 那一战,已经成为两汉名垂青史的经典战役,如今皇甫岑的名声直追封狼居胥的霍骠骑,弃笔从军威震西域的班定远,昔日的卫青、陈汤、马援等人已经渐渐被皇甫岑超越过去,成为继凉州三明后,大汉一等一的名将。以往皇甫岑跟凉州三明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渐渐被人翻了出来,他们才发现,原来皇甫岑真的就是原度辽将军皇甫规的幼子。而敦煌张奂在弘农赠给皇甫岑《平羌十策》,太尉段颎为了力挺皇甫岑身死天牢。等等,这些凉州一系的武将,不,乃至天下武人如今已经视皇甫岑为天下凉州三明之后,凉州武人的后继。 田晏死后,皇甫岑曾说凉州武人后继无人,却浑然不知自己如今成为天下官军的表率。 尽管天下名士敬相诋毁皇甫岑,可是却掩盖不了,除却士人,天下武人,边塞百姓对皇甫岑的传颂,白马都尉,才是天子中兴的急先锋。就连皇甫岑一向厌恶的太平道,都从广宗传出:白马都尉,抵天之柱! 八个字,天下皆知。 唯有皇甫岑不知,皇甫岑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如今是河东太守,要为河东谋利,要为天下百姓谋利。 看着春风之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皇甫岑,身旁所有人都有种膜拜之感,他们隐约看到了河东的希望。 “他真的就是那个白马都尉,真的是!” “白马都尉竟然就是咱们的太守?” “咱们的太守竟然穿的跟咱们一样?” “这……这,真的是真的吗?” …… 从窃窃私语,慢慢开始演变成一股风暴,开始席卷着整个盐监,短短的工夫,整个盐田之地,全都知道了白马都尉是河东太守的消息,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盯着皇甫岑的身影,每个人都吃惊皇甫岑装束。 “……呜呜……”终于有些女人们顶不住了,她们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官,好官,才是民众生活下去的希望,这白马都尉就可能是他们的希望,河东这片天地终于可以有了清官了。 一个老盐丁,放下手中的簸箕,瞧着那纹丝不动的皇甫岑,吧嗒嘴,许久才出两个字,“好官!” 皇甫岑没有想到这些人对自己的期望竟然这么高,不,应该是说,对自己在昌黎城的那一战给予这么高的评价。打那一仗多是被逼无奈,却不想换来天下人倾心,他们都在看自己,那自己这官做得才有滋味。当然,皇甫岑也瞬间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他们都在看着自己,自己也一定要把河东盐利还之于民,做一个好官。 身后戏志才、程昱、沮授三人摇头笑了笑,跟着皇甫岑,你不会有钱、有权、有势,或许你还要受比他人多的累,苦,甚至是死亡。当然你绝对不会失去一样东西,那就是总会有一些目光会让你感动,一些小小的举动让你欣慰,甚至是心安。 “原来我们都是一群有梦想的人,有梦想,我们才会聚到一起。有梦想,我们才无怨无悔!” 皇甫岑对着自己身后的兄弟们,平静的说道,不同以往的每次誓师,这番话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让人热血的感觉,这里只有一些细小的感动。 “走吧,咱们看看去。” 第十六章 天子来使 经过这么一折腾,盐监之地的事情也进行下去。 皇甫岑管那小吏要来了以往的倒卖记录,小吏吱吱呜呜,虽然畏惧皇甫岑这帮人,但却不敢有任何欺诈隐瞒,把早就准备好的名单交到皇甫岑的手中,皇甫岑匆匆扫过一眼,对这中有多少虚假的成分不知,然后把手中的名册交到卫觊的手中,卫觊摇了摇头,皇甫岑心中明了顺势把手中的花名册丢到颜良的手中,吼道:“揣好!” “诺!”颜良憋足中气吼道。似乎被方才那些人膜拜之后,也觉得自己该有几分英雄的形象。 查看了一下盐田,又看了看这些盐丁,随意问了些话,无外乎就是哪里人,一月收入如何,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带着白马义从匆匆离开。 那盐田小吏见皇甫岑离去后,长吸一口气,急忙冲身旁的心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快去!”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封信递到那人手中。 巡视完盐田,这些人的根底虽然没有摸清楚,可是自己总有办法,只要把那些名册弄下来就好。 “大人,这克扣盐丁的小吏可够黑的。”戏志才笑笑道。 一旁的卫觊有些难看的扬了扬脸,自己毕竟是这河东府的旧吏。 “最黑的还不是这些,那名册上所列的名单无一真实!”程昱愤恨的说道:“看起来他们早就做好准备了。”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沮授驻马问道。 “呵呵。”皇甫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自信的道:“先让他们放纵几日,咱们先把外界联系给他们切断了。” “外界切断了?”卫觊不明的回头问道。 “哼!”皇甫岑冷哼,催马向前,领在最前头,问道:“这河东郡有多少郡国兵?” 卫觊虽然不管兵事,可也知道大概,回道:“这河东郡虽为内郡,又有三河骑士驻守,可由于地处匈奴之畔,每年常备兵役,有四千人的常备军力。” “四千人?” 戏志才偷眼瞧了瞧皇甫岑,这内郡重来都没有都尉一职,也就是说太守独领军政两事,四千人如果成为皇甫岑的常备军力,不言而喻会对皇甫岑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呃。”卫觊不明的看着众人,不知道这兵力是多是少。 “四千人加上八百白马义从,算起来应该也有五千之众。”皇甫岑掂量几下,然后转回头看着身旁众人,笑道:“看来咱们这回要真的跟他们玩一把了。” “收拾几个盐监小吏,用得到那些虾兵蟹将吗?”颜良嘟囔几句,依照他的想法根本就不用这些人,只要中山的白马义从过来,这些贪官污吏全部都收拾了。 几人摇摇头,颜良这样的草莽怎知这些人的能力。 赶了一会儿路,他们便回到了太守府。 刚一进太守府,裴郡丞裴茂便匆匆而来,赶到皇甫岑近前,面容很急切的说道:“陛下派来使臣,已经等大人好久了!” 裴茂这下子算是真的见到皇甫岑的实力了,这刚到河东的消息一传出去,四方官吏还未动,天子的使臣便已经赶来了。 “哦?”皇甫岑一惊,冲着戏志才点点头,他猜得没错,天子确实有意要整合河东,只是陛下会不会全力支持自己尤未可知。 几人不敢耽搁,直径的走向内堂,还未进去,便见里头跑出一人,跪倒在皇甫岑的近前,哭道:“大人!” “嗯?”皇甫岑等人一怔,这是谁? 皇甫岑怔住,但是裴茂这些河东府的属官没有怔住,他们全都换上一副神情呆滞的神情,盯着面前的皇甫岑。 众人皆是不明,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惊讶。 “是……”借着微弱的阳光,皇甫岑这才看清楚面前跪倒这人是谁?急忙抓住他的手,问道:“狄——清?” “是小的啊!”狄清喜极而泣。 自从上一次被皇甫岑派往洛阳通讯后,就一直没有返回卢龙塞,他和另外两个白马义从被天子刘宏留在了宫中,当起了殿前侍卫,而且当日天子刘宏钦命狄清可带刀直入,宫中可悬剑而入,这是莫大的荣耀。所有人一步等天后,自然心存感激,可是狄清和另外两个白马义从非但感激,就连一点的感动都没有。 天子刘宏也发现了他们的异常,时常对这三人照顾有加,而且没有好处必定会想起这三个人,可是这三人却还是如此。最后天子刘宏知晓三人新意,叹了一句,勇士总要放到该用的地方去,便在皇甫岑到达河东后,便把这三人放了回来。当然这三个白马义从现在有个身份,就是皇帝的钦差! “大人,小的给大人磕头了。” 狄清当着河东上下官吏跪倒在皇甫岑的面前,身后跟着的两个白马义从也是老泪纵横的跪倒近前。 皇甫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当还是自己的白马义从,欣慰的扶起三人,低叹道:“好!好!好!” 这一幕,在皇甫岑这些人的眼里没有什么,带给身旁河东大小官吏的震撼却是无穷无尽的,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皇差给臣子跪下的一幕,这皇甫岑就让这些人打开眼界,难怪乎,皇甫岑敢在卢龙塞斩杀天下名士公綦稠。 而皇甫岑卸甲威胁公主,他的那些生死弟兄,八百儿郎,也都全部卸甲誓死追随!以往还以为这些都只是一个留言,眼下他们才看明白,什么叫做情谊。 即便一个小卒,他们对皇甫岑的敬意都是感天动地的。 而且,皇甫岑还不惜屈膝和他们一同发誓,无怪乎,辽东那一仗能打赢! 不过惊异归惊异,他们这些人一刻便缓了过来,然后急忙上前去扶狄清等人,这些可都是皇差啊! 狄清脸色铁青,怒瞪一眼,手臂甩开几人的挣脱。 “松——开!” “松——开!” “松——开!” 伴随着狄清的吼声,身后的两个白马义从亦是异口同声的高声怒吼,他们最见不得有人假惺惺。 “我们这是在跪辽东的再生父母,这是在向辽东的百姓谢我们的大人。狄清现在的身份不是皇差,是大人手下的卒!” 一番厉喝,顿时惊得裴茂等人身形聚散,这些白马义从真是与众不同,他们的身上总是那么杀气逼人,而且“义”字被他们权势的无懈可击,见过白马义从,才会明白“义气”这两个字是什么东西,白马义从不仅有江湖义气,他们还有狼一般的血性,狼一般的团结,这样的一支力量任何人都不敢忽视。 能在辽东打的鲜卑、乌丸、高句丽,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白马义从才是狼! “皇差?”皇甫岑顿时明白,原来狄清这三人竟然就是天子刘宏的使臣,这天子刘宏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如果他人为差,这泄露之事在所难免,可是要是狄清等人,他们是绝对不肯能把旨意透漏给别人。 不过见皇差,皇甫岑总要下跪才是。 刚要跪倒,便被狄清等人拦住,狄清开口道:“大人,小人在来之前,陛下有口谕,大人见差不必跪。” “轰!” 又是一阵旋风般的轰然,见皇帝钦差竟然可以不用跪,这大汉做事岂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皇甫岑尴尬的扬了扬,转移众人的视线,道:“陛下可有旨意?” 狄清扫视众人一眼,然后高声道:“陛下有旨,此乃密诏,只有皇甫大人可以听,其他人不可听。” 狄清这么一吼,裴茂等人脸色尴尬的变了变,然后各自告退。 见众人已经离去,身旁只有自己的几个心腹,把狄清拉近屋中,然后接过密旨,却并没有急于打开,问了一下,狄清去洛阳捷报一事。 狄清便把卢龙塞的刁难,还有太尉段颎是如何被逼死在狱中的事情说了一遍。 “啪!”狄清话音未落,身旁两个脾气火爆的颜良、文丑怒极而起,骂道:“奶奶的,该死的士人,天子竟然早就发兵,他们竟然拒而不发,陷我昌黎城四万百姓于不顾,竟然让我两千属国兵血战半月之余,这些士人真是该死!” “没有想到公綦稠竟然这么阴险,大人如果没有打赢这场仗,在即便逃回洛阳,也难逃死罪!”即便身为士人的沮授也怒了,他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做的这么绝,丝毫没有把辽东百姓的生命,大汉国运放在心中。 “公綦稠在卢龙塞被杀,我们听到消息的第一刻,便觉得大人这事做的大快人心!”狄清说道。 “还不是你们能顺利抵达洛阳,向天子把咱们在辽东的冤情说了。”颜良接道:“要不然指不定咱们该要受多大的冤枉呢?卢龙塞的事情也不会就这么顺利挺过!” “可不是吗,为了卢龙塞这事,先帝的三个公主,两朝太尉,天子刘宏跟这些士人吵了许久才安定下来。” “所幸公綦稠这个老家伙死了!” 众人释然,但皇甫岑单单没有开口,所有人目光转向皇甫岑。 戏志才扫了一眼,然后看向程昱、沮授,三人同时咯噔一声,心道不好。皇甫岑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有仇必报的人,指不定还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却见皇甫岑脸色铁青,双眸之中的怒火隐隐烧透整片天。 “不,不算完!”皇甫岑拳头握紧,发誓一般道:“还有阳球、袁隗这些真正的罪魁祸首!” 第十七章 四方云动 谢谢别有栋天兄弟的打赏,兄弟们以后就不用打赏了,订阅便已经让11感谢不已了。这个月更新可能不会太快,主要为六月份存稿,也为了能改稿,对得起大家的订阅。 ********* 皇甫岑不是善类,他其实可以归咎为阴鸷那一类人,初到汉末的他或许还会有些幼稚的想法,或者一些虚无缥缈的幻想,也喜欢光明正大。可从涿县到洛阳,再到辽东。从崔珏到宗世林,再到公綦稠,这些大汉所谓的名士带给他就是经验教训,他们让皇甫岑一次次摔倒,然后他一次次站起来,同他们抗衡。这条道路很艰难,说实话,同士人都,就是跟整个天下斗。皇甫岑以为在这条道路上他自己是孤独的,可是在见到过段颎苍茫豪情无处释放,再有天子夜半前席的无奈和无助,皇甫岑就知道自己并不孤独。从而也坚定了对抗他们的这条路,他要一直走下去。 段颎之仇,白马之仇,这些仇恨皇甫岑给他们记着。 看过天子密诏后,皇甫岑确定天子确实不负当初誓言,开始整治山河。河东是他的第一块试验地,而他皇甫岑依旧是天子刘宏的急先锋,霍骠骑。 天子给皇甫岑的权利很大,甚至他人都不知道皇甫岑到底凭什么有那么多让天子信任的地方。 除却一切外因,皇甫岑开始逐一下手。 从中山征调一批人手,然后又命令沮授去接手郡国兵,文丑暂时作为沮授的副手,先接手河东的兵权。 当然皇甫岑没有轻易触碰其他各县,怕引起他们的极力反弹,皇甫岑决定先整治盐监之后,从民政入手,控制各县收支财物,有了钱后,皇甫岑也才好更加容易养兵、练兵,兵权到手,对各县的控制自然形成威力。 所以,盐监之礼绝对是重中之重! 皇甫岑这番动作进行的很隐蔽,除了几个心腹,就连郡丞裴茂都有所不知。 处理完之后,皇甫岑趁着日头将落,天色渐晚之际,匆匆换上一副青衣小帽,匆匆赶到事先同关羽约定的地方。 “终于来了?”关羽眉头一皱,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 “有事?”皇甫岑一下便察觉出关羽的不太对劲儿。 “没事。”关羽强硬的回绝。 “如果你有疑虑,对我来说,很冒险。” 见皇甫岑口气很真挚,关羽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的妻儿都被人接走了。” 闻此,皇甫岑松了口气,释然的笑笑,拍着关羽的肩膀,笑道:“放心,他们是我派人带走的。” “你?”关羽凤目顿时微露杀气。 “你觉得我像是用人威胁的家伙吗?”皇甫岑知道关羽怎么想的,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确实喜欢那孩子!” “关平?”多日的相处,关羽对皇甫岑还是有一点点认识,皇甫岑这话说的应该没假,淡淡道:“如此来说,办完此事,关某有一事相求?” “说。” “此事过后,我与大人再无瓜葛,我的家小也请大人放回。”言罢,关羽扬手离去。 未待关羽走远,皇甫岑幽叹一句道:“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没有信心?” 关羽身子颤了颤,然后头也不转的离去。 皇甫岑苍茫起身,然后作势离去,嘴里不停的呢喃道:“你以为跟我搭上关系,你还能跟我无干系!呵呵,你愿意,我干儿子还不愿意呢!” …… 皇甫岑这头有动作,其他势力也不敢怠慢,经过今天的下马威,盐监之上的小吏俱被皇甫岑这帮人吓破了胆,这个大人不同以往,如不早早给上面送信,恐怕这盐监有失。当然,新任太守并无一丝不满的表露,可这并不代表,这新任太守没有想法。 信笺传递的很快,只经过了一个昼夜便送至了洛阳、弘农、河内等地,三河京畿重地,住着的大多数都是官宦之后。 信笺一下子便送至了名士崔烈、许训、杨彪、袁隗等人的府邸。 河东盐利占据着大汉四分之一的盐利,关乎着这些大家族的收入,他们焉能不紧张。 司徒袁隗席地而坐,眉目不展,听着许训和崔烈这两人的急告。以往,袁隗一向对不上许训这类投靠宦官的人,也不喜欢崔烈这类时常变卦的家伙,但是眼下他们说的事情,他袁隗却不能不重视。 “这皇甫岑新官上任,便粗布烂衫赶往河东,袁公,你说这不是给河东官吏下马威吗?” “刚到河东次日便赶往盐监,这皇甫岑想要干什么?”许训眉头紧蹙,低声道:“谁都知道,河东之重,这盐利最重,他皇甫岑不是也有意要插一杠子?” “很难说,这个家伙如果真要是个爱财之人倒是好办了许多。可是袁公不要忘了。”言此,崔烈做贼心虚的环看四周然后低声道:“他皇甫岑可不是个善类,因为一个田晏,他就能枉杀公綦稠,这个家伙胆大包天的很啊!” “就是,段颎身死的消息,他能不知?那可是……”许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司徒袁隗恶狠狠地的瞪了回去。 崔烈也暗自责怪许训不会说话。缓和一下,后接着道:“袁公,咱们在河东可有很大的利益。” “急什么!”袁隗瞪了一眼,然后继续道:“这不是还没出事吗?他皇甫岑在目无法纪,还能犯上作乱不成。” “哼!”瞧着袁隗的安静,许训轻哼一声,“你们袁家根基在南阳,河东盐利你们占据的少,对这里垂涎已久,却从未得逞……” 崔烈但见袁隗脸色骤变,急忙的捅了几下许训,这个许训就是个小人,而且还要小到极点。 “哼!”许训跟袁隗乃是同乡,可许训却丝毫没有给袁隗面子,袁隗也一向不喜此人,也没有三公的架子,断然否定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告辞!”许训甩了甩衣袖离去,这袁隗一点对自己透露的意思都没有。 见许训走后,崔烈急道:“袁公不该如此,许训何人,袁公不知?” “正是知道,我们才不能相信他这类反复无常的小人!”袁隗嘴角笑了笑,接着道:“他们宦官想借助咱们手制衡盐利,可惜他们找错了人了。” “什么?”崔烈大惊,急问道:“袁公你是说许训实为十常侍内应。” “嗯。”袁隗点头,道:“小心为上,上次公綦稠一事,让咱们名声倒地,以往在野贤士也开始有人质疑咱们了,天子对咱们一力的打压,我们现在只有忍耐。” “那河东我们就不管了?”崔烈一急,他在河东的利益很大。正如许训所说,也许袁隗在河东利益不大。 袁隗眉头一挑,不悦道:“威考(崔烈)兄,不信次阳(袁隗)乎?” “不是。不是。” “早在威考前来之时,文先(杨彪)、仲弓(陈实)他们就已经来过了。” “那袁公打算怎么办?”崔烈问道。 “借助侍中何进之手。”袁隗轻叹一声。 何进如今官居侍中,在皇甫岑调任河东之时,便从河南尹进位侍中,他的同父异母妹妹如今又刚刚等上皇后,如今这何进的仕途可是青云直上。 “好!”崔烈暗叹一声,这倒是条好计策。 …… 许训刚从袁隗这里走出之后,匆匆赶往自己的府邸。 那里,十常侍早在等待。 “张公公勿忧。”许训之子许相开口道。 借着油灯,一面白无须的男子不停的踱步徘徊,此人正是十常侍之一的张让,他从宫中连夜跑出来就是为了这盐田之事,他们宦官在河东盐田的利益也不小。 “这盐田之利,他们士人占着大部分利益,他们决然不会就这么放任一个仇人插手,更何况,那个皇甫岑敢不敢插手还不一定!”许相道。 “闭嘴!”未等那张让开口,从外而回的许训出言斥责道。 “父亲。”许相恭敬的弯着身子。 “许公,此去如何?”张让问道,他这类宦官根基浅薄,没有世家支持,有南阳许训这样的大族支持,他自然欣喜不已。 “袁隗老狐狸,我佯怒而去,他竟然依旧不动声色。”许训眉毛都要挤到一起,哪还有方才鲁莽生气的样子,原来,方才才是许训故意做的姿态而已。 “这群人。”张让想骂什么,却似乎想起身旁的许训,终究没有说出口。 “咱们怎么办?”许相问道。 “这群人借用阳球酷吏,在任司隶校尉大肆打压我的族人,收我田产,如今这盐利要是再无,我可……”张让忧心的看了看许训。 “公公勿忧,此事全然没有那么糟糕。”许训道。 “何解?” “皇甫岑乃是鸿都门生,又被天下士人唾弃,他如果要整治盐田,那大部分也是冲着跟士人的仇恨而去。”许训道。 “嗯。”张让点点头,自己安慰道:“咱家为鸿都门出了不少力,他去辽东也是咱们举荐的,当时朝廷决定发兵,咱们也是站在他皇甫岑那一边的,他皇甫岑在狂妄自大,自恃天子依靠,也要想想。” “就是啊。”许相附和道。 “我们做两手打算,一,从陛下那里入手,二,我们去给皇甫岑去信。”许训顺势把自己归咎为宦官一系,也好保存自己在河东的盐利。 “好,咱家这就回去同赵公公他们商量一番。” 第十八章 箕关夺权 箕关。 箕(ji)关地处中条山和王屋山交接山谷中,是连接河东郡和河内郡的重要通道。北方并州大军若是想入洛阳,这箕关是最快,最直接的要塞。对这样的地理要塞,皇甫岑自然不敢大意,如果能封锁箕关,等同于切断河内郡乃至洛阳与河东郡联系。 河东郡的郡国兵,除却安邑城留下的数千人马,大部分都驻扎在萁关。 萁关的人马大约在三千之众,守将是裴氏的族人裴盛。 皇甫岑签发完命令后,沮授和文丑便赶随而至。沮授很清楚,这趟不仅要扼守住这萁关要塞,最重要的是切断河东同各方的联系,不要让其他势力干扰到皇甫岑整治河东盐监,当然如果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那些人纵然再有不满,也无计可施。 当然这初来乍到便夺其兵权,这些河东土生土长的势力恐怕会多有不满,这趟任务自然也不简单。 沮授有过经验,虽然那次他是只身诈军,而且没人相助。可眼下自己身边不仅有文丑和数十白马义从相助,更有天子诏,谁能不惧! 这在他人眼中看起来艰难无比,对沮授来说到没有什么。 十二匹快马,经过一昼一夜,便赶到了中条山和王屋山的交界处。 箕关不算十分险峻,比起剑阁、虎牢、潼关、壶关这样的险关,还差上了许多,但胜在两山相耀,死死的扼住三河要塞。 “这就是箕关了。”沮授率先跳下马来,走到关前不住的踱步徘徊。 即便身处辽东,见过卢龙塞要塞的这些白马义从,对这萁关也心生好奇,这里位置算得上得天独厚。地处两山之间,道路狭长难走,如果不是十万大军,想要抢夺此处,恐怕难上加难! “公与先生,我们先进去吗?”文丑为人稳重,对待这些有学问的人,也是十分尊重。 “嗯。”沮授点点头。 未至官前,便有人从关下跑来,喝止沮授等人。 沮授没有过多的废话,直径的把皇甫岑签发的命令交到小校手中,直接要见守关的将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小校也不敢耽搁,这毕竟是太守的手谕,命人急告守关将领。 不一刻,便有一大群人急匆匆的从关内赶过来。 萁关守将是河东裴氏的人,为郡丞裴茂的族弟,姓裴名盛。为人向来跋扈,从不把人放在眼中,即便他的兄长裴茂,现任家族族长,他也没有过多少敬意。 裴盛听闻,关下河东太守府来人,心头就是一阵不悦,他前些时日收到族兄裴茂的信笺,说新任河东太守已经到任。刚到便抓住了裴茂的把柄,虽然并没有把关系挑明,但是做派之中,隐隐有些整治辽东的意味。关于族兄的警告裴盛并没有放在心上,河东裴氏虽然还不是名门望族,可是家族联姻的关系网却是庞大无比,他们裴氏在河东所作所为,背后是有人相助的,否则他们也断然不会屹立河东数十年不倒。 这中,最让裴盛不耐乃是这白马都尉皇甫岑到任的第一天便查巡河东盐田,无外乎摆开了说,他要整治盐田,整治河东,要瓜分盐利。 这以往哪一任太守都不敢碰触的事情,他皇甫岑竟然第一天便敢插手,这分明就是要瓜分河东利益吗? 裴盛早就不耐烦了,所以也没有好脸色,他绷紧脸庞,目光如电盯着面前的这数十骑。 “你是?” “河东太守府属官功曹史。沮授,沮公与。”沮授进退有度的一礼。 身旁的文丑倒是连看都没有看裴盛一眼。 身后数十个白马义从,没有将令,自然也一句话都不说,目光冰冷的直视前方。 这些人的给裴盛的感觉不是很好,裴盛厌恶的扫了扫几人,然后对着沮授同样轻哼一声,双手随意的拱拱手,眉角不耐的问道:“大人来此何事?” 沮授嘴角微扬,这样的场景他见过无数次,更不惧面前这个人对自己有什么不恭,笑道:“奉太守之令,接管箕关。” 裴盛恼怒的扫了一眼沮授,然后问道:“你说什么?” “接管箕关。”沮授挺直胸膛,非但没有受到裴盛的气势威逼,反而越盛。他不似寻常文弱生,被他这么一喊,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驻守在萁关之上的守兵,全部都抻直脖子,观瞧眼前这个儒雅的大人。 “为何?”裴盛问道。 “上令,岂是我等能知。”沮授虽然这么说,可是语气无疑再说太守的命令,岂是你一个小将能知道的。 “谁的上令?”裴盛被沮授这么一激,恼怒的忒道。 “大人难道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吗?”沮授剑眉一竖,直径走到裴盛近前,双目如电,语气淡定的说道:“还要用我再说一遍吗?” 裴盛没有想到一个文人竟然有这么强的气势,本把沮授当做一个寻常的生,想用强硬的语气吓破他的胆,把沮授撵了回去,却没有想到沮授的气势一点都不弱,隐隐之中竟然压了自己许多,怯懦的退了两步,回道:“功曹史大人,你是文职出身,怎可逾越接管?” “我有说过,大人任命我来接管吗?”沮授弹了弹自己衣襟上的灰尘,丝毫没有把裴盛放在心间。 “那是?”裴盛觉得自己被人耍了,这个沮授对自己没有丝毫忌惮。 “我!”被沮授这么一指,一直魂游在外的文丑猛然转过头来,中气十足的说道。 “呃。”裴盛被文丑这么一弄,神情有些呆滞。缓了一刻,裴盛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忆道:“我知道了,你不就是那个在卢龙塞诈军的沮授吗?” 裴茂为了让家族之人重视这些人,特意把皇甫岑手下几个人的事迹说了一遍。所以卢龙塞诈军一事,虽然天子刘宏承认是自己密诏,为沮授掩去大过,可是却没有把这件事情遮盖住,士人们为了继续打压皇甫岑,一再的强调,诈军在前,密旨在后。 沮授脸色阴沉,看起来面前这个守将没有放权的意思,这样的人如果不吃软,那就只有杀之,以绝后患。偏偏这个裴盛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无疑给了自己借口,当下猛地转头怒目而视,“大胆!” 裴盛也是一顿,以为沮授见事情败露,故意如此,反而加大的嘲弄道:“你素来有劣名,这一次,焉能不是你诈军在前?” “太守手谕在此,你敢胡言乱语?”沮授把皇甫岑给的圣谕高扬。 “手谕?”裴盛讥笑道:“上一次不还是手谕在前,你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沮授招手,喝道:“文丑,你可是太守大人任命的郡国兵长史?” “是!” “有人质疑天子昔日圣谕,今又诬陷上官,该当如何?”沮授把一顶大帽子扣在裴盛的头上。 “按律当斩!” 伴随着文丑的吼声,裴盛似乎也察觉了面前这些人,真的敢擒拿自己。 “那还等什么?”沮授衣袖一甩,背过身去。 “白马义从何在?”文丑脸色绷紧,环首刀拔出,直指裴盛吼道。 “在!” 身后数十白马义从整齐拔刀,随着文丑的高呼,站立两排,分立文丑、沮授之外。 “你……你……”裴盛此时已急,不敢想象,面前这个沮授竟然真的要杀自己,随即对着身后的守军吼道:“还等什么?都给我备好弩,他们要夺权!” 萁关城下的守军面面相觑,不敢擅动,不是说他们畏惧面前这十几个人,实在是沮授手上带着太守手谕,而且给裴盛的罪名也很大,质疑天子昔日圣旨,这是什么罪过,那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守将大人不想活了,他们可不敢。 “你们。”裴盛眼瞧身后无人相助,一下心慌,却没有想到自己昔日部下如今却不助自己。其实,主要是裴盛仗着家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带过这些士兵,不是打骂就是胡乱指使,这些兵自然离心离德。 随着裴盛的嘶喊,白马义从已经把裴盛和他的守兵隔离开来。 沮授扫视一眼萁关守兵,道:“这是太守手谕,又有天子圣旨,恶意阻拦者杀无赦!” 话音一落,文丑脸色狰狞的高吼:“白马义从!”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十声应答如雷,在山谷之中仿佛就像杀场之上的收割之音,一旁的萁关守兵此时已经收势观瞧,他们终于看见传说中的白马义从的风采,这群人八百抵十万,这群人八百纵横辽东。眼前虽然仅有数十之众,却没有畏惧三千守军,这份胆魄就可以让全天下之人望而生畏! 裴盛此时已无方才骄横之色,双腿发差不由自主的开始乱抖,甚至身子都开始瘫软,此时他已经不再质疑,他们敢杀不敢杀! “诛!” 伴随着文丑力吼,十位白马义从出刀整齐如电,划破众人眼中的寒光,劈的砍在裴盛的身上。 沮授负手于后,背对这箕关,眼望安邑城,默默念道:“大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十九章 关羽盗书 盐监。 盐监距离关羽居住的常平村很近,寻常的盐丁也大多数是由附近的村子招揽的,常平村的男人世代懂得贩盐、制盐,所以盐监小吏大多也喜欢用附近的居民,他们上手很快,不用教习。但偏偏这阵儿风声不好,新任河东太守皇甫岑巡查盐监,一部分盐丁清楚这中猫腻,胆怯的逃走,一时间,盐监的盐丁少了半数,可是这制盐却不能耽搁,最后这些盐监小吏狠下心下了大手笔,花高价从各地征调盐丁。 关羽就是这个时候混进盐丁之中的。但他一连两日都没有任何动作,像寻常盐丁,日夜劳作,看守的士兵见这些人也老实,也放松了警惕,对他们也很少在监视。 不用过多的观察,关羽曾经贩卖过私盐,对盐监之地的岗哨、戒备一清二楚,摸了个天黑,趁人熟睡之际,从工棚爬出来,穿上早就准备好的黑衣,借着夜色的掩护便摸到了那几个盐田小吏的住所。 他们房间的油灯也都还亮着,没有吹灭。看样子,这几个盐监小吏也正在聚集商议。 关羽瞧了瞧左右无人,然后躲在一旁,在纸窗上戳开一个小洞,正好让灯光透过来,距离有些远,但还不碍事,关羽习武,习武之人的眼力自然不凡,而且听力也不错,躲在两步之外的角落里,关羽能隐约听见屋内的谈话。 深夜,本就夜深人静,他们的交谈也就更加的清晰。 “许大人,你的信可是送达洛阳?” “送是送去了。”那日早晨的盐监小吏面露忧愁的回道,他是许训的族人,也是许家暗中派来的心腹,姓许名和,送往洛阳许府的信笺就是他送出去的。接道:“可是洛阳那头迟迟没有消息,我恐怕咱们要……” “要让咱们当替罪羊,这事儿打死我也不能干!”另一个小吏属官忿忿不平的接道:“好处都他们取了,咱们什么都没得到,这要出事了他们便把咱们都撇了,他们想什么来着。” “不干,你还能怎么办?”另一人问道。 “怎么办?”那属官嘿嘿一笑道:“咱们盐田交易从来都不少记录,虽然前几日被那新任的河东太守拿去了,可他那份名册能看出什么,老王我可不当替罪羊。所以……” “所以你就留了一份清单?”许和沉声不悦的责怪道:“糊涂!这种事情你还敢留痕迹,你不要命了?” “什么命不命的。”小吏老王撇嘴道:“大不了同归于尽,让老子死,他们这群达官贵人也别想好活!” “你这么做,会连累大家的。”剩下几个属官畏惧的说道。 “连累?”小吏老王轻笑,问道:“如果没有这份清单,咱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许和安慰道:“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遭,这河东太守名声虽恶,却也应该知晓这盐田之重,你我不说,他拿不到证据,凭什么捉拿咱们?” “自欺欺人吧。”那小吏属官拆台道:“许大人不会忘了,这新太守可是辽东的杀人魔,连公綦稠这样的大名士他都没有放过,你真以为他会惧怕你上头的人。” “闭嘴!”许和扫视一眼周身,然后呵斥道:“以后少要胡言乱语,此不是你说话之地。” “呃。”那属官自知多嘴,闭上嘴,但却仍有不忿的说道:“这河东之重,谁都知道盐利利益深厚,他们怎会坐视不理,他皇甫岑即便没有整治的胆子,但是谁又能确保此人不贪盐田之利。听说前些时日,萁关通往洛阳、河内、并州的三路俱被擒拿,连裴氏族长郡丞裴茂的族弟裴盛都身死刀下,谁又能保证这皇甫岑不动刀,谁又能保证这皇甫岑下一个不是对着咱们?” “闭嘴!”许和似乎已经受不了自己属下的胡言非语,他这么说只会是局势越来越乱,而且还会让人心丧乱,到时候这盐田之地不用河东太守来人便不攻自破。扬了扬手,吼道:“此地关乎三辅重臣甚多,他们一时之间必定不敢擅自而为,只要等过这一阵儿,朝廷必定会下达旨意,这段时间诸位最好把嘴都给我管牢,绝对不要轻易泄露这中事宜,如果河东太守那里要找诸位,也要先通知我,另外,这盐丁也绝对不许在私跑,你们都给我看牢了。” “嗯。”几人点头,各自离去。 “老王你等一下。”许和叫住方才那不满的属官。 几个小吏也不以为意,没有在意,许和招下那属官,也无外乎多嘱咐两句而已。 那属官却不这么认为,这中人,大多数都是各大家族的心腹,就拿面前的许和来说,他就是南阳许氏的许训父子的心腹。而这里只有自己是靠着熟知盐田之事,才爬到这个位置的,他一没靠山,二没背景,自然不敢大意,所以处处都留着小心。 “许大人。” “老王,你也是盐田的老人了。”许和示意那属官老王坐下,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当初盐田老人也所剩不多了。” “是不多了。”那属官老王似乎也发现许和语气不对,蛮有深意的回道。 “所以,我们才要更加保重自己的性命。”许和拍了拍老王的肩膀。 老王已经明白许和这是在威胁自己,开口道:“保住性命那是自然。” 许和扫了一眼老王,这个家伙也是滑头的角色,方才的口无遮拦一是性情使然,二是他有意让其他盐田小吏清楚,以变威胁自己,吐纳均匀的问道:“老王,你可知咱们这盐田都分几份油水?” “呵呵。”老王轻笑,浑然不惧的说道:“这洛阳豪强占了四成大部分盐利,而宦官也有两成,剩下四成河东大族占二,弘农、河内、京兆、左冯(píng)翊(yì)、右扶风,五地平坦其二,这我历年来都给他们记着呢。” “呵呵。”许和一笑,接过酒水,给老王满上,随意道:“你倒是知道的挺清楚。” “呵,要不然我记着它干嘛?”老王回道:“只要能保命,什么都行啊!” “可是老王,你有没有想到,你似留账本,这些豪强会放过你吗?”许和问道。 “那我不留,他们就会放过我了?”老王一瞪,呲笑道:“不要忘了,那些老人都是怎么没的?你许大人也别当我老王是个浑人,告诉你,想要杀我,好啊,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许和错愕,随即反应道:“老王何至于如此嘛?有话大家坐下来好好说。” “好说。”老王缓和道:“我也不过是为了保命,这才由不得已,其实大家只要相安无事,我老王也不会断绝财路。” “这就对了吗?喝酒。喝酒。”许和敬酒。“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你的,究竟是在哪里弄得,竟然没有丝毫动静就记下了,你也不怕被人发现?” 老王不胜酒量,一来几口酒水下肚,便已有些醉意,嘿嘿一笑道:“许大人,你诈我是不?是不?” 许和一笑,回道:“是。”随即补充道:“我许和不也是为了保命而为吗?谁不想保命,谁他妈的跟自己犯贱那不是作死吗?” “许大人真想知道?”老王见许和有意保命,以为都是同道中人,问道。 “真想。”许和点点头,紧握酒壶的手泛青。 “那好,你要是把你的小妾让给我,老弟我这保命的名册就给你一份。”老王已经口不择言。 许和眸低划过一丝阴狠,强装笑意的回道:“好。” “就在我怀中。”说着老王双眼迷离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调侃道。 “就这里?”许和不敢相信的问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俺婆子那里还有两份儿,少了这份儿又能怎……怎……” 老王的话还未说完,便觉得自己腹下一阵绞痛,低头却见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在小腹之上。 面前许和嘴角阴冷的说了句,“保命,你也不看看,你有那个能耐叫板吗?” “你……你……”老王未喊出,便已气绝身亡。 许和起身在老王的衣襟上擦拭了一把兵刃上的血迹,然后头冲外,低声令道:“来人。” 连喊两声都无人应答,许和便掀开房门走出去。 此时,全程看了遍的关羽迅速打开窗户,身如狸猫一般,翻飞而入,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霎时间便取得了那丢在桌子上的名册,不敢耽搁,这许和心细如尘,而且手段毒辣,被他发现唯恐出现意外,脚尖点地,再如狸猫翻窗而走。 整个过程,身轻如燕,动作也快的超乎常人想象。 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等许和慌忙转回后,发现老王已经死透,放在几案上的简却没有了踪迹,当下慌了起来,四处翻找却没一丝痕迹,双眸凝聚,绽放一丝诡异的怒骂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还有人在暗中监视,难道是……难道是……” 第二十章 威逼裴氏 “好!”啪的一声,皇甫岑拍案而起,大赞一声好后,还看身旁的戏志才和程昱,说道:“箕关守军一事已定,即便这三辅重臣想插手我河东之事,也由不得他们了。” “大人高兴的过早。”戏志才起身摇摇头,否道:“以我之见,咱们没有确凿证据,硬来只会加重大人的恶名。” “河东之民也不明大人所作所为。”程昱接道:“我们做的再好也是徒劳无功。” “谁说会徒劳无功。”皇甫岑摇头,道:“这河东盐利不是他们说说就算的,证据咱们有啊!” “扑哧”一声,戏志才笑了出来,看着皇甫岑问道:“大人,你不是烧糊涂了吧,你有证据,咱们现在还用在这呆着?” 皇甫岑轻蔑的扫了一眼戏志才,道:“我说过谎话吗?在这不过是守株待兔,看看还能摸出几条大鱼。” 看着皇甫岑严肃的目光,三人恍然道:“大人,你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看出有假吗?”皇甫岑鄙夷一眼戏志才,这个家伙有的时候就是没有眼力见儿,时常拆台。 “大人真有,那咱们还等什么?”颜良嘿嘿一笑。 “废话,没听见大人说要放长线掉大鱼,你个大老粗懂得什么?”戏志才白了一眼颜良。 “切,也不知道方才谁质疑来的,这说变就变,你戏志才也是俺颜良见到的独一份。” “大人不是说这事儿也牵连着司徒袁隗他们吧?”程昱想起日前儿皇甫岑的狠劲,然后问道。 “呵呵。”皇甫岑股嗓子笑了笑,道:“没错,就是他们,老子要让他们都露出尾巴。”说到痛处,皇甫岑竟然也学起颜良的粗鲁。 “敢问一句,大人证据是人证还是物证?”程昱双眸紧蹙,问道。 “物证俱在。”皇甫岑道。 “那就等着白马义从来了,咱们抄了他们。”颜良道。 “可是要牵动朝廷那帮重臣,我以为这证据太少,要加上一高官指正,才能收拾得了他们,否则,估计一切都是徒劳。”戏志才看着皇甫岑。 “早就想到了。”皇甫岑起身,道:“沮授在箕关杀了咱们裴郡丞的族弟,这裴郡丞估计也要坐不住了吧?咱们就先去看看。” “嘿!”颜良一笑,“早说嘛,要动裴茂这个老匹夫了吧,看着文丑立威,俺颜良怎甘心人后。” “少废话,让狄清把白马义从都带着,跟我去趟裴府。” 皇甫岑这个举动毫无征兆,河东郡府上下没有人得知皇甫岑的消息。 裴茂今天辞病在家,没有去郡守府上办事,他确实来病了,心病,彻彻底底的心病。自箕关族弟裴盛被杀的消息传来后,裴茂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闻喜县的家族内时常会来人催促裴茂为裴盛做主,寻新任太守皇甫岑的麻烦。可裴茂不傻,他十分清楚整件事的过往,这样的结果都是裴盛骄傲自大换来的下场,他裴茂决然不会当这个替死鬼,可是身为裴氏族长,他却又不能不问,所幸来个告病,谁也不见。 躲,能躲得初一,却躲不了十五。 裴氏族人被挡了出去,可是却迎来了皇甫岑这尊杀神。 裴府的管家本想拦阻,但当他瞧见皇甫岑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白马义从,胆怯的关上府门,急匆匆的通告裴茂。 当裴茂听到消息后,没有敢装病,匆匆下塌,跑到府门外迎接皇甫岑。 谁知道皇甫岑来是干什么的? 谁知道皇甫岑是不是来抄家灭门的? 能杀了裴盛,他一个小小的郡丞裴茂,皇甫岑能放在眼中吗? 汉律,你何曾见过他皇甫岑遵守过。 为了确保自己的小命,裴茂只有趋步上前,迎接皇甫岑,虽然他心中有百般不愿。 “裴大人。” “郡守大人。”裴茂不像往常那般称呼皇甫岑为皇甫大人,却改称皇甫郡守,一下子便拉开两人的距离,身份顿时就显示了出来。 皇甫岑不在意,他知道自己来干什么的,凑到近前,笑道:“裴大人,听说你病了,本官过来看看。” “不敢劳烦大人。”裴茂扫视了一眼皇甫岑身后的白马义从,心道,这哪里是在看望,分明就是在胁迫吗? “裴郡丞不请本官进去坐坐?” “呃。”裴茂一顿,随即反应过来,回头冲着府内的管家喊道:“给各位备茶,大人——请!” 皇甫岑也不客气,一马当先在前先走,裴茂额头上的汗水直流,双腿有些发颤的跟着皇甫岑走去。 转过几道小径,便到裴茂的客厅,皇甫岑令白马义从留下,带着颜良、戏志才、程昱三人跟着裴茂而入。 “大人。喝茶。”管家上完茶,匆匆而退。 皇甫岑也没有心思喝茶,他来这里不是装好人的,不过也要做做样子,端起茶水,扫视了一眼自己眼前的裴茂,然后道:“裴郡丞,可曾知道令弟之事?” “舍弟?”裴茂心中咯噔一声,心道,来了,这皇甫岑开门见山就提及此事,看样子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佯装不知的回道:“下官这几日身子骨不灵快,多有酸痛,一直未上郡守府办差,诸事不明。大人说舍弟,不知道舍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颜良怒吼道:“他拒绝听令,被大人杀了。” “杀了?”裴茂故作大惊失色,随即伏案痛哭。“我这族弟一向奉公守法,虽然为人桀骜不逊,可还不至于犯了杀头大罪啊,大人这么做是为何?” “为何?”颜良白了一眼裴茂,真会演戏,补充道:“去地府问他怎么回事吧?” “你。”裴茂一怒,颜良这话忒损。 皇甫岑看着哭得痛哭失声的裴茂,心道这个家伙真是可以去领奥斯卡影帝了,接道:“非是我等的私怨,本府新任行军司马文丑上任,裴将军非但不听令,还敢公然质疑昔日卢龙塞的密旨,此事陛下一再洛阳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过此事,令弟这么做分明是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与我到无所谓,可是这裴茂可对裴郡丞多有不利,此人极有可能给裴郡丞带来无妄之灾啊! “呃。”裴茂扬了扬手,问道:“竟然有此事?” “郡丞大人难道以为本郡守有意撒谎否?” “不敢。”裴茂连忙摇头否定。 “所以本郡也是情非得已,我观郡丞大人非是重病在身,实在是心病难除。”皇甫岑惬意的喝了口茶水。 “咳咳。”裴茂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异常。 “这心病可需心药医治。”皇甫岑最后扫了一眼裴茂,然后低声回道:“如果裴郡丞实在找不到药方,我这倒有几个药方。” “大人究竟想说什么?”裴茂终于抵抗不住,转头看着皇甫岑,然后问道。 “郡丞既然想听,那岑也不拐弯抹角,直言相告。”皇甫岑扫了扫裴茂几眼,然后低声道:“我却有整合河东盐田之意。” 终于听见皇甫岑自己亲口承认这事,裴茂心中一寒,看起来这皇甫岑是来真的,而且一个裴盛不过是小菜,长线还在后头呢? “整合河东?”裴茂长吸一口气,也不躲闪,斜靠在墙壁之上,苦笑着摇摇头,道:“大人可曾想过这中关键?” “关键在否我不知。”皇甫岑笑着看向裴茂,然后道:“陛下既然有意让我来管,那就是想借助我辽东的威名,借助我在辽东的屠名,快刀斩乱麻!” “陛下的意思?”裴茂发现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这皇甫岑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情都不做,却让自己知道这么隐蔽的事情,不是心腹的话,怎能留下活口。问道:“大人想杀我?” “不想。”皇甫岑说的这是实话,裴茂绝对是一个好官,只不过他所处的位置由不得他,他的家族威逼着他做出很多不符常理的事情。 “不想杀我,那又为何跟我说这些!”裴茂突然奋起喝道。他压抑的太久了,他已经受够了这些人的目光,今天在这必死的局势里,他裴茂奋起高声道:“你以为我愿意管这些烂事吗?河东太平道、盐监小吏、闻喜裴氏,都他妈的是狗屁,跟我何关,跟我何关,陛下不是要整治河东吗?那好,大人就先把我裴茂抓起来吧!” 他这一声高呼,顿时惊得裴府上下,人人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了什么裴大人这么火怒。 就连粗鲁的颜良都被眼前暴怒的裴茂弄的愣愣的,他平日里见到的这些文人说话都很和善,却从来没有见到如此狂飙的文人,简直都比自己要草莽。 “你们不就是要把我逼入死路吗?”裴茂环指众人,喝道:“没错,我裴茂确实做过错事,可是我裴茂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如果你们非要逼我,我也无话可说。” “父亲。父亲。”裴茂长子裴潜跑到近前,拉着裴茂的衣襟,不解的看着众人。 “夫君。”身后裴茂的妻子走到近前,轻声唤道。 许久,皇甫岑在这一家三口仇恨的目光中,踱步近前,盯着裴茂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只有顺利补救。你不想死,你的妻子也不想你死。你口口声声说这事情不干你事儿,那我想问,每年因为这盐监压榨而死的人又有多少,你能骂我逼你,那他们能怎么办?人不是畜牲,都是肉长的,为了官宦,放弃草民,这是千古的道理,也是你们这些大族的想法。可是……但可是,我皇甫岑既然为河东太守一日,就断然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士人、豪强、宦官,包括你们闻喜裴氏,我皇甫岑都绝不会允许出现不公,这就是我来此的目的。你可以选择继续为你的家族服务,然后跟我对抗,你也可以选择投靠我,跟我一起扳倒这些大山。我跟他们都说过。”言此,皇甫岑用手环指厅外站立的白马义从,接道:“我跟他们说过,也许我们有朝一日终究会倒在这些势力的面前,可是我们必将会被历史铭记,也会被天下人铭记。区别就在于你的心,是怎么想的?” 讲完,皇甫岑踱步而走,身后白马义从跟随而出。 “对了,想想你的孩子,如果跟你走,又会是什么样的前程,究竟你想不想再让他再承受你这样的苦痛,都看你的抉择。” 第二十一章 方士襄楷 皇甫岑本以为自己同裴茂的对话会涉及到利益,却没有想到裴茂竟然也是一个值得自己高看的人。泡**吧(.paoShu8.)从中又一次证实了那句话,中华之大,三国的能人志士又何止那些被铭记青史,写成演义的能臣武将。这裴茂能成为裴氏一族族长,屹立河东半百未倒,也是一个有郡守之才的人。 想到这里的皇甫岑忍不住回扫了一眼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众人,他很欣慰,身后的每个人,哪一个不是名动四方,哪一个不是才华横溢。 无论如何,终究要把这些人带到他们在历史上本该有的高度。当然,不是愚蠢的笑料。 回来的路上,他没有开口。 即便颜良、戏志才这两个喜欢斗嘴的家伙都有些抑郁,他们都被裴茂的那番怒骂,还有皇甫岑无数次阐述过的观点而触动。 这不是在玩,错一步,可能错的会是数千、数万人的前程和性命。 以前他们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肩上这么重。当然昌黎城那一战,他们确实有过这种感觉。当他们从战场上退下来后,以为随着皇甫岑上任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可是现在他们知道他们错了。人生无论站在哪个角度,都要做到最好,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脚下的土地。 当然,这也更加大了他们继续追随皇甫岑走下去的意愿,辽东、河东,这些地方不过就是他们生命里匆匆而过的地方,他们要追随皇甫岑,走遍大汉的每一个角落,只有那样,才会走到人生终点。 所幸,他们从来都不是孤独的。 当他们赶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从城外而来的大批马队。 领头之人正是苏泽,身后跟着李移子、乐何当、刘纬台等人,最后还有一辆马车。 这些人也正好瞧到皇甫岑他们。 苏泽赶紧跳下马来,跑到皇甫岑身前跪倒。 身后跟着的李移子、乐何当、刘纬台三人,争相跑来拉住皇甫岑。 “你们来的可真快。”皇甫岑显然被眼前这些人的出现而惊喜。 “其实我们在中山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家主的话,迟迟没有出发。”苏泽抬头回道。 “嗯。”皇甫岑点点头,笑道:“路过箕关,颜良和沮授他们怎么样?” “切!”苏泽撇撇嘴,道:“这郡国兵太怂了,他们竟然连点军阵都不会摆。” 外行人看热闹,苏泽都这么说,就更不用提,那些兵又多差。这些郡国兵很久都没有操练了。三河之地都是这样,就更不用说中原了。 “对了,伯喈先生来没有?”皇甫岑关心着蔡邕,他毕竟年迈,不同他人,怎能受得了这车马劳累,故此问道。 “来了。”刘纬台抢道。 “嗯?”皇甫岑发现刘纬台有些异常,不明,接着问:“伯喈先生现在何处?” “那不在马车上跟一个老道士在哪里先聊呢吗?”苏泽俨然很看不惯口中的那个老道士。 “老道士?”皇甫岑心中一颤,现在他一听见“道”这个字,就心有余悸,暗自祈祷,可千万别是太平道的那些人。 “别听他胡说,人家分明道德是高深的老方士。”刘纬台不满的瞪了眼苏泽。 刘纬台这么一解释,皇甫岑心中更加没底,别说不是老道士,就是,可要是从刘纬台的嘴里说出来,这事情还能有真? 皇甫岑赶紧的走到马队的车后,也没有顾一旁众人怪异的目光,恭敬的问道:“可是伯喈先生?” “公矩兄,先请。”蔡邕没有理会皇甫岑,反倒是对车内一人拱手相让。 皇甫岑一怔,却不敢大意,急忙命人搬过来东西,垫在脚下。 马车之内那人也不客气,率先走了下来,抬眼瞧了瞧皇甫岑,道:“这可就是赫赫威名,远垂辽东的白马都尉。”说话之人,穿着不似常人,一身道袍,长髯飘散于胸,泛白的头发扎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满是有几分仙风道骨般,未语先笑,举止之间却能见他周身上下尽是数不尽的流光溢彩。 皇甫岑嘴巴张得大大的,眼前这个人超凡脱俗到了极点。 未等皇甫岑反应过来,已经从车上下来的蔡邕轻咳几声。 皇甫岑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失礼,两忙拱拱手,道:“正是在下。” “嗯。”老道士没有开口,上下打量皇甫岑,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许久都没有答案的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向蔡邕道:“看来我要在这安邑城叨扰些时日了。” 他说完,蔡邕喜悦点头道:“公矩方士能多呆上一段时间,那是最好不过。” 皇甫岑惊异的耸了耸肩,然后问向蔡邕道:“伯喈先生,这位是?” “怎么了,娃娃,不是你去礼辟老夫的吗?”拂尘一旦,老道士略有一丝不悦的说道。 “呃。”皇甫岑怔了怔。 蔡邕一笑,这个皇甫岑竟然连人家都没见过,便去礼辟人家,这不是胡闹吗?当下也沉声不语,也不给皇甫岑解围。 “恕我眼拙,真是没见到过……” “老夫有个名讳,襄楷!” 未等皇甫岑有何反应,这河东郡安邑城的大街上顿时了起来。 襄楷何人?襄楷字公矩,平原隰阴人也。好学博古,善天文阴阳之术。乃是桓灵二帝期间,最负盛名的乡间方士,而且他早在延熹九年就曾说过于吉、张角之事,事实上也按照他所说,黄巾确实对大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几乎襄楷说过的事情都被言中了。所以朝廷上下,乃至乡野村夫,没有人不认识襄楷的。可以说,他的名声要高过同他一般的郑玄、荀爽等这些儒家大贤,他名声广泛,连山野村夫也喜欢听襄楷授业讲课,可以说他就是半个神仙。 而且他在天文方面,也绝对算得上汉末专家。他被皇甫岑礼辟来,但皇甫岑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能把襄楷请来,要知道天子刘宏、太傅陈蕃这些人礼辟过襄楷,襄楷都没有问一问,却没想到今日竟然能相见。 “仲岚,你还在想什么呢?”蔡邕道。 “哦。哦。哦。”连叹三声,有些反常的皇甫岑让开道路,说道:“公矩先生请。” “嗯。”襄楷同蔡邕两人在前交谈的赶往太守府邸。 皇甫岑急忙招过狄清,唤道:“还不快去给两位先生准备房间。” “哦。”地处塞外的狄清虽然不知道襄楷的名声,却见安邑城的百姓只因为瞧见襄楷就这么大反应,就已经知道这事情究竟有多么严重,不敢耽搁的往太守府邸送信去。 “好你个刘纬台,你跟我说说,这个公矩先生是怎么回事?”皇甫岑骤然反应过来,抓住刘纬台的衣袖,问道。 “我们同公矩先生纯属巧遇。”刘纬台也少了往日的油腔滑调。 “巧遇?”皇甫岑眉头一皱,似乎并不太相信的问道:“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清楚?” “那是因为他拜了人家襄楷先生为师,可不吱吱呜呜吗?” “真的?”皇甫岑暗喜,这刘纬台素来就有卜算这方面的特长,如果跟着襄楷,未尝不会在这封建的古代混出一条出路。 “呵呵。”刘纬台二十几岁大男的,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走,回太守府,我给你们接风。”皇甫岑顿时忘了在裴府碰见的事情,喜悦道。 在后看着全程的戏志才和程昱拉过皇甫岑,问道:“大人何时礼辟的襄楷先生?”显然,他们也被眼前襄楷的到来感到十分诧异。 襄楷到来,可比蔡邕和郑玄这二位来此有用多了,当初礼辟蔡邕和郑玄的目的,就是借用皇甫岑同两人的关系,开坛授业,感化河东之民,进而慢慢解开太平道的虚假之处,却不曾想,这方士襄楷也来了。 他是方士,对百姓来说,自然还是方士最能让他们信服。 “不是你们说的,要找我师叔和伯喈先生的吗?”皇甫岑故作不明的笑道。 “可是那是蔡邕和郑玄经学大贤,大人你也没有说襄楷会来啊?”两人惊道。 “呵呵。”皇甫岑只笑不语,现在看到安邑城内百姓的反应,皇甫岑就知道这襄楷要比几个做学问的大儒好上许多,且不说这襄楷赢得这些人口碑,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能看出太平道的阴谋,这样的人来破解太平道似乎更有可信性。 见到皇甫岑的笑意更浓,戏志才扁扁嘴,喝口酒,然后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仲岚这次应该是下了血本,礼辟之人不会就这么几个吧?” “还有?”一贯冷静的程昱侧头看向皇甫岑,难怪当然皇甫岑要信誓旦旦的说,在河东要扫除太平道的影响。 “能在这些百姓中盛名已久的人,除却襄楷,还能剩下谁?” “神医——华佗?” 听见华佗的名字,这下连身后的白马义从都睁大眼睛瞠目结舌。 皇甫岑摇摇头,没有给他们答案,快步上前,追着襄楷和蔡邕的脚步。 只有下程昱站在那里傻傻地呃问道:“这,这,有可能吗?” 第二十二章 宦官来信 蔡邕和襄楷的到来更加大了皇甫岑的决心,同时对掌控辽东局势的信心也与日俱增。 而且七百多白马义从的到来,更加重了皇甫岑整合河东的决心,这几百人可当几千人使,既是发生突变,两军交战,皇甫岑也有十足的把握彻底的消灭对手。 辽东就是辽东,河东就是河东。 可是白马义从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是白马义从,响当当的白马义从。 皇甫岑要整合盐田,并没有同襄楷、蔡邕等人说,反倒是次日一到。等关羽赶过来后,接过关羽的信笺,叫来卫觊,几人扫过,确定这些名单无误后,皇甫岑便要带领白马义从出兵。 “虽然眼下我们已经彻底掌握物证,但想要把背后所有人一网打尽,还需三思。”卫觊扫过这些名单后,大吃一惊,显然他也没有预料到事情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这些人的势力竟然这么庞大,京畿重地,所有人都参与进来了。而单凭皇甫岑手上这些物证,对他们根本造不成威胁。 “是啊!仅凭这点物证,似乎还有欠缺。”程昱转头看着皇甫岑,他觉得眼下还是有些冒失。 一直没有说话的关羽扫了眼皇甫岑,然后佯装若无其事,却又冰冷的说道:“事情我已办妥,你敢不敢办,这个关某没有心思知道。”言语之外,尽是对皇甫岑的质疑。 “要不我们在等等。”卫觊看了看皇甫岑,征求道。 皇甫岑没有开口,双目一直微闭,微扬脸庞,感觉着面前这温暖的阳光,夏日临近,正是河东晒盐的好时机。 “或许。”程昱扫了扫皇甫岑,见皇甫岑没有动,知道这个时候的皇甫岑一定在做着最艰难的决定,只要迈出这一步,或许就对整个局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也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对抗士人、豪强、宦官的不归路,这条路艰险无比。可是他是皇甫岑的谋士,就是心腹,所以他还要提醒道:“我们可以等等裴茂。” 如果这条路上志同道合的伙伴多了起来,他们还会有信心坚持下去,可是…… 他们都在等,看看河东裴氏究竟能不能相助,看看裴茂敢不敢把一生压在皇甫岑的身上。在这之前,有戏志才,有程昱,也有沮授,还有颜良、文丑,现在多了关羽、卫觊,和八百白马义从,他们从踏上辽东的战场时起,便注定了荣辱与共。他们就是赫赫威名的白马义从。 “大人。大人。”就在所有人都选择沉默的时候,狄清从外疾驰而来,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喜悦,他面带紧张,又喘着粗气的喊道:“大人,大人,裴郡丞来了,裴郡丞来了。” “什么!” 闻听此言,所有人的神情一震,他们都没有想到,就在他们手上证据不足之时,裴茂竟然来了,这个时候来,他裴茂还会有其他的目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狄清跑过的那道门上,有了裴茂,这人证物证俱全,他们谁也不能抗拒这种诱惑。而且河东府上下铁板一块,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在河东府翻起什么样的风浪。 就在众人瞩目下,裴茂身着孝服,目光坚定的朝着皇甫岑走来。 本是喜悦的众人又一下子便被裴茂的这身衣服带入了方才的紧张。 只有皇甫岑睁开双眸,深吸一口气,走向迎面而来的裴茂。 “走吧!”裴茂出人意料的只说了短短两个字,对身旁众人的目光理都未理。 “丧服?”戏志才靠近,然后手掌重重地排在裴茂的肩膀上,侧身问道:“裴郡丞是给令弟戴孝,还是给我们戴孝?” 裴茂双目之中有着不明的意思,然后却看着皇甫岑,然后定声说道:“你说,我该给谁戴?” 他语气冰冷,低沉,阴森,但绝对没有任何犹豫或颤抖,整个人的样子就是一柄露锋的剑芒。 “好!”终于开口的皇甫岑,长袖挥舞,冲着自己身后的白马义从,喝道:“咱们以死明志,不破盐监,誓死不回!” “吼吼!” “吼吼!” “吼吼!” 一声令下,身旁响应者云从,身旁之人已经感觉到了这股不屈之志,这趟河东之行谁也不能阻挡。 安邑城内的百姓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听到这股震破安邑城的声音后,所有人都停止,目光转向声音穿透处。 就在大门内,缓缓走出一队人马,不是常见的河东郡国兵,却是昨日才来的白马义从,走在最前头的就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一个人。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城内百姓相互问道。 “嘘!”一老者冲着身旁的年轻人说道:“小声点,没看见吗,那都是白马义从,可是在辽东杀退十二万鲜卑的勇士。” “那走在最前头的是……” “当然就是咱们的新任太守,白马都尉——皇甫岑!”另一个识得几个字的人插言道。 “咱们河东郡的新太守来了?”消息闭塞的小百姓开口道。 “白马都尉杀人如麻,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也不知道这一回他们出动这么多人要干嘛?”那个识字人自言自语的问道。 “唉,咱关心那个干嘛?”最先开口的老者撇撇嘴,道:“能干嘛,当官的都一个样,不欺负咱们就不错了,我看这就是给咱们下马威看。” 那识字人不以为意,摇摇头,道:“如果给咱们好看,那他为什么不声不响的来了咱们河东郡,以往的哪任太守给过咱们好脸色,这个白马都尉不太一样。” “嗯,你说的也是,咱们跟着瞧瞧去。”百姓们相互问道。 以往,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不敢掺和。可是今天他们每试探一步,都看不到这些当差的生气,同以往确实有些不同。 …… 身后颜良和狄清想驱赶这些围观的百姓,最后却被皇甫岑制止了。皇甫岑自有打算,这些人都是河东百姓,要重拾河东百姓的民心就是从一点一滴做起的,今天就算是有很多人阻拦,也绝对不能阻挡自己的脚步。 自己的信心是天子刘宏给的,而河东百姓的信心,只有自己能给他们。 “挺胸抬头,就像两年前,咱们在昌黎城挺直腰板,杀了檀石槐,生死结义一般。”看着经常是那副诙谐样子的酒鬼戏志才,皇甫岑今日却一反常态的冲着他说,不,是命令。 “呵呵。”戏志才笑了笑,指着皇甫岑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把手放了下来,扳了扳有些不自然的姿势,跟在皇甫岑的身后朝着盐监走去。 安邑城的百姓不知道皇甫岑要干什么,只有他身后的白马义从知道。 可是这些百姓却被皇甫岑这番样子带动了起来,然后他们彼此相视,最后目光聚焦在皇甫岑的身上,脚下不自然的开始跟着皇甫岑。 慢慢地,本是几百人的队伍,一下子汇聚了上万的人流,他们没有拥挤,却学着白马义从这些士兵一样,很有节奏的向前走去。 站在皇甫岑身后的戏志才冲着程昱、卫觊、裴茂、颜良、关羽几个人点了点头,看起来今天这件事情想平息也平息不了了。这也许会很麻烦,可是戏志才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这反而是一个机会。上一次,在昌黎城,杀檀石槐,借助群众的力量。但辽东同河东不同,辽东那里的人他们有野性,天生就不恐惧死亡,只是被压抑了太久而已。可是中原的汉人,大多数都是善良、温顺的百姓,他们只会辛辛苦苦的劳作,只要不把他们逼上绝路,他们是不会反抗的。只要让他们看到希望,他们就不会冲动,不会造反。这么说,不是说汉人懦弱,只是他们知道和平是多么难得。 而,希望,就在眼下。 皇甫岑要抓住这个机会,借盐田之事,重整河东,安抚百姓,让他们知道,自己在任,这河东就会安宁,长远的发展下去。 当然,单凭这一件事并不能彻底的动摇那些盘根错节的门阀、豪强、士人。 而且,皇甫岑也在想,很多能改善他们状况的方法。 很多方面,都可以改善。这需要很长的时间,皇甫岑自信只要给他三年,河东就会不一样,翻天覆地的不一样。 所以,前提他就是要做一件让所有人恢复信心的事。 河东盐田势在必得。 偏偏有些人不喜欢,刚刚走出安邑城,便已经看到几匹加急的快马感到近前。 “前方可是新任河东太守?”领在最前的那人跳下马来,朝着皇甫岑直径的走来。 众人一怔,皇甫岑让过众人,点了点头。 “这是中常侍张公公,张大人的信笺。”说着那人把手中的信笺递到皇甫岑的面前。 “这。”戏志才从后赶上,怔怔问道。谁都知道皇甫岑身出鸿都门,上任辽东之事又有张让、赵忠的功劳,可以说,在外人的眼中,皇甫岑就是宦官一系。虽然戏志才他们都知道皇甫岑不是,可是他们却不能不理宦官这些人。 没有表露身份前,那些围观的百姓已经看出面前来人就是宦官。 当他们一开口,那尖锐的嗓音却又表露无疑,而且他们口口声声提着张公公、赵公公,明眼人自然就看得出他们的身份。 “这是阻拦大人办事吗?” 身旁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甚至已经开始有人看笑话。 被这些窃窃私语,逼得进退不得的白马义从,羞愧的低着头。 “大人。”程昱、卫觊、裴茂三个人脸上的汗水已经滑落,这封信笺不言而喻,就是在告诉他们,这河东绝对不能动。动则就触怒,权势滔天的十常侍。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甫岑的身上。 压力,油然而生。 “唉。”那宦官一眼瞧到身旁的皇甫岑并未理会,作势要走,瞧他身后的架势,心知大事不好,略作提醒。道:“大人,可先看看这封信?” “锵!”一声刀响,颜良狰狞的瞪向那宦官。 “当你无路可走的时候,你还需要沿着前人的足迹走吗?”皇甫岑却理也未理这些人,慢慢转回身,瞧着自己身旁的戏志才,还有那些跟随着自己的兄弟们,然后嘴角微挑,笑着把信笺放在怀中,道:“走,这条路我们自己走!” 第二十三章 三河骑士 三河骑士,并不是汉代专有的军队称呼,这是对那些驻守河东、河内、河南三地的中央禁军的统称。 虽然不如北军五校,但是他们强大的战力已然不容置疑。这点,从日后卢植能率领北军五校和三河骑士五千人便能平定河北来看,三河骑士同北军五校一样,都是大汉最精锐的部队,加上大汉的强势,即便衰弱之时,四夷仍然存在顾虑,可以说,这三河骑士乃是当时世界上比较精锐的一支部队。 三河骑士,之所以称之为骑士,其实跟他们所擅长有关,大汉擅马,每任皇帝的身旁总会有这么一支骑兵在拱卫他们的安全,三河骑士就是一支骑兵。 他们虽然驻扎在三河,却不听河东太守、河内太守、河南尹,三地长官的命令。他们直属中央,直属北军中候,只有外敌来犯之时,他们才会出动。 不过,今天却一反常态。 驻扎在河东的三河骑士便早早的赶到了河东盐监,不过,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河东驻军头领也非是常人,正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何苗。 何苗不似其兄何进,何进虽然被人称为杀猪屠夫,可是何进却是从没有做过这样的活计,而且他们家也不是以杀猪为业,只是祖上如此,士人一向对宦官、外戚排斥,所以才有这种称呼。所以说何进这个人很有头脑,可是他的弟弟何苗却是真真正正的一个屠狗者,他做事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后果,只有眼前利益。 和其母舞阳君秉性一样,自恃是皇后的亲弟弟(何进同何皇后是同父异母兄妹)。所以对何进的话向来不听。 何进也不是谋略多深,只不过他喜好招募宾客,礼辟士人,向士人靠拢,所以他的幕府中总会有像陈琳、陶谦这样文武双全的人物。 对于河东盐田之事,何进也不是没有心思要插上一杠子,毕竟这么大的利益摆在眼前,没有人不会心动。可是何进却知道,他刚刚依靠同父异母的妹妹,从郎中到虎贲中郎将,再迁颍川太守。光和三年,何贵人被立为皇后,从将作大匠、河南尹一路做到如今皇帝的近臣侍中,可以说风光无限,不过风光无限的背后也是很多极度的目光,从士人到宦官,没有人不想夺权。 偏偏这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天子刘宏对外戚始终有着自己的忌惮。 何进却不得不多考虑,从霍光、梁冀、窦武,等等这些或忠,或佞的外戚的下场中,不仅是何进的多虑,也是天子刘宏的顾虑。 这些,虽然不是从何皇后第一天进宫开始就知道,现在何进却清楚无疑,所以他在没有确保自己能有能力掌控时局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多走一步,尤其是如今天子刘宏宠幸的王美人又偏偏给他生下了一个皇子。如今何皇后在宫中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本是大好的形势,眼下却变得一塌糊涂。 所以,当司徒袁隗亲自拜访何府后,隐晦的表达对于河东盐监那块地的意思后,何进选择了沉默,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退出了袁隗。 何进本以为如此,可事实上,司徒袁隗却是朝廷上最老的狐狸,要不然他也不能在两次党锢之中,稳坐三公司徒之位,久久不下。 当夜,司徒袁隗从何进的府邸出来,并没有回府,却直径的去往另一个何府,就是何苗的府邸。 何苗虽然名义上挂着河东骑士统领的名声,却从来都不会去河东一趟。他也以有病为借口推脱,不去上任。 洛阳朝廷上下都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人去管此事,任凭何苗自己肆意而为。 以往,这些士人连何进都看不上,就更不用说对何苗。所以也很少有人前去拜访何苗。 当何苗听说司徒袁隗到来的消息后,显然一阵,随即慌忙迎接。 司徒袁隗并没有急着把事情说明,却问了问何苗在河东的利益,何苗当然吱吱呜呜的遮掩一番。其实谁又不知道,能在河东任职的人,不论你从政还是从军,总会多少接触一点河东盐利,还有河东治水的银子。何苗自然不例外,而且他拥有的还不少。 最后,何颙把事情挑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何苗顿时就怒了起来,然后在袁隗的一番劝说下,连夜赶回河东,预防万一。 当然袁隗许诺给何苗的条件也很优秀,不容何苗拒绝。 何苗自恃手握三河骑士,并未把皇甫岑这个新任的河东太守放在眼里,在同许训、许相父子沟通后,他甚至嚣张的带领三河骑士,连夜赶往盐监,他何苗还真就不信,他皇甫岑,一个小小的都尉,不过就是已逝太尉段颎的故吏敢如此嚣张。 在何苗的眼里,只要三河骑士把刀亮出来,皇甫岑就不得不重新选择。 退,还是走。 当然,何苗就没有想过皇甫岑敢从三河骑士的兵锋中走过。 三千三河骑士,对上那些传闻中的八百义从,这个结果,有悬念吗?自然没有。 所以何苗很嚣张,他招手让三河骑士们,下马摘兵刃,军纪松散的站在盐监之外。 所有的三河兵脸上带着同何苗一样嚣张的样子,肆意的望着安邑城的方向。 “大人,下的这两年在河东可没少听过这白马义从的名字,嘿嘿,今天竟然让咱们碰上了。妈的!当时昌黎城下的不是咱们,如果是咱们,哪里还会有他们白马义从的名字,哪还会让他们在咱们河东耀武扬威?”何苗的一个心腹小将霍闯靠到近前,嬉笑道。 “嗯。”听这话,何苗欣慰的点了点头,住刀在前,侧头笑道:“你小子这话说得不错,虽然老子没有训练你们,老子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可是三河骑士的名声是从光武中兴时就留下的,我还真就不信,他皇甫岑和那些白马义从有三头六臂,敢闯咱们的阵势。” “就是,他们在辽东胡吹也就算了,可是到了咱们河东,就是大人你的天下,三河骑士在,何曾怕过对手。”小将霍闯的马屁吹得十分响亮。 听得一旁本是有些不太自然松懈军纪的三河骑士们哄堂大笑。 “对。那些人怎们能是三河勇士们的对手呢。”许训的心腹族人,盐监小吏许和靠到何苗的近前,谄媚的说道。 “嗯。”何苗扫了扫许和,并没有多语,现在他倒是真的想看看,那个名声十分响亮,整个塞北都听说过的白马都尉皇甫岑是个什么样? 虽然嘴上说着不屑,可是能得天下人赞誉,从朝内、朝外,甚至可以说大汉百姓口中口口相传的人物,他自然有他的不凡。看看,这个白马都尉是不是多长了几个眼睛,又多长了几张嘴,甚至可以说多有几双手脚。 刚从辽东到河东,他就敢碰触这河东盐监之利,怡然不惧那些王侯公爵,就足以说明,这个家伙非同一般。 不是傻,就是心机特别深沉。 慢慢地,何苗反握着的刀柄上,冒出涔涔汗水,整柄刀刃上发出阵阵锵鸣,似乎也发现了今天注定不平凡。 “何将军,这。”许和犹豫的扫了眼何苗,他不知何苗秉性,只是听人说过一些,也不敢冒然触怒何苗的眉头。 “嗯?”何苗一怔,不耐道:“要说便说,何必吞吞吐吐。” “是。”许和挺了挺胸膛,道:“其实,这白马都尉决然不是饭桶,我们在河东盐监这块的猫腻,他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嗯。”何苗不以为意,随意道:“这河东盐田之利,世人皆知,即便当今天子也清楚,他皇甫岑知道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许和急道。 “不是?”许是听出许和语气中的急切,何苗转问道:“那是什么?” “他们把……也不是。”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本是相谈声很低的何苗突然暴怒,插在面前的兵刃突然拔出,然后对准许和,放在他的脖子上,吼道:“有屁快放,不说,本将宰了你!” 许和被喜怒无常的何苗这番举动吓坏,身子缩了缩,然后扫了眼自己身后,低声怯懦道:“将军,河东那些账单全都被他拿去了。” “嗯?”何苗不明,却没有说话,刀也没有放下。 “哎呀!”许和一急,把实情道出:“那些真账都丢了,估计就是这新来的白马都尉派人干的,我们的把柄被他们把着呢。” “什么。”何苗脑袋炸开,问道:“怎么会在他们那,你们怎么敢私留账本,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上京去说。” “这白马都尉把通往洛阳的箕关都派人把守住了,我们的人根本就过不去啊!”许和此时全然崩溃,说与不说,他都是注定不会善终。 “难怪!”何苗这才想起,箕关守将换人一事,怒道:“好个白马都尉——皇甫岑,本将倒是真的要好好会一会你!” 第二十四章 强硬对峙 “好个白马都尉——皇甫岑,本将倒是真要会一会你!” 话音刚落,在安邑城的方向,人影未现,便已经传来阵阵马蹄音。惊得宿鸟离林,大地尽头的烟尘有如风暴慢慢升起。 “来了。”被何苗逼得躺在地上的许和脸上有着说不清楚的表情,然后低语一句。 “哼!”何苗心中有些触动,转即却恢复常态,冷笑一声,回看自己身后的三河骑士,道:“都给我好好看着,就这么待在原地,一步不让,谁要擅闯,杀无赦!” “杀?”听着何苗的话,本是在一旁阿谀奉承的几个小兵脖子缩了缩,没有想到真的要动兵刃。河东已经很久没有经历战事了,他们一向在河东骄纵惯了,偶尔出现这样的一支骑兵,他们反倒是不知所措。 生死,战斗,本是士兵不变的信条。 可是,此时,他们的心中仅存的也不过就是那些跋扈嚣张。 原本,以为借用己方的军威恐吓一下对手,他们便会逃之夭夭。 可是,眼下,竟然要杀无赦! 时间从来都不会等人,当三河骑士惊讶的时候,皇甫岑已经带着他的白马义从疾驰到了近前。 扫了眼面前插刀而立的何苗,又瞧了瞧退缩一旁的盐监小吏,皇甫岑淡漠的脸上连丝异常都没有,翻身下马,然后凑到近前,道:“你是何人?” 即便是官,可是在河东,职权最大的就是自己。 皇甫岑自然不想看到有人敢自己面前如此嚣张。 “这话,该我问你。”何苗似乎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这么年轻,竟然比自己还要小,而且他骄纵的姿态一点都不比自己这样的皇亲国戚少。 扫了扫语气生硬的何苗,又瞧了瞧他身后那些丢盔卸甲的士兵,嘴角挑了挑。心下有数的问道:“三河骑士?” “算你识相。”何苗觉得皇甫岑这话有些嘲讽,回身看了看皇甫岑身旁的白马义从,脖子缩了缩,两方军姿和气势一比,伯仲已分。 这就是那支白马义从? 大汉,军力,从北军五校、三河骑士到属国兵,然后是边军,最后才是郡国兵。 眼前,落魄的白马义从,衣衫都算不得上整齐。可是他们手上的器械,还有他们胯下的战马,甚至他们同皇甫岑一样扬起的嘲讽,都让三河骑士相形见拙。 “多谢夸奖,本官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皇甫岑隐隐之中已经猜到这些三河骑士来干嘛,他们是那些豪强派来的强援。一直以为大汉的军队之独立于各个派系之外,却没有想到三河骑士竟然敢来插手这事。这无疑让皇甫岑有些意外。不过,还不至于紧张。调来白马义从就是为了防范意外情况的。 “出现在这里?”何苗连看都不看皇甫岑,冷笑道:“笑话,本将乃是三河骑士的统帅,我们出现在河东有什么不对吗?” “你。”皇甫岑收话,瞧了瞧这些兵,冷声问道:“当真要插手此事?” “插手什么事?”何苗佯装糊涂的说道。 “好。”皇甫岑点点头,回头冲着身后的颜良点头。 此时,皇甫岑身后的白马义从已然站立整齐。 远处,便是那些尾随而来的百姓,每个人都是怯懦的看着对峙的双方,不敢近前,只是听着,这河东竟然要发生内讧。而且新任的河东太守竟然没有丝毫的倶意,以往三河骑士出没的地方,没有哪一任地方官敢插手。 “跟我过去。”皇甫岑收剑在手,扫了一眼何苗,理也不理的朝着盐监窝棚走去。 “锵!锵!锵!” 连续几声兵刃的拔出声,三河骑士们纷纷拔出手中的兵刃,对准朝着自己走来的皇甫岑。 “锵!锵!锵!” 就在三河骑士拔出兵刃之时,皇甫岑身旁的白马义从也纷纷拔出手中的兵刃,对准面前的三河骑士。 大战,一触即发。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白马义从俨然要占了上风,他们跨马戒备,同队伍松散的三河骑士来比,他们发起的冲击要大于对手。 颜良在听见皇甫岑的命令后,拔出环首刀,跟在皇甫岑的身后,朝着盐监走去。 短短的几句话,一个照面。何苗算是见识到白马都尉皇甫岑的风采,这个人心中根本就没有他们,甚至他根本就不惧怕他们,他甚至连理睬三河骑士的意思都没有。何苗怒了,他还没有被人这样无视过。这比任何一种侮辱来的都让人刻骨铭心。 不光何苗怒了,就是那些原本松散的三河骑士们也渐渐怒了,他们自觉地收敛军姿,然后慢慢靠拢,多年的训练经验在告诉他们用最快最稳妥的方法结阵。 不能丝毫大意,面前这些人,真的不同常人。 他们是白马义从。 而自己是三河骑士,丢脸也不能丢到家。 何苗瞧见自己的三河骑士正慢慢回到他们本该有的姿态后,一种信心油然而生,这些人是自己的勇士,这些人曾经是河东最强壮的士兵,他们是大汉的精锐。更何况,三河骑士三倍于敌。 “这还算是个兵。”踱步向前,平淡的皇甫岑终于看清楚三河骑士,由衷的低叹一声,不过三河骑士们却依旧不能阻挡皇甫岑前进的步伐。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何苗转身,看着正在兵戈相交的甬道内,走向盐监。 “杀我?”皇甫岑连头都没有转,似乎浑然不在意的说道:“杀我的人还没有出生。” “可是你现在便在我的刀锋下。” “是吗?”皇甫岑谈笑间,出手如电,出刀、收刀,只是两个动作,身旁那个拿兵刃对峙的三河骑士顿时被皇甫岑夺下长刀,把握了几下,笑道:“现在是谁在谁的的刀锋下?” “呃。”何苗一震,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会武,而且很不简单。 “我是来整治河东盐监的,无关的人请离开,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休怪我皇甫岑手下无情。”随着环视的目光,皇甫岑猛地把方才夺过的那把长刀狠狠地插入地下。 “将军,要保我啊!”许和被皇甫岑这番作为惊得神色慌张,连退几步,跑到何苗的身前,拉住何苗的手臂。 皇甫岑轻笑,对着盐监之地的属官,吼道:“把这些小吏都押回我府衙,我要亲自审问,其他盐丁就留在这里,伯儒。” “在。”卫觊上前。 “这里暂时就由你来主管,事后我上报朝廷再做定夺。” “将军。”看着皇甫岑有条有序的安排着盐监之事,那许和顿时慌张了起来,眼下的皇甫岑可是手段可是够犀利的。如果被查封,这河东盐监,就注定被他皇甫岑一手执掌了。 何苗扫了扫,现在他内心无比挣扎,虽然他很蠢,但是眼下皇甫岑掌握着盐监贿赂的证据,又有白马义从相随,从哪一方面来看,这事情都不好办。 听见许和开口,皇甫岑才想起某事,对着何苗说道:“将军既然愿意在这里练兵,那就在这里,不过,你要把盐监小吏许和交给我。” “交给你,凭什么?” 听着何苗死咬着不放手,皇甫岑一笑,心道这个人终于要同自己死磕了,他来这里得目的不用说,自己也知道。只是不知道他是谁,又是那股实力的。 “凭的我是这里的太守。” “河东太守管不了我们三河骑士的事情。”何苗当然不能交出许和,如果交出许和,那人证物证就俱全了,许和知道的内幕多了去,到时候揪出,那就是牵连一片。 “三河骑士的事情我不想管,可是许和却是我河东的官吏。”皇甫岑冲着戏志才示意了一下,道:“盐监巨寇,我皇甫岑断然不会放走,如果将军非要管这事,我只有上报朝廷,如实禀告。” 何苗眼珠一转,急中生智道:“盐监之事,自然是你们河东的内政,我管不了,可是这许和却擅打我军卒,我要带回去,军法审问。” “睁眼说瞎话!”颜良呸了一嗓子。 “这位将军,我看你这趟真的是白来了,你这点招数,如果我们大人吃的,就不会走到这里。要比蛮横,似乎你还嫩了点。”戏志才笑着走到何苗的近前,凑到他的耳畔旁,提醒道。 “蛮横?” “对,他说的没错,我皇甫岑不讲理的时候很多,而且也没有人能拦得住我。不过我今天却不想这么办,我只想告诉你,快点收手,然后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叫本将走,本将就走?”没想到皇甫岑说变脸便变脸。可是既然答应了袁隗和许训这些人的嘱托,又是身出皇亲国戚,就短短几句话,便被皇甫岑欺负走,那洛阳那些人到时候又要怎么看自己。 “面子?”再从那交戈的兵刃中走回来,皇甫岑扫了眼何苗,冷笑道:“难道比得上性命?”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这么同我说话。”何苗勃然大怒,这种场景,往往都应该是自己在威逼着对手吧,面前的皇甫岑他竟然敢威逼自己。 “我管你是谁。”皇甫岑把腰下佩剑拔出,用鞋底蹭了蹭,冷声道:“这里是我管辖的地方。敢阻拦我办差的,格杀勿论。” 同样是格杀勿论,两方表现却截然不同,就在皇甫岑高声喝完之后,白马义从瞬间组成冲锋的阵势,每个人把手中的环首刀竖直,对准面前的敌人,目光决然的吼道:“让——开!” 第二十五章 螳臂挡车 白马义从拔刀而出,数百骑兵聚拢在一起,手中长刀向前,成锋矢阵型,只待皇甫岑一声令下,便发起冲击。 对待列阵而待的三河骑士,没有弓弩、长枪、拒马的阻拦,即便两方距离很短,马匹的冲击力也可以把这些人冲散。 三河骑士们再也没有初来之际的嚣张,每个人都带着紧张,瞧着面前已经摆开阵势的白马义从。 皇甫岑披风一甩,急转而回,跨上战马,拔出长刀,指向何苗问道:“交还是不交?” 何苗脸色憋得通红,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时间,三河骑士上下没有主意。 许和双腿打颤,整个人已经彻底的瘫软,他算是看到了闻名已久的白马都尉竟然真的这么蛮横,他手中握着盐田利益的把柄,人证、物证都俱全,却不曾用道理拿人。仅凭他的辖内职权,便要羁押自己,可以说他就是不让你看清楚他手中的底牌。 “看起来,这皇亲国戚、士人豪强,都不能拦住他办河东盐田!” 正在两方剑拔弩张之时,从后疾驰而来几匹人马。 “皇甫大人,皇甫大人。” 皇甫岑回头打量,正是那前来阻拦的小太监,眉梢竖起,心中厌恶感急升。心中却已下定主意,不管是谁阻拦,这河东盐监自己必须收回。没有意外! “站住!”一直旁观皇甫岑的关羽,第一次觉得皇甫岑是真的要造福河东,造福百姓。从皇甫岑动河东裴氏的人,又情动卫觊、裴茂这些本应该站在对立面的士人,到面对如今宦官、皇亲国戚纷纷使出招数阻拦,却都没有挡住皇甫岑前进的步伐。便知道,这皇甫岑或许说的假话很多,但是关于河东百姓的事情,他没有撒谎,也正是朝着当初的目标前进。 “你敢阻拦咱家?”那小太监虽然对皇甫岑喜笑颜开,前后阿谀奉承,但是他却没有这些白马义从放在心上。见关羽一个小兵竟然敢上前阻拦自己,心中大为不悦,脸色拉长,尖声锐气的嘶吼道。 关羽瞧都没瞧那小太监一眼,见马势不减,把衣袖一撩,整个人从马上跳下,双臂裸露,青筋暴露,瞧着从外而至的两匹快马。 “反了你?”小太监尖锐嗓音阴沉的压低,然后打定主意,要马踏关羽。 “驾驾!” “驾驾!” “驾驾!” 接连几声响起,最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太监已经杀到近前。 他不仅要马踏关羽,更是给皇甫岑一个下马威。让皇甫岑知道,他不是非要忌惮皇甫岑不可。别给脸不要脸。 皇甫岑眉梢不悦,侧目观瞧。 颜良走过,问道:“大人,那个家伙似乎要吃亏,我们是不是要帮他一把。” 皇甫岑未动。 戏志才倒是笑了笑,饮了口酒水,低沉道:“放心,大人看上的人,从来就没有错过。” “你倒是比我有信心。”听戏志才这么一说,皇甫岑笑了笑。 关羽,位列蜀汉五虎大将,又为十二英雄,第四位,自然有着不凡的实力,两匹马,又不是什么高手策马而来,他关羽对付起来应该易如反掌。 就在几人说话间。小太监的马匹已经赶至近前。 只见关羽双腿扎住马步,横在两马之间。 “找————死!” 就在小太监这声力吼还未喊完之后,双臂较劲,满脸通红的关羽已经出手了,他双臂灌满千斤之力,从整个身躯之中仿佛散发出一股无形的能量,强大的气浪带起一股尘土,有如天边红云一般。 “碰!碰!” 就在众人目光聚焦下,两匹战马硬生生撞到了关羽的双臂之上。 只见关羽脸色徒然一变,气沉丹田,双目怒瞪,朝天嘶吼一声,道:“倒————倒!” 伴随着关羽这一生力吼,从他身体之内接连涌出几股风浪,像是漫天铺地的云层一般,一浪接着一浪的涌向关羽的双臂,他身体内的能量仿佛就是无穷无尽的海水,潮涨潮落间,行程一股强大的气墙。两匹战马竟然就这么直挺挺的被关羽挡住,停下脚步。 它们似乎也感受到面前无形中,那无穷无尽的能量来袭,前踢不住的上扬咆哮。 两方撞击到一起。 关羽身上的披风随着无形的气海飞扬,就连头上包裹的纱巾一下之间彻底的绷开,关羽那抹乌黑长发随着他的五缕长髯,一下子洒落胸前。 随风飞舞之间,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关羽再次提起双臂之力,发出惊天怒吼,双腿灌上千斤,身子向前冲击,双手死死抓住马缰绳,伴随着一声“吼——吼”中,两匹倔强的战马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倒塌在地。 “轰!轰!” 两匹巨大的马匹摔倒在地,砸出一地灰尘。 “希律律!希律律!” 同时响起数声嘶吼。两匹战马四蹄乱踹,身子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已经站立不起。 “哎呦!哎呦!” 那蛮横的小太监也没有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抗衡两匹高速行驶的马匹,而且人马俱飞。小太监毫无准备中便被这强大的阻力甩飞在天。用从天上摔落在地,彻底的享受到什么叫做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整个人痛不欲生,一时间,竟然连责骂刁难的话都喊不出来。 “谁还来?” 双腿收拢,衣衫滑落,纷飞的长发垂落,一脸怒相的关羽猛然转回身,瞧着何苗和他的三河骑士,怒吼道。 这一声质问之后,所有人都变得悄无声息,在无人敢插言多说什么,他们都瞠目结舌的盯着这九尺多长的大汉,他周身上下竟然没有丝毫异样。这可是刚刚对抗两匹战马后的人,他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力量,竟然可以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 不仅那些三河骑士眼珠快掉下,就连这些不熟悉关羽的白马义从也开始慢慢变得呆滞。 他们常年生活在塞外,是马背上的儿郎,他们自然知道一匹战马的冲击力有多么恐怖,虽然那驽驾之人是个不懂马术的小太监,可是那是两匹战马。试问,这个天下谁人敢这么嚣张? 这一生怒吼,加上这一幕场景,已经惊呆无数人。 皇甫岑也有些吃惊,他只以为关羽擅长快,却没有想到他的能量连绵不绝,强大的竟然像一片湖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自己当初也不过就拦下一匹马而已,他今天竟然震惊四座,生生拦下两匹战马,而且还是那些宦官的战马! 何苗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慢慢滴落,真的小瞧了白马义从,却没有想到一个衣着如此寻常的士卒竟然有如此神力,而且,看样子,这小卒还不是白马义从的核心人员,难怪说,他们能在昌黎城下,打的十二万鲜卑铩羽而归,连帅旗、大单于的尸首都丢在了这里。自己这点三河骑士真的能挡得住他们的步伐吗? 皇甫岑的决心来自白马义从,白马义从的决心是从何而来? 何苗不知。 白马义从却知道,他们的力量和信心却是来自他们的大人——皇甫岑! 白马义从和皇甫岑是相辅相成的,皇甫岑离不开白马义从,白马义从也离不开皇甫岑!就像当年的段颎和他的湟中义从。 他们都该是大汉最精锐的部队。 “好————好!”皇甫岑收刀在手,冲着关羽点了点头,然后冲着躺在地下的小太监吼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也不想知道他是谁,这河东盐田之利,我皇甫岑誓要还之于民,没有人可以阻挡我!没有人!” 小太监本想再说些什么,却瞧见皇甫岑那杀人的表情,生生咽了回去,拍拍屁股,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速的转身离去。 “好。” 躲在最远处,那些围观的百姓似乎也听到了皇甫岑的吼叫声。从皇甫岑缉拿盐监小吏不顾三河骑士之威,到关羽螳臂挡车阻拦宦官之举,他们见证了这是一群不一样的人,他们不同以往的官吏,他们作风硬朗,态度刚硬,神情冷淡,办事却不畏强权。他们之中,最声名依旧的就是那昌黎城下血战二十余日的白马都尉——皇甫岑! 而这些泥腿子,有个让鲜卑人闻风丧胆的称呼——白马义从! 慢慢地,围观的百姓开始聚拢到近前,对三河骑士造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威压。 戏志才笑了笑,皇甫岑总能以某种方式让这些人同自己同甘共苦。 皇甫岑的马匹没有动,白马义从的马匹也没有,他们瞧着关羽扭曲的身子同时转回,就在皇甫岑高举的手臂中,高高举起。 “交还是不交?” 短短五个字,音阶拉的很长,卫觊、裴茂等人不自觉的向后靠了靠,似乎下一刻,白马义从就能发起冲击。以前他们还以为皇甫岑会顾虑对手的种种,不过见到眼前这一幕幕后,他彻底的明白,皇甫岑就是皇甫岑,没有人可以让他低头,除非他愿意。 “将军。” “将军。” “将军。”几个小校扫了扫那已经说不出来话的许和,向着何苗进言道。现在他们没有人怀疑,皇甫岑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对面皇甫岑的手臂正缓缓落下,身旁八百白马义从的长刀正慢慢拔出,马匹也正做好准备。 仿佛一瞬之间,就能发起冲击。 狠了狠心,何苗尴尬的脸色阴沉的回了句:“放——人!” 第二十六章 三辅震惊 自皇甫岑收回河东盐监利益半个月后,从箕关封锁的消息便传到了洛阳,却出人意料,有如一股风暴般在洛阳迅速炸开,三辅京畿,两汉京都,弘农、河南、河内、右扶风、左冯翊、长安等等,环绕在两都之间的重镇似乎都在一瞬之间传遍了皇甫岑整治河东盐监的消息。(.pAosHU8.c_泡吧) 从士人门阀、宦官豪强、皇亲国戚,等等一时间全都坐立不住。 他们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一起,商讨着怎么应对这迎面而来的危机。 皇甫岑整合河东盐监,就是在插手他们不可触动的利益。 皇宫。 几盏油灯添起,十常侍聚集在一起,面面相觑,没有人开口说话,没有人知道该说些什么,眼下,这危机已经到了他们眼前,他们本以为,会借助士人的名声,拦住河东盐监之事,却没有想到结果竟然是最坏的。 皇甫岑没有给他们的面子,更没有留情面,整个河东盐监,代表他们利益的人全部都被皇甫岑收押在牢。 “这个泼皮的皇甫岑,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放纵此人。”赵忠恼怒的甩出手中的竹简。 “现在还说这个有什么用,我们该想想,怎么把河东盐监的利益找回来。”张让回身瞧了瞧赵忠,昔日让皇甫岑任职辽东一事,多半是由自己做主,赵忠这么说,无疑就在变相埋怨自己。如果不是曹节、王甫刚刚失势,他还不想让十常侍陷入内斗,否则今日之言,他张让决然不让。 “找?”赵忠冷哼一声,道:“他皇甫岑刚刚打完辽东这一仗,正如日中天,陛下也十分重视此人,加上他是老将军皇甫规的后人,如果不出大事,现在,我们扳不倒他。” “出事?”张让沉吟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直没有发言的段珪偷偷瞧着张让,发现张让又要玩弄什么阴谋诡计,心中一颤。自从太尉段颎失势,他渐渐沦为十常侍之末,说话也没有什么发言权,久而久之就小心谨慎了起来。可是他却一直想奋起,这却要借助某人势力,段颎门下无人,如今只剩皇甫岑一人,皇甫岑又得天子重信,他想借助皇甫岑重新回到十常侍核心。 “皇甫岑身受陛下信任,这收拾河东盐利,必定有陛下旨意,前些时日,我观陛下派出昔日传出捷报的三个白马义从回辽东,估计可能就是为了这事。如果我们……”扫了扫张让和赵忠,段珪没有直言,接道:“没有好的理由,我们暂时还是要倚重他,更何况,河东盐利,损失大的是那些士人,我们只有小部分。” 张让扫了眼段珪,明了段珪的心意。刚刚想到的注意并没有说出来,嘴角笑笑,敷衍道:“段珪说的有理,河东重地,定是陛下主意,我们不可擅动。” “那就让他皇甫岑这么在河东折腾?咱们的人,他还没有放过来呢?”宋典急道。 “更何况,当着河东百姓的面,他皇甫岑就那么作势他的义从,把咱们的人击飞,根本就没有把咱们十常侍放在眼里啊!”夏恽道。 “我们……”郭胜想要再说什么。 却见张让抬了抬手,道:“行了,咱们就先忍忍吧,别以为咱们吃了多大的亏,他皇甫岑终究是出于鸿都门下,那些士人吃的亏比咱们大,出头的事情由不得咱们来办。” 赵忠见张让此言,又见张让偷偷冲着自己使眼色,明白的挥手道:“咱们就先坐山观虎斗。大家都先回去吧。” 几人瞧了瞧,见为首的两人意见统一,也无话可说,各自离去。 等众人走后,赵忠转回身,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哼!”瞧了瞧段珪的身影,张让道:“段珪似乎已经同我们离心离德了。” 想了想方才的事情,赵忠点了点头。 “不过他说的不错,我们现在不能找皇甫岑的麻烦,而且还要支持他,用陛下对他的信任,把那些士人压下去,没有了段珪,咱们现在说话的底气也不硬朗了。”张让思虑道。 “可是,他皇甫岑虽然出自鸿都门,看样子,却没有跟咱们同心同德的意思,如果……”赵忠踟蹰的问道。 “如果什么?”张让冷笑,回道:“他皇甫岑已经把士人都得罪到家了,他现在就是不想跟咱们走,他也断然不会成为士人帮凶,我们就是要借助他,打压士人,培养成段颎,难道你们忘了,当初段颎是何人物吗?” 他的冷笑,让赵忠一阵,当年的段颎就如同今日的皇甫岑。不过最后也成为他们的人,虽然并不是彻底的核心。可是只要士人们认为便可。 “可是,如果他尾大不掉,我们怎么办?” “今有太尉段颎的前车之鉴,我想陛下也不会坐视不管。”张让笑道:“他段珪既然有意,那咱们就舍出小利,扶植他皇甫岑。” “让他为我所用,高!”赵忠笑了笑,汉末英雄,有多少不是这样倒在自己的手中的。 何府。 刚刚脱去衣衫想要睡去的何进,被府外疾驰而来的几匹快马惊醒。匆匆整理好衣衫,便赶至前堂。 来者正是何进的同父异母弟弟,何苗。 只见何苗盔甲歪带,灰头土脸的大口喝着茶水,见到何进而来,放下茶盏,喊道:“大哥。” “嗯。”何进点点头,走进厅堂,坐到主位上。 何苗一撩衣袍,端坐毡毯之上,急道:“大哥,大事不好。” “什么不好了?”何进扫了眼何苗,看其落魄的样子,便已经知晓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而且还是何苗闯祸了。 “大哥。”何苗想起在河东吃的亏,牙根咬的死死的,愤恨道:“兄长,河东盐监地全被皇甫岑收去了,小弟我领着三河骑士都没有奈何他。” “啊?”何进一怔。 何苗见何进竟然还清楚此事,急道:“大哥,快想想办法啊,小弟我在河东的盐利可都要没有了。” “糊涂!”未等何苗话完,何进愤然起身,袍袖一甩,在何苗不解的目光中,回身怒道:“何苗啊何苗,你当真是要把我们何家带进万劫不复之地啊!” 看何进如此动怒,何苗目瞪口呆的问道:“大哥,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何进冷哼一声,骂道:“你在河东有多少利,难道比得上我们何家的前程?” “此话何讲?”何苗虽然经常不忿其兄何进,但关键的时候,也惧怕何进发怒。 “是不是,袁隗、许训他们找的你?”何进眉头紧皱,没有回答,反而先问道。 “嗯。”何苗点点头。 “就知道。”何进一拍身旁的屏风,深吸一口冷气道:“他袁隗真是老狐狸了,这许训也不是省油的灯,士人、宦官竟然让咱们去给他们出头。哼!” 听何进这么自言自语,何苗似乎也反映过来,站起来,凑到何进的身旁,问道:“大哥你是说,这河东盐利大部分都是士人豪强,些许十常侍的利益,他们怕得罪皇甫岑没有出头,反而借助我们之手?” “哼!”何进不满的扫了眼何苗,冷哼道:“现在你该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你了吧。昔日,为兄我推脱掉他们,不想你却上了他们的当。你呀你,为了蝇头小利,竟然得罪皇甫岑。” 听何进提起皇甫岑,何苗便觉得面红耳赤,想起在河东丢面子的事情。道:“得罪就得罪了,他皇甫岑能把我怎地?” “啪!” 未等何苗作何反应,何进的大巴掌已经煽至近前,骂道:“你个混账,他皇甫岑为什么敢动这数百年无人敢触及的河东盐利,难道就凭他那皇甫世家私生子的身份,难道凭他在辽东那一仗之功,还是凭他在鸿都门那臭名昭著的名声?”未等何苗开口,何进接道:“士人不敢动,宦官不出面,那是他们都看得出,皇甫岑背后站着的是陛下,是当今天子,同皇甫岑斗争,就是在跟天子作对!” “呃。”何进这么一说,何苗捂着红彤彤的脸,霎时觉得自己上了大当,难怪皇甫岑如此嚣张,谁都不怕,谁都得罪。 见何苗有些知错,何进缓了缓语气,解释道:“虽然妹妹做了皇后,可是这年初王美人为陛下添子,陛下越来越喜欢这皇子协,我们何家还未站稳脚跟,日后咱们的外甥究竟能不能成为太子尚未可知,你现在就这么给自己找麻烦,我们岂不是要步履维艰?” “这。”何苗一急,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当时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问道:“那我该如何办?” “嗯,皇甫岑虽然为臣,却是代表着陛下,一时半刻,我们不必急于找他出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皇甫岑总会有天受到猜忌,没有天子支持,扳倒他那是迟早的事情,我们现在要把你在河东惹的祸推脱一下。毕竟我们在河东没有多少盐利,陛下不会过多牵连。” “哦。”何苗点头。 何进转身想走,却回头冲着何苗道:“对了,去把陈琳、陶谦给我找来。” 第二十七章 灵帝大怒 袁府。泡**吧(.paoShu8.) 就在十常侍商议对策的时候,河东盐利被整治的消息也传到了三公府邸。 司徒袁隗仅存的一点希望,也在消息到达后彻底破裂,洛阳的豪强们连夜聚集在袁隗的府邸,嚷嚷着要参奏皇甫岑。 “不能让他这么在河东待下去了。”许相衣袖一甩,起身喝道。 “如今他整治河东盐利,不顾我们的情面。说不上哪天他连河东林木、铁矿都霸占了,这河东的利益全被他皇甫岑一人占去了,我们绝对不能在这么坐以待毙的等下去了。”杨赐是弘农郡的老门阀,河东盐利一失,他的家族一下子便损失了近半的收入。 “对,这个皇甫岑心狠手辣,在卢龙塞杀公綦稠的招数都用到了这里。” 说起这事,众人又是一肚子怒气。 许相在其父许训的示意下,站起来说道:“没有想到这个何苗竟然这么没用,三千骑士,竟然连八百义从都奈何不了,眼睁睁的看着他收田,把许和带走。” “提起许和,我倒是想起一个事情,听人密报,许和竟然私藏着来往交易的账本,许大人。”说话的崔烈看了看许训,然后道:“这个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许相语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许训若无其事的抬头瞧了眼崔烈,细声道:“崔大人,老夫还真就没有记得这事,这账本一向都保存在咱们手中,你这么说是在挑拨离间还是上了他皇甫岑的离间计呢?” 崔烈动容的退了一下,连连点头,圆场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只怕是这皇甫岑的诡计。” “哼!”许相轻哼一声,便不再理会崔烈。 “如果他皇甫岑没有咱们把柄,他还敢如此,当真是嚣张跋扈!真有昔日霍骠骑的威风。”陈实冷嘲热讽的回道。 “现在要想想怎么要回这盐利?”陈纪扫了陈实一眼,对族兄不满的说道。 “就是。”黄婉接道:“他皇甫岑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依靠,如果没有咱们的把柄,那他可能就是有陛下为依靠。” 听黄婉之言,一直沉默不语的司徒袁隗终于点了点头,从一开始他就觉得皇甫岑是天子刘宏布置在朝中的一颗棋子,只不过从辽东到河东都是地方,无关京畿。却没有想到皇甫岑在辽东打赢这场胜仗后,天子刘宏在无声无息中布置了数颗棋子。护乌丸校尉、幽州刺史,等等这些人现在无一不是天子提拔的人,他们出身低贱。士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想想袁隗才有些后怕。眼下河东之事又恰恰证实了这个事实,“如果河东盐利真是陛下之意,那我们恐怕再无机会了!” “嗯。”同样一直没有开口的阳球点头,回道:“陛下一向高深莫测,这举动很像是他的手段。” “你们是说,陛下要收回本该属于大汉的盐利,这河东不过是试探而已?”崔烈起身问道。 “正是如此。” “那该如何是好?”许相附和道:“如果大汉收回盐利,我们可就损失大了。” “这个还不确定。”许训接道:“不过我们现在要表姿态,即便河东盐利我们要不回,其他地方的盐利,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掉。” “许公说的即是。”黄婉、陈纪等人点头。 “那皇甫岑就扣押着咱们的人,就这么坐视不管?”许相问道。 “当然不。”未等许训开口,一旁袁隗兄长袁逢接道:“天子收盐利我们无可奈何,但他皇甫岑是个什么东西,敢杀我父门生名士公綦稠,又在河东动我盐利,这笔账总要好好算一算。” “对,他一个小小的太守,竟然如此张狂,根本没有把咱们放在眼中,不给他颜色看看,他还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莫急。”司徒袁隗心下有数,他要让天子知道,想要夺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招了招手,道:“我们在等等看,只要他皇甫岑在河东我们就有机会找到他把柄。不过眼下,我们只适合参奏,还不宜大动干戈,皇甫岑如日中天,权势越加明朗,咱们就先放一放。眼下咱们要同陛下表明咱们的意思,大汉盐利绝对不能收。” “好,我们这就都回去连夜写奏折。”众人起身冲着司徒袁隗躬了躬身子。 袁隗送出众人,却暗中叫住阳球,道:“正方。” “袁公。”阳球转回身道。 “已故太尉段颎对皇甫岑有提拔恩情,他皇甫岑也算凉州武将后人,我恐他欲对你不利。”袁隗瞧了瞧阳球,面上担忧道。 阳球面无表情的回道:“袁公放心,在丢掉这身官服前,我一定会先斩了他皇甫岑。” 袁隗终于颔首的笑了笑,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皇宫。 退了早朝的天子刘宏一脸怒气的走回自己的御房,关上房门,在御房内大发脾气。 阳安长公主早得消息,屏退伺候的宫娥太监,推门而入。 正生闷气的天子刘宏扫了眼阳安长公主刘修,便一言不发的坐在龙椅上沉闷不语。 阳安长公主捡起地上的简,慢慢放回刘宏的手中,轻声慢语道:“陛下何故如此大怒。” “皇姐难道不知?”天子刘宏扫了眼刘修,苦笑道:“怕是两都三辅之地都传遍了皇甫岑整治河东盐利一事。” 阳安长公主嘴角一挑,笑了笑,没有异常的愤怒或是兴奋,只是略带笑意的说道:“这不是喜事吗?” “喜事是喜事,可是这些士人豪强的反应就像是猜透了朕的本意,他们竟然联合上名要朕把河东盐利还之于民!”说到此处,天子刘宏愤然起身,喝道:“皇姐,你同朕说说,他们这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 “自然不是。” “更让人生气的是他们竟然说这话的时候,还振振有词,简直就是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天子刘宏剑眉一竖,喝道:“他们把朕当做三岁的孩子吗?这河东盐利交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竟然跟朕睁眼说瞎话。” “既然知道他们是恶人先告状,陛下又何必为了这些人生气。”阳安长公主笑了笑,自己的皇弟偶尔还是会有些冲动,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遇到,上次辽东昌黎城那一战似乎已经挑起他的雄心壮志,就连多年来的隐忍都抛弃不顾了。 “嗯。”天子刘宏点点头,笑着看了看阳安长公主,道:“有皇姐在,有些事很容易看得清。” “没有本宫,以陛下的聪慧,也会看得清。”阳安长公主回道。 天子刘宏点了点头,事实上,只有阳安长公主才是他最信任的人。 “那眼下,陛下打算怎么办?”阳安长公主问道。 天子刘宏转身扫了扫阳安长公主,会心的一笑道:“只有一字诀。” “就是拖!”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只要等他皇甫岑收拢河东盐利,这些人就是在想让盐利还之于民,朕也相信,皇甫爱卿会有办法处理好的。”提起皇甫岑,天子刘宏总觉得有一丝欣慰,心田之上总是不由自主的划过一丝暖流,辽东那一仗打的漂亮,河东盐利收得虽然有些鲁莽,不过确实让这些豪强士人措手不及。 “还不是陛下用人之明。”阳安长公主笑了笑,回道:“以皇甫岑的性格来看,他很少能听进去他人的阻拦,如果没有陛下的旨意,他皇甫岑也决然不会让这些人嚣张下去。更何况,他同他们有着段颎之恨。” 提起段颎,天子刘宏就有些失意。 “接下来,陛下打算用他做什么?”阳安长公主问道。 “自然还是当他的河东太守喽!”撇去对段颎的内疚,天子刘宏笑了笑。 “嗯。”阳安长公主点点头,道:“这河东拥有盐田、林木、铁矿、水利,等等,这些可都是那士人豪强的收入来源,只要咱们掐断它,估计这群士人豪强就会元气大伤。” “嗯。”天子刘宏目光徒然一变,深邃的说道:“岂止是这些利益,朕还要让他履行诺言。” “履行诺言?”阳安长公主不明的问道:“陛下是说当日皇甫岑进宫同陛下所说的吗?” 天子刘宏笑了笑,并没有告诉阳安长公主。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没有人会说出那段谈话。 “呵。”阳安长公主笑了笑,他终于可以见到皇弟这么自信的笑意了,仿佛大汉中兴不远。不是凭天子一人,也不是凭皇甫岑一人,却凭他们二人的心志,有目标,有梦想的人,才会成功。 天子刘宏又道:“当然,朕也有意让他皇甫岑坐镇河东,威慑匈奴、羌氐。毕竟凉州三明如今只剩张奂,前些日传来消息,张老身体似乎也已经支撑不住了。凉州三明一去,凉州武将所剩无几,除去臧旻、董卓,再无后继。而臧旻、董卓能力又有限,只希望借助他皇甫岑在辽东那一仗的威名弹压匈奴、羌氐。” “嗯。”提及凉州三明,阳安长公主同样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第二十八章 张奂故去 凉州三明。*.Pao8.*泡!。吧* 皇甫规早逝,段颎有蒙冤而死,眼下只有九旬高龄的敦煌张奂在弘农养老。凉州一系的武将,尹端犯事归隐,臧旻弃武从文,夏育下落不明,田晏身死卢龙。昔日强大的凉州武人,如今也仅剩董卓一人尚在弹压羌氐。 皇甫岑成名在辽东昌黎城上那一战,战得是鲜卑、乌丸、高句丽,却没有涉及到匈奴、羌氐,可是他依旧却被人盛传为凉州武将的后人。 只因他同凉州三明关系非同一般,皇甫规是其父,段颎是其友,张奂是其师。三个人都用各自的方式影响着皇甫岑的一生。 从生下来,他皇甫岑注定是安定朝那人,凉州武将世家。 南下洛阳,张奂赠平羌十策,就已经把他看做凉州的后继人。 北上辽东,段颎为其保驾护航,就在极力培养他皇甫岑成为新的旗帜。 他皇甫岑成名于鲜卑,凉州武将声明就跌倒在鲜卑人面前。他皇甫岑却一手撑起凉州武人的旗帜,只要他没有弯曲他的脊梁,凉州武人就有目标。 昔日,那凉州三明的故吏门生就开始把他当做三老的继承人,不论昔日段颎同皇甫规、张奂的矛盾有多深,他皇甫岑无形之中有了一股能量,聚集凉州武人的能量,也有扛起他们旗帜走下去的决心。 皇甫岑没有想到现在自己竟然被人寄予这样的厚望,还没有来得及回味收回河东盐利的喜悦,便听到了弘农传来的噩耗。 敦煌张奂,大限不远。 皇甫岑慌忙丢掉手中的政务,把郡内事务托付给程昱、裴茂、卫觊等人,带着狄清、戏志才匆忙赶往弘农,几人策马扬鞭,一昼一夜没有停歇,便赶到了弘农张奂的府邸。 在尹端的带领下,皇甫岑同张奂之子张芝、张昶见过之后,便赶往敦煌张奂的床榻前。 凉州三明。皇甫岑没有见到他父亲皇甫规最后一面,甚至连记忆里都没有这个人的印象,他一直以为他不再会同他们有交集,却没有想到就这一个被人忽视的身份竟然会影响他一生。太尉段颎身死天牢,他只记得应该是自己在昌黎城内庆幸劫后余生时,洛阳发生了这么一件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可以说,能走到政治舞台上除了刘基是领路人,太尉段颎这几年都在为自己保驾护航。没有太尉段颎就不会有今日的白马都尉,也不会有今日的白马义从。而偏偏这两人,临终前,皇甫岑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如今张奂将逝,他皇甫岑无论怎样都要来这里送上一程。 大江东去,千古风流人物终将魂归坟茔。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人生总要做过最后一段的苍凉,凉州三明不可避免,他皇甫岑日后也会有这么一日。 只是有些人的死重于泰山,有人的死轻于鸿毛。而偏偏有些人是悲情英雄,他们生前没有得到世人的称赞,死后数年也没有得到应有的评价,只是在多年以后的某个角落里,才会传来一两个人为其叫屈叫冤。 历史是公正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那一日。 张奂还好,皇甫规也还好。他们死后的评价还好。没有人恶意抨击他们昔日的作为。 但是身为屠夫的段颎,就没有那么好运,他被灌输了太多的名号,屠夫、穷兵黩武、阿谀权贵,却因为他身处名将之后,又处三国之前,只有寥寥几人记住他武威段颎,不世枭雄很悲情,苍茫豪情无处施展,只因为他身处整治漩涡。 “张老,皇甫岑来了。”尹端靠近床榻,说道。 “嗯。”双目一直微闭的张奂若有似无的发出一丝微弱的叹息声。 尹端回身冲着皇甫岑招了招手,皇甫岑靠至近前,跪倒在张奂的床榻前,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滋扰着他。 “辽东的事情做的……做的……不错,虽然有些鲁莽,可却打出了我汉军的气势。”张奂突然睁开双眼,闪烁着熠熠光辉,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的说道:“你这一仗,打出我们凉州武人的气势,否则还是要被这群士人、宦官瞧扁了。只可惜,段颎老儿,老了老竟然挺不住这点流言蜚语,竟然没有看到今天的结果。” 皇甫岑沉默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他知道,张奂对段颎的恨意已经全无。 “咳咳。”连咳几声,在尹端的搀扶下,张奂背靠床榻,目光却不看皇甫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自言自语道:“昔日凉州三明,如今只剩下老夫一人,你父早逝,段纪明也看破仕途,早早走上不归路,如今老夫也要走了。” “张老是不会走的。”皇甫岑眼眶有些微润,被张奂这么一说,所有的情感都涌了出来。 “胡说,人哪有不死的。更何况老夫这把年纪已经活到尽头了。”张奂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道:“本以为凉州三明后继会是夏育、田晏、臧旻、尹端、董卓这些人。” “张老,我哪里当得,辜负了张老的一番栽培。”一旁尹端听到张奂这么说,有些羞愧的回道。 张奂吃力的挥了挥手,示意不要提起往事,对着皇甫岑回忆道:“没有想到你意外之中打破辽东格局,威震四夷,加上你同凉州三明的渊源,老夫想,凉州武人日后定会以你为核心,争相投靠。” “能如此,岑定不忘段公、张老之恩。”皇甫岑回道。 “哎,老夫非是此意,只是想告诉你,凉州武将,多是豪强出身,粗鲁不堪,很容易犯错,你看看田晏、尹端、夏育,还有那董卓,就知道除了臧旻一人身出中原世家,其他凉州人大多不懂约束,昔日有段纪明和老夫在,他们尚能约束。老夫只恐这一去,他们无法无天,落士人们把柄,到那时凉州武将就真的后继无人了。这大汉北疆又将再一次陷入恐慌之中。” 张奂这话绝对不是杞人忧天,他同段颎走后。凉州却是发生了长达七八年之久的羌乱,同黄巾起义造成的影响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后接连在幽州、并州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从羌氐到豪强,从乌丸到匈奴,大汉就在这疲于奔命的平叛中轰然倒塌。 凉州武人,对大汉北疆的威慑不是表面上的,却是从骨子里让异族人忌惮的。 即便三国乱始,也有凉州一系的董卓霸占洛阳,也有徐荣、麴义这样的西凉武将世家,或是旧部,大败盛名久负的曹操、孙坚、公孙瓒。 这是凉州武人的传统,至于西凉马家到算不上什么西凉武人之后,他们只不过羌汉后裔而已。 听张奂这么一说,尹端深看一眼皇甫岑。从一开始他就意识到凉州三明都在有意培养着皇甫岑,却没有想到张奂给皇甫岑的定位竟然这么高,他才年仅二十的一个孩子,那些凉州武将,尹端再熟悉不过,这些人都是论资排辈的人,没有功绩,没人会信服。即便你有三明的嘱托,他们也只会听一时之言。 张奂这席话,皇甫岑感受很深,没有想到隐退这么多年的张奂竟然把大汉时局看的这么清。不过关于张奂的建议,皇甫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想接受,人命由天,而且凉州武将最后还是要同董卓走上一条不归路,自己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尽量延续和保持他们的精神。而且皇甫岑也没有打算借助凉州壮大自己,那样自己只会成为另一个段颎段纪明,不过他不能这么说。不做声响,默认而已。 张奂仿佛知道皇甫岑心境,幽叹一声,随即释然的笑了笑道:“也罢,生死由天,他们的路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张老放心,尹端定会把这话告诉他们。”尹端安慰。 “还是不要说了。这个事情就你们两人知道就好。”张奂拒绝道,然后开口道:“不过要是仲岚你能自己带出一支队伍,那我倒是觉得你能完成我们三人相左的意见,那平羌十策,你要常拿来看看。” “嗯。岑定会铭记于心。”皇甫岑点点头,气氛压抑到极点,让人已经感觉到生死离别的前夕。 纵然心中的郁结促使他们想哭,却没有人哭。只有一丝淡淡地惆怅,还有一丝不经意的离别伤感。 “都出去吧,就让老夫自己走完这最后的时刻。”张奂吃力的挥挥手。 皇甫岑拾起衣袍,重重地给张奂叩了三个头,然后转身离去。 尹端叹了叹,跟着皇甫岑退出内寝。 “尹司马。” “嗯?” “你说他们坚持的是什么?”皇甫岑突然心中有股不明,如果说后世有着强烈的国家归属感,那么远在几千年前的大汉,那些浴血疆场的人,他们的心中都是怎么想的。 “呃。” “算了。”皇甫岑耸耸肩,摇摇头,笑了笑,大踏步的转身离去。这样的问题是不会有答案的,只有在若干年后,自己回忆起来才会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情愫。 …… “不好了,张老逝去了!” “不好了,张老走了! …… 疾步而走的皇甫岑停顿了一下,那一刻,停留在眼眶中的热泪终于流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传道六艺 光和四年,五月。 经过一个多月,初来乍到的皇甫岑便收回了河东盐利。但皇甫岑并没有把在河东收集到的证据提交给朝廷,反而私压了下来。而士人豪强那边,在洛阳闹腾了一月后,最终也在“荒淫无度”的天子刘宏久不上朝中不了了之。 而皇甫岑却借此时机大肆清洗河东郡守府内的属官,换上自己的人。 裴茂因盐利一事,被皇甫岑调离郡丞之职,专心当他的户曹吏。 刚刚接手河东盐利,皇甫岑便感到了这中甜头,巨大的利润让皇甫岑心动不已,甚至有些不想放手。为了保证真正做到还之于民,皇甫岑还没有交给河东商人,即便李移子、乐何当这样同皇甫岑一起长大的商人,也没有彻底接手,却是由官府派人监管,卫觊暂时安排调度,慢慢还之于民。 盐利之事暂时就这么告一段落后,皇甫岑开始着手另一件事情,就是办学。 中国自古就有学堂,从夏商起,就有庠、序、学、校、塾,这些称呼。两汉更是加大了办学力度,在洛阳、长安设太学,地方成为学宫,除去盛唐时期的学堂,唯有两汉发展的规模最为强大。不过课程很单一。而文人们大多数注重解读四五经,还没有重视这条路。随之科举制度的发明,这学堂才有盛唐壮大,最后却又由科举制度,变为附庸。 当然皇甫岑绝对不是简单的办学,目的,一方面用来开化河东百姓的见识;另一方面用来招纳人才;更重要得皇甫岑要把单一的学术多方面发展。 所以皇甫岑找到了襄楷、申屠蟠、华佗、张机这类并不寻常的历史名人,他们在天文、气象、工艺、医术等方面有着各自的成就。为了保证能有人前来听课,皇甫岑甚至把时下郑玄、蔡邕等这种在士儒名声很大的学者请来。借着他们的影响,感染河东百姓,天下学子。 不过这却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短期内能看到的效应估计很少。 最后,在五月末,身处青州的郑玄终于千里迢迢的赶到了这里。随行而来的还有郑玄近些年收的一些学生,除了赵商这个老相识,皇甫岑还看到了几个新人,国渊、公孙方、郗虑等人。这几个人后来也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足迹。尤以郗虑、国渊二人为最。不过他们现在的年纪还很小。皇甫岑也没有急于拔苗助长,礼辟属吏。 郑玄对皇甫岑要开设讲坛很感兴趣,可以借此时机,同各名士探讨经学之道。 除了华佗和徐岳未至,其他被皇甫岑礼辟的名士意外的无一不缺。 皇甫岑都感觉到是老天在帮自己的忙,要不怎么这么多性情怪癖的名士怎么回来这里。 其实皇甫岑不知,这些人名士除却郑玄、张机是想开坛设学,诸如襄楷、申屠蟠却是为了瞧瞧所谓白马都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来此的。 众人齐聚一堂。 皇甫岑让过众人后,起身环拜,开口道:“诸位大儒,不才礼辟各位,是想有请给位在我河东开坛授业。” 几个人点点头。 “我的想法是分为六部分,依次是《格物》《公羊》《数术》《左传》《方术》《医道》,由诸位开坛授业。” “格物?”申屠蟠不解的看着皇甫岑,还从来没有听人这么开坛讲学。 “格物求知,格,穷也;物,理也,所谓格物者,穷尽万物之理也!盖知一事之原委,一物之本末始终,即格物之义也!”皇甫岑笑了笑,解释道:“我想申先生对这来说最为明了吧?” “从何讲起?”经皇甫岑这么一说,申屠蟠倒是有些兴致了。 “比如弓弩;比如耕具;比如灌溉。格物之大,申先生可以随意讲起。”皇甫岑浅笑道。 “这耕种、灌溉也能成为一门学问?”蔡邕虽然力挺皇甫岑,但也觉得皇甫岑所说之话有些言过其实。 “嗯。却是没有人办过。”纵是郑玄这样的大家也是不解。 “呵呵。无妨,老夫却是没有听人这么提起过。”申屠蟠对世人漠视的眼光已经引以为常。 “申先生何须如此自谦。”皇甫岑正色转身道:“开坛讲学是为河东百姓而为,我们面对可是河东百姓,而绝不是单方面的只针对那些门阀子弟。如果要只为了他们,我皇甫岑又何必单开此坛。” “嗯。”申屠蟠点点头。 “昔日汉武也曾改良农具,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仲岚之言可行。”郑玄这才明白皇甫岑真正的用意,看着申屠蟠,款款道:“申兄就不要推辞了。” “好。”明了皇甫岑的意思,申屠蟠也不推辞,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公羊》就由伯喈先生来将。”皇甫岑冲着蔡邕颔首。 蔡邕点点头,其实他倒不精于《公羊》,反而对《左传》在行,可有经学大儒郑玄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三日的《数术》我本打算由徐岳先生来讲解,却一直未寻到此人音信。”言此,皇甫岑就是一阵惋惜。 奇! 书!网!w!w !w!.!q !i! s!u !w!a !n !g!.!c!co m “东莱徐公河否?”闻听此人,众人不解,谁都没有听说过此人。不过郑玄却想起一人,这人名声不响,但却师从名士刘洪,又同在青州,故此,郑玄才有些了解。 “师叔认识?”皇甫岑大惊,很多人都不清楚徐岳此人,才一直没有礼辟到。 “倒是有一面之缘。” “师叔可知徐岳先生现在何处?” “尚在青州。” “好,我这就派人去请徐岳先生。”皇甫岑一笑,没有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不急,这一来一回尚需时日,以仲岚的意思来看,这世间却已经定下。” “是啊,这《数术》一时间难以找到人选。”皇甫岑为难的说道。 “何不去东观寻找这方面的人才。”蔡邕问道。 “已经给老师去过信,不过他们大多数为避河东盐利之祸不敢来此,恐怕也要过些时日他们才会来河东。” “嗯。”几人点点头,皇甫岑对河东盐利动手一事,他们也是最近才知晓的,谁也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真的成功了,而且手段如此犀利。 “咳咳。”襄楷痰嗖两声,面含笑意的看着皇甫岑,说道:“仲岚可曾想过开坛讲学?” “这个。”皇甫岑踟蹰,虽然自己确实有些文名,可那大多是盗窃后世名作而已。如果真要自己讲课,那可不行了。 “仲岚在辽东八百破十万,又得凉州三明凭生所学,听说张奂把凭生力作《平羌十策》都赠给仲岚了,仲岚正好开一门《兵学》,让有志投军的人也好讨教一二。”襄楷瞧了瞧,言语之中丝毫没有恶意的说道。 “嗯,仲岚如今的年纪讲学确实有些尚早,不过公矩先生说的也无错,借着徐公河未至,仲岚讲讲也无妨。”郑玄点头。 “嗯,仲岚就不要自谦了,如今能来这里的人,怎么也有一半人是为了要见见你。”蔡邕开口道。 “可是?”皇甫岑为难,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提议自己主讲《兵学》,无论怎么说,自己才刚刚弱冠,就开坛授业,多少有些不妥。 “徐公河未至之前就这么定了。”郑玄也不给皇甫岑反应的时间,把话接过来说道:“《左传》老夫就当仁不让了。” 郑玄毛遂自荐说过之后,襄楷把话接过来,道:“仲岚有心,看来是早就想好的了,那这《方术》就由我来讲解吧。不过……”笑了笑,襄楷终究是没有把后话说出来,他隐约觉得皇甫岑本意绝非那么简单,这《方术》虽然被人重视,却从来没有提到课程上。 “仲景不才,本该由元化师兄来讲习《医道》,但师兄未至,暂代一时。”张机年纪较身旁几人尚小,所以说起话来也很客气。 “仲景先生谦虚,我知元化神医素来擅长外治,而仲景先生精通伤寒内治,各有所长,这《医道》主讲当得。”皇甫岑不敢托大,虽然自己现在的名声要响亮过张机,可张机毕竟是千年以后被称为“医圣”的大贤。 “好了,仲岚这么安排,看起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也罢!我们就尽力而为。”一旁郑玄毫不在意的点破道。 “那岑明日在安邑城外驻下讲台恭候各位大贤。”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郑玄、蔡邕等人纷纷起身。 皇甫岑躬身送出。 众人纷纷离去,襄楷却反过来看着身旁的皇甫岑,问道:“我不认为《方术》能教大家什么。” 皇甫岑没有方才那般的谦逊,襄楷不同于他人,他能看到自己的心理,所以没有必要遮掩。目光扫过众人的背影,最后留在襄楷的身上,说道:“我心中所想,公矩先生能猜出几分?” 襄楷扫了一眼,然后仰面长叹一声道:“黄德得兴!” PS:“黄德得兴”是汉末流行近二百年之久的谶言。也是黄巾起义早期借助的谶言。 第三十章 神秘来人 几日前皇甫岑便在安邑城外的一片小树林内搭建起讲坛。 讲坛整体呈U型结构。U型当口,是三米多高的拾阶,类似天坛模样的高台。高台上,遮雨蓬、长椅、矮凳,竞相交错。最为突出的是高台正当中的高腿案牍,案牍上叠放一摞一尺高纸,纸旁边又摆放三五卷竹简。案牍另一侧,一砚台,两只笔,与简相呼相应。高台之下,左前、右前、正前合理摆放的石凳、木凳。这些石凳、木凳四条细腿,都是敲入地下尺许,固定安置。高台正前方,也摆放着一副高腿案牍,只是与高台上不同,这副案牍,空空如是。 U型结构外围,是已经挖掘完根基,看样子是要竖起高墙,现在却是没有竖起。 讲坛最外围,是一块等人高的石碑。石碑平滑无刻。上面什么都没有。皇甫岑的本意是要在这上面贴上类似洛阳城的宫门抄,用来告之一些内容。 皇甫岑要在河东开坛设学的消息早早便传了出去。却是皇甫岑刻意为之。 当讲坛开讲的第一日,便聚集了河东郡,甚至三辅京畿重地的学子。主要分为两派,一派是士人太学子弟,他们本着看皇甫岑笑话的态度前来听课,顺便想给皇甫岑提几个问题,让皇甫岑难下台,也好报昔日皇甫岑在涿县、蔡府、太学三地痛骂名士之仇。而另一派人比较少,他们大多是北地边塞的寒士,也有鸿都门下的亲朋好友,都听皇甫岑在北地八百破十万,高歌《白马篇》。这样的白马都尉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学识究竟如何。总之不管这两派系学子的心态是如何,他们都是慕名而来。 当然不是郑玄、蔡邕、襄楷、申屠蟠、徐岳、张机、华佗他们的名声不够响亮,只是皇甫岑并不知道他礼辟的这些名士能不能来,所以在宣传造势的时候就没有敢夸大其词的说出来。 日头刚刚升起,今日主讲《格物》的申屠蟠还没有赶到,讲坛的外面就围坐了很多人。规模大致有七八百人左右。 皇甫岑命人给这些前来听课的人登记好,然后晚上送到他的住所,以便他查找这里有没有尚未发迹的能臣。 身旁几个人除却戏志才这个懒鬼没有忙于河东郡内事务,其他人都在忙,沮授被招了回来,箕关也换成狄清担任主将,郡内也由沮授、程昱、裴茂、卫觊四人主管。无事的皇甫岑就彻底的松下心来办学,当然戏志才借着皇甫岑缺人之名也偷偷地溜了出来。 为了确保这些学生的安全,避免意外发生,皇甫岑有征调了八十白马义从在讲坛外护卫。 皇甫岑今日换了便装,身旁只跟着戏志才、颜良、文丑三人。 未等他走到近前,便已经听到讲坛外驻足观望的学子们窃窃私语。 皇甫岑停顿了一下,身后三人也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在动,听着众人的议论。 …… “也不知道这白马都尉会讲些什么?他一个带兵打仗的人不会要讲《兵学》吧?” “哼!凑巧打了那么一个胜仗,竟然敢学圣人在此开坛讲学,这个皇甫岑还真是托大?太学内多少大儒今已五旬,尚未有人如此狷狂。” “哎,你知道什么呀,这白马都尉本来就是一个狂生,听说他在涿县、蔡府、太学,当着咱们敬仰的诸位大儒就曾出言不逊,今日能有此手段,见怪也不怪!” “嘿嘿……不就是做了两篇《白马篇》《白马赋》吗?有什么的,格调韵律都不对,听闻那两篇东西虽然词藻华丽,却不务实,丢了咱们乐府该有的东西,想来这白马都尉也是个华而不实的家伙。” “你们知道什么呀,白马都尉讲学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是他在辽东打的鲜卑、乌丸、高句丽大败而归,现在那些胡人都用皇甫大人来恐吓他们不听话的孩子。” “就是,皇甫大人仅凭辽东一战就能开门《兵学》,从古至今,你们看到哪个人能打得这样一场胜仗?” …… 渐渐地,本是围观的学子们,便为皇甫岑敏感的身份而争执了起来。当然褒贬不一,骂皇甫岑的人虽多,却大多是文弱生。而力挺皇甫岑的人虽少,可是他们大多出身贫寒,孔武有力,气势上颇有白马义从那股子疯狗一般的气势。一时间,争吵的不分上下。 戏志才嘿嘿干笑两声,冲着颜良说道:“去把今日讲课授业的学科挂了出去,让他们平息一下吧。” 颜良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往日他还会为了皇甫岑而与人怒目相视,可是如今他没有心思,反倒是一脑袋的坏水,瞧着文丑,道:“哎,文丑,你说他们要知道今天讲课的不是大人会怎么样?” “扑哧!”瞧了眼身旁的几人,文丑笑了笑道:“能怎么样,就像那些木头一样。” “傻瓜。”戏志才似乎也有兴趣加入到他们的笑话中,随声附和道。 皇甫岑苦笑下,对着颜良、文丑骂道:“滚蛋,你二人记着,从今天起跟着这些家伙在这听课。” “听课?”本是坏笑的颜良大嘴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 戏志才捅了捅他,坏笑道:“大老黑,怎么了?” 一旁的文丑也是木讷的回身瞧了瞧皇甫岑,不敢相信的重复道:“大人,我们没有听错吧?你让我们听课?” “对,从今天起你们要在这里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课,然后那笔记下,每七天都会有人来考你们,不要想蒙骗过关。”皇甫岑正色的说道。 “让我们听课?”颜良那脸比哭都难看的说道:“大人,我们连字都认不全,勉强能写上封信,你让我们去跟这些酸儒听课,那还不如让我们在上战场,面对十二万鲜卑都比这个简单。” 文丑同样为难的点头应承道:“是啊!” 戏志才笑道:“是什么是?战场之上连敌将的旗号都看不清楚,到时候你们不怕被对方斩了?我害怕丢了咱们白马义从的脸。都去当学生吧,我的河北刀王!哈哈”说完,还不忘大肆嘲笑这二人。 “呵呵。”听戏志才这么一说,皇甫岑似乎才想起来昔日颜良被关羽斩与刀下的场景,恐怕也有不识关羽旗号的原因。 “哦。”两人点点头,脚下的步伐也是越来越严重。 瞧见戏志才这个偷懒的家伙又开始得意起来,皇甫岑仍然不忘命令道:“对了,志才,以后他们二人每第七天的考试就由你来做,当然日后我要考察他们二人什么都没有学会,我想你也该回到郡守府内办公了。” “呃。”本是得意洋洋能借机剥削颜良、文丑的戏志才,脸上的冷汗一下子便掉了下来。 颜良、文丑同样笑着看了眼戏志才,然后转身去贴今日的讲课内容还有讲师是谁?就是要定下不成文的规定。当然为了避免有人匆匆一瞥就离去,也把下一日讲课之人的内容描写上。《格物》《公羊》《数术》《左传》《医道》《方术》本就是皇甫岑刻意安排,以至有些人不会流失。 “对了。”瞧着离去的颜良、文丑,皇甫岑不忘多说一句:“日后这碑抄就由你二人来写,写成什么样,我不管。但是……” 未等皇甫岑说完,颜良、文丑便觉得脖子一凉。他这么说无疑就是在说向天下学子展示他们烂透的文字。 瞧了瞧离去的两人,戏志才话锋一转,道:“好谋划。” “呃。”皇甫岑一怔,随即释然的笑了笑。他可不想自己日后倚重的猛将真的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家伙,纵然不会成为关羽,也不要是个粗鄙的武夫吧。 “不是谋划,该是心机吧?”未等两人开口,身旁响起另一个声音。 两人同时一震,目光转回,瞧着来人。 “嗯?”皇甫岑瞧着说话之人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样貌堂堂,也是一副士人打扮,心中留意,开口问道:“阁下是?” “白马都尉?”那人没有回答皇甫岑的话,反而开口问道。 “现在应该叫他河东太守。”戏志才双眸拉长,盯着面前的年轻人,轻声细语道。 “哦。”那人点点头。 三人对话之时,申屠蟠、郑玄、蔡邕、襄楷等人已经来了,只有张机留在河东府整理他的医药著作。 本以为是皇甫岑开坛讲课的众人在颜良、文丑贴上那碑抄后,就已经崩溃了,他们没有想到今日讲课的竟然不是皇甫岑却是一个工匠,虽然申屠蟠在皇宫内深得天子刘宏的重视,天下皆知,可这工匠也毕竟为天下学子轻视,听说要讲这样的内容,大多数都感觉到荒谬,甚至有些人就要转身离去。不过还未等他们离去,便瞧见申屠蟠、郑玄、蔡邕、襄楷,等等一众名士到来,随之讲坛上下就喧嚣开来,他们没有想到,本是要听皇甫岑开坛讲课,竟然会瞧见这些鼎鼎大名大儒,这些可都是当代屈指可数的大儒,《公羊》《左传》无一不通,又都是名家身传,想走的人立刻止住脚步,他们拒绝不了来自名师的诱惑。尤其对于那些有些底子的学子,郑玄、蔡邕、襄楷这几个人的学识要比皇甫岑来的有吸引力。 “没想到,白马都尉竟然如此心计,能请到这些人?”那年轻人眼中的炽热一瞬划过,然后转回头,瞧着皇甫岑,语气之中欣赏大过于讽刺。 皇甫岑不自然的耸了耸肩,然后问道:“你还没有介绍自己?” “我吗?华歆!” 第三十一章 天下之财 华歆。这是一个被演义和历史课本曲解的人物,他总是出现在标榜圣贤的对立面。比如他给管宁当配角,比如他在曹魏夺汉之中的角色。他被塑造成一个十足的反面人物,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一个奸臣,为虎作伥,阿谀奉承的家伙。事实上,除却《三国演义》中有些记载,任何史料上都难以找到华歆的恶名,而割席断义在《三国志?华歆传》中占得比重也很小。反倒是高行显名、见识过人、清正廉洁、举荐管宁等等这些着重的事迹没有被人提起,这些远比那些无关轻重的小事要重要的多。 冀州刺史王芬曾谋划废帝,曾经联合许攸、华歆、曹操共立合肥侯。看看这阵容大家就能察觉一二,华歆能与曹操、许攸齐名,就可以察觉各个方面他们都是最优秀的。 而恰恰也就华歆与曹操拒绝了王芬的意见,许攸答应了。可见论起识人之明,华歆也不承让曹操,也因此引起日后曹操为华歆,专与东吴所要华歆入朝。 直至日后二荀相继离世,曹魏政权上没有用陈群、钟繇等等这一大批人物接手荀彧和荀攸的事务,却让华歆登上尚令的位置就可见一斑。 华歆之才,绝对不下王佐。 当皇甫岑听见面前之人谈起自己是华歆后,没有太多震惊,只是微怔,现在他对这些历史名人免疫力很高,道:“华先生高行显名,在下也曾听过。” 听皇甫岑谈及自己,华歆反倒是平静的转目观瞧,一字不语。 “先生不是在高唐县为吏吗?怎么会在此地?”皇甫岑转身问道。 “听闻皇甫大人要在河东开坛讲学,特此前来。”华歆道。 “哦。”皇甫岑接道:“不过子鱼先生恐怕要失望了,岑名声、学识不佳,恐怕讲不了什么。不过子鱼先生也不会白来一趟,这是没有皇甫仲岚,却有郑康成、蔡伯喈这些大家讲学,想来子鱼先生也会不虚此行。” “嗯。”华歆浅浅一笑,并未答话。目光却流露出一丝留恋看向讲坛下坐着的郑玄、蔡邕、襄楷等人。 对于读人的杀伤力,还是郑玄、蔡邕有用。 皇甫岑点头示意一下,既要离去,却转身道:“对了,子鱼先生,如果没有住所,河东郡守府内倒是有几间房子,先生可以过来休息。” 华歆心知皇甫岑心思,方才那一句已经点破很多,但眼下却没有点明,却提了意见道:“皇甫大人意欲招揽人才,为何不在此处多设几间宿舍?以便留下长途跋涉的学子住用?” “好建议。”戏志才点头道。 皇甫岑脚步一顿,回身瞧了瞧华歆,没有想到华歆竟然能看透自己的目的,忍不住多问一句:“如果我要是欲留子鱼先生,先生可愿留下?” 华歆一笑道:“没什么不好。只不过,子鱼才疏学浅,恐怕还要在这讲坛多听上一些时日。” “也好。”皇甫岑点点头,华歆这么说无疑表明他尚有疑虑,不过总比一下被对方拒绝要好多,最起码华歆还没有做出决定。 华歆说完之后,便走向讲坛,听着讲坛之上的申屠蟠讲课。 今天申屠蟠并没有讲解一些他所深思熟虑的那些工匠技巧。申屠蟠知道这些工艺对这些前学子来说是奇淫技巧,他们不会感兴趣,为了能迎合他们的口味,申屠蟠把弓弩、利箭改造这些技术提上了教案。 当然,有近半数的学子还是垂头丧气,只有少数有志投军的人留下来静静聆听。这样的场景,众人早已料到,不过郑玄、蔡邕等人未离去,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同样屏气凝神的听着课。 安排颜良、文丑维持秩序后,皇甫岑带着戏志走回客栈。苏泽、李移子、乐何当等人并没有住在郡守府内,他们住在城内的客栈内。 苏泽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瞧见皇甫岑已经走至近前,开口道:“家主。” “嗯。”闪身进屋后,皇甫岑开门见山的问道:“今夏北地马匹的价格如何?” “家主,兄长从中山来说,如今的塞外豪强借着家主在辽东那一仗,垄断塞北马价。大发横财。” “咱们在中山的马匹如今还有多少?”皇甫岑早就想过这件事情,故而在辽东早同公孙瓒商量过,在易京等地加设三处马场,加上乌丸人的马匹,还有鲜卑败后的马匹,此时辽东手握马匹数量大概将近千匹。 “经过这两年的饲养,我们如今大概有八百左右。” “八百左右?”皇甫岑掐算一下,嘀咕道:“加上辽东的马匹,我们大概有数两千匹战马。” “两千匹!”早知皇甫岑又要有大动作的戏志才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 “时下的马,每匹都有上百万钱。这些加到一起可够上很大的数目。”戏志才嘿嘿一笑道:“仲岚,没看出你现在可真是大富翁啊,加上你的两千石太守职位,你现在可是真真实实的富豪。” “富豪?”皇甫岑苦笑着摇摇头,看向戏志才道:“这点钱能够我用吗?” 戏志才嘴错愕的张大,然后问道:“百万钱可买官,位比太守,你这两千匹战马,那就是两千太守,你还想怎么样?” “我要制械、练兵、协理河工,还要养兵、养民,你说这些钱够吗?” 本是怔怔地戏志才听皇甫岑这么一说,闪神的工夫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他以为皇甫岑现在终于有心思要蓄养自己的实力了,却没有想到皇甫岑其实是为了日后大汉边疆频繁升起的叛乱早做打算。 从黄巾起义到边章之乱,然后是乌丸、匈奴、张纯、张举之乱,直至最后的洛阳外戚同宦官大汉中枢的崩溃,大汉轰然倒塌。中平六年前会有一段比较安逸的时光,过了这段时间,他皇甫岑会同大汉一起疲于奔命。谁叫他发誓——扶汉! 见皇甫岑脸色很正,戏志才低声回道:“如果真要如此,恐怕我们还需要借助一些人的财力。” “借助谁?”苏泽看着皇甫岑,不明的问道。 戏志才也不明的看着皇甫岑,想听听皇甫岑要谈什么。他知道,天下最富有的该是那些门阀士人,可是他们跟皇甫岑势同水火,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苏泽。你说北地哪家最富有?” “这还用说,除了各家门阀,只有中山甄家最为富有。”苏泽一脸羡慕的说道。他常年生存在北地,又在中山建马场,对中山甄家所知甚多,说起中山甄家,他无论如何都不得不用仰视去看甄家。 “嗯。这甄家乃是北地屈指可数的富豪,我们贩马取得利益绝对没有他们的利益大。”皇甫岑说道。 “如果我们想要借助他们中山甄家,又该拿出什么样的利益?”戏志才问道。 “我心中有几个挣钱的方案,只是我一人行不来,要借助他们庞大的关系网。只要见一见他们中山甄家的人,相信用这些想法换取一定的利益,他们中山甄家必定会同意。毕竟在中山,我中山马场的护卫也能相助他们甄家。”皇甫岑道。 “什么方案?”瞧见皇甫岑不言,戏志才自觉的闭上嘴。 “家主想要回马场?”苏泽问道。 “不。我想你去把中山甄家主事人请来。”皇甫岑道。 “他们能来吗?”苏泽低语一声。 “怎么能不来,大人如今在河东开坛设学,很多人都趋之若鹜,我想中山甄家也必不可免,有大人相邀,给足他们面子。”戏志才嘿嘿一笑,接道:“更何况,我听闻他们中山甄家三男五女,这五女皆为出嫁,咱们大人又是刚及弱冠,尚未娶妻,很多人都巴不得来攀上咱们大人这个高枝。” “咳咳。”皇甫岑连咳三声,如果自己没有想错,这个戏志才在谈婚论嫁,可偏偏记忆中,中山甄家的五女如今都未成年。不过那个洛神甄宓是不可能了,现在她应该还只是一个小萝莉。“什么高枝,这些人躲我还来不及呢,你忘了,我可是大名鼎鼎的狂生。” “狂生?”戏志才同样讥笑道:“那也没有白马都尉的名声响亮!” “好,我这就去。”苏泽也笑了笑,自己都有两房夫人了,家主却迟迟单身,这事儿确实应该暗中向中山甄家透露一下,想罢,起身要走。 苏泽离去后,戏志才抬头瞧了瞧皇甫岑,扳回脸色问道:“如果我们单纯依靠中山甄家,恐怕日后受他把柄。大人早做其他打算。” 皇甫岑起身道:“我早已想到,所以这次不仅邀请了中山甄家,徐州陈家、中牟任家,这两家我已经派人送信了。” 听皇甫岑这么一说,戏志才大笑道:“没想到大人把北地的富豪悉数请到了,看来咱们河东还真是要热闹喽。” “不仅仅要借助他们,我还意在自己发展。”皇甫岑淡淡道。 “自己?”戏志才笑问道:“可是李移子、乐何当这二人?” “对。”皇甫岑点点头,这两人是公孙瓒的从小长大的朋友,他们本就是擅长经商,有他们相助,对自己来说也要轻松许多。 “不过,大人有想过辽东公孙瓒,还有李移子、乐何当他们的意见没有?” 第三十二章 商贾贩缯 戏志才考虑的问题,皇甫岑没有想。(.pAosHU8.c_泡吧)他是刻意不让自己去质疑,毕竟同公孙瓒是结义兄弟,兄弟之间因该是没有利益的。不过皇甫岑自己也知道,自己身旁的戏志才、程昱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公孙瓒,而且他们本意也是在为自己着想,而自己又也没有斥责过他们,也让他们对公孙瓒的心思更加深。 当然,皇甫岑却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表露出一丝对公孙瓒的不满。 从辽西到洛阳。 从洛阳到辽东。 从辽东到河东。 皇甫岑都把公孙瓒、刘备当做兄弟。他从生下来就没有过兄弟情谊,所以对这段“白马结义”的感情格外珍惜。 而眼下要用公孙瓒的发小李移子、乐何当,皇甫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如让苏双回来,由张世平接手中山马场。这样也算有个心腹。”戏志才知苏双已认皇甫岑为主,才道。 “不用。”皇甫岑一直以来都在妥协戏志才和程昱他们的意思,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有意不信任公孙瓒。所以眼下直径开口拒绝。 “可是。” “行了。”皇甫岑就要离开,“我自己去见李移子、乐何当他们。” “嗯。”戏志才失落的回了声。 出了房的皇甫岑转身便到另一间房内,李移子和乐何当正在喝茶,交谈着什么。瞧见皇甫岑来后,放下茶盏慌忙起身,上前迎接。 “这一南下有何感触?” “京畿三辅之地,甚是繁华,超辽西许多。”李移子道。李移子和乐何当初来之时,就表明想要把自家买卖覆盖到洛阳和长安,只是他们出身低贱,又没有靠山,所以困惑着怎么才能把家族产业移到这里,借着皇甫岑任职河东太守这股风势,他们想借助皇甫岑在河东的名望,开展自家买卖。 “那有把握把辽西的产业发展到这里吗?”皇甫岑问道。 两人互视一眼,最后异口同声的摇摇头。 皇甫岑知道他们的难处,问道:“如果我在河东支持你们,有把握没?” 两人一喜,掩饰着平静下来,说道:“仲岚虽然你身居高位,可是……你毕竟不懂经商之道,短期内,想要插足京辅重地,很难壮大。” 见两人言语如实,并没有因为自己支持而忘乎所以,皇甫岑满意的笑道:“怎么不能,且不说辽东有大哥公孙瓒和三弟刘备,有他们在辽东,你们在塞外的生意,谁还敢打注意?” “这倒是。”两人笑了笑,道:“仲岚,早在你南下之时,我们在辽东的生意便早就安排好了。” “而我在中山有一处马场,虽然少有人知晓,可是你们的产业要想遍布中山,我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皇甫岑笑道。 “中山马场?”两人一怔,随即想起昔日白马义从所骑的白马是从哪里来的。 “加上我在河东支持,你们产业必定站住脚跟。” “辽西、辽东、中山、河东,整个河北,除却邺城、晋阳等大城,我们可是掌控了整个河北的商业基础啊!”想想皇甫岑这样的提议,两人就是一阵心动。李移子担心的问道:“可是仲岚,你这么支持我们,要……?” “是。”皇甫岑肯定道。“我需要大笔的钱财,而且我已经给经商之道中山甄家、徐州陈家、中牟任家去了信,我有几个想法要向大家透露。” “中山甄家、徐州陈家、中牟任家?”两人深吸一口气,关于这三家的财富,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有多么富有,可却知道他们富可敌国,在河北,只有这三家才是最强大。眼下皇甫岑要把自己同他们相提并论,这有可能吗?担忧的问道:“我们能和他们相提并论吗?” “怎么不能?”皇甫岑道:“你们是我皇甫岑提议的,猖狂的说一句,你们代表着河北大地上,两个盛名久负护乌丸校尉公孙瓒,河东太守皇甫岑的利益。” “仲岚就这么肯定他们会加入?”两人还是不信,且不说三家富甲天下,而且三家祖上各自都是名门望族,不会像那些出身低贱的商贾轻易攀附权贵。说起来皇甫岑的河东太守还有公孙瓒的护乌丸校尉确实都是位高权重的职权,可是他们名声并不响亮,很难想象三家会同意。 “自然。”皇甫岑笑道:“虽然我皇甫岑名声不佳,不过商人重利,我相信只要有利益,他们不会忘记。” “那仲岚需要我们做什么?”瞧见皇甫岑如此肯定,两人随即问道。 “制衡他们。” “制衡?”两人不笨,关于利益的分配,说实话他们一下子就能明白,听皇甫岑这么一说,他们随即问道:“怎么制衡?” 语气之中,隐约有些激动。制衡不是谁都能来的,皇甫岑说用你,就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皇甫岑也把他们两个出身低贱的商贾当做兄弟。 “这个先不谈,我会把某个环节的产出交给你们,他们没有你们这个环节,以后便再也不会自己独立做起。”皇甫岑笑笑,后世的产业深加工都是分割为多个环节的,这样的好处不仅速度快,在汉时来说也有一定的保密的作用。 “既然仲岚如此信任咱们,咱们就跟仲岚走下去。”两人手死死地握紧茶盏,这是一件决定他们日后家族兴衰的决定。 战国,有丞相吕不韦的奇货可居,他们自然不能忘记。可眼下,他们别无依靠。 “当然你们各自家族的产业就要放一放。”皇甫岑说道。 “放一放?”两人一顿。李移子家中是以贩布为生的,而乐何当他们家族却是以卖米制酒为生。 “对,我河东天然的利益比这个多。”皇甫岑一笑,河东不仅有盐利,就铁矿、煤矿、林木、水利都是三辅之最,更加毗邻着匈奴、羌氐,贸易直通塞外,互通贸易也会便利许多。 “河东盐监?”两人错愕,虽然大汉把盐利放之于民,可却从来没有人真切的赢得过这块利益。一直以来,这都是士人的专属,他们霸占着整个河东的盐监。而眼下皇甫岑重拾河东盐监不久,就放归盐利,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 “嗯。”皇甫岑点头笑道:“觊觎河东盐利的人很多,现在还不能让你们来做,不过几年后,我会让给你们。” 听皇甫岑这么一说,两人也是窃喜的点点头,盐利的诱惑高出很多,然后问道:“仲岚,现在不能执掌盐利,那我们现在?” “我说铁矿、煤矿。”皇甫岑道。 两人一怔,没听到过矿产这个称呼。 见两人表情,皇甫岑随即想起,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这个称呼,补充的解释道:“就是石涅,乡间称之为石炭。” “哦。”两人点头,身处辽东那种苦寒之地,也会有些人从河东、并州等地把这些东西运送过去,这东西烧起来虽然不方便,却很耐用。 “其实这石涅只要提炼一下,不仅能造福辽东,就连整个河北大地都会为之一振。”提起煤矿,皇甫岑就是一阵冲动,不说那些,单凭这一项,如果能推广到整个河北大地,那就等于间接掌握河北人民的命脉,它的利益要远远大于所谓的盐利。 “还能提炼?”两人一震,太震撼,皇甫岑说的这些他们真是前所未闻。 “比这要好的利益我还有很多。”看着李移子和乐何当的反应,皇甫岑就知道,自己说成了,绝对成了。连学识不是很广阔的李移子、乐何当都能有如此反应,那北地三家富豪,他们可都是饱读诗有见识的人,这些利益的长远他们能看不到?有利益,就会有支持,皇甫岑敢肯定他们一定不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好。好。好。”两人被皇甫岑挑起兴致,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表明他们的态度,欣喜的说道:“我们这就给辽西去信,让他们把所有的钱财拿来。” 见两人如此,皇甫岑笑着调侃了一句:“大手笔?” “什么大手笔,是我们兄弟欠仲岚的情谊。” “见外。” “呃。”两人一怔,看到皇甫岑的表情,不自然的把手停在空中。 “之所以找你二人,是咱们在涿县的情谊,你们拿公孙瓒大哥当兄弟,我难道就不是?” 听皇甫岑此言,李移子起身走到皇甫岑的近前,手掌心中的汗水阴透面前皇甫岑的衣衫,道:“虽然我们三人不能同伯珪大哥,玄德贤弟同仲岚白马结义,但是涿县的点滴我们不能忘记。论起手足情谊,我们也绝不逊色。昔日涿县的情谊,我们三人(李移子、乐何当、刘纬台)一辈子都不能忘记,兄弟,就是一辈子的兄弟!” 皇甫岑双眸微润,抬眼瞧了瞧,然后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同样把手掌拍在李移子的肩膀上。 兄弟,眼里没有利益。 他们从涿县走到辽西,从辽东到河东,此一生,虽不能共赴疆场,可是却能披肝沥胆。 第三十三章 东都神匠 最近一直种田,我写的也很累,不太擅长,进展也很慢,不过,抛出这半卷,剩下三卷半都爽。 ********* 开坛讲学的第一日效果并不是很好,主要是申屠蟠讲的内容与众人期待大为不同,但由于是第一日讲学,又有郑玄、蔡邕这样大家在场,所以依然保持在七百人左右。在颜良那扭捏不成样的文字中,很多人知道第二日讲学的是名满天下的经学大家郑玄,人气爆棚,暴涨到一千三百人,比第一日多了整整近半数的人。 郑玄的名声确实很有影响力,前来听课的人,不论是立志习文还是从武的,大多安静的听郑玄讲《左传》。 当然这群人议论声自然减弱,那群维持治安的护卫也乐得逍遥自在。 只有颜良、文丑带着苦瓜脸,一脸扭捏的提笔记着郑玄说的“天”。 郑玄讲课,皇甫岑连城外的讲坛去都没有去,直接去寻申屠蟠。 申屠蟠不仅名声很大,在士人之中很有威望,更重要的是皇甫岑看上了申屠蟠的工匠技术,天子刘宏屡次征召申屠蟠,都被申屠蟠拒绝。申屠蟠自己也很少依赖家族或者门生弟子,修身养性期间,他曾自己伐木建屋,改良许多工匠艺术,可以说他是位汉末发明家。 皇甫岑来晚了,没有赶上发明地震仪的东汉张衡时代。天下普及儒学之时,想找一个好工匠尤为不易。所以他对这些还没有被湮灭的人才很有兴趣。一个好的工匠会使皇甫岑脑海中的设想完成一半。 当然,申屠蟠不似一般人,他出身名门,当初迫于压力,他也从没有正正经经的研究过工匠艺术。 皇甫岑到来后讲了一席话,便让申屠蟠看到了希望,虽然他已经过了热血的年纪,可是他却依然为皇甫岑提出的种种设想而激动,最重要的是,皇甫岑说了一句“格物为学”。 “先生,昨日讲学收获几何?”皇甫岑开门见山,并没有隐晦揶揄。 “收获寥寥无几。”提起昨日讲学经历,申屠蟠有些羞愧,如果不是郑玄、蔡邕、襄楷等人及时出现,前来听课的学子必定会流失大半。 “先生何必妄自菲薄。”皇甫岑不以为意,笑道:“我大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昨日能有七百学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申屠蟠点点头,不过他依然没有觉得开设这门《格物》有何用。 皇甫岑就好像知道申屠蟠心中所虑,笑道:“先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名士,走上仕途。” 听皇甫岑此言,申屠蟠一怔。 “还是那句话,天下百姓,从事各行各业皆有,只要先生不已《格物》为贱,这学就要一直开办下去。” “我自然不会那么认为,可是……仲岚,你也瞧到,来此之人大多为求《左传》《公羊》经学之道,我又何曾不想传授他们技艺。” “先生勿急,时日一过,每日听课之人必定会多多留心,各取所好。经学也不是谁都能学得。” “嗯。”申屠蟠点点头。 “而且,岑不才,愿意供养先生所授弟子为我河东坐上宾。”皇甫岑道。 “这是为何?”申屠蟠抬头问道。 皇甫岑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恭敬的朝着申屠蟠就是一礼,然后道:“先生请受岑一拜。” “岂敢,岂敢。”申屠蟠连忙扶起皇甫岑。 “先生当得。”皇甫岑面色凝重,仿佛在说件大事情似的,道:“岑本是有求先生。” “仲岚无需多礼,尽可直言。”申屠蟠接道:“看在仲岚师门上的面子,仲岚之求,我申屠蟠定当相助。” 皇甫岑脸上扬起笑意的摇摇头,平静的说道:“岑本并不是为自己有求先生,实为河东百姓。” “哦?”申屠蟠凝眉细瞧皇甫岑,他是听闻皇甫岑有武功之名,却没有什么政绩可言,却不想他开口便为治下子民着想,颇为不易。 “先生,自我汉武先祖改良耕梨以来就很少再有人改良此物。” 听皇甫岑之言,申屠蟠并未插言,只是细细聆听。 “致使大汉三百余年依旧沿用古老的耕梨,河东百姓,乃至天下百姓耕种起来十分不便。”皇甫岑道。 “嗯,时下耕梨确实增加不少劳动负担。” 见申屠蟠有意识到耕梨的问题,皇甫岑心中大为松动,接道:“而我河东,地处黄河中游,常年要受水灾影响,旱涝保收,致使河东百姓苦不堪言,粮食减产,赋税增多,大多百姓生活穷困潦倒。此,岑心中忧虑。” 见皇甫岑句句民政,申屠蟠也心动,问道:“耕梨改良,老夫倒是可以试着弄一弄,可是河道整治,非是我所长。” “先生误会。”皇甫岑解释道:“身处大江大河之地,有利有弊,只要利用得当,那将是得天独厚的利益。” “哦?” “我们既然不能堵河道,就只能疏离河道,而庄田多需要灌溉,先生如果能研制好的管道、水车,那将造福一方百姓。” “仲岚原来说的竟是此事。”申屠蟠一笑,道:“可行,可行。” “而且岑想扩建安邑城,这城池规划,也望先生相助。” “仲岚竟然想扩建城池?”申屠蟠不明所以,不过为难的回道:“一时间,这些事情,老夫一人恐怕难以完成。” “先生,正因如此,岑才打算先生在河东讲学,培养各有所长的弟子,我河东府出资相助诸位。”皇甫岑笑道。 “哦。”申屠蟠恍然大悟的指点面前的皇甫岑,笑道:“难怪仲岚如此行事,原是早就有所预料,也罢,为了这河东百姓,也为仲岚一片苦心,老夫这学讲下去了。” “先生品德高行,岑先替河东百姓谢过先生。”言罢,皇甫岑再次起身,朝着申屠蟠深施一礼。 申屠蟠起身迎起,意味深长道:“河东百姓能有仲岚这样的官,是他们的福气。自然也是大汉的福气。而仲岚开设《格物》之学,实乃老夫要感谢仲岚此举,才能让工匠后继有人,不枉为手艺。” 皇甫岑没有说,他明白申屠蟠对工匠前途的忧虑,在两汉,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不是时下天子刘宏非常重视这些工匠,恐怕早就断绝了。 不过为了调解气氛,皇甫岑转移话题问道:“先生有没有想过,做出一把类似听课学子的马札,类似天子龙椅那个样式的座椅。这常年席地而坐,多有感染,恐生疾病,对了,这在仲景先生那里叫,地气阴寒,伤及人身。” “发明一把座椅?”申屠蟠立刻就想到了什么,笑着点点头,道:“我也觉得这长时间席地而坐,常接地气,四体不勤。” “所以要发明座椅。”皇甫岑道。 “好主意。好主意。”申屠蟠连道两声好。 见申屠蟠兴致很高,皇甫岑才道:“先生可先讲学《格物》半年,资质好的学子,可以调用,然后由我河东府库出钱供养,研制耕梨、灌溉、甬道,甚至是这座椅。” “老夫这就去整理《格物》一门学说。”话罢,便要离去,嘴里头还不住的的沉吟道:“没想到《格物》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皇甫岑连忙招住申屠蟠,道:“先生勿急,岑想问先生一事。” “何事?”申屠蟠不明的看着皇甫岑。 “先生可熟通铁匠工艺?” 申屠蟠摇摇头,道:“虽然同为工匠之艺,但相差甚远。老夫体质不行,当不得铁匠,也锻造不出好的铁器,仲岚此意何为?” 听申屠蟠这么一说,皇甫岑失望的摇摇头,随意敷衍、搪塞道:“有些铁器需要人锻造。” “河东府上下铁匠不可?” “嗯,他们技艺尚有欠缺。”皇甫岑并没有直径同申屠蟠讲明,非是怕申屠蟠泄露,实在是皇甫岑想锻造一批兵刃、铠甲,尤其要锻造一批正规的马鞍、马镫、马掌,汉末骑兵虽然有辅助的绳索作为骑跨工具,相比马鞍、马镫这类东西不可同日而语,如果白马义从装点上这类东西,将会大大提升战斗力,甚至以后战场上每一次作战都有可能改变战局。当然时下的人就跟不懂什么叫马掌了,一匹马饲养成战马本就不易,而且常常要长途跋涉的奔袭,很容易发生跌倒摔伤意外损伤战马的事情,尤其在两军交锋的战场上,兵刃、断旗、拒马等等,这些杂物损伤战马。如果要是有了马掌,那将会有效的保护战马。 这其实都是皇甫岑心中一小部分的打算,他甚至想日后能锻造一批重骑兵,当然他知道这样会很烧钱。 申屠蟠为难的摇摇头。 见此,皇甫岑失望的一叹。 不过,申屠蟠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倒是想起几个人或许能助仲岚一臂之力。” “谁?”皇甫岑急道。 “郑泰族中有人擅长铁匠,我给郑泰去封信,让他把此人引来。” “先生能去信,那最好不过。”提起郑泰,皇甫岑知晓,这是同老师卢植关系最好的一人,他的亲弟弟,就是日后名满三国的将作大匠郑浑。不过此人现在年纪应该不大,眼下用途尚小。当然他族内说不定会有高手。 “我闻河东郡有一族蒲氏,世代打铁为生,族人多有进入诸冶监,仲岚难道不知?”申屠蟠问道。 “哦?”皇甫岑大惊,一下想起日后西蜀的那位名家蒲元,难道他就是从河东蒲氏? 申屠蟠没有看到皇甫岑惊异,低头沉吟道:“对了,东都洛阳也有位匠人,名声不显,可他的技艺连老夫都自愧不如。” 申屠蟠嘴里的东都铁匠,却吸引了皇甫岑,问道:“是谁?” “东都神匠——马钊!” 第三十四章 兵者诡道 从申屠蟠的屋内走出后,皇甫岑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怎么才能把申屠蟠所说的那些匠人请到河东。*.Pao8.*泡!。吧*也许汉时匠人现在的地位不高,而且大多注重名利。可眼下申屠蟠提出的几个人,不是名门望族出身,便是性格怪癖的神匠,而且还有直入诸冶监的大族——蒲氏! 自己又凭什么能招揽这些人。 为了确保能先找到河东蒲氏,皇甫岑把正忙得头昏脑胀的裴茂和卫觊招到近前,问道:“巨龙、伯儒,你们可曾听过河东蒲氏?” “河东蒲氏?”卫觊不明的回看裴茂,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河东盐利的那些账册,听皇甫岑提起的蒲氏,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浑然一愣,一时间懵住。 裴茂虽然被调离郡丞,不过却一点都不比卫觊轻松。几天下来,他看得出皇甫岑是真想治理河东,所以眼下的户曹吏做的也是格外卖力,听皇甫岑这么一问,想了一刻,回道:“河东蒲坂县倒是有一族名蒲氏,却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族中老少都是寻常百姓,大人问他们何用?” “他们蒲氏一族中可有人以打铁为生?” 裴茂点头道:“嗯,倒是有不少都是以打铁为生,还有些人入了朝廷的诸冶监。不过他们出身不高,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蒲坂蒲氏。” “蒲氏,蒲氏!”皇甫岑兴奋的直念叨这个姓氏的名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日后名震天下的蒲氏巨匠竟然会是河东本地人。原来后世神匠,蒲元却是河东人氏。河东还真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兴奋的自语道:“申屠蟠先生说的没错,加上郑泰族人,还有东都神匠马钊。此次计划必然成功。” 裴茂、卫觊见皇甫岑如此兴奋,不解的对视一眼,一个普通姓氏值得皇甫岑这么兴奋吗? 皇甫岑却不那么想,只要一想到日后能借助这些人建造一个强大的武库,定黄巾、平匈奴、灭乌丸,就不会再为器械而操心劳力,心潮澎湃,紧忙喊道:“快去蒲坂县,我要召见他们的族长。”不仅是河东蒲氏,就连洛阳神匠马钊,皇甫岑都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洛阳,把那他请来。 裴茂和卫觊为难的说道:“大人,天色已晚,我们是不是等一等。” 听两人言此,皇甫岑才意识到从申屠蟠那里出来就已经日头西转,尴尬的笑了笑,道:“无妨,让白马义从手持我亲笔简,就说我皇甫岑要见他们河东蒲坂蒲氏族长。” “大人,下官斗胆的问一句,你要这些蒲坂蒲氏何用?”两人问道。 怔了怔色,皇甫岑道:“我要借助他们建造我河东的诸冶监。” “哦?”两人沉思一刻,最后不语。皇甫岑的想法向来很大胆,也不同常人,他这么说就定有他的用途,回道:“我们这就安排白马义从去河东蒲坂。” “对了,过几日我可能南下洛阳一趟。”皇甫岑想起什么说道。 “什么?”两人大惊,河东刚刚整治完河东盐监地,有刚刚兴办讲坛授学,很多人都等着看他们笑话,皇甫岑这么一走,那隐藏暗处的人不会找茬吗?两人问道:“大人要去洛阳做什么?这该要让我们知道。” 见两人神色很刚正,皇甫岑只好回道:“送卞氏回京。” “卞氏?”两人互视一眼,问道:“是那娼妓。” “错。”皇甫岑否决道:“那是谯县曹操的妾室——卞玉儿。” “曹操?”两人忽然想起什么,惊异问道:“曹嵩的子孙?” “嗯。” 闻听是宦官曹嵩家事,两人便不敢阻拦,眼下皇甫岑已然得罪十常侍,决然不能在凭空树敌,曹嵩地位却是不同凡响,他们更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娼妓竟然牵连出这样深厚的背景。 “对了,你二人切勿声张。”皇甫岑还不想让人知晓曹操娶得人是一娼妓。 “大人何时去?”两人明了点点头。 “明日。”去洛阳一来是办理卞氏之事,另外主要还是皇甫岑迫切想要见到东都神匠——马钊! “明日恐怕不行吧。”未等裴茂、卫觊开口,从外走回几人,正是郑玄、蔡邕、襄楷等人,他们刚刚从城外的讲坛归来。看样子,他们讲学的效果不错,天色如此之晚才赶回郡守府。 “师叔,伯喈先生、公矩先生。”一一见过后,皇甫岑问道:“如何不可?” “仲岚难道忘了,明日可是由你来讲《兵学》。”蔡邕上前拍了下皇甫岑的肩膀笑道。 “哦,险些忘记!”皇甫岑一拍脑门,为难的叹道:“竟然忘了,明日我还要讲学。” “呵呵。”几个老者面面相觑,摇摇头笑着离去。 “怎么都走了,还没有帮我解围啊,明日我要南下洛阳,洛阳,谁代我讲课?”任凭皇甫岑站在那里怎么嚷嚷,也没有人理会他。 皇甫岑哪里会讲什么《兵学》,辽东那一仗打得全都是骨子里的血气,根本不见统兵列阵,或是长途奔袭,这将帅之能。从始至终,皇甫岑能打赢靠的都是他的诡道,却不想这些人竟然不理会他,威逼着他讲课。 次日无奈,皇甫岑耽搁了行程,先来到了河东城外的讲坛。 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人,皇甫岑手掌心都有些出汗,不同以往,这一回,皇甫岑面对的不再是那些武夫,而是巧舌如簧,各个学识饱满的士人子弟,他们中大多数都对他有着异样的憎恶,而且还要时刻准备着面对他们的指责,皇甫岑当真不知道该要如何应对他们。 当颜良、文丑把今日的碑帖贴在石柱上后,落下几个大字。《兵学》——皇甫岑! …… “呦,等了三天,终于见到白马都尉要讲学了。” “我还以为他不敢来了呢?想借用申屠蟠、郑康成这类名家相助解围呢。” “他要讲《兵学》,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几分水平。” “水平再不好,人家也是打赢了辽东那一仗,你们有什么,少要在这里讥讽。” “就是,如果没有白马都尉——皇甫大人,如今,我大汉辽东已失,哪里还由得着你们在这里乱嚷嚷。” …… 皇甫岑的脸色几度变了变,他还没有开始授业,讲坛低下的人就已经分成两派,各自嚷嚷。看起来今日这课注定不好讲。 照理说,皇甫岑不至于紧张,毕竟在涿县的日子里,他也当过教先生,他替卢植讲解五经,又在鸿都门下学习多日,沾染上许多讲课经验,面前这点小事,他应该能应付得来。可是眼下面对的却是天下学子,大多出身显赫,有胸有沟壑,他们非同涿县那帮没见过世面的人。换句话来说,这讲坛底下最少有上百人胸中韬略要胜过他的。 皇甫岑慢慢打开他面前的简,也不理讲坛低下的众学子,对众人的目光也装作视而不见。 忽然,皇甫岑呢灵光一线,似乎想起什么。既然自己能在辽东打赢战役靠的就是诡道,那么眼下讲学也可以用诡道而为,这群士人子弟大多只懂四五经的经文,自己只要不引入古记载,他们便也无从挑剔。 想到这里,皇甫岑照着他后世的记忆娓娓道来。 如果让皇甫岑口述《兵学》那些经典,自然说不通,不能向寻常大家那般引经说典,旁征博引。但是胜在皇甫岑他自己个性极强,他根本就不从上讲解,反而却讲些后世所见所闻,让底下等着纠错的学子们摸不着头绪,只有细细聆听皇甫岑所讲之中,哪里有对,有错。 人一安静,皇甫岑就好多了,也自然适应了起来。 便如滔滔江水一般口叙不绝,甚至连后世某些看似经典的战役都讲了出来,什么诺曼底登陆、淝水之战、十字军东征、赤壁大战、滑铁卢战役,等等,当然他都给他们换了个其他名字。 纵然士人不喜武夫,但是以少胜多,扭转局势的战争往往人们都很好奇,纵然这些学子表面对皇甫岑说的事情嗅之以鼻,却不得不为皇甫岑讲的故事而吸引,侧耳倾听。 这样一来,一堂所谓的《兵学》变成了一堂故事课,大家也不在追究皇甫岑的对与错,甚至有些人隐约察觉皇甫岑所说之中有很多漏洞,但也没有特意留心。 而在一旁等着皇甫岑讲课的几个大儒也彻底被皇甫岑这番讲课的方法打败,他们终于知道皇甫岑为什么不敢讲《兵学》了,但所幸,皇甫岑说的内容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对大家的吸引力也是很深。 就连襄楷这样的方士都忍不住低叹道:“仲岚学识博虽不深,可却连老夫都自愧不如仲岚见识广泛。” 直引得身旁的郑玄、蔡邕连连点头,似乎也都这样认为的。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总的来讲,还是比较满意,当然也有很多人事后才恍然大悟,对皇甫岑所讲的内容不是很满意。 不过,皇甫岑却已离河东而去。 第三十五章 二见曹操 看着讲台底下听课的学子,初讲这么大型的课,皇甫岑很享受这种感觉,仿佛面前听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弟子。 试想,如果一人门下弟子遍布天下,身居高位,那是何等荣耀。 当然皇甫岑只是欣喜一阵儿,他知道他给学子们讲“兵者诡道”又何尝不是在给他们上演了一番诡道,这样的方法日久天长决然不成,那些饱读诗的学子也定然会发现他的破绽,为了能够早日脱离苦海。他毅然加派了几匹快马,加上之前去请徐岳的探马,总的加起来也有十匹快马。 用戏志才的话调侃,皇甫岑这是十马请徐岳。 借着讲课后的余势,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学子赶往此地,甚至已经有大部分的学子决定留在河东,有能力的便住在安邑城客栈,贫寒的学子就在城外的木屋内住了下来。为了安置越来越多慕名而来的学子,皇甫岑再次给颜良、文丑下令,不仅要学习郑玄几人课程,还要加快城外房屋的建设。 皇甫岑的一番举动很急切,郡守府里的官吏也不由自主的加快办公的速度,河东就仿佛身处百废俱兴的场面。 户曹吏裴茂主动请缨,去蒲坂县请蒲氏族长。 裴茂亲往,又有皇甫岑手,这样的排场,皇甫岑总算有了些把握。 而申屠蟠也没有停歇,亲自给郑泰去了封信,把事情说了一番。皇甫岑怕出意外,又给老师卢植去信,让老师卢植亲自去同郑泰讲明,借他那会手艺的族人一用。 几处探报发出去后,皇甫岑留下沮授、程昱、卫觊主持河东政务,叫上戏志才和关羽,带着卞氏(卞玉儿)南下洛阳。 河东安邑城距离洛阳城,大概有一日半的路程,当年皇甫岑南下洛阳的时候绕去弘农见张奂,对邙山北坡的路很熟,四个人根本没有用上一日行程,在次日天黑前,洛阳城门刚刚要关上的时候便已经到达。 曹操父亲几日前刚刚用钱买官升为大鸿胪,眼下官声显耀。曹操便留居洛阳,因通晓古学,刚刚被天子征召为议郎。 皇甫岑先去了趟卢府,见到师娘、卢玥儿,还有卢植新生幼子卢毓。说了几句话,因为卢植在东观注经未归,东观却在皇宫之内,皇甫岑无权得见,只好同戏志才、关羽、卞氏转到去了曹操的府邸。 曹操性格特异,没有同他父亲同住,他在东城内找了个别院,每日读读,留心时局。时而还会想起那日在河东见到的皇甫岑,他总会有种莫名的冲动,他们都是同一种人,他有种预感,他们将来既是朋友也会是敌人,一生朋友,一生敌人! 就在曹操刚刚把简放下之时,皇甫岑他们已经跨过小院走到了屋子内,跨院很小,也没有仆人,这比皇甫岑想象中的还糟糕。凭曹操的出身,即便是宦官之家,可是他们曹氏在谯县也是名声赫赫的大族。怎么想象也想象不到曹操竟然会住在这里。 曹操闻声抬头,便见皇甫岑,还有卞氏等人,一怔。 “孟德兄不请小弟坐下喝杯茶水?”皇甫岑笑了笑。 “哦。”曹操起身相迎,对着卞氏说道:“去烧些茶水。” 卞氏点头而出,她同曹操虽然没有名义成婚,可是老父以丧,又有约定,早已是曹操的人。 “这两位是?” “心腹戏志才、关羽。”未等戏志才和关羽开口,皇甫岑直径替他们回答。史上,关羽和戏志才同曹操可是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如果此时不划分界限,日后恐少不了要让对方翘自己的墙角。尤其现下关羽心思还不明。 戏志才隐约发现皇甫岑的忌惮,却没有说什么。目光一直游离在曹操的身上,瞧着能让皇甫岑忌惮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当日在河东,他没有看清曹操的样貌,眼下这么打量,才发现曹操长了一副帝王将相的面相。事实没有让他失望,面前的曹操让戏志才再一次看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听闻孟德兄如今已官拜议郎,弟在此恭贺一番。”皇甫岑扬扬手道。 “呵。”曹操苦笑的拿过一旁茶盏,给众人撒上茶叶,笑道:“仲岚就休要拿我开玩笑了,谁不知道这议郎是个什么样的官职。不过,我这刚刚得任,仲岚兄刚至洛阳便已知晓,难道……” 见曹操心细如尘,皇甫岑笑道:“刚从东观而回,听老师周边人得知。” “哦。”曹操点头道:“操却是见过子干先生。” 谈话间,卞氏已经端水而回。 曹操把茶水泡上,笑道:“仲岚亲自送内人而回,操多有过意不去。” “本是份内之事,郡守小吏错判在先,岑理当赔罪。”既然裴茂已经真心投靠自己,皇甫岑自然要把责任揽一揽。 曹操不动声色,瞧了眼面容憔悴的卞氏,见卞氏不说话,心中有数。点头道:“派一小吏来此便可,怎可劳烦仲岚贤弟。” “此来绝不是有意而为。”皇甫岑笑了笑道:“岑却是有些自己的私事。” “私事?”听皇甫岑这么一说,曹操眉头微皱,问道:“不知操能听否?” “当然。”皇甫岑点头笑道:“岑在北地整治盐监,得罪天下士族,眼下正要入宫疏通。” 曹操扫了眼皇甫岑,见他说话不像有假,笑道:“这可不是仲岚的作风啊!” 听曹操这么说,皇甫岑摇摇头,道:“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呃。” “对了,孟德兄,可知这洛阳城内可有一人名马钊?” 马钊虽然在申屠蟠的口中是东都神匠,却不见得世人皆知。 “马钊?”曹操沉思一刻,摇摇头,道:“却是从未听过此人,不知仲岚兄说的人是哪家之后,如果可能,倒是可以让人探访一番。对了,难道是大儒马融的后人?” “不是。”汉末有马援为首,他的后人有马融、马日磾,这样的人才,说起来皇甫岑的生母便是扶风马氏之后,道:“此人是洛阳有名的铁匠。” “铁匠?”曹操失神的丢掉手中的酒杯,然后道:“还真是出人意料,不过仲岚如此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人。” “何处?” “西城城外有一处作坊,有一人常年打铁为生,朝廷诸冶监的人经常会有人去那里讨教。听说当今天子也曾屡次三番征调此人,却没见他回应。”言罢,曹操似乎在玩味的笑了笑道:“当然,这事众人皆知,陛下喜爱那些工匠艺人。” 听了曹操的口气,皇甫岑知道他对铁匠还是有些成见的,也难怪,只有自己这类穿越的人才会重视。 卞氏为难的凑到曹操耳畔,低语一阵。 便见曹操脸色骤变,喝斥卞氏。 皇甫岑为难的瞧着曹操,问道:“虽为孟德兄家事,可嫂子贤淑,因何……” 曹操眼眸急转,道:“我这妾室想问仲岚贤弟,他杀父凶手如今现在何处?” 听此,戏志才、关羽两人脸色一沉,他们都清楚曹操这么说,无疑在变相的责问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只有皇甫岑扫了眼曹操,心下有数的回道:“孟德兄既然早知太平道意欲何为,为何左言右盼?” “哈哈。”闻此,怔神的曹操高举茶盏对着皇甫岑敬酒,高声喝道:“仲岚大才,操新意,一点便透。” 听两人之言,戏志才笑了笑,明了道:“非是不除,实在是时候未到。” “时机未到?”曹操沉吟片刻,点点头道:“仲岚忧虑,操知晓,必定规劝内人。” “呵。”闻此,皇甫岑苦笑着摇摇头,距离黄巾起义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而他自己面对张角的时候也越来越近了。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凄惨笑道:“如果不是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也许没有人会有反意。” 此言一出,三人静默无语。 戏志才、关羽皆是寒门出身,理解穷苦百姓的苦处。 曹操虽然出身名门,可他却了解民间疾苦,同那些纨绔子弟不同。 窗外月华洒落,曹操拾起茶盏看向窗外,自语道:“以仲岚的看法,他们什么时候会崛起?” “说不准。”皇甫岑摇摇头,似乎安慰的笑道:“也许这场祸事消散于无形,当今天子励精图治,正在极力挽救危局,如果这几年有成效,相信也不再会有祸事。” “是吗?”曹操嘴角微挑,他很清楚,皇甫岑是天子刘宏手下一颗先锋棋子,他的每项举动都在代表着天子刘宏的想法。可叹那群士人豪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屡屡作对,却屡屡败在皇甫岑之手。 见曹操如此一问,显然不太相信如今的天子能里挽危局,道:“天色已黑,这洛阳城恐怕出不去了,岑恐怕要在孟德兄这里多有打扰了。” “哈哈。”曹操爽朗一笑,道:“能有仲岚兄,还有两位壮士相伴,恐怕这觉也睡不着了。” “哦?”三人一怔。 “操有好多想要向仲岚兄讨教之事,恐怕咱们得要秉烛夜谈了。” “哈哈。”闻此,众人皆是爽朗的一笑。 第三十六章 力拔生铁 次日一早皇甫岑同曹操道别,连老师卢植、天子刘宏都没有见,便赶往洛阳城外的铁匠铺,寻东都神匠——马钊! 昨夜看似很平淡的几句对话,却对皇甫岑留下很深的印象。*.Pao8.*泡!。吧* 曹操在历史、演义、小说中有很多面,却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他曹操绝对称得上——枭雄。有手腕,有气魄,有忍耐,有厚黑,简直就是集合了枭雄所该俱被的所有品质。皇甫岑以为曹操这样的枭雄不应该是先天具有的,一如刘备,现在依旧是豪侠性格。可曹操不同,现在的他很可怕,很老道。可能是曹操的阅历,让他拥有着常人没有的眼光、魄力、手腕。从现在开始曹操就在蓄积实力。 当然,同样曹操也对皇甫岑进行了试探。 从昨晚谈论太平道,简简单单的两三句话,便暴露了曹操的野心。 曹操看的很清,他对时局察觉的很细,他能看出自己是天子刘宏的棋子,也能看得清,天子刘宏正在极力挽救这江山。 不过他曹操却不相信天子刘宏能挽救这江山。这就是他曹操与皇甫岑最大不同的地方。皇甫岑一直都在相信天子刘宏能扶大厦之将倾。即便前头困难重重,可是天子刘宏有他皇甫岑,有他这样时空穿越者,能后世的金手指来挽救堪堪欲坠的大汉。 “大人。大人。”望着跨马怔神皇甫岑,戏志才连声提醒。 “哦。”皇甫岑被戏志才唤醒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过了铁匠铺都不知道,对自己无奈的一笑,曹操为人如何,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现在最主要的是在河东这块试验田实行改革,增强天子刘宏中兴的信心,只要两人合力,改善天下百姓的生活,那黄巾起义就会被推迟,甚至说消散于无形。 “还在想曹操?”戏志才问道。 “嗯。”皇甫岑点头,没有否认。 “他在等。” “嗯?”就连关羽也被戏志才这话吸引,抬头不明的看着。 “是。”皇甫岑跳下马来,惆怅道:“我们都在等,可是他在等人心丧乱,我却在等民心安定。” 关羽一愣,都忘了下马。 戏志才长叹一声,道:“这就是大人与他的不同。” “我却觉得自己妇人之仁。”皇甫岑也不搭理两人,把马绑到一旁的栓绳上,抬腿走进铁匠铺。 此是初夏。铁匠铺里人烟稀少,却不冷清,反倒是刚一进铺子,皇甫岑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热浪朝着自己而来。 一**着上身,挥舞手中铁锤的汉子停下手中活计,扫了眼皇甫岑。此时,戏志才和关羽也进来。目光定格在皇甫岑和关羽的身上,言语冷淡的说道:“现在没有你们趁手的兵器了,要想要应手的兵刃,留下字迹需求,一月后来取。当然订金要付寻常兵刃十倍。” “十倍?”戏志才错愕道。 皇甫岑一笑,原来这匠人把自己三人当做求兵刃的了,开口问道:“我们来找马钊师父,他在吗?” “师父没有,匠人倒有一个。”见皇甫岑说话斯斯文文,那匠人也没有过于冰冷的回道。 “岑想见马钊师父,不知……” “你找他作甚?”见皇甫岑执着,那匠人随手把正在锻造的兵刃再次扔进火灶中,擦了擦手上的汗水,上下打量着皇甫岑。“他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也不是什么诸冶监的能工巧匠,俗人一个,见与不见都无所谓。” 见匠人如此说话,皇甫岑插拳禀道:“阁下可是马钊?” “好眼力。”马钊一怔,笑道:“只凭几句话便能猜出我是谁,你算是个人物。” 身后戏志才听马钊之言,扑哧一笑,心道这个家伙竟然在说皇甫岑是个人物,能打赢辽东那一仗的皇甫岑,可是英雄,在他口中竟然还算是个人物。 马钊瞧了眼戏志才,似乎很不满的说道:“他们二人都有勇略,我是打不过,可你一个文弱生竟敢嘲笑与我,难道想我走上几何吗?” 戏志才忒了一口,跟着皇甫岑到现在,还真没见到几个跟自己针锋相对的人,刚要开口说话,便被皇甫岑拦了下来。 “哼!”瞪了眼戏志才,马钊转回火灶旁,道:“想要什么兵刃,说吧!” 关羽想说明来意,却被皇甫岑拦住,笑道:“我们来的急,恐怕即刻要走,现在有没有应手的兵刃?” 马钊回道:“有,只是不知是步战还是马战?” “我这朋友力大无穷是马上战将,想要一柄利器,冲锋陷阵。”皇甫岑一指关羽说道。 马钊心中有数,点头道:“你这位朋友身长九尺二寸,颚下三绺长髯,一双凤目,却是一上将之姿。我这铁铺倒是有些兵刃,不知他可得心应手。” “试一试便知。”戏志才仿佛也猜到皇甫岑要干什么,随声附和道。 马钊起身,道:“跟我来。” 皇甫岑也没有什么忌惮,跟着便走。 “我这里倒是有几样兵刃,都是东都洛阳那些无用的诸冶监人扔在我这里,我又反复淬炼几次,才打磨出个样子,看在你一眼能瞧出俺马钊的眼力上,我就赠你一柄神兵。”说着便到一个紧锁的屋子内。 “神兵?”戏志才吧嗒吧嗒嘴,自言自语道:“能有多神?” “见了就知道。”马钊似乎也很不喜欢戏志才,只要戏志才说话,就同他顶嘴。不忘讥讽道:“你这种人一辈子都别想拿动它。” “哼!”戏志才冷哼,道:“生杀人不用刀。只有莽夫才会冲锋陷阵。” 说到这里的时候,关羽脸色一冷,回身瞪了眼戏志才。 戏志才自知没趣的闭上嘴。 他不说,空气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此时那房门也正好打开,随之一股冰冷的寒气袭来。 皇甫岑顿时觉得身子骤冷,问道:“马钊师父,这是何地?” 马钊未言,走入,随手撤下黑布,一排挂在墙上的兵刃顿时露了出来。“怎么样,这七八柄兵刃有十年未沾血了,都是前朝名将遗留的兵刃,经过我反复淬炼,才成如今模样。 “嗯。”皇甫岑把玩一番,叹道:“虽不锋芒毕露,却胜在寒气逼人,想来都是些好兵刃,云长,你来寻一把应手的兵刃,如果马钊师父有什么要求,我等照付。” 关羽也不揶揄,能寻得一把得心应手的兵刃可以说是武人毕生所愿。扫视着他面前挂的刀、枪、矛、戟、槊、剑等等,各式各样的兵刃都在眼前。 看着关羽欣赏的样子,马钊得意洋洋的端着肩膀,他很满意关羽流露的表情,这些都是自己千辛万苦淬炼复原的神兵,它们本身的材料制作就是上成品,更不用说它们本身就是具有一定水平的兵刃,用来对付眼前的关羽,可以说绰绰有余。 “哎,我说你很有信心吗?”戏志才笑了笑,调侃道。 “废话,它们本就是名将遗留之物,加上我的反复淬炼修复,已经可以说是当世无双之作。” “当世无双?”戏志才端着肩膀,笑道:“不见得吧,要是无双兵刃,早就被洛阳那帮纨绔子弟抢走了,哪里还有你在这里显摆。” “哼!”马钊头也不看戏志才,冷哼道:“如果没有我的钥匙,这把锁还有这个屋子是决然不会有人能进来的。” 他这么一说,皇甫岑的兴致顿时被吸引了过去,问道:“马钊师父说这间房子其实是个密室?” “可以这么说吧?” “你的兵刃当世无双,我们的朋友也是世之虎将,恐怕你这些兵刃都不会让他得心应手。”戏志才调侃道。 “你。试试就知道。给。”说着便把墙上挂着的兵刃扔到关羽手上。 关羽很轻松的一抖手腕卸力,然后掂量几下,不是很满意的摇摇头。 “我说你就不能拿些大件?那么小的剑,我都拿得动,更何况是他。”戏志才再说。 马钊脸色骤变,对着关羽指道:“那柄长枪你试试。” 关羽没有在意,很轻松的拿起那柄长枪,又提起另一把长矛,平静道:“两把兵刃顺手是顺手可是分量有些轻。” 马钊脸上的阴线骤落,仿佛下定决心道:“这柄马槊乃是我光武名将马援的兵刃,你试试,如果你要是能拿起来就算我输,如果不然……” “如果不然……你当怎地?”戏志才就等着马钊上套,故意激问道。 “如果不成,老子就再给他打造一柄。”马钊狠心道。 “可我们等不及。”戏志才再激将。 “那我可以派人给你们送去。” “空口无凭,而且路上又不安全,如此神兵,定然有人惦记。” “你。”马钊愤恨说道:“我马钊说话从不食言,既然你怕丢失,那么好,我可以随你们去一趟,打造一把绝世兵刃。” “好,如果关羽能提起来这柄兵刃,你就跟我们走。”戏志才拍板道。 “好!”话音刚落,马钊便发现了戏志才的阴谋,怒道:“你们是故意诓我?” “哎,是你说的一诺千金,不可食言。”戏志才嘻嘻一笑,回身看着皇甫岑,明目张胆道:“大人,怎么样?” 三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哼!” “马钊先生勿忧,我等不是坏人,我河东可有镔铁矿数座,又有黄河天上水,只要马钊师父能去,这绝世神兵淬炼就更不愁。”皇甫岑以河东水利、河东铁矿利诱马钊。接道:“而且,马钊师父家小我们也可以接来敬为上宾。” “河东?”马钊似乎注意到什么字眼,然后冷眼瞧了瞧关羽,道:“先看看他能不能提起那把兵刃再说吧!” 言语之中,多有不屑。 可是他说话间,关羽双臂较力,气沉丹田,一张红脸顿时憋得鼓鼓的,“啊——啊!” 伴随着一声撕裂天际的吼声,那柄长槊被关羽生生举起。 几个人目瞪口呆的瞧着关羽。 戏志才骤然反应过来,笑道:“怎么样,这你该跟我们走一趟了吧。” 马钊没有去理会戏志才,只是点头自语道:“那长槊是我打在兵器挂上的,是死物,他,他,他是怎么举起来的?” “不可思议吧。”戏志才笑道:“不可思议的多着呢,只要来到河东你就会知道了。像他这样的家伙,我们河东多得是。” “你是?” “戏志才。” “他是?” “皇甫岑。” “白马都尉——河东太守?”马钊的嘴巴就差一点没有掉到地上,他一辈子也没有想到赫赫威名的白马都尉竟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来迎接自己去河东。 第三十七章 忘年之交 诓骗马钊后,皇甫岑连夜北上,带着马钊的家眷,用时也不过仅仅两日,便回到了河东。泡**吧(.paoShu8.) 此时河东讲坛授课已经过了一轮,蔡邕、张机、襄楷三人也都讲过了各自的课程。 皇甫岑带着马钊赶到的时候,申屠蟠正在讲《格物》,虽然前来听课的学子少了许多,仅剩二百人左右,可很多人都在细心的听着,就连身旁的马钊也一下子便被申屠蟠所讲的内容吸引住。问道:“这是申屠蟠先生?” “对。”皇甫岑满意的一笑道:“马钊师父可以先去听课,我会命人把你的家人先安顿好。” “好。”马钊也不多言,招过他身后的儿子,道:“均儿,过来跟父亲听课去,瞧见那个老头没有,那就是为父常跟你说的申屠蟠申大家,以后你要像他一样,即使奇淫技巧也要名震天下。” 从车上跳下的小男孩认真的点了点头。 父子两人朝着讲坛走去。 上次同皇甫岑谈过之后,申屠蟠对《格物》增加了许多实用的东西,而且也不在乎听课的学子能有多少接受的,反而加大力度的讲解了一些制造。恰逢,皇甫岑带着马钊而回,马钊便被申屠蟠所说的种种改造吸引住了。 皇甫岑招过一旁的颜良、文丑问道:“我走这几日,这讲坛开办的可好?” 颜良嘿嘿一笑,挠着头,大声吼道:“大人,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后,这河东讲坛开办的是一天比一天好。” “尤其是张机先生的《医道》和襄楷先生的《方术》简直就是把咱们这里挤爆了。”很少激动的文丑抑制不住的说道。 “什么叫大人走后越办越好啊!”戏志才撇撇嘴,“就是不会说话。” “呃。”颜良反应过来,尴尬的低下头。 皇甫岑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跟你们也说不清楚,先派人把马钊师父的家眷安顿一下。另外,我看这讲坛附近宿舍建造的进度很快,干的不错,什么时候能完工?” 皇甫岑说完,身旁的戏志才和关羽才发现,整个讲坛的百十方内已经挖出地基,而讲坛左右,已经有两排成型的房屋,与走的时候是天壤之别。 “呃,大概还有几四五天,就能住人了,但是这围墙还需要几日。” “嗯,筑墙的事情先放一放,我自有想法。”皇甫岑转身道:“公与、仲德、巨龙、伯儒可都在城内?” “在。”颜良回道:“裴大人也是刚刚回来,还领来了一帮人,大概有数千人,上百口子的人呀,都跟搬家似的。” “呃。”皇甫岑一怔,心道,裴茂这事办的竟然如此漂亮,竟然把蒲坂蒲氏都弄来了。对着关羽道:“云长,你先在这里陪着马钊师父,另外也听听课,我跟志才先回城内。” 说完离去。 关羽本想拒绝,却见皇甫岑已经转身离开,心中不忿的瞪了眼颜良、文丑,暗骂道,怎么能拿自己跟这两个莽汉相比。 皇甫岑骑马前行,没有管身后戏志才能否跟得上,一溜烟的功夫便赶到了郡守府,喊道:“巨龙,巨龙。” 正忙着的裴茂听到皇甫岑的喊声,连忙出屋,问道:“大人,回来了?” “嗯。”皇甫岑点头,环视裴茂身后,问道:“蒲氏的人呢?” “哦。”见皇甫岑问此,裴茂笑笑道:“他们都被安排在城内住下了,他们的族长听说申屠蟠先生讲《格物》,心中生奇,他们都在城外听课呢。” “乖乖,颜良这个笨蛋。”皇甫岑骂道:“早知道我就不用回郡守府了。” 见皇甫岑如此急切要见蒲氏族长,裴茂笑笑道:“大人勿忧,这蒲氏族长听大人邀请,已经决定留在安邑城,把他们全族的人都迁来了。” 听裴茂这么一说,皇甫岑点头笑道:“我还没说,巨龙此事办的极其漂亮。” “可是大人。”裴茂为难的说道:“加上他们全族上下近千人,我们安邑城现在已经住满了求学学子,恐怕这安邑城小,不够住啊!” “是啊!”皇甫岑点点头,说道:“早就料到此事,日后我们恐怕还需要更多的房屋。” “还需要更多的?”此时已经忙完手中活计的沮授、程昱、卫觊等人凑到近前问道。 “嗯。”皇甫岑想了想,如果发生黄巾暴乱,这天下流民就会四起,正是他河东城吸纳流亡百姓的时候,如果没有足够的土地、生计、房屋,恐怕想招纳也招纳不了。 “需要多少?”四人问道。 “照着两都这样的大城重建。”皇甫岑道。 “嘘!”众人深吸一口气,皇甫岑竟然狮子大开头,要建造两都,问道:“造两都,事同谋反啊,而且这河东毗邻三辅,我们有必要建造这样的大城吗?估计这阵求学热潮过后,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了。” “笨蛋,大人是说要像两都,不是两都。”戏志才纠正道。 “嘿嘿。”皇甫岑听此一乐,问道:“听说张机、襄楷先生讲课之日,听课的人都挤爆了现场?” “这个倒是真的。”卫觊点点头。 “怎么回事,说说!”皇甫岑问道。 “当时张机先生现场救了一个突发疾病的学子,使其起死回生,这城内城外,就连千里之外的人都慕名而来要见张机先生。”卫觊仿佛在享受当日那样的场景回忆道:“第二日,襄楷先生竟然炼土为金。比之张机先生的起死回生更加吸引人,百姓、士人、贩夫走卒,等等很多人都来听课,所以大人这些课程已经名传天下。” “取土为金?”皇甫岑怔神后,会意的笑了笑,这就是某种化学反应而已,只是这种东西确实吸引人,更不用说还有张机那意外的起死回生,笑道:“听课的学子除却《格物》之学,能有多少?” “每日算下来大概有近千人。” “千人?”皇甫岑大惊失色,这可够得上某个名家聚会的讲坛了。 “听说还有络绎不绝的人赶往这里呢。” “大人这学办的好。”戏志才笑了笑。这人越多,说明人才越多。 “对了,我让你们登记的名册可都有?”皇甫岑很满意,想起这样能聚集天下多少后世能臣猛将,心中就是怦然一动。 “有。” “晚上给我拿来。”皇甫岑道。 “好。” “我们要重新筑城,需要多少钱财你们算算。”皇甫岑问道。 “大人这可需要很大的一笔财富啊。”沮授担忧的说道:“如果咱们能自己伐木取材,或许会少一点。” “嗯。”皇甫岑点点头道:“人力就用郡国兵,加粮饷便可。而且伐木取材,我河东多树木,可够支出。” “那沙土砖瓦却还需要一笔财富。” “这你们就不用担心了,等申屠蟠先生讲完学后,你们同他商量一番,在询问一下这蒲氏族长和马钊,需要多少时日完工。”皇甫岑乐道:“这砖瓦咱们自己开办。” “自己开办?”几个人大跌眼镜,皇甫岑这连番举措,每项都大的惊人。 “嗯。”皇甫岑点点头,把自己所设想的托盘而出道:“不仅我们自己办砖厂,我们还要采矿,哦,就是石涅和铁矿。然后我们要在河东建马场,还要有专门的诸冶监,发展一条龙的产业链。” “一条龙?”程昱再次领教皇甫岑的口语。 “产业链?”沮授也看着皇甫岑,问道。 几人虽然不明白皇甫岑说的名词,但也能感觉到皇甫岑这连番举措,究竟会带来什么。 戏志才颤道:“盐监、砖窑、瓦窑、矿场、炼铁、马场,大人你这是要给河东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众人虽然都不太清楚这中细节,可他们是谁,他们是后世三国的牛人,一点便透,他们都能发现这其中蕴含的巨大利益。 “可是我大汉以农立国,这样是不是有些抬高商贾?”卫觊担忧问道。 “不会,这些暂时由我们官府出面,给流民提供生计。安抚流民,也是一件大好事。”皇甫岑回道。 “可是我们毕竟不是商人,能掌控的来吗?而且这需要很大一笔资金,虽然我们现在收回盐监,可是盐监之利已经被人掏空,亏损多年,我们一时间上哪弄那么大一笔资金去?”裴茂心脏在不停的跳动,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基层官吏,却从来没有想象过能像皇甫岑这样轰轰烈烈的开办如此多的项目。 “这个。”言此,皇甫岑环视身旁,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心腹,有他们相助,加上这讲坛开办至今的火爆,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才加入,他相信,就在不远的将来,他皇甫岑定然能还河东百姓一个崭新的河东,也不隐瞒,直言道:“我早有准备。” 身旁的戏志才点点头,附和笑道:“相信,这个时候送达中山、下邳、中牟的信笺也都快到了。” 听戏志才这么说,沮授同程昱对视一眼,这三个地方有一个共性,那就是那里都有着富甲天下的土财主。 卫觊、裴茂却是不明,问道:“志才先生,你说什么?” 戏志才调侃的看了眼皇甫岑,笑道:“我再说,咱们大人就快成婚了。” “成婚?”众人这才注意到,皇甫岑如今尚无妾室,会意的点头道:“我们大人是该找门亲事了。” 皇甫岑被他们笑得狼狈不堪。 在众人的笑声中,从另外的一个房间走出两人,问道:“仲岚要娶亲,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啊?” “呃。”瞧见来人,皇甫岑神情颤了颤。 “多年未见,昔日小友,如今已是辽东英雄,河东百姓的主心骨了,呵呵,老夫来的还不算晚,幸亏没有错过仲岚的婚事。” “扑通!”皇甫岑跪倒在地,叩拜道:“见过先生。” 第三十八章 神医华佗 “扑通!”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皇甫岑屈膝而跪。*.Pao8.*泡!。吧*这是寻常人很难见到的场景,穿越至今,皇甫岑只迫于无奈的给天子刘宏下过跪,也给老师卢植下过跪,却没有在任何一个危难之际屈膝下跪。他不会给士人下跪,也不会给敌人下跪。今天,他却给面前说话的这个人跪下了。 面前这个人年纪不大,同卢植不相上下,却自称老夫,到让皇甫岑身旁的众人不解。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神医华佗。 他人不知,皇甫岑却识得华佗。两人曾有过一段很深的交集,那次可以算作皇甫岑的救命之恩,当然这些事情,却很少人有人知道内情。 所以,张机也是怔神的看着自己的师兄,问道:“元化师兄竟然同仲岚认识?” “嗯。”一副红彤彤面容的华佗笑笑道:“岂止认识,我同仲岚乃是忘年之交。” “忘年之交?”众人不解,华佗年纪看起来不是很大,最多也就不过五十。而皇甫岑如今已经加冠成人,怎么能说是忘年之交呢? “嗯。”被华佗扶起来的皇甫岑会意的笑了笑。 “我三十岁游历河北,便见过仲岚,那时候仲岚还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你们说,这是不是忘年之交?” “难怪!”一旁戏志才、程昱、沮授等人连忙点头,这么说来倒是解释得通。 听这么一说,张机仿佛想到了什么,怔神问道:“师兄……不是?” “嗯。”华佗嗔怨的看了眼张机,又瞧了瞧皇甫岑,示意不可胡言乱语,道:“仲岚,近来可好?” “比之当年却是天壤之别。”皇甫岑苦笑道:“岑盼先生已经很多时日,怎么耽搁如此长时间?” “呵呵。”华佗捋了捋自己有些泛白的胡须,笑道:“如果不是仲景(张机)师弟来信,想来我也看不到仲岚的信笺。” “原来如此。”皇甫岑拉住华佗的衣袖说道:“先生可是要在河东呆上一阵?” “本意是过来看看仲岚,再看看师弟,恐怕待不了太久。”华佗摇头道。 “先生不再河东多待些时日?”皇甫岑惊道,他知道像华佗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把他束缚在一个地方,他是志在天下的人,他游遍天下,看遍天下,闻遍天下,只为医道,也只有这样的人,医术才会有所涨进。 “师兄向来游历惯了,不受约束,仲岚勿怪。”张机欠了欠身,解释道:“不过师兄,眼下要走,却是太早。” “可是先生,我在河东想开设医馆,正需要人手。”皇甫岑急道。 “有仲景师弟在,仲岚何必担忧?”华佗笑道。 “不是。”皇甫岑拦住道:“先生,非是我不信任仲景先生,只是这《医道》一课虽有仲景先生,可是他一人独木难支,短时间内很难支撑起这样庞大的规模。” 张机也点点头,道:“师兄,仲岚在河东的诸项措施确实需要人相助,如果有师兄相助,我倒是轻松许多。而且,师兄你不是不知,你我二人所擅长医理不同。” “对呀,仲景先生擅内里调制,元化先生却擅长外部医治,岑不多求,指望先生能在我河东三年。”皇甫岑竖起三个手指说道:“就三年,三年后,元化先生在我河东弟子也是满天下,先生再去云游,我皇甫岑绝不会阻拦。” “这。”华佗踟蹰,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因为在来的时候他确实看到了一个正在变换的河东,正在崛起的河东,一个不一样的河东,这里的点点滴滴都在呈现另一种景象。而且这里还有忘年之交和同门师兄弟,他也不好拒绝。 皇甫岑身后的戏志才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非要留下华佗,虽然华佗在乡间的名声很大,却也没有重要到成为河东复兴的关键。但是戏志才知道,皇甫岑总是有他自己的想法,自己只有全力相助才好,插拳在手,冲着身旁的程昱、沮授、裴茂、卫觊等人使眼色。 几个人同时高举手臂,插在前方,道:“先生,我等请先生暂留河东。” --奇@ 书 #网¥ q i & &s h u & # 9 9 &. c o m-- 华佗左思右顾,瞧了许久,最后狠下心来道:“好,也罢,就三年,这三年我正要把自己凭生心得著成一部,而且我还有几个处方没有研制好,就先歇一歇。” “太好了。”皇甫岑击掌庆祝。 “不过。”华佗再言道:“不过事先可说好了,就三年。” “嗯。”皇甫岑雀跃点头,已经忘却河东太守的身份。 “师兄,我这就去给你安排住所。”张机如今已经被皇甫岑礼辟为自己郡守府医师官,作为东道主,便把华佗拉向住处。 华佗和张机刚刚离去,又有一大批人从外而回。 正是申屠蟠,身旁还跟着马钊和关羽,还有一批学子,匠人。 皇甫岑跨步上前,拉住申屠蟠的手,笑道:“申先生,东都神匠我给你请来了。” “好。好。好。”申屠蟠连道几声好,这几日河东讲学,也颇为顺心,许多事情仿佛这个时候才都明了。 “大人,我与申屠蟠先生到是早就相识。”马钊也不见外,看着申屠蟠说道:“当年,如果没有申屠蟠先生替我辩解,恐怕我早就被诸冶监那帮家伙陷害死了。哈哈。” “哦?”皇甫岑一怔,望向申屠蟠说道:“没想到先生竟然有这么一段不同寻常的往事。” “嗯。”申屠蟠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要不是那些人嫉妒马钊之能,老夫也不知道洛阳竟然有这么一个能工巧匠。” “什么能工巧匠!”提起匠人来,马钊到没有那么多狷狂之色,连忙摇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仲岚能请来马钊,倒是老夫没有想到的。”申屠蟠这话不是在提高马钊的身价,确实是当今天子刘宏曾多次礼辟马钊,都都被马钊委婉拒绝。 “呵呵。”皇甫岑点头笑道:“这还是云长的功劳。” 众人转目看向马钊身旁的那个九尺二寸长的红脸大汉。 关羽却纹丝未动。 “对了。”皇甫岑想起件事情,问道:“蒲氏族长可在?” 话音一落,在众人身后,走出垂暮老者,朝着皇甫岑便要跪倒道:“小人蒲氏一族族长蒲潜见过大人。” “先生请起。”皇甫岑慌忙上前扶起蒲潜,他不还不习惯这样年纪的人给自己下跪,道:“蒲师父的族人可都来了?” “嗯。”蒲潜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们族里经常有人进入大汉诸冶监,可是诸冶监地位不高,掌权人还没有面前皇甫岑的官位高呢?见到两千石的大官,他怎能不激动。 “住的地方可满意?”皇甫岑为表心意,嘘寒问暖,安慰了一番后,把众人请进屋中,环顾左右,落在申屠蟠身上,道:“申先生,郑氏族人何时能到?” “还没有消息。”申屠蟠失望的说道。 皇甫岑装作不以为意,说道:“有先生,再有神匠马钊,加上蒲氏一族,就够了!” “大人可是要自己开办诸冶监?”一旁的戏志才有些忧心的说道:“这可是有悖朝廷的。” “无妨,我会给朝廷去信。”皇甫岑颔首道。 “这样最好。”几人点点头,有当今天子刘宏的旨意比什么都来得有用。 “诸位想想有什么需求的吗?”皇甫岑问道。 “倒是没有什么需求。”一旁马钊看着蒲氏族长蒲潜,道:“马某知道蒲氏一族很多人都在诸冶监,可以说世代打铁为生,乃是天生的匠人,他们的族人估计都会,加上申屠蟠先生所授课程,相信日后前来求学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这人倒是不缺了。” 蒲潜亦点头道:“我族人数千,天生都是匠人的料,男女皆会,大人自然不必担忧。只是不知大人让我们打造什么?” “兵刃、铠甲、枪械!” “嗯?”众人皆惊,这倒是让人很警惕的事情,还真没有人敢空口答应。 “大人,我们……”众人犹豫。 “嗯,郡国兵军械库都已陈年老化,我想重新打造一批。另外,我要扩建安邑城,恐怕也需要诸位相助。”皇甫岑全盘托出,倒是没有急于把马镫、马掌的事情说出。 “是要扩建城池,重修武库,不仅需要大笔钱财,还需要大笔的铁矿、木材。”马钊问道:“不知大人上哪里大批铁矿,还有木材。” “木材就不用说了,河东林木诸多,我们不必担忧。”申屠蟠道:“但是铁矿……” “铁矿也不成问题。”皇甫岑笑了笑,朝着卫觊道:“一会把河东盐利的账册给我送来,我看看咱们河东府还有多少钱。先把钱粮调度算一下。” 卫觊点头颔首。 “另外,诸位师父现在你们要做的是如何规划我安邑城。”皇甫岑道。 “规划,什么是规划?”蒲潜不明的问道。 “呵呵。”皇甫岑摇摇头,笑道:“打个比方,哪里好通水,哪里又好不做变动,工匠铁铺自然要离授课讲坛有段距离,哪里是市场,哪里又是办公的衙门,各个部分都各自没有太多影响。这些诸位就多费脑筋了,几天后,我就要见到成果。” “那大人干什么去?” “我?”皇甫岑耸耸肩,笑道:“我给你们找铁矿去!” 第三十九章 开矿造窑 皇甫岑招来的这些人除了徐岳、郑泰族人、给地富贾未至,他人大多数已经赶到了。基本上皇甫岑想要在河东开展的东西都已经提上日程。 在各地富贾还未聚集之前,皇甫岑要先把河东剩余还未开发的利益寻出来。 两汉,虽然已经发现石涅(煤)矿场这种能烧的东西,但是大多数都在附在地表的东西,很多人也烧过这种东西,但是它燃烧不纯费力,让众人抛弃不顾,并没有重视。 河东位于黄河流域,千年土壤,自然孕育出很多天然矿产。 石矿、铁矿、煤矿,这些东西都是很有价值的物品,皇甫岑自然不会错过。 皇甫岑知道单凭河东盐利是绝然不够实现自己庞大的设想。唯今之计,发展商贾,就要大肆利用河东这天然的矿场,借用石涅的能量,建场,比如冶铁、炼砖,等等,有了这些产业就会扩大河东的影响力,甚至能改变人们生活,提高河东百姓的生活,在河东诸地实施后更能加大日后用需,推广起来也就不会这么困难了。 其实这不仅仅是改善民生的事情,反而却是让衰落的大汉走出窘迫的机遇。 皇甫岑做的这些,没有人想到这么多,除了戏志才有些感触,他人都把这当做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 河东郡,汾阴。 汾阴县,距离安邑城很远,皇甫岑按照当地百姓的指引,带着关羽、马钊、蒲潜、裴茂等人上了一处荒山。 令人挖掘几尺地面后,皇甫岑捡起一块褐色块煤,向身后众人笑道:“诸位,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 皇甫岑身后是蒲潜带着他的族人四下收集这些石涅。 裴茂也向着皇甫岑点点头道:“就是这种东西了。” 蒲潜身后数十人大多是他族中娇楚,不仅有铁匠,也有各色的工匠。河东自古就盛产石涅,本地自然也有一些以此为生的人,而偏偏裴潜的族人占了大多数,对于面前的石涅,他们自然分得很清晰。而蒲潜这些人也是皇甫岑苦心寻来的精英。 蒲潜接过煤块,把玩一番,道:“这是石涅。我们也习惯称它为石炭。这石涅可以燃烧,用来炼铁最好不过。马师傅应该熟悉此物。” 蒲潜旁边,马钊也弯下身子,从蒲潜手中接过块煤,道:“不错,正是石涅。如是将石涅打碎城粉,再加以粘土,可以制成石涅饼,然后可以用它炼铁。”马钊不愧是洛阳最出名的匠人,冶铁为生,对各种成色生铁、熟铁都了如指掌,面前这种东西很多时候都会被他拿来制铁。所以他倒也能说的一二。 在中国,利用煤炭资源的历史,源远流长,虽不知具体起于何时,但后世曾挖掘出西汉时期炼铁遗址。该遗址里,已经开始利用类似后世蜂窝煤的煤饼来炼铁。就可以间接断定,从西汉至东汉末,石涅的应用,更加受人注意。但这些手艺很多人都不屑于去学,民间所知甚少,只有宫廷工匠他们掌握一些,而蒲氏一族很多人都在宫廷任职,蒲潜自然晓得面前的石涅。 大汉河东郡霸占了如此丰富的煤炭资源,皇甫岑当然要琢磨起如何开发煤炭。 “眼下的石涅成色如何?” “嗯,要是在深挖几许,或许会更好!”裴潜点头回道。 皇甫岑望向马钊,道:“石涅既然可以燃烧,甚至代替木炭。只可惜没有人注意到它的价值,不过这样也好,倒是便宜了我。” 蒲潜摇摇头,应道:“可是这石涅开采不易,制成石涅饼更是麻烦,不如烧炭、或者农田中干秸秆、荒山之上的枯木方便。而大户人家,又嫌弃石涅饼有异味,宁肯多费钱财,烧精良木炭。除非冶铁,否则石涅饼很少使用。如果我们要是能多加改良倒是可行。”马钊不但专业炼铁,视野也开阔,随口将大汉石涅状况,向皇甫岑一一叙述。 “嗯。”闻蒲潜此言,众人点头。 “另外,石涅多在地下。若是开采,必须挖井,用积木顶起土岸。但是,山脉地表易动,自开采石涅以来,塌方岸毁事故,接连不断,少则数十人埋地,多则数百人齐死。因此,很多地方州郡,禁止大范围开采石涅。”裴茂做了多年郡丞,自然熟识,补充道。 “塌方、岸毁!”皇甫岑皱起眉头。以后世的工业水平,山西煤矿塌方还是时常耳闻,况且是现在? “正是糟糕采煤工艺,隐隐制约着煤矿的应用。数百人齐死的事故,便是后世人口大爆炸年代,也承担不起,何况眼下科技落后不堪的大汉?”皇甫岑思虑一会,向蒲潜问道:“开采石涅设施,能不能逐渐改进?比如眼前,这块石涅矿区,属于露天石涅,应该不会太过麻烦。” 蒲潜面现尴尬:“如若改进设施,肯定要经过无数次实地实验。没有数万人面临危险,总结失败塌方岸毁原因,改进之说,无异于空中楼阁。” “嗯?”皇甫岑左手食指,摩挲这鼻前很久很久,才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皇甫岑挥手散去不相干人等,才缓声对蒲潜说道:“盗匪犯人都可用来开采石涅……你不用担心他们生死。他们来开采石涅,还能有一线生机,若不是还能开采石涅,早晚都是一死。”这么说,皇甫岑主要是为降低蒲潜心底负罪感。 “至于矿井的搭建,我给你几份图纸,然后再寻找一些曾经开采过石涅的商旅、大户,研究如何进一步搭建矿井。如何?”皇甫岑却道。 虽然那些私人矿井,皆是隐患丛丛,但是比起大汉,想来还是有些可取之处。 “不过,这些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才研究。我只管提供人力、物力便是!”皇甫岑接着道。 蒲潜一脸犹犹豫豫,勉强道:“我可以试试。” 唯恐蒲潜反悔,皇甫岑连忙击掌道:“好!开采石涅一事,就全权由你负责。” 将开采煤矿一事交付给蒲潜后,皇甫岑又唤来马钊:“我曾经与你说过,如何改进烧砖一事。如今,我在离石城外划一地,先建造一所实验砖窑,看能否造出红砖!这些石涅,正好充作燃料!” 秦砖汉瓦!砖,在中国,同样源远流长。不过大汉的砖,基本上都是青砖。所谓“青砖绿瓦”便是说此。青砖,吸水性、耐腐蚀性,远超红砖,但是复杂的制造工艺,制约着其发展。皇甫岑便琢磨起烧制红砖来。红砖所需工艺,比青砖简单许多,能造青砖,只要选准材料、那烧出红砖,也不是很困难。 马钊点头道:“我已经招募许多青砖窑工,若是大人推论无错,红砖很快能出产。” “好!”皇甫岑点点头,能有面前蒲潜和马钊相助,有人力不说还都是难以寻到的经验高手,这对皇甫岑发展河东来说就是一笔宝贵的资产,就如同后世的人才一般,而且这种技术性的人才在古代更是少之又少,接道:“红砖能出,我定然会叫裴茂、卫觊给砖窑加钱。” 听皇甫岑如此热衷,马钊也是一笑,没有想到初到河东就能收到这么多重视,而且自己丝毫没有感觉到在洛阳京城里该有的卑微,反而一路走来听着课,也被皇甫岑炫耀的很神圣。 马钊哪里知道,什么时候人才都是最重的东西,他马钊想弄的东西,皇甫岑早就想弄了。要不是有些怕这一切发明过于突前,让众人生疑,他早就办了,也决然不会拖到今日。再拖,皇甫岑也没有时间了,这眼下离黄巾起义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他怎么都不可避免。 不想同黄巾发生冲突,就要彻底的消灭他们,消灭他们最好的办法却是收拢人心。收拢人心就是安顿河东百姓的民心。 “有大人的支持,我们定然会把河东涅矿、铁矿办好。”蒲潜很严肃,长这么大,他很少见到有这样的官吏大力扶持这些看起来不务正业的行业,可是这中的重要只有真正接触过的人才会了解,这中的辛苦,还有诸多不解。没有人能明白。 马钊心中猛然一酸,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能活的像今天这样。原来自己一直以为的目标竟然是如此渺小,竟然没有看到蕴含其中的妙处。原来,匠人也有能力改变世界,改变生活。 “这种的伟大,总有一天你们会感觉到。”皇甫岑同样敬佩这些人,只有他们辛苦的付出,才会有后世的经验。偏偏在孕育五千文化的时代,只有弱宋没有过重农抑商,大汉立国的根本在农业,却忽略了这商业的根本。皇甫岑记得后世看过的几个纪录片,上面记录了很多,汉是唯一一个以强汉灭亡的国度,而它根本原因是由于士族权利的滋长,而士族最根本的他们无处释放他们获得的资产,大汉重农抑商,他们只有掠夺农民的土地,加重土地的兼并,才使得很多农民被逼无奈走上造反的道路。其实最根本原因追溯到“重农抑商”也未尝不可。而眼下改革需要多个方面来瓦解士人的强势,从科举制度,从商业资本的转换,等等,皇甫岑这才走出了一步。但是他却对自己身旁围聚的众人很有信心,“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们会被历史记住,你们是我河东先驱,也是大汉先驱,乃至华夏的先驱!” 第四十章 甄甄贾贾 在汾阴县接连不断的劳作把戏志才累的骨瘦如柴,嘴里不停的埋怨着皇甫岑让他来这个鬼地方,可皇甫岑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抱怨,戏志才迫于无奈,身旁人手不够,只好把自己投身到挖煤的事业中。 “看看,这些东西竟然这么碎。”戏志才把手擦在脸上,怒气哄哄的质问道:“你看,这东西都快成灰了。” 皇甫岑也亲自下手,虽然听到戏志才的抱怨,却没有丝毫想让他放弃的想法。史料上,戏志才早亡,身体欠佳。皇甫岑也是有意要让戏志才借此机会锻炼一下。如果真要是指着戏志才能干什么活,那才是笨蛋中的笨蛋。他不给大家拖累就已经很不错了。 身旁裴茂、马钊、蒲潜,还有那十几个匠人看到,戏志才不得法,弄得他自己满脸都是煤灰,全部都轰然大笑起来,浑然不顾戏志才那囧急的表情。 “郡守大人,郡守大人。”一小吏策马而来。 皇甫岑放下卷起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了看来人,正是郡守府的小吏,问道:“什么事?” “大人,你的家仆苏泽回来了。”小吏回道:“他还带来了十几个人。” “哦?”闻听此言,戏志才哈哈大笑道:“苏泽赶的时机很准吗!大人,看起来我是不用在这儿干活了,得了,走吧!” “好!我们先回去。”皇甫岑知道应该是中山甄家来人了,对裴茂说道:“巨龙,你先同马钊、蒲潜师父在这里简单布置一下,命人监管起来,然后再回郡守府找我。” 裴茂点点头。 皇甫岑也不多言,带着戏志才骑马而去。日头转黑,才赶回郡守府,急匆匆绕过几道门口后,才瞧见苏泽正在同一人交谈着。 谈话之人似乎也注意到皇甫岑和戏志才的脚步,声音戛然而止,抬头看向皇甫岑好一刻,才开口问道:“这位可就是白马都尉,皇甫岑皇甫仲岚乎?” “正是在下。”皇甫岑笑着点了点头,瞧了瞧苏泽,目光询问。 苏泽朝皇甫岑使劲的点了点头。 见苏泽回应,皇甫岑确认面前这个人就应该是中山甄家家主甄逸,礼让道:“晚辈加过甄逸先生。” “岂敢,岂敢。”甄逸伸手拽过自己身旁一年级不大的青年,陪笑道:“这是我二子甄俨。还不快快见过大人。” 甄逸话罢,从其身旁走过一人,年纪较皇甫岑小上几岁,插拳礼道:“见过太守大人。” “哪里,哪里。”皇甫岑虚步上前,急忙搀扶。 却瞧见那甄逸双手急速缩了回去,脸庞也不自然的扭过去。 “呃?”皇甫岑不解,却不在意,看向甄逸,夸赞道:“岑有闻,中山甄氏三男五女皆是聪慧神童。今日一见甄兄,所言不虚!” 听皇甫岑这么一说,那甄俨脸色微变。 苏泽怔了怔,皇甫岑说的没错,甄逸本人确实是三男五女,可是这小女年初才刚刚出生,自己家的大人怎么会知道呢?不过为了帮皇甫岑圆场,笑道:“家主不知,甄家主这二子刚刚被举为孝廉,不日,即要入朝为官。” “哦?”闻苏泽之言,皇甫岑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地方说错,甄氏三男五女,分别为:甄豫、甄俨、甄尧;甄姜、甄脱、甄道、甄荣、甄宓。此时成年的也不过只有甄豫、甄俨、甄姜而已。 这个时候的洛神甄宓应该还没有出生,脑筋急转,转移话题陪笑道:“那岑在此先恭贺一下甄兄。” “不敢。不敢。”甄俨也不似一般男子,行为颇为不对。 甄逸并没在意皇甫岑的口误,却以为是皇甫岑在寻常客套,只是时而会瞧着甄俨。 “甄先生,请坐。”皇甫岑手一让,坐到甄逸一旁,笑道:“岑这次请先生前来,苏双可是已经说过一些。” 甄逸并不急于回答,拿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笑道:“听到了一些,只是……” “甄先生是担心这中细节?”皇甫岑笑道:“不怪先生,岑想等过一刻详说后,甄先生就会放心许多。” 甄逸环视一眼,道:“听大人说找来下邳陈家、中牟任家,怎么没有见到他们的影子?” 皇甫岑解释道:“甄先生勿忧,想来他们已经在路上,先生现在我河东休息几日,除了中牟任家,下邳陈家距离安邑尚远,应该就在这一两日就到。” “那老夫就先讨扰几日。”甄逸见剩下两家的人都未到,本想问的话,也咽了回去。 不过他们父子二人却时常打量着皇甫岑,尤其那甄俨的目光时常游离在皇甫岑的身上,偶尔当两人对视之后,那甄俨还会扭捏的躲让一番。 “咳咳。”痰嗖两声,甄逸呼吸几度变色。 “甄先生可是不舒服?” 苏泽连忙伏在皇甫岑耳畔,说道:“家主,甄先生有病在身。” 皇甫岑明了的点点头,史料记载上蔡令甄逸早亡,也因有病在身之故。道:“甄先生一路颠簸劳累,先去休息一下。明日甄先生可随我去找神医元化先生、仲景先生看一下。” “神医华佗、张机在河东?”甄俨闻听皇甫岑之言,急切道。 “甄先生竟然不知?”皇甫岑喟叹一声,“看来河东的讲坛授业还需要假以时日啊!” “嗯。”甄俨点点头,听着皇甫岑的低叹,不明的端详着皇甫岑。 “两位神医在此,那就好多了,我也一直想找两位神医看看我这老毛病。”甄逸脸色泛白的说道。 “甄先生先去休息一下,明日就可见到。” “好。”甄逸微微欠着身子点头退出。 甄逸刚刚退出,戏志才从一旁靠过来,笑道:“大人,看起来你的婚事已定。” “嗯?”皇甫岑不解的看着戏志才。 “大人还不明白?”戏志才莞尔一笑,拿起茶杯当起酒水喝起来。笑道:“我以为大人的眼光一向很准,难道是今天这油灯不够亮的缘故?” 想了一下,皇甫岑似乎也发现了什么,转身问道:“你是说那甄俨并非是甄俨?” “甄俨不是甄俨,还能是谁?”把甄逸送出去的苏泽转回身问道。 “这就要问你喽。”戏志才笑道:“谁知道神不是你兄长出的主意?” “她是女扮男装。”皇甫岑点头说道。现在他回忆方才谈话的场景,那甄俨声音不似男人低沉浓厚,举止又有些忸怩,偏偏她对自己有着不自然。问道:“苏泽。” “家主。”苏泽为难的回道。 “这一路行来,这甄俨是马上还是车上?” “呃。”苏泽一怔,回忆道:“没见过甄俨骑过马。” “呵呵。这不就得了。”戏志才笑道:“大人,如果我猜的没错,方才这甄氏父子对大人很满意。” 听两人这么一番解说,苏泽笑了笑。 “笑什么,你说是不是你干的好事?”皇甫岑佯怒,这婚事一定是有人透露,否则甄氏父子也断然不会这么鲁莽。 苏泽推拖道:“不关我的事,都是大哥跟甄逸先生谈的。” “呵。这个苏双啊!”皇甫岑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好一个奸商,把自己都当成买卖了! “大人这又未尝不是件好事。”戏志才笑道:“说不定还是我们一厢情愿呢。”随即,偷偷地冲着苏泽使眼色。 苏泽激灵道:“大人,中牟任家、下邳陈家怎么没有音信?” “对了。”经苏泽提醒,皇甫岑才想起道:“去往下邳和中牟的信使怎么还没有回来。” 话音刚落,便瞧见沮授慌张的拿着一封信笺走到皇甫岑的近前道:“大人,这是从中牟传过来得快报。” 闻此,皇甫岑心中就是咯噔一声。如果是好事,那么来人就一定是中牟任家的人,而偏偏送回来的一封信,那么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戏志才眉头不展的低声道:“看起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沮授也听见,拿出手的信笺又低了下去,道:“志才猜的没错,不是好消息。” “不来就不来,这天下富豪又不是他中牟任家一家。”苏泽吼道。 “哎呀,你笨啊,这都看不出来。”戏志才敲打道:“咱们邀请这几家,只有这中牟任家出身低微,不如三家,就连这中山甄家也是士族大阀之后,如果他们中牟任家都不来,那徐州陈家或许更难。” 这才是皇甫岑最担忧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沮授面色变了变,说道:“大人声望虽然不低,可是在士人门阀之中的名声却不好,整治河东盐利得罪了很多三辅京畿的士人,中牟任家距离洛阳不远,又是士人林立之地,恐怕他们就是想来也不会来,迫于压力,没有同我们划清界线就已经很不错了。” “哼!”苏泽不忿的冷哼一声。 戏志才恼怒的说道:“大人,我看这下邳陈家也断然不会同我河东联合。” 他话音未落,外头便传来了一声禀道。 “下邳陈府来人求见郡守大人。” 第四十一章 三家联盟 “哦?”皇甫岑一喜,悦道:“再说一遍。” “下邳陈府来人了。”郡守府内小吏再次说道。 “好。好。”皇甫岑有些大喜过望,疾步而出,“快,前头带路。” 戏志才却没有皇甫岑那么高兴,看了看身旁的沮授,眼神之中透露着无限的不解。 沮授也不明,却跟了出去。 绕过两道院门,就在偏厅之上,端坐着两个人,一人身着文士袍,一人却身着武士服,年纪看起来同皇甫岑差不了多少,目光正游离在皇甫岑的身上。 瞧见这两人后,皇甫岑心中咯噔一声,脚下缓了缓,靠到近前问道:“两位?” 这样的场景,很多人都能猜测得到,如果陈家真的注重他们,就应该不会派这两个年轻人而来,即便陈府的族长不能亲来,也要派一两个老成持重的人来看管吧,可是面前出现的却是两个年轻人。 瞧见这两人后,戏志才松懈的缓了缓,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感觉。 不过皇甫岑确实不好受。 “大人可是河东太守——皇甫岑?” “正是。”出于礼节,皇甫岑点了点头,没有冷言冷语。 “哦。”两人又喜又怕的想要说些什么,却瞧见皇甫岑周身很多人在围着,一时间言语怔在那里。 “退下,志才、公与留下。”皇甫岑挥手退下身旁的仆人。 众人相继离去。屋子里只剩下皇甫岑、戏志才、沮授三人。 “扑通!” 就在众人离去后,这两人顿时跪了下去。 “起来,这是干什么?”皇甫岑不解的去拉两人。 “大人,我等却是有罪在身!”其中那儒雅的文士说道。 “嗯?”皇甫岑手臂停顿,不解的问道:“你们不是陈府的人吗,怎么会有罪在身?可是……在我河东沾惹到什么麻烦?” 两人抬头瞧着皇甫岑,猛地摇头。 “那是?”皇甫岑不解的问道。 “大人。”那文士狠了狠心,说道:“大人,我兄弟二人非是陈府之人,却是假冒的!” “好,大的胆子!”皇甫岑怒斥一声,横眉冷目的怒道:“你说什么?” 两人虽然胆颤,却无常人那般微缩恐惧,反倒是细心观察着皇甫岑的动静。 “你们可知道假冒他人戏耍本官的后果?”皇甫岑气的坐在一旁,腰下的佩剑解下来拍在桌子上,横眉立目的吼道:“说,你们是谁,又是怎么知道我要见下邳陈家的人,而你们又要为什么顶替?如果说不清楚,休怪我皇甫岑无情无义!想是你们也知道我白马都尉的名声吧?” “嗯。”两人连忙点头回应面前的皇甫岑的问话,道:“我二人乃是徐州商贾,我是糜竺,那位是我兄弟糜芳。” “糜竺、糜芳?”皇甫岑记忆里瞬间划过两个人的名字,面前这二位竟然就是蜀汉刘备的班底,也是徐州首富,同苏双、张世平一样资助着刘备打天下,说起来这几大富豪本应该是他们的份,只是皇甫岑在寻找他们之际,几番打听都没有听见这糜氏一族的消息,以为他们还没有发迹,或者说他们本是演义杜撰,却不想今日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对,我兄弟二人乃是徐州贱贾,曾在陈府得知大人邀请陈府陈珪的消息。” 未等他们说完,皇甫岑冷笑道:“你们知道陈府没人来,故此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嗯。”糜竺点点头。 皇甫岑心中暗骂,也不知道下邳陈家他们私下里在背后怎么说着自己,现在看来自己联系的这些人应该没有人会愿意资助自己,不过这二人可不可以利用?皇甫岑不解的问道:“你们来此,意欲何为?” 糜芳心思急切,抢先开口道:“大人,你找陈家干什么,我们就能做什么?” “嘿嘿。”皇甫岑轻笑两声,蛮有意味的问道:“你们二人倒是很有眼光,可是你们知道我需要什么?就敢随随便便应答。” “大人所要的不过就是真金白银而已!”汉时,真金白银不是没有,可是他们确实很稀有,比后世的地位要高。 皇甫岑点头,也不否认,想开口吓退这两人,冷笑道:“确实是真金白银,不过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些东西让本官有心跟你们合作?” “大人,我兄弟二人也苟求合作,只希望大人能教会我们一些便可。”糜竺倒是很有分寸的说道。 见糜氏兄弟二人神色不禁淡定,而且十分自信,反问道:“即便你们有足够的钱可以供我用,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们凭什么这么相信我?” 糜竺和糜芳相视一眼,笑笑道:“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我们只不过是走在商场上的赌徒而已。” 皇甫岑摇摇头,不满的说道:“我不喜欢赌徒,如果生意交给赌徒来做,我没有信心。” “呃。”两人脸色变了变,相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跟皇甫岑再说。 “好吧,你们倒是先说说你们有没有我想要的数目?”皇甫岑问道。 “大人要多少?”两人见有转即急忙开口问道。 “这个数。”皇甫岑把手势连番两个面,补充道:“十亿钱!” “——轰!” 不仅糜竺和糜芳深吸一口冷气,就连沮授和戏志才二人也忍不住的深吸一口气,纷纷转目观瞧皇甫岑,他这是在干嘛? 皇甫岑确实在虚报数目,他在试水,试试面前这两个人究竟有没有那么大的魄力? “大人十亿钱我兄弟二人没有。”糜竺微欠着身子,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开,看着皇甫岑说道:“大人,如果有十亿钱,我二人也不会来此,当今天子在西苑官邸卖官,这十亿钱,我想足可以买遍天下三公九卿之位,如果真是要这么办,我们又何必跟大人来此胡言乱语。” 皇甫岑也不生气,满意的瞧着这二人,听着他们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可是如果大人要是需要这么多钱,我想也不是眼下吧?” “啪啪!” 未等皇甫岑开口,却从房门外传来一阵鼓掌的声音。众人转目观瞧,却是休息的甄逸。 “哦,甄先生怎么?”皇甫岑问道。 “没有,听说陈府来人,顾来瞧一瞧。”甄逸说道。 “嗯。”皇甫岑也没有解释,却暗中责怪,这府内下人们多嘴,眼下陈府的事情泡汤,估计这中山甄家也要化为泡影。 瞧见皇甫岑失望的表情,甄逸补充道:“大人,我以为这二人绝非常人,凭我的眼光,他们绝对是少有的精商。大人何不一试?”甄逸也不隐藏自己方才听到的话语,提醒说道。 “这。”现在皇甫岑也没有时间来得及责怪下人们办事不当,问道:“你二人能有什么让我倚重的?” “大人。”糜竺起身,擦了擦衣袍,正色的问道:“大人单凭我们这敏锐的嗅觉,我想大人就可以给我们一次机会!” 一句话,直钻皇甫岑心窝,如果不是不能确定糜氏兄弟到底有多少财富,他皇甫岑早就应答了下来。 “呵呵。”皇甫岑无奈的看了看两人,说道:“你们嗅觉确实够灵敏的,我倒是想知道你们这真的是在赌,还是……难道就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 见皇甫岑好似有意要答应,糜竺开口道:“大人,我们能看中大人是因为大人在中山马场的事情,我们知晓一些!” “这才是句实话!”甄逸笑着指点道:“如果不是中山马场,就是白给我一个女婿,我也不会来。” “呃。”皇甫岑脸色尴尬的变了变,都是苏泽和苏双使得坏,现在甄逸竟然当真的把话提出来。 “也好,我就答应你二人。”皇甫岑点头应承,然后看着甄逸,说道:“甄先生,恐怕你要失望,中牟任家已经婉拒,而下邳陈家,你也看到了,他们没有来,能同我们联手的只有面前这二人,不知甄先生作何打算,如果现在拒绝,我皇甫岑发誓绝对不会对中山甄家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 “你当我甄逸没有眼珠吗!”甄逸脾气也很暴躁,厉声吼道:“他们中牟任家、下邳陈家不来还好,这正道是迎合了我的心思,这钱赚起来也痛快许多。” “这么说甄先生是同意入股了?”一旁的戏志才上前悦道。 “只要大人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事就成了,我中山甄家就是倾家荡产也配皇甫大人走一遭!”甄逸拍板定道。 “什么条件?”皇甫岑仔细瞧着甄逸,生怕他说出什么非分的条件。 “很简单,让我的女儿过门!”甄逸没有丝毫害臊,直径提出。 “什么!”皇甫岑大惊,这下子,甄逸当真了。 “有什么好叫的,叫你娶我女儿过门!”甄逸扬声吼道:“如果你成为我的女婿,你在河东要开场办学的钱我们甄家就都出了!” “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戏志才转头看着皇甫岑,现在他可不能犯糊涂啊! 众人一下子落在皇甫岑的身上。 没有谈论妻妾之分,也没说是哪个女儿过门,甄逸就是在威逼着皇甫岑。 想了一刻,皇甫岑额头上的汗水都落了下来,人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姻大事,却要在眼前这一两句话面前应承下来,他皇甫岑倒是有些许犹豫不决,不过为了河东的紧缺的资金,皇甫岑狠了狠心,压低说道:“——好!” 第四十二章 养鸽熬鹰 几人秉烛夜谈,直到天亮才因为甄逸的身体,结束这段密谈。 皇甫岑也格外的激动,当然不是指对婚姻大事,是因为甄逸谈的条件很有吸引力。算了算,加上自己在中山的财富,这样大笔的资产足以支撑着自己把河东的各项基本措施筹措齐备。甄逸也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眼下开场、砖窑、冶铁、讲学、医舍这些,在沮授的计算下,甄逸拿出的钱财,应该足以支撑三年。而三年的时间,皇甫岑也有绝对信心收回这大笔的资金。 当然,皇甫岑也没有吝啬,把自己所能想起的后世记忆全都讲给了甄逸、糜竺、苏泽等人。沮授这样的几个心腹没有太大的反应,可是甄逸这样深通经商之道的人一下子便被皇甫岑提出的种种彻底的吸引,互通了一下信息,彼此都觉得这将是控制天下命脉的事情。同样,要是被敏锐的执政者察觉,可曾会摧毁,几个人同时也同样顾忌着朝廷。 最后,皇甫岑不得不亮出天子刘宏这张底牌,甄逸才点头,下定决心。 而戏志才在皇甫岑不注意的时候,拉了一把甄逸的衣袖,微声提醒些什么,甄逸凝重的表情也是舒缓的笑了笑。 虽然糜竺一直作为旁观者,没有提出什么,但是他敏锐的察觉到面前这些人,加上之后走来的郡守府的属官,他们有着一个很特别的共性,他们同皇甫岑有着很深的关系烙印,戏志才从皇甫岑出京便追随着他。而程昱、沮授同皇甫岑经历过昌黎恶战,是生死之交。裴茂、卫觊二人本应该是最疏远的,可是看起来却是皇甫岑执掌河东的关键,他们更加清楚自己的境地,跟着皇甫岑必将为士族唾弃,如果不能成功,那将遗臭万年,他们是家族利益促使他们不能背离皇甫岑。苏泽是代表的是中山、辽东几处马产,可他偏偏又是皇甫岑的家臣。本来以为甄逸会同自己一样,只是出于利益,却不想这个老头子竟然在什么没有提之前,就把联姻的事宜提到近前,他们就再也不是简单的利益关系,现在起,他们就是翁婿关系。这里只有自己不是,难免…… 瞧了瞧身旁的糜芳,糜芳并未发觉这中的不同。 最后,糜竺狠下心来,当着众人的面跪倒近前,开口道:“大人,我兄弟二人出身低贱,虽昔日为陈家宾客。然我兄弟二人有攀附大人之心,今请大人收我糜氏一族为仆!” “这可使不得。”皇甫岑疾步上前,搀扶糜竺。他知道,如果没有自己,这糜竺日后也定然会起家徐州,成为执掌天下的富豪,自己只不过是凑巧见到这兄弟二人而已。 戏志才隐蔽的冲着甄逸笑了笑,就连一向不关心事实的苏泽也看出来的笑了笑。 “大人,如果不收我糜氏一族,就是拿我等当外人,我等也决然不会参加大人的计划!”糜竺冲着身旁木讷呆滞的糜芳连忙急使眼色。 糜芳不明所以,却迫于兄长的压力,只得同样跪倒在皇甫岑的近前。 皇甫岑瞧着众人,也恍然明白,这是糜氏兄弟再向自己表露决心,像他们这种出身,同苏双、张世平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们擅于投利,自然看重了自己的潜力,自己如果拒绝,换来的可能是彼此猜忌,只好点点头,道:“你们兄弟二人可以为我皇甫岑家臣,如果日后岑飞黄腾达,定然还你们自由之身,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 “谢家主!”糜竺重重地把头叩响在地。 “好了,天亮了,大家都散了吧,苏泽。”皇甫岑招过苏泽。 “在。” “带着糜氏兄弟在我河东好好看看,盐监、林木、矿山、讲坛等地都熟悉一下,日后我们多有需要。” 糜氏兄弟在苏泽的带领下,朝着皇甫岑扬扬手,相继离去。 皇甫岑又叫住沮授、程昱、裴茂、卫觊等人,开口道:“甄氏已经同意出资,想来这段时间,他们便会在北地运来大笔资金,另外我会加派中山马匹的贩卖,几位要在短时间内,把我所想的各项基础设施都构建完善起来。” 几个人点点头,同样,他们也觉得各自身上的担子不轻。 “巨龙,这段时间就格外注意河东的石涅、铁矿的产处,从各县调集人手,再从蒲氏一族中挑出精明强干的人,我要短期内把河东哪里盛产矿场之地,查清楚,然后封锁一切消息,命人保护起来,这个担子很重,巨龙就暂时放下郡守府内的事情。”皇甫岑道。 “好。”裴茂点点头,对自己来说,这未来半年内,决然不会那么清闲。 “伯儒。”皇甫岑转身看着卫觊,说道:“伯儒,河东盐监之地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我希望你能把各处的价格定一下,然后借助甄家庞大的关系网,远销各处,有没有问题?” 卫觊笑着摇摇头,道:“没问题,明年,大人就会看到大笔金钱。” “仲德。” 程昱转头瞧着皇甫岑。 “郡守府内的事务你就先都担着,过了这一阵儿,我想安邑城外的讲坛也办的差不多了,我给你上那里给你要人才。”皇甫岑道。 “大人,我早有此意。”程昱笑道:“大人要礼辟的华歆华子鱼一直没有离开,还有郑大家的几个徒弟也一直清闲,我想……大人,是不是现在就去同郑大家说一说!” “呵呵。”皇甫岑点头允诺,看着沮授道:“一会儿我会派人把马钊师父招回来,安邑城的规划大家一起想,最重要的是,公与要同马钊师父在安邑城找好地方,哪里建医馆,哪里建砖窑,哪里建铁铺,哪里建马场……” “等等。”未等皇甫岑说完,沮授笑道:“大人,你不会就让志才这么舒服吧?我们几个忙,他可不能清闲!” “喂!”见其他几人坏自己,戏志才一蹦三步高,大嗓门吼道:“怎么清闲,你们不知道我要考颜良、文丑,那两个笨蛋学问的吗?这活,比谁都累!” “哈哈。”众人一笑,转身各自忙去。 皇甫岑拍了一下戏志才的肩膀,调侃道:“那就委屈你了,不过我还真有一个差事让你去干。” “嗯?”戏志才畏缩的小声问道:“什么差事,不会是杀人灭口吧?” “这种事情,我找你干嘛!”皇甫岑笑道:“去在河东给我找些养鸽人,如果没有给我找些匈奴人。” “找匈奴人?”戏志才不解的问道,河东毗邻河套,确实能见到一些匈奴人。只是不清楚,皇甫岑要找他们有什么用? “哈哈。”皇甫岑大笑道:“这下子你戏志才不知道了吧。” “我还真不清楚。”戏志才撇撇嘴,说道:“你说吧,我听听,你到底要想干什么?” “熬鹰,你知道吗?”皇甫岑问道。 “嗯?”戏志才一愣,诙谐的开玩笑道:“你说的遛马熬鹰,卢下双壁——皇甫岑?” “呃。”皇甫岑无语的看着戏志才,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清楚,竟然连几年前我在涿县的名号都听说过。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熬鹰吗?” “这个。”戏志才一怔,摇摇头道:“这还真不清楚。” “匈奴人为什么养鹰?”皇甫岑仰望长天,笑道:“这是因为他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很难辨别方向,他们需要鹰在前头为他们带路。” “哦。”戏志才明白皇甫岑不是在说笑,点头道:“大人也想借用这些鹰在战场上发挥它们的作用?” “算是吧。”皇甫岑觉得早晨的阳光过于刺眼,低下头,补充道:“其实我是想借助养鸽熬鹰这些人的手法训练一批信鸽。” “信鸽?”顾名思义,就是传达信笺的,戏志才惊喜道:“大人是想用鸽子来传达各处的信报?” “对!” “太好了!”戏志才一拍衣袖,起身长叹道:“大人想法真是……如果要是用信鸽来传递各处消息,就会料敌与先,战场、商场、政场,这三场之上,我们就有大把成功的机会,所有的困难就会迎刃而解。” “呵呵。”皇甫岑自信的一笑,回道:“大汉交通不便,战场往往又是瞬息万变,朝内朝外消息也往往不灵通,要不,段公也不会枉死天牢。” 谈及段颎,戏志才也不打算继续下去,其实谁都心知肚明,虽然导火索是昌黎之战,可事实上,就是段颎功高震主,他不得不死。天子刘宏,毕竟是这个天下的主人,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威胁着他的江山。 “我这就去,大人就静待好消息。”戏志才拍拍屁股便要走。 却从对面走来两个大汉,正是颜良、文丑。两人瞧见皇甫岑后,扯开嗓门吼道:“大人,大人。” “吼什么!像什么话,你们现在也是河东郡守的官差。”戏志才白了眼,怒气哄哄的颜良,笑道:“怎么,不服啊!别忘了,你们明天还要到我那里考试。” 一听这话,颜良的气势也蔫了下去,笑笑,对着皇甫岑说道:“大人,郑大家要你过去一趟,说什么,城外来了个老头。” “老头?”皇甫岑一怔,“是谁?” 第四十三章 尽入吾榖 安排完诸事后,皇甫岑也没耽搁,带着颜良、文丑便赶往城外的讲坛。(.pAosHU8.c_泡吧) 这几天,除了第一次皇甫岑上台讲过《兵学》,其他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讲过课,一直都是他人代讲《兵学》。 当然,没有皇甫岑,并不代表着这讲学的吸引力不行,恰恰相反,这半月来,大批的学子从天南海北赶往河东,他们聚集在城外新建的宿舍里生存,早五晚九的在舍下听课,也都拜入各家大贤的门下,帮着他们讲学注经,一时间,这河东安邑城成为天下经学中心。偏偏在皇甫岑在汾阴挖掘石涅的时候,卢植也从东观调来一批人相助,大部分都是在朝失意,被打压的人。就连皇甫岑在鸿都门的老师师宜官也派来很多法大家为皇甫岑在河东办学助兴。加上郑玄、蔡邕、襄楷这三位大名士,天下学子纷纷趋之若鹜,这河东讲学的风暴,一下便席卷各地。 所以,每到天色刚亮,郑玄等人便早早的赶来讲课,今日授课的是襄楷,也是鱼目混杂听课人数最多的,有贫寒学子,也有士人之后,更有乡野村夫。 不同他人,张机、华佗讲学,听课的人出身贫寒,大多数是病要治。 而听申屠蟠的课程的人大部分,往往是为了能有一技之长,养家糊口。 当然,郑玄、蔡邕的课,就往往是那些慕名而来的士族门阀之后。 皇甫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在河东听课,决然不会出现单一的科目,眼下不过是实验的开始而已,慢慢地皇甫岑要把这里发展成为后世的学校,现在是每日单讲,日后就会是每日六个科目相互穿插,现时现地,限批的培养人才。不过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这些皇甫岑都有想过。 皇甫岑并没有急着去见那所谓的老者,却是观察了一下讲坛周围,最后瞧着颜良说道:“办的不错,这里的规模布局很好,工程竣工的也很有时效,一方面不能打扰他们听课,又要尽快完成,你和白马义从的兄弟们辛苦了。” 颜良憨憨地抓着脑袋。 “大人,哪里是他弄的,这都是人家关羽的功劳。”文丑揭丑道。 “关羽?”皇甫岑一怔,笑了笑道:“嗯,不错,不错。他在干嘛呢?” “那不是在听襄楷先生的课呢吗?”文丑一指。 皇甫岑转目观瞧,关羽正在很仔细的听着襄楷讲课,并不时向身旁的华歆请教着一些问题。满意的点点头,道:“对了,我让你们记录的名册,你们做完没有?” “记录完了。”文丑心细的从怀中拿出来,然后很不好意思的看着皇甫岑。 皇甫岑也不在意,打开名册之后,眉头皱了皱,不是这上面的字迹太丑了,简直……就是不能看,根本就不像是汉字,依稀能辨别出大致模样,如果不是皇甫岑在汉世生存了很长时间,想要彻底的分开这些东西,他还真就没有这个能力读出来。不过转瞬之间,皇甫岑心中血液停止了流动,这一串串名单中有很多能唤起皇甫岑后世记忆的名字,大部分三国名臣良将都在这上面,就连皇甫岑都不得不重新打量一番。 董昭。 伊籍。 毛玠。 李孚。 杜畿。 阎圃。 枣祗。 除了这几个人,还有太学生,张紘、张昭、桓阶、韩嵩、令狐邵。 此情此景,皇甫岑想起后世经常学到的一句话,也是千古一帝的唐太宗那句“天下英雄尽入吾毂中”! “大人。大人。”颜良瞧见呆滞的皇甫岑,急忙提醒道。 “呃。”皇甫岑一怔,然后问道:“你说什么?” “切!”颜良学着戏志才从皇甫岑那里舶来的词汇,讥讽道。 “嗯。”皇甫岑佯装拉长脸,也不顾颜良,往郑玄那里走去,郑玄正在新建的宿舍里正在接待着一个老者。 皇甫岑走进来。 郑玄起身,引着身旁一中年男子,说道:“公河,这就是河东太守——皇甫岑!” “哦。”中年男子点头,向着皇甫岑微施一礼。 “这就是公河先生?”皇甫岑再次打量徐岳,这人年纪不大,一副四方脸,虽然穿着没有寻常士人那般儒雅,可是浑身上下气质就仿佛是一个中年短工,而且他腰板很直,看不到一丝弯曲之意,皇甫岑知道,这样的人不会阿谀奉承,他的腰板就代表着他为人处世的态度,他的衣着气质代表着这个人很自立。 “正是徐岳。”徐岳道。 “仲岚,你这十马请公河,可是在我河东传遍了。”郑玄虽然呆板,偶尔还是会同皇甫岑开开玩笑。 皇甫岑摆了摆手,笑了笑道:“惭愧,惭愧,实在不知公河先生身居何处,才出此下策。” “岳却觉得受宠若惊。”徐岳说道,可样子一点也看不到受宠若惊。 “先生之才,当得起!”皇甫岑道。 “呃。”徐岳若有似无的长叹一声,他还真没有听过谁跟自己说自己是大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自嘲道:“哪里有才,就是百无一用的算术先生。” 皇甫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道:“岑请公河先生来此,正是为了要传播这算术,当然主要是以《九章算术》为主。” “大人真的认为,这课有人听?”徐岳反问道。 皇甫岑一笑,就像对待昔日申屠蟠质疑的态度,回道:“先生又何必问我呢?这算术精妙,先生自知。能用它来造福天下百姓,我想公河先生自己会明白。” 徐岳长叹一声。 “呵呵。”皇甫岑起身,再次冲着徐岳身鞠一躬,道:“只要先生能教下去,即便这课没有一人来听,我皇甫岑也会办下去。” 徐岳瞧了瞧面前这个锐气正盛的皇甫岑,看着他那同自己一般没有丝毫弧度的腰板,点头回道:“好,我徐岳就讲下去!” 见徐岳答应,皇甫岑一笑,从一旁抓过一把东西,放在徐岳面前,笑道:“先生请看,这是岑自己所思的一些东西,先生无事之时,可以研究一下。” 正是一本,皇甫岑自己把后世简单的阿拉伯数字,还有一些简单的符号,方程一些东西加了进来的。 当然深通算术的徐岳一眼便被吸引了进去。 皇甫岑耸耸肩,笑着看向身旁的郑玄说道:“师叔,我想在你的弟子中找些人手。” “人手?”郑玄望了望,窗外听课的赵商、国渊等人,问道:“他们可行?” “嗯。”皇甫岑点头,道:“最近要开矿办场,这河东府的属官急缺,却是需要从这中征调一批学识饱满,年纪可以胜任的学子。除了……” 郑玄明了,看了看身旁的蔡邕,道:“我和伯喈的弟子,仲岚随意挑选,只是那些慕名而来的游散学子,我们恐怕帮不上仲岚的忙。” “这些我清楚,我自己去找他们谈。”郑玄和蔡邕同意把自己的弟子调入郡守属曹就已经很让皇甫岑赶到欣慰了。道:“那弟子先走一步。” 两人点头,并说道:“赵商、国渊他们一刻便会调去。” “好。” 皇甫岑并没有远走,找到一旁听课的华歆,这些名单中,张昭、张紘等人现在就是有些名声的牛人,而且他们出身太学,招揽是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又需要有朝廷的任命,才会名震言顺,当然也有很大机会会被拒绝。所以招揽张昭、张紘等人的计划自然被搁浅。最重要的是能找到一两个人实用人才作为表率,这些人中,皇甫岑一下子便想到了华歆。 华歆早就看到了皇甫岑,离开讲坛,来到皇甫岑的身旁,开口道:“大人,找我?” “嗯。”皇甫岑点头,笑道:“子鱼先生,在我河东呆的还习惯?” “习惯?”华歆耸耸肩,笑道:“还真习惯了。” “不走了?”皇甫岑反问。 “嗯。”华歆点点头,说道:“留下了。” “那先生可愿助我?”皇甫岑问道。 “助你?”华歆把最后一个字拉长,声音很细,尖声问道:“大人要在河东讲学办厂,又接连请来这么多能人相助,我能干些什么?” “我打算把郡守府的内政交给先生来办。”皇甫岑一字不退的说道。 “全部?”华歆尤其惊异,反问道:“那你这个郡守干什么?” 皇甫岑苦笑道:“先生就不要拿我打趣了,我不通政务,先生又不是不知道。” “好。”出乎意料,华歆回答很肯定。 “先生是答应了?”皇甫岑一喜,道:“我这就上奏朝廷子鱼先生为我河东郡丞,眼下先生就助仲德一臂之力,否则,仲德也会怪我把郡守府内的能吏全部都掉了出去,郡内事务都没有人来办了呢?” 华歆看着喜笑颜开的皇甫岑,问道:“仲岚,难道就没有打这些学子的注意?” “呵呵。”听见华歆把昔日的话题重新提出,皇甫岑笑道:“先生就不要拿我打趣了。” “这不是打趣。”华歆很严肃的说道:“这才是天下英雄进入仲岚毂中!” 第四十四章 百废俱兴 因为郡守府的属官一般都是太守自行礼辟的,向来不会有他人干涉。皇甫岑找来程昱,带走一批学子,补充河东郡守府的属官,这些学子也很快被任命到各自的岗位。只有华歆郡丞需要向朝廷递明,同程昱交流了一下意见,然后由华歆暂代郡丞之职,程昱又把河东诸项事宜同华歆讲解了一遍。 皇甫岑又叫走关羽,一同跟着沮授视察河东安邑城的布置。 对于砖窑、矿场、铁铺的建设地点都做出了标记,虽然砖窑、矿场这类的地方应该就地取材,可是日后难免不了要寻找一个城市作为周转,用来调度全国各地的销售支出。 安邑城作为皇甫岑的治所,自然就成为一切规划用地的中心。 这么安排,皇甫岑也是有意要繁荣安邑城,增加安邑城百姓的就业机会。 当然,眼下皇甫岑同沮授谈的只是一些假想,最后敲定了几块地方,又找来甄逸、苏泽、糜竺、李移子、乐何当几个心腹人,规划了一番安邑城内的商业,在几个人的建议下,皇甫岑最后拍板,把事情交给沮授、马钊去做,又增派白马义从帮着沮授动工。 一下子,所有人都忙了起来,再也没有人能清闲下来。 众人走后,皇甫岑叫过马钊,道:“马钊先生,岑有一事需要先生留意。” “嗯?”马钊不明所以,皇甫岑单独留下自己,那么就说明有很重的事情相商,“大人何事?” “先生先看看岑的设计图。”皇甫岑从自己的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设计图稿,同阿拉伯数字一样,都是皇甫岑这几日深夜睡不着,自己临摹的后世记忆,看着眼下所有的事情大部分都已经安排妥当,皇甫岑知道是时候要把马掌、马铁、马鞍等等这些东西用在该有的套路上了。 “这是?”马钊不明所以的指着马掌问道。 “掌在马蹄之下,我给起了个名字叫马掌。”皇甫岑说道。 “为何要在马蹄之下钉上这么个东西?”马钊问道。 皇甫岑摇摇头,笑道:“马钊先生可知一匹战马要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培养好的吗?” “这……大概需要很长时间吧!”马钊犹豫了一下。 “这就是为什么马价居高不下的原因吧!而战马只要上过一次战场,减员的情况就会有大半,这样一来,损失过半,对我们的军队来说是个很大重伤,往往就需要朝廷拨钱,朝廷就渐渐失去了发展骑兵的信心。” 一旁双眸一直微闭的关羽突然睁开,道:“供养骑兵,需要大笔的资产,而战马的损伤是人无法想象的,所以没有哪任皇帝回发展骑兵。” 皇甫岑很满意的点头,瞧着马钊道:“可是如果有了这马掌,不论战马驰骋在哪里,对他们来说都将会是很大的保护。” “真的?”马钊思考的走了几趟,最后恍然大悟的拍着脑袋笑道:“确实如此,却是如此!” “马钊先生不要过早,这类马铁对铁矿的要求很深,一般马是受不了的,我想马钊先生恐怕需要先做半年的实验,如果成功了,先生就是大功一件。”皇甫岑笑道。 “那这些……”马钊在指马鞍、马镫。 “都是骑兵的装备。”皇甫岑笑道:“只不过咱们把现有那些不规范的绳索都用东西来代替一下,不过马钊先生要注意的是,这些东西要轻,不能拖累战马的负重。” “嗯。”马钊点点头道:“我会注意的。” “另外马钊先生。”皇甫岑压低声音,低沉道:“你办的这件事是绝对保密,如果有什么进展,我希望你直接同我交谈,或者以后找云长,云长会全权负责此事。” “嗯。”马钊点头离去。 关羽却仔细端详着皇甫岑,问道:“马钊虽然不理解,可在我看来,这几样东西绝对能改变骑兵的历史,成为新一代的战场指标。为什么大人偏偏选中我关羽?” 皇甫岑怂了怂肩,笑道:“云长,何必拒绝。” “我只想清楚,大人的意图?” “意图。”皇甫岑反复的念叨了几句,然后看着关羽笑道:“我的意图,云长不知道?” “关某说过,绝不受招揽。” “可是你我注定会在一起。”皇甫岑抬手打断面前关羽的开口,接道:“云长,自从我来到河东那一刻,就注定了。” “呃。” “当我初到安邑城,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你的时候,这就很能说明你我的缘分。君臣缘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寻常的贩夫走卒,你要寻找更高的方向。而我悄悄就是你展翅翱翔的天空。当然。”言此,皇甫岑转头瞧着关羽说道:“我很理解,你可以找到其他人,他们也会助你功成名就,可是我皇甫岑却能最大的发挥你的用处,我会让你在天下人面前,竖起一块不倒的招牌!” “可是。” 皇甫岑再一次打断关羽的话,瞧着关羽说道:“虽然很多人不相信我,可是你有没有发现跟在我身旁的这些人,他们是什么态度,他们又是什么样的表现,我想云长你都看在眼里,我皇甫岑凭什么能给这么多弟兄希望?你么或许说是我皇甫岑天生霸气外漏,可是我更想说,是我身旁这些弟兄舍生忘死,没有计较,所以他们才会成就了我皇甫岑,成就了白马都尉,日后还会成就河东太守!其实我不是在代表着自己在召唤你。”最后,皇甫岑用了句很平淡的话结尾,然后离去。 “嗯。”关羽仰面沉思一刻,最后点点头,确认无疑。 “对了,一会儿见到关平,替我说声谢谢!” 皇甫岑漠然传过来得一句话,让关羽已经动摇的心思又活动开来。 是啊,不找皇甫岑,或许还会有人在等着自己,可是岁月不饶人,自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而面前这个人恰恰是最符合自己心中所想的主公,他又是自己孩子的义父,他可以把最绝密的事情告之自己,也可以把托付性命的事情让自己来办,这一两个月的相处,很难感受不到来自皇甫岑的推心置腹。 “自己在讲坛之下苦苦学习,是为了什么?” “自己在运城苦练弓马箭术,又是为了什么?” …… 关羽总会是自己的,皇甫岑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从来就没有质疑过,也没有过分担忧关羽的去留,总是在一点一滴中淡化关羽。 眼下,终于挑开话题,彻底的谈论眼下的事情,也无外乎,皇甫岑觉得河东终于走上了自己梦想的轨道。 讲坛设学,招揽天下精英,逐步完善科举的设想,只要坚持几年,皇甫岑觉得此事必定会走上它应有的轨道。 联合天下商贾,虽然对皇甫岑来说,这一项做的还不够,甚至说有些失败。可所幸,重中之重的中山甄家因为利益关系,决定绑在自己这辆战车上,加上苏双、糜竺、李移子、乐何当这些心腹,只要十年,皇甫岑就自信能控制天下商贾,眼下虽然算起来是处于垄断地位,可也是转移门阀注意力的地方。土地会逐渐还之于民,社会矛盾会渐渐衰弱,而矿场、砖厂,这些东西大大有利改善民生。 贩马,练兵,制造兵刃,这都是皇甫岑用来打造一支百战之师,为以后纷乱而起的叛乱做准备。 总之,皇甫岑觉得自己在河东发展的还算顺利,虽然自己这个太守做的还不到位,可是只要放权,有华歆、沮授、程昱、裴茂、卫觊,等等还有那些新招纳的学子,加上以后越来越多的人才,这种体制下塑造皇甫岑的官僚系统就会有绝对的效率。 “呵呵。”戏志才从远处走来,望着还在那里呆痴发愣的皇甫岑,随意道:“大人,想什么呢?” “能想什么!”皇甫岑道。 “呵呵。大人,这才开始呢,你就这么放松。”戏志才道。 “是啊!”皇甫岑点点头,道:“这绝对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戏志才仰面朝天,没有喝酒,一反常态的说道:“我倒是很奇怪,咱们这段时间的动作,怎么就像是少了对手呢?” “对手?”皇甫岑一怔,才想起一直以来同自己不对付的士人集团,确实在自己夺了盐监利益后,再也难见他们对自己的针锋相对。不解道:“谁知道他们在干嘛!” 戏志才转头笑道:“他们干嘛,咱们管不着,可是他们绝对不会让我们这么安稳的发现下去,这才是真的。” 皇甫岑也道:“我皇甫岑一日不死,他们灭我之心就一日不亡!” “嗯。”戏志才紧紧盯着皇甫岑,一言不发,少有一反常态。 “怎么了?”皇甫岑被戏志才盯得神色有些不适,反问道:“怎么了?” “大人——这话——精辟啊!” “擦!”皇甫岑一句后世土骂,吐口唾沫道:“是屁精吧?” “屁精?”戏志才反问道:“那是谁呀?” 皇甫岑摇摇头转身离去,还不忘告诉戏志才说道:“自然就是你喽!” “擦!” 第四十五章 酷吏阳球 好吧,故事来了。就要**迭起,针锋相对!求订阅! ********* 皇甫岑和戏志才的担忧没错,虽然经历了河东盐利一事,两都三辅之地的士人豪强、宦官太监、皇亲国戚都有所收敛,他们也都看出来皇甫岑整合河东的根本原因是天子刘宏整治京畿重地的一个警号。这点不仅从皇甫岑担任河东太守便看出端倪,就连朝内朝外、幽州等地官职调动,还有汉室老宗正刘宽出任太尉,酷吏阳球出任司隶校尉,所有人都看到天子刘宏整治朝野的决心。 所以,袁隗也不敢大意,暗中通风。最后阳球借此时机在洛阳京畿重地,大肆处理贪官污吏。以安天子之心。 但事实上并不代表他们对皇甫岑妥协,他们也很清楚,皇甫岑是天子刘宏手底下最犀利的一把刀,只要把这把刀磨钝了,天子刘宏的一切动作都将展缓。 袁府。 司徒袁隗的面前席地而坐着阳球、何颙两人,各自蹙眉沉思。 “正方。”袁隗看向阳球说道:“最近处理的那些犯人怎么样?” 阳球苦笑两声,开口道:“司徒大人又不是不知,前些时日咱们通了音信,各家的动作都有所收敛,现在能顶风作案的也只有那些宦官土豪的家人敢触犯汉律。” “这么一来还不太好办。”何颙担忧的看着阳球说道:“正方,还是不要过于打压那些宦官,动一动那些依附他们的士人豪强就好。” 未等阳球开口,司徒袁隗点点头道:“伯求说得极是,现在河东皇甫岑气势如虹,我们还要借助这群宦官来收拾他。” 何颙疑虑的说道:“眼下看来,此事不通。” 阳球也符合的点点头,说道:“袁公又不是不知,他皇甫岑出身鸿都门,从涿县到河东,他都是踩着咱们人的名声过去的。天下人都知道他同咱们势同水火,可是他跟这些宦官却没有交恶的迹象。而且宦官们多是看天子脸色,皇甫岑为陛下心腹,他们眼下又怎能同皇甫岑交恶?” 司徒袁隗轻微的笑了笑,不以为意道:“这些宦官是墙头草风向吹向哪里,他们就倒向哪里,虽然我们不指望能同他们联手除掉皇甫岑,但是我们却可以借助他们的手来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阳球这个人虽然是个酷吏,又是士人核心,出身名门,可是事实上他却是一个有些呆板的家伙。 “皇甫岑出身鸿都十常侍门下,虽然河东盐利一事,让十常侍恨死皇甫岑,可也不至于落井下石,更何况,眼下河东情况好的异常顺利,怎么能算得上落井下石呢?”何颙摇摇头,他不同意司徒袁隗说的话。 “呵呵。”司徒袁隗拿起一旁的茶盏放在自己的嘴边,道:“只要没有像十常侍表露什么诚意,他皇甫岑算什么门生故吏,那是天子为他安排的身份,现在矛盾不大,日后两相争宠,难免不了要针锋相对。” “可眼下……”阳球忧虑道:“袁公还不知道陛下,我这司隶校尉估计也当不了太长时间,如果眼下不能……” “这倒是让人忧虑的事情。”司徒袁隗拿到嘴边的茶盏又放了下去。 “要在这短时间内清除宦官的附庸,又要把皇甫岑的气势拿下去。”何颙起身,踱步徘徊,呢喃道:“究竟要用什么方法呢?” 空气宁静片刻,三个人都没有开口,面面相觑。 “对了!”何颙一拍大腿,有些失态的高兴道:“我们可以让他们两败俱伤,坐收渔人之利。” “两败俱伤?”司徒袁隗那握着茶盏的手又紧了几分。 “伯求是说?”阳球不明的看向何颙问道。 “对!”何颙嘴角微挑,冷笑道:“河东重地,除去盐利,尚有林木、铁矿等等,当然从皇甫岑整治河东的手法,又有陛下为之帮衬,我想从这两方面动起手来很难,最好的预测也不过同河东盐利一样的下场,但是我们却可以名正言顺的……” 未说完,袁隗嘴角挑了挑,笑道:“伯求好计谋。” “什么计谋?”阳球没有明白的问向两人,他们说的稀里糊涂的。 “哈哈。”何颙爽朗一笑,拍着阳球的肩膀说道:“正方,你想想,除了这几样,每年秋夏交换之际,宦官会从哪里入手?” “呃。”阳球一怔。 “他皇甫岑在河东收利,开办学堂、矿场、马场、林场,他想发展河东,那咱们就不能让他顺利的进行下去。而且,他这些动作需要大笔的钱财,我想他绝对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即便他佯装不知,可是还有正方……你。”说完,袁隗看向阳球。 “可是……”听何颙这么一说,阳球明了,为难的回道:“这事一直归司空主管,我如果插手是不是有些……” “那有什么!”何颙说道:“你为司隶校尉,乃是他皇甫岑的顶头上司,这事你有权插手,就让他去!一来,分散他在河东的精力;二来,挑拨他同宦官的关系。” 阳球瞧了瞧司徒袁隗和何颙的神色,自知推脱不了,点点头。 “正方,你这就回去准备吧!”司徒袁隗说道。 阳球插手而退。 走后,何颙慢慢转回身来,略有不解的说道:“袁公为何非要找正方?” “呵呵。”司徒袁隗笑道:“伯求,段颎乃是正方的岳父,这皇甫岑虽然名为鸿都门下,可他的根源却在凉州三明上,他被凉州武将视为凉州三明之后,他对段颎的情谊非是我等能够体会,而正方又是亲自缉拿段颎入狱的,同正方发生正面碰撞,我想皇甫岑必定会丧失部分理智。而正方要是发起狠来,也才更有看头。” “呃。”何颙一怔后,旋即明了的笑道:“袁公是说,如果宦官拿不下他皇甫岑,就让正方同皇甫岑两败俱伤?” “错。”司徒袁隗猛然转身,一直温文尔雅的脸上突然冰冷似霜的说道:“不是两败俱伤,是同归于尽!” “——呦!” 第四十六章 朕要北上 御花园。 虽然刚刚入秋,但是洛阳城的八月已经是烈日当头。偶尔的微风徐来,送爽整个御花园。园内蝶舞纷飞,伴着阵阵花香,笑语声声,更胜几分春意盎然。 亭上。紫檀的香气弥漫,一把舒适而又高大的椅子上,一位年纪约么三十上下的人正在悠闲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偶尔还会瞧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封奏折,脸上的笑容也总会展开,引得一旁垂首而立的太监时不时的偷眼观瞧。 眼前的那封奏折的提款处赫然是皇甫岑三个字。 龙椅之上的那人,体态微微发福,因为天热的缘故,身子不时的大汗淋漓,似乎有些纵欲过度,朝天的皇冠下,脸色潮红,一脸的庸懒,微闭着双眼,似张似合,眼神中毫无半点的生机,可是每一眼看向那奏折的时候,那双眸就溢满喜色。 这个体态宽胖的男子正是天子刘宏。 短短几年,从皇甫岑与天子刘宏第一次邙山相遇到眼下时节,已经整整四年。四年的时间,皇甫岑变了,变得成熟了,从不及弱冠到眼下如日中天的白马都尉,可以独当一面。而天子刘宏却从及冠天子瞬间转到三十而立的壮年,身子骨却是一天不如一天,虽然有操劳之故,更多的原因却是他喜好女色。偏偏雄材大略的皇帝都有这样的喜好。 不过眼下,他对看着面前的奏折参奏的事情很满意。上面记录的是皇甫岑在河东施行的各项措施,仿佛那日夜半前席中谈过的设想都在这里一点一点实现。 而大汉也正仿佛在慢慢复苏。 天子刘宏这段时间很悠闲,辽东战事平定,鲜卑陷入内乱,无暇滋扰大汉,边患已去。虽然士人们和宦官的斗争依然激励,可是在阳球升任司隶校尉的打击下,也开始慢慢趋于平静,往日里波涛汹涌的洛阳,如今安逸的好像这太阳底下的花儿。 “陛下。”阳安长公主莲步轻移,踱步来到天子刘宏的身旁,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冲着天子刘宏偏偏万福。 “皇姐。”天子刘宏同阳安长公主的感情很好,见到阳安长公主出现,微微颔首,笑着打声招呼,仿佛是家常聚会一般,并未有太多的礼仪。 “陛下,可是在看仲岚(皇甫岑)的奏折?”阳安长公主对河东最近的消息知道不少,见天子刘宏的面前放着一道奏折,再见天子刘宏嘴角的那抹笑意,不用猜也能知道,这是来自河东的消息。河东最近发展的很好,盐利一收,办学、办厂,等等,所有被士人鄙夷的东西在河东仿佛像是找到了他们生长的土壤一般,开始滋生。当然,这样发展的速度,阳安长公主很担忧,她总觉得,这样会触怒很多人的利益,而偏偏皇甫岑的根基不稳。 天子刘宏嘴角浅浅一笑,随手拾起那份奏折,说道:“皇姐,河东的事情,你怎么看?” 阳安长公主气度从容的回道:“一个字。” “哦?”天子刘宏很喜欢同阳安长公主说话,在她的身上总有股镇定自若的表现,还有些许让人期待的意见,正映衬了那句话,局外人永远是看得最清楚的。“不会是个好字吧?” 阳安长公主摇摇头,笑了笑道:“好都让陛下说了,哪里用得着本宫来瓒。” 天子刘宏一副早就知道的点头颔首。 “是个‘急’字。” “嗯。”天子刘宏微闭双目,沉思片刻后,问道:“虽然仲岚做事急切,不过对待这些人就要用非常手段,如果慢慢渗透,不光仲岚等不起,朕也等不起!” “陛下和仲岚都还年轻。” “心性可是不允许我们年轻。对待他们,就要像整治河东盐利那样,快刀斩乱麻。在朕看来,大汉就是在这样的慢治中走到眼下这样的状况的!” “唉!”阳安长公主抬头望了望远处那袭来的一阵清风,隐蔽的叹了一声。 天子刘宏似乎听到了,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口,双目微闭。 “陛下打算怎么办?” “支持到底。”天子刘宏点头回道。 看着信誓旦旦的天子刘宏,阳安长公主那些打击的话,生生咽了回去,问道:“如果有人找他的麻烦,陛下也一如既往?” “谁还敢打河东的注意!”天子刘宏虎躯一震,颇有些不怒自威。 “他皇甫岑在河东如此急功近利,难免触动士人宦官的利益,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从龙椅上突然站起的天子刘宏,喘着粗气,面色潮红的盯着阳安长公主,语气冰冷的说道:“那朕就北上。” “北上?”阳安长公主一惊,天子刘宏出宫的次数不多,河东虽然也有皇帝行辕,可是天子一动,必定是牵动朝野。看着那不像有假的天子刘宏,阳安长公主开口道:“陛下已经决定了?” “嗯。”天子刘宏点点头。 “单单只为了给仲岚撑腰。”阳安长公主怎么也不信,天子刘宏必定还有其他原因。 “不是。”天子刘宏并未给出答案,只是冰冷的望着河东方向。他想去河东,想见见皇甫岑曾经跟他说过的境况,如果河东发展真如皇甫岑所说,他便在满朝野都施行这样的政策。最重要的是,天子刘宏要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内忧外患,离了洛阳,谁敢擅动? “以什么理由?”阳安长公主问道。 “听闻,郑玄、蔡邕、襄楷、申屠蟠、张机、华佗、徐岳等人在河东授课,朕倒是想听一听。” 阳安长公主点头,补充道:“倒是不假,东观卢植,洪都门师宜官偶尔也会在那里授业解惑。” “呵呵。真是天下名士齐聚河东。”说起办学一事,天子刘宏的目光一下子软了下来,笑道:“仲岚在河东还缺这种工匠艺人,朕给他送去。” “那陛下准备何时动身?”阳安长公主问道。 “不忙。”天子刘宏笑道:“过几日,盛暑难挨,朕就去河东避避暑。” 听天子刘宏这么说,阳安长公主笑道:“陛下,本宫也想去避一避暑!” “哦?”天子刘宏同阳安长公主会心一笑道:“带上阳翟皇妹,咱们同去,同去!” 第四十七章 协理河工 八月。 河东诸项措施在中山甄家的支持下,大部分都迈入了正常轨道。 一脸不悦的皇甫岑却不怎么高兴,本来是要上汾阴县看看新出的石涅,这种东西在申屠蟠、马钊、蒲潜几人反复商讨,又经皇甫岑的提醒,河东府的工匠已经能掌握后世六分淬炼,就这六分都让河东府上下一片,他们没想到平日里小瞧忽视的石涅竟然可以释放出这样的热量。 “志才,你说这司隶校尉想干嘛?”皇甫岑端着茶盏想喝却还喝不下,瞧着戏志才问道。 “嘿嘿。”戏志才干笑两声,戏谑的说道:“能干嘛,无外乎找我河东的麻烦。” “嗯。”皇甫岑点头,戏志才说的没错,早就知道这阳球曾是亲自捉拿太尉段颎下狱的家伙,而且他同士人首领袁隗又走得很近。 “但他阳球这司隶校尉位置也坐不稳。”戏志才瞧着皇甫岑说道:“陛下的性情,大人最清楚不过,他能重用这群士人?笑话。只是短暂的平衡权利,事后,他阳球就会被丢弃。” “嗯。” “大人,不管他给咱们出什么难题,咱们都含糊其辞的答应过去,切不可因为段公一事乱了分寸。”戏志才转身瞧着皇甫岑,嘱托道。 听戏志才这么一说,反倒是激起皇甫岑一腔恨意,微怒道:“枉他和段公还有翁婿之情,他竟然亲手陷害了段公,此人不除,我皇甫岑又怎能对得起死去的段公,对得起凉州武将。” 瞧着皇甫岑激烈的反应,戏志才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无奈的摇头道:“大人,咱们含糊其辞应付过去,拖延一段时间,陛下用他平衡士人和宦官的权利后,他阳球也自然没有了用处,早晚都是要遭殃,咱们那……还是忍为上。” “为啥要忍,对他人我可以,对他,只有杀之后快。”皇甫岑有些激动的说道。 “他是大人的顶头上司,又有监察天下之责,我们只有忍。”戏志才也不理会皇甫岑,他知道皇甫岑这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当阳球来后,他绝对不会这么没有理智,如果他是那样的人,就绝对不会走到今天。“对了,大人郡丞华歆乃是平原旧吏,这阳球曾为平原县令,等见过后,咱们问问华歆。” “——嗯。”皇甫岑嘤咛的回了一声。 两人谈话间,一匹跨马疾驰到郡守府邸。 “嗯?” 皇甫岑对视一眼戏志才,两人同时不明的发出一声问号。 就在两人踟蹰间,那快马上跳下一人,在郡守小吏的带领下走出皇甫岑和戏志才的面前。 “司隶校尉阳球阳大人何在?”皇甫岑起身问道。心中暗道,不是说今天这阳球要来河东府吗,怎么没见到人,反倒是只见到了一匹快马。 “咦?”戏志才也是发出一声不明的信号。 就在两人不解间,那小吏已经行至近前,把手中的信笺交到皇甫岑的手中,道:“阳大人突然有要事在身,脱离不开,特命我把此信交与大人。” 闻此,皇甫岑不悦的挑了挑眉,接过那信笺,缓缓打开。 “呸!”戏志才也丝毫不掩饰的吐了口唾沫,暗骂道:“什么他妈的东西,这还没来河东呢,竟然就摆起了架子,简直就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不过,戏志才倒是想看看那信笺里写的是什么。 扫过那信笺上的字迹,皇甫岑的脸色几度变了又变,悄悄把信笺放下,对着那快马小吏说道:“先下去歇息,稍候我会命人给阳大人回信。” “这。”小吏为难的瞧着皇甫岑说道:“皇甫大人,阳大人要小人带着大人的回复速回,如果没有完成,阳大人就要治小人这渎职的罪名。” “嗯?”皇甫岑瞧了瞧面前小吏,见他说话不像有假。 一旁的戏志才心知不好,接过皇甫岑放下的信笺,扫了几眼,脸色也是骤变,骂道:“滚他奶奶的,这事归你们司隶校尉府管吗?”戏志才激动的样子反而越盛刚才的皇甫岑。 皇甫岑看着喘着粗气的戏志才,抬手示意一下,然后看着小吏说道:“这就是答复!” “大人。”小吏脸色几度转变,他早就听说过皇甫岑白马都尉杀士的名声,有些恐惧,声音发颤,道:“大人,这……” “问什么,让你回去告诉阳球,我们河东府虽然归他管,可这事归不得他司隶校尉管!” “呃。”小吏踟蹰进退不得。 “回去。”皇甫岑看出来这阳球就是派个老实人找自己麻烦,让自己不便动怒,故意高声虎喝道:“就说我们要见到司空府的公文。没有司空大人的官文,我们是不会插手此事的。” “好。”那小吏为难的点了点头,发狠道:“告辞!” 待小吏刚走出门口,戏志才勃然大怒的一拍几案,怒道:“这司隶校尉阳球是什么意思?让咱们在这等,却不来。这还不说,偏偏让咱们插手,妈的!这钱是他司隶校尉府出,还是司空府出?” 皇甫岑忧心忡忡的坐回申屠蟠发明的椅子上,一直闭口不言。 “奶奶地熊,这个阳球欺人太甚,要参奏他一本。”戏志才大骂不止,却也知道眼下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参奏他阳球。 两人说话间,华歆正走过来,正听见戏志才大骂阳球,不解的问道:“志才……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戏志才眉毛一挑,道:“出了大事,快把他们都叫来。” “对。”一直没有说话的皇甫岑终于开口道:“把沮授、程昱、裴茂、卫觊都找过来。” “呃。”华歆一怔,虽然很多名士都补充了河东府的官吏,但核心几人却一直都是这几人。 “还不快去。”戏志才心知肚明的急道:“虽然咱们现在回绝了,但他阳球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看这事弄不好,最后还要落在咱们身上。” “到底出了什么事?” “啐!”戏志才啐道:“他阳球让咱们协理河工!” 第四十八章 十年不溃 黄河自古至今都是一条很难说得清功过的河水,它孕育了华夏文明,同时也肆虐着生活在它周边的人们。泡-_吧(.PaoShU8.m)因为它的地势,经常改道,造成的灾难不下千百次。东汉时期,发生的特大水灾有记录的就有27次,桓灵二帝之时就占了13次,旱灾17次。在两汉不发达的年代,这样的数字代表着每一次水灾就会有数万人失去家园,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偏偏河东郡就在黄河流域处,郡内还有一条很重要的黄河支流——汾河。 黄河的淤、决、徙的变化活动,主要发生在各种汛期,而决溢改道的活动大多发生在伏秋大汛,也只有在初春和夏末之际,黄河水域流量大增。而眼下正值八月盛夏,正是每年治理河道之时,河东郡内的汾河自是首当其冲要治理的。 阳球来信让皇甫岑协理河工,虽然并没有以命令的口吻,却无疑证明了一点,他阳球有心刁难皇甫岑。 “协理河工?”沮授拿着信笺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掂量几下,然后忧虑道:“这治理黄河这样的大事,可是要有三公司空还有陛下的旨意的呀!” “岂止是人事命令事关紧要,最重要的事协理河工需要大笔的钱财。”程昱猛拍桌案,他脾气也不是很好的怒道:“他下令倒是算了,可这钱财谁来管,难不成咱们河东府自己出?” “不像。”戏志才摇摇头,道:“要是单凭这个他阳球想捂住也捂不住,恐怕他是另有想法。” “对,司空和天子也必定会知晓此事,要是真治水,这钱财必定由朝廷出。”华歆说道。 “子鱼(华歆),你说说,这阳球是个什么样的人?”戏志才想起华歆曾为阳球旧吏,故而问道。 “酷吏,也是能吏。”华歆给的评价很短,却很高。 “能吏?”一旁裴茂倒是听说过阳球,这个人也是士人领袖,呢喃道:“难不成,他真的想造福河东百姓,没有它意。” “呸!”戏志才暗骂一声,道:“这么说,你信吗?” 华歆摇摇头,略有抱歉的说道:“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我在平原担任小吏之时,便知道这阳球对大人很是……不满。”想了想,华歆才换了另一个词汇说道。 “是不屑吧?”皇甫岑自嘲的笑了笑,道:“他阳球做事自求无愧于心,一副名士扮相,还不是害死段公的凶手。” “就是,要说无愧于心,河东上下,都强过他们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戏志才撇撇嘴道:“在他们眼里,自诩他们是名门清流,我们都是卑贱草民。” “不过,依我看。”华歆扫了眼皇甫岑,道:“恐怕,这阳球定有它意。” “什么意?” “难道?”戏志才猛然一拍脑袋。 沮授和程昱也突然想到,齐齐看向皇甫岑,道:“受贿!” “咱们不贪不就行了吗?”裴茂反问。 卫觊扫了眼几个不说话之人,担忧的说道:“我也听说,这治水的钱财向来都是那些宦官监管,恐怕……” “妈的!”戏志才骂道:“一石二鸟,一石二鸟之计啊!” “这阳球好算计。”皇甫岑觉得这阳球确实不好对付。 “这治理河道的银子一向数目很大,如果由我们来治理,势必要亲自监管钱财,而这治理河水的钱财又一向是十常侍们的囊中之物,到那时,我们势必会同十常侍发生冲突,这事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答应下来。”戏志才现在就怕皇甫岑犯浑,急急开口看向华歆说道:“子鱼,还等什么,给朝廷上奏折,这水咱们治不了。” 华歆没有动,却一直在看着皇甫岑。 “也说不一定,这事轮不到咱们。”卫觊安慰的说道。 “不。”华歆说话之时依旧很冰冷,道:“只要阳球想办的事情,就很少没有成功的。眼下正值秋伏,协理汾河、黄河也无错,司空、天子那里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理由。” “可是眼协理河工,那就需要大笔钱财,平常咱们对他们宦官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果要管此事,势必要势同水火,这对大人以后来说难上加难啊!”戏志才本想在多说几句,却瞧见皇甫岑冰冷的目光,剩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我们已经同士人们势同水火,眼下绝对不能再同宦官反目成仇。” “什么叫反目成仇?”皇甫岑拍案而起,喝斥道:“我皇甫岑也不是靠着他宦官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我跟他们没关系。” 见皇甫岑气势,几个人同时闭上了嘴,相互瞧瞧,最后纷纷摇头不语。 “如果有可能,我看咱们还是让天子把这差事交给别人。”华歆建议道。 “不。”皇甫岑断然否决,开口道:“这河东的水,我皇甫岑是治定了。” “可是我们如果真要同宦官们鱼死网破,咱们也弄不到银子,最后还是要咱们出,眼下河东开办各样厂子,钱财却是急缺,中山甄家也所剩不多了。” 未等说完,皇甫岑凑到戏志才近前,双目炯炯,一字一言的问道:“诸位,你们跟着我皇甫岑刀山火海走过来是为什么?” 没人回道。 “难道就是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还是博得些许功名?我相信诸位心中都有一杆平衡时局的秤,眼下世道偏了,你们想给它拨回去。而我皇甫岑是河东太守,是河东几十万百姓的衣食父母,如果黄河决堤,我们或许可以逃的一死,可是我们这颗心,它会安吗?”皇甫岑原地扫视一圈,然后继续道:“因为不安,所以我们才要做,协理河工不是为了争名夺利,不是为了阳球,也不是为了党争。只是让大家知道,河东有我皇甫岑,河水就不决堤。” 几个人脸色扳了扳,差一点因为利益之争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纷纷点头应允。 “好,我这就去调齐人手,协理河工。”华歆说道。 “嗯,我去算一算今夏盐利还有几许。”卫觊回走。 “那我就去同中山甄家沟通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余钱。”沮授道。 众人离开,戏志才面色严肃的问道:“大大人想什么样的筑堤?” 走到门槛处的众人纷纷停住脚步,回身瞧着皇甫岑,他们想听听皇甫岑的心声。 “十年不溃!” 第四十九章 王景之后 马蹄哒哒行在阡陌小道上,泥土纷飞。几匹快马未行几步,就因这块土地太过泥泞,跑步起来了,皇甫岑几人无奈,只得和戏志才等人下马步行。 “出了闻喜县,这里距绛邑城还有多远?”皇甫岑回身问向随行的关羽。 关羽瞧了眼天色,回道:“出了这闻喜县,过了涑水河,再行半日就可以抵达绛邑城。” “幸亏咱们昨日就到了闻喜县,在闻喜裴茂的族中住了一晚,要不咱们天黑也进不去绛邑城。”戏志才拍拍屁股,埋怨道:“这马上要是垫上几两棉花吗,我的屁股啊!” “呵呵。”皇甫岑对戏志才耍宝举动引以为常,笑道:“云长,你说这条河水是涑水河?” “嗯。”关羽点头。虽然皇甫岑是河东太守,可毕竟上任时间不长,又不是本地之人,对河东各地不可能面面俱到,便开口介绍道:“河东郡有两条大河,都是黄河支流,上面途经平阳的就是毗邻绛邑城的汾河。另一条就是眼下的涑水河,这涑水河穿过蒲氏一族的蒲坂县,再经我们解县,直穿安邑城,北上闻喜,终始于绛县。比起汾河,水势虽然没有其汹涌,但是在运城盐监地那片区域也经常会洪水泛滥。” “这么说来,也是条要整治的河水了?”戏志才道。 “嗯。”关羽点头。 “一条汾河就够人呛了,又有这涑水河,我看咱们河东府这两年是别想消停了。”戏志才忧心忡忡的说道。 “也不尽然。”关羽摇头,说道:“虽然咱们河东郡内横穿两条大河,但是这涑水河和汾河一直都在修渠。尤其几十年前王景王大人治理河水的时候,颇见成效,这几年,这两条河也消停了不少。” “王景?”戏志才觉得耳熟,问道:“云长,你说的不会就是咱们要去找的那个人吧?” “找王景?”皇甫岑一笑,暗道戏志才白痴,这个文人有时候真是什么都不懂,诙谐的笑道:“志才,找王景的事情,我们就委托你了。” “为啥委托我?”戏志才不解的问道:“那你们去干嘛?” “我们?”皇甫岑一笑,几人已经走出泥塘路,纷纷踏上战马,回头看着关羽,会心一笑,两人同时脱口而出,“我们,自然去找王景的后人!” “擦!”听他们这么一说,戏志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说笑之间,几匹战马在日落前便已赶到绛邑城,皇甫岑几人一路赶至知县府。 绛邑城的知县听说河东太守亲至,急匆匆,慌张的跑出县衙,衣帽不整的前来迎接皇甫岑。 瞧见知县这副摸样,皇甫岑不悦的皱了皱眉,天色尚早,他竟然在睡觉,简直就是渎职。不用想,这知县昨日也没有去干什么好事情。不过皇甫岑要急于找人,也没有心情去查这些小事,眼下,皇甫岑还不想杀鸡儆猴,等河东诸项措施稳定后,才能下手。忍着耐性问道:“绛邑县令,见到本官因何不跪?” “呃。”那还在整理衣襟的绛邑县令听皇甫岑这么一说,紧张的跪倒在地,急忙回道:“是。是。是。” “嗯。”皇甫岑若有似无的发出一声不悦的低叹。“起来吧。” 听见皇甫岑特赦,那县令起身,凑到皇甫岑身前,连忙陪笑道:“大人至此,为何没有人前来通知?” “有这个必要吗?”皇甫岑言语之中不怒自威。 一句问话,吓得绛邑县令身子发颤,新任河东太守的名声他可都清楚的很。这个太守武将出身,为凉州三明的后继,又是大儒卢植的门生,在北地打的十二万鲜卑丢盔卸甲,亲手杀了大单于檀石槐又杀了高句丽王高男武,对外如此,对内他也敢擅杀上官大儒公綦稠。向自己这样的小吏,更是无所顾忌,唯恐自己性命不保。点头如捣蒜道:“是。是。是。” “哼!”瞧着心虚的绛邑县令,皇甫岑胸中的怒气就越盛,看着他肥厚的身子,说话喘着粗气,就知道这个家伙没少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 “大人请入内。” 皇甫岑带着戏志才、关羽直径的走入大堂,然后坐在主位上,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目光直逼面前的绛邑县令,说道:“本官来问你件事。” “大人想知道什么,卑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绛邑县令躬着身子回道。 “绛邑城内可有一户人家姓王,祖上曾为名门高弟?”皇甫岑问得是东汉治水专家王景的后人。其实皇甫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人,不过却听裴茂说汉初王景治水,曾有后人留在河东郡的绛邑县。 “呃。”经皇甫岑一问,绛邑县令摇摇头,其实他哪里知道自己治下什么样子,他是十常侍宋典的族兄,只懂得收敛钱财为祸乡里。 “废物!”见这绛邑县令含糊其辞说不清楚,皇甫岑的脸拉得更长,撇向门外,吼道:“绛邑县丞何在?” “小人在。”一人急忙跪倒在皇甫岑近前。 “你是绛邑县丞?” 未等那县丞回话,绛邑县令急忙点头回道:“大人,他叫吴庸,是小人的县丞。” “是你的县丞?”戏志才知道这小县令恐怕要遭殃,估计这家伙不是祖上荫庇,就是跟着朝廷权贵有着姻亲关系,故而有意挑错的说道。 “不。不。不是。”绛邑县令磕巴的回道。 “吴庸,本官问你,你可知道这绛邑城内有一户人家姓王,祖上曾是章帝建武年间的庐江太守王景的后人?” “这。”那县丞双眼滴溜急转,偷偷观瞧着绛邑县令。 “嗯?”吴庸的动作,精明的皇甫岑、戏志才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绛邑城内绝对有这样的一户人家,而且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就连一旁的关羽也转目观瞧着吴庸,也看出来这中有事。 那绛邑县令见皇甫岑发怒,心中胆颤,唯恐再度刺激皇甫岑,对着县丞吴庸吼道:“大人问你话,你倒是快说啊!” “真……真……要说啊!” “费什么话!”关羽在皇甫岑的示意下,猛然拔出宝剑,寒光一闪,横在县丞脖子上。 皇甫岑起身走到近前,看着双腿打颤的县丞吴庸,冷笑道:“不要跟我说谎,否则你知道下场!我是谁,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第五十章 恭请先生 “是。是。”见关羽佩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县丞吴庸双腿发抖,声音打颤的回道。却有些担忧的回身扫了一眼绛邑县令。 “你倒是快说呀!”绛邑县令不明所以,唯恐关羽真的把刀砍下去,急忙催促道。 “我。”县丞吴庸狠了狠心,咬牙说道:“我知道,这个人就在县大牢里。” “大牢?”戏志才猛然站起,突然明白的看向绛邑县令,又转向皇甫岑说道:“大人,我看要人去请。” 皇甫岑点头,双眸冰冷的盯着县丞吴庸,道:“不要说谎,也不要欺瞒,否则他的刀一动,你的命就没了。” “是。是。我知道。”吴庸现在也有所明悟,虽然说出去会得罪绛邑县令,还会死,可是不说,眼下就要命丧河东太守的刀下。现在说,但起码还能多活一阵,可如果触怒了面前的河东太守,那就是立刻去见阎王。这河东太守除去不能直接生杀县令、郡丞,其他小吏的生死大权可都是掌握着,而且这河东太守皇甫岑又有天子圣旨,谁不能动。 “去派人给他请上来。”皇甫岑坐回原作,冲着门外站立的衙役说道:“记住,是请。” “快去。快去。”绛邑县令也急忙开口命令身旁的衙役去请,然后回身看着县丞问道:“我说吴县丞,为什么太守大人要找的人会在我的大牢里,你不会弄错了吧?” 见绛邑县令还是不明白的状态,县丞吴庸微微退后几步让自己同县丞吴庸保持一段距离,然后开口道:“县令大人,一会人来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嗯。”绛邑县令不解,却觉得自己的脊背上开始冷汗涔涔。 “哼!”见绛邑县令如此昏聩,皇甫岑不满的冷哼一声,然后闭上双目静待。 “乖乖,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做了多少坏事,县丞这么提醒他,他都想不起来,我看啊,云长这刀又要见血了。” 戏志才戏虐间,已经有两个衙役架着一人来到近前。 看着面前之人满身伤痕,皇甫岑温润的脸庞怒色又盛几分,如果这是自己要找的人,那么这个人伤势这么严重,还怎么帮着自己协理河工? “抬头。”皇甫岑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听见没有,太守大人让你们抬头回话。”那绛邑县令转回身狐假虎威的吼道,但是当他看清楚那人的样貌后,身子向后退了退,脖子不自然缩了缩,神情极度不自然。 “闭嘴,从现在开始,绛邑县令,你给本官闭嘴。”皇甫岑虎目一瞪,身子里的气势随之而生。 绛邑县令急忙点头。 “吴庸,你来说,他是谁?”戏志才道。 县丞吴庸急忙跪倒近前,开口道:“是,大人,他就是你们要找的王景王仲通的后人,家住绛邑城,王沈王伯达。” “你是王仲通的后人?”皇甫岑瞧着面前这血肉模糊的男子,轻声问道。此时,他心里已然认定这个人就是汉章帝时期治水专家王景的后人,此专家非后世的砖家,乃是治理黄河千古伟业的第一人,王景治水,此后数百你年里,黄河尚未出现改道的情况。可以说王景治水在黄河水利史上有着浓墨的一笔,他确保了两汉至隋唐期间的民生。当然,汉末天灾不断,虽然没有出现黄河改道这种逆天的灾害,水灾时常发生也是不可避免的,皇甫岑为了协理河工,才千方百计寻找王景后人,却不想眼下这个血肉模糊不成人样的男子就是王景的后人。 “嗯。”那男子毫无生机的回应了一声。 “你可懂治水?”皇甫岑问道。 “呵呵。”男子苦笑两声,随即身子瘫软的看向一旁的绛邑县令。 “大人,问你话呢。”此时浑噩的绛邑县令似乎也明白过来,谨慎又低微的提醒着面前的王沈,并不时的偷瞥眼色,似乎在示意王沈不要乱说话。 皇甫岑心知肚明的给关羽一个眼色,关羽点头,手腕翻转,佩刀番背,猛地煽在那县令的脸上,喝道:“大人说过什么,难道忘了?” “呃。”安邑县令觉得脸面又疼又热,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磨难,嘎嘎嘴,却始终不敢再说一句话。 皇甫岑安慰道:“给先生上座,先生无须顾虑,有何冤情,尽管陈诉。” 那男子不解瞧了眼皇甫岑,在一旁官差的搀扶下做到皇甫岑的身旁,问道:“大……大……人,是何官职?” “他是咱们河东郡的新任太守皇甫大人,白马都尉的名声听过没?”县丞吴庸及时提醒道。 见男子有苦难言,又不想直说,皇甫岑看向县丞吴庸,问道:“你定然知道这中缘由,说与我听。” 那县丞有些许的畏惧,转回身瞧着县令,踟蹰不语。 “少要吞吐,本官可没那么多的耐心。” “是。”县丞自知皇甫岑手段狠辣,硬着头皮说道:“大人,事情是这样的,王沈本为本县小吏,前些时日给县令大人进言,今秋将有大水,让县令大人上直言,早作打算。却不想……” “却不想,这个贪官顾忌自己受贿治理河水的银子,瞒着不报,反把卑职打入监牢,大人!河东郡今秋要有大雨!大人!大人!不可不管啊!伯达一命是小,可河东百姓性命事大!”听县丞吴庸提及旧事,那王沈神情欲泪,双目发红,身子扑倒在皇甫岑的近前,跪都跪不稳的哭诉道。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戏志才连忙去扶王沈。 “伯达说的可都是真的?”皇甫岑眉毛竖起,双手紧握,语气冰冷似霜。 “嗯。” “你。”皇甫岑一指县丞吴庸,问道:“王沈之言可属实?” 县丞吴庸不敢瞒报,微微点头。 “关羽!” “在。”关羽单手提起绛邑县令,应声回道。 “杀!” 一声令下,那绛邑县令双腿打晃,连忙摇头,脸红脖子粗的喘着粗气,解释道:“大人,不要听他们一拍胡言啊,不要听啊!卑职族弟……族弟……是……” “——扑哧!”未等他说完,关羽凤目一瞪,手上的佩刀已然横出,一股血光洒满厅堂。 “——扑通!”尸体栽倒在地。 第五十一章 杀鸡儆猴 才发现等我加更了,这周竟然裸奔,泪求订阅!谢谢了! ********* 随着一声刀落,血光染红县衙大堂,围站的官差神情极度惊恐的看着面前谈笑风生的新任河东太守——皇甫岑。泡-_吧(.PaoShU8.m) 县丞吴庸脸上的冷汗不知不觉间滑落。只觉得自己脊背上的冷汗,脖子后的冷风涔涔。早就听说过新任河东太守大人杀人无情,手段异常狠辣,却不想这事今日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这样的贪官早就该杀!”戏志才瞄了一眼皇甫岑,然后心知肚明的看向王沈,道:“先生,所言之事可当真?” 同样被眼前这一幕幕惊呆的王沈踟蹰不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后,略带一丝怒气道:“河东郡全郡军民的性命岂可儿戏!” 闻此,戏志才忧心的看向皇甫岑,点点头。 皇甫岑负手于后,严肃的问道:“先生可愿同我共救河东上下数百万性命?”皇甫岑说河东人口有数百万绝没有夸大其词之意,而晋记载,公元156年左右,东汉人口约有五千万之众,光江东几个大郡都有上百万人口。汉末并未设置平阳郡,故从属于河东,又因位置特殊,虽然毗邻河套、白波等地,却因山势险要,很少波及,所以虽然不及弘农郡、河内郡、河南尹三地,却也有百万人口。而河东地处三辅上游,河东不保,司隶不保,洛阳亦是危矣。 “愿同大人共往。”王沈想都没想,直言回道。他心道新任太守做事如此雷厉风行,能差到哪里去,虽然黄河经常泛滥,可是治水一事很少有当权者上心,而且治水之人向来地位不高,如果高,昔日单凭祖上荫庇就不会落得今日。能有人如此,王沈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先生这副身子能行吗?”戏志才略带一丝微微担忧。 没想到王沈连看都未看戏志才一眼,语气挚诚无比的回绝道:“昔日祖上为治理黄河水患,从未有过儿女私情,我王伯达虽然不才,却知晓大义,晚一刻,恐河东数百,真是数千人性命不保。怎可因为些许皮肉伤耽误国家大事。” “有那么悬乎?”戏志才有些不解的问道。 戏志才问得也是皇甫岑想问的,在皇甫岑的记忆力,汉末虽然天灾不断,却绝对没有王沈说的那样大的灾难,一般来说是因为黄河上游水势急湍,洛阳,三辅京畿重地地势又不高,很难出现大的暴洪!难道又是自己的蝴蝶效应? 闻此,王沈脸色难看的回道:“大人如果不信,何必来找王某。” 皇甫岑连忙冲着戏志才摇手,冲着门外小吏喝道:“去准备牛车,换上战马,车上多加棉被。再请绛邑县最出名的大夫随我共往安邑城。” “诺。”听皇甫岑令下,立刻便有衙役下去办,现在他们可不敢触怒皇甫岑。 “志才,你先去带先生去清理一下伤口。”皇甫岑令道。 “是。”戏志才上前搀扶王沈下去。 “大人,这个县丞怎么办?”问等王沈等人走出这屋子,戏志才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经王沈这么提醒,皇甫岑问道:“伯达先生,这县丞吴庸的名声如何?” 听众人问及自己,县丞吴庸双腿打颤,一脸乞求的看向王沈,却不敢出声。 “虽然为人有些胆小怕事,怯懦不前,不过却是没有同绛邑县令同流合污。”王沈点头道。 皇甫岑颔首示意,心道,绛邑县令这样愚蠢的人,如果没有一个狗头军师出招,估计也坏不到哪里去,这郡丞吴庸即便像王沈说的那样,估计也逃脱不了什么干系,可是眼下绛邑县不可一日无主,随即道:“县丞吴庸。” “卑职在。”吴庸连忙应答。 “绛邑县令贪污受贿,谎报灾情,又欺瞒上官,今已诛杀,在本官未保奏县令到来之际,就由你先暂代这假县令一职。” “是。” “下去把绛邑县令的后事安排一下。” 县丞吴庸哪敢废话多言,急忙去办。 关羽皱皱眉,凑到皇甫岑近前,几度欲言又止。 “云长何事吞吞吐吐?” “大人。”关羽眉毛一皱,道:“这绛邑县令临死前口称他族弟是……我也听过一些谣传,说这绛邑县令同十常侍有着姻亲关系,却不清楚是同哪一位关系密切,如今大人斩杀此人,恐怕多有不妥,又会徒惹十常侍猜忌。” 闻此言,皇甫岑点头笑道:“云长,你什么时候也同志才、沮授他们一样了,学会深度考虑问题了?” “呃。”关羽略有一丝不适的挠挠头,笑道:“大人,就不要拿我取笑了,如果不是在各位大儒面前学些东西,我关云长确如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不知道世道之大,世道之险。” “嗯。”皇甫岑点头承认道:“杀绛邑县令之事并非我冲动之举,一来,我有心做给王沈看;二来,我知其背后主使位高权重,不过是要警告他们一下,我皇甫岑来管这治水一事,他们要是早早收手就好,如果不然,也非怪我要同他们鱼死网破。” “哦。”关羽点头,看着年纪比自己小的关羽,心生自卑,如此年纪,做事便已经如此老成,却不失魄力,当得枭雄之姿。在自己的印象中的众人,似乎也只有那个官宦之后曹操才有这样的魄力。 “云长。”皇甫岑叫住关羽。 “大人,何事吩咐?” “不用紧张,没有其他事,只是我突然想起件事情来,想问问你。”皇甫岑问道。 “大人请讲。”关羽亦不曾有半分推辞。 “云长,你可知河东白波谷?” “知道。”提及白波谷,关羽面色凝重的回道。 “那里可是曾有聚众闹事之人?”皇甫岑想起河东白波军乃是黄巾军的分支,虽然不及黑山、青州几地黄巾军势大,却也曾威逼着洛阳朝廷,李傕、郭汜之乱时,还出现过韩暹这样投诚的白波大将位至九卿。 “嗯。” “哦。”皇甫岑若有似无的叹息一声,却不在提及此事,现在他已经有所明了,看来以后要为白波谷的事情早做打算了。 第五十二章 百年无患 行程很漫长,同来的时候相比,整整用了三日才赶回安邑城,路上王沈坚持要速行,皇甫岑却为了他孱弱的身子,并未按照王沈的意思赶路。所幸,王沈的身子骨虽然被打的皮开肉绽,却没有伤及筋骨、脾肾,说起来多亏县丞吴庸暗中照料,负责王沈也不会说这吴庸的好话。 皇甫岑也不想纠缠这等小事,眼下要回城商量如何协理河工。王沈口口声声说,今秋河东大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皇甫岑却也不敢忽视,刚回到安邑城,便把郡守府内忙的昏天暗地的华歆、沮授、程昱、卫觊、裴茂,五人找来,这五人现在是河东决策的核心,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他们的意见。 他们也知道皇甫岑去找治水能吏王沈的后人,却不想这么顺利,未出十天时间,皇甫岑便回来了。 “大人,你走这段时间,朝廷的文又下来了。”华歆忙把朝廷的调令递到皇甫岑近前。 皇甫岑打量一眼,还未看,便听见沮授说道:“这是司隶校尉阳球的第三封信笺,催促大人要早早协理河工,不得延迟。” “嗯。”皇甫岑未打开,便已经知晓,呢喃道:“看来这阳球是铁了心的要同我过不去。” “为什么这么说?”王沈不明,治水明明是好事啊,为什么看自己周围这些人脸色严肃,神色忧虑呢?看他们的样子,都不像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啊! “先不说这个了。”皇甫岑打断众人谈话,也没有给众人介绍王沈,急问道:“先生为何说我河东今秋将有大水?” “唉!”王沈一声长叹,解释道:“大人可知去年匈奴之乱?” “嗯?”众人不解,面面相觑。 “匈奴之乱同我河东大水可有关联?”沮授不解的问道。 “匈奴中郎将张修擅杀南匈奴单于,此事引起匈奴慌乱不满,我倒是知晓一些情况。”皇甫岑道。 “他们曾犯境我河东,曾挖汾河护堤,要为祸河东。幸好大人至此,他们畏惧大人白马盛名,退缩而去。这汾河上游的水势虽然平缓,可是如果一旦天降大雨,势必会冲垮这两岸护堤,河东岂不有祸事?”王沈说道。 “竟然还有此事。”皇甫岑不满道:“都是张修之祸。” “护堤我们现在就派人加固,现在还来得及吗?”裴茂本为河东郡丞,对河东郡内事务所知甚多,故此一问。 皇甫岑见他神情,也知道王沈所说无假。 “希望如实吧!”王沈仰面朝天,幽叹道:“大人来往绛邑城,可曾瞧出什么?” “什么?”皇甫岑不明白王沈说的是什么。 戏志才脸色几度变了变,同行的关羽回身看着王沈,担忧的问道:“先生可是说河东汾河、涑水河两条大河突然时清时浊之故?” 听关羽此言,王沈脸色凝重的点点头。 “这有什么关系?”皇甫岑不解的问道。 “‘河水清,千里平。’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听过这句话?”裴茂神色比身旁众人惊恐的问道。 皇甫岑摇摇头,后世倒是听过这么一说,却不知道裴茂为什么这么说。 “也就是说黄河一旦变清,便是凶兆,不出十日就会发洪,汾河比黄河还要浑浊,此时变清,岂不是……要发洪水!”裴茂看向好半天都未说话的王沈,等待着他的确认。 众人见裴茂的表情悚然,显然不是开玩笑,心里齐齐都是一颤。跟着裴茂同时看向王沈。 “嗯。”最后,王沈艰难的点了点头道:“原本我以为是护堤之祸,最近才想起来就是此事了。” “糟糕!”皇甫岑大惊失色,急道:“先生,这两条河水同时变清,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还有几日要来?” “如果要是真有洪水,那势必就是几日后的事情,我们现在挽救估计也不会起什么效果了!唉!”裴茂一拍桌案,失望的叹息一声,呢喃道:“都怨我啊,知道这‘河水清,千里平。’却没有留心,不想惹下如此祸端。” “巨龙不必自责,出了事情在我。”皇甫岑揽过来,瞧着裴茂说道:“如果不是河东诸事过多,几位脱不开身,恐怕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几位,或许我们还有机会。”王沈开口道。 “还有?”闻听此言,沉寂的空气中又是一顿劫后余生的喜悦,纷纷看向王沈,问道:“先生,快说。” “这河东郡本是我祖上治水之地,先祖皇帝,出资百亿,动用民力十几万,耗时一年之久护堤,虽然不敢说千年不溃,但绝对能保住百年,河东郡两河的护堤虽然被人屡遭破坏,可是决然不会过多。年前我查看过,河东十九县,只有临汾、平阳,绛县、闻喜四地破损稍多,其他各处只要派人稍加防护便无大碍。”王景安慰众人道。 “四地?”皇甫岑忧心忡忡,“这临汾和绛县都位于几条支流的分岔口,又有宦官肆虐自然破损不堪,却是重中之重。” “平阳同闻喜乃是两条河水的下游,洪水多泛滥在下游,也是我们重点照料之地。当然涑水河中间牵连着河东盐监地的盐池,我恐这洪水暴发,河东盐监地的盐利毁之一旦。”卫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说道:“要是寻常小地方,我们可以迁徙当地百姓,虽然四地不多,却都是大城,非比寻常小地,恐怕这迁民的事情不能动,我们还要要加固护堤治水。” “迁徙之事并非长久之策,不过那些小村,没有几户人家,倒可以一试。”王景点头,非常认同卫觊提出的议案。 “先生,那我们该如何治水?”皇甫岑不懂治水问道:“我即刻下令十九县令做好洪水准备,下令各地军民齐心固堤,可是河东四县先生又不能亲往,可曾有治水方案?” 皇甫岑问的没错,王景不能分身,这河东等地懂得治水之人少之又少,能帮上忙的更胜所剩无几。 “有。”王景点头道:“大人征调各地民力,许他们钱财,河东军民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治水的,相信会有大批人愿助大人。” “加上我们河东兵力,也有六千之众。分派四县,召集人手估计也够了。”华歆道。 “嗯。”皇甫岑点头。 众人说过之后,王沈抬头看着皇甫岑问道:“大人,恕小人斗胆问一句,大人要如何治水?” “这。”皇甫岑被问得一怔。 “这不是废话吗,我们都不清楚,这不才找的你吗?”戏志才白了一眼王沈,也算报了这一路上受挤兑的仇。 “我是问大人想筑什么样的河堤?”王沈不爽的说道。 “十年不溃!”答案依旧,回答的人也依旧。 “嗯。”王沈回味了好久才缓缓道:“大人好想法,不过,咱们现在暂时是不能这么做了,洪水将至,估计也就是这五六日的光景了,要想筑十年不溃的护堤,我看咱们还是要等到这洪水过去,来年在做。” “哎这不废话吗!”在众人的失望声中,戏志才怒斥道。 “不,这绝不是废话。”王沈义正言辞道:“我就是要看看大人有没有这个魄力治水!一波洪峰可以治理,但是千年水患却不是眼下这几日能完成的,我们要做的是造福千古的大事,不是简简单单的糊弄之事。” “是。是。是。”戏志才连连点头,应付着面前的王沈。 “哼!”王沈扭头不悦的一哼。 “先生休要跟他一般见识。”皇甫岑道:“我答应先生,等这洪峰过去后,动用民力休整一年护堤,保河东百年无患!” “好!”王沈见皇甫岑许诺,气势如虹的拍案而起,激动道:“有大人这番话,卑职就是死,也要跟着大人走到底。” “那先生可否把注意说一下?”皇甫岑尴尬的补充道:“眼下,人命关天,我们不可坐视不管。” “大人,我听闻河东开坛设学,请了天下诸子百家,其中就有王某很敬佩的名士大贤在,大人何不把他们请来相助。” “废话,他们要是清楚,我们何必找你。”戏志才有些急了,这王沈吞吐,好不痛快。 “我是说,这申屠蟠、襄楷、马钊等人即便不通护堤之策,也通晓护堤治水诸事,他们能帮得上咱们的大忙。就连蒲坂蒲氏一族都是精明强干的河工,有他们不求何必舍近求远?” “真的?” “嗯。”王沈说道:“把他们叫来,在召集下派各县的军民,一会我把方法说一下,大家都记下,然后分去各地,按当地情景然后在具体实施措施。” “哦。”戏志才这才明晓,这王沈绝对不是在故弄玄虚,确实是有计划的在沟通河东的水患。 “我这就去把讲学的几位先生请来。”华歆说道。 “马钊师父还在城内,蒲潜也随我刚刚回来,所幸他们都还在这安邑城。”裴茂边往外走,边激动的说道。 “大家都去找一下人,切忌,不可声张,造成河东的恐慌,只要把需要的人找来便可。”皇甫岑不忘嘱托道:“半个时辰后,咱们这里还在这里聚。” 第五十三章 治水方略 “诸位,都静一下,听伯达先生说话。*.Pao8.*泡!。吧*”皇甫岑起身,示意身旁众人不要喧嚣,都屏气凝神听着面前王沈的说话。 王沈略有不适,毕竟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的场面,而且大多数都是官职在身,又有很多大名士在场,清了清嗓子,低头也不瞧众人,走到平铺的河东郡图纸上,单手支撑,说道:“诸位请看。” 众人围聚一起观瞧。 “黄河水浊,诸位都很清楚,早在西汉王莽擅政之时,便有大司马史张戎,张仲功,提出黄河水重浊,号为一石水而六斗泥的说法,这也是我们治水人历来采用的说法。”王沈说到一半。 便又河东郡内小吏纷纷点头道:“确实听过这个说法,而且咱们汾水、涑水同黄河水差不多,也是这个样。” “说这么多,跟咱们防止暴洪有什么关系?”戏志才等皇甫岑北地过来的心腹皆是不懂的问道,他们出身北地,少见如此雄壮的河水,自然也不太清楚。 “外行人说外行话。”王沈鄙视一眼,开口道:“治水堵、疏、通并不是单只水!” “那还有什么?”几人不解的问道。 “你们想啊,这河水一石之中饱含六斗沙土,那就是很大冲击,如果急冲击护堤。如果缓,则同样垫高了河床,河床一高,同样水势便会没过护堤,咱们同样成为瓮中之鳖!也就是说我们还要疏通沙土。” “哦。”皇甫岑明了的说道:“咱们不光要放水,还要让河水冲刷泥沙入海。” “对。”王沈点头道:“就是这个理儿。” “那想什么办法?”戏志才放下身段虚心求教。 “古人治水有两三种方法,先是大禹治水让人知晓,这黄河水只能疏通,却不能堵。” 众人点头。 “古人治河其二,束水冲沙。就是将堤坝修的极窄,加速水流,认为这样不但可以防止泥沙沉积,还能将河底地淤泥冲走。可在我看来,这束水冲沙听起来不错,实际上却不行,因为堤坝修的太窄,坝壁受到的力度就更大,一旦水势骤起。很可能坝毁堤溃,况且,河水太深,上层水流急,而下层水流缓,根本不能起到冲沙的目的。到头来两下缺失,还会酿成后患。” “这么严重。”众人点头,怎么听都觉得这王沈说话带理儿。 “古人的第三条办法正好相反,那就是——分流分洪,不筑或少筑堤坝,多开支流,引入湖泊之中,如此一来,河湖相间,水势减缓,也就无所谓洪水了。” “这不就很好了吗!”戏志才一笑,转身却瞧见王沈冰冷如霜的脸色,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嘎嘎嘴,不再言语。 “分流分洪其实也不可取,因为一旦放弃堤坝,水势一缓,泥沙就会沉积下来,河床便会越来越高,到时候,固然是没有洪水,但恐怕也是处处皆为鱼鳖之地了。”王沈环视众人一眼,解释道。 “那咱们究竟用什么办法?”皇甫岑问到重点,身旁众人都屏气凝神,久久不语,瞧着面前的王沈。 “我祖上曾用过坞流法。” “坞流法?”众人不解的看向王沈。 王沈取过一张宣纸,寥寥几笔画下汾河在平阳府的大致走向,然后指着图道:“治水重在下游,平阳府在汾河入黄的最下端,正好是治河的好地段,我认为,从闻喜到绛县,从临汾到平阳,应该采用一泻一通的办法。虽然祖上方法很简陋却是最有效最直接的。只有一泻一通,才能有效度过这段时间。”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戏志才问道。 “一泻一通?”皇甫岑想了想道:“是不是一面泄洪,一面疏通河道。” “嗯。”王沈点头道:“祖上采用‘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洄注’的措施,交替从河中引水入汴,从而改善了汴口水门工程,作到了河、汴分流。我们治理汾河、涑水河就是要靠这样的办法,把两条支流的河水泄到其他湖泊,甚至是需要灌溉的沟渠中。” “哦。”众人点头,明白王沈的办法是采用老办法,一面泄洪和疏通双管齐下。 见众人似有所悟,王沈点头道:“因为祖上已经治理过黄河,所以咱们的工程没有那么大,只需要在两旁重修旧地,简单的说,就是裁弯取直、疏浚浅滩、加固险段。在几个分流的重点处,多加休整便好。” “先生,你先说说汾河和涑水河都要在哪里分流。” “从临汾到平阳,坝体要多加一道,一道缕坝用来束水,将水位提高,坝体上开出一个个缺口,根据水位的不同,调节泄洪的水量。第二道主坝,开出高低不同的缺口,用以泄洪,第三道格坝,用来和主坝形成一条沟渠,用以疏导水流。这样一来,不论水位高低,既可以起到减缓上层水流地水势,不至于溃坝,又可以加速下层水流的流速,不至于沉积泥沙。从闻喜到绛县也是如然,当然这段水道没有太大的支流,我们倒是可以适当放松一下。” 皇甫岑想了一下,也拿起一张纸,用毛笔粗粗的画了几下,递给王沈道:“你看这样可行否?”他想到地就是现代的分水闸。 王沈一看,惊道:“每个缺口都开到地面?” 皇甫岑点头道:“不错,每个缺口都用一根根长条木板挡着,水位低的时候,木板从上到下多抽出几根,水位高的时候,少抽出几根,这样,无论什么时候,缺口都有水流出,将这这引出堤坝,还可以灌溉两岸农田。” “好法子!”王沈猛地站了起来,一拍皇甫岑的肩膀。 “那这就下去准备去。”华歆要走。 “等等,这闻喜县和临汾虽然都不是下游,却是地势较低之地,由我和蒲潜先生各领一队人马去办。”皇甫岑叫住华歆,说道:“盐监地那里就由卫觊卫伯儒去,绛县由你和马钊师父去,而平阳县就有劳申屠蟠先生同沮授、程昱亲往。” “仲岚,老夫也通晓天文水利。”襄楷一把年纪,仍然不忘的喊道。 “襄楷先生年纪大了,就留在安邑城负责调度人手,况且我安邑城依水而建,也需要人驻守先生离不得。”皇甫岑瞧向华佗、张机,略带歉意的说道:“两位,恐怕大水过后将有瘟疫,我们要多做准备。” “好。”两人明了的点点头。 见皇甫岑安排妥当,王沈提醒道:“大人,这泄洪疏通的法子不是长久之计,等这股暴洪过去之后,还需要多番休整,恐怕咱们河东府要……” “嗯。知道。”皇甫岑点头,看着大家,令道:“诸位,请记住,我在——河东在!” 第五十四章 宦官宋典 皇甫岑在河东府内把人手调配妥当,知道时日不多,唯恐天色骤变,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跑到各地指挥护堤治水。却没有人质疑,如果没有爆发水灾会怎么办。这样大的调令,河东郡上下所有的政务全都停了下来,军民一心放在即将到来的洪水之上。这对河东府来说又是一种异样的损失。 皇甫岑带着戏志才、关羽、王沈三人又赶回闻喜县,这里是涑水河的中下游,支流不多,只有冷口峪、沙渠河、青龙河、姚暹渠、湾湾河几处。但闻喜却是河东大城,居住着河东三分之一的富户,又因为这里南北地势高,中间低,如果突发暴洪,这里绝不会幸免于难。为了保住此地,皇甫岑征调了闻喜县数千士兵都赶往此地照着王沈的法子来修渠。 要想保住堤坝十年不溃,通常是全部采用石块筑堤,但是现在,因为采用了这种沿途分水的办法,只要用石料、砖块混上泥土就可以了。其中石料只能花钱去买了,而砖块皇甫岑倒是因为安邑城内刚刚烧制的砖块纯度不深,便把安邑城那些砖块都用到了这里。 人力、物力都有了,眼下倒是缺少精通治理河水的河工。 “时间紧迫,咱们谁便找些人便可以了吧。”戏志才解释道。 “废话,你以为谁都能掌握这样的尺度吗?”王沈忍着身上的痛,对皇甫岑说道:“运石料,填涂,这些力气活倒是可以用民夫、郡兵,可是这细微尺度,从咱们这样的规模来看,需要大批精通的河工。” “如果……”皇甫岑为难的瞧了瞧,说道:“如果,用民夫掌握不好尺度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王沈怒道:“除非大人想河东百姓死,否则一切工程都是在做无用功。” “没有退路?” “什么退路?”王沈埋怨道:“如果要是早有准备,眼下何须如此!” 戏志才挑眉,听王沈之意,是埋怨皇甫岑没有准备。眼下这么急,上哪里去找大批河工,蒲氏一族虽然懂得河工,却跟着蒲潜去弄汾河,这么大的工程,人手短缺那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想了想,无解,见王沈脸色不善,戏志才怒气上扬,喝道:“你上下嘴唇一打碰,说说轻松,让我们怎么办,大人初至河东,还不到半年,又要开办学堂,又要开矿办厂,这还未平息,就要给你调集大批人手。现在整个河东府的官吏就为了这治水,都放下手中政务,你知道水灾无情,我们何尝不知。你说的轻松,我们做起来难上加难!你怒,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有没有想过我们怎们办,如果我们知道,又何必要找你这个内行人!” 戏志才的一阵咆哮到让王沈怔神,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强求于人,能有这样的太守信任自己,不惜全郡军民一起治水,就已经出乎所有人意料。 皇甫岑拉住戏志才,替王沈解围道:“先生说的没错,都是岑准备不足,如果出了错,咱们就是做再多的事都拟补不来。” 王沈摇头,愧疚道:“他说的没错,如果要是全部用河工,还用得早我干嘛!我们要召集河工,还要动用朝廷的河兵,才能度过难关,当然这中要严格把关,绝对不能弄虚作假。这点绝无商量的余地。” 见王沈缓和语气,戏志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面色焦急道:“那怎么办?咱们哪里去找会河工的人呢?” “汾河、涑水河的上游就有,只不过他们不是河工,而是河兵!其实也不是什么兵了,就是祖上治水留守下来的一批人,他们不是本地人,无以为也,就被当地县衙征调起来,专门负责河防,因为汾河汇入黄河,汾河泛滥次数甚至多过黄河,所以灾害频发之地就有河兵……些年来,朝廷以黄河河防为主,汾河的河兵再未增添一人,所以也就散了,现在能有千人就不错了。” “千人也行啊!”皇甫岑说道:“咱们把他们分派开来,多加人疏导,就得让他们带头干活了。” “这样千人用好可抵万人啊。”戏志才也点头道。 “可是他们都不是正式的河兵,恐怕都不听大人的调令。” “不停调令,那咱们就使钱。”皇甫岑道:“使钱,总不会没有人来做这个事情吧?” 王沈为难,三缄其口。 “你倒是有什么难处快说啊!”戏志才急道。 王沈看了看皇甫岑,接着说道:“而且他们无以为业,寻常时候也难得见一次钱财,所以他们开口价位很高。” “高?”皇甫岑咬咬牙,狠心道:“多少咱都给,只要他们不偷工减料,咱们这就一干到底。” “说的正是这事。”王沈开口道:“他们这些年没人管束,大都懒散成性,不要说偷工减料,就是塌方多添他们也干得出来,有的时候大人用这帮人却不如不用,他们或许还会帮咱们倒忙。非倒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给大人介绍这帮人。” “这帮狗娘养的!”戏志才破口大骂,道:“找个河工这么难,有点品性的更他娘的没有,真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家伙。” 王沈也是低头不语。 “他们平常对帮着谁治水?”皇甫岑问道。 “其他地方我不清楚。”王沈回忆道:“我们闻喜县的河工多是粗鲁汉子,虽然粗鲁,却经常偷奸耍滑。当然也主要是监管他们的太监河兵太过严厉,克扣他们粮饷,他们才会变本加厉的偷工减料!” “哦。”皇甫岑明了的点头道:“难怪!宦官受贿贪污,克扣他们粮饷,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无以为业,能有一次大灾大难,他们焉能不窃取私利。” “那……咱们还要不要用?”戏志才见皇甫岑的样子似乎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嗯。”皇甫岑点头,心中有数的说道:“咱们要用,而且要赏罚分明,加派人手,一会由王沈先生告诉大家流程,都多监视一下便可。另外,咱们也许给他们重利。” “重利?”戏志才和王沈不解的问道:“什么重利?” “如果他们出尽全力,保得我河东平安。我就在咱们河东给他们划出土地。”皇甫岑拳头敲击在地。 “几千人啊,没人几亩地,也有数百垧地,大人拿什么给?”戏志才呢喃道:“大人没有爵位,只有两千石粮食,哪里有什么封地,怎么给?” “我自有算计。”皇甫岑嘴角冷笑道:“有些人的地我是要连根拔起铲除了。而且这两河护堤一修,护堤沿岸的两地多是沃土,我给他们,伯达先生你说,他们会不会同意?” “这濒临河道的土地,谁能要?”戏志才不信问道。 “对,这淤地才是宝地,经常会有民夫来此取土重地,比寻常的土壤要多收上三五成。”王沈点头道:“如果大人真能兑现诺言,大人这河工是招定了!” 皇甫岑瞧着兴致大增的王沈,点点头,吼道:“对,这河工咱们招定了!” …… “什么!”伴随着一声怒吼,一身衣着鲜艳的宋典慌忙从侧踏上赤足而下,脸色几度转变,青红白绿,看的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胆颤心惊。急道:“拿与我看。” 他的对面垂首站着一人,急忙回道:“是。” 宋典,十常侍之一。汉末历史上十常侍并非只有十人,却是由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十二个宦官担任朝廷中常侍这一要职,中常侍原本是四人担任的官职,后来由天子刘宏扼制外亲、士人专权,增加至十二人,十二人狼狈为奸,被人称为“十常侍”,也为后来东汉灭亡埋下隐患。 年初,曹节、王甫的离去,让宫中大小事务眼下全是十常侍掌握,朝廷上下也大多数被他们把持着。 “公公,我们老爷死的惨啊!” 宋典虽然不如张让、赵忠威信高,却也是十常侍之一,又常年在深宫,得听自己的族兄竟然惨死在绛邑县衙内,就已经怒火中烧,他就这么一个兄长,却不想就这么命丧黄泉。更让人不能容忍的是,死的无声无息,堂堂一县县令竟然没有通知朝廷,便被河东太守皇甫岑斩了头,宋典愤恨的骂道:“好个白马都尉,此前夺我河东盐监之利,今番又杀我族兄,这真是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公公,你要老爷做主啊!”那偷偷报信的绛邑县令家人抹着眼角的泪痕说道。 “嗯。”宋典考虑一下,沉吟片刻,道:“你先下去。” “可是。”那人还想再说什么。 宋典眉目一瞪,吼道:“下去!” 见那人走后,宋典的拳头握紧,青筋暴露的冲着身旁人说道:“准备,去趟张公公的院子。” “可是……”身旁伺候的小太监看着天色,微微提醒道:“这个时候,张公公是不喜欢人打扰他的,我们是不是……” “啪!”一个耳光想起,宋典怒火牵连,道:“费什么话!” 第五十五章 偷工减料 看到几位友第一次充值,只为了看《白马》,十一很感动。同样谢谢订阅的童靴,谢谢你们对我的尊重。没啥说的,十一也就会写些狗血桥段,接下来就奉献给大家,用文来回报大家的订阅。 ********* 有了那些河工的去向,皇甫岑亲自下令,各县召集各县河工。闻喜县的河工不多,却很容易找到,未等皇甫岑发话,闻喜裴氏便把正在自己家中打短工的河工小头目带到皇甫岑近前。 “你会河工?”皇甫岑板着脸瞪着面前站着的一个孩子。 “小瞧我!”那孩子也愣实,浑然不顾面前站着的人是河东太守,河东的白马都尉。开口道:“俺祖上三代都会河工,这涑水河上下哪里水急,哪里水缓,哪里……” 未等他说完,王沈打断他的话,回头看着皇甫岑,说道:“没错了,他们就是大人要找的河工。” 皇甫岑点点头,问道:“去把你们家大人招来,我要跟他商议事情。” “没有大人,我就是他们的头。” “嗯?”皇甫岑上下打量眼前这孩子,一副十七八岁的年纪,样貌堂堂,身材魁梧,一点不像纨绔子弟。觉得挺新鲜,却因事情紧急,没有细问:“既然你说是,你告诉我,你还能召集多少人?” “我们这一片只有一百九十六个人,其他分散在各县的人约有九百多。”那孩子回答的倒是头头是道。 “他们都是河工?”皇甫岑心道,这跟王沈说的没有错,看起来眼前这孩子还真清楚。 “现在真正从事这行业的没有多少了,因为我们即不被官府承认,在河东又没有土地,所以很多人都改行去采矿、贩盐去了。”孩子回道:“只剩下我们这些不知道老家还有没有人的河工了。” “哦。”皇甫岑问道:“你为什么还干这个?” “我这是祖业,我继承的又是父亲的职位,总要给这些河工兄弟们谋条出路,他们没有出路前,我怎么能一个人走。”那孩子一点都不像他该有的年纪,颇有几分将才。 “——呦!”这孩子的表现倒是引起一旁戏志才的赞叹,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小子!” “如果我给你们这群人一条后路,你们怎们办?”皇甫岑打量着眼前的孩子问道。 “大人打算怎们安排我们?” “留下一部分继续担任涑水河、汾河的河兵,当然数量却不能多,只有两百人。”皇甫岑见孩子有些激动,抬手制止,笑道:“放心,剩下的人如果有意愿投军的,只要通过考核,皆可入我河东郡兵或是差役。其他的可以安排到矿场、铁匠铺。” “白马义从能入不?”孩子很直接,点中皇甫岑的要害问道:“我听闻,白马义从都是父死子袭,兄亡弟替,还从没有招过外人!” “什么外人不外人的,白马义从确实是我的亲卫,他们陪我走过昌黎城头上的生死,是我的兄弟。但是……不要以为,白马义从是个安身享乐的地方。最累的活,最苦的差事,最难打的战争都是他们,你能行吗?” “试试。”孩子一脸严肃的说道。 “呵呵。我看这小子会两下子。”关羽在一旁点头说道。 “岂止会两下子,我们这小统领可是十几个硬汉都进不了身的!”汉孩子身旁一个河工说道:“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服他。” 皇甫岑眉毛一挑,越加留心眼前这个孩子,笑道:“能入我皇甫岑的白马义从,那是需要实力的,你要是有那份能耐,就可以!” “好!”那孩子伸出手掌对着皇甫岑就要击掌为誓。 “好!”皇甫岑也击掌而出,当两个手掌碰到一起的时候,皇甫岑才发现这个孩子的阴谋,说道:“好家伙,这就想跟我试试,如果我不会武,这一掌估计要够呛!” “难得见大人能开句玩笑。”那孩子也不示弱的说道。 “行了,你去把这两百人聚集一下,剩下分散在各地的河东都给他们去个信儿,到各自县衙报告,现在到处都需要河工。”戏志才说道。 “嗯。”那孩子带着众人转身便去。 …… 要说组织这群民夫,还真是麻烦事,闻喜县的衙役本来就不多,要不是河东裴氏调集自家家丁护院,估计都不够人手。再说了,他们也根本不了解闻喜的情况,没办法组织,看着这一伙乱糟糟的民夫如同潮水一般忽东忽西的乱窜,皇甫岑的脑袋直接大了一圈。但是,让皇甫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问题转瞬间便被那孩子带来的人解决了。 那孩子将民夫们分四十块,每块五百人,取名为一“堡”,任命他的一个手下为堡长,负责管理和监督一堡的民夫,再将一个堡分成十个“棚”,每棚由民夫推选出一个“棚”长。此外,每个堡的民夫也是根据身体状况分配的,有的堡专门负责搬运土石,挑选的都是脚力好的人,有的堡负责打,腰力好的轻壮年,有的堡负责编制柳垛,挑选的自然就是手巧麻利的编织能手了。每个堡还都有名称,搬运土石的都是“甲”字开头的,比如甲字一堡。 此外,还有一些民夫专门负责做饭、喊号、拉绳等,不一而足,也统统被那孩子的手下集合起来,不出两天,整个河工工地上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看这架势,戏志才呵呵笑道:“看来他们就是那些散了营的河兵了,否则也不会这么有经验!” 皇甫岑站在河堤上,俯视这轰轰烈烈的施工场面,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感慨。眼下各地的河工估计都已经开工了。剩下只有闻喜一县破损最重,又都是商贾巨富。只要这里安排妥当,估计就好做多了,也就是说,这次河工最大的难关在闻喜,眼下虽然才刚刚开始,不过看着架势没有两日就能完成。 …… 一连几日,皇甫岑都留在闻喜县,一步未动。 第三日,王沈急忙走到皇甫岑近前,脸色阴沉,压低声音靠在他的耳边说道:“大人,他们开始耍滑了。” “在哪?”皇甫岑急道。 王沈指着远处那零星的几个老河工,那里是边缘地带,皇甫岑和那孩子都不在身旁,无人监管。 顺着他地手指一看,可不是嘛,那里是格堤,也是最后一道堤坝,为的是一旦主堤溃堤,起到减缓洪水的作用,根本用不着那么多石料。想到这里,皇甫岑问道:“你给那些河工讲过没?” 王沈说道:“开工之前。就拿着图纸给他们讲了一遍,挨个地段的用石多少都说的很清楚!还给每个棚画了图的!” “走!咱们去瞧瞧!” 三人一路蹒跚地穿过工地,不一刻便来到格堤上。有个头目正摇着牙旗在那里吆喝:“石头多倒,越多越好,要建的结实啊!” 戏志才一把夺下他的牙旗,厉声喝道:“谁让你倒这么多石料的?这石料不花钱吗?” 那堡长愣了一下,看到太守大人在旁边,赶紧一个躬身道:“甲字二堡堡长雷石见过大人,其实是这样的,咱们修堤的,都想把堤修的结实,所以倒起石料来就没了轻重,呵呵,可能是倒多了,我这就让他们别倒了!” 看这人还挺懂事,皇甫岑点了点头也不想多纠缠什么,知道不能因小失大,叫上王沈、戏志才就往回走。 还没走两步,王沈又站住了,抬脚使劲跺了跺地面,忽然对雷石说道:“给我一把铁铲!” 雷石脸色一白,赶紧递过一把铁铲。 只见王沈一把抓起铁铲,使劲向地上一插,铲尖顿时没入土中约有七、八寸,他又提起铁铲,换了几个地方插,结果都是没入样子。皇甫岑和戏志才不明所以的看着,那雷石却是满脸苍白。 王沈猛然扔掉铁铲走到皇甫岑面前低语几声。 只见皇甫岑脸色骤变,疾步走至近前,一把抓起雷石地衣襟大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样的堤一泡尿就能给他冲垮了,它能挡住什么洪水?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雷石虽然有些蛮勇,却知道面前的太守大人武将出身,在辽东打的十二万鲜卑哭爹喊娘,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的杀神,他瞪一瞪眼睛就能要人性命,自然不敢反抗,急忙冲着自己身旁的河工使眼色。 不一会的工夫,有人告知那孩子,便赶过近前,冲着雷石问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戏志才掐腰指着地下的坑,骂道:“这都是你带来的河工,你来跟我们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眼尖,一下子便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心中一颤,早就嘱咐他们眼下不要偷工减料,没想到他们没有听自己的话,让人发现了。寻常时候是给那些太监办事,可眼下却给大名鼎鼎的白马都尉修堤,白马都尉是什么样的人,在他的眼下偷工减料那不是自找死罪吗?愧疚道:“这事我们拆了重建!” “拆了重建?”王沈孱弱的身子连咳两声,指着天,又指着河水,呵斥道:“你们也是老河工了,一拆一建要花多少时间,你们不是不知道吧?这天、这河水,你们都熟悉吧,你们给我说说,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情况!” “那还能怎么办?”雷石语气生硬的回道。 “怎么办,杀了你都不为过!”王沈怒道 “来呀,你杀了我!”雷石也不服软。 关羽把手架在雷石的肩膀上,轻轻往下压,示意他不要过分举动 那孩子挺身而出,拦住关羽,站在雷石的面前,担当道:“什么事情我一人承担。” “承担?呵呵。”王沈苦笑两声道:“你承担的起吗,这河东要降大雨,这涑水河还有那汾河要发洪水,你来承担责任,行啊,你把河东几十万口人的命都偿还了吧!” 王沈也是急火攻心,怒不择言。 此时,一旁运土干活的百姓纷纷围在着面前的事故,似乎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纷纷低头指责着那孩子和那群河工。 那孩子恍然明白的看向河水,又瞧了瞧这天,问道:“此话当真!” 第五十六章 死命抗洪 “真他妈个屁!”王沈一甩衣袖,神情极度崩溃,这几日的活计算是白干了,眼见时日不多,这一来一回又要浪费许多时间,眼下闻喜县的工程完工似乎遥不可及。(.pAosHU8.c_泡吧)骂道:“你问问你的河工是不是都这么弄的?我估摸着这铁铲要是挖下去,这大半的工程都要重做,这护堤算是废了!” 那孩子猛然转回身看着自己身旁众人问道:“你们说,是不是都这么弄的?” 几个为首的老河工面面相觑,羞愧的不开口,事情一下子便明了许多。主要是往常他们给那群宦官治水的时候也是这么弄的,大家都默认成为一种共识,根本就没有人在意此事,却不想今日闯了大祸。 围观的百姓多是本地的老百姓,经过王沈这么一说,也彻底的明悟的看着天色,又瞧着忽清忽浊的河水,便开始熙熙攘攘的惊慌起来。 “大家都安静,不要慌张。”戏志才此时异常冷静,知道不能在这么继续下去,急忙安抚一旁的群众,唯恐发生大规模的逃灾,到那时才是不可抵挡的巨洪。 “呃。”孩子的脸色几度变换,已经不知所言。 雷石似乎也明白的跪倒在皇甫岑的近前,开口道:“大人,一切都是小人的错,大人要怎么罚就找小人一人吧!不管他的事。” “雷石。”孩子同时跪倒近前,叩头道:“此事都是晃教导无方,导致如此,晃甘愿受罚!” “罚有个屁用。”王沈怒道。 “那怎么办?”雷石双腿打颤,他在贪恋钱财,也不可能视河东数万百姓的性命于不顾。他也想补救。 “大不了,晃一死以谢天下!”说着那孩子拾起一旁的铁刀便要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呯!呯!” 两声滑落,手疾眼快的关羽出手很快,立刻打落那孩子手中的铁刀,递交到皇甫岑的近前,低声提醒道:“大人。” 那孩子也是怔神的看着皇甫岑。 谁都没有都没有想起站在面前的皇甫岑。 事情闹得这么大,只有一人却迟迟没有说话,那就是河东太守——皇甫岑。他现在的神情极度沮丧,这半日时光就这么浪费了,而且一会要强拆的话,估计还会耽误更长的时间,这闻喜县的工程估计在洪水到来前也不能修整完。千事万事都已经预料到,却没有想到出了这么个岔子。 “诸位安静一下,都听我说。”皇甫岑努力平静自己的呼吸,与其等死,不如搏一搏,既然事已至此,自己在追究责任,或者愧疚也没有什么用途,莫不如带领这些人创造一个奇迹。顶住丹田,提起中气,吼道:“诸位,河东的父老乡亲们,河东的军民河工们,你们都听我说,这涑水河乃是咱们的衣食父母,是养育咱们的地方,今天它发脾气了,它不欢喜了,咱们怎们办?咱们能怎们办?咱们要修堤。今天出了这事不怪别人,只怪我皇甫岑不查天时,才有这迟来的举动,可是你们听听这水声,扪心自问咱们都是从黄河水养育出来的,怎么就这么容易的被它抛弃。你们信命,我皇甫岑不信命。当初在辽东,我昌黎城的守军不过两千人,在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我们撑住了,我们等到了我们的援军,我们打退了他们大军,斩了他们大单于檀石槐,也砍了他们的王旗,诸位,我想问一问,面对那样的困难,我皇甫岑都有信心挺过来,你们就没有吗?” 每个人的脸都绷着紧紧地,瞧着眼前的皇甫岑。 就连那些犯错的河工,还有拔刀自刎的孩子,他们的目光都停留在皇甫岑的身上。 “是。如果今天我们把这里拆了重新来过,可能时间不够用,可是我们要是不拆,这洪水依旧还是要来,我们能逃得了吗?而且我相信老天会给咱们机会,这雨来的一定迟。” “一定迟。一定迟。一定迟。”戏志才举手学着皇甫岑的嗓音高高举起,然后是王沈、关羽,接着是河东闻喜县的百姓,接着连那些河工们也纷纷举手随声附和着。 皇甫岑见此,一转身又爬的更高一些,再次提高的嗓门,大声喊道:“所以,咱们这次筑堤,就是要筑成一条百年不坏之堤,一条保住大伙田地的大堤,一条保住大伙饭碗的大堤,一条保住大伙性命的大堤,从今往后,这条堤就叫保命堤。保命堤,有了它大家就不用在担惊受怕,有了它咱们闻喜,咱们河东就不会被洪水淹没。” “大人说的好,俺这就去修堤,今晚上就是不吃不睡也要把这堤补上!” “对。”那犯错的雷石,胸膛一股,眼泪落下,道:“大人说的对,死算不了什么,俺雷石知错就改,这次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把这堤补上。绝不给河东河工丢脸,如果这水治不好,我们也没有脸再见江东父老。” “对!对!对!” 身旁那群河工本就是老河工之后,他们也不过就是因为生活所迫才逼不得已,眼下,如此情景,他们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要干什么,又是来自哪里。 “好。”皇甫岑一拍雷石的肩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道:“你们都是好样的,这涑水河就靠你们了。我皇甫岑许诺,只要你们能把这工程在大水来前弄好,你们的工钱一分不会少,而且我要在这护堤河岸旁,开拓新地,你们这些护堤河工的后人没有土地,我就分给你们,我皇甫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河东百姓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然你们有过过错,那都是生活所逼,我想河东的父老乡亲也会原谅你们,支持我的决定!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 依旧是响声如云,以雷石为首,近二百老河工跪倒在皇甫岑的近前,低声诉苦道:“大人呜呜!” “放心,不仅这些,在之前同你们这小统领说过的条件,我皇甫岑一件都不会反悔,河工、矿工、盐工、匠工、衙役、士兵,只要是你们能干的,我皇甫岑就如你们所愿。” “大人。”雷石起身擦了擦眼泪,回身看着自己的河工弟兄们,吼道:“兄弟们,咱们多少年没有见到这样的官了,以前咱们贪,那是生活所迫,那是无路可走,那是贪官污吏横行,可是今天,大人这样说,咱们还有什么反悔的,俺这就去把家人叫来,一起上工。” “对,一起上工。” “对,一起上工。” “对,一起上工。” …… 喊声过后,所有人都开始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直看得身旁的王沈忍不住叹道:“有大人在这河东的洪水就不是猛兽!” “当然不是猛兽,再强的猛兽见到白马,他也只能膜拜称臣!”戏志才得意洋洋的拍着皇甫岑的马屁,并朝着愣在那里的孩子,笑道:“怎么了,小家伙,就这点事就生生死死的,值得吗?” “谁要死?”那孩子虎目一瞪,吼道:“要死也要死在抗洪的第一线,兄弟们,咱们走!” 第五十七章 天子亲临 “天子来了。天子来了。”与此同时,安邑城外同样响起了这样的呼喊声。 是的,天子刘宏就这么北上了,就在悄无声息中,没有任何通告的情况下抵达了河东,甚至都刨除了许多过往的繁文缛节。当然河东府上下也都不知道天子刘宏亲临河东的消息。毫无前兆的情况下,天子刘宏就在这无声无息中来到了安邑城下。 在前开路的羽林卫以为必定会造成安邑城的慌乱,却不想,这一路走来什么动静都没有,连半点人影都没有看到。 不仅他们诧异,随行的文武百官也很诧异,各自暗想,河东郡乃是大汉最为富庶的郡县,怎么会没有人呢?郡府州县的县吏不在,总要有些百姓吧,这一个人影都没有,简直就是太荒唐了一点!虽然天子没有事先下诏令,也不会出现这种冷清的场面啊。 “停下。”天子刘宏坐在龙撵之上,喝令大队停下,走下来龙撵,问向身旁的司隶校尉阳球,道:“河东郡府的人都哪里去了?” “这。”阳球语怔,眼珠急转似乎想起了什么,却不开口解释,只是摇头回道。 “还不快派人入城通知河东太守皇甫岑,快让他出来面圣。”司徒袁隗装作慌忙的冲着阳球使眼色。 “好。”阳球点头,开口道:“我这就派人去。” 立刻便有人快马入城。 此时,从后面轿子上走下来的阳安长公主和阳翟公主也走到了天子刘宏的近前,问道:“陛下,出了何事?” “皇姐,你看这河东府上下竟然见不到一人。”说着天子刘宏手指面前来往的官道,真见不到一丝人影。 “还真是。”阳安长公主眉头紧蹙,沉默不语。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阳翟公主心中砰然一动,略有一丝担忧的问道。 不一刻,那前去通告的衙役疾驰而回,跪倒在天子刘宏的近前,开口道:“禀陛下,河东府上下只有零星几个门下老吏,其他诸如太守、郡丞、五官掾,曹吏都不在河东府内?” “难道出了匪事?”一旁的小太监问道。 “胡说!”天子刘宏双眸一瞪,吼道:“不要说河东之地从无匪患,便是有异族兴兵犯境,也不见得能做的如此干净利索,更何况,这河东太守乃是朕的‘霍骠骑’乎!” “霍骠骑”三个字叫的身旁司徒袁隗、司隶校尉阳球牙根咬地死死的。 “陛下,我看河东府定然有什么大事情,不然不能出现这种状况,安邑城虽不大,可这里是天子脚下,住着很多名门望族,不能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吧?”阳安长公主回身看了看身旁稻田地扔下的锄头,道:“陛下,你看那锄头尚在,想来不久前这里还有人在耕种。” “陛下。你听,好像那片树林里有声音。”阳翟公主自幼练武,伸手身手了得,耳朵也比常人精明,对身旁的天子刘宏微微提醒道。 “咱们过去看看。”天子刘宏步行向前。 “快。快。保护陛下。”一旁的文武百官惊慌的命人保护天子刘宏。 绕过小树林,正瞧见那新建的学社门第,一块石门上,亲题“六艺学社”四个大字,字体雄劲,笔力阴透石碑,不用多瞧,便给众人一种视觉上的冲击。 “六艺学社?”天子刘宏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跃然一笑,手指这面前的牌匾说道:“诸位,都看看,你们猜猜这是谁的字体?” “嗯?”文武百官不解的面面相觑。 最后身旁照应着的十常侍张让嘴角微挑,笑道:“禀陛下,这是鸿都门师宜官的字体!” “对,就是鸿都门师宜官的字,朕管他要字都难得一寻,却不想在这里竟然能见到,想必这里就是皇甫岑所说的河东开坛设学之地吧?” “应该就是。”张让点头附和。 “可是……”天子刘宏奇怪的左瞧右瞧,最后停留在内院,问道:“皇甫岑不是跟朕说这求学者每日不下两千人吗?怎么这么冷清?” “哼!”司徒袁隗轻哼一声,嘀咕道:“谁知道他说的真假。” “陛下,臣也听说这皇甫岑开办河东讲学,天下名士争相前往,今……”天子刘宏身旁一人也是不解的问道。此人正是汉室宗亲,鲁恭亲王之后,刘表刘景升。 “走,咱们进去瞧瞧。”听见众人冷言冷语,天子刘宏的脸面已经拉不下来,觉得丢失殆尽,破门而入,寻着声音便找到了那高高的讲台,正有一人在讲着什么,看样子不像是在讲学,却像是在同低下的学子们交谈着什么。 “——大胆!” 未待那些人反应过来,随行的小太监那尖锐的嗓音已经喊了出来,高声道:“陛下亲临河东,为何不跪迎!” 听此言,那些学子纷纷掉头看向来人,见来人一身赤黑龙袍,身材微微发福,却饱含一顾不怒自威的气势,又见他身旁围绕着文武百官,兼有羽林卫随行护卫,急忙跪倒在地,口中高声喊颂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天子刘宏摆了摆手,满脸疑问的看向为首的老者,道:“抬起头来回话。” 那人抬头。 此时,站立在天子刘宏身旁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甚至有些人抑制不住的便要上前去搀扶这老者。老者正是大儒郑玄。 “呃,此是何人?”天子刘宏问道,他没见过郑玄,只闻其名,却不知其人。 “陛下,此乃郑玄。”阳安长公主在蔡邕的府邸见过郑玄,故而提醒道。 “哦?”天子大惊,这个人是有名的名士首领,怎么会在河东,惊问道:“北海郑康成乎?” “正是草民。”郑玄恭敬回道。 “郑大家可知这河东上下军民百姓官吏都哪里去了?”阳安长公主问道。 “他们……都去治水去了!” …… “亲自上工?”戏志才一下蹦了起来,又一屁股坐回去,道:“我这把老骨头啊!仲岚你是不让我好活了。” 王沈重重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三个地方,一是用料,二是夯土,三是运土,咱们一人负责一项。” 皇甫岑点点头道:“咱们三个分下工,伯达先生,你来讲讲,这三个地方关键在哪里?我们也好心中有数。” 王沈将册子翻开,摊在二人面前说道:“这三个地方,其一、用料最简单,只要对照这册子上看着就行了,哪些地方石料必须多用,哪些地方石料必须少用,都写的很清楚。其二,运土要麻烦一些,每一车每一担都要目测,防止少装土或装错土,这本册子上记的也有。其三,夯土嘛,最累,每次开夯的位置,夯锤的重量,每夯打几下都要看到,跟到,这个不但要看,还要亲自干!” 很显然,夯土最累,运土次之,用料最轻松。 “运土就由志才来,用料就由伯达先生看着,我去管夯(ben)土。”皇甫岑安排完,回身看着那孩子道:“这几天大伙就都别歇着了,咱们连夜弄上三四天,估计就能顶到大雨来之前。” “好。” 未等一众河工答应,便瞧见从不远处跑过来很多人,都是河工的家人还有闻喜县的百姓,甚至还有几个大户人家子弟穿着短小的衣襟。 “你们?”皇甫岑一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人,这涑水河要发洪水,我们闻喜县的百姓听说了大人的事情,都知道大人是为了我们好,我们不能看着大人自己在这里舍生忘死,我们却在一旁苟且偷生。” “对呀,大人,我们闻喜县的人没有孬种,不就是洪水吗,我们相信大人那句人定胜天!” “对呀,大人,听说你们人手不够,我们就是不能下料、夯土,但是我们却可以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土不干,我们用火烤,你们晚上忙,我们举火把,我们也可以给大家伙做吃的,我们能干的事情多了去。” “大人,你放心你在,河东在,你在,我们也在。” …… 皇甫岑欣慰的点点头,日久见人心,眼前这些贫苦的百姓只要你为他们做一点事情,他们就绝不会亏待你,他们才是河东真正的支柱,自己的信心也是来自这里,点点头,高举手臂,扬手道:“诸位,诸位,你们听我说,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 “心领不行!”有精明的百姓听出皇甫岑要拒绝,纷纷打断他的话语,开口道:“此事不能拒绝,大人如果不答应,我们就一直站在这里,哪也不去。” “大人,你就别推辞了,这工程巨大,我们恐怕也完成不了,还是听他们的吧。”王沈一旁进言道。 戏志才也开着玩笑说道:“是啊,仲岚能有给咱们挑担子的也好,人都不是牛,都会累,工程不能停歇,人总是要歇一下的。” 最后考虑到皇甫岑那句话,工程不歇,人总要歇息,点头道:“好吧。” 第五十八章 一诏不回 皇甫岑刚刚答应,便见从外又疾驰而来一匹快马。泡**吧(.paoShu8.) 戏志才瞧了瞧皇甫岑,支开众人,又让王沈去负责眼下治水的攻城,追着皇甫岑的脚步,跟到近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那快马正是来自河东府的小吏。见到皇甫岑上气不接下气伏在地上。 皇甫岑和戏志才架起此人,拍着他的胸腔,问道:“河东府又出事了?” 那小吏急忙摇头道:“不是。” “那是何事?” 喘息了一刻,那小吏才急道:“大人,天子亲临河东。” “乖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河东即将发洪水的时候来,他这……不对,你……你……说……什么?”戏志才意识到自己的臭嘴惹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本以为是个寻常的上司来了,却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当今天子。 “亲临河东?”皇甫岑一怔,没有戏志才那么惊慌,平静一下心境,然后问道:“什么时候来?” “什么时候来?”那小吏哀叹急道:“陛下已经到达安邑城了。” “什么!”皇甫岑和戏志才的下巴差一点就掉到地上,瞠目结舌的看着身旁门下小吏,问道:“你说什么,陛下已经到达安邑城,我们怎么事先没有半点消息?” 那小吏为难的摇摇头,低语道:“我这也是从安邑城出来给大人送消息的。” “安邑城内还有谁?”戏志才问道。 “没有他人了,只有大儒郑康成在,就连襄楷老先生也率领人去治理河水去了。”那小吏憋不住笑的说道:“天子来安邑城却没有见到一人,还以为安邑城出了什么事故,要是不见郑康成,估摸着就要派兵寻找大人了。” “你说的是真的?”戏志才确认问道。 “真的。” “糟糕,陛下亲临,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眼下,咱们怎么办?”戏志才看着皇甫策问道。 “眼下这种情况,咱们怎么回去。”皇甫岑回身瞧了瞧转身离去的众人忧心忡忡的说道:“闻喜县这段工程要重新来过,时间紧迫,我怎么可能有时间去面圣呢!更何况……” 戏志才摇头不语,此时他心中另有想法,此事绝对不会这么凑巧,一定是有人暗中摆布,难道又是那群士人,还是一直并未翻脸的十常侍。 “更何况,这闻喜县好不容易举全县之民倾力而为,如果我现在走了,恐怕会使人心大降,士气跌落,好不容易激起他们的兴致,如果咱们工期延误,洪水将至,这闻喜县怎们办,这河东郡怎么办?”皇甫岑一甩衣袖,拒绝道:“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我想陛下也会体谅我的难处。” “陛下体谅大人的难处,可是必定有人不会体谅大人,说不定还要借此时机大参特参大人你。”戏志才忧心道:“大人君子好交,小人难防!”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意已决。”皇甫岑对着门下小吏说道:“你就说我治水不得回,几日后回去面圣,让郑康成好生安排陛下。” “可是。”小吏为难的缩了缩脖子,这话说不好,恐怕是要掉脑袋的。 “让你说你就说,对了,不要把这个消息透漏给各处官吏,绝对不能打断他们治水的工期,如果陛下还有什么话,还是圣旨,直接送往我闻喜县来。”皇甫岑思考了一下说道。 “是。”小吏为难的点了点头。 小吏匆匆离去,便又回往河东府。 他方离去,便有人靠到近前,询问何事,皇甫岑含糊其辞的掩饰过去,同戏志才两人达成默契绝口不提的看着面前工程,指挥着大家往下面下料、夯土。 …… 去往河东的探马并不是一匹,乃是十匹快马连环探,所以兵不用那小吏一人来回跑,只是用了连环马,最后交到天子刘宏手里的时候,也不过才过了半日,当然传话的小吏却换了个人,不是方才的门下小吏,却是另一人。 天子刘宏没有进城,进城,城内也没有人,反倒是停留在新筑的六艺社,问着郑康成一些问题。 “郑大家,这学社为何要叫六艺,难道是孔子先生礼、乐、射、御、、数?” “草民哪敢称什么大家。”郑玄欠欠身子,谦逊道:“此名乃是仲岚亲题,取意六艺,多是因为仲岚见儒家六艺已有落寞,觉得时下学问多有偏差,大家都放在经学之道,却望乎还有其他五样同被孔子重视的学问。当然了,我河东这六艺并非是孔子六艺。” “都有哪六艺?” “《格物》、《左传》、《术数》、《公羊》、《医道》、《方术》。” “哦?”天子刘宏的脚步一顿,手指微微掐着树叶,低声道:“仲岚,不负所托啊!” 郑玄装作未闻的,自顾介绍道:“每七天一轮回,皆有各类学术出类拔萃者讲习。” “为什么是七天?不是六天?” “这有一日是用来消化思考休息,而且这六艺也并非固定,比如仲岚自己就曾经过《兵学》,鸿都门法大家师宜官也讲过《小篆》,东观卢子干也曾在此讲过《春秋》。” “还真是天下名士齐聚。”天子刘宏羡慕道:“朕当年办鸿都门都没这么风光,能请来这么多高贤名隐,他皇甫岑不愧是朕的霍骠骑,有他打前锋,这仗稳赢。” “呵呵。”郑玄赔笑。 “对了,这些住所都是仲岚专门弄的?”天子刘宏问道。 “嗯。”郑玄解释道:“很多都是远道而来的学子,留下来听课,腰中盘缠不足,仲岚见大家窘迫,故从自己的年俸中拿出来的。” “他一个两千石的官能够吗?”天子刘宏微微皱眉,低语道:“这开坛讲学竟然如此耗费花销,我是不是要拨一点钱财。” “康成代替仲岚写过陛下。”未等天子刘宏首肯,郑玄已然跪倒谢恩。 难得见郑玄耍一回滑,占了点小便宜,天子刘宏也不便拒绝,点点头冲着身旁记录的史官点头。 皇帝出行,身旁总是要跟着史官,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 两人交谈中,便听到门外一阵慌乱声,甚至还有许多文武百官大声的辱骂。 “出了什么事情?”天子刘宏转身问道,刚有点的好心情都被这些人破坏了。 有个小官员背后不知被谁推了一下,举手道:“禀陛下,前方快马来报,河东太守不肯回城!” 第五十九章 二奏蛊惑 “陛下,河东太守不肯回。”即刻便有小吏高声说道。 “什么?”天子刘宏一个疏忽从石阶上踩空,身子一个斜栽,差点便摔倒在地,神情错愕的瞪着面前的官员,问道:“你再说一遍。” “是。是。”那官员心知天子刘宏脾气,从来都不容许他人违逆的皇帝,自己这么一说,恐怕殃及鱼池。但又不敢不说,结巴道:“陛下。那……那……河东太守皇甫岑不肯回城!”说完,连头都不敢抬,脖子似乎都要陷入身体里。 “碰”的一声巨响,天子刘宏刚刚站稳的身子,怒气未消,脚下踹在一旁的桌子上,骂道:“废物,一群废物。连个河东太守都给朕请不回来,要你何用。”说完,作势便要拔腰下佩剑,斩了面前的小吏。 “扑通!”那小吏不敢顶撞,双腿发软跪倒在天子刘宏的面前,怯懦的言语不清。 “陛下,剑下留人。”郑玄心急,听到这消息的他,心中也是突兀的一颤,心知眼前天子不知河东内情,开口进言道:“陛下,河东太守皇甫岑北上闻喜县治水,皆是事出有因啊!” “嗯?”天子怒火收敛,缓了缓脸色,瞧着冲着自己使眼色的阳安长公主,耐着性子问道:“朕来之前,却是从未听说皇甫岑治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未等郑玄开口,阳球唯恐事露,急忙上前禀告道:“此事却是属下的命令。” “嗯?”天子刘宏瞧着面前的阳球,不明所以。 天子刘宏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在场的几个人却表情不一,阳安长公主神色忧虑的盯着阳球,太监张让则是恍然大悟瞪向阳球和袁隗。 “陛下,河东护堤经久失修,臣知晓陛下南下,唯恐出现水患,故派人通知河东太守整修一下河东水利。”阳球又言道:“当然,陛下臣也曾司空大人说过此事,司空大人也应允了。可是,没有想到这河东太守竟然此次兴师动众!”言外之意,绝不是他一人注意,也不是他有意刁难。 “哦。”天子刘宏怅然若失的回应了一声。 不过阳安长公主却偷偷给阳翟公主一个眼色,两位公主并不认为这事这么简单。 就连太监张让也不太相信的盯着面前跪倒的阳球。 “陛下,不过臣没有想到,河东太守皇甫岑竟然如此劳民伤财,竟然动员全郡军民去治理水患。并停止了河东多项政务,属下虽有罪责,可是河东太守渎职之错,臣不想包庇。”阳球义正言辞,一丝脸红的意思都没有。 郑玄虽然对河东内政所知甚少,也曾听过不少小道消息,说这阳球同皇甫岑不对付,总是想法设法来陷害皇甫岑,曾连发三封信件催促皇甫岑治水,眼下却把这件事情轻描淡写的说过,脸又不红面不赤,还一副义正言辞,大义灭亲,心中就怒火越盛,可是他身无官职能同天子刘宏交谈就已经很得天子赏识了,而他又是皇甫岑的师叔,有着数不清的瓜葛,加上他大儒身份自恃清高,一时间百口莫辩,连连摇手,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司徒袁隗生生打断。 瞧见郑玄要开口解释,司徒袁隗暗道不好,急忙上前,抢先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河东太守只为治水,停止郡内各项公务多有不妥,但念其一片忠心,此事却也可不必计较。” 袁隗说完,身旁众人不解的看着袁隗。阳球却有些明了的点点头,这才开始,一保三参的好戏,才能彻底的击垮对手。 郑玄想要说得话,听到袁隗辩解,却也生生咽了回去。 但是,天子刘宏心中却升起一丝对皇甫岑的不满。 “但是……臣以为,河东太守明知陛下亲临河东,他竟然不来接驾,这多有犯上之罪,陛下,臣等恭请陛下治皇甫岑欺君罔上之罪。”一旁立刻便有士人一系的官员帮衬的参奏。 “臣也以为如是。”许训出列附和。他许家在河东的盐利全被皇甫岑收了,自然对皇甫岑心生埋怨,瞧见众人数落着皇甫岑的过失,忍不住落井下石的说道。 “臣等……” “行了!”天子刘宏挥手,现在的他心境极为不平,本来他是相信皇甫岑的,可是眼下,这河东上下就如同瘫痪了一般,连皇甫岑呢的人影都见不到,让他在百官面前丢面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台,处罚不处罚都两难,加上这群惹人厌恶的士人附和不断,他的耳边满是嗡嗡之声。 往常这个时候,十常侍之中定然会有人出来给天子找台阶,可是今天却都无一例外的哑火,没有人开口说话。 阳安长公主瞧着有口难言的郑玄,心知郑玄定然虽然知晓河东诸事,但估计也不清楚具体政务,开口问道:“小吏,你口口声声说见到河东太守皇甫岑不肯回城,本宫想问你,你可曾说是陛下口谕诏令皇甫岑回城的吗?” “呃。”小吏一怔,回头看了看探马,见他摇头,脸色尴尬的回道:“禀公主。” “费什么话!”刘宏目光都能放出火来直视面前的人,再次问道:“有还是没有?” “没有。”那小吏不敢隐瞒,一摇头否定道。 “哼!”闻此,天子刘宏鼻子轻哼一声,满意的一笑,道:“河东太守虽然知道朕来此,却不知道朕的目的,没有口谕,他怎敢耽误司隶校尉治水的命令,我看咱们也别强人所难了,河东太守是个好太守,就让他继续治水吧!” “可是陛下亲临,哪有本地官员不出面的道理,这河东护堤自然有人治理,河东府下那么多门吏,怎么就单单他皇甫岑腾不出手来!陛下,臣等有本要奏!” “陛下,臣也要奏。” “河东太守蛊惑人心,煽动河东全郡百姓治水,有失他太守身份,陛下需要招致河东太守入前,责罪!” “陛下,臣也以为如是。” “行了。行了。”天子刘宏不耐的一挥手,吼道:“你们都以为如是,那你们谁去请?” 司隶校尉阳球神色不卑不吭,浑然不惧天子刘宏的怒火,道:“臣等无权,皆是为陛下着想,只要陛下一道圣旨,即便是口谕也能招致河东太守抵回。” “你。”天子刘宏怒指阳球,气不打一处来。 “陛下。”阳安长公主为缓和气氛,开口道:“陛下,臣以为该要下一道圣旨。”随即冲着天子刘宏点点头,暗示道,只要皇甫岑能来,这一切的污蔑自然消散。 “好!”天子刘宏狠了狠心,令道:“去给河东太守皇甫岑去道圣旨,就说朕在这六艺学堂等着他!” 第六十章 君命来迟 天子令下后,河东六艺学堂仅剩的几个学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Pao8.*泡!。吧*生怕这旦夕之间,便已经决定了皇甫岑的生死,郑玄悄悄对着身旁的弟子说道:“快去闻喜县,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你师兄,就说陛下大怒,众人参奏,让仲岚快些回来做主。” “好。”那弟子点头离去。 不过未走多远,便被一个大太监拦住,阴声道:“干什么去啊?” “去……”那学子年纪尚小,还未成年,面对大太监有些恐惧,怯懦的说道:“去找太守大人。” “找太守?”那大太监凝眉,脸色阴沉似水,道:“陛下已经派人去了,你还去干嘛?难不成陛下的旨意比不上你的口讯吗?” “不是。不是。”那学子连忙摇头。 “那就是你们有什么阴谋。”大太监武断的说道。 “公公,小人和大人都是清白的啊!”那学子连忙跪倒哭道。 “哭什么哭,没事,就回去给咱家老实的呆着,你们也不想想,陛下亲临河东,又两传圣谕,你们大人能不回来吗?”那大太监擦拭着自己的手指甲,像是欣赏着什么美丽的景物一般,说道:“回去吧,这事用不着你操心。如果不听,嘿嘿……小心你路上遇见匪徒。” “是。是。”那学子被吓得连退两步,急忙跑回院。 人影刚刚消失,又有一个大太监走至近前,挥手斥退一旁的小太监,压低声音问道:“宋公公,有必要这么做吗?”来人正是张让,他瞧见宋典阻拦,心中就是一动,故而问道。 “张公公,你说有没有必要呢?”大太监宋典瞧见来人是张让,嘴角狰狞的一笑道:“张公公,咱家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咱们十常侍着想啊,你想他皇甫岑在河东一日,咱们在河东的盐利、铁矿、煤矿,等等这些利益都消失不见了,张公公你说,他皇甫岑该不该死?” “他该死。”张让略有担忧的说道:“可是我始终觉得眼下并不是触动皇甫岑根基的时候。” “张公公勿忧,我观陛下已经动怒了,既然是他们士人在找皇甫岑茬,我们何不默许,如果有可能咱们在帮衬一把,把他皇甫岑推下深渊。”宋典说道。 “可是我们也不至于要借助这群士人的手,陛下最讨厌士人,你我还不知晓?” “借刀杀人而已,张公公,他们这群士人不过是跳梁小丑,你都说陛下信任咱们,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上位。” 张让摇摇头,这宋典看的还是不透彻,这是帝王向来喜欢的权衡之术,这些士人屡次打击都不能灭,那是因为他天子刘宏在平衡权利,阳球上台、皇甫岑等人出任各地,就是很有效的证实,如果因为眼前之事便匆匆表露自己的立场,恐怕会暂时失去天子刘宏的支持,开口道:“此事我们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置之事外?”宋典怒道:“张公公,你的族兄要是被他皇甫岑无辜擅杀,你会有什么反应,咱家不管他人,这皇甫岑敢杀我族兄,这事就没完。”说完,一甩衣袖也不理会张让转身离去。十常侍向来以张让、赵忠为首,今日宋典同张让说话语气如此生硬,更加表明宋典治皇甫岑死地的想法很深。 …… 假山后。 阳安长公主同阳翟公主在假意观瞧着六艺学社的宿舍,见左右无人,两人凑在一起。 “皇姐,你为什么要让皇兄下旨?”阳翟公主摸着一朵小花,掩人耳目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皇甫岑的脾气,他认准的事情,估计很难回头,而且他倔强的很,在辽东他都敢擅杀上官,就没有把这些士人放在眼里,指不定这些士人又在探报上是什么坏,要是挑拨皇兄同他的关系,他皇甫岑说不定还会擅杀探报。” “——呦!”阳安长公主打趣的笑道:“皇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呃。”阳翟公主脸红,说道:“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总不能看着他被人陷害吧!” “呵呵。”阳安长公主摇头无奈笑道:“行了,不开玩笑了。” “皇姐,那你说。” “我看这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河东本是重镇,皇弟借用皇甫岑这把刀整治河东,他皇甫岑大开杀戒,势必得罪了很多人。眼下皇弟说来此是要给皇甫岑撑腰,其实有没有想过,皇帝一动,这些人就更有理由,现在他们纷纷刁难皇甫岑,把皇甫岑被孤立起来,士人、宦官,看着他都不舒服。他皇甫岑现在已经危矣。” “皇姐知道,当初还支持皇兄亲临河东。” “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弟好大喜功,他这个年纪却被便被这些人压制的死气沉沉,不让他看看河东新政,估计他的雄心壮志受挫。最重要的是,陛下这个人秉性好奇,不喜欢别人逼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本宫也无能为力。” “唉!” 见阳翟幽叹,阳安长公主安慰道:“我让陛下下旨,是给皇甫岑机会,只要他回来,咱们帮着说几句好话,这危机自然就过去了。” “可是他要是不回来呢?”阳翟公主抓住阳安长公主的衣袖问道。 “他要是不回来。”阳安长公主为难的瞧了瞧,最后摇摇头不语。 “皇姐,你倒是快说啊。” “唉,本宫担心的正是此事啊,这皇甫岑生性桀骜,又重义气,这河东府上下全去治水,绝对不会像阳球说的那么轻松。当然也许皇甫岑也知道阳球的阴谋,可是他估计发现了什么,想回也回不来,本宫现在唯恐这河东府真的要出什么事。陛下可是在这里啊!” “皇姐,小妹也这样认为,这皇甫岑作势雷厉风行,除了对兄弟情谊优柔寡断,其他事情都是精明的很,寻常水患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除非……除非!” 两人相视一眼,惊恐的对视一眼,然后惊慌道:“不会河东真的要出现什么百年一遇的水灾吧?” “不行,本宫这就去同陛下去说。”阳翟公主急忙要走。 却被一旁的阳安长公主拉住,摇摇头,否定道:“不要,陛下现在可能也是骑虎难下,不得已而为。本宫先在想,如果明日再有探马来报皇甫岑不归,那么咱们要想什么办法来保他,而且,这群士人也不会死心,还会下旨,这个时候……”说着阳安长公主瞧着阳翟。 “皇姐,你看着我干嘛?” “第三次圣旨你要亲往,无论如何都要把皇甫岑给带回来,即便是具尸体也要带回来。” …… 闻喜县。深夜。 “大人,把这段石料下完,估计后天就可以完工了。”王沈借助火把,指向两里外的石滩上说:“没想到,咱们一心,这护堤仅仅两日就完工了一半。” “是啊,没想到,大人一番话,让他们醍醐灌顶。”戏志才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多少年没有这么干过活了。” “你这身子骨就需要锻炼。”皇甫岑笑着瞧着远处仍然在努力干活的河工,欣慰的叹了口气。 “没有他们,就是没有塌方的事故,我看就咱们自己,十天半月都完不成这么大的工程。”王沈由衷的叹道:“他们做的好!虽然有些时候挺让人不耻的,可是这些河工的活计,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皇甫岑点头道:“都是被世道逼到一定份儿上了,否则我想他们也不会就这么自甘堕落。” “嗯。”王沈点头,笑看皇甫岑道:“不过这下子好了,有大人在,他们就算是找到主心骨了。” 皇甫岑也没有谦虚婉拒,也没有随口许诺,只是目光极远,淡淡道:“伯达先生,你说我河东的水曹吏由你来担当怎么样?” “敢不效死命!”王沈挺了挺身子,严肃的回道。 “等这波洪水过去,我要重新整治两条河河水的护堤,这些河工,伯达先生就留意一下,谁适合干,就留下当真正的河兵!”皇甫岑许诺道。 “废话。”戏志才白了眼皇甫岑令声道:“这还用说,指定是那个小孩最适合,雷石也不错,就是有些滑头。” “你才没有眼力。”一旁刚刚忙完,过来喝水的关羽扫了眼戏志才,道:“那个家伙年纪只比仲岚小三岁,武力照我看,一点都不比大人差,估计比大人还要厉害许多。” “嗯?”王沈不明的看向皇甫岑,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也是员悍将。 戏志才见过皇甫岑武功,知道皇甫岑绝非普通武将,冷吸口气道:“这么说来,白马义从中只有颜良、文丑,还有你关云长能敌得过这个孩子喽?狄清也不行?” “差不多吧!”关羽目光极远,盯着那孩子。 几人谈话间,从夜色之中传过来阵阵马蹄。 “遭了,又是天子的探马!”戏志才伏在皇甫岑耳边说道。 “不像是。”皇甫岑看清楚后,摇摇头,疾步走到近期才发现来马正是绛县小吏。 看到皇甫岑后,开口道:“大人快去绛县。绛县大片的护堤都已经坍塌,我们人手不够,恐怕要治理不过来了。”那小吏急道。 皇甫岑听清楚后,脑袋昏厥,神色几度变了变,努力平息心气,压低声道:“好,我这就去,别慌!别慌!” 他说别慌,其实大家都看出来,皇甫岑现在才是最慌张的。 “大人这闻喜县护堤构架都差不多好了,这两百河工,留下一百就可以完工,大人带着剩下的一百人去绛县吧。”王沈道。 “也好,伯达先生的身体支撑不住,关羽你随先生继续在此护堤,让那孩子挑一百人配上战马,戏志才,咱们走。” 众人也听到了绛县的消息,都不敢耽搁,急忙跟着连夜向着绛县出发。 众人的脚步刚离去片刻,便从后又来一阵马蹄声,喝道:“河东太守何在,圣旨在此,快快接旨。” 王沈看了眼关羽,关羽上前道:“大人刚走。” “走了?”那探马神色大跌,惊呆的问道:“去哪了?” “绛县!” 第六十一章 速速回城 “唉!”一声应叹,那探马不敢耽搁,急忙跨上战马,对着身旁的扈从喊道:“快追!” 几匹战马刚刚跑过,王沈才反应过来,盯着关羽,脸色发青的问道:“那官差刚才说什么?” “陛下亲临河东!”关羽这才明了,为什么整个下午,皇甫岑都像是丢了魂一般,虽然人在护堤,可是却显得心事憧憧,原来是当今天子亲临河东,他这个太守却不能回城面圣,这对他人来说没有什么,可是皇甫岑不同,在他心中,关羽知道,百姓大过天子。 “陛下……竟然……是……陛下!”王沈恍惚明白,心惊胆颤,还有些许激动的瞧着关羽,问道:“真是陛下啊,那官差方才明明说是圣旨。” “嘘。”关羽凤目微瞪,冲着眼前的王沈低声的说道:“伯达先生慎言。” “哦。哦。哦。”王沈连忙点头回应,从方才的震惊中走出来,瞧着关羽问道:“大人是不是早知道这事情了,为了咱们河东的水患,他竟然没有去见天子。他知不知道,这样他的官职肯能会丢啊!” [奇^书^网][q i ].[ s u][w a n g ].[c C] “应该就是这样。”关羽回应。 “那可是欺君罔上的罪名啊!”王沈忧虑的说道:“大人不要命了!” 闻此,关羽神情肃穆,目光盯向皇甫岑远走的方向,堂堂九尺男儿,双目有些湿润的说道:“他就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帮咱们河东人像龙王爷讨回咱们的命!” …… 皇甫岑没有理会身旁的戏志才能否吃得消,手中的马鞭不停的击打胯下战马,眼下闻喜县护堤刚刚修复,这绛县就出现了这么大的状况,这里头一定是绛邑城那个绛县县令做的好事。当时皇甫岑以为他一个小县令能做出什么大错?他敢受贿,却决然不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擅自耽误护堤工程。没想到,自己小瞧绛县县令了。 “大人,大人,不行了。”戏志才叫苦连天,回身瞧着皇甫岑道:“大人你看,这些河工连干两天两夜,身子骨已然疲惫不堪,眼下两人一匹马,马速怎么能追得上大人。” “追不追得上,也要追!”皇甫岑策马扬鞭,厉声吼道:“诸位,咱们在闻喜县护堤这么干为什么,不就是保住涑水河,保住河东,眼下绛县出事了,咱们怎么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然后在最快的工期内,把河堤修复好。” “可。”就连那身手很好的孩子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甩甩手,为难的说道:“大人,我们命不要可以,可我们到了绛县,要是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们干嘛!河堤要救,更需要有力气的人来救。” 皇甫岑也觉得这孩子说的有道理,点头道:“那大家都歇息一下,吃些干粮,咱们要在天亮前赶到绛县,如果绛县出事,咱们就功亏一篑!” 众人刚刚下马,便从后头急忙追赶上几匹快马。 “志才,你去看看,他们是谁?”皇甫岑放下手中的干粮,盯着远处而来的快马。 戏志才小跑至近前,开口问道:“谁?” “前头歇息的可是河东太守,皇甫岑,皇甫大人?”没有回答戏志才的话,领头的探马,看向围坐在众人中间的皇甫岑,问道。 皇甫岑起身,回道:“我是。” “大人,可下子追上你了。”那探马喜极道:“大人,快快接旨。” “接旨?”众河工不明的看向来人。 皇甫岑和戏志才心中却猛然怦动,两人互视一眼,最后跪倒在地。 “河东太守皇甫岑听旨,——速回——!”那探马显然也被这圣旨中短暂的内容弄的有些不适,瞧了瞧跪倒在地的皇甫岑,唯恐内容太短,皇甫岑没有听清,微微提醒道:“皇甫大人,皇甫大人。陛下让你速回安邑城。” 皇甫岑为难的起身,上前去接圣旨,手却在即将拿到圣旨那一刻,停顿了,回身瞧了瞧戏志才,又看了看这群河工。如果自己这么一走,绛县怎么办,这些河工怎么办,河东怎么办?绛县的事故能完成吗?不能,那就是河东的灾难,受灾的恐怕就是河东数百万百姓。不行,这圣旨不能接。 “大人接旨啊!”那官差看着皇甫岑愣神,以为他出现了什么问题,急忙提醒道。 “圣旨?”那孩子转回身看着身旁的河工,盯着随行的兄弟们,一脸的迷茫,充满了无数的不信任,呢喃道:“真的是圣旨啊!” “圣旨?圣旨?圣旨?”此时所有的河工都开始诧异的瞧着皇甫岑,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当今天子竟然亲临河东,就在安邑城,这对他们来说,恐怕一辈子都看不到天子龙颜,却不想今日就有了这样的机会。 看着愣神的皇甫岑,戏志才心中一动,猛然抓住皇甫岑的手臂,担忧的喊道:“大人,快接啊!” “是啊,大人,天子下诏找你回去。”身旁这些河工微声提醒着,他们不敢在圣旨面前喧哗。 皇甫岑心中开始犹豫,伸出去的手又向前动了动,似乎就要接到那道圣旨。 那探马似乎也唯恐皇甫岑出现什么变故,急忙递往皇甫岑伸出来的手上,还不忘提醒道:“大人,接下圣旨,跟我回去面圣。”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甫岑要接旨回城面圣之际,皇甫岑竟然选择了抽身上马,冰冷的环视身旁河工们道:“跟我走。” 三个字,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们根本就有想到,皇甫岑竟然拒收圣旨,而且看样子这绛县是非去不成了。 “皇甫大人,这是圣旨,你竟然抗旨不尊!”那官差也怒了,追了这一夜,皇甫岑竟然给自己这些官差这么个答复,这让自己怎么回去面圣。 “大人,抗旨不尊可是要杀头的!”戏志才勒住皇甫岑胯下战马的缰绳,神色惊恐的劝阻道。 那群河工不知道说些什么,总之他们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绛县事故的严重性,而且如果没有皇甫岑,这绛县人心大跌,估计这绛县护堤也很难抢救下来了。 “我这是抗旨不尊吗?”皇甫岑勒马反问,见无人回答,自言道:“诸位,绛县的护堤就要崩溃,十万火急的事情,比起回去面圣,那个轻哪个缓,绛县的事情关乎着上万百姓的性命,如果我皇甫岑因为自己怕死,因为自己一条性命,丢弃数万百姓的性命,那么我皇甫岑算是河东的父母官吗?你们说,我皇甫岑还配做他们的父母官吗?我皇甫岑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这位官差,麻烦你回去,同陛下讲明,绛县护堤崩溃,十万火急,恕岑不能接这道圣旨!驾驾!”说完,打马扬鞭而去。 戏志才暗叹一声,随即跟着皇甫岑跨马而去。 那群河工暗自点头,这皇甫岑真是一个好官,不为自己,却一心为河东数万百姓着想,这趟护堤,无论如何也要保下来。 那探马望着离去的背影,错愕惊呆,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把这个消息传达回去。 第六十二章 臣妹再往 “报!” 一声长鸣撕裂六艺学堂宁静的氛围,早晨的太阳也在这一瞬之间划破朦胧的天色,迸发出万丈光芒。 六艺学堂内,所有的文武百官一夜未眠,没有人敢睡下,他们都在陪着天子等着河东太守皇甫岑的消息。一些胆小,中立的官员,谁也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敢违抗圣旨,几次三番抗命不回,真是胆大的要命。而一些位卑的武官却暗中为皇甫岑担忧的握着拳头,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真的这么倔强,比之当年的凉州三明还要倔强,这样的人才有武人的气魄,非是常人能比得上。 听见这声回禀,天子刘宏从内榻走出,一旁早有宫娥整理衣服。天子刘宏以为自己亲自下旨,他皇甫岑定然给足自己面子,不会让自己难堪为难,也不会让这群人士人抓住他的把柄。 一旁阳安长公主和阳翟公主走到近前。 瞧见两位公主,天子刘宏笑了笑道:“皇姐、皇妹,这回他皇甫岑肯定回来面圣了。” 听闻此言,阳安长公主和阳翟公主暗自摇头不语,这皇甫岑到底来不来,谁也说不清楚,他如果能回来,他就不是皇甫岑。桀骜不驯,屡教不改才是他皇甫岑的本性。 两位公主想的没有错,正在天子刘宏龙颜大悦之时,那探报跪倒近前,低头不语。 “嗯?”天子刘宏微微发出一丝低吟,发现异常,瞧见文武百官以至近前,骑虎难下,道:“说!” “陛下,这是陛下给河东太守去的圣旨!”探报艰难的递回手中的圣旨。 “哼!”重哼一声,天子刘宏坐到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龙椅上,脸色发青,一言不发。这圣旨拿回,无疑表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皇甫岑拒收圣旨,这对皇权是**的藐视。 阳安长公主和阳翟公主也是微闭双目,眼下都不知道该怎么为他皇甫岑解围了,他皇甫岑这一次做的有些过火了,即便天子可以容忍,估计也受不了这些人的挑拨。 这一次,两位公主又没有想错,就在空气沉寂了片刻后,司徒袁隗冲着文武百官一使眼色,众人齐齐跪倒,高声附和:“臣等奏请陛下,擒拿河东太守!” “陛下,皇甫岑拒收圣旨,乃是对我大汉皇权的不敬,此等人不除,大汉威仪何在!此等人不除,汉室威仪何在!” “陛下,皇甫岑此番行径,加上几次三番屡教不改,身为河东太守,蛊惑煽动百姓,恶意扩大洪讯,简直就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也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未等说完,天子刘宏猛拍几案,怒道:“都给朕闭嘴!闭嘴!” 天子刘宏算是彻底的怒了,感觉自己被这些士人当做有趣的玩物观赏了,皇甫岑拒收圣旨,就是眼中没有自己,不论他有什么理由。这大汉的每一处土地都是自己的,自己就是这个天下的主人,皇甫岑对自己主人不敬,尽管他再有什么理由,他也没有原因不见自己。 “陛下陛下!”就在众人惶惶不敢言语之时,从外跑进来一太监,众人观瞧,正是“十常侍”之一的中常侍宋典,他双目殷红,跪倒到天子刘宏的近前,开口道:“陛下,陛下!” “哭什么哭!”天子刘宏现在心情极差,即便是得宠的“十常侍”,也没有给他们好脸色。 “陛下要给老奴做主啊!”宋典表情极度悲伤欲绝的哭道。 “做什么主?” “陛下,老奴的族兄就是这河东绛县的县令,方才奴才家人来报,说几日前,皇甫岑亲自视察绛县,没有任何理由,只因为族兄对皇甫岑礼仪不周,便被皇甫岑当场杀死,陛下要给老奴做主啊,老奴族中人脉稀薄,这绛县令乃是我至亲之人,他皇甫岑这么做就是断老奴的血脉,抽老奴的脸啊!”宋典放声大吼。 “有这事?”天子刘宏一怔,随即看向河东门下吏,那门下吏为难,却不敢隐瞒,微微点头。见此,刘宏胸中怒气又盛十分。 “这皇甫岑做的也太过分了。”阳翟公主低声怒道。 “不见得,这里隐情很深。”阳安长公主提醒道。 刚刚过来的郑玄听见这太监如此诬告,急忙跪倒身前,他虽然不清楚内情,却知道,这绛县县令被杀实是有内情,连忙喊道:“陛下,此事另有内情,不可听片面之词啊!” “郑康成!”中常侍宋典对天子刘宏卑躬屈膝,却对其他人却趾高气扬,吼道:“你说话要小心,什么叫片面之词,他皇甫岑有什么权利,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太守,竟然擅杀七品县令,他眼中不仅没有朝廷,没有陛下,更没有大汉历律,我看这皇甫岑才是猖狂。陛下,此人不杀,不足以平伏百官之心。” 一直在观瞧的司徒袁隗笑了笑,冲着阳球一使眼色,暗示阳球的计策成功了,皇甫岑同十常侍现在的分歧已经很大了。 阳球急忙跪倒,道:“陛下,臣以为皇甫岑虽为绛县上司,可是他无视汉律,按律当斩!望陛下不要姑息!” 宋典见有士人出面附和,似乎暂时达成一致,回道:“陛下,皇甫岑不杀,臣等不安!” “陛下……” 几个人附和,顿时引起身旁文武百官齐齐高喊,所有人都在落井下石。 天子刘宏一言不发,文武百官,士人、宦官达成默契的要弄死他皇甫岑,所有人都僵持在这个情况下,而唯一能察觉不对的阳安长公主却不知道怎么给皇甫岑开脱责任,眼下,一个闪失都有可能葬送皇甫岑的前程,也有何肯断送皇甫岑的性命。 早晨的太阳似乎都蔫了一般,瞬间被一片乌云遮挡住。 “陛下陛下!” 同样的一声长鸣,撕裂紧绷的那根弦,打断众人向天子刘宏的施压,快步近前,跪倒在天子刘宏的面前,开口道:“陛下,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众人转目观瞧,却一时间怔住,谁也不肯在多说一句话。 面前来人手持一根破损不堪的铁铲,衣袖短打,发白的胡须上满是泥土,整个人仿佛从泥潭中显出来的。 “你——是?”天子刘宏不敢确认的回身望着两位公主。 阳翟公主不认识此人,但阳安长公主却实得此人,连忙点头,喜悦道:“陛下,这是襄楷仙长啊!” “是襄楷仙长!”在认清面前这个人是赫赫有名的方士襄楷后,天子刘宏所有的怒气都渐消,靠到近前,拉住襄楷的衣袖问道:“仙长,怎么这副摸样?” 见到天子刘宏还给自己几分面子,襄楷回道:“还不是让河东太守给逼的。” “呃,大胆皇甫岑,竟然敢对道长如此无礼!”天子勃然大怒,转回身便要下旨擒拿皇甫岑归案。其他那些人也就算了,可是这襄楷可是成名已久的半仙之体,绝对不能忽视的。 “非也,非也!”襄楷连忙解释道:“陛下误会了。” “误会了?”天子刘宏不明的看着襄楷,问道:“道长所说何意?” “唉!”襄楷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这涑水河和汾河河水近几日突然变清,昔日王景王仲通的后人断言河东将有暴洪,仲岚这是去防洪护堤去了,老朽不才,觉得自己也要尽份力,所以才有这副摸样!” “原来如此。”天子刘宏听这么一解释,心中舒坦许多。 一旁的郑玄见到襄楷把话说透,欣慰的点点头。他其实就想跟天子刘宏这么说,可是论地位,两人虽然相差无几,可是在天子刘宏的眼中,方士襄楷的名声可是要比自己这个名士好的多,毕竟自己是士人,而襄楷确实仙人。而且历来天子都十分听信方士之言。 “难怪襄楷仙长这副打扮!”阳安长公主缓和气氛道:“这么说来,皇甫岑不接圣旨,也是因为这水患之大,是前所未有的?” “陛下。”瞧见襄楷给皇甫岑解围,中常侍宋典知晓襄楷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却不甘的说道:“陛下,皇甫岑治理水患,老奴没的说,可是这擅杀我族兄一事,陛下非要彻查清楚不可!” “对,陛下,这河东纵然有水患,臣也不认为,需要全河东百姓去治理,这就是在蛊惑群众!”阳球接着道。 “阳正方!”天子刘宏瞧见襄楷脸色微变,怒道:“朕自有打算。” “陛下,何不问问探报详细情况在定夺,否则也有人该说老夫蛊惑了!”襄楷一脸怒色的看向阳球。 “陛下,本宫以为此事需要深入了解。”阳安长公主见襄楷解围,招过那探报,问道:“把昨夜的情况再说一遍!” 那探报把事情详解一遍,说道:“我们追上河东太守的时候,他正要去绛县护堤,听说那里出现了大的溃堤!” “有多大?”天子刘宏担忧的问向一旁人。 那探报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陛下,我看需要人亲自去看看。”襄楷同阳安长公主同时点头道。 “谁去?”天子刘宏环视一眼,对这士人,现在他没有了信心,连“十常侍”他都觉得有问题,不敢信任。 阳翟公主见皇姐阳安长公主冲着自己点头,走到天子刘宏的近前,开口道:“陛下,臣妹与河东太守有过几面之缘,臣妹愿意再往!” 第六十三章 绛县堤溃 “什么情况?”天亮的时候,皇甫岑一行人已经快马行至绛县,没有入城,跳下马来直径走到裴茂的近前问道。 “唉!”裴茂失望的叹了口气,恼丧的对着皇甫岑说道:“大人,这绛县县令在这里的护堤工程做的都是敷衍垃圾工程,大人你看这水只要轻轻一碰,便能打出一个坑来,要是爆发洪水,就能彻底的冲垮这些护堤,大人你看,马钊师父还在那边检查!” “奶奶的个熊,这绛县县令真他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大人杀了他都便宜他了。什么时候出事不行,偏偏这个时候竟然出现这种纰漏!”戏志才跟在皇甫岑的身后,忍不住的大声怒骂。心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皇甫岑不言,直径的走到马钊的近前,问道:“这里大概有多少距离是这样的工程?” “唉!”马钊为难的瞧着皇甫岑,说道:“基本上都是。经过这几日的抢修,还剩下这里到城外十几里是这样的工程,看着这天色好像过不了今天就要下雨,我们估计是抢修不来这段工程了。” “四十里,这么长!”皇甫岑一拳敲击在护堤上,拳头顿时殷红了起来,那块护堤竟然被皇甫岑这么一击,陷出一个大坑。 “大人,咱们怎么办?”裴茂转身走到近前,现在主心骨就剩下皇甫岑,他目光望着皇甫岑,希望皇甫岑能给个主意。 那孩子和雷石也急忙从护堤那里走过来,抓起一块泥土,说道:“大人,这些护堤根本挡不住洪水冲击!” “你们的人河工有多少人?”皇甫岑问向马钊。 “起先招募了大约有一百多人,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来了两百人,精通手艺的人大概有三百个河东。”马钊回道。 “我带来了一百个河工,加上你们就是四百个,从这里到城外那段距离大约有四十里地,咱们每隔十米就要一个河工修复,也就是说咱们每个河工要负责五个这样长度的河堤修复,难度不小啊!”皇甫岑暗叹此事太难! “如果时间来得及,我们几百个人就算是拼死也要把河水拿下来,可是大人你看眼下这日头,还有这河水,估计明天,或者明晚就要下雨,咱们能顶得住的吗?”那孩子同雷石质疑道:“就算是咱们能顶得住,这护堤没有风干,但用石料也不干啊!” “怎么办?”皇甫岑头疼的瞧着面前渐渐波动的河水,脑袋一片大,如果不是这几日亲自在护堤上弄,他哪里清楚怎么协理河工,对于后世的方法他也没有能让现在借鉴的。 “大人,咱们多找些麻袋、沙包把土装上怎么样?”那孩子开口道。 “对,咱们用沙包,把所有的史料泥土都用麻袋装上,往里填满,多用木柱定桩,也许能挺过去。”皇甫岑瞧着提意见的孩子,心道这小子还真是福星。 “唉,也只有这样了。”马钊点点头,皇甫岑说的办法未尝不可。 “先不管这么多了,巨龙,你去叫齐绛县百姓,咱们把这里都用巨石加厚,在在中间开通两道石闸,泄洪放水,要是下雨,咱们就在这看着,哪也不动,对了用袋子装好,往护堤外围都给我围上。”皇甫岑脸上的汗水泥水已经开始混合在一起了。 “好了,大家都快去吧,马钊你去把他们都分一下,你们几个各负责一段。”皇甫岑卷起衣袖,伸手拿起铁铲,便往护堤上冲。 所有人见河东太守亲自上阵,神情一震,纷纷鼓起劲来,顶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追着皇甫岑的脚步,开始猛攻这即将到来的洪水! …… 通往绛县的官道,方才还是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上,突然阴云铺天盖地而来。 “公主,这是要下雨啊!”这一次皇甫鸿还是被派出来给阳翟公主当护卫。 阳翟公主勒马观瞧,脸色阴沉无比,看起来真如河东郡上下所说的那样,水灾要来了。也不敢耽搁,大声吼道:“加快速度,要在天黑前,抵达绛县。” “公主,依臣来看,这样的天气,估摸着要下大雨,这土道泥泞,咱们一时半刻都到不了绛县,如果咱们要是被大水拦到路上怎么办?”皇甫鸿问道。 “是啊,公主,咱们还是回去吧,躲过这阵雨水,咱们再去。”皇甫岑勒住阳翟公主的缰绳,调转马头,就要往回走。“陛下绝不会因为此事责难公主的。” “松开!”阳翟公主凤目一瞪,吼道:“什么好慌张的,他河东太守皇甫岑都能亲往绛县护堤,我又不是去修筑护堤,有什么好担忧的!” “可是,公主,如果这雨水来了,咱们往哪里躲?”皇甫鸿环顾四周,说道:“这里荒芜人际,地势又低,如果真像襄楷仙长所说,那河东的洪水绝对小不了,小的们性命无关紧要,可是公主要是有个闪失,叫我们如何同陛下交代?” “有什么好担忧,咱们这一来一回的折返就不需要时间了?”阳翟公主凤目微瞪,道:“有这个时间,咱们早到绛县了,再说绛县如果真出了什么情况,本宫也好通报给陛下。” 皇甫鸿瞧着天色,仰面不语。 “没什么好担忧的,就这么定了!”阳翟公主催马向前,口中还不忘吆喝道:“皇甫鸿,别忘了,在绛县护堤的是你族叔!” “呃。”皇甫鸿身子一颤,被这句话问得哑口无言,自从上一次辽东之行落空后,他便追问了他父亲皇甫嵩,关于皇甫岑的事情,皇甫嵩最后告诉了皇甫鸿。皇甫鸿才清楚的知道,安定皇甫家对他皇甫岑有着太多的愧疚。眼下,经过阳翟公主这么一说,皇甫鸿就算是想袖手旁观,也要顾及叔侄情分,他祖父死的早,一直都是叔伯皇甫规照料他们长大的,可以说,恩情亲情都有。 “也罢,有这个时间,顾及咱们也都到了绛县。”皇甫鸿冲着身旁的侍卫高高扬手,吆喝道:“走,天黑之前,咱们要保护公主到绛县!” 第六十四章 天降暴雨 同时间,不同的地点,在安邑城却率先下起了大雨,雨水冲刷着天子刘宏脚下的台阶,整个六艺学堂内外充满了雨水。泡-_吧(.PaoShU8.m) “襄楷仙长、康成先生,这六艺学堂的排水怎么样?”司徒袁隗看着眼前这阴沉一片的天空有些担忧的问道。 “排水都是申屠蟠先生做的,应该没有问题。”襄楷那副神仙姿态也少了往日的几分乐观,眉毛上全都挤满了忧虑。 “申屠蟠也在?”天子刘宏最喜好这类奇淫技巧,对工匠的态度要比寻常人好的多,听见申屠蟠的名声,惊叹的问道。 “嗯。”郑玄点点头。 “现在何处?”天子刘宏问道。 “禀陛下,申屠蟠现在平阳。” “他去平阳干什么?”天子刘宏脱口后便明了的自问自答道:“不会也在治水吧?” “陛下猜的没错,确实在治水!平阳地处汾河下游,也是较容易出现决堤的地方,他领着一批人正在忙着呢,也只有我只能在安邑城外忙活一阵,帮不上忙。”襄楷略有愧疚的说道。 “襄楷先生这话说得不对,你要是闲人,那康成我岂不是废人!”郑玄也暗叹自己不能帮皇甫岑的忙,只有在这里干待! “看起来这河东的雨水还真是不小啊!”天子刘宏踱步走到门前,瞧着天上不停在翻滚的阴云,在瞧着眼前越下越大的雨水,似乎就要冲破六艺学堂,要不是有申屠蟠的排水系统,估摸着这六艺学堂的水都存住了,大雨一时也散不去。 “陛下,依臣看,这里还是要大下特下,咱们是不是要进城躲一躲。”司徒袁隗转身看着天子刘宏询问道。 “陛下,司徒大人说的即是,这万一要是被雨水困在此处,只恐咱们一时间也……”张让观瞧着天子刘宏的脸色,然后寻声说道。 此一刻,天子刘宏的心境确实已经开始转变,他慢慢相信皇甫岑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几次三番的拒绝回城,皆是因为水患,看着眼前的雨水就证明无疑。可恨自己心智不成熟,被这些士人逼到境地,随即佯怒道:“都少废话,朕的河东太守只身犯险,现在就在第一线护堤,朕还没有有退,你们怎么能走,朕就在这等着仲岚,等着河东太守,等着河东的河工们,朕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些人口中说的那样!” “陛下!”群臣再谏,却见天子圣意已决,纷纷闭上嘴巴,不敢在多说一句话。 …… 整整半日,雨水在安邑城下的大,绛县却还没有下起来,但是绛县的上空天色却已经黑了下来。所幸,这护堤的工程也都完成的一半,这时从其他各地前来驰援的河工也都到来了。 瞧见来人,皇甫岑问道:“都带来木桩没有?” 那群百姓、河工纷纷点头,道:“带来了。” 皇甫岑见状说道:“兄弟们,还能站起来的人都给站我起来,咱们在今夜把这里全部都修复,来呀,打桩!添土!” 还能站起的河工,齐齐聚到滑坡前,他们都是打桩的高手,将打桩的位置一一指明,上百个精壮的河工,齐齐冲上前去,将木桩钉在滑坡斜面上,每两人扶住一根,另一个抡起大锤就砸,其他从绛县内赶来的百姓也没闲着,一个个跑到坡下,往篮子里装土,又挑着扁担飞奔上堤,将一篮篮石土和着柳条倒在错落的木桩中间。 这时候,陆续到来的河工、百姓也都围聚到了此地,一上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挑篮运土,一个时辰不到,河堤上已经聚集了三四千人,此外还有农户源源不断的赶来。 农户们在皇甫岑和马钊的指挥下,井井有条的忙碌着,很快就将滑坡前的堤底,密密麻麻全部打上了一大片木桩,一层柳条夹杂着一层石土扑将下去,将滑坡地段密密实实的护了起来。过了两个时辰,剩下的半数护堤也大多即将完工。天上的小雨已经稀稀拉拉的下了起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安排一些百姓巡堤,剩下的河工全部都东倒西歪的躺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下休息,一个个累得几乎抬不起胳膊了。这连续五六日的没黑没白的干,就是铁人也都给累坏了。 这段工程累的不是人,是铁人! 雨水下的倒还不大,一直都是朦胧胧的扬洒着,这些河工歇着,却不敢忽视,慢慢过了一夜,雨水才开始彻底的大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大,整片绛县的天似乎都要被压垮一般。接连两日,皇甫岑都没敢闭眼,一直在盯着眼前的护堤,生怕出了事故。这个时候,阳翟公主的快马也赶到了此处,也未用人禀告,皇甫鸿在前开口,见到人抓住就问:“皇甫岑在哪?” 好些个河工和百姓都被皇甫鸿的气势惊住,不知道该不该反抗,最后点头走向皇甫岑躺着的工棚。 “出了什么事?”戏志才听见外头一阵嚷嚷,走出来,还未看清楚来人,便被来人一把推开,挑开工棚的草帘,喝道:“皇甫岑出来。” “皇甫岑脸色变了变,还从没有见到过同自己这么大声嚷嚷的人。”站起来看着来人,问道:“是谁?” 皇甫鸿气势本来挺盛的,但是当他看清楚一脸泥土的皇甫岑后,上扬的手放了下来,退后几步,道:“公主来了。” “公主?” “腾”的一下子,躺在工棚里,站在河岸上护堤的人纷纷抬头瞧着来人。 可不是吗,一匹高大的红马上,本来挺尊贵的一个可人,脸上罩着面纱,披着雨梭,正瞧着他们的太守大人。 “哪个公主?”皇甫岑打眼观瞧,神情一顿,可不是吗,这不就是在辽东见到过的那个阳翟公主吗?心中暗道一声,看来天子这下子算是彻底的动怒了,竟然连公主都派来了。 “皇甫岑,还不去见过公主。”皇甫鸿本是埋怨皇甫岑,如果不是他,公主也不用找罪来寻。说好用一日便能赶到绛县,他们却走了整整三日,中途差一点便被雨水浇到路上回不来了。所以皇甫鸿对皇甫岑的怨气很大,但偏偏当他看清楚皇甫岑脸上的泥水后,一切埋怨的话又生生的咽了进去。不用说,也不用解释,就知道皇甫岑护堤真假,而且他脸上的汗水和泥土并不是每个官员能够有的。 还未等皇甫岑过去见过阳翟公主,便瞧见马钊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表情像见了鬼一样,大声说道:“大……人……来啦!” “来了?”戏志才不明的问道:“大人可不就在这吗,来的是公主!” 马钊咽口唾沫,也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的说道:“是……是……龙……龙……须子!” “什么龙须子?”皇甫岑一跃站了起来。 哪知那些河工一听这话,一个个跟电击似的弹了起来,同时冲出草棚。谁也顾不得公主这么大的雨是怎么来的,现在谁也不管什么公主了,一个个全都跑去河岸两旁。裴茂一把拉着皇甫岑喊道:“是管涌!出现管涌啦!” 皇甫岑跟着大伙向南一路狂奔,还没跑到近前,就看见四条白色的水龙,从堤内的坡面上疾喷而出,如同巨龙的四根长须一般,怪不得叫“龙须子”。就算不懂河工的皇甫岑,也知道眼前大事不好,猛然倒吸了口冷气。 而裴茂、马钊和那些河工,齐齐愣在当场,就连的戏志才也一屁股跌坐在地,发痴似的望着前方,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子真的完了!” 面前人们口中的“龙须子”就是管涌,也就是洪水在堤坝内部钻出的一条条通道,而堤坝一旦出现管涌,就意味着溃堤就在眼前了。也就说,连续几日的护堤,就要功亏一篑了,所有人都要被这大股得洪水淹没。如果是后世,堤坝是用混凝土浇注而成,即使一处发生溃堤,一般不会危机整个堤坝,但现在是东汉,这绛县的堤坝是泥土石块堆积而成,如果一处堤坝被撕开裂口,整个大堤就会很快土崩瓦解了。 大雨倾盆,浇灌在众人脸上,却没有一人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堤坝上的几千人,此时竟是鸦雀无声,一双双湿润的双眼呆视着波涛滚滚的河面,他们都知道眼下溃堤就在眼前,谁都知道已经毫无办法了,都在等着生死存亡的那一刻。 “不会的,不会的,人定胜天,人定胜天!”皇甫岑愣了片刻,颤抖的双手一把拉起戏志才,握着都有些不稳,沙哑的声音已带着哭腔大声吼道:“快想办法啊!快想办法啊!” 戏志才被皇甫岑摇着身子晃来晃去,就是没有反应。 旁边的裴茂道:“出现管涌,就算是天神也没有办法了,这护堤本来就是新修的,这龙须子一碰就完,溃堤就在眼前。”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一定还有办法!”皇甫岑听见这细微的声音,是从马钊的口中喊出来的,厉声冲着马钊吼道:“马钊,你说怎么办?” 马钊叹了口气,瞧着皇甫岑的样子,硬着头皮狠心道:“也有办法,那就是入水找管眼,只要能找到管眼的位置,或许能用沙包填住,但是,但是下去的人……有的去!没的回!” 有的去,没得回,而绛县溃堤就在眼前! 如此大的洪水,一旦溃堤,那就是一泻千里,不仅这堤坝上的数千河工百姓无一能够幸免,就是绛县的数万百姓也必定在劫难逃。一场浩劫,一场惊世浩劫就在眼前,皇甫岑彷佛看见水面上飘浮的,数以万计尸体,彷佛看见一片片房屋农舍,被翻滚咆哮的洪水一荡而平,彷佛看见一家家寡妻孤儿,伏在烟袅坟头啼血哀嚎……这一切都将在自己眼前发生,皇甫岑肠子都悔青了,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察觉绛县县令贪污受贿这事儿,说不定早就发现这处隐患了,今日的浩劫就不会发生! 一连串的念头在皇甫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使劲摇了摇头,牙关紧咬,默默念道:“不能溃堤,不能!”然后他看着众人,握紧拳头,横下心来。 戏志才瞧见皇甫岑的面容忽然变得狰狞扭曲,显得格外的可怖,不由向后退了两步,还没发应过来。 “扑通!”就见皇甫岑拔腿就跑,一个身跃,顺着堤坡就滑了下去,道:“我找管眼,你们扔沙袋!” 第六十五章 身堵管涌 安邑城。 大雨连下四五日都没有要停歇的意象,而偏偏安邑城内一匹从绛县传回来的探报都没有,整个六艺学堂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所有人都在担忧着绛县的水势。 眼下,这群士人也都闭上了嘴,随着大雨越来越多,河东水患的严重性也正在慢慢被证实,没有人敢在胡乱参奏什么。 而从天子的双眸中,他们也能发现,天子恨不得杀了他们,以解心头之恨。 士人三五成群聚到一起,相互小声嘀咕着什么。 司徒袁隗瞧着阳球,略有担忧的说道:“咱们参奏皇甫岑的事情放下来,河东水势如此之猛,已经超脱咱们的想象,接下来就让那中常侍宋典去参奏他皇甫岑吧。” 阳球点点头,道:“阳翟公主去了三日,都没有消息,绛县的探报也都没有音讯,估摸着这道路是被阻隔了。” “嗯?”阳球侧身瞧向阳球,问道:“你是说绛县真的出了水灾?” “非是一般的水灾。”阳球环视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绛县乃是涑水河下游,本就是水灾必发之地。而绛县县令又偏偏是宦官宋典的族兄,司徒大人,你以为他们的护堤能怎样?如果没有猜错,这绛县可能爆发了千古未有的洪水了。” 司徒袁隗想了想太监宋典的反应,点头道:“估计就是如此。不过这绛县水灾会不会殃及此处?”现在,他倒是有些担忧自己的性命了。 阳球摇头道:“不会。” “嗯?” “一来此地非是水灾必发之地;二来这安邑城本是皇甫岑的治所,没有人敢在这里弄猫腻,这里是最安全不过的。不过绛县那里就不好说了。”说到这里的阳球还有些惺惺相惜的惋惜道:“只可惜了这皇甫岑,却是一个能文能武的能吏!” “能吏,我不清楚,不过他是咱们的绊脚石,我是清楚的。”司徒袁隗狠道。 他们在耳语,另一旁的宦官们也在耳语。 “十常侍”此次随同天子刘宏出行的只有张让同宋典,张让瞧见这越下越大的雨水,心中有些埋怨宋典出手过早,道:“看这天象也在帮着他皇甫岑,河东如今真的是下了大雨,估计你参奏的事情要毁之一旦了。宋公公,找个时机,把场面收回来吧,咱们现在是能忍责忍。” 听见张让此言,宋典脸色不悦的努努嘴道:“凭什么,不过就是下了一点雨水,士人们参奏他的事情不能行,可咱家参奏他擅杀官吏的事情却是有依有据的!” 见宋典被仇恨迷昏,张让就有些后悔当初选择宋典来此,不悦道:“宋公公,你这么做只会坏了咱们的大事。” “不见得吧?”宋典扭脸不说。 “这雨水越下越大,绛县的护堤怎么样,你能不知道,就算是这暴洪把他们都淹死了,可是阳翟公主怎么办?他可是陛下的妹妹,而且陛下身在安邑城,能不知道绛县的消息?你不会告诉我,绛县的护堤很好吧?”言罢,张让也不管宋典,转身离去。 “嗯?”宋典心中一颤,此时才意识到这么严重的情况,脚下加紧朝着天子刘宏那里走去,阵阵低喃道:“绝对不能让陛下去绛县,还是越快回宫的好!” 他想回皇宫,可是天子刘宏却不想,天子刘宏现在还真想去绛县。 “皇姐,皇妹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回来,这绛县的十匹探报,也没有了音讯,朕估计这绛县定然是出了大事情。”天子刘宏望向阳安长公主,希望她能给自己出个主意。 “嗯。”阳安长公主点头,道:“陛下,这绛县本属中常侍宋典的族兄管辖,本宫说句不该说的话。” “皇姐尽可直言。” “恐怕,河东太守皇甫岑也是发现了这中缘由,才……” “嗯。”天子刘宏点头,现在他已经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了这么多纰漏,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面前的势力就该真的重组了,士人要灭,宦官也要平衡打压。想了想后,天子刘宏瞧向门外的雨水,道:“朕观这雨水渐小,朕想……亲往绛县!” “陛下!”阳安长公主听此,神色大变,跪倒近前道:“陛下三思。” 此时刚刚赶来的宦官宋典正瞧见这样的场景,急忙跪倒道:“陛下三思。” 他们这声喊叫,门外的文武百官们也都听见了,同样跪倒一片,道:“陛下三思。” …… 就在皇甫岑跳进涑水河的时候,皇甫鸿和阳翟公主也赶来了近前,他们本来不明白这些人方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这么紧张。但是当他们瞧见面前四条有如巨龙一般的洪水,什么都明白了。没有见过,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听说过,面前这“龙须子”就是“管涌”,就是溃堤的前兆,而偏偏眼下涑水河两岸站着上千百姓,所有人的性命都有可能会在溃堤的一瞬间葬身于此。所有人都知道跳下去寻找“管眼”是有去无回,所有人都在踟蹰,没有人敢把性命丢在此处,可是……可是,他皇甫岑就这么做了! 这一刻,阳翟公主愧疚了。 这一刻,皇甫鸿算是彻底的明白了他皇甫岑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刻,涑水河岸两畔的河工、百姓也都明白了他们的太守不同以往的官吏,他是真心为民办事的人。 谁也没有想到皇甫岑率众护堤,竟然在这千钧一发,最艰难,最危险的时候,他跳下去了,他堂堂一个太守竟然跳进了涑水河内。 “——大人!” 身旁一众河工、百姓被皇甫岑感染的热泪盈眶,为了他们自己的家园,一个本该衣食无忧的太守竟然就这么跳了进去,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人!” 马钊和裴茂对视一眼,他们羞愧难当,竟然连一个北地人都不如,这种生死时刻,竟然就只能让他一个堂堂太守亲自跳水来顶! “仲岚,这是怎么了?”阳翟公主抓住戏志才的胳膊问道。 戏志才带着哭腔,目光直视河水,道:“大人是亲自去找管眼,他给咱们找活路!可是……可是……他却在给他自己找死路!” “大人不跳下去,咱们就得死,咱们就该淹死。不行,不行!找活路!”哭着哭着的戏志才的嗓音猛然加大,急忙摇头,现在他神经已经绷紧,算是冷静下来,对着身旁众人喊道:“不行,不能让大人就这么白白下去,快去找绳子,找木杆,给大人引路,其他人都找沙包,听见大人的命令就往下扔,这管眼,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堵上。就算是为了大人,也要堵上!” “对。”马钊振臂高呼道:“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河东不能没有咱们大人,龙王爷他敢收了大人的命,咱们就填了它的河水,把他的老巢填平!” “填平他的老巢。”身旁的河工在那孩子的带领下纷纷扬起铁铲,灌着沙包,其他的百姓纷纷寻找绳子、木杆捞救着皇甫岑。 此一刻,阳翟公主脸上挂满水,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更多的可能是她被眼前的境况彻底的感动了,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情景,官民从来就没有过这么深的感情,他皇甫岑可以为了河东数万百姓舍弃性命于不顾,而河东这些最可爱的百姓竟然也可以高声喊出同皇甫岑共存亡的口号,仿佛这河水要是能吞灭皇甫岑,他们就要断了这条涑水河,让这大自然倒在他的脚下。 “这就究竟是什么样的魅力能让这么多人愿意为他舍弃生死?”皇甫鸿身子颤颤着,他对面前跳入河水中的族叔充满了敬畏。 “因为他可以为他的子民,舍弃他自己的性命。”阳翟公主咽了咽卡在嗓子里的感情,回身瞧着随行来的护卫,喊道:“还看什么,都下马帮忙。只有相信自己,咱们才能救自己。” …… 夏日深夜的河水依旧冰冷刺骨,激的皇甫岑一阵哆嗦,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刚才在岸上已经大致看出了管涌的源头,所以一直朝着这个方向潜水下去。皇甫岑闭着眼睛,顶着水流,身体尽量紧贴堤壁,双手摸索着可供着力地石棱,慢慢向下爬去,他要根据水流的方向判断管涌源头的具体位置。摸索了半天,就在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皇甫岑的身体猛地被一股强劲的吸力牵引向一边。一脑袋扎进一个水洞之中。整个身子几乎全被吸了进去。一股暗流将皇甫岑的身体猛然吸进管涌的入口。直吓得魂不附体,他是来指引丢沙袋地位置,现在好了,他倒直接成了堵口地沙袋了,吓得他双脚抽筋似地胡乱踢腾。也是巧了,他这一乱踢,脚踝忽然被一丛灌木牢牢卡住。身子不再往里窜了,他反应也快,一个翻身双臂撑住两边的洞壁,大腿使尽全力顶在洞口,硬生生把身体从水洞里拔了出来。已经脱困,皇甫岑心中一阵大喜,赶紧翻身靠在坝壁,双脚一蹬。靠着堤坝向水面窜去。刚一露出水面。皇甫岑张大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气,扯着嗓子就向堤坝上的人群喊道:“管涌找到了,在这里,快扔沙袋,快扔!” 皇甫岑喊了几声,隐约听见马钊喊道:“大人你游开,我们扔沙袋啦!” 皇甫岑闻声急忙向左边划去,刚一离开,十几个捆着柳条的布袋子就砸了下来,不远不近刚好落在皇甫岑探出管涌的地方,不用问,扔得这么准的肯定是那群河工了。紧接着,一根小胳膊粗细的木杆流到皇甫岑地面前,传来戏志才的喊叫声:“拿棍子找管眼!” 还是戏志才心细,想到在水下找管眼肯定会被吸进去,如果横着一根木棍就可以避险了,所以一口气扔出几根木棍,最后一根被皇甫岑抓住了。皇甫岑感激的望了一眼,一个猛子又潜了下去,有了棍子再也不怕被吸进去,所以第二个管眼很快就被找到了,第三个管涌在大堤内钻的不是直线,位置较难判断,所以找起来困难许多,累得皇甫岑几乎休克,用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还是摸到了。但到最后一个管眼的时候遇到大麻烦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管眼已经被撕开了,巨大的吸力在水体内部地十几米范围内,形成了一个巨大地漩涡,人一靠近就被牵引的打着螺旋,皇甫岑几次潜下去却不能靠近,自然也就无法指明具体位置了。皇甫岑只好再次探出水来,趴在堤坡上稳稳身形,回头看了看水面,只见前面三个管眼的位置还在不断落下沙袋,只是数量越来越少,看样子已经快堵住了,也就是说,就剩这最后一个管涌了。 而这最后一个管涌还在不断扩大,如果再不堵死,便会将整个堤坝撕开一个决口,到时,后果不用说,就是不堪设想! 所以——必须尽快指明位置。 想到这里,皇甫岑一抹满脸地河水,撕破喉咙就是一声大喊:“沙包跟着我往下扔。” 一见人群呼啦拉奔了过来,皇甫岑一个转身,双腿使尽全力蹬在堤面之上,朝着右前方的河面直直刺了过去,顺着他划行的水痕,一个个柳条沙包不偏不倚的落在皇甫岑身后,砸起一朵朵巨大的白色浪花,一直跟着他向前方推移,直到……皇甫岑的身影消失在河面之上,再也不见上来。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的护堤上,那个孩子早就瞧准皇甫岑消失的身影,心中怦然异动,身子一个鱼跃朝着皇甫岑的方向跳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戏志才只觉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绵绵长堤之上,数以千计的百姓,齐齐跪倒在地。 “——大人——!”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 去往绛县的路上。天色已经有些放晴,接连七日大雨,开始消退,这场洪水来得波涛汹涌,来得也极猛!退却的时候也很快。 涑水河上那无穷尽的河水如虎如狼的翻滚着,整个河道之上漂浮的都是各处的衣物等等,两岸尽是雨水冲刷过后的庄家衣物。一路上总会瞧见零星的人,三五成群的拾着能用的衣物。不时会悄悄远处走来的队伍,那样大的规模,是这些百姓一辈子也没有看到过的景象。但是似乎没有人愿意停留驻足观瞧一刻。 “什么!”端坐在龙撵上的天子刘宏猛然起身,瞧着面前浑身如泥人的探报,双手握紧他的肩膀,大声骂道:“混账,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探报身子发颤,胆颤的回道:“阳……阳……阳翟公主来报,绛县出现管涌,河东太守为堵管眼,跳进河水,眼下已经殉职!” “你……放屁!”天子刘宏暴怒,一把踢开面前的探报,两行清泪从眼角之中滑下,厉声骂道:“你胡说,你胡说!” “陛下,臣句句属实!” “陛下,臣不敢说谎!” “闭嘴!”天子刘宏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皇帝的风度,整个都处在一种崩溃的状态,瞧着面前的探报,厉声道:“拉下去,拉下去,朕再也不想见到他!”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那探报连声跪爬到天子刘宏的近前,拽住天子刘宏的衣角,忍不住的求饶道。 一旁的阳安长公主闻听皇甫岑殉职的声音,花容失色的傻了眼,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上前劝阻道:“陛下,陛下,不可啊!” 此时,环绕在一旁的文武百官虽然都面露惜色,但却都暗中纷纷叫好,没想到皇甫岑没有因为触怒龙颜而下狱,却因为抗拒天时而以身殉职,这个死法还真是大出意外,因为从古至今还没有听说过哪位大人会因为治水而以身殉职! 这当中由属司徒袁隗和阳球最为高兴。 当然太监宋典在外听见这消息,也是大为舒坦。 只有随行的郑玄和襄楷两个人张着口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天子刘宏,似乎不敢相信面前这些竟然是真的。 “你们倒是说话啊!”天子刘宏一甩衣袖愤怒的吼道:“谁给我把皇甫岑找回来,找回来!” 面前群臣哑口无言,谁也不是傻子,傻子都明白跳入涑水河去找管眼,那这个人一定有去无回,更何况,跳下去这个是他们最不喜欢的人,他们怎么可能跳下去拯救他呢?更何况,这安邑城距离绛县可有几个时辰的路程,他们就是想去救,一时半刻也回不来啊! “不行,朕不信!”天子刘宏推翻面前的龙撵,吼道:“来人,给我十马连环探,我要时时刻刻都要知道绛县的消息。” “陛下,这等大雨,道路不通,怎能?”司徒袁隗开口阻拦。 “滚开!”天子一甩衣袖,怒道:“朕亲临安邑,冒着大雨,又赶往绛县,不能见不到他就这么回去,朕是来见朕的河东太守的!” 第六十六章 我的脊梁 整个绛县与往常无异,从里到外依旧还剩下那点不同,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剩下面前的稻田、道路上都是水泡子,不过还好的是,这些村庄,并没有被湮灭。整条涑水河也并没有被冲垮,两岸的护堤在上千河工、百姓的看护下依旧完好如初。漫天风势吹向北岸,那里是涑水河的末端,即将把所有的一切都冲入沟渠,河面上什么也看不到,昨夜扔下去的绳子,木杆全都漂浮在水面上。 戏志才身子一仰,叹道:“完了!完了!” 身旁围立的绛邑县百姓和河工,都没有人说话,都在默默地瞧着眼前翻滚的河水,这场暴洪算是就这样过去了。唯一,让人遗憾的是,他们的太守,河东太守皇甫岑就这样没了。 裴茂表情极度沮丧,双手晤面不知道该怎么倾诉。 马钊双臂现在颤抖,他不敢瞧着面前的一切,昨日还是笑面融融,对自己一口一个先生称呼的河东太守竟然就这么没了。 阳翟公主整个人已经泡在泪水中,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皇甫鸿仰面朝天,不做一声。 “不行,不行,不能让大人就这么白白死掉,我们要申冤,我们要报仇。”戏志才愤然起身,怒视身旁众人,高声喊道:“本来咱们河东水患没有这么严重,各处动员下,咱们已经挺过来,却因为绛县这一处护堤连累大家,绛县县令该杀,可是他背后的人更该杀,敢在这护堤上动手脚,把咱们河东数百万百姓置于何地?他们贪污受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咱们,虽然咱们今天没有受灾,可是……可是……呜呜……那是,大人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咱们不能就让大人死的不清不白,咱们要向天子讨个公道!” “对,讨个公道,这天子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还不是有人陷害大人,要大人不能回去面圣!” “对,咱们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给大人申冤,大人死的冤啊,他是替咱们绛县百姓,河东数百万百姓死的啊!” “走,咱们这就去安邑城见天子,不能让他们这样逍遥法外,咱们河东好不容易出现这样的好官,却死在这,我们不甘心啊!” …… 百姓的身后,站着一群人,没有往日的威风,剩下的全是羞愧,他们惭愧的低着头,不敢发出一声问候。 正是远道而来的天子刘宏,他神情极度悲伤,望着眼前这群义愤填膺的百姓,胸中有股不平正在慢慢被浇醒。 阳安长公主瞧着他们,同样瞧着面前天子刘宏,她现在清楚了这一切的原委。河东出了事情,司隶校尉阳球下让河东太守皇甫岑治水,其实就是知道这治水之中暗藏猫腻,有人在这护堤上偷工减料,而偏偏他阳球这个时候鼓动天子北上。他发现护堤的问题,知道河东即将爆发千古未见的水灾,不动用大规模的人力不行,他亲自率领河东百姓治水,情况危急,他才会两次三番的拒绝天子诏,时间紧迫,他没有时间面圣。而昨夜大雨之中,护堤即将被冲破,他跳入水中用身体堵住了最后一个管眼,自己却再也没有上来。 面前这群义愤填膺的百姓质疑的却是像他这样的官,竟然还有人诬陷,并且这么大的工程,有人造假,竟然没有人管,没有人管河东百姓的死活,他们能不生气吗! “阳球!”天子刘宏脸色铁青,手臂上的青筋暴露,就连方才甩到身上的泥点都来不及擦拭,质问道:“你不是能说吗,那你来给朕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阳球瞧见眼前此情此情,,想要解释,却无从解释心中也是猛然绷紧,不敢在言语一句话。 司徒袁隗自恃身份跨前一步,开口道:“陛下。” “你给朕闭嘴!”天子刘宏猛然转身,指着袁隗道:“朕让你说话了吗!” 司徒袁隗毕竟是老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斥责,脸上已然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时听见那声巨吼的绛县百姓纷纷转回头瞧着身后这群人。 戏志才率先明了,跪倒在地口诵:“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裴茂、马钊、阳翟公主、皇甫鸿接连跪倒称颂,紧接着河东的河工、百姓也纷纷跪倒在天子刘宏的面前。 “陛下,臣恳请陛下为河东太守皇甫岑申冤!”戏志才这一生头一次说话中气这么足。 “陛下,臣恳请陛下为河东太守皇甫岑申冤!” “陛下,草民等恳请陛下为河东太守皇甫岑申冤!” 此时,接连响起一阵慌乱的哭诉声,所有人都在看着眼前的天子等待着他的决定。 “陛下,河东水患本来没有这么重,朝廷每年都拨银子治理河水,可是……”戏志才也未等天子让他起身,自己猛然起身,走到护堤边,用手扒开土料对天子刘宏说道:“陛下,你看,这是空心草料!石料、土料都没有,就有几根木桩,这样的护堤能挡得住洪水吗?如果不是大人几日来连日修复,一眼都没有闭,就没有今天这绛县,臣等就想听陛下一句话,太守大人死的怨不怨?” “大胆门下小吏,圣上面前咆哮,小心你的狗命!”一个侍卫厉声吼道。 “呵呵。”戏志才凄惨的一笑,看着袁隗、阳球、张让、宋典等人,凄厉的一笑道:“我的狗命早就不值钱了,也早就没有了,如果不是大人昨夜以身堵管眼,今天,就没有我戏志才!” 他一声怒吼,唤起河东上下围聚过来的数万百姓的心声。 他们纷纷高举手臂,脸色紫青,似乎已经不再恐惧着什么天威了,纷纷随着戏志才高声力吼:“对,如果没有大人,昨夜死的就是我们!” “大人没有活路,我们却活了,我们为他讨个公道怎么了?”河工雷石推开那个侍卫,骂道:“我们的命是卑贱,可是如果没有我们,你们当谁的官,还在谁面前耀武扬威,我们怎么了?我们就活该要受你们的坑害。河东好不容易来个青天老爷,偏偏就这样让你们害死了,你们却连个屁都不肯放,你们说说,如果这些天没有我们拼死拼活的护堤,这河东还有吗?河东没了,洛阳还有吗?说句忤逆的话,陛下……您都甭想走出这河东!” “雷石,闭嘴!”戏志才虽然激动,但是他却清楚,现在要拉拢皇帝,不能把天子都算进来。 “皇兄。”慌乱之际,从人群之中走出一个落魄的女子,正是阳翟公主,擦着眼睛里的泪水,哭道:“皇兄,昨夜要不是他以身堵管涌,估计今天皇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们说的没错,这护堤都是骗人的,有人在动手脚,臣妹不求别的,只求能让他安稳上路,给他申冤,也给我们自己申冤!” 天子刘宏脚步连退几步,现在他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们暗中搞的鬼,皇甫岑不仅没有抗旨不尊,而且他还在极力挽救身在河东的百姓性命,他不顾个人安危为救河东百姓性命,竟然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就是为了完成当日夜半前席的诺言! 他——皇甫岑,才是自己的膀臂,才是自己的霍去病! “你们。”天子刘宏身子骨站立不住,蹲下来手指面前的文武百官,喝道:“听到了吧,看到了吧?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蠢事,一个如此为民的太守,你们几次三番的参奏他蛊惑人心,参奏他抗命不遵,参奏他擅杀官吏,那些都是你们亲眼所见吗?”骂道恨极处,天子刘宏脸色憋得紫紫的,“一群只会空说,不会做事的人,你们今天必须把事说清楚,给朕的黎民百姓,给朕的河东太守一个交代,否则,朕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天子刘宏一番话,让站在身旁的文武百官感到恐惧,他们现在很清楚,天子刘宏说的绝对不会有假,天子的手段同样狠辣无比。原来只是没有撕裂脸皮前,天子刘宏还给他们颜面,可是现在他们算是彻底的崩溃了。 “——说!” 见许久都无人说话,天子刘宏狂暴的抓起腰下佩剑,放在他们的脖子上,道:“不说是吧?” 文武百官恐惧的瞧着天子刘宏。 戏志才开口道:“陛下,此地隶属绛县,我随同大人去绛县去寻找王景后人的时候,杀了一个贪官,就是这绛县县令。” “哦?”天子刘宏目光转向宋典,他记得宋典口中说的那个族兄就是绛县县令。 此时宋典脸色已然泛白,偷偷瞧着张让,似乎在让张让帮忙,可是张让却纹丝未动,而且也没有一丝表示。他现在心中慌乱不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面前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会这个死法,一下子从千夫所指变成了拯救河东数万百姓的英雄。 未等有人开口,从外疾驰而来一批人,领头的正是王沈和关羽。 王沈瞧见眼前的境况,心知肚明的跑到天子刘宏的面前,叩头道:“禀陛下,草民就是王景之后王沈。” “嗯。”天子刘宏点头,问道:“你有什么要说?” “禀陛下。”王沈双臂举过头顶,道:“这绛县的护堤之事,我知晓。” “知晓?”天子再次看向宋典,一字一言,异常的冷静,同方才暴怒的情景相比,相差很多的说道:“谁也不要插言,他没有说完之前,插言者知道下场。王沈,你继续说。” “好。”王沈等着面前的宋典,叩头道:“禀陛下,草民原是绛县县令的门下小吏,曾管治水,却因为知晓县令贪污受贿,又因为告之河东水患,他非但不信,反而把草民扔进大牢,将草民五花大绑,打个半死,威胁草民不准将此事说出,如果不是太守大人前来寻我,得知情况,我今天也没有机会见到陛下。陛下,草民知道,这绛县县令就是宋典宋公公的族兄!他们联起手来在绛县护堤上做的好事。” 王沈指证,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宋典的身上。 宋典双腿扑通一下子跪倒近前,爬到近前,哭诉道:“陛下,陛下,他们诬陷老奴啊!” 司徒袁隗虽然刚刚被天子一骂失了神智,不过眼下却反应过来,天子刘宏失了皇甫岑,怒火正是无的放矢的时候。而眼下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了宋典,正是转移视线的时候,而且还能牵连“十常侍”,随即从这身后交好的百官暗中使弄眼色,让他们见缝插针,非要把宋典至于死地不可。 “滚!” 一声怒骂,天子刘宏已然用尽最大的耐心。 “陛下,虽然这护堤的罪魁祸首已然出现,可是草民等还有冤情要伸。”戏志才看向站在一旁,一眼不发的阳球,道:“治理河道的事情本来就不该归我们管,可是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巧让我们办此事,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候陛下亲临河东,偏偏还有人诬告大人抗旨不尊?这些都怎么解释?” “陛下,草民等虽然不知朝政,却知此事很有蹊跷,陛下不可不查!”裴茂、马钊等人接连跪倒,朝着天子刘宏猛地叩头,似乎都在想天子诉说,他们的冤屈。 “嗯。”天子刘宏点点头,然后极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抬头凝视天空那渐渐小去的雨水,心中蓦然感伤,自己这么辛苦的来挽救朝廷时局,却偏偏提起不到任何作用,好不容易有个能为自己赴汤蹈火的臣子,今天却就这么把命丢在了这里,而他生前死后的名声,却依然被人绯议,这群士人除了会挑拨还会干些什么,那些宦官没有人平衡他们手中的权利,他们就开始忘乎所以了吗?他们这些人真以为自己不想动他们是吗? “陛下。”宋典从没有见到过天子这么安静,异常的安静,这与他的暴虐的神情有很多不符之处。 “陛下。”阳安公主抬头瞧着面前的天子刘宏,心中都有些难过的微微提醒着。 “陛下!……陛下!”天子刘宏的耳边就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召唤着他做出决定,又像是有无数个身影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烁。 “朕的‘霍骠骑’没了。”天子刘宏握紧的佛珠猛然扯断,目光决然的看向身前的众人,令道:“将宋典推出去,凌迟!凌迟!凌迟!” 一脸三声“凌迟”吓得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两汉因为接收暴秦政权,所以他们一向重视刑法,提倡宽刑,而面前天子竟然开口就要凌迟,而且还是他最宠信的“十常侍”无疑在表明着另一件事情。“十常侍”即将失势! 宋典身子发软只觉得天昏地暗,却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连忙看向张让,祈求道:“张公公,张公公!” 张让身子一扭,这种情况,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天子刘宏已经动怒了,他们“十常侍”如今危矣,唯恐躲之不及呢,还怎敢上前求情。 天子刘宏转向阳球,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阳球知道,天子刘宏杀机以动,不论证据与否他都杀之后患,自己已经被天子利用完了,而偏偏他又亲手把皇甫岑置之死地了,不过皇甫岑已死,他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推出去——斩!” 一声令下,司徒袁隗的脖子缩了缩,恐惧的盯着天子刘宏,他现在都不敢求情,他知道天子刘宏的秉性,而且他熟悉天子刘宏的为人,下一个,恐怕遭殃的就会是自己,虽然自己也不至于死罪,但也绝对逃脱不了。 “司徒袁隗,陷害同僚,几次阻拦朕北上,免去三公司徒之职!即日起就为庶民。”天子刘宏从司徒袁隗的脸上转向文武百官,冷笑道:“诸位,你们这场热闹看都看了,接下来你们就都给朕跳下这涑水河,朕要是见不到皇甫岑的尸首,你们就都别上岸!” “轰”爆发出一声巨吼,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天子竟然如此令下,牵连甚广,为了一个皇甫岑,他竟然让百官跳下涑水河! “陛下。”阳安长公主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走到这种地步,硬着头皮提醒一句。 “皇姐别管!”天子刘宏目光坚定的说道:“这一回,就让朕做一个彻底的昏君!” “昏君?”被拉至远处的阳球听见这一声回答,冷笑几声道:“哈哈,哈哈。昏君,还真是昏君!不过,他皇甫岑说不定已经葬身鱼腹,就算是把这涑水河都掏干,也找不到——他!”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短短几个字,响彻在阳球的耳边,所有人都转目瞧见那阳球身后的那个人,他依旧还是那副面容,只不过全身都湿透,而且脸色泛白,嘴唇发紫,被一个小伙子背着。 “怎么,诸位忘记我是谁了?”皇甫岑浅浅一笑道:“放心,你们不用去跳这涑水河了,因为我已经替你们跳过了!” “是——大人!” “是——大人!” 戏志才擦了擦自己的双目,似乎有些不相信的盯着皇甫岑,咬了咬身旁马钊的手臂,哭道:“我没有看错吧,我没有看错吧!怎么不疼,怎么不疼!” “你没有看错,你没有看错!”马钊已经忘了疼痛,搀扶着戏志才,喜极而哭道:“就是我们的太守大人,就是我们的太守大人啊!” “太守大人还活着,太守大人还活着!”裴茂拉起王沈,冲着身旁围聚的河工还有数万百姓,高声喊道:“诸位,我们的大人还活着啊!他还活着!” “呜呜呜呜!”阳翟公主瞧见皇甫岑的身影,急忙握住阳安长公主的手臂,喜悦道:“皇姐,皇姐,你看,他——他,还活着!”说着说着,那双眸子已经湿润。 “还活着!” 文武百官现在的心情极度复杂,谁也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觉,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他皇甫岑还活着,还是诅咒他皇甫岑去死,因为皇甫岑活着,他们不用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不用去跳这涑水河。因为他皇甫岑还活着,就注定他们以后还要受到皇甫岑的威胁。 “还活着!” 司徒袁隗,不,现在是平民身份的袁隗,神情肃穆震惊,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扳倒皇甫岑。 “还活着!” 张让扬扬了拳头,从今以后,他的敌人绝不会就是士人,士人其实是天子刘宏的敌人,而皇甫岑才是真正威胁他们十常侍的敌人! “还活着!” 天子刘宏步履蹒跚,脚下踉跄,两行清泪缓缓落下,朝着面前的皇甫岑走来,终于有人还能同自己一起来挽救这个大汉,一起来看这江山美色! “十二万鲜卑都打不死,这涑水河也淹不死,他是谁?” “他是谁?”戏志才道:“陛下是真命天子,大人就是天上的武曲星君、文曲星君,他就是来拯救黎民百姓的!你们这群贪官酷吏想让大人去死,那你们做梦去吧!” 河堤之上,郡里的军民同时一愣,没想到皇甫岑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自己的面前。 皇甫岑抹着脸上的雨水重复昔日的话,笑道:“我在,河东就还在!” “什么?”天子刘宏似乎并未听清,再次问道。 “陛下,臣在,河东就还在!”皇甫岑从孩子背上艰难的下来,站直身躯,面向河东数万相亲父老,微微弯曲着自己的脊梁,心中默默念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面对敌人,我皇甫岑的脊梁不能弯。可是你们,它不能不弯,因为你们才是我的脊梁。重复吼道:“对!因为,你们才是我的脊梁!” 第一章 九霄龙吟 广宗。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河东的时候,在河北的某个地方,正在筹划着一场掀开历史另一页的大事。广宗城内一个月内便聚集了大批张角的弟子。虽然都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是他们从没有想到会走到今日,他们创立太平道的初衷,绝对没有半分要谋反的意味,他们其实是心向士人,夺回宦官们手中的权利。而且事实上,他们也成功了一大半,但经历三年前河东那场大水之后,天下又变了一个样,天子开始忧虑“十常侍”,同时也并未放松打压士人,反而对一直以来忌惮的外戚大肆提拔。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十常侍的失势,加上士人的退居幕后,一切原因来于河东那让人眼红的繁荣。张角本想收手,可是太平道信徒上百万,已经尾大不掉,而且天下并不只有河东,河东又不能代表整个大汉,百姓依旧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而眼下的时局慢慢威逼着他们必须要提前反抗。 天下依旧还是那个水深火热的天下。 大汉也依旧是那个垂暮将死的大汉。 天子刘宏被那河东一地的繁华而蒙蔽了双眼,他以为天下正在变好。他开始热衷于权利的平衡,才三十不到的年龄,天子就开始渐失锐气。偌大的帝国却是熬人!士人彻底的退出,宦官当道,各地反倒是越加水深火热。天子刘宏的改革,不得法。 按照皇甫岑曾经提出的思路,要拯救大汉是一个很慢的过程。可是太平道的纲领正在改变,他们不允许大汉缓和。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三十六方帅聚集在广宗。他们当中尤以张角三兄弟,还有张角的几个徒弟为尊。 三弟子,青州渠帅张白绕。 四弟子,南阳渠帅张曼成。 五弟子,黑山渠帅张牛角。 大弟子马元义和老么唐周在三河京畿之地注视着朝廷的一举一动。二弟子张修(张鲁之父)远在汉中传播五斗米教,路途遥远,消息不通。 张角、张宝、张梁,加上张白绕、张曼成、张牛角三人,六个人就可以决定太平道的去留。 “大哥,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起事吧!”张梁一副粗鲁的莽夫相,急开口道。 “大哥,去年定下的口号,是时候了。”张宝虽然没有张梁魁梧,但其人睿智异常,冷静异常,很少能这么说。他说就代表大部分人都觉得时机到了。 “师父。”张白绕道:“二师父和三师父说的对。现在朝廷宦官当道,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各地屡屡有人揭竿而起,现在是我们太平道起事的时候了。” 张角沉吟不语,瞧了眼张白绕,问道:“你的青州道众,如今能有多少,能造成多大威胁,你都想过没有?我听闻臧旻虽然刚去,但他幼子臧洪文武双全,在任广陵都尉,你有把握吗?” “一个黄口幼子。”张白绕撇撇嘴,讥笑道:“正要跟师父说,他们臧氏有人投靠我们。” “叫什么名字?”张梁击掌大笑,爽朗道:“好事。” “臧霸,是条汉子!在我青州道众中除了那管亥、廖化,就再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张角未理,他忧虑的不是这个事情,转头问向张曼成,道:“曼成身处南阳,同我等距离较远,可谓孤军奋战,南阳又是士人大阀根基,此地该是最难起事,曼成把握几分?” 张曼成不似张白绕,也不似张牛角,为人素来谨慎,忧虑的点点头道:“师父所虑甚是,如果我们起事,我南阳必将面对司隶、豫州的夹击,只有同青徐二州联合在一起,才有机会图谋。如果打不通豫州这条线,恐怕……” “担心什么,豫州就包给我张白绕了。”张白绕一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如果能打通豫州,青徐和南阳连成一片,加上我们在河北摇旗呐喊,司隶那里,马元义、唐周说不定会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杀入洛阳皇宫。”张宝道:“然后由黑山张牛角出兵,威胁三河,天下可定。” “这么容易!”张梁笑道:“哈哈。” 张角依旧眉头不展,也不说原因,瞧着张牛角,问道:“白波那边可有消息,他们能从箕关偷袭直入洛阳?” “没有消息传来。可是。”张牛角笑了笑道:“师父,我听闻箕关只有三千士兵驻守,他河东白波道众数万,又是偷袭,定然得手。” 见张角不语,张宝似乎想起了什么,瞧着张角问道:“兄长可是想起那河东太守白马都尉?” 听张宝提此,一旁的张梁怒道:“听闻这个河东太守就是在辽东打赢八百破十万的那个白马都尉,又是曾经度辽将军的幼子,叫什么皇甫岑,这几年在河东种田养兵,为了百姓把洛阳的那些官都得罪坏了,是个好官。如果箕关由他镇守,就郭太他们那帮家伙还真不一定能拿下。” 言至于此,太平道对皇甫岑推崇的都佩服不已。 “好官,既得民心,又有军士效力,河东不易轻动。”张曼成瞧了瞧自己师父张角,道。 “嗯。”张宝也点了点头道:“听说为了救一郡之民,他以身堵管涌,深得河东百姓归心,我们太平道曾在河东遍布眼线,这几年却每况愈下,就连白波道众也是很难在河东生存。” 众人说了好久,张角起身,环视三个徒弟,两个弟弟,开口道:“正因如此,打不通箕关。我还要想想,等等马元义、唐周在洛阳的消息。你们都先回去,切忌不可声张!” 几个人瞧着张角嘎了嘎嘴,不好再说什么。奈何师命不可抗拒,他们只有先走一步。 众人走后,张宝停住脚步,转回身瞧着兄长,问道:“兄长在担忧什么?” 张角没有回答,依旧往回走。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张宝却听清,神色一震,呐呐道:“抵天之柱?” …… 张角未走多远,从偏堂之内走出一人,正是那涿县神秘女子——张婕儿! “父亲。” 张角颔首示意,然后问道:“可有他的消息?” 张婕儿一怔,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掩饰的说道:“父亲,不是说过他已经死在涿县!” “是吗?”张角转回身瞧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心思,自己都懂,呢喃道:“可唐周可不是这么说的。” “唐周?”张婕儿嘴角微微抽动,她现在很有一种要置唐周于死地的想法,这个唐周几次三番坏自己的事情,又屡屡作对,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接道:“父亲,唐周本就是两面三刀之人,父亲因何这么信任他,不信任女儿?” 张角回身坐到一旁从河东那里购置的椅子上,笑道:“哪里信不过了,只不过,你师兄马元义说过的话我总不能不信吧?” “大师兄?”张婕儿一怔,现在她无从辩解。只是不知道马元义何时见到过他。 “对,三年前,元义在河东传教,慌张而回,就为同我谈及此事,我现在想问你,他真的是?” “父亲既知何必问女儿。”张婕反问道。 “我没有亲眼所见,就不敢相信。元义也说他并未亲眼所见,不敢确认指证。你自小就是被他带大的,关于他,你了解,而且你在涿县呆过,我派人查过这白马都尉,那时却在涿县,我想你定然见过他的容貌。”张角细声道:“我只想让你告诉我,他还是那副容貌?” “嗯。”张婕儿回应了一声,却没有答复。 “他是什么样的人?”张角问道。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撒谎,因为,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这最亲近的人了。 “一样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是同一个人?” 张婕抬头瞧着同样瞧着自己的父亲,最终还是摇摇头,否定道:“不是。” “那就好。”张角长叹一声,欣慰的笑了笑,仿佛心头有什么重担被他放下了一般。 “父亲这么忌惮他?”张婕本是揶揄的话,最后却问出口。 “不是忌惮,是重视。”张角拍了拍自己衣襟上的尘土,回忆道:“这天下,能让我重视的人没有几个了。” “确实没有几个了。”张婕儿回道:“几个师兄各有所短,也各有所长,但他们都当不得日后大任。论手腕,心机,眼界,只有他一人能当得父亲的继任者。” “可惜他不是这么想的。”张角长吁一声,然后抓起身旁的茶水,若有所思的饮尽一口。 “父亲又怎么知道?”张婕儿不明,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皇甫岑有什么厌恶太平道的地方,反而他眼下在辽东、河东的所作所为,同太平道的宗旨相差无几,只为大同天下,百姓能安定生活。要不然他敢以两千人抗衡十二万鲜卑,用自己的身躯去堵管涌救活绛县数万百姓。只有心怀天下,心怀百姓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样的人在皇甫岑之前没有,之后也没有。 即便她的父亲——张角,也做不得到。 “呵。”张角微闭双眸没有回应张婕儿的话,脑海中却反复重复着当年初见皇甫岑的那一幕。那是一个几岁孩子再同一个年轻人的谈话,这样的场景每几年都会发生一次,谈话时间不长不短,却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每年都谈了什么,说了什么,只是最后两个人都很满意。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张婕见父亲张角闭目休息,默默退出,退在门槛时,却听见张角在那里自语道:“咱们就来赌一赌,是不是这样的。” 第二章 风云际会 这么晚才发出来,其实是有几句话想唠叨,这大概有半个月没有出现在纵横的某个角落,自己觉得很憋屈……唉,看来我自己要成“杯具”了。 ********* 河东。 天下大势在这一年(光和六年)徒然一变,因为最先变的是河东。自三年前皇甫岑任职河东太守,在三河京畿各地豪强的强势阻拦下到如今的蓬勃气象,大汉都在颤抖,他们终于看到了另一个希望,原来真的可以安居乐业,原来真的可以衣食无忧,原来真的……太多的让人不可思议,甚至从上到下,从天子刘宏到百姓,甚至没有人相信,皇甫岑施政竟然可以治理的这么好。 三年前的白马都尉竟然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他不仅在辽东能打得乌丸、鲜卑、高句丽,望风而降。更能在三河之地施政于民,造福一方。 能文能武,堪比班定远! 仿佛大汉都被他带离了原来的轨道,呈现一种欣欣向荣的假象。 初上任便收河东盐利,召集天下名士在河东开坛讲学,又聚集天下奇淫技巧之人更改耕梨、风车,淬炼铁矿、煤矿,开设砖窑,为河东百姓多谋生路。 而偏偏有人看不惯,门阀、豪强、宦官都在打压着皇甫岑,可是一场千古罕见的暴雨来袭,他以身堵管涌,救了天子,救了百官,救了河东百姓。那一场大雨彻底唤起河东百姓民心所向。当时河东百姓痛哭失声的场景,无人能忘。 得民心者,得天下。 “如今的河东,即便百万大军前来,我皇甫岑也不惧。”面对着安邑城,皇甫岑默默对着自己说道,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如无意外,就将是那场彻底掀翻大汉事件。 如今自己的身后聚集了后世一大批名臣良将。今日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安邑城外。 武将:关羽,颜良,文丑,狄清。 谋士:戏志才,程昱,沮授,华歆,张昭,张紘,董昭,伊籍,李孚,毛玠,国渊,杜畿,裴茂,卫觊,枣祗,王邝,令狐邵。 这样的阵容放在后世,绝对能成为掌控一方诸侯。可是如今他们都是皇甫岑河东府的曹吏,都是皇甫岑的宾客,三年时间,河东正在成为天下中心,即便洛阳也不如此地的学术之风。 瞧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众人,皇甫岑欣慰的笑了笑,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能驰骋天下,身后这些人忙碌的身影,有他们在,他不会孤独。望着天上那垂垂欲落的烈日,皇甫岑嘴角呢喃道:“终于要来了。没有想到,终要有朝一日同你兵锋相见!” 离着皇甫岑最近的戏志才,总能适时的察觉出一丝细微的异动,附和道:“看起来,真的要来了。” “子鱼。” “在。”众人都察觉了今日皇甫岑的异样,华歆也不例外,每当皇甫岑有所动作,都会事先向自己询问。 “我河东郡治下百姓如今可还满足?” “大人放盐利,设学,开矿,建窑,修渠,练兵。如今我河东没有一声百姓埋怨。倒是很多赞誉大人的声音,都说大人百年未见的好官。”华歆也蛮欣慰,这不仅是皇甫岑的功绩,身为郡丞的他自然也有功劳。 “子布。” 张昭是太学生,也是有名的大儒,年纪都可以为皇甫岑父亲辈儿的了,本来以皇甫岑臭名昭著的名声,张昭是不会应征的,但是河东一行,让他见到不一样的世界,最后留在皇甫岑府曹,却不怎么出谋划策,只是代替裴茂为户曹吏。 “子布,我河东百姓安置流民多少,又有多少无业之民?”无业之民是皇甫岑眼下最担忧的,以往他还会担忧河东郡民不满,借着乱起,为虎作伥,可是眼下河东发展出奇的好,河东百姓安好。可是这些无业流民必定不会那么认为。怎么安顿这些人才是重中之重。 “去年至今,从各州郡来的流民有八万三千八百九十一户,何计百姓五十万余人。除了早期流民分到一些土地,其他大部分都在矿场、砖窑、铁铺等地为业。无业游民约有几千人。” “嗯。”皇甫岑点头,没有想到自己发展的产业,竟然发展成为一条产业链,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内需,这也要归咎于汉时劳动力低下。问向张紘道:“张紘,我河东郡眼下仓粮多少?” “年末为了安置流民,用去大半收入,不过这三年除去第一年因为大水没有丰收,这两年皆是丰收,可够五年之需。” “人够,粮够。”皇甫岑喃喃自语。 身后众人一怔,听皇甫岑言此,众人皆是一颤,他这么说代表着什么,人,粮,那就是要发生战争。难得有几年安稳日子,怎么又要打仗,他们惶恐的看着皇甫岑。 皇甫岑没有辜负他们,如他们所望,开口道:“关羽。” “在。”关羽跨前一步,回道。 “你是我兵曹吏,我要知道我河东时下的郡国兵多少,府库器械多少?” 关羽皱了皱眉,如实回道:“河东郡国兵五千,另有驻守箕关所部三千,加上大人所带八百义从,总数九千人。府库器械可够四万之师。” 多方盘算过后,皇甫岑终于给出答案,道:“听闻洛阳风传‘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恐多有不测,诸位做好打算。狄清。” “在。”狄清已非原来的狄清,经过三年六艺学堂的培训他如今也是一员文武兼备的将才。 “命你驻守箕关,三千人无论河东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得擅动,如有贼寇、异族犯境,诛之!” “诺。”狄清厉声高吼。 “颜良、文丑。” 两尊黑塔身子越发的结实,河东三年,学了三年兵,虽然不是身怀韬略,但他们现在也非历史上那些有勇无谋之辈。 “命你二人操练五千郡国兵,安抚流民,清除郡内流寇。另外多多注意白波谷的动静。” “诺。”两人应答。 “华歆为郡丞,如我外出,全权负责郡务。戏志才为长史,为我参谋。张紘为功曹吏,执掌财政。张昭为五官掾,执掌五曹民政。程昱为贼曹,主管郡内政法。沮授为督邮,掌管法曹、漕曹。董昭,伊籍,李孚,毛玠,国渊,杜畿,裴茂,卫觊,枣祗,王邝,令狐邵,我已保奏诸位为河东郡十九县县令,相信朝廷的诏令即日便下。” 皇甫岑一番安排,看的众人目瞪口呆,在确认无误后,他们终于知道,这是皇甫岑早就做好的准备。 伴随着一阵阴风呼气,天雷阵阵。 众人彼此面面相觑,最后问道:“难道,真的要变天了吗?” …… 皇甫岑却负手于后,望着天空之上突然而来的阴云,喃喃自语念叨着:“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第三章 四方猛士 虽然很失落。但是要说一句,谢谢残翼帝江、以纹面羽之名,真的以后不用打赏了,能在评区留个脚印,十一就很感激了!谢谢! ********* 河间。 “什么,白马都尉在河东招募兵马?”几个行人交头接耳的谈着,当他们听见白马都尉皇甫岑在河东招募兵马后,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冲动,激动道:“真的?” “这还有假,白马都尉何曾戏耍过咱们!” “唉。”闻此,路人叹息一声道:“要是能在白马都尉门下做一小吏凭生足愿!” “小吏?”路人冷笑,道:“要是一小卒俺都心甘情愿。” “这倒也是,跟着一个好官比什么都强。不过说实话,白马都尉这次为什么招兵?又招募到哪里?” “听说是白马义从招募” “白马义从?”路人大惊,纷纷驻足观瞧比之方才还要盛上几分,纷纷开口质疑道:“这白马义从乃是大汉数一数二的强兵,从未听说过白马义从对外招过兵,这次?” “哈哈。”路人大笑,道:“对。不过这次听说白马义从破例招兵,只要条件过得去,便可以跟着白马都尉驰骋疆场,异域建功。” “在艰苦能怎地,那可都是勇士啊,就算是让老子死在白马义从那里也心甘情愿。” “你要求也高了,能在白马都尉手下做事,就是荣幸!”路人一脸憧憬的说道:“昔日白马都尉就有‘卢下双壁’之称,在士人口中恶名虽盛,可是眼下大家才算是看明白,这白马都尉才是真正为人着想的好官,在属国为官能让乌丸人舍命追随,杀退十二万鲜卑,保境安民。当河东太守,他能为郡内百姓身堵管眼,能有这样的父母官,就是咱们前生修的福分!” “嗯。” “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投靠白马都尉,就算是做个小兵也心甘情愿!” “走!” 他们声音不大,却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瞧。 “隽乂,看什么呢?”一个男子抓住身旁青年的手臂。 那青年一怔,随口道:“高兄你听。” “你要从军?”那男子不解的看向青年,开口问道。 众人散去,青年才点点头,目光坚定道:“大哥,我要去河东,去投靠白马义从!” “——呦!”男子深吸一口气,然后摇摇头,道:“这白马义从虽然盛名久矣,但其出身太过低微,而且还听说他们并不招纳外人,不是那白马都尉的亲信,没有寻常手段,进不得这白马义从。更何况,河东门下文臣武将颇多,只恐你我前去,只配做一小卒!” “小卒就小卒!”青年丝毫没有打消念头的回看道:“高大哥,你家世显赫,到哪里都是将才,随小弟去投靠白马都尉,定受赏识。” 那男子听了摇摇头,道:“正因为我高氏一族能招募家丁护院,才不能去。” “哦?” “隽乂又不是不知,这白马都尉最不喜豪强、士人,我恐。” “不管兄长作何打算。”青年盯着男子目光不变说道:“凭生只在白马都尉下为一小卒,胜过他人麾下大将军!兄长既然不愿去,弟也不强求!” …… 涿县。 一座坐落有序的大庄园内,一个青年男子正在奋笔疾画着什么,看样子似乎很酷爱笔下绘画的东西。 “翼德!翼德!”随着两声呼喊一个老者跨门而入。 青年男子瞧见来人,放下手中笔墨,笑道:“叔父。” “翼德,就不要在画你的美人图了。”老者嚷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这么淡定。” “叔父。”青年男子一笑道:“叔父,你说现在是什么时候?” 老者撇撇嘴,自己这个侄子就是嘴贫,瞧了几眼青年男子,似乎略有不舍的提醒道:“翼德,我听说白马都尉在河东招募兵马,……你……” “真的?”青年男子一喜,问道:“叔父此言可当真?” “那还能有假啊!”老者努努嘴,瞧着反应激烈的青年男子,带着长者的笑意,说道:“你忘了,叔父当年我可是给他们‘卢下双壁’开过城门,看过白马都尉同崔氏比斗赛马的老人,嘿嘿……也不知道,这‘卢下双壁’今日是何模样了?” “叔父又念旧了。”青年男子摇摇头说道。 “翼德,你不是最喜好骑白马,驰骋沙场吗?我听闻,这白马都尉今次破例招募白马义从,他们的兵器可都是天下名匠打造的,而且战马也是从中山、辽东的马场运到河东的,别的不敢说,叔父见过白马都尉,这个人是个好人啊,也有能力,能在辽东八百破十万,还能在河东只身堵管眼,就是为民为国的好官,如果翼德要是沙场建功,白马都尉那里自是最好不过。” 听老者之言,男子恢复严肃脸色,有些犹豫的回看老者,问道:“可是我这一走,咱们府下产业怎么办?” 老者知道男子是担忧自己,笑笑道:“你不是还有三位长兄吗?” 青年男子踟蹰不前。 老者顿时怒道:“叔父虽然读的少,只懂贩卖猪肉为生,可是老夫也知男子汉该建功立业!我把你带大,不是让你来接我的班,是让你来光耀我涿县张氏的门楣,今日如果你不从军,休怪叔侄情分全无!” 见老者如此,青年男子决心已下,点头颔首,走到一旁,拾起自己的丈八蛇矛,道:“叔父,放心,侄儿归来之日,便是扬名天下之时!” “好!”老者双眸微润,喜极而泣往外走,道:“我这就去给你打点行装!白马都尉啊,白马都尉啊,我这可是把自己的至亲侄儿都给你了!也不枉你昔日对老仗的恩情。” …… 南阳。 一座小茅屋内,不时传来阵阵轻咳之音。 “叙儿,今日感觉怎么样?”黄脸大汉靠到床榻前,摸着一个少年的额头,面带忧愁的问道。 “父亲,好多了。”那孩子也很懂事,浑身疼的冷汗直冒,却不作一声痛苦,反而安慰着自己身旁的大汉。 从外走过来一老妇人,手中端着一碗滚烫的药水递了过来,脸上同样忧虑,瞧着大汉,哭诉道:“汉升,你过来,我同你说几句话。” 大汉把药水给那孩子喝下,转身跟着妇人走到草庐外。 “汉升,咱们眼下没有铜钱了,叙儿这病好坏都得用药顶着,我们呜呜。”没说几句,妇人脸上的汗水已然滑落。 “我知道。”大汉只有无奈的回答。 “要不去找找江夏黄氏。” “不行。”大汉脸色骤变,厉声道:“不行,此事以后休要再提。我黄汉升就算是穷困而死也不会寻找他们江夏黄氏!” 妇人似乎早知道自己夫君的反应,也没有太多被吓到的意外,双手握在一起,忧虑的问道:“如果叙儿没有这病,咱们的家道也不会中落于此。” “说那些都有什么用,眼下,咱们要把叙儿的病治好!” “可是我听人说天下两个神医都在河东,华佗、张机,要不咱们去河东求医?” “咱们远在南阳,离着河东这么远。”大汉忧虑,恍然道:“去不不河东呢?” “呃。”妇人也拿不定注意。 大汉踟蹰,又听见草庐内传出阵阵痰嗖,忧心的回道:“只要叙儿能好,抛家舍业又算得了什么!咱们日后再回南阳就算了!” 妇人见大汉点头同意,回声道:“夫君既然决心已下,妾身这就准备去,对了,听说这河东太守就是那个杀了鲜卑单于的白马都尉,听闻他在河东招募天下勇士,能入前列者便入白马义从!” 大汉却握了握背后那把久未开动的弓箭,目光瞧向河东,呢喃道:“白马都尉?” …… 河东。 “晃老大,还在磨蹭什么?”一个魁梧大汉走到一青年男子面前,脸上焦急道:“晃老大,听说这回白马义从招人了!” “嗯。”青年点头,很淡定,也很冷静。 “晃老大,你在想什么呢?”大汉瞧了瞧青年,急切的说道:“晃老大,咱们兄弟可等这个机会等了三年。” “嗯。”回答依旧还是那淡淡的重复。 “晃老大。”魁梧大汉,垂着自己的胸膛,厉声道:“晃老大,你不会是退缩不想去了吧?” “……”回答依旧没有明确的意思。 那魁梧大汉似乎看出这男子的犹豫,厉声道:“晃老大,你在想什么,这三年来你辞官不受,也不出这杨县一步,天天就知道练你的大斧。这河东河兵不当,白马义从不入,你是不是还在为当年溃堤一事心存愧疚?” “唉!” “晃老大,这事儿不怪你呀,要怪也怪俺们,当然罪魁祸首是那些宦官,要不是他们剥削咱们,咱们也不能偷工减料啊!更何况,河东也没有出太大的篓子吗?”大汉垂着自己的胸膛,愤然道:“晃老大,咱们是有过错,可是咱们也偿还了啊,别的不说当年修复河堤咱们近千号兄弟十天十夜没有休息,为的啥,不就是知道他白马都尉是个不一样的官吗?远的不说,近的,要不是晃老大你舍身入河能有他白马都尉今天的小命?晃老大,什么都别想,咱们就是参军,把咱们那份面子要回来,他白马都尉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雷石就算是死,也要给老大你讨个公道。” 青年转回身,两双眸子里已然泪水四溢,拍了拍雷石的肩膀说道:“我对不起兄弟们,对不起河东父老!对不起白马都尉!” “晃老大,什么都别说了!”雷石挣脱掉青年的手臂,把着男子的臂膀,说道:“晃老大,你看着我,看着我,我雷石虽然没有文化,虽然什么都不懂,本来我以为这世道就该乱,所以咱们为虎作伥,咱们不办人事,偷工减料,可是他白马都尉让我雷石看到了希望,希望你懂吗?啥也不说,就用眼前的事实来说话,晃老大,你看看咱们河东,看看咱们杨县,咱们现在的百姓是什么样?他白马都尉就是个好官,好官就需要人帮,我雷石大老粗一个屁都顶不上个,可是晃老大你不同呀,你一身武技罕逢敌手,要是愧疚,那就拿起你的斧头,咱们还给他们,半生不行,那咱们就一生替河东百姓卖命。” “嗯?” “他白马都尉每年都过来一次,却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晃老大,你要真是个男人,是俺雷石的晃老大,是我们弟兄的晃老大,你就要振作,就用下半生带着兄弟们去换在河东欠下的债!” “好!”一番言语,说的青年双目泪流,最后嗓子哽咽的点点头。 第四章 天下豪杰 中平元年,二月。马元义被唐周出卖,与洛阳被擒,何进奉命擒拿斩杀马元义与洛阳,太平道失势,黄巾败露。广宗张角三兄弟闻信揭竿而起,各称天公将军、地公将军、人公将军。紧接着天下十四州,十之七八揭竿而起,起义军势如破竹,占领各州县衙。 天子刘宏惊恐。 东汉朝廷惶恐不安,马上采取镇压措施,首先命各州郡在洛阳外围的八个关隘——函谷、太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设置都尉,布防护卫;接着任命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军屯驻都亭。 不过各地郡国兵面对黄巾兵却无力对抗,起义军势力一天比一天大。 士人借此时机,相互联合,最后推举何进上,赦免天下党人,另外百官建议天子刘宏拿出中藏钱和西园厩马赐给将士。 “这个。”谈起钱财,天子刘宏就有些为难,端坐龙椅之上一言不发。 “陛下,如不提早控制,恐怕会出大乱。” “大乱?”天子刘宏冷哼一声,现在不就是大乱,只怕借此机会,这群士人又该复起,那出钱财到没有什么,只不过兵权再由这些士人掌控,多少有些为难。让何进为大将军,就是为了防备士人东山再起。“该死的太平道,偏偏这个时候找事。” “陛下,你说什么?”身旁有人问道。 “没什么?”天子刘宏微带醉意的问道:“你们说,天下八州烽火狼烟,纵然我能从自己的府库拿出钱财,可总要有人前去带兵平叛吧?” “这个。”一些人踟蹰。 “总不能让你们这帮大名士去带兵吧?”天子刘宏话里加塞,故意讥讽着说道:“太尉这一走,凉州无后继了。” “陛下。”与皇甫岑交好的马日磾出列道:“陛下,凉州三明虽故,可尚有皇甫嵩、皇甫岑、董卓等人可以为将。” “朕同马大人意见一致。”见马日磾开口,天子刘宏才隐晦的笑了笑,他刚才那么说,无外乎是不想重用士人,让士人复起。 “陛下。”杨彪出列,急道:“臣以为不妥,董卓等人久在戍边,对蛾蚁情况不了解,而且,如果他们擅动,唯恐四边异族趁乱而起!” 杨彪此言,天子刘宏不以为然,自从皇甫岑在辽东打完那一仗,鲜卑、羌氐都老实很多,尤其鲜卑单于在北地莫名其妙的被杀死就更让放心了。 “臣保举朱儁、卢植未将。”黄婉在杨彪的示意下,出列参奏。 “嗯。”天子刘宏沉吟片刻,虽然他不打算复起士人,可是眼下国内郡国兵战力不强,根本就担任不起围剿的众人,而士人豪强各家家丁确实很多,却不可不多加考虑。黄巾势大,眼下不得不倚重这些人。 “陛下,臣听说河东太守在招募兵将,何不派河东太守为将,前去平定蛾蚁?”马日磾再言。 “朕……” “陛下。”何进如今正当红之时,未等天子说话,跨前一步,抢着说道:“臣以为可起用卢植为北中郎将,皇甫嵩为左中郎将、朱儁为右中郎将,调发全国精兵分击黄巾义军。” 何进这么说无疑平衡士人、豪强、武夫等各方面的利益,朱儁是河南尹,也是士人一系。而皇甫嵩虽然表面上是士人一系,却是凉州武将地方豪强的代表。加上卢植这个大名士的三个学生都是天子刘宏的亲信,卢植却可以代表天子刘宏。 但却不能再让皇甫岑独挡一面,如果他再立功,对自己无疑是一种挑战。而且士人们也对皇甫岑很憎恶! “好。”天子刘宏思量一下,觉得可以便把此事交与何进去弄。 何进也不废话,他知道现在是自己掌权上位的时候,只要能平定黄巾叛乱,自然就能直入青云,更进一步。脱离士人们的支持,自己开府养宾客。 皇甫嵩、朱儁、卢植三人各自被任命下去。 偏偏告诉卢植的诏令慢了些,等卢植调兵的时候,才发现北军五校、三河骑士大多数被皇甫岑和朱儁挑走,而且他们又把眼下洛阳名声久负的悍将孙坚、曹操带走了,之扔给卢植几千老弱,当然京畿重地的老弱也比其他地方强上很多。 这其实是何进有意为之,谁都知道北地能打仗的几个将军都是卢植的学生,只要卢植手上有圣谕征调,自然会有兵源。 卢植也不傻,最后找了几次何进,又通告了天子,征调护乌桓校尉宗员,东夷校尉公孙瓒,辽东属国都尉刘备,河东太守皇甫岑为部将。 天子刘宏本就有意让昔日的昌黎城的白马三君出征,也未等何进作何表示,便同意了。 卢植连夜派人给自己三个学生去信,通告此事。 宗员由于是刚刚被调任护乌丸校尉,所以在京同卢植一起带着五千北军五校便出发了。而乌丸铁骑也随同公孙瓒这个东夷校尉一起南下。 卢植征调皇甫岑的消息没到,便传开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即便事前皇甫岑已经让他们做好准备,河东府的官吏也忙的分寸尽失。所幸,在华歆的主政下,很快恢复了正常。而送往朝廷的保奏,也在卢植出发前的一日送了回来,河东十九县县令,顺理成章的换了下来。 河东百姓没有随之揭竿而起,偶尔有几个无业游民也被颜良、文丑、程昱抓了起来。加上皇甫岑派往各地的新任太守都是皇甫岑在郡守府内培养多年的能吏,他们的到来间接的让河东百姓民心稍缓。 河东府衙没有大乱,各项共业稳条有序的进行,百姓的民生没有改变,自然就没有反意。 不过,却让一些无业流民抓到了从军入伍的机会,皇甫岑在当日就张榜招纳士兵。 时,河北大地豪杰、游侠、马匪、铁匠争相投靠。 皇甫岑迟迟没有动作,便是等着朝廷的诏令,老师卢植的信,只要诏令一到,皇甫岑便要在河东誓师! 这场大乱,怎能缺少了自己,自己在河东辛苦三年,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等着这个时刻吗? 等着风云际会,龙出九霄! 第五章 河东誓师 黄巾军在张角的带领下,势如破竹,从南阳到颍川,从青州到冀州,朝廷的抵抗越来越弱。朝廷上最不满的是天子,天子刘宏没有想到仅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天下十四州就乱成了一锅粥,朝廷的弹压竟然没有起到一丝效果。最后却迫于无奈,给大将军何进去了旨意,朝廷启用士人。 卢植协同宗员,率领北军五校,征召河东太守皇甫岑,东夷校尉公孙瓒,辽东属国都尉刘备为将前去围剿广宗张角。 刚刚接到卢植的信笺,还有天子诏的时候,皇甫岑在河东最后一日的招募也快要接近尾声了。 …… “喂,叫什么名字?”如今的颜良已经粗通韬略,甚至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隶。 “张颌。” “哪的人呀?”颜良瞧了一眼面前这个青年的手掌,上面布满了老茧,看得出这个小子是个常年习武的好手,心中对他更加留心,现在他同文丑、关羽都在抢兵,能把最好的招到自己部曲里自然最好。 “河间人。” “说说,为什么当兵?”颜良压低声音,偷眼瞧着文丑在不在,在确认无人后,笑道:“好小子,看得出你是个好手,就跟着我吧,随我入白马义从。” “好。”张颌很冷静,没有窃喜,也没有激动。 另一便,文丑盯着面前的黄脸大汉一动不动,似乎像是遇到了什么针锋相对的对手一般。 面前站着的黄脸大汉一眼都不眨,平淡的看着文丑。 黄脸大汉身后排队的众人似乎有些等待不及的嚷嚷道:“快点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嚷什么嚷!都给我安静点。”文丑大嗓门吓得众人乖乖闭上嘴,最后瞧着面前黄脸大汉问道:“为什么来我白马义从?” “白马义从的待遇最好。”黄脸大汉也不遮掩,开口道。 文丑继续问道:“姓氏名谁,哪里的人?” “南阳黄忠黄汉升,只去白马义从,他处不去。” “呦,要求还挺多?”文丑上下打量黄脸大汉,问道:“敢跟我走上几合吗?” 黄忠瞧着文丑扫了一眼,道:“你不是我对手。”便不再说话。 “什么!”文丑还没有见到过这么嚣张的家伙,竟然在自己面前说自己不是对手,即便是那解县关羽也没有这黄脸大汉这么猖狂。 “步下旗鼓相当,马上我有百步穿杨之功,你能抵得住我吗?”黄忠冷笑。 “好,过去考核一下,我在白马义从等着你,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样!”文丑挥挥手。 “嗯。” “你还愣着干什么啊?你通过了!”后头排队的人十分不耐的吼着,不过他们也都羡慕,面前这个大汉什么都没做,就通过了测试。 同样招募处。 关羽正同一个青年交谈着。 “你是大人旧识?” 一袭白衣的青年嘴角挂着笑容,笑面融融的说道:“对呀,我是涿县张氏人。” “张氏?”关羽不自然的厌恶起来,问道:“既然是旧识何必来此,寻大人便是。” “我要参军,又不是要见大人。” “入哪个营?” “还能是哪个营?”青年笑道:“你不觉得我这一袭白衣配着白马很般配吗?我自然就要入白马义从。” “呵。”关羽苦笑道:“白马义从并不都骑白马,恐怕你失望了,而且,说实话,虽然我白马义从也从来不以貌取人,可是看你风度翩翩像个生,吃不了军营的苦,就算是能当兵,也决然当不了白马义从的兵,回去吧。” “嘿嘿。”青年不怒,反笑道:“没有试过怎么知道。” “哦?” “忘了告诉你,我叫张飞张翼德。”转头走了几步,张飞猛然转过身,问道:“这位大哥,你还告诉我哪边是考核的方向?” 军营前。 皇甫岑换了身便装,身旁只跟随这戏志才,没有人能看得出他就是河东太守,那个威名赫赫的白马都尉。 “大人,这批人都很不错啊!”方才张颌、黄忠、张飞入伍的情景被众人收入眼底,一览无余。 “嗯。”皇甫岑点头笑了笑,没有想到自己招募兵马,竟然可以招募来这么多后世名将。看来河东如今确实已经成为天下中心了。 “猛将云集,盖绝古今,大人你这次算是赢大了。”戏志才默默数落着河东府上下的官吏,哪一个不是能吏,哪一个不是皇甫岑的心腹,当初开坛办学,仅仅三年,皇甫岑就掌控了整个河东的局势。 “知道为什么吗?”皇甫岑转回身看着戏志才,笑了笑道:“因为,我早知道会有今天的局面!” “嗯。”戏志才点点头,听见身后慌乱声音,瞧清楚来人后,他满意的笑了笑道:“看起来你又要收一猛将了。” “嗯?”皇甫岑转身,正瞧见数百人,为首的赫然是三你年前救自己一命的孩子,欣慰的点了点头,冲着他说道:“你终于来了。” “扑通!” 几百人跪倒在皇甫岑的近前,那人点头说道:“晃有愧。” “呵呵。”皇甫岑释然道:“有愧就要还,为人就要敢作敢当,才算得上男子汉大丈夫,徐晃,你错过了三年,这一次,我皇甫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记住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你要跟着我把所有的过错都拟补回来。” “嗯。”徐晃狠狠地点头。 “去吧。别让他们看笑话。”皇甫岑一拍徐晃的肩膀,指着大营道:“只要你过了体检,你就是我白马义从的一员。” “嗯。” “看什么看?”张飞冲着一旁的张颌、黄忠憨笑道:“你没见过人哭呢吗?” “哼!”张颌冷哼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黄忠则是摇摇头,紧盯着面前的皇甫岑,目光没有转动,也没有变离。 “走吧,仲岚,再让我听听你那豪迈的嗓音。”戏志才转身调侃着皇甫岑。 “好。”皇甫岑大踏步的朝校军场的点将台上走去,募兵进行到最后了,也是时候出发了。双臂张开,全身心的感受着接下来属于自己的时刻,属于自己的梦想,“汉风——来的猛烈些吧!” 河东城外的校军场上,高高的点将台上,皇甫岑就站在那里,他低头看着低下黑压压一片人,不知道有多少,这些招募的士兵有很多还没有通过白马义从的体检,但是他们依然站在了校军场上。 皇甫岑嘴角边的微笑很自然,他享受这种感觉,鼓足中气,大声吼道:“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参军?” 答案参差不齐。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千里迢迢来我这里参军?” 答案依旧参差不齐。 “告诉我,你们相不相信我?” “——相信!”这一次答案很清晰,也很整齐,没有任何异议。 “很好。”皇甫岑点头笑道:“知道吗,几年前我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站在这个点将台上看着你们,看着你们为我大汉尽一份力。” “哈哈。”在张飞率先的哄然大笑下,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不要笑。”皇甫岑招招手,示意众人安静,道:“能入我皇甫岑的麾下,你们就是与我同生共死的兄弟。” “大人,那我们要入白马义从?”张飞神态儒雅,可气质却和粗犷,鼓着嗓子喊道:“大人,我要入白马义从。” “白马义从?”皇甫岑摇摇头道:“想要来我白马义从可以,但要凭你的本事。告诉你们,我白马义从虽然不是大智大勇之人,但他们却都是不怕死的英雄,他们在辽东跟着我走到河东,从鲜卑到这滚滚黄河水,不论什么样的敌人,都没有阻挡他们的脚步,能入我白马义从的人,除了身体素质过硬,还要能吃的起苦,挨的起累。白马义从就是一个艰难的名词,当然,他们现在被称为最成功的名字。而,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白马义从的一员,白马义从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有能力的人,也不会收下没有魄力的家伙。” “而且,我还要说,不管你们有没有通过体检,加入白马义从,只要是我皇甫岑的麾下,那就是我的兄弟,同生共死的兄弟!” “我们在辽东杀退十二万鲜卑,并不是因为我们白马义从有多强,恰恰是因为那些辽东百姓,没有他们的支持,就没有今天白马义从的名字,所以说,白马义从也不是孤胆英雄。”颜良终于可以卖弄一下他的文采,站在皇甫岑的身旁,附和道。 “对,颜良说的没错,只要跟着我一起闯,咱们就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皇甫岑点头道。 “对,大人说的没错。”雷石在点将台下,高声吼道:“在涑水河上,我们这群出身卑贱的河工也跟他人同生死共患难,我们也是大人的兄弟!” “对,就算是入不了白马义从,只要让俺当大人的兵就行。”张飞眼珠转了转,高声附和,却小声的嘀咕着:“白马义从,老子可不想错过!” 皇甫岑拔下腰下佩剑,狠狠地插在将台上,任风吹拂面颊,一言不发,他选择了沉默,用事实来证明他和面前这些人的梦想,总有一天,他会带着他们在接下来的乱世中趟出一条属于他们的路,如果不能,那么就一起去死! 第六章 四部司马 如果不能,就去死。这句话应该是第二遍说,皇甫岑身旁的众人不明,黄巾势大,虽然势不可挡,但对他们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麻烦,为什么大人却说不能便是死。皇甫岑自然有说这话的理由,其实不是一同去死,而是皇甫岑带着白马义从开赴冀州,去解决数十年的恩怨,事实上,皇甫岑还真不想对上他,他整合河东,也只不过想借助外戚、宦官之乱,成为另一个董卓而已。偏偏眼下自己的名声,已经不允许自己袖手旁观,如有疑义,这对天子刘宏却有不同的印象。如今的天子刘宏毕竟不如几年前求贤若渴,如今的天子已经有些被自己的“丰功伟业”迷失了双眼。 皇甫岑带走的全部都是骑兵,加上轻装简行,所以行军速度很快。但就这样的速度,皇甫岑还有些不满,低语埋怨道:“如果马掌、马镫现在就能制造出来,估计咱们也不用这么费劲。” “大人噤声。”戏志才扳了扳脸色,开口提醒道:“这等机密怎能随便让他人知晓,相信马钊、蒲潜他们吧,如无出意外,估计下个月就能制造出来了。” “三年啊!”皇甫岑抬头瞧了瞧天色,有些惆怅的说道:“三年时光,竟然才淬炼出我想要的钢铁。如果……” “如果什么?” “哦,没什么。” “嘿嘿。”戏志才策马狂笑,道:“那有什么,三年时间咱们又不能只做这一件事。” 皇甫岑颔首,自己的根基算是扎了下去,现在发展也许缓慢,但相信日后总有一天会快起来。 “大人,我听云长说。” “嗯?”提起关羽,皇甫岑转身瞧着戏志才,问道:“他说了什么?” “云长说这新招募的人中有好几个强手,看他口气,似乎颜良、文丑都难以对付!”戏志才望着白马义从的背影,嘴角挂着欣慰的笑意,冲着皇甫岑说道:“大人,你这白马义从要是真能配上那些器械,估计他们还真就是大汉第一强兵了。” “就像当年的湟中义从!”落在最后的一匹黑马上,一个白衣似雪的汉子回头,插了一嘴。看样子并不是落在最后,而是故意的听着皇甫岑同戏志才的谈话。 两人怎能不晓面前此人之意,嘴角挑了挑,不以为意。 皇甫岑问道:“你是张飞?” “大人知道我名字?”张飞显然很诧异没有想到堂堂的白马都尉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是涿县张屠户的侄子。”皇甫岑笑笑,从张飞对视关羽,留下自己名号那一刻,皇甫岑就注意他了,汉说名将,这张飞绝对是皇甫岑喜欢的一类型,不同关羽,张飞是那种大智若愚型的人才,往往对抗强敌,他会先让对方马虎,误以为他是个粗鲁莽夫,事实上,他是粗中有细,精明的很,只不过,他不适合当全军统帅,只可独挡一面而已。“涿县张氏,本就是香门第,我皇甫岑在涿县缑氏山陪老师教学三年,又怎能不知张氏?” “嘿嘿。”张飞挠挠头,也不顾他那白脸笑起来有多别扭,低声道:“叔父还真没有撒谎,他还真认识大人。” “小伙子,好好干,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就随我一同回涿县。” “大人,我知道,这就叫衣锦还乡!”狄清也憨厚的插句话。 “你小子。”皇甫岑招手向关羽,这次出行,皇甫岑并没有带走颜良、文丑,一来他是知道在河东白波谷有黄巾道众,需要镇压,而自己手下又无常人,值得留下颜良、文丑,加上程昱这个贼曹,对付白波谷的贼寇,却是绰绰有余。而且这趟白马义从中有太多后世名将了,皇甫岑也想历练一下那些人。 关羽拨马而回。 “云长,你说说这三千白马义从中有谁适合做行军司马?” 汉代最基础的编制是五人为一伍,两个伍为什,五什为队,再有屯、曲、部,是以二与五的倍数为计算,皇甫岑新招募的白马义从只有两千,共有五部,除去关羽暂代为将,只有狄清担任一部司马,尚缺四位别部司马。皇甫岑这么问,其实也是早就想好了人选的,但白马义从以军功为先,要是平白提拔,唯恐众人不服。故此才有一问。 关羽瞧了几个人的身影,最后回道:“别部司马之职,倒是有几个人选。” “哦?”皇甫岑侧身问道。 “嗯。”皇甫岑点头,说道:“黄忠为人老成持重,可为重用,徐晃、张颌、张飞三人年纪尚轻,不可拔苗助长,而且也需要这三人戒骄戒躁,云长多多费心,黄忠即日就升任别部司马吧。” “诺。”关羽应允离去。 对于他旗下汇聚这么多后世名将,皇甫岑没有丝毫惊讶,毕竟他现在也算得上是大汉名将,家世、政绩都斐然,在曹操、孙坚、袁绍等枭雄没有走上时代之前,他皇甫岑现在就已经是天下民心所向,六年时间,一场昌黎城大战,一场涑水洪水,他赢得的决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这六年时间,他皇甫岑年纪虽轻,却是大汉在文治武功中仅剩不多的人。要不河东也决然不会有那么多士人子弟会入河东府曹。 不过皇甫岑眼下,手低这些人,算上关羽,也担不得一军之帅,也就是镇守一方的将才而已。统兵列阵,攻城拔寨,徐徐而进,皇甫岑个人还是倾向徐荣、麴义这些真正从“徐晃、张颌、张飞、黄忠。”关羽点头道:“四人中,黄忠武力最为出色,昨日我亲眼所见,这黄忠射落天上飞行的七只大雁,一手神射百步穿杨,便是我也不及。” 西凉军中走出的将领,他们固然没有奇智,也没有过人的武力,但是他们却才是真正的帅才,孙子还说过,奇,不过是辅助而已,正才是主导。如果每场大战都需要奇迹,那么也就不需要那些萧何之才了。 不过,按照皇甫岑的记忆,徐荣和麴义,见面的机会应该不远了。 第七章 无法避免 皇甫岑刚抵魏郡,便已经听说了魏郡太守被杀的消息。而犯上作乱的黄巾军似乎也听到了皇甫岑而来的消息,便早早离去。 同戏志才商量了一番,觉得魏郡虽小,却是邺城北门户,又毗邻太平道根基广平、广宗,正是驻兵之地。白马义从刚刚入城,卢植同护乌丸中郎将宗员也带着五千人的北军校尉入城了。 皇甫岑见到卢植后,施弟子之礼,宗员同皇甫岑寒暄几句后,知道卢植同皇甫岑是师徒关系,有话要说,也没自找没趣,找个理由率先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便剩下两人,一时间有些沉寂,皇甫岑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最后还是卢植开口说:“仲岚,看你面带忧虑,难道是……黄巾?” 皇甫岑摇摇头,道:“弟子并非担忧此事。” “哦?”卢植瞧着皇甫岑,如今的皇甫岑同六年前在涿县求学的时候不太一样,双目之中偶尔会散发出那种狠绝,还有这些年在战场沾染的杀气,眼下皇甫岑已非当年弱冠子,也难怪,不论谁,能在外患内忧中安然生存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需要成长的过程。 “老师没有发觉朝廷上下的异常?”皇甫岑反问。 “嗯。”卢植沉吟不语,对于朝廷上的争斗,卢植一向是敬而远之。本是名士,自然不能同皇甫岑一般口无遮拦。 即便是皇甫岑,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武夫性格。 “黄巾不过疥癣之疾,弟子担忧的是,各地郡国兵如今腐朽至深,不堪一战,所以才造成眼下黄巾之事。” “仲岚你说的他们都说过。”卢植指的他们自然是士人。 “正因为郡国兵实力削减,朝廷为了平叛必定大肆提拔士人,为两次党锢平反,听闻朝廷最近又要地方豪强自己招募兵马,抵抗黄巾?” “哎!”卢植苦笑摇头道:“哪里是什么朝廷的旨意,我观天子就是不想……才让你等率军平叛,所以眼下,这场蛾蚁乱,越快平定越好!” “嗯。”皇甫岑点头,然后瞧着卢植说道:“想来天子也发现借此士人复起的意图,他们掌兵自然尾大不掉。” 话没说完,便被卢植抬手制止,道:“先别说他们,唯恐咱们自己就有这种担忧。” “嗯。”皇甫岑点头,史上卢植在接连打了几个胜仗后,被左丰一封密报参倒,便很直接的表明了,这场大乱,塑造了很多拥兵自重的人,而天子刘宏对权力敏感超过任何一任皇帝,皇甫岑同卢植都会间接上有些被猜忌。 “所以……”卢植回头瞧着皇甫岑开口道:“不论仲岚如何想法……”说着瞧了瞧皇甫岑,终究把后半截话落在肚子里。 其实不用卢植说,皇甫岑来的时候就没有抱着扩张兵力的想法,有河东一地,这些流民被平定后,自然大部分都会流入自己的治下,只是早一时晚一时而已。 “老师来之前,陛下如何想法。” “速!” “嗯。”皇甫岑点头,自己担忧有些多虑,天子固然已经看到了士人复起的机会,如果不能越快平定叛乱,各地的土豪、世家,便再也控制不住了。“老师打算怎么做?” 闻此,卢植一叹,摇头道:“天子之意老夫虽懂,可是眼下蛾蚁气势如虹,非是起义之初,此仗打赢,托才是关键。” “哎!”皇甫岑暗自摇头,在政治上的眼光来看,此战越早平息越好,而在军事上却又行不通,早期黄巾军凭借这股气势,确实所向披靡,硬碰硬反倒是折损士卒,更何况,老师卢植带来的士兵仅仅五千,加上自己同公孙瓒和刘备的兵马,估计也过不了万数,虽然战力、纪律、装备等等上,己方强于对手很多倍,但是黄巾军毕竟拥有数十万人,真正的战法确实拖到他们粮草全无才是上策。 “先不管这些了,明日我去准备明日招募兵马一事。你去城外瞧瞧你师兄、师弟来没有?” “他们也带兵入魏郡?”皇甫岑大惊问道。 “不会,我已经传,命他们把兵驻扎阳平、内黄等地,但是他们两人可能今晚或者明早来此,商议军情。” “好,弟子这就去迎接两位师兄。” 瞧着转身离去的皇甫岑,卢植没由来的担忧起来,似乎河北来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会同皇甫岑发生交集,希望他能在这纷乱的乱世中走出自己的路吧! 听到公孙瓒和刘备的消息,皇甫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三年未见,以公孙瓒家族在辽西的实力,加上昌黎城的一战,估计他已经成功掌控辽东一地了,眼下相见,兄弟三人,两人各自拥有一批幕府宾客,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当初的兄弟情谊。 “好久不见。” 刚刚转过一个巷口,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皇甫岑身子警惕的向后一闪,躲避在黑暗的角落里,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问道:“——谁?” “大人连我都忘记了吗?”那个声音发出阵阵轻笑。 “出来说话。”皇甫岑眨眨眼,这个声音确实很熟,同时对着跟随自己的关羽使了个眼色,让他保护好戏志才,自己则是警惕着面前声音发出处。 “呵呵。”干笑两声后,那人道:“让他们两个走开一下,自然出来相见。” 想了一下,皇甫岑掂量着自己的实力,对着关羽点点头,关羽本想开口,却被戏志才拖拽出去。 “他们走了,有什么出来说吧?”皇甫岑平息着胸口那急促的气息,说道。 “真忘了?”说着,那人走出,映在月光下,一袭长袍把整个人罩在衣服里。正是张角的女儿张婕儿。 “是你?”皇甫岑收回手中的佩剑,略有一丝规劝道:“你不该来。” “本来是不想来的。”那个声音突然转变口吻,变成一个女性的口音,然后瞧着皇甫岑问道:“只是我想有些事情还是要让你知道。” 皇甫岑出人意料的拒绝道:“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知道,而且你我是站在不同立场的两方人。” “是吗?” 短短两个字,本是温文尔雅,听在皇甫岑的耳中却有如一声质问,皇甫岑突然发怒喝道:“是,不仅立场不同,而且,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你们的人,我只属于我自己,属于大汉。” “从前,你可没有这么说。”张婕儿笑笑,指了指皇甫岑胸前凌乱的衣襟,笑道:“原来你也会失态。” “是你们逼的。”皇甫岑冷声道:“从涿县起,你就在跟着我,然后在刘基南下的时候,你又几度设计陷害,虽然我曾经受过你父亲的恩惠,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当时我会沦落到你们手里,这一切的根源难道不是你们造成的?” “呃。”被皇甫岑这么生硬的语气一问,张婕儿心微微一痛,然后稳住情绪道:“恩怨是非总是很难分清,这次我来是私自而为,同父亲无关。” “大敌当前,你能来此,倒是胆大的可以。” “别忘了,在你之前,这里被谁攻占了。”张婕儿盯着皇甫岑,应声问道:“什么敌?难道你我就真的仇深似海!” “呃。”被这么一句略有埋怨的话一问,皇甫岑倒是退了两步,面前这个女子毕竟是小时候由自己带过的,而且他父亲对自己不薄,只是立场不同,又无深仇大恨,哪里来的那么多顾忌,愧疚的说道:“那……你来干什么?” “非是为我私人之事,只是想问一句,有没有可能挽回现在的局面?”张婕儿不想看到皇甫岑同父亲张角对峙的场面,“父亲到现在还不知道皇甫岑就是你!” “呃。”皇甫岑砰然一动,脑海之中突然炸裂一般,他不愿面对的事情终于要来了。 “有——还是——没有?” “没有。”皇甫岑摇摇头,从三年前逃到涿县卢植的门前,他就想撇开童年的过往,以为跟着老师、师兄、师弟混,就再也不用面对张角,也可以逃避家族利益之争,事实上,他如今却依然走回了原来的轨迹。 “好。”张婕儿点头,然后突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口中喃喃自语道:“皇甫岑你的无情让人看到了,枉费父亲和我的一番心思,既然如此,你同卢植就再也不用带兵了,难道你还真天真的以为,君臣可以是至交朋友?” 张婕儿的话,皇甫岑没有听到。 皇甫岑站在那里却一动未动,直到张婕儿的背影渐渐消失后,他也没有动,他在想,张角究竟是在替谁鸣冤,劳苦大众的农民,还是士人,难道当年说过的话,张角一句也没有放到心里去?还是……总之,接下来,他都要不可避免的面对张角,当然现在他想逃避似乎也没有机会了。 “大人,她走了。”关羽提醒。 皇甫岑没有回答,转身背道而驰。 关羽想开口却被戏志才拉住。 “先生?” “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今夜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戏志才口上这么说,目光却一直紧盯着张婕儿离去的方向,既然她能入魏郡,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就不会那么容易平息。“恐怕?” 第八章 兄弟聚首 昨夜说去迎接公孙瓒和刘备的皇甫岑,却没有出现在城下,当然公孙瓒同刘备也没有那么快便赶到,直到天亮的时候,他们才匆匆赶到。 等皇甫岑去找卢植的时候,才瞧见两人,尚未开口,三人便紧紧抱在一起,对于刘备来说多少有些感慨,但皇甫岑同公孙瓒的拥抱却有些勉强的意味,没有了昔日的默契,但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彼此凝视,最后刘备朝着皇甫岑开口问道:“老师说师兄会接我等,却没见到,好扫兴!” “呵呵。”皇甫岑尴尬的一笑,愧疚的朝公孙瓒笑了笑,他知道这种事情刘备应该还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公孙瓒就难保了,转移话题问道:“大哥同三弟此次前来,带来多少兵力?” 公孙瓒没有皇甫岑想象中的不满,笑了笑,解释道:“因为辽东异动,未敢多带兵马,我们两个加起来也只有三千人,不过到都是乌丸铁骑。” “咱们去见见老师,这次老师挂帅,我们看看老师是如何安排的。”皇甫岑让公孙瓒一步。 “老二,见外了,咱们一同进去。”公孙瓒拍了拍皇甫岑的肩膀,叹道:“瘦了,比在卢龙塞走的时候还瘦了些!” “能不瘦吗?”刘备道:“二哥,在辽东累身却不累心,在河东心神俱疲啊!” “呵呵。”皇甫岑指着刘备道:“长了几岁,倒是比原来油腔滑调了。” “哪有。”刘备反讥道:“二哥,跳涑水河身堵管涌,辽东百姓都听说了,他们现在都盼着大哥能回去继续当他们的父母官。我这个都尉,要不是二哥有面子,估计恐怕早就干不动了。” 闻听刘备之言,皇甫岑瞧了眼公孙瓒,刘备这么说无疑在表明辽东脱离不了他皇甫岑,这对视辽东为口中肉的公孙家,无疑是另一种打击。只好岔开话题道:“昌黎城那一战,不是我们三兄弟齐上阵,哪里会有今天的河东太守。” “对了,二哥还不知道吧,大哥眼下已经是公孙家的家主了。”刘备兴奋道。 皇甫岑急忙掩饰自己的惊讶,疑问道:“大哥,这是真的?” “嗯。”公孙瓒在前头走着,头轻轻点了一下。 皇甫岑心中又是一颤,公孙瓒眼下是公孙家的家主,那同以往就会有更大的差别,他日后的每一言每一行都是要对他们辽西公孙负责的。 “老二同老师昨日到的?”公孙瓒反问一句。 “昨天下午进的城。”皇甫岑接着道:“魏郡太守已经被蛾贼杀了,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退走很远了。” “这场叛乱势大,听说河北蛾贼人数多达数十万,也不知道这仗怎么打?”公孙瓒算了算实力上的差距,颇有头疼的说道。 “怕什么,大哥,你忘了,咱们兄弟三人在昌黎城的一战,两千人不照样打得十二万鲜卑败退吗?”刘备道。 未等皇甫岑同公孙瓒开口,便听见从另一头走过来一人,开口道:“那可不见得,昌黎城一战,却是上下齐心,对抗外地,自然人人骁勇退敌。但是眼下这场乱事,不同以往,在我看来,咱们还需要多多商讨。” 瞧见来人身旁站着卢植,三人施礼。 然后皇甫岑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新任护乌丸校尉宗员,此二人乃是我大哥东夷校尉公孙瓒、辽东属国都尉刘备。” 宗员颔首。 公孙瓒同刘备也不敢轻视,同样回馈的示意一下。 “咱们屋内议事。”卢植开口,让着身旁几人,然后想让宗员先行。 宗员推辞了几下,抬腿入屋。 刚一落座,卢植便直入主题,开口道:“伯珪、玄德,你二人的兵马现在可驻扎在内黄、阳平?” “谨遵老师命令,现由副将把手。” 卢植点头思考了一下,说道:“一会商讨完后,你二人即刻赶回,守住两地。” “可是我们都是骑兵。”刘备有些为难的开口道。 “知道。”卢植点头,仍旧不松口的说道:“不论兵种,我们势必要把蛾贼压缩在黑山以东,你们看。”说着卢植走到身后的草图上,手指道:“钜鹿太守郭典溺战,死守不退,等于切断蛾贼北归去路,西有黑山,又断去并州联系,只要咱们在魏郡和内黄、阳平三地拦住他们,就等于把他们围困在广宗、广平一代,加上他们老幼不齐,多有拖累,上百万人口,没有足够的粮食,这城池想守也固守不住。” “可是他们士气正盛,我们能守住三地吗?” “无妨。”宗员瞧着最小的刘备,安其心道:“虽然我们人少,可是补给充足,又都是精兵强将,只要半月募兵,就能有相当兵力,只要前期压制住蛾贼,困守他们不成问题。” “前期压制?”刘备回身瞧着皇甫岑和公孙瓒,不明所以。 “对,就用你们的骑兵在平原展开冲击,彻底摧毁他们进攻的**。”卢植举手投足颇有儒将的风度,解释道:“用骑兵的优势围困他们,不必死守城池,日久天长,他们必定士气大跌,咱们趁机在招降、安抚,攻破广宗、广平两地,贼首必诛!” “用骑兵对一群暴民,这……”皇甫岑小声的嘀咕几句。 卢植确当并未听见般,继续道:“不能以暴制暴,但如果过于仁慈,可能演变的会是更大的灾难,这点你们为将必先知道,当然如果能够避免死伤无辜,还是要照顾一下,但切记,不可因小失大。” …… 紧接着,几个人谈了谈最后的细节,最后卢植令公孙瓒、刘备回原地。师兄弟三人便在魏郡外短暂的告别。 公孙瓒拉住皇甫岑的手臂,叹道:“为兄观大汉恐……弟早做打算!” 闻听这一句,皇甫岑略有欣慰,也略有苦涩,看样子,公孙瓒已经有了自己的野心,而自己还没有放弃大汉,日后两兄弟相见,势必会兵锋相见。欣慰的是,如今公孙瓒所处的位置还能把他的动向说与自己听,无疑是有兄弟情分的。 三人各自告辞,皇甫岑却凝望公孙瓒的背影久久不语。 “从今后……从今后……” 第九章 胸有成竹 抱歉,这么晚才发出来。*.Pao8.*泡!。吧*家里突然出事,我奶病了,以为没什么的,但是今天检察却吓了一跳,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一直天真的以为她还能过百岁大寿的,……,还没确诊,心却突然慌了。也没心情码字了,等明天的结果,不论结果如何,《白马》这段时间更新会很不稳定,而且错字也可能会很多,希望大家谅解。本想不写了,但看看吧。如果能,我尽量写完。最后说一句吧,家里有老人的,多尽尽孝心吧! ********* 说实话,不管张婕儿如何说,又有多么大的信心,皇甫岑都没有认为黄巾军能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正规军,尤其是北军五校和三河骑士,那可是除了边军大汉战力最强的部队,更何况,自己兄弟三人的部队都是从辽东带出来的,基本上人虽少,不过万数,但面对没有军纪、没有军规的农民起义军,这场大仗根本就没有像想象中的难打。 “她为什么如此镇定自若?”想起张婕儿,皇甫岑就忍不住想问一句。 戏志才问了一句:“谁?” “哦,没有。”皇甫岑断然否定。 戏志才也不多问,自从见了那神秘人一眼,皇甫岑就精神恍惚,问道:“听闻,魏郡北部不远尚有一小县被黄巾军占领,老大人要拖住黄巾军,击溃他们的锐气,那咱们初战必定要击溃他们南下之心。” “嗯。”皇甫岑点头,问向戏志才道:“以志才之见,这次可派谁为前部?” “不可大意。我看咱们一同去吧。” “也好。”皇甫岑不想参与募兵一事,免得受人猜忌,自己做好分内事,少参与他事自是最好。 …… 斥丘县。 就在皇甫岑准备发兵拿下这里的时候,这里的黄巾军也来了贵客。 负责此地战事的黄巾军小渠帅是张宝的两个徒弟,高昇和严政,本来两人是没有心思躲避要躲避皇甫岑,同他人一样,他们皇甫岑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辽东那场战争,还有河东一些政绩,但并不代表他们就认同皇甫岑,而且要不是早有张角的命令,让他们少碰硬骨头,他们也决然不会就这么不战而退。 “眼下,我们气势大胜,这一声不响就退守斥丘,这算怎么一回事呢?”严政有些不满,边走边嘀咕着。 一旁的高昇大严政几岁,也有些沉稳,但还算不上是城府。他没有说话,从准备起事时,皇甫岑这个名字就被很多人有意或者无意的提起,可偏偏他们却又不清楚,为什么对皇甫岑要如此的用心。 他高昇不清楚,那严政就更不用说了。 “对了,大方帅,上头有什么决定没有?”严政抬头瞧着高昇,开口道:“皇甫岑带兵前来,我们总得要有些办法才行吧!” 见严政话很多,高昇道:“方帅,这一次可是由大儒卢植带兵,虽然我个人对皇甫岑的并不重视,可他们召集了卢龙塞数万兵力齐聚此地,这些人可比不得其他郡国兵,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嗯。”严政瞧了眼高昇,开口道:“咱们还是先进去问问少主的意见。”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⑨ ⑨ . c o m 广平郡。 作为黄巾军的起家地,这里聚集了数十万黄巾军,也可以更确切的说是北地数十万百姓。 广平作为冀州的重要郡所,这些年的发展可以说跟执政者密不可分。而偏偏冀州刺史又是大名士王允,虽然王允没有什么治理的权利,但坐视百姓横遭地主、土豪、士人鱼肉不管,同样说明他沆瀣一气,他王允终究是有责任的,太平道刻意讨好他们士林众人,所以他们这些年对太平道的发展反而就时而不见了。 张角做到一旁,手里仔细端详着几本。 “大哥,都什么时候,你还有闲心看这些!”张梁大急,狠狠跺脚,然后开口问道:“大哥,你说说,眼下朝廷派来卢植、朱儁、皇甫嵩仨人到底有没有什么改变,如果要是有威胁,依我看,咱们就暗中派人把他们的家人抓起来,逼着他们退兵。” “你认为有可能吗?”张角轻笑,端详着面前纸质的文案,心不在焉的说道:“且不说,三人身份地位尊贵,受很多人尊敬,就单单皇甫家、朱家的势力,咱们就没办法动手,偏偏只有卢植的家世薄,可他卢植的家眷也不过就那么几个人,还都在洛阳城内,凭着他的几个徒弟的名声,你想动,有没有敢卖命还不一定!” “这。”张梁一想也是,眼下卢植挂帅出征,家人必定早就安顿好了,“那咱们怎么对付他们?” “一个卢植到不可怕。”张角放下手中的简,抬头瞧了瞧张梁,略有考虑的说道:“反倒是他的那几个徒弟,才真正让人担忧的,公孙瓒、皇甫岑、刘备,三人皆为边将重臣,手下又都带来一支强兵,加上北军五校,虽然人数加起来也不过万数,但他们战力却不是咱们能比的!” “大哥,你说来说去,到底想说什么!”张梁无解,抬头瞧着张角问道。 “呵呵。”张角笑了笑,开口道:“你就是没有老二那样,什么事情都不动脑,看看人家老二,虽然天资不聪,但人家好歹去想,整天战场厮杀有什么用,还不是莽夫一个!” “哎呀……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行了,也别多说了,你告诉我,咱们眼下怎么对付他们?不对。不对。”说着说着,张梁抬头瞧着张角,他嘴角挂着的笑容,他太熟悉了,这绝对是胸有成竹的标志,疑虑道:“大哥,你不会是是说……有主意了吧?” 张角没有搭话,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地图,解释道:“他们的意图很明显,驻扎在魏郡、内黄、阳平三地,加上北方钜鹿太守郭典死扛不退,再有黑山阻隔,他们是想把咱们困死在这里,托才是他们的目的。”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说他们瞧着我们老弱病残军力不齐,粮草供给不足,想在耗掉咱们的气势,然后进而一鼓作气的吃下我们,对不对?” “嗯。”张角点头。 “好毒辣!”张梁一叹,姜还是老的辣,这卢植出手竟然如此犀利,直插太平道的命脉,急忙要踱步而出,道:“不行,我要通知他们,快快突围出去,打开缺口,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你干什么去!”张角急忙拉住张梁,语气有些僵硬的说道:“你不能去,非但不能去,你还要跟底下的人说退!” “退?”张梁诧异的吼道:“什么退?难道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 “当然不是。”张角反驳。 “大哥你都说的很清楚,他卢植摆明了是跟咱们打持久战,咱们拿什么拼,就算是咱们为了这场起义准备了好几年,可咱们也拼不起,兄弟读的没有大哥多,可是我清楚,咱们腾不起!” “咱们等不起,同样也有人等不起。”张角目光坚定的瞧着张梁说道。 “呃。” “战争永远是为政治服务的!”张角想起几年前有人跟他说过的话,今天他自己提出来,瞧着张梁,说道:“记住,咱们的敌人虽然是压迫咱们的人,可也别忘记,总一天我们也会做到他们的位置,所以我们要学会站在他们的角度看待眼下的问题。” “大哥你说什么?”张梁转身瞧着张角,问道:“现在咱们都跟那些士人翻脸了,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呵呵。”张角苦笑,太平道之内很少有人能懂这些,唯一能懂的或许只有曾经的一个弟子,不过眼下却没人了,“拖得越久,对士人门阀越好,他们就会借着郡国兵无能的条件复起,然后大肆聚拢自己的势力,从而胁迫天子重新启用他们,可以说,如果咱们这场战斗没有打赢,那么接下来赢得或许可能就是士人,但绝对不是当今天子。” “我懂了,大哥的意思说,士人希望战事僵持,从而使他们重归权利的位置。然后在徐徐图之。” “懂得就好。”张角发现那个弟子说的真的很对,眼下的事情同当年说的一摸一样,甚至没有丝毫变化,可惜他已不在,否则,自己的位置还真需要一个后继,张宝不行,资质平庸,张梁不行,天性粗鲁,张婕儿女子,眼下没有人能接受得了女权这事。 “大哥是打算让天子逼着卢植发兵。” “嗯,咱们不战。”张角见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开口道:“事情很简单,咱们就是要示弱,造成卢植专权,引起天子猜忌。” “士人复起,天子刘宏恼怒不已,相比长社、青州等地到没有这么急,咱们毕竟是太平道发展的中心,天下所望,如果我在,你们的心思就不会散。”张角心中突然绷紧了一下,他想起了那弟子同他说过的话,很不吉利,可是眼下事事结成,反倒是让他有些疑惑,开口道:“天子要快,咱们就慢,半年咱们还是拖得起的。” “就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张梁忧虑,他还是担忧起义军的士气。 “放心,你见到婕儿了吗?”张角冲着张梁努努嘴,这种事情他张梁应该能猜得到。 “哦!”张梁猛拍脑袋,开口笑了笑说道:“我说怎么没有看到我那侄女,原来是办理此事。” …… 斥丘县。 “不行,绝不能出去。”张婕儿脱掉黑色长袍的帽檐,目光冰冷的瞧着严政,开口道:“眼下的战事已经不是单纯的交锋!” “不是打仗是什么?”严政本是畏惧张婕儿的,但是他实在气不过张婕儿还有太平道上下对他白马都尉的畏惧,谁叫黄巾军自起事的那天起就很顺利,也没有吃过什么败仗,反而声势越来越大。 张婕儿瞧了眼严政,自知同他说些什么都说不清楚,估计他心气不过,可没必要的战斗真的没有打下去的必要,反而会大伤士气。 “少主,弟子也以为一战不打,会伤我们的士气。”严政毕竟是自己的人,高昇总要留点情面的开口说道。 “伤元气?”张婕儿冷笑两声,痰嗖几句,然后开口道:“我们并不只有这一场大仗。” “嗯?”两人不明相互对视一眼。 “决战是在后头。”张婕儿苦口婆心的瞧了瞧地图,上面标注的每一处驻扎地点,零星几处的汉军,却有如一根刺扎在嗓子里。以往,他不会在意,可是眼下,他不敢忽视,那几处却都是辽东的兵马,东夷校尉公孙瓒,辽西公孙世家,治下有一支骑兵强悍无比。辽东属国都尉刘备,汉室出身,接着师兄皇甫岑的班,他募捐了太多乌丸勇士,也是天生的勇者。再有河东太守皇甫岑,加上北军五校、三河骑士,这些人马可以说是大汉所有的精锐都汇聚在了北地。 “不论你们有什么意见,我说的都是天公将军的旨意,希望你们固守此地,如果抵抗不住,便退吧。”张婕儿起身,把帽子搭在头上,想转身离去。 严政瞧了眼高昇,始终觉得少主张婕儿还有天公将军张角大题小做。 “少主何去?” “南下。” “南下?”两人不解的互视一眼。 “对。”张婕儿耸了耸肩,然后转身离去。只有下高昇和严政在那里发呆。 …… “大人,不知这斥丘县的蛾贼是哪股的?”张飞笑着看了看皇甫岑,没有想到,刚刚来此,就能要沙场建功! “探报说领头的是一个名叫高昇的方帅!”戏志才觉得这里头只有张飞对得起自己的脾气,其他人,关羽傲慢,黄忠木讷,张颌寡言,几个人就像是无视戏志才的存在一般,这里头也只有张飞没事的时候愿意听他说话,当然前提是要讲昌黎城那一战,还有河东治水的那一幕。 “还有个渠帅叫严政。”负责白马义从的关羽补充了一句。 皇甫岑点点头,似乎在回忆般的说道:“他们是太平道张宝的徒弟,资质平庸,有几分武力,如果这斥丘县没有什么高人,这场仗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说着说着,皇甫岑发现他们的脚步都停了下来,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身上,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的多了些,反而不适的解释道:“我也是听他人说的。听说的。听说的。” 一连解释了三遍,却反而让他们心生顾虑的瞧着他。 尴尬了片刻,两千白马义从便已经赶至城下。 皇甫岑瞧了瞧张飞,道:“叫城的事情就由你来吧。” 闻听此言,众人一笑,皇甫岑这是给张飞麻烦,谁都知道张飞虽然世出豪门,样貌又俨然一副小白脸的姿态,可偏偏他却是最让大家受不了的话痨,有些时候,戏志才都佩服的不得了,这俨然同他那张白白的脸有些偏执。 “嘿嘿。”张飞干笑两声也不反感,反倒是觉得这是大家对自己的一种认可,回身反问皇甫岑道:“大人,我要是去了,你说这场仗谁来打头阵?” “你……”皇甫岑故意拉长声调,并不把话说死,瞧着张飞。 张飞也没有多想,便跨马而入,口中还不忘嘀咕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张飞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一直站在墙头上瞧着白马义从疾驰而来的高昇和严政,正在暗自感叹,少主刚刚离去,他们就来了,这如少主所说。两人也没有想继续战斗下去的意愿。可是偏偏这城下的骂城之人,开口极其难听,甚至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方帅,让我下去。”严政目光都能放出火来,对着高昇说道。 “忘了少主的话?”高昇反对,然后冷声道:“不行,绝对不行。” “什么不行,方帅能受得了这份气,兄弟可受不了。”严政怒道:“如果方帅有所疑虑,那弟自己下城去,如果我不幸战败而死,也省的乱了大局。要是能斩得他们一两人,正好也涨了咱们的士气。” “可。”高昇犹豫。 “方帅,你在广平应该听过这句话吧。” “什么话?” “一直流传教内的一句话,忘了是谁说的,叫——输不丢人,怕才丢人!”严政没有想到说这句话的始作俑者正在城下看着他。 一个转身,严政便提刀上马,冲下城去。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几声门响过后,皇甫岑等人便已经看见从城内而出的太平道小统领,不知道是高昇还是严政,反正她皇甫岑没见过两人。但皇甫岑却笑了笑,小县城城池不高,却有护城河,因为护送严政出城,那护城河的吊桥也是半拉着,随即对着身旁的众人说道:“谁有把握一刀制敌?” 皇甫岑这么问,无疑给他们出了个大难题,谁也不清楚严政的实力,谁也没有那个胆气。 张颌、徐晃跃跃欲试,相互瞧了瞧。刚要开口,却见黄忠说话:“大人,我可!” 未等说完,皇甫岑断然否道:“不行!” “呃。” “为什么?”黄忠的眼皮挑了挑,似乎有些微怒。 “我留你大用,看到那吊桥的绳索没有?” 黄忠疑虑的点了点头。 “你的任务是,跟我射断此绳索,咱们趁势拿下此地。”皇甫岑来的时候可没有说要斥丘成,所以大家都没有做好准备,此言一出,皆是一怔。 “关羽,敌将搭话,你就车马而出,张颌徐晃两翼护住,其他人待黄忠射断绳索后,冲进城内。” 众人暗自点头,却不敢声张。 黄忠倒是颤了颤,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如此胆大,而且偏偏对自己的箭术又很相信,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娇吟,不觉得握紧手中的弓箭,瞧着眼前那两道绳索。 看着黄忠的反应,皇甫岑,笑了笑道:“怎么,没信心?” 黄忠回身看了眼皇甫岑,然后点头,峻冷的回道:“——有!” 第十章 初战告捷 “——有!” 随着黄忠一声应答,严政跨马提刀已经赶制近前,手中的兵刃泛着冷辉,目光犀利的扫过众人,然后定格在骂城的张飞身上,冰冷的问道:“狂徒,方才是你骂城?” “哈哈。正是某。”见严政身披黄衫,张飞没由来的一笑,这个造型确实有些奇怪。 可是未等他有何反应之际,皇甫岑身旁的关羽已经策马而出,就在张飞还在多嘴的时候,关羽的大刀已经出手,转瞬之间便已经杀到近前,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严政。 与此同时,黄忠已经拔箭在手,并未多瞧绳索,似乎那两根目标就在自己的心中。 “偷袭——卑鄙!”严政武力在黄巾军之中也是有些勇名的,却没有想到自己还未开口,对面一股强大的气浪已经扑面而至,一股杀戮之中的危险气息正在慢慢靠近,严政急忙拨马而回,并用手中的长刀横在胸前,冰冷的目光已经有些畏惧,但是眼下斥丘城护城河的吊桥已经被吊起,他已经无路可退,只有顶着头皮警惕这来势汹汹的气浪。 张飞也是一怔,还未缓过神来,便已经察觉身后的快刀以至,本能的向左一躲。 气浪越来越近,风暴也越来越猛,一股快如闪电,疾驰如风,风驰电掣的杀向眼前的严政。 出于武人的天性,严政已知自己恐怕要凶多吉少,拨马便想向外而逃。 “哪里走!”一声怒吼,那气浪之中猛然高高跃起一人一马,一柄大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死亡的冷辉。举火朝天的朝着面前的严政猛地劈出。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系列的动作就连张飞、张颌、徐晃三人都还未适应之际,关羽已经一气呵成的把刀斜劈在严政的身上。 严政本能举兵刃相抗,双腿并不时的加快马速,却不想,他的兵刃并没有阻挡下劈的大刀,双臂发麻,虎口流血,“轰”的一声,人和战马一同被强大压力强压在地。 “死!” 关羽并未收势,反倒是耍了一个刀花,借着耀眼的冷辉,转瞬之间,便轻轻地在严政的脖子上留下浅浅的疤痕。 严政已死。 张颌同徐晃不敢错失先机,虽然他二人同被关羽的快刀惊呆,但两人的马只落了关羽两个身位,趁着吊桥并未吊起之际,要砍断绳索。 “大方帅,严渠帅死了。”守城的黄巾兵呆滞的瞧着城下这短暂的瞬间,恐惧的缩了缩脖子,目光呆滞的盯着高昇。 高昇也是胆寒的一颤,没有想到严政就这么干净利索,一个回合,两招败于他人之手,要知道严政在黄巾军中能被大用,也是凭着他的勇武而出名的,眼下竟然出了这种事情,当真不可思议。高昇虽然乱了心智,却没有乱了心神,瞧见疾驰而来的两匹快马,随即高声大喊道:“——快,升起吊桥,不能让他们冲进来。” 吊桥本是半挂而起,并未关闭,张颌同徐晃手持兵刃也不过勉强能够得着,还要顶着城上的箭雨,要拿下此城多少有些难为人。 “嗯,云长刀快,在白马义从之中不做二人想。”皇甫岑有意的说了句话,然后转目瞧着黄忠,道:“接下来就看汉升的了!” 未至皇甫岑说完,黄忠左臂已然高举,右手快如流星,两瞬之间已经拔出两支箭矢,对准面前的绳索。 “——破!” 一声低吼,两支箭矢同时飞出,有如流星挽月,带着破风之音,直刺面前的绳索。 “好。”未见箭矢破绳索,皇甫岑便已经低叹一声,然后对着身的白马义从,喊道:“随我——冲!” 音调拉长之际,那绳索已然被这雄劲有力的两支箭矢洞穿,短暂之间吊桥已经滑落,似乎就要摔在护城河上,轰然倒塌,碎裂当场。 偏偏未等他有何动作之际,张颌和徐晃两人一人用兵支撑着一个方向,暂缓了吊桥下落的冲力,待吊桥落下,皇甫岑带着身后的白马义从已然冲到近前,斥丘成的城门半开半合,本是给严政留回退的机会,却不想,反倒给白马义从一个偷袭的机会。 “冲——啊!” 此时城上的箭雨对近在咫尺的白马义从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夺城门而入。 “大方帅,他们杀过来了。我看咱们抵挡不住,还是先逃吧!”黄巾小兵,拽住高昇的臂膀便要逃离。 “少要废话,只有战死的高昇,没有退缩的高昇!”高昇推开身旁的拦住的护卫,握紧手中的兵刃,对天高呼喝道:“诸位,不怕死的随我下城,身死报效大良贤师恩情。” 随着高昇的怒吼,还有些许脚步,很多黄巾军已经冲下城去,对抗着皇甫岑的白马义从。 站在城外的张飞愣神过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本以为出来一个严政,会是自己第一块建功立业的垫脚石,却不想旦夕之间便被眼前的关羽生生撕裂他的美梦。妒忌、恼怒等等很多情绪一下子都扬在了他的脸上,关羽这是在给抢攻! “嘿!”戏志才干笑两声,策马近前,笑道:“傻愣着干什么,没有看到他们都已经杀进城去了吗?” “哦。”张飞失落的便要策马入城。 却被戏志才拉住,“干什么去?” “杀敌。” “你笨啊!”戏志才一拍张飞的头,骂道:“好蠢才,这都看不清楚,破吊桥之功是黄忠、徐晃、张颌,斩杀严政的关羽,你要说功劳也不过就是骂城,呸呸!不过说实话,这算哪门子的功劳。” “嗯。”张飞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激动。 “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 “严政不过是个小渠帅,这斥丘县真正的统领是高昇,杀了他才是大功一件。” “哦?”张飞略有喜意,拨马问道:“先生可有什么好主意?” “有是有。”戏志才吞吐的环视一下,说道:“这帮家伙,竟然没有人顾虑我的死活,你要保证我的生命安全,这场大仗,你我就是头功!” …… “大哥,婕儿来报,卢植已经到达魏郡,皇甫岑亲自去取斥丘县,让咱们多做打算。”张梁头皮硬着瞧了瞧张角,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什么!”张角闭目养神的双眸猛然张开,瞧着面前的张梁说道:“再说一遍。” 张梁不知张角忌讳的是什么,声音只有弱了许多的回道:“少主说,河东太守皇甫岑已经对我们进行围剿。” “嗯。”长吟片刻,张角脸色不悦的自语道:“真是胡闹,婕儿为什么现在还在斥丘县,三日前他就在魏郡,现在不应该出现在洛阳城外!” 经张角这么一说,张梁反倒反应过来,昨日张角口口声声说,要离间卢植等人,自然要用钱使通宫中的太监权贵了,张婕儿这么做却是有些草率鲁莽。但又不好埋怨她,值得委婉的解释一番道:“大哥勿忧,以婕儿的聪慧,我想事情必定办妥。不就是拖住他们的前进的脚步吗,咱们不应战,顺了他们之意不就好了。” “唉!”张角摇摇头,自己倒不是责怪此事,只是现在他在想另外一件事情,那皇甫岑身在魏郡,难保自己的女儿没有见过皇甫岑,虽然自己的女儿几次三番的否定,但是张角还是觉得马元义不会说谎,只可惜马元义身死,而偏偏自己的幼徒唐周竟然叛变了,只有自己见到皇甫岑才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大哥,勿忧。如果实在不行,我亲自去趟斥丘县。”张梁倒还真是想会一会卢植和皇甫岑的。 “老三你不能去,老二围困钜鹿久攻不下,我想还需要你去对付东线的公孙瓒和刘备,凭他们二人的手段,应该敌不过你。”张角说道。 “公孙瓒、刘备!”张梁掂量了一下两个人的实力,觉得他们既然能在辽东站稳脚跟,又在打过昌黎城那一仗,应该也算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那大哥,我先去准备了。” 张角点点头,望着张梁离去的背影,其实他心中明了,关于高昇和严政这两个人,他们很安分,并不是几个弟子中最能挑刺的人,但他们也绝对看不明白眼下的时局,所以只要河东太守皇甫岑真的有心攻打,估计也难守得住小小的斥丘县。 张角现在心里唯一的愿望,估计也就是能多等等,多瞧瞧,瞧瞧如果是他那么会不会真的就这么针锋相对! …… “吼吼!” 响彻天际的吼声已经撕裂了整个斥丘城,斥丘城内上上下下近万的百姓被黄巾军挟持着逃亡北地。 白马义从不可挡,势不可挡,没有人能在他们手中走过几个回合,这群人同以往的官军相比,更具有针对性,也更具有纪律性,并不招惹人厌恶。白马义从毕竟还是一支不同的军队,这里没有歧视,也没有争斗,他们同其他官兵本质上的意义就有所不同,这点,从大军攻入城起,城内百姓已经感觉到了丝毫的不同。 是的,他们真的不同。 “城内的百姓和黄巾道众听着,只诛贼首,放下兵刃,他人不杀。”皇甫岑目光犀利的盯死正在远逃的高昇,他知民心才是这场平乱最重要的。 “呃。”斥丘城内的百姓纷纷转头观瞧,但他们还不敢确定面前来人说的会是真的,官军可从来没有这么好心。 “大家别听官府走狗的话,咱们造反,那是要灭九族的。”一个人扬着脸,看样子不像是太平道信徒,但却也是那种无所事事的豪侠一般,对着身旁的百姓吼道:“咱们往北逃。” “大人怎么办?”徐晃勒马回看,如果城内的百姓都逃光了,这斥丘县夺不夺又有什么区别。 “能怎么办?”未等皇甫岑开口,张颌冰冷的看着那节节退败的旗帜,然后高声喊道:“杀了他在说。” “对,跟着大人一样喊!”关羽对寻常百姓的感情要深与他人,他出身寒苦,自然知道他们是逼不得已,原来所谓的起义,原来所谓的太平道,他都没有什么厌恶的情绪,坏人早该杀!可当他亲眼所见,在大汉能有皇甫岑这样的人,才看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希望。 “嗯。”皇甫岑瞧着关羽的反应,心中倍感欣慰,关羽终于看清楚了,眼下所谓的起义,为寻常百姓谋求幸福,其实又何尝不能变质成为另一种残酷。 他们的劣根性,还是很多。这个时代,还没有顺应或者超越太多的什么! 黄巾军真正的对抗只在城门那一刻有些阻力,但随着白马义从的强势,他们渐渐被逼入死角。 高昇这次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白马义从,什么是白马都尉,什么又是强敌。 “少主说的没错,他们不可力敌!”高昇抓着手中的兵刃拼命的抵抗着身后的追随的白马义从,他开始有些恐惧,虽然起义之初,他并没有担惊受怕,也没有畏缩,更不在乎人们嘴里经常说的生死,可是眼下,当死亡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开始恐惧了。 “我想,我可以。”黄忠不紧不慢,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慌张或者过分的激动,反倒是眼光里充满了专注,盯住对手的那种专注,那是一个出色的猎手在面对猎物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一种异常冷静。 皇甫岑身旁的几个人,包括关羽、徐晃、张颌,他们都细微的听出那一丝淡定自若的自信。 “一击毙命?”皇甫岑笑了笑,然后对着身旁的几个人说道:“发什么呆呀,真把人家当成废物了!快追!” …… “妈的,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这斥丘城竟然可以受的这么牢固。”张飞焦躁不安,接连拽着自己的马缰,神情紧张的瞧着身旁的戏志才,道:“你会不会猜错了?” “怎么有可能!”戏志才略有不满,得意的说道:“我还没有猜错过!” “都说了是猜,还能有准!”张飞连同胯下战马不停的徘徊,神情焦虑的埋怨道:“我看你就是猜错了,我张翼德也是太傻,竟然能上你这种当,这是没长眼睛!” “没长眼睛?啧啧!”戏志才瞧着斥丘城的北门,笑了笑,自嘲的说道:“有些人真还没长眼睛!” “你说谁?” “我说你。”戏志才臭了一眼张飞,努努嘴,道:“你听,是不是城内的消息?” “我才不听。”张飞愤愤然骂道:“有什么好听的,现在的估摸着关羽、徐晃、张颌他们又该立功了,我却在此听你胡扯!” “我说你看看。” “不看,不看,就不看。”张飞脸色背着城池,恼怒的吼着。 “你看,他们真的在往这里逃,他们挟持了很多百姓作为殿后,看样子,大人不好动手。”戏志才急忙跳下战马踹了一脚张飞,怒骂道:“混账,现在你还趁着高昇不注意的时候,杀过去,斩了他的头颅还等什么?” “呃。” “哎呀因为劫持,大人不忍对寻常百姓发起冲击,又不想放了高昇,只有斩了他们头领,才会不解自破!” 听戏志才这么一分析,又瞧见从对面节节败逃的高昇,张飞恍然大悟,脸上洋溢起另类的笑意,提起手中的兵刃,风驰电掣一般的冲向败退的黄巾军。 黄巾军正乱作一团,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瞧着对面来了什么人,即便有人,他们也没有把一个人放在眼里。高昇眼下唯一担忧的就是,白马都尉的仁慈心没了,就会对自己发起新一轮的冲击,这种屠杀,他也没有机会把握自己还能不能逃出虎口。 “贼酋哪里走!” 伴随着张飞的一声力吼,整个人都就有如风暴的席卷而来,不同关羽的气浪,张飞身体里爆发的能量简直就可以吞灭面前这些人。 这里头的暴戾、凶猛都是溢于言表的,而且都是超脱武者之心的。 “啊!” 高昇短暂失神,被这一声怒吼,吓得浑身停滞。 与此同时,不紧不慢的跟在皇甫岑身旁黄忠也终于出手了,当某种事物突然改变他本应该有的轨迹,那么想要解决他就容易多了。 “——嗖!” 没有协同关羽那种花哨的两箭,只是一个低沉的箭声,听在皇甫岑的耳中仿佛就是决定高昇死亡的一箭,不过,这个张飞能出现在高昇的身后,倒是让皇甫岑诧异了很多,难怪方才破城后就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死!” 张飞也察觉出了一丝异常,从对面破风而来的气息并不比自己弱上多少。但是并未减缓张飞的兵刃落下的速度。 电光火石间,两股火光同时聚焦在了高昇的身上。 高昇本想出刀在手,抗衡一下自己面前即将到来的危机,却没有抵挡住这猛如巨浪的侵袭,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不知不觉中,他发现从他的咽喉下冒出了一支雕翎箭。 “这……这……怎么……回事?” ********* 强挺着码出来的! 第十一章 宦官封谞 洛阳。*.Pao8.*泡!。吧* 一连多日戒备森严的洛阳终于有了些守得云开见雾明的气象,扫除了往日里紧张的气氛,街道上也慢慢恢复了些人气。 原因自然主要是朝廷派往各地的官军压制了黄巾军的急速扩张,而且皇甫嵩在汝南接连的小胜,又安稳了天子刘宏和群臣的心思。 夜里禁宵的时间也晚了些,天色刚刚暗了下来,便从一个巷口里已经走来二人,身披长袍,整个人都兜在其中,一样的打扮,一样的扮相,脚步匆匆的走向另一家巷角处落魄的庭院内。 巷子里不时传来的门犬得叫声,却并未引起打更人的警惕。 幽暗的烛光下,只能依稀辨别出屋子里有几个人,却看不清楚他们各自的容貌,偏偏看样子,他们都在紧张的交流着各自建议。 “封公公,家父托我向公公问好。”依旧是那黑色的长袍,依旧是那张明媚动人的脸庞,张婕儿出现在了洛阳城内。 但这一切在这被称为封公公的人眼中,却又那么诡异,仿佛他看到了一张恐怖而又妖艳的脸庞,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抖了抖,道:“贤师现在如何?” “托公公的洪福,家父现在不错。” “大同基业如何?”那人转身瞧着张婕儿,低声质疑道:“我听说,最近有些麻烦!” 背对着他的张婕儿,脸部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虽然刚刚听说波才在长社大败朱儁,不过从种种迹象表明,皇甫嵩、朱儁开始重用两员年轻将领曹操、孙坚,并步步为营,夺了有利的地势,而且正在把几十万黄巾军围困在宛城。加上北地卢植几个部属,黄巾军都已经拖不起眼下的战局。 “公公尽可放心,家父有上苍庇护,他的教众弟子自然也受上苍庇护,眼下小小的挫折应该抵挡不了我们的脚步。”张婕儿口中的公公,正是十常侍之一的封谞。 封谞手指弯了弯,面上没有任何留露,笑了笑,解释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以贤师的法力,只要请动天兵天将,我们自然有胜局!” “不过。”张婕儿打断封谞的话,道:“要是能减小朝廷的压力,也能减少我太平道众的损伤,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封谞弯着身子,紧忙点头,问道:“有什么需要我能做的吗?” “本是不想劳烦封公公的。”张婕儿故作为难的摇摇头,然后笑道。 “能为众位道友献出自己一份微薄之力,自是责无旁贷。”封谞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多,却反而看起来,少了些许本意。 张婕儿不知道看没看出来,却没有理会,直径的冲着封谞弯了弯身子,歉意道:“封谞公公能有此举,是我太平道之福!” “呵呵。”封谞时刻都关注着太平道的动静,还有朝廷每场战役的消息,他既然把自己的前途压在这上,就要为自己负责,各处的战事,最难在南阳一带,那里是士人的根基,很多大户人家都有私有兵力,而且南阳同各地并不相接,对那里的黄巾压力自然不言而喻。“是不是需要我把皇甫嵩、朱儁撤回来?” 听封谞此言,张婕儿恻隐之心一动,本想应承,随即又想想,当务之急是消除北地的威胁,拔出卢植这颗钉子,要是再动皇甫嵩、朱儁那无疑让很多人怀疑。 “不需要。” “呃?” “只要把中郎将卢植调离北地便好!”张婕儿微微一动,转念一想,说道:“如果能把他的三个徒弟都换掉,可能再好不过!” “这个。”封谞为难的缩了缩手。 “怎么,难办?”张婕儿反问。 “是有些棘手。”封谞也不隐瞒,开口道:“当初朝廷委派卢植、皇甫嵩、朱儁为将多是缓和朝廷各派势力的权衡,而卢植虽是士人出身,但世人皆知他的门下弟子三人,公孙瓒、皇甫岑、刘备皆是天子心腹,各居要职,身处高位,如果眼下要俱数拿下,估计很难。” “哦。”张婕儿有些失望的叹了叹,现在皇甫岑已经是天子心腹,那就说明他已经成为了太平道的死敌,这个现实终究是要来的。 见张婕儿如此,封谞反倒觉得有些为难,开口道:“要是撤掉卢植也不是不行,但公孙瓒、皇甫岑、刘备等人估计很难撤换。” “公公是说?”听封谞把卢植同他的三个徒弟分开说,张婕儿隐约感应到些什么,开口道:“只要让卢植蒙冤撤换,他三个弟子必然心生不满,对朝廷不满,从而不出力。” 封谞点点头。 “如此更好。”张婕儿嘴角一挑,笑了笑道:“家父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好了?”封谞不明所以。 “嗯。”张婕儿点头回应道:“天子令下,他势必会担忧士人复起,所以战事拖得越长时间,对天子就越不利,卢植在河北久久不战,天子必生间隙,公公就在这里挑一挑吧。” 封谞听完张婕儿此言,嘴角笑了笑,道:“还是贤师好计谋,少主放心,此事我定会办妥。” “既然如此就有劳公公了。”张婕儿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 “那我先走一步。” “不远送。” “止步。”封谞也没有挑理,脚步很快的转身离去。 望着封谞和同来之人的背影,张婕儿笑了笑,他们的意思她都很明了,这个老太监不喜欢现有的地位,这种身份太过卑微,让他心中饱含阴影,所以从他的字里行间你总不会看见那些“咱家”的自称。 同样,刚刚离去没有多远,随同封谞一同前来的徐奉有些欲言又止的说道:“公公为何?” “呵呵。”封谞顿住脚步,回身瞧着徐奉,开口道:“咱们都是奴才,可是做奴才的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咱们这样的出身,历朝历代你能找到谁有好下场,他们唾弃咱们,咱们却要给自己留后路。” “后路?”徐奉动心的颔首。 “嗯。”封谞点头,“咱们只不过早一步跨出堵了,谁叫咱们不是他张阿父,也不是赵阿母,这十常侍的位置什么时候都轮不到咱们做,上一次,宋典有难,谁拉他一把了,虽然是他咎由自取。” “可是,这次却有点难啊!”徐奉为难的说道:“且不说卢植的三个弟子都是天子心腹,天子不会擅动,就连卢植自己也是海内有名望的大儒,咱们能得手?怎知不会像宋典一般。” “自然不会。”封谞自信的转回身,瞧着徐奉说道:“宋典他蠢,蠢到轻易去碰皇甫岑。我们动的是卢植,而且正因为他是海内大儒,终究脱离不了士人的身份,他被猜忌都是早晚的事情,如果施计得当,或许还能让皇甫岑同天子心生隔阂。” “呃。” 见徐奉疑虑放不下,封谞笑了笑,转回身反问了一句:“就算我们不联系,你以为他张让、赵忠就没有同张角联系过吗?” “此话……当真?”徐奉大惊失色,望着远去的封谞,差一点都忘记了回去。 …… “此话……当真?”皇甫岑一惊回身瞧着黄忠,反问道:“汉升为何不早说?” 黄忠也没有往日般的不动如山,脸色变了变,有些忧虑的说道:“我本黄氏庶出,仅有这一子,却不想他天生体弱,不能行,近几日更是厉害的几欲吐血。” “哦。”皇甫岑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汉升勿忧,我河东医舍,华佗、张机都是神医,两位先生所擅不一,一个擅长外治,一个擅长内里,令公子的病情,我想合两位神医之力,定然无忧。” “某正是为此而来。”黄忠向着皇甫岑欠欠身子,似乎表达着什么意思。 “呵呵。”皇甫岑一笑,道:“为何到我河东不看病,反而先投军?” “这个。”黄忠有些为难的碰了碰自己腋下的带囊。 皇甫岑明了点头,噤声的说道:“呵呵,汉升恐怕刚来河东,还不知我河东的规矩,看病拿药是不需要用钱的,就算是没有我皇甫岑,单凭两位先生的为人也一向很少用钱。” “真的?”黄忠诧异的一吼,盯着皇甫岑似乎有些不相信,这就是事实?河东治下百姓看病不需要钱,这话说出去,谁会信? 皇甫岑摇摇头,勒住马的缰绳道:“一会我派人去信,接令公子去医馆,在命人多加照顾,相信令公子自然会好。” “那就有劳大人了。”黄忠欠了欠身子。 “怎么这么说,就当为你立功奖赏吧!”皇甫岑笑了笑,回道。 “屁话,屁话!”未等黄忠有所反映,就连一旁的皇甫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从远处怒气哄哄的骑马走来一人,正是暴怒的张飞,他手中提着高昇的脑袋,双目如牛,瞪着黄忠吼道:“你说,这斩杀高昇的功劳算你我谁的?” “嗯。”黄忠看着张飞,已经感觉到张飞身上的暴戾之气,这一场初战,让黄忠明白,这白马义从高手如云的道理,去除未来的颜良、文丑,尚有那一刀斩严政的关羽,还有那两匹快马断桥索的张颌、徐晃,而且面前的张飞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偏偏他们的年纪都在二十上下,才是真正的童子军。只有自己年逾四旬。而张飞口口声声要问斩杀高昇之功,亲眼所见,要不是有张飞突袭在前,乱了高昇的心神,那一箭也不会这么准的刺到高昇的喉咙,而且,当时张飞的长矛也正好刺在高昇的眉心。 “该谁就是谁的呗!”戏志才见徐晃、张颌已经收拢残局,斥丘城下的黄巾军已经收降。才跨马走到近前,嬉皮笑脸的说道。 “哼!”张飞也不顾皇甫岑在眼前,冷声的喝道:“你们说的轻松,那你们来试试,偏偏老子的长矛刺到他高昇的眉心,你的箭就到了,这不是抢功还是什么?” 黄忠并未理会张飞,平静的回道:“你想要,送给你算了。” “哼,我不稀罕!”张飞双目如牛的瞪着黄忠。 “虽然你突然杀出乱了高昇的心神,不过黄忠的箭确实早你的长矛一步,插入高昇的眉心。”刚刚收拢部队,拨马而回的关羽开口说道。 “少说风凉话,我还没有说你。”张飞指着关羽骂道:“你最不仗义,偏偏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偷袭出手,那严政我可是叫了好半天的城,才被我气下城来,却反为你做了嫁衣,如果要是我杀了严政,怎么会有此举,用不着你多嘴,你才是始作俑者,这一刻,张飞浑然不顾关羽还是自己的上司。 “呃。”关羽被张飞这么一顶,脸红了几分,怒气哄哄的扫了眼,一字未发。 “好了,好了。”皇甫岑抬头安慰道:“张翼德骂城有功,又成功阻拦高昇退逃,功不在第一,却在第二。” “第二?”张飞思量下,略有些许小不满的说道:“第二就第二嘛!下回我在争第一。” 戏志才在一旁忍不住的笑了笑。 皇甫岑招过戏志才,问道:“你安排的?” “哪有,都是那个小子自己贪功。”戏志才断然不承认,似乎功劳在他眼里没有什么。 皇甫岑也不多纠缠,自己明白日后怎么做还不清楚,想听听戏志才的意见,开口问道:“拿下了斥丘县,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戏志才反问一句,然后补充的说道:“大人还不清楚,这黄巾军是摆明了不跟咱们力斗,而卢大人又想借此时机招募兵马,多建攻城利器,依我看,两方都不想打,咱们就是挑衅又能如何?” “唉!” “独角戏倒是最难唱的。”戏志才笑了笑,然后目光徒然深邃的聚焦在皇甫岑的身上,低吟一句:“我到不清楚,卢师是想断其粮草供给,乱其军心。但张角为什么如此呢?” “是啊,为什么?”皇甫岑反问。 “张角绝不会蠢到这都看不出来。可是……为什么呢?对了,除非他胸有成竹,他胸有成竹,那就是他早就有准备能够一举擒获咱们!” “这样?”皇甫岑反问,然后为难的扫了眼戏志才,心中疑虑,现在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可事实上,绝对不可能出现勾结的情况,太平道没有发动黄巾起义前同士人交好,同宦官交恶,眼下士人企图复起,偏偏太平道对士人大族迫害之深,已经让他们反目成仇,汉室,就不可能同推翻自家江山的人为友,而张角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有这样大的信心呢? …… 内黄。 公孙瓒同刘备各自回到驻地,没有丝毫的大意,也没有放松警惕,卢植的战略方向是要稳住对手,慢慢消耗他们,为了阻止对手的反扑,他们势必要面临一场更严重的战役,或许不至生死,可谁也不清楚,黄巾军会发动什么样的进攻。 交代了几句刘备,公孙瓒立刻找来了自己的心腹。 在辽东三年,公孙瓒成功接替了家族的势力,虽然那支救援昌黎城的骑兵没有掌握,却利用地理优势,借着当时的余威,他大肆的增强了自己的实力。 辽东本就是胡虏交杂之地,颇有勇武之士,所以公孙瓒手底下这支骑兵,虽然不如白马义从,却并不比他人弱多少。 治下部将,邹丹、单经、严纲、王门、田楷、公孙范、公孙越,等等也是齐聚一堂。 “为什么他们连点反应都没有呢?”公孙瓒睡不着,拍着墙跺,望着对岸的黄巾军营地,喃喃自语。 “因该是在伺机寻求咱们的疏忽吧!”身旁一个文弱之人身子骨不好的咳嗽两声。 “不像。”公孙瓒摇了摇头,道:“咱们面前的对手既不是张角,又不是张宝、张梁,应该没有这样的心机吧!”公孙瓒说话之人叫关靖,是辽东的落魄士人,颇有计谋,三年内帮了公孙瓒不少忙,可以说是公孙瓒的第一智囊。 “嗯,咱们多加防备吧。”关靖说道。 “只有这样了。”公孙瓒知道,虽然自己十分想建立功业,但是单凭现在自己手中的实力确实没有办法抵挡对手的冲击,而且卢植的办法却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不过要时常观察老二、老三的消息,看看他们怎么样?” “呃。”关靖一怔。 正在说话间,从外而来一人,急把手中的信笺递到两人手中,开口道:“大人,大人。大捷!大捷!” “呃?”公孙瓒同关靖互视一眼,想什么来什么。 “谁的捷报?”关靖问道。 未等揭晓答案,公孙瓒略有失落的仰面道:“还能有谁,除了老二,谁能打得这么顺利!” “又是他?”关靖拿着战报的手指动了动,又缩了缩,略有忧愁的瞧着公孙瓒,最后开口道:“大人……” “嗯。”公孙瓒抬手制止关靖的说话,然后瞧着接过战报,看也未看,放入自己的衣袖之中,神情有些落寞的远离几人。 第十二章 孤军奋战 “既然看不清他们为什么退而不攻,咱们就对他们加大力度的施加压力。泡-_吧(.PaoShU8.m)”在赶回魏郡的驿道上,戏志才追赶着皇甫岑大声的吼道。 皇甫岑没有回答戏志才,手中的马鞭却是不停的击打着胯下的战马。 “大人,你倒是怎么想的,跟我说说!”戏志才略有恼怒的吼了几声,不甘心被皇甫岑甩下,也顾不得自己的屁股能不能受得了这样异常的颠簸,拼命的打着马臀,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马缰,生怕掉下去。 “还怎么想的,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张角绝对不会就这么束手待毙,我们要在天亮前赶回魏郡,通知老师,不能在这么等下去了。” “可是。”戏志才一急,心中忧虑越盛,凭卢植的个性,还有眼下的时局,卢植决然不会发兵急打广宗太平道。 听到戏志才的迟疑声,皇甫岑心中突兀的一颤,其实他自己也早就想过,自己的老师定然不会发兵,加大部下的损伤,身为名士的卢植,这很难做到。不说卢植,任凭他人,也不会接受。但是,以皇甫岑对张角,还有张婕儿很熟悉,他可以清晰的嗅到一股危险的气味。 “不管做到做不到,咱们总要试一试。”皇甫岑手上的马鞭力度又加大了几分。 “也只有这样了。”戏志才无奈的叹息一声,现在他最关心的是如果皇甫岑没有劝动该怎么办?难道违抗帅令,擅自出兵?那师徒二人的关系又该如何,要是日后黄巾军很快的被平定了,真相大白还好。可要是如果没有真相,单凭卢植倔强的骨头,师徒二人势必会心生间隙,甚至是隔阂。到那个时候,皇甫岑背负的骂名就该多了一条——欺师灭祖、忤逆不孝。 有些人想要找你的麻烦,远不需要那么多真相! …… “高昇同严政都死了?”张婕儿刚刚跳下战马,靠在一旁的大树下小憩,便接到了从广宗传过来得快报,眉毛不自觉的挑了挑,空气中那敏感的味道,一触察觉。 “嗯。” “我刚刚南下三日,他们竟然就在斥丘县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他们……他们。”张婕儿有些恼怒,高昇、严政竟然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了。说实话,突破斥丘县,接下来距离广宗就应该不远了,这中的战略防御纵深也就越来越短了。 “少主,打破城池的是卢植的二弟子,就是那个在昌黎城大破鲜卑的白马都尉。” “我知道。”张婕儿瞪了眼身旁的人,在这种时候,说话还不自然的偏向他皇甫岑,没有分寸。北地战事虽缓,卢植并没有正面的发起大规模的攻击,却在招兵买马,聚拢兵员,并在内黄等地部属兵力,就是要致黄巾死地。而且他的三个弟子手下皆备骑兵,加起来都能抵得上大汉小半数的骑兵员,他们要是真发起狠,才更加让人担惊受怕,尤其皇甫岑最擅偷袭,如果自己内部大意,很有可能让皇甫岑杀入城下,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封谞亲自来,估计也没有机会了。 “少主。少主。” “走。”张婕儿拾起马鞭,急匆匆跨上战马,就在周围一众不明的眼光中,高声喝道:“快走,天亮前一定要赶到广宗。” …… 钜鹿。 钜鹿太守郭典这些天一直没有睡好觉,眼下黄巾军攻城的气势很猛,比起义之初还要猛上许多。郭典隐隐约约察觉这其中有些不同,估计应该是朝廷发兵了,蛾贼有些急了,但是城内消息不通,也不知道南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唉!也不知道朝廷平定南方的蛾贼没有?” “大人勿忧,看城下蛾蚁的气势,应该是有朝廷的援军到来了。”钜鹿郡丞在旁安慰道。 “嗯。”郭典长叹一声,钜鹿地处河北内陆,没有都尉,原本的郡国兵也很少,要不是凭着自己府内家丁众多,充当兵员,估计很难挺的过来。“也不知道朝廷这次派的谁?” “我听说,从北边来了很多骑兵,应该是辽东几位年轻将领吧?” “公孙瓒、刘备?”郭典摇摇头,心中略有不满的回道:“这个消息不好,我听说那皇甫岑是他们的结义兄弟,兄弟三人一条心,偏偏这皇甫岑对咱们士人历来不对付,要是他们,估计会坐视不管!” “不会吧?”郡丞藏在袖子中的手颤抖不停,心中恐惧的望着身旁的郭典,眼下钜鹿的战况越演越烈,听说就连广宗张角都派了他的兄弟张宝亲自来攻打,日久天长后怎能守得住。 “呵。”郭典苦笑。 “要是那样,咱们就给朝廷上报。” “给朝廷?哼。”郭典冷哼一声道:“历来的教训还少吗,他公綦稠、阳球哪个人不是鼎鼎有名的海内大儒,可是他们的下场都怎么样?” “那咱们给袁公去信。” “袁公?”郭典苦笑:“现在还有袁公了吗?他退居幕后,凡是指望着借用外戚来制衡宦官、武人,依我看,何进是要拉拢他们这些武人的,决然不会就这么轻轻松松让袁公利用。” “那……怎么办?” “咱们先等等看。”郭典有气无力的起身望着西南。 …… “仲岚,你是说让我现在发兵,攻打广宗?”卢植并未理会身旁宗员的眼色,略有微怒的盯着皇甫岑,问道。 “是的,老师。”皇甫岑也不理会戏志才投递过来的眼色。 “哼!”卢植鼻子轻哼一声,讥讽的问道:“你可知这河北有多少蛾贼?” “不下百万。” “那你可知我手下有多少人,加上你们师兄弟三人的兵马,也不过万数,你是想让他们去送死吗?”卢植反问。 “不是。” “你以为你在斥丘城打了一个胜仗,就可以改变局势吗?”卢植来回徘徊的脚步越来越快,眼神冰冷的盯着皇甫岑,犀利的质问道:“难道,你把这数万士兵的性命当成儿戏?我看你这几年带兵带出傲气了!” “老师,弟子有话要说!”皇甫岑冲着卢植微微拱手。 “什么都不要说了。”卢植挥手斥责皇甫岑,令道:“下去,下去!” “宗将军,你看。”皇甫岑希望宗员能多说几句。 “唉!”宗员摇摇头,转身离去。并不理会皇甫岑,不知道他心中在想着什么。 戏志才微眯着双眼,跟在宗员的身后不快不慢的走着。 皇甫岑落到最后。 瞧见宗员走后,卢植故作打碎手中的茶盏,伤到自己一般。 “老师。”皇甫岑急忙转身拉住卢植的手臂。 “嘘。”卢植急忙竖起中指,在皇甫岑的耳边,低声道:“这兵不能发,我已经命人暗中建造攻城器械,在等三个月,广宗城必破,黄巾必灭!” 皇甫岑心若明了的瞧着远走的宗员,为难的说道:“可是老师,你这样,会遭人算计。我们攻城如此之急,太平张角却不应战,我恐这中有什么变故,咱们不能在这么等下去了,虽然急攻可能损失会很大,但如果等,我预料不到张角出什么招数,我们恐怕……” “能有什么,无外乎是调离主将。”卢植摇摇手,笑了笑道:“我不当这个主帅,但只要还有你们师兄弟三人在,拿到那些攻城器械,此城必破,张角必亡,黄巾之乱必定平息。” “这。” “这什么,你还不知道,你同士人关系视同敌人,时刻都要提防他们。” “老师。”这时候,皇甫岑才明白为什么卢植的苦心。 …… “父亲。”张婕儿刚刚逃回广宗,便赶往张角的房屋,焦急的喊道。 “婕儿,你回来了。”张角也略显兴奋,扔掉手中的卷,急走几步。 “是,父亲。”把手中的马鞭挂在墙上,急着跑到张角的近前,开口道:“父亲,高昇和严政都死了?” 闻此,本是有几分喜悦的张角脸色沉了沉,点了点头。 “早就让他们务必小心他,他们偏偏不听!”张婕儿气的做到张角那张特制的椅子上,拿过一旁的茶水,大口的饮着,并不时的发出埋怨。 “他”这一个字,顿时让张角加了几分注意,瞧向张婕儿问道:“洛阳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封谞已经答应,虽然不能撤离公孙瓒、皇甫岑、刘备他们,但他答应拿下卢植。”张婕儿心思俨然没有在封谞那件事情上。 “如此便好。”张角思虑了一下,回声道:“如果能拿下卢植,陷害入狱,公孙瓒、皇甫岑、刘备三人必定心生间隙,不会出力,偏偏熟悉北地的将领也就这么几个,要是他人来,或许不用咱们反扑,他们内部也必然会出现分歧,那时拿下他们就容易多了。” 张婕儿点头,道:“封谞封公公也是这样的意思。” “如此,咱们就在等一等。” “父亲。”张婕儿平息一下自己的想法,抬头望着张角,开口道:“父亲,孩儿心中有所忧虑!” “什么忧虑?”张角也察觉了张婕儿不同往常的异动。 “我怕。”在看了看没有异常的张角,张婕儿才放下心思的回道:“我怕,他们会看出来咱们的意图,进而借着咱们避战,对咱们发起猛攻。” “嗯?”张角思虑了一会,然后问道:“卢植这次只征调了他的三个学生吧?” “嗯。” “公孙瓒、刘备久居边城,能带来的部队大多是骑兵,也定然不善攻城,而这皇甫岑手底下最有名的部队也只是‘白马义从’。难不成他们要用骑兵攻城?” “当然不会。”张婕摇头,却开口道:“但是父亲,我以为他皇甫岑绝不会这么收手!攻破斥丘城,斩杀高昇、严政只是一个前奏,咱们势必要对他皇甫岑多加防备,毕竟他是以奇袭出名的将军!” 张角心中一笑,自己的女儿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方才还口口声声能说卢植的三个弟子,最后却成了皇甫岑。无疑又加重了自己心中所想。“先下去休息吧,此事我会多加注意的。” “这。”张婕儿欲言又止,对着张角施了一礼,然后离去。 看着张婕儿从开始到现在的表现,张角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住茶盏,低声道:“如果真要这样,恐怕我真的要多派人手了!” …… 在赶回斥丘城的路上。 皇甫岑胯下战马的马速比同来时的降了一半,脑海之中似乎在想着东西。 戏志才倒是很惬意,悠闲的骑在战马上,不时的吹着小调。“我说,大人用不着这个样子吧?”看着没有精气神的皇甫岑,戏志才忍不住的说道。 “什么样子?”愣神,转回身的皇甫岑看着戏志才问道:“你说我要什么样子?” 戏志才微怔,皇甫岑很少在外人面前失态,倒是在自己的面前经常会这样,他清楚皇甫岑是把自己当做朋友,可以不用掩饰的朋友,“看起来,大人对子干先生很担忧啊!” “废话!” “可是我看到的却是子干先生对你们,不,也可以说对你的照顾!”戏志才急忙纠正自己的口误,然后说道。 “你看出来了。”皇甫岑叹了口气,然后把卢植同自己说的那些话,又同戏志才讲了一遍。 “大人,依我看就照着子干先生的意思吧!” “这怎么可以,就算有人暗算,我也不会接受的。”皇甫岑断然否定道:“不能让老师陷入危局,如果真是那样,我岂不是对不起老师!” “嗯。”戏志才点头,在皇甫岑的身上有很多缺点,正直、重义、重情,也恰恰是因为这些东西感染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愿意同他同生共死,而自己也不例外。人无完人,而自己的存在就是拟补这些不足。 “他在想什么呢?”皇甫岑望着天,这一刻似乎想到了张角。 “谁?” “张角。” “要让我猜,他在想怎么能抵挡住咱们的进攻!”戏志才想起自己很长时间都没有喝的酒,从马鞍上摘下酒壶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皇甫岑反问。 戏志才早就察觉了皇甫岑的异常,从几年前他对太平道,对张角就表现出不同的感觉,眼下提起张角,估计他心中藏着更多秘密,但戏志才不想问。戏志才从另一方面解道:“张角既然料敌于先,在之前避而不战,就一定为咱们猜到后做好了准备。所以我才这么说。” “我想听听你的建议,他凭什么?” “除非不用打,咱们自己就乱了。”戏志才耸耸肩,说道。 “咱们自己乱了?”皇甫岑想了想,却觉得不对,问道:“可他同士人们已经决裂,朝廷上下无外乎四系势力,汉室、士人、外戚、宦官,哪个体系似乎都不可能支持他们,而且天子也一向不喜欢听士人的建议?” “不听士人的,就没有想过听听宦官的?” “这怎么可能?”皇甫岑反应很大的惊问道:“他们当初能同士人联合在一起,就是因为看不惯十常侍把持朝政,祸乱大汉,鱼肉百姓!” “可如今已经时过境迁!”戏志才惨淡的笑了笑,补充的说道:“而且,这些人又不是一个人,他们荣华富贵的时间很短,所以总会给自己寻找出路!” 听戏志才之言,皇甫岑恍然大悟的说道:“如果这样,我恐他们进谗言陷害老师!” “不仅仅是进谗言这么简单!”戏志才摇摇头,笑道:“大人就没有想过天子现在的心情,如今长社之战已经小取战绩,而我们在河北却一直按兵不动,我只怕现在天子心中已然有了间隙!” “走,咱们走。”皇甫岑急忙拉起戏志才便要上路。 “干什么?” “咱们这就给天子传,说清内情!”皇甫岑急道。 “大人糊涂,天子看重的是你的出身,而且你又是天子一手提拔,对他他人自然不同。可是子干先生无论怎么说,都是士人出身,你二人怎可同日而语!” “呃。”皇甫岑缓了缓,还不敢确定天子刘宏会不会信任自己,即便信任自己,估计对老师卢植也没有那么多的信任!“那咱们现在如何是好?” “打!” “打?”皇甫岑一怔,反问道:“怎么打?” “虽然我不赞同大人不听帅令,可是大人要是救子干先生,那接下来咱们就要打一场痛快的仗,在天子犹豫期间,拿下广宗,平了太平道,然后这些就自然而解!” “好!”皇甫岑下定决心,他很清楚,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他以两千之众,面对气势正盛的数十万黄巾,那将是一条很艰难的战争。“我这就去通知伯珪、玄德他们二人一同进攻!” 说完,打马离去。 戏志才反应慢了些,怒道:“怎么可以这样,等等我!”卸磨杀驴,真是可以。不过,想借助公孙瓒、刘备,恐怕你要失望了,这一回,咱们才真是孤军奋战,以往你的身后总会有支持你的百姓、天子,现在,他们都站在各自立场。大人,你这条路,选的很荆棘啊! 第十三章 声东击西 “难吗?”皇甫岑苦笑,戏志才那阵阵低喃他清晰的听在耳中,他想要的不过就是生存下去,保住大汉不倒。而要保住大汉,就要平定眼下的黄巾之乱,虽然黄巾起义并不是大汉衰败的根本原因,大汉腐朽的是它的中枢机构老化衰败。但绝不能让黄巾乱起之时,士人复起,他要压制住他们。 “怎么不难?”回答这话的是张飞,他不清楚皇甫岑心中所想,但却明白眼下的战况,接着道:“就凭咱们这点人,如果他张角铁了心的要退守,咱们怎能打破敌人的城池。总不能还像斥丘城这一战,黄忠的百步穿杨也不见得每次都射的那么准!” 张飞说完,徐晃和张颌同样点了点头,稳重的关羽和黄忠目光却转向皇甫岑,身旁这些童子军叫喳喳的,不明白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的道理。眼下皇甫岑已经到了绝境,不能直取广平城,恐怕就会有另一番场景,所以,他们不敢说话,他们都在等皇甫岑的决定。 “云长。” “在。”关羽躬身回道。 “此去广平,尚有几股蛾贼阻拦?”皇甫岑话一出口,身旁几个将领神色不自然的变了变,皇甫岑的意思很明显,他要直抵广平城下,绝无退路。 “与咱们斥丘县隔水相望的是肥乡,然后就是列人、曲梁两县,突破这两地,就能直抵广平城下!”关羽双目不自然的看向皇甫岑,此行来的匆忙,根本没有准备船只,而且两千白马义从皆是骑兵,只能从旱路进攻,但三道防线,短时间内,只凭借两千骑兵,拿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都是谁把手此地?”皇甫岑再问。 “听说是肥乡是位叫周仓的水寇,列人县是渠帅裴元绍,曲梁县的蛾贼自称程志远、邓茂!”关羽再道。 “就他们几个?”皇甫岑担忧总算是可以放下来。 “他们?”戏志才觉得是该要让皇甫岑介绍一下太平道的实力,“除了他们,还有谁需要我们的注意?” “这几个人勇武尚可一战,谋略眼光皆是三流,蛾贼之中除却张角三兄弟,他的几个徒弟,青州张白绕、南阳张曼成、黑山张牛角、司隶马元义都是骁勇善战,颇识兵法。”皇甫岑见戏志才有意说及此事,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让大家知晓太平道内部情况,便把自己所知的说了出来,“当然,还有许多无名贼寇,需要注意,有一人名为褚飞燕擅奇袭,部下多为轻骑,混迹黑山附近,很难对付一人。还有几人,诸如长社大败朱儁的波才,围困下邳的管亥,濮阳的刘辟,都是些猛将,日后见到多加注意!” “大人倒是蛮熟悉的吗?”张飞瞧着众人不说话,低头小声轻吟了几句。 皇甫岑也不理会张飞的废话,转回身瞧着众人开口道:“如果我们按部就班,步步为营,恐怕时间不够!” “岂止是时间不够,人也不够啊!” “我们需要声东击西!”皇甫岑手提马鞭,直指地图道:“相信他们必然也在三地加大了戒备,咱们正面攻取颇多不易,那咱们就虚张声势,从正面佯攻,树立空营,暗中调离大部人马偷袭广平!” “走哪条路?”戏志才问道。 “水路!” “可是咱们没有船啊!” “不需要太多,几艘大的商船就可以。”皇甫岑笑了笑道:“我知道太平道也暗通商贾,咱们就假扮商贾混入城内,打开城池,里应外合!” “谁去?”戏志才再问。 皇甫岑的目光游离了一下,最后停留在徐晃和张颌的身上,笑道:“云长、汉升、翼德估计他们三人的容貌已经被人关注,隽乂、公明两人年纪轻,文韬武略,皆让我放心,这混入城的事,就由你们去做!” 张颌眼底有些跃跃欲试的激动,看了看同样兴奋的徐晃,斥丘城一战,他们立的功勋太少,就连那个大嗓门的张飞都不如。能破广平,就等于切断广宗最后一个退路,黄巾军败退就即成事实,他又怎能不兴奋! “那咱们怎们办?”张飞见张颌和徐晃抢功,心急的望着皇甫岑,问道。 “兵分三路,关羽混进肥乡,黄忠去取曲梁,张飞去取列人。” “那大人你去哪里?”几个人听众人皆安排妥当,然后目光聚焦在皇甫岑的身上。 皇甫岑笑了笑道:“你们都去,斥丘县总需要人驻守,另外我还要招募兵马,不能多分配你们人手,你们三人各带五百,凭各自能力,要是能取下三城,皆为大功之臣,张颌、徐晃就带五十人便可,我会安排商船到位。给我留下四百五十人便可!” 几个人目光扫视,然后各自警觉的环看对方。 “狄清,大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张飞率先接过一旁的将领,拍了拍狄清的肩膀,颇有嘱咐的意味。 “对,大人的性命就交给你小子了。”黄忠很严肃的点点头,然后离去。 张颌和徐晃瞧着张飞和黄忠的表现,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然后离去。 就连关羽都瞧了瞧狄清,然后转身离去。 “什么意思嘛?”狄清略感不爽的努努嘴,然后看着皇甫岑,问道:“大人,他们都有事情去做,为什么偏偏只有我留守!你看看他们的样子,这不是成心气我吗?” “因为你比他们的任务还要重!”皇甫岑瞧着人影消逝,走到狄清的耳畔,手掌稳稳地按在狄清的肩膀上,然后凝重的说道:“记住,从现在起,你要以五十人留守斥丘县,招募兵马,扩充兵力,虚张声势,决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斥丘城没有我的踪迹!” “呃。”狄清一怔,惊悚的敲响皇甫岑不解的问道:“大人要干什么去?” “什么都不要问,当关羽、黄忠、张飞归来后,你告诉他们收拢兵马,朝广平尽发!” “大人要做内应?”狄清不明所以,然后瞧着皇甫岑,不解道:“不是有张将军、徐将军去了吗?大人还要去?” 第十四章 今非昔比 内黄。 四地而来的战报纷纷交到公孙瓒的手中,有刘备询问的战报,也有卢植命令按兵不动的战报,更有皇甫岑的一纸私信,交代着公孙瓒多加注意,越早发起对广平的攻击。 “士起,你说老二这是什么意思?”公孙瓒对关靖很看重,就连他同皇甫岑的私信都交到了关靖的手中。 “依我看。”早就留心信内容的关靖,忧虑的瞧着公孙瓒说道:“我想多是他想贪功。” “不会,老二从来不会轻率出军。”公孙瓒否定道:“世人常道,昌黎城那险胜的一战,实是不清楚,非出老二本意,他带兵向来稳重。” “看不清楚。”关靖对皇甫岑颇有微词,却知晓他们三人的感情,所以也从不明说。 “他两千白马义从,面对肥乡、列人、曲梁三地,想要直取广平,难度不小。而且老师说的断蛾贼的军粮,他也是赞同,为什么反倒是打赢了斥丘那一战后,反而极力主战呢?” 关靖想了想,似乎想起什么看向公孙瓒,问道:“子干先生的信上头有没有提起此事?” “却是说了。”公孙瓒抬眼看着关靖,不明所以的回道:“老师确实说了,不让我部擅动!” “两份信来的不早不晚,一前一后,这就很能说明问题!”关靖忧心的瞧了瞧公孙瓒,说道:“我看……” “不会!”比方才否定还要坚决几分,公孙瓒冷声道:“老师一向喜欢皇甫岑,老二也是懂情谊之人,两人绝不会有什么纠葛!” “明知不可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关靖脚下踱步徘徊,不停的嘀咕着这些话,然后猛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公孙瓒,问道:“伯珪依我看,这皇甫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让大家知道,他要先毁尸灭迹!” “士起!”公孙瓒嗔怒的瞪了眼关靖,说道:“别说老二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他自己毁尸灭迹就行了,为什么还偏偏给我和老三都去了信!多一人知道,他岂不是更危险几分?” “这就是他的高明处。”关靖佯装未瞧见公孙瓒的眼神,面带忧愁的说道:“借用他人遮掩耳目!” “士起!” “伯珪,非是我胡思乱想,我来问你,你说他是熹平五年拜入子干先生门下,之前谁都不知清楚他出身安定皇甫氏,就连天子称呼他为安定皇甫后人的时候,安定皇甫氏都没有人出来说过一句肯定的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的生母依旧建在,伯珪你觉得这正常吗?而且他早习马术,这样的人很危险,甚至我们不清楚他十六岁前在干什么,他又是谁?” “呃。”这一袭话俨然触动了公孙瓒,但他不能就这么听之任之,回声反喝斥道:“士起,有什么话到时候问老二便可,以后休要胡思乱想!” 见公孙瓒真的动怒,关靖也知道这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开的,反而问道:“那咱们还出不出兵?” 本是转身离去的公孙瓒肩膀不自觉的抖了抖,“就先停一停吧,还是听老师的吧!” “呵。”关靖嘴角挑了挑,欣慰的笑了笑,公孙瓒嘴上不说明这事情,那就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他也在看看皇甫岑是不是真的要掩饰什么! …… 肥乡。 肥乡的对岸便是斥丘县,两地的距离也不过三十里,驻守在肥乡的黄巾统领叫周仓,本是无名之辈,却因为主帅不幸战死,暂代统领之职,而且,这几日内从广宗亲自调令周仓防备对岸的皇甫岑部。周仓也不敢舒缓,命人守城,自己也率领一部分人马聚集在河对岸戒备来敌。 “统领,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当上方帅,让兄弟俺也当个渠帅试试!”一个小头目嬉皮笑脸的瞧着周仓,不住的谄媚。 “废话,我要是能当上方帅,还能没你们的好日子。”周仓被身旁人捧的心情大好,一手抓住烤乳猪蹄,一手不停的用刀割着。 “那倒是。那倒是。”那小头目随同身旁的头目们,不住的点头。 “周统领,你给我们说说,对岸的皇甫岑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上面竟然不让咱们攻打,我们还听北退的兄弟说,这皇甫岑夺了斥丘县,杀了高方帅、严渠帅!” “不假。”周仓手停顿,神色忧虑的望着天色,然后难受的说道:“没想到高昇、严政就这么命丧黄泉。” “岂止是这么命丧黄泉。”另一个小头目,低声说道:“我听说斩了严渠帅的是一个使刀大汉,他出手极快,加上他突然杀出,严兄弟自然顶不住了!” “哼!”周仓冷哼一声,不屑道:“偷袭出手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比一把!” “是吗?”周仓话刚落地,从外疾驰而来一人一马,在篝火之中那柄长刀的锋芒越加犀利。“那就先让你试一试吧?” “谁?”周仓猛然拾起身旁的兵刃。 “我吗?”来人正是关羽,冷笑两声,回道:“奇怪方才还有人说要跟我堂堂正正的比一下,怎么转眼之间便不认人了呢?” “你是关羽?”周仓嘴巴张得大大的,喝问道:“你是怎么度过这河水的? “废话少说,手底下走上几合再说!” …… 列人。 天色以暗,列人城的城池很小,甚至连护城河都没有。 一股大队人马匆匆掩盖着自己的踪迹潜入城下,纷纷围聚在一起,等着眼前巡逻队队伍撤下去。 “张将军,打听清楚了,他们每一盏茶巡逻一次,两个时辰便换一班岗,看样子,他们彼此不是很熟悉!”小头目凑到张飞的近前,小心的汇报着打听到的消息。 “嗯。”张飞点点头,皇甫岑这次才是给自己出了难题,就扔给自己五百人,却要拿下列人县,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松的搞掉对手呢? “将军,我听说这列人县的蛾贼头目是个酒痴。” “酒痴?”张飞一怔,想起戏志才和自己了,这个裴元绍竟然也喜欢饮酒,那么必将误事,何不诱其出城,战将夺城? “对。” “可是咱们等到什么时候?”小头目不明的望向张飞,然后说道:“不如咱们等他们假扮商队从旁路过,引他们入城!” “哦?”张飞回身瞧着小头目,笑了笑道:“你还蛮精明的吗?” “那当然,我可没少配着颜文两位统领在六艺学社学习,也颇通战法!” “嘿嘿……看来这义从上下皆是精英喽!”张飞虽然嘴上有些调笑,不过心中却颇为惊奇,连一个普普通通的义从都能察觉出对方的弱点,看起来这白马义从多加培养,都能成为校尉之才,自己这些外来投军的人看起来要有紧迫感了。 “大人你不会是怕了我们抢了你的功劳吧?” “笑话!”张飞作势起身,捡起自己的兵刃,大声唬道:“以我张飞的能耐还能怕了你们?” “嘘!” “哦。哦。”张飞连忙噤声,低声道:“咱们明日扮作送酒的客商,从城外路过,我想这裴元绍必定贪心,届时擒了他,这列人县就不攻自破!” …… 曲梁。 黄忠领着五百人趴在曲梁城外的山丘之后。 “咱们这点人怎么攻进去?” 黄忠把弓插在地里,抬头观望着城上的城防,估量着曲梁城的守备力量。 “将军。”副将似乎明白黄忠的意图,低声道:“他们的人力虽多,却是良莠不齐,而且守备懒散,如果我们出其不意,倒是能杀入城内!” 黄忠很满意的瞧了瞧身旁这些义从,他在南阳见过的兵可没有这样,当兵的人大多数不通文墨,只知道阵前杀戮,远没有自己身旁这五百人,他们做事分工很明确,而且他们做事同其他官兵也不同,很多套路都是自己没有见过。一路上的打探等等,他们简直就像是那些游侠飞贼,可是在战场冲杀的时候,他们又能变成冲锋陷阵的士兵。黄忠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这些人放在任何地方绝对能当上部曲曲长的官位。 其实黄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这就是皇甫岑历时三年在河东做出来的成绩,他们同大汉中枢的北军五校一样,下放基层绝对能成为低级军官,皇甫岑就是按照后世军校的模式培养的,颜良、文丑、狄清如是,白马义从如是。 “城虽不高,我恐你们上不去!”黄忠说道。 身旁几个白马义从互视笑了笑道:“将军,你太小看我们,此城不高,戒备又是如此松懈,只要我们在另外一面佯装吸引,再派另一支人马用这飞钩爬城,就能登上城池,只要将军能生擒程志远和邓茂,其他的事情我们来!” “哦?”黄忠扫了眼身旁的几百个义从,他们的手上同时亮着一把钩锁,摇摇头笑了笑,还说什么惊险,这仗打的竟然如此轻松容易! “将军,我们还需要你的百步穿杨,射穿那些暗哨!” 黄忠点点头。 “呵呵。”一众白马义从笑了笑,他们都是老人了,在河东跟着皇甫岑已有很长时间了,最让人警纪的一句话,他们从来不会忘记,三人行,必有我师,其中一个义从还不时的调侃道:“将军,什么时候回河东,你可要教我们百步穿杨之功了!” 第十五章 乘风破浪 斥丘县通往广平的水面上,几艘大船扬帆远航,波浪滔天的海水上,海风很盛,浪头也很大。泡-_吧(.PaoShU8.m) 皇甫岑和戏志才就站在甲板上,瞧着北方。 “大人,咱们要干什么去?”戏志才瞧着皇甫岑,然后担忧的问道:“你就真这么放心让他们留去以弱敌强?” “有什么不放心。”皇甫岑扶着护栏,笑道。 “他们毕竟还年轻,虽然都是可塑之才,不过说实话,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十几岁就能在辽东有这么好的机遇!”戏志才瞧着皇甫岑。并不忌讳道:“昌黎城那一战,毕竟是占了先机。” “却是幸运。”皇甫岑并不否定,点头回应道:“如果当时没有那么多巧合,也许我不会打赢那一场仗!” 戏志才道:“岂止是巧合,那个时候,人心所向,军心所向,才能创造那样的奇迹。可是眼下,你瞧瞧,民心是向着黄巾太平道的,没有了民心相助,你让他们三人就带着那么点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志才,你太小看河东三年的施政了!”皇甫岑摇摇头,道:“我已经命人从河东运粮而来。记住,汉人淳朴的底线远不是咱们能猜透的,如果能吃饱穿暖,谁也不会冒这样的危险。” “就算是有粮,能收拢民心,那黄巾怎么破,各带五百人去攻城,你还真是小瞧了他张角的部下。” “不是小瞧,是了解。”皇甫岑见戏志才诧异的目光,也不解释,自言自语道:“周仓、裴元绍、程志远、邓茂等人皆是平庸之姿,当不得大任,咱们真正的对手还是在广平,虽然张角坐镇广宗,张宝围困钜鹿,如果不出所料,广平的敌人将会是张梁,咱们怎么都很难退。另外你太小觑了我那两千白马义从,分给关羽、张飞、黄忠的兵大多数是老兵,他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你说的特种训练?”戏志才猛然想到,然后问道。 “是。”皇甫岑从来就没有对谁提起过白马义从的特训,他们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轻骑兵,可以说是初具模型的特种兵,而且是能文能武的一些人。 戏志才张了张嘴,然后自觉地咽了下去,没有什么理由了。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送死。”皇甫岑拍着戏志才的肩膀,笑道:“虽然在外人眼里,我带的是一群大头兵,但我很清楚,他们日后都将是国之栋梁,不过还需要多加锻炼才能成才!” 戏志才抬头瞧了瞧皇甫岑,最后摇摇头道:“是我多虑了,看起来,我要担心自己的性命了,大人,这下你能告诉我,咱们要去哪了吧?” “还不到时候。”皇甫岑收回手臂,面带沉重的望着前方猛地扑来的风浪。 四百人到底要去干什么?皇甫岑是不是又在带着他们搏命?他们接下来又要赌什么? …… 广平城外。 徐晃和张颌两人带着的人手不多,算上他们俩才不过五十二个人。当然他们的任务相比其他人就简单多了,他们并不是要夺下城池,只是混进广平城,安插进去,等待城外进攻的号角。 徐晃胆魄过人,张颌冷静异常。在皇甫岑的心中就是最好的组合,胜过颜良、文丑。 两个人对皇甫岑的安排都没有什么质疑,即便在外人眼里,这无疑等于去送死,但那五十个白马义从也没有质疑,他们都是从辽东带过来的老兵,皇甫岑的话,在他们眼中就是生存的希望。 “公明。”张颌叫住徐晃,道:“大人说广平外通商贾,运输粮草,让咱们扮作商贾。可没有凭证,咱们怎么进去?” 徐晃不时的观察着眼前的动静,低声道:“广平城不同他处,此地是广宗南门护,必有重兵把守,这么混进去,恐怕不成!” 张颌点头,手指广平城外那来往的商船,道:“他们检查很仔细,看样子他们守城的将官应该不俗。” “嗯,混进去后,我想恐怕很难安顿下来!”徐晃回头看着张颌,问道:“隽乂有什么好办法?” 张颌摇摇头,道:“说实话,我很怀疑咱们能不能完成任务。” 徐晃凝眉沉思,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张颌问道:“隽乂,大人来之前不是给咱们一封密报吗?” “对呀!”张颌一拍脑袋,笑了笑,急忙从甲胄之内拿出信。 徐晃急忙凑到近前,然后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看过之后,大喜道:“险些忘记!” “哦?”张颌抬头瞧着徐晃。 身旁众多白马义从,也纷纷问道:“徐将军,大人上面写了什么?” “呵呵。”徐晃一笑,对着张颌说道:“你我投军较晚,不清楚内情,原来咱们的沮曹吏竟然就是广平大户人家子弟!” “你是说?”张颌抑制不住激动,他一向以为皇甫岑的手下很少有名士出身,当初投军,自己那结义兄弟就是因为皇甫岑恶士,才没有投效,却不想皇甫岑手下竟然还有广平沮家的人,喜道:“公明久居河东不清楚这沮家在广平的影响力?” “嗯?” “对,广平第一大户就是沮家,在整个冀州来说,这沮家都是鼎鼎有名的大户!”张颌笑道:“咱们要是能混进这广平,藏在沮家就不会被发现了,而且咱们起事之时,沮府也定然能助咱们一臂之力!” “可是?”徐晃回身瞧着张颌,问道:“眼下,蛾贼肆虐,沮家还能安全?” “不会。”张颌断然拒绝道:“凭沮府的名望,还有张角的做事风格,决然不会轻易去碰沮家!” “沮家的势力竟然大的如此?”徐晃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全都是沮授的影子,没有想到皇甫岑手下一个小小的五官掾,竟然是这样的背景,难怪当初都说,沮授面带忠厚,实则胆大过人,士人中更是盛传当初沮授空手诈兵,才由此引出卢龙塞公綦稠的事情! “安身之地有了,但这城怎么上去?”白马义从的老卒问道:“大人平常训练的课程倒是能攀爬上去,可是……这守备?” “嗯。”徐晃点头,道:“咱们南撤!” “南撤?” “对。” “公明,这信上也写了入城之道?”张颌似乎想到了答案,转身看着徐晃问道。 “呵呵。”徐晃扬扬手,把信笺放在阳光之下,低声道:“中山甄家!” 第十六章 捷报连连 广宗。泡-_吧(.PaoShU8.m) 张梁身披黄袍,手持马槊,身旁跟着一众人马,在向着广宗城内的张角告别,似乎就要奔往南边的战场。 “老三。”张角再次拉住张梁的马缰,躲过身后众人。 张梁疑虑的瞧着张角,然后问道:“大哥,你还有什么吩咐的?” “吩咐倒是没有,又不是真得冲锋陷阵,只要守住广平一地,日久天长,这危机自然挺过!” 张梁挑挑眉毛,道:“大哥,你是怕兄弟我鲁莽从事?” “有点。”张角回道。 “大哥,你放心,就算是他公孙瓒、皇甫岑、刘备,三人都到广平城下,我也决然不会出城迎敌!”张梁脸色鳖红,信誓旦旦道:“兄弟我从来就未食言过!大哥,你放心,广平丢了,兄弟提头来见。” 听到最后四个字,张角脸色沉了沉,不悦道:“老三,说过多少次,不要动不动拿生死来论,这战不许你死,当然城丢了,也不必提头来见。” 听张角的话,张梁脸色不悦的回道:“大哥,怎么说来说去,你都不相信我,既然不相信,为什么又要让我前去?” 张角摇头,拽住张梁的缰绳,道:“非是我不信,我要你留意皇甫岑的一举一动!” “皇甫岑?” “对。”张角无奈的回道,如果没有张婕儿的那番分析,张角自己也决然不会派出张梁亲自镇守广平。而且,种种迹象已经表明,自己猜测的没错,皇甫岑就是他。 “大哥,我就弄不懂了,你为什么这么忌惮此人?” 张角摇头,并不回答。心中却想,当年太平道诸多措施又有哪一项不是那个孩子提出的,如果没有他,太平道怎么会发展壮大至今天,而偏偏,就在自己决定把太平道交给他的时候,他消失了。快十年都没有了他的消息,眼下却知道了,谁能无动于衷。 “咳咳。” 说着说着,张角身体不好的痰嗖起来。 张梁心软的回道:“大哥,你放心,你说的我都记住,我到广平后,绝不会喝酒误事!他皇甫岑的动静,我也会加倍注意!”言尽,张梁狠心打马离去。 …… “你是关羽?”周仓脸色沉了沉,紧张的起身,靠到一旁,抓住一旁的兵刃,死死地盯紧关羽。 “我的名声传的这么快?”关羽也纳闷,抚摸着五绺长髯,凤目扫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关羽早在河对岸观察很多日了,见肥乡黄巾军渠帅周仓并未驻守肥乡,反而围困河水后,从另一面绕过河对岸,在他们休息之际,包围在一起。 “关将军神力,在河东传的神乎其神,周仓早就知晓,前几日听说那严政被关将军一刀斩了,就知道关将军早晚要来取我肥乡县!”周仓笑了笑,提起自己的刀,笑道:“不过,某在众位道友中也有个名号,除去管亥,也算是个有把子力气的人,自知比速度,不如将军,可苍不才,想领教关将军的神力。”周仓边说话,右手却隐在身后,冲着身后的小兵挥挥手,示意他回肥乡叫援兵。 这点小伎俩,早被关羽看在眼中,那小兵刚走出几步。 关羽的马便动了,一个身位后,没有看清楚关羽是怎么出得刀,只见一道刀光闪电划过,血光乍现,那报信小兵便一头栽倒。 “还想刷诈吗?”关羽回身收刀,然后瞧了瞧周仓,笑道:“此等伎俩,也想在某面前使用,找死!” “哼!”瞧见关羽并不上当,周仓干脆也不使诈,蛮横道:“既如此,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你——不配!”关羽口中三个字并未全然发出,身后的五百白马义从已经出手了,每个人手执一柄环首刀,自觉的把周仓的部众围到一起,然后彼此默契的向着中间发起攻击。 “——啊!”周仓大怒,虽然早就听说关羽冷漠寡言,而且个性狂妄娇吟,眼前便受此辱,周仓怒气上扬,手中大刀横刀而出,宛若一道横江锁连,横推向关羽。 关羽不敢大意,气沉丹田,较力提起战马,战马腾空而起,前腿高扬,关羽压住脱离马背的身子,手中的大刀不敢疏忽,已然从后兜出,力气虽然不大,却生生划出一道气浪。 气浪朝着周仓而发,周仓自知刀气犀利,不敢停顿,收势,转身在斜劈而出。 关羽大刀插入大地之中,身子脱离战马,身子横出,双脚连环踹出,一下子踢飞周仓手中大刀,却并不减弱,练练击向周仓! 周仓脸上汗水已然滑落,他没有想到,关羽不仅以快擅长,就连步下的功夫竟然也如此出色,更让自己无力招架的是,关羽身上那股含而不发的杀气,而且他招招用力,唯恐哪一下被击上,他就骨碎而裂! “退!”周仓把手中大刀甩出,延缓关羽刀势,带着部下便要逃。 回身却见,周围的白马义从已经杀至自己的近前,而且他们的刀势反而比关羽还要逼人,一见便知道这是杀场之上历练出的刀法,虽然简介,却封锁所有退路,自己身边的人本来就不多,又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农民,一下子便失去了半数之多。 “周仓!”就在周仓愣神一刻,关羽大喊一声,身形如风,斜刺里穿插过来,拔下腋下配剑横在周仓的脖子上,厉声道:“降还是不降?” 周仓未言,关羽也不逼问,身旁围斗的白马义从也收刀不动,冷眼瞧着面前的周仓。只要他说一个不字,他们就决然不会手下留情,杀了他。 空气凝固在一起,没有人敢多言一句。 最后周仓咬牙回道:“——降!” …… 列人县的驿道上,张飞穿着寻常的衣裳,看了看身旁的白马老卒,问道:“他们来没有?” “还没看到。”老卒回声,疑虑道:“我们已经在城内放了风声,以裴元绍的酒痴性格,我想他不应该不来吧?” “还疑问,你问我,我问谁呢?”张飞同样不解。 此时,从商队之后偷偷拐过来一个老卒,靠到张飞的近前,附耳道:“将军,我看到了。” “真的?”张飞大喜,悦道:“你说他们到了?” “嗯。”老卒点点头,低声道:“我看到他们好久了,好像一直跟在咱们的身后,尾随不追,看起来他们有些顾虑!” “这样。”张飞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咱们快跑!” “跑?”老卒不明。 “对,咱们一跑反倒证实咱们是正经商人。他们尾随不追就是在担忧咱们引诱。”张飞笑了笑,自负道:“这种伎俩还能骗过我?” “大人,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们就会来呢?”老卒不解。 “嘿嘿……因为,我就干过这样的事!”张飞干笑过后商队已经跑了起来,没跑出多远,尾随的黄巾匪徒已经追了上来。 “速速下马,把车上的酒,给老子拿来。”为首的一个满脸胡须,虎目如牛,瞪着低着头的张飞,马势不减,慢慢靠近。 “各位你你们要干什么!”老卒佯装畏缩的退了退。 “干什么……嘿嘿……把车上的酒给老子拿来。”裴元绍见身前这些人反应并无异常,警惕之心早就飞出了窗外,现在他的脑海里满都是到手的白酒! 张飞低着头,右手紧紧地握紧腰下佩剑,等待着裴元绍靠近的瞬间。 像他这样的人,往往招数都已经化繁为简,除非能碰上关羽、黄忠、颜良、文丑这样的高手,其他人,他们只要找到一丝破绽,必定寻求一击毙命。而眼前的裴元绍,对张飞俨然构不成多少威胁。 “你是老板?”裴元绍似乎注意到张飞,问道。 “嗯。”张飞依旧点着头,颔首回道。 “咦?”裴元绍心中生奇,用兵刃指着面前的张飞,生硬道:“抬起头来!” 张飞依旧没有动,身旁的白马老卒纷纷把手放到剑柄之上,自觉的对准面前的每一个对手,只待张飞的一声令下。 张飞既不答话,又不抬头,裴元绍已经生怒,再次喝道:“抬起头来!” 就在这一声高喝之下,张飞猛然抬头,手中的兵刃顺势抽出。 裴元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一呆,神情错愕的盯着面前的这张本应该是很妖靥的脸,现在狰狞的却让人可怕。 就在无声之间,伴随着张飞的一声怒吼:“——杀!” 裴元绍的尸首已经分家,无头的尸体已然栽下马来。 瞧见此情此景,身旁聚拢的黄巾兵,神色惊愕的盯着这突然杀了自己首领的商队老板,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一刀毙命! “老子是河东白马义从,你们降还是不降!”张飞挺足胸膛,脸颊憋得紫紫的,对着面前的黄巾匪徒吼道:“再说一遍,降不降!” 缓过神来的黄金匪徒,相视一眼,然后纷纷摇头便逃! 见这些人并无投降之意,张飞唯恐他们逃回城内报告,跳上裴元绍的战马,提刀高喊道:“——杀!” 第十七章 朝廷来旨 曲梁。 早在曲梁城外的夜幕拉起,城池上依稀摇动的几根火把燃起之时,黄忠就已经带着五百白马已从匍匐在城外的土丘之上,他们就等着三更天的时候,偷袭入城,悄无声息的杀了那黄巾匪首。 “黄将军,已经到了。”黄忠身旁的一个老卒瞧着天上的星相走位,然后细耳听着对面传来的更声。 他的表现又是让黄忠一震,黄忠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面前的白马义从老卒竟然还能识别星相。 “嘿嘿……将军,没什么好稀奇的,要是听一听襄楷仙长的课,都能知晓!”老卒自豪的挺足胸脯,能在百步穿杨的黄忠面前表露自己的才华,那是一种荣耀,也是兴奋。 “对呀,将军,你看我们的!”另一排老卒,纷纷拿出攀爬的飞钩,笑道:“将军,咱们现在就上!” “走!”黄忠衣袖一甩,提起自己的百步神弓,带着白马义从向上攀爬。一部人负责在城下警戒,如遇敌人,杀之灭口。而另一部分则是要率先攻入城内。 …… “大哥,夜这么深,你还不睡干什么?”邓茂瞧了瞧面带忧虑,扶窗远望的程志远,问道。 “唉!”程志远侧脸瞧了瞧邓茂,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没睡?嘿嘿。”邓茂干笑两声,然后道:“我都睡了一觉,这不上茅房!” 程志远笑了笑,长叹一声道:“朝廷现在步步威逼,我听说南阳那边的局势已经越来越不利了,听说波才大胜一场后,被皇甫嵩和朱儁火烧一把,围困在宛城。” “唉!”邓茂也没有了上茅厕的意图,摇摇头。眼下的时局已经过了起义初期的那种状况,各地土豪、地主、大户都纷纷组织武装对抗黄巾军。而且朝廷这次派来镇压的兵也越来越强。黄巾军衰败的情景也越来越明显。 “我最担心的还是咱们眼下!”程志远瞧着邓茂道:“你说,卢植来到河北,就未曾动过干戈,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意图?” “当然有了。”邓茂鼓着嗓子,道:“贤师都说了,让我们务必小心。” “是啊,所以我才忧心,他们怎么还没有动静?”程志远摇摇头不解。 瞧见程志远的样子,邓茂笑着安慰道:“大哥,还是休息一下吧,他们有即便要有动作,也要拿下肥乡、列人才会到达咱们曲梁,否则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让咱们瓮中捉鳖!” “嗯。”程志远点了点头。 “呵呵。”寂静的夜空中,两声痰嗖,大破两人谈话的寂静,“你们瓮中捉鳖的机会应该没有了,现在应该我们是主,你们是客!” “谁?”程志远大惊失色,回身表要拿取自己的兵刃,用来警惕面前突然出现的敌人。 “嗖!” 就在“谁”字尚未问出口之际,黄忠的两支箭已经而至,分别对准程志远和邓茂的咽喉要处。 程志远去取兵刃,后背留给黄忠,待他听到身后已至的箭矢,想躲却已经躲不起了,那支箭矢很准的订到他的脖子上,从喉咙处穿出! 邓茂愣神过后,大惊失色的打滚在地,随即隐藏在一张石桌之后,并死死的抓住一旁的可用的石头,不时观察着这突然杀出神秘人的动静。当方才躲的慢了一点,黄忠的那支箭虽然没有射杀他,但却射在他的肩膀之上,痛不欲生。 把整个院子围了的白马义从的老卒们,纷纷对着黄忠高举手臂,对黄忠这样一石二鸟的箭法,他们已经佩服的不得了。 “来人啊!”邓茂觉得自己隐身处还算安全,随即开口想叫人前来相助。 却不想听到对面清晰的一声鄙夷,笑道:“别叫了,他们都死了。”黄忠已经察觉邓茂藏身之地,手中的冷刃,猛地插向邓茂的头颅。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邓茂眼神发散的瞧着黄忠,他死也没有想到,竟然葬身此处,而且毫无还手之力,不甘的问道:“你……你……们……是……谁?” 黄忠拔出兵刃,擦了擦上面的血迹,笑了笑道:“白马义从!” …… “诏……公孙瓒、皇甫岑、刘备,速速来此。”一匹高大的战马之上,黄门左丰眼角之中挂着一抹奇异的笑意,笑笑道:“可别忘了,这是圣旨。” 闻听此言,躬身听旨的卢植同宗员互视一眼,心中砰然一动,朝廷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人,当真是稀奇无比,而且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事出在皇甫岑的身上! “怎么,还不去?”左丰身负封谞嘱托,怎敢大意,奴相一挑,道:“你们总不能让咱家在这里候着吧?” 卢植连忙冲着身旁的护卫挥挥手,然后引着左丰道:“公公请,稍待半日,三人必来。” “他们来不来,我管不着。”左丰也不理会卢植,他当然清楚卢植是什么身份,但也很清楚,这次前来就是找卢植麻烦的,他自然不会给卢植好脸色。 “嗯。”卢植脸色变了变,这左丰言语竟然如此无礼,俨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在自己面前胡闹,而且毫无目的的胡闹。或者可以说是在变相的挑衅,当然以卢植的本性自然瞧得出来,这左丰是在故意找茬。 “公公,请里头坐。”宗员冲着卢植忙使眼色,一旁礼让道。 “哼!”瞪了眼卢植,左丰迈着步子,朝内堂走去。 卢植脸色不自然的变了变。 “卢大人。”宗员附在耳畔小声道:“虽然咱们一向痛恨他们,可是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 “这。”卢植脸色有些发青。 “卢大人,要是惹了他们,咱们也不用在外带兵了!”宗员好意道:“等一下,使些钱,打发他离去便可。什么圣旨之类的,都可以推脱为将在外,君命不可为!” “嗯。”卢植脸色缓了缓,平复一下自己的呼吸,点点头道。 “走,咱们进去,要是晚了,还真不知道这群奴相又要发什么牢骚!” 第十八章 纵虎归山 斥丘县。 “你们大人呢?”从卢植军营跑过来的探报,抬头问向狄清。 狄清横刀在前,阻拦道:“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们大人暂不见客!” “你?”探报呲了呲牙,不屑的摇了摇头,讥讽道:“你能做什么主!” 狄清也不生气,这样的场合他见得多了,虽然自己比面前的探报官职高,却也很少有人能把自己当做上官来看待,瞧了瞧探报手中的信笺道:“拿来!” “什么拿来?”探报往后缩了缩身子,面前这些白马义从他了解,也知道他们的名声,这群人从来就没有把他人放在心上,一向骄横,除了他们的长官皇甫岑,还没见到过他们对谁服气!“早就听说白马义从骄横惯了,在河东敢阻拦同皇亲国戚。今天看来你们还真是不辱虚名,怎么?我不给你们还敢抢?” “呦!”狄清转目观瞧,笑了笑,道:“还挺硬气。叫什么名字?” “皇甫郦。” “嗯?”狄清一怔,身旁围着皇甫郦的白买义从的目光同时聚焦到来人的身上,面面相觑,不解。 “看什么?”皇甫郦似乎有些敌意的说道:“我乃天子使,钦差需要急速见你们的大人。” 狄清瞧了瞧身旁,然后抓住皇甫郦的膀臂,拽到一旁,也不管皇甫郦顺从与否,问道:“你是大人的族亲?” “谁是他的族亲?”皇甫郦怒瞪道:“我有没有这个叔叔还不一定呢!少要胡言,我要见皇甫岑!” 皇甫郦这番话一出口,嚷嚷的整个大营都听得真真切切。狄清不悦的皱着眉头,不悦道:“大人名讳岂是你能提的,本以为你是大人族亲,既然不是,休怪我不客气,来人啊!”狄清冲着身后几个人厉声吼道:“把他给我关起来!” “这。”白马义从老卒自知天子使臣的地位,见狄清竟然如此,纷纷担忧的看着狄清。 “看什么?”狄清一怒,道:“还不快去!” “诺!” 一声应答,随后便有数十白马义从擒下皇甫郦。 “你们不能这样……我是……”皇甫郦还未说完,便已经被白马义从的老卒带了下去。 “奶奶地。”狄清撇撇嘴,憨笑道:“招大人!能有什么事?贻误战机,老子能上你们的当。” “狄司马,你这么做,就不怕?”一个老卒回头望着狄清,他清楚皇甫岑不在营中,现下,狄清为主将。 “怕?”狄清笑了笑道:“老子当年闯皇宫的时候比这危险,他又不是什么天子正使,只是一个小卒,倒是让他回去,咱们可就遭殃了。” “嘿嘿……这可是死罪!” “废话,老子能不知道吗?”狄清道:“别忘了老子可是当今天子亲口许诺,带刀入宫,这刀也是天子所赐,到时候,这小子不识相,咱们就先诬告他一个大不敬之罪!”其实狄清心里头明镜似的,自己的举动看起来胆大包天,可是要是放走此人,那对皇甫岑攻打广平的事情,必将遭受更大的打击。临行前,皇甫岑就多方安排,不许他人打断自己北上之路。眼下事情来了,自己也别无所选。事有缓急,如果破了广平城,什么危机自然而过。 …… 皇甫岑不知道发生在斥丘城的事情。但是他能感觉到危机的到来,没有太多时间。如果不能缓冲眼下的战局,那么恐怕在不远的将来朝廷就将派人前来。 破了广平城,那么对天子也有个交代。 “该死的,宛城的战局怎么就变了呢?”皇甫岑勒马遥望面前的广平城。 “谁知道!”戏志才也满是忧愁。 南阳黄巾落败,朝廷大胜本应该是很好的消息,现在落在两个人的耳中却成了坏事。 “南线战局的扩大,优势越加明显,我们在河北的压力就更加的大了!”戏志才叹了口气,忧虑道:“只可惜,天子不知卢植大人的苦心,恐受小人挑拨!” “老师的办法虽然妥当,却不合时机,士人、宦官,甚至外戚都在看着咱们,他们拿我皇甫岑不得,却未免拿不了老师。”皇甫岑跨马不停的在广平城下来回游走,似乎打量城上那匆匆而来的黄巾军,又在向身旁的戏志才解释着自己为什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也不知道徐晃和张颌他们混进去没有?”戏志才反问。 “有甄家、沮家相助,他们现在就应该在城内。”皇甫岑转身瞧着戏志才,却摇着头道:“不过,咱们现在还不能用他们。” “为何?” “因为,他们是我最后一步棋!”皇甫岑目光突然停留在刚刚上城的黄巾头目身上。 戏志才点头颔首,然后挥出马鞭,指着广平城上,道:“好像是他们的头目!” “嗯。”皇甫岑只看了一眼,便点头道:“是他们的头目。” “大人认识?” “认识。”皇甫岑浅浅回应两声,然后驱马向前,并示意身后的白马义从不要跟来,靠到广平城下。高声喊道:“张梁将军,可否城下一谈?” 城上突然出现的人,正是张梁。 他刚到广平城不过半日,还未休息片刻,便听到城上巡城头目来报,说他们在广平城下发现几百官军。想到,从前线到广平怎么来说也要有几十里的路程,期间还要途径肥乡、列人、曲梁等地,怎么从前方一封战报都没有送回,就有官军抵达广平城下。不敢大意,便上城观察敌情。 正见,皇甫岑勒马而来,对着他开口。 张梁一怔,没多少官军见到过自己的容貌,能准确的喊出自己的名字,而且声音还有些乡音,心中大异。 “张梁将军,可否城下一谈?”皇甫岑并没有顾忌怎么称呼张梁的身份,却有如故人一般的说道。 城上已有黄巾军张弓搭箭,便要射杀皇甫岑。 张梁抬手制止,问道:“城下何人?” “安定皇甫岑!” “——呦!”深吸一口气,张梁面色几度变了变。大哥说的没错,这皇甫岑需要多加注意,没想到,自己刚刚抵达广平,他带领的官军就已经要杀至城下。想到这里,猛然大叫一声道:“不好,肥乡、列人、曲梁危矣!” 言罢,张梁站立不住,手持兵刃仔细打量着城下的皇甫岑,再次问道:“你真的是皇甫岑?” “也可以说不是,张将军自称人公将军,不会怕城下一叙吧?” 张梁被皇甫岑一激,怒道:“你等着。” “人公将军,不可啊!”身旁立刻便有小校阻拦。“来时天公将军说过,这皇甫岑诡计多端,让将军小心行事,眼下……” “让开,还真当我张梁什么都不懂,你瞧城外尽是旷野,又无狼烟,哪里来的伏军?” 城下的皇甫岑此时却无心观察城上情景,对着身后的白马义从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乱动。 城门半开,张梁带着数千人出城。 “你是皇甫岑。” “真是。”皇甫岑点头,勒马近前,道:“人公将军近前一叙!” “为什么?”张梁笑道:“你我本是敌人,何需如此?” “敌人?”皇甫岑轻哼两声,然后无奈的笑了笑,道:“如果我说我知道一句话,张将军敢不敢近前来说一句。” “一句话?”张梁从没觉得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笑的事情,嘲讽道:“堂堂白马都尉,大汉名将,竟然妄想一句话劝降,真是天真的不得了!” 皇甫岑不以为意,抬头瞧着猖狂笑着的张梁,缓缓开口道:“不知道将军还记不记得这句‘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呃?”张梁在马上的身子一颤,这句话,他所知不多,却知道这是兄长时常对兄弟三人说的话,却不曾流传于太平道内部。仔细打量许久后,张梁回身警告了几句,然后转身看着皇甫岑,慢慢靠近,躲过两方众人后,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皇甫岑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瞧着张梁一动不动,然后淡淡一笑道:“这句话是我说的!” “什么?”张梁神色徒然一变,震惊的打量皇甫岑,喃喃自语,不肯相信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从来就没见过你!” “你没见到过这样的我。”皇甫岑转回身,盯着张梁,然后笑了笑。 …… 日头西转,皇甫岑同张梁的谈话,时缓时急,有时谈话就像老朋友一般,两个人会哄堂大笑,而有时两个人却又面红耳赤争吵起来,差一点就动了兵刃。有时两个人却久久不语,一起凝望着什么。 这样的场景,大概会有两个时辰,白马义从、黄巾道众,都会不约而同的彼此相视,然后双目露出不解的疑问。 戏志才呆了呆,回身叮嘱道:“今日的事情,切忌不可外传!” “诺!” 戏志才勒马观瞧,低声自语道:“幸亏,这次带的人少,还都是自己的心腹,否则,这样的场面无疑会给你带来灾难!唉!真不知道,你以前到底跟他们有什么恩怨!” 第十九章 势同水火 “卢大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你的三个弟子?”左丰眉毛都要凝聚到一块了,整个人的脸耷拉着,极度不悦的盯着眼前的卢植,然后问道。 “他们分别驻扎在斥丘、内黄、阳平等地,路途遥远,战事不休,恐路上多有匪徒耽搁。”卢植一板一眼的对着面前左右刁难的左丰解释。 “是啊,公公稍带半日,我想公孙瓒三人必到。”宗员替卢植圆场,其实他心里满心欢喜,他们要是能不来便是最好。加重卢植门下同宦官的间隙,就更容易挑拨离间了,这对身为士人一系的宗员来说,日后再回辽东,也不会被公孙瓒处处肘至自己。 “半日?”尖嘴猴腮的左丰冲着身旁的公孙瓒、皇甫岑讥讽的一笑,问道:“咱家来此,你们不知道让咱家在这等了几个半日!” “能有几个,也不过两日而已。”宗员忿忿不平的低语一句。 卢植则恐左丰听得真切,开口道:“公公勿急,我们初到河北,治地扩军,又要北抗蛾贼。凡是诸多,耽搁一两日也属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左丰冷哼几句,然后瞧了瞧卢植、宗员,话带深意的说道:“不瞒两位大人,咱家来此,就是天子委托咱家来问问,这南线平叛,已经把蛾贼围困在宛城,而你们河北却迟迟没有动静,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这。”宗员回头瞧了瞧卢植,说实话,很多事情他是不知情的。他名为护乌丸校尉,却没有掌握实权,大权在公孙瓒手中掌控,偏偏又是卢植为主将,这北军五校、三河骑士很多人都不归他管理。他也只能摇摇头,否定道:“河北本是蛾贼发源之地,蛾贼势大,我们却是需要时间!” “需要吗?”左丰冷笑,回身瞧了瞧卢植。 “呃。”卢植看了看宗员,两人语怔。 “呵呵。”左丰端坐一旁,抬手饮茶,笑道:“当然了,什么事情都是有所商量的。” 宗员立刻瞧了瞧卢植,左丰这话无疑在索贿,眼下能做主的是卢植,卢植要是答应,就好办了。 听左丰这话出口,卢植的脸色立刻变拉了下来,装作不明的看向一旁,也不搭理左丰。 左丰本就是找茬而来,又有封谞之托,刚刚开口受贿,本是给卢植一条活路,反而这卢植却久久不语,心情大为不爽,尖声细语道:“将军。将军。” 一连唤了两声。 宗员却是站立不住,抬身想取钱粮,贿赂这左丰。宗员对卢植个人没有太大的怨恨,只不过受制于士人立场,对皇甫岑个人有些不满。如果眼下,左丰受贿未成,必将替换卢植,如果朝廷再派将军前来平叛,自己势必还要打点一番。一来二去,反倒是费事许多。 卢植却拽住宗员的衣袖,转头瞧着左丰,硬气道:“不知公公所说是何事?” “呦!”卢植名声虽大,却在不学无术的小黄门左丰的眼里什么也不是,上下打量卢植,狰狞冷笑道:“咱家也没少走过皇差,却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我什么样的人?”卢植脸色阴沉似水。 “你……你。”左丰怒不可支,气得坐到椅子上,用手狠狠一拍桌椅,吼道:“那好,咱家就把话说明白了,我这趟北上,没少花费自己的金子,既然是为你而来,你总要表示表示吧?” “没什么可表示的!”卢植一甩衣袖,怒道:“本为阉奴,谈何银钱!” “你敢辱我?”左丰怒起,伸手拔下墙上的佩剑,直指卢植骂道:“我乃上使,小小比中郎将,竟然辱我!” “放肆!”卢植衣袖一甩,怒瞪左丰,吼道:“朝纲大事,岂是你阉人能为,今日你敢向我索贿,就敢贻误战机,我乃是天子钦赐主将,公公要是再在我军中胡言,休怪本将军法无情!” “好。好。好。”左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从没有见到过像卢植这样的人,开口闭口骂自己是阉人,俨然没有把“十常侍”放在眼中,封谞嘱托之事,看来正是真切的。 “卢大人。”宗员急忙圆场,又劝阻左丰道:“公公息怒,公公息怒!” “休说我没有钱财,即便是有,我军现在粮草短缺,也使不得你!”卢植回身再次瞪了眼左丰,甩了甩衣袖离去。 恰逢此时,公孙瓒同刘备刚刚入城,跳下马来寻卢植,见卢植脸色铁青,挥袖离去,不明所以的问向宗员道:“宗将军,老师这是?” 宗员回身瞧了眼左丰,哀声叹气的转身不语。 左丰也瞧见了一身明黄甲胄的公孙瓒和刘备,自知这是卢植的弟子。知道这些武夫性情粗莽,对自己这些人向来看不惯,方才自己同卢植势同水火,唯恐,公孙瓒和刘备找自己泄愤,眼下同卢植已经谈不妥,看来是该要离开的时候,也不打算再等皇甫岑,走到宗员的面前,冷声道:“宗将军,告诉卢大人,我在此地等候三位将军已经两日有余,却不见丝毫动静,而且这皇甫岑却迟迟未至,不知什么意思,想来是对朝廷有些不满,天子急于等咱家的回报,咱家在这也等不下去了,就先告辞!” “公公。公公。稍带片刻。”宗员一急,这样的场面他决然没有想到,卢植虽为大儒,却不迂腐,本以为对待左丰能稳住,却不想两人今日竟然谈崩。 “宗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公孙瓒同刘备也看清卢植同左丰的矛盾,却不知道具体详情。 “还问什么!”宗员少有的收不住自己的气势,怒道:“快去派人把皇甫岑找回来。我去追左丰左公公,如果事情……唉,恐怕要出大事!” 刘备回身瞧了眼公孙瓒,两人对视一眼,自知事情不好,开口道:“我去找二哥,大哥你去追左公公。” 公孙瓒凝视左丰离去的背影,忧虑的叹了口气,道:“又是老二!” 第二十章 真戏假做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张飞拼命撕打胯下的战马,神情极度喜悦的吼道:“兄弟们,加把劲,只要天黑前赶到广平城下,咱们就完成大人交给咱们的任务。嘿嘿……这次能拿下列人县那是俺张翼德足智多谋啊!哈哈!” 张飞这顿自言自语,惹得身旁的白马义从冷眼相向。 好半天张飞才发现身旁的异常,尴尬的笑了笑,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干笑道:“当然,当然,你们的功劳也很大。” 那些白马老卒白了眼洋洋自得的张飞,头也不理的打马而去! “你们倒是等等我呀!”眼见身旁的白马义从甩出去自己好远,张飞才反应过来,暴跳如雷的大声吼着,却发现这些老卒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耳中。 “将军,是你说的,让我快点!” “这。” …… 行了半个时辰,天色刚刚暗了下来,张飞的五百人已经赶到了广平城外三十里。 “将军。”一个老卒谨慎的策马回身,问向张飞道:“你看,好像是咱们的旗号?” “咱们的旗号?”张飞打马上前,疑虑道:“怎么可能,咱们从列人来此,应该是最快的。难道关羽和黄忠也成功的拿下了肥乡、曲梁?” “将军,其他的我没抗清楚,我倒是看到了白马义从的旗号。”另一个打探的老卒转回身瞧着张飞,信誓旦旦的说道。 “哦?”张飞知道面前的老卒绝对不会看错,白马义从的旗号很特别,在大汉龙旗的标志下,把黑色衬底,红色龙,两样调换了个,白马义从对这样的旗号很敏感,也能清晰的分辨出那究竟都是谁的旗号。“看清楚,副旗手打的是谁的旗号?关羽还是黄忠。” 老卒摇摇头,否定道:“没有看见其他旗号。” “走,谁跟我过去看看。”张飞沉眉,提过自己的兵刃,对着身旁的老卒说道。 两个老卒自告奋勇,上前一步,跟着张飞前行,剩下的白马义从自觉的并拢队伍,时刻准备冲击,或者逃跑。 没有人质疑,因为他们见过张飞的武艺后,才清楚张飞的武艺根本不下于颜良、文丑。 张飞虽然言语无忌,但是行事还是很有分寸,处处留心异常,待行至一定的距离后,瞧清楚面前的旗号,还有篝火之畔,围绕着放声高笑的人后,张飞目光从深邃变成喜悦,笑了笑道:“真的是咱们白马义从,真的是!” “将军,我好像也看到了,那个不是大人吗?” “对,是咱们的太守大人。” “你去招呼他人前来。”张飞吩咐一个人回去,又对身旁的老卒说道:“咱们过去,嘿嘿……他们倒是挺能耐,竟然跑到咱们的前头去了!” “翼德,你来晚了!”张飞刚要靠近,从对面便传来了皇甫岑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坏笑道:“我们都看到你好长时间了,你这个人还真是胆小的可以。” “奶奶的!”张飞撇了撇嘴,笑骂道:“竟然让他们赶在了咱们的前头。” “张翼德,你可来晚了。”黄忠心情很好,冲着张飞笑了笑。 关羽也自然的挑了挑嘴。 “真的。”看清楚,面前走来迎接自己的人竟然是皇甫岑、黄忠、关羽后,张飞跳下马来,嬉笑怒骂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跑到老子的前头?对了,尤其是你关羽,肥乡在我之后,你倒是跑的真快,你跟我说,是不是肥乡你根本没有去取?” “嗯。”关羽点头。 “嘿!”张飞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挑挑嘴,不屑道:“我就知道。” “呵呵。”皇甫岑摇摇头,这个张飞就是一个活宝,白瞎了他这副身材,面白无须,身长八尺,堂堂一副帅哥样竟然让他一说话,就破坏了气氛,笑道:“云长没有去取肥乡,倒是收了肥乡的黄巾。” “啊?”张飞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瞧着皇甫岑问道:“真的?” “周仓都归降了,云长还用得着进城吗?”黄忠摇摇头。 “我还没有问你,你也没进城,收降了黄巾匪徒?” 黄忠扭头不语。 “行了。”皇甫岑一拍张飞的肩膀,笑道:“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破的列人县,人家汉升拿来了程志远、邓茂的首级。” “连杀两将?”张飞深吸一口气,对黄忠另眼相看,这个家伙不仅功夫同自己不相伯仲,就是那一手百步穿杨,也是少有人能为。 “你的兄弟呢?” “后头呢。”张飞点头回道:“我扮作酒商,沿途绕过,躲避列人县内的黄巾头目,却不想那裴元绍本不上当,在后尾随,我佯装逃跑,引得他勒马狂奔,最后老子趁他不注意,斩了他的首级,这列人县的黄巾也就鸟兽散尽!” “嗯。”皇甫岑点点头,心道:“谁说张飞鲁莽,这个人不仅仅是粗中有细,根本就是一副扮猪吃虎的主,掩藏在他的狂荡不羁下就是他那敏锐的嗅觉,这不是狼,是熊,一只北极熊,威胁着很多人的熊。难怪日后,就连许褚、张颌都败在了他张飞的手里,就连西蜀门阀严颜对张飞都佩服的不得了,足以可见,张飞之能。” “大人,咱们的人都到齐了,怎么干?”张飞严肃的瞧着皇甫岑问道。以皇甫岑只身前来,暗度陈仓,把大营驻扎在斥丘县的表现来看,他皇甫岑的野心决然不小。想想,几年前,皇甫岑带着几百刚刚组建的白马义从敢夜袭鲜卑,马踏连营,就足够说明他皇甫岑胆大心细。 闻言,关羽、黄忠的目光同时转向皇甫岑,示意皇甫岑拿出什么样的主意。 戏志才也扭头看向皇甫岑,现在他内心之中有很多疑团无法解释,只有瞧着皇甫岑,他究竟要把眼下这一千九百人带往何处?今日同张梁谈的究竟是什么? 皇甫岑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起身瞧着几个人,开口道:“等着明日,咱们做场戏!” “戏?” …… “戏?” 张梁惊恐的从床榻上走了下来,瞧着自己面前的张婕儿,这是他张氏兄弟三人之中唯一的子嗣,又是大哥的女儿,并被称为少主的女人。她连夜来此,就是为了城外那个男人,那个直到现在还让他震惊的男人。 “对。张婕儿双手担忧的握在一起,然后目光深远的瞧着自己面前的张梁,然后说道:“叔父,他在做戏!” “他敢说破了肥乡、列人、曲梁三地,还敢跟我谈话,他能是在做戏?” “三叔,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喜欢反其道而行之,当初,父亲就是因为喜欢听他说这些。” 停顿了一刻。 “你深夜来此是不信我,还是要见他?”张梁从床榻之上走下来,抬头瞧了瞧自己的侄女,并没有继续纠缠那个话,只是忧虑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见他?”张婕儿本能的掩饰道。 “呵。”张梁笑了笑道:“你说为什么?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清楚,他就是曾经大哥口中的那个抵天之柱,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年轻,这么算了,当年他应该还是个孩子,以大哥的秉性,这里只有你接触他最深!” “他说的?”张婕儿黛眉紧蹙。 “嗯。”张梁点点头,道:“如果他没有说那句‘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我想,我是不会下城去见他!” “就是因为他曾是故友,三叔你就轻信与他?”张婕儿现在没有心思去想,自己苦苦隐瞒的实情,如果让父亲张角知道会怎么样? “也不全是。”张梁踱步笑道:“你相信一个敢同我有说有笑聊上半日的人还会有机会投靠汉庭吗?” “不会。”张婕儿平静的说道:“但是,他不是其他人,他是皇甫岑,他是天子重信之人。” “重信?”张梁放肆一笑道:“君是君臣是臣!” “君是君臣是臣?”张婕儿思量了片刻,然后反笑道:“他入我太平道又何尝没有君臣顾虑?” “这。”张梁脸红,甩了甩衣袖,道:“此事以后休要再提,他皇甫岑左右不过才那几百人马,我们还能怕他不成?” “可是他那五百人不是常人。”张婕儿盯着张梁,一字一语道:“那五百人是白马义从,是从昌黎城跟他生生死死的人,他可以把命托付给他们,他们同样可以把命卖给他,想想公綦稠、阳球、宋典,三叔,你就会知道,当今昏庸无道的天子对他是多么的信任!” “那。”张梁语怔,本是不信,但张婕儿口口声声言称皇甫岑不可信!自己又该如何抉择! “如果他真想回来。”张婕儿松了松口,看着张梁道:“咱们也不差他这一份功劳,咱们在等上一两日,我想,朝廷上对北地也必定做出部署了!” “部署?”听张婕儿此言,张梁梦转回头,看着张婕儿问道:“你是说,封……有动作了?” “嘘。”张婕儿示意不要把封谞的名字念出来,点点头,道:“他卢植一走,皇甫岑要是真有反心,必定会反,咱们也不必冒险而为。” “哦。”张梁点点头,道:“那明日我托病不出。” “自是最好不过!” 第二十一章 横生枝节 “什么?”刘备闯进斥丘县的大营,瞧见身旁阻拦自己的白马义从,剑眉一挑,怒道:“让我进去!” “不行。”白马义从老卒颤抖着手臂,阻止道。 “嗯!”刘备沉吟一下,思量一番,便发现这其中有许多漏洞,身旁围困自己的白马义从虽多,但这一路走来,在这斥丘城却没有发现其他白马义从的身影,反倒是新招募的士卒很多。 “三将军,非是我等阻拦,实在是大人有话,这期间谁也不见。”老卒瞧了眼身后,然后硬着头皮跟刘备解释道。 “我都到了门口,岂有不见的道理,你们连向里询问一声,便要阻拦我,岂不把我刘备放在眼里?你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就是没有把你们大人放在眼里,我是他的结义三弟。” “呃。”老卒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三将军稍等,我去禀告一声。”说完,还冲着身旁的战友挤挤眼睛。 “呵。”刘备现在可以肯定皇甫岑定然不在军中,这些白马义从在糊弄自己,目光放远,瞧见站在墙后的狄清,脸色一沉,吼道:“狄清,你过来。” “呃。”躲在远处的狄清听到刘备的一喊,身子急忙背过去,佯装要走。 刘备一把就推开阻拦自己的老卒,迈着大步,抢到狄清的近前,推了他一把,吼道:“还跟我装!” “哎三将军,你不能这样啊!”一旁的老卒没有拦住刘备,扼腕叹息一声。 “装?”狄清背着刘备的脸急速的变了变,傻呵呵的转回身笑道:“三将军,我哪里敢装啊!” “还装!”刘备一怒,吼道:“别跟老子装,你说,我二哥去哪了?” “二哥?” “少废话,你说,你们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三将军,你这可是冤枉我不是,我能打什么鬼主意,你要是咱们大人,我这不正要回去通报吗?三将军,你先在这等着,我去通报。”言罢,狄清就要找个借口逃脱而去。 并不时给身旁的白马义从急忙使着眼色。 一旁就有几个老卒硬着头皮抢上身前便要拉住刘备的前路。 “锵!” 一声剑鸣,刘备拔出手中宝剑,横在狄清的脖子后,怒道:“狄清如果你还认为我是二哥的兄弟,就跟我说二哥去哪了?” “这。”狄清背着身子,现在他清楚,皇甫岑出去的事情恐怕隐瞒不下去了。 “我早就知道。”听着狄清的哀叹,刘备把剑撇在地上,怒声道:“二哥这事办的鲁莽,老师都要有难了,他反而不再,他……他……他。” “什么,卢师有事?”白马义从对卢植的称呼一同皇甫岑,皆称卢植为卢师,眼下听到这样的消息,脸色几度变了变,问道。 “当然,如果没有大事,我能来找二哥。” “这。”狄清慌神,他对皇甫岑的话一向很听,但也十分清楚,卢植对皇甫岑意味着什么,只有点头说道:“三将军跟我走。” 听狄清这么一说,刘备的脸色缓了缓,他清楚,这些白马义从只听皇甫岑,对自己和公孙瓒虽有敬意,却不听调令,问道:“二哥……” “嗯。”狄清牵过一旁的战马,急道:“事情紧急,容我稍候再说,大人恐怕现在广平城下,肥乡、列人、曲梁三地现在已经落入我们的手里。” “哦?”刘备又惊又喜,惊的是,皇甫岑人现在广平城下,能否及时赶回,喜的是,肥乡、列人、曲梁,等直通广平三地的要塞如今都已经落入了皇甫岑的手中。 …… 朝霞刚出,万道光芒洒落在广平城外。 皇甫岑命令身后的白马义从扑灭各自近前的篝火,然后神情忧虑的走到队伍的前面,望着面前的广平城,喃喃自语道:“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得到你?” “谁?”戏志才慵懒的抻开双臂,仰着脸,笑了笑说道:“我想,你是该说清除那里的事情了!” 皇甫岑若有所思的望了望广平城的身后,那里应该是太平道起家的中心——广宗,许久,摇摇头,道:“是该了结的时候了。” “嗯?” “人的一生,可以尝试很多种生存方式,而我的人生恰恰经历了很多的不可能。”皇甫岑捋了捋自己的发梢,瞧着戏志才,调侃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也是太平道徒!” “太平道徒?”戏志才身子向后缩了缩,退了几步,望向皇甫岑,双目之中留露出很多的情愫,迷茫,不相信。 “对!”皇甫岑负手于后,身旁就戏志才一个人,他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安定皇甫氏为什么迟迟没有回应我的出身问题吗?” “难道就是因为此事?” 皇甫岑点头,叹道:“我年幼时,听张老、段公说,先父为躲避大将军梁冀的刺杀,托人收养我。” 戏志才点点头,这个答案,已经在京流传了很久。 “可是,收养我的人,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不是平凡子弟,却是太平道。” “太平道?”戏志才猛然一怔,问道:“不会就是张角吧?” “不出你所料,正是张角!”皇甫岑凄惨一笑,有的时候你无法抉择自己的命运,既是老天能让你穿越,但你的身世,你的成长方式都不可能是年幼的你做主的,“十五岁前,我都是太平道中活过来的。” “活过来?”戏志才反复嘀咕几句这三个字,这样的说法很奇特,也必定饱含着许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对,是活过来!”皇甫岑再次点头肯定道:“虽然我没有加入太平道,虽然张角视我为己出,可是那几年我承受的却是非人一般的生活,他们有个神秘组织叫天机阁,那里头,培养着天下奇士。” “大人,也是天机阁的人?”戏志才大惊失色,这也太狗血了,简直就是一场人生大戏。 “我不是天机阁的人。”皇甫岑摇摇头,“我用来交换的代价就是不威逼我入太平道。” “张角没有威逼大人?” “嗯。”皇甫岑道:“当年皇甫家的人会去找过我,但看到张角的太平道,却不知道为什么退缩会去了!” “大人如何逃出来的?” “这就归咎为神医华佗先生了。”皇甫岑笑着道:“如果没有神医华佗,恐怕我这一生也很难走到这一步,当年元化(华佗)先生助我逃脱那里,辗转反侧,我漂泊涿县,天寒日冻,最后被老师子干先生收留。” “难怪!”戏志才点头,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同张角有着这么深的交集,难怪说起太平道的每个统领,对他们的评价都很准确。而且,在河东,皇甫岑见到华佗还那么熟悉,原来是当年有过救命之恩。 “我同张角的感情非同一般,恩怨也诸多,但利大于弊,我这身马术武艺,几卷兵,天下大事,皆是他所教。” “张角其人竟然如此不凡?”戏志才大惊问道。 “嗯。”皇甫岑点点头,笑道:“他的理想同我们都不一样。” “不一样?”戏志才摇摇头,反问道:“他的天下大同,可能实现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皇甫岑摇头,回道:“但是我很清楚,在时下的大汉决然不能。” “嗯。”戏志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南阳之败,绝对不是朱儁同皇甫嵩的用兵有如何的高明,实在是黄巾军已经失去了当地百姓的民心,他们无度的烧杀掠夺,已经让人们意识到他们巨大的破坏力,所以,就再也不会有人支持他们。” “民心啊民心。”戏志才抬抬头,反复呢喃几句。 “这就是当年我跟他们说过的那句话,‘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戏志才摇摇头似乎想出了什么,抬头望着皇甫岑,问道:“你说他们能起事是因为他们检讨自己才会兴起,因为疏忽从而灭亡?” “嗯。”皇甫岑点头道:“农民起义有一定的劣根性,亦如光武先帝的绿林、赤眉起义,皆是因为领导阶层自身的目光短浅造就了起义的失败。” “可高祖……还不是一样?” “可是他有识人之明,重用良臣猛将,重用寒士,萧何、曹参、陈平、张良等人才会有大汉四百年的基业!” “哦。”戏志才脑海之中想了想,似乎消化了片刻,然后问道:“所以,大人你是不赞同他们的方式,理解他们的意愿?” “嗯。” “那大人你这戏是要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作?” 皇甫岑拍拍衣袖,转回身,冲着自己身后的白马义从高声喊道:“动作都快一点,咱们在天亮之前,构筑攻势!” 瞧见皇甫岑并不回答自己,戏志才有些慌张,他现在倒真是拿不准,自己跟着的人面对张角和卢植的时候该如何抉择,一方面是如父如师的张角,一方面是救命恩师的卢植,两个人在皇甫岑的心中的比例应该都很深。 回头看到呆呆愣神的戏志才,皇甫岑笑道:“放心,咱们假戏真做!” 听到这样的回答,戏志才嘴角挑了挑,笑了笑,暗道自己多虑,他皇甫岑虽然同张角的梦想相差无几,但是手段不一致。他又怎么能走张角的老路。 第二十二章 今非昔比 “老师,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公孙瓒也不信自己老师卢植会这么鲁莽对待左丰这件事。*.Pao8.*泡!。吧*虽然从宗员讲诉的整个过程来说,都是左丰在无理吵闹,可是卢植并不迂腐的人,也决然不会这么不懂变通。 “左丰走了?”卢植不动声色,抬头问着自己的大弟子。 “嗯。”公孙瓒点点头道:“老师放心,宗大人已经去追了。” “刘备呢?”看了看公孙瓒的身旁不见刘备的身影,疑虑道。 “去找老二了。”公孙瓒听卢植谈及皇甫岑,不满道:“老二也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还没有来,他当老师的性命何故?” “不能怪仲岚。”卢植摆了摆手,道:“他早就猜到了今天。” “眼下的结果?”公孙瓒不明,然后瞧着卢植问道:“老师说老二早就猜到了,那为什么没有前来提前告之?” “仲岚早就跟我说过,唯恐朝廷刁难,劝我早早起兵攻打广平,立下功业,也好安顿天子之心,可是被我拒绝了。” “难怪!”公孙瓒轻吟出口,现下他想起皇甫岑给自己去的那封信了,让自己同刘备早早进兵,原来是为了卢植的安全着想,看来自己当时有些冤枉了老二。再道:“老师既知危险,为何偏要向虎山行。” “你又不是不知道,河北乃是黄巾军老巢,他张角聚众数百万,手下士兵就有十几万,这趟北上,我发现冀州等地的百姓对朝廷怨言颇深,如果不能缓解这样的压力,恐怕我们就是平定了蛾贼之乱,谁又能知道他们不会在复起?” “老师,可是我们拿下蛾贼之后,再图治理又有何不可!”公孙瓒反问。 “再图治理?”卢植摇摇头,道:“事情要是都那么天真,还要我卢植干什么!” “这。” “你我平定这大股蛾贼,能杀吗?他们都是大汉的百姓,难道朝廷能让他们变成流民?不能!所以只有编入军队,届时你我实力大涨,谁又能保证天子不会心生顾虑?记住,在外之臣,很容易遭到猜忌,这些你日后需要谨慎从事!” “是,老师。”公孙瓒点点头,卢植说的没错,功高震主的例子太多。 “大人,大人。”从外疾驰而来两匹快报,赶到门外,跳下马来,迈入屋内,呈上手中的信笺,高声道:“三将军,让我来通知大人,河东太守皇甫岑已经收复肥乡、列人、曲梁三地,如今身在广平城下,不知是否召回?” “召回?当然召唤。”公孙瓒脸色不自然的吼了吼,心中震惊,单凭皇甫岑的兵力,不过两千人马,竟然连取四地,自己从辽东来此,却一仗未打。眼下已经落了皇甫岑的下乘。却浑然已经忘记了皇甫岑攻城这么急切的意图,瞧见卢植的一瞥,不自然的补充道:“当然了,老师说的对,就算是拿下广平城,谁又能保证蛾贼不会复起!” “这。”探报扭头看了看卢植。 卢植也点了点头道:“就回去这么说吧,非是我不想攻城拔寨,实在是时机未至。” “诺。”探报插手离去。 …… “少主,从魏郡传来的密报。”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张婕儿的面前,把手中的信笺交到她的手中,然后快速消失在阴暗的角落里。 “来的这么快!”张婕儿并未打开战报,心中却已经明了许多,然后打开信笺,扫了几眼,心情愉悦的说道:“还真没有想到,他卢植竟然这么硬气。” “丫头,笑什么呢?”张梁脸色难看的从城上回来,把甲胄脱下,交给一旁的下人,然后挥了挥手,示意这些人下去,然后看向张婕儿,问道:“事情成了?” “成了。” “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卢植大骂黄门左丰阉人,又指桑骂槐的直指十常侍插手朝政,我想这一回,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人能救得了他卢植了。” “好!”张梁大笑,用手猛拍几案道:“如果他卢植被调离,朝廷能派来的人也没有谁了,尤其这公孙瓒、皇甫岑、刘备也定然不会出全力相助。” “当初就是这么考虑的。”张婕儿笑道:“我想这皇甫岑如此急于要取下广平城,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你是说他是因为卢植才跟我这么说的?”张梁摇摇头,有些恼怒的盯着张婕儿道:“这小子还真他妈的坏,幸亏昨日你来了,否则我定然吃亏上当。” “呵呵。”张婕儿安慰道:“三叔不必自责,吃亏上当,在他那里很正常。” “正常?”张梁自觉没面子,摇摇头否定道:“不行,不能就这么放过他,我现在就带兵出城,杀出去。” “唉。”张婕儿拦住张梁,抓住他的手臂,然后说道:“且不说咱们还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水,而且我已经听人来报,他的两千白马义从已经赶到城下,我们在旷野同他们动手,恐怕占不得便宜。” “那就这样算了?”张梁反问。 “在等等看,相信这个消息很快便会传到他的手里,看他如何抉择,如果他当场要降,我可以认定他依旧是个骗子,但如果他率军回去,消极攻击,那才是真正想要投靠咱们!” “哦?”张梁反复思量一下,觉得张婕儿说的没错。 “人性如此,感情永远不是那么可以轻易理顺的。我想他在涿县门下求学一年,同卢植的感情定然不同!”张婕儿笑了笑道:“当然他选择一方,必定会背叛另一方。” “嗯。”张脸沉思片刻,随后释然的大笑道:“婕儿,你没看到,我刚才上城偷偷打量了一下,他正在城下建筑攻势,却没有想到,我张梁并不上当。” 张婕儿也笑了笑道:“他皇甫岑能有今日算错一事,怎么说也是让我高兴的事,以前他一向小瞧我,今日就让他徒劳无功,三叔,咱们也别先通知他!” “好!” 第二十三章 坐立不安 说几句废话,谢谢大家了,红票突破六千,都是大家默默的支持,十一很感谢,还有许多新朋友的很慷慨的打赏让十一很感动。文章也写到了七十万字,预计还会有八十万字,正是**起伏的时候,但十一自认为,现在诸事缠身,对整篇文的脉络梳理的很不清晰,掌控也开始松散,很多想写的东西还没有写出来,很抱歉,抱歉!看来我是要花费一些时间,学习写作手法!再次谢谢,这真的是一个节点! ********* 死亡究竟是个什么味道,没有人知道,但等待死亡的人总是要比已经死去的人多,而且人生极度复杂的多种情绪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几度转变下而出的。 宗员没有追上左丰,左丰就仿佛早料到这样的场景,便提早做出了准备。 宗员只好默不作声的回到魏郡,暗中偷偷命人写了封密信交给洛阳袁隗的府邸,究竟怎么办就看朝廷上的妥协如何。 结局不会很好,宗员能够猜得到,卢植为人太过耿直,不仅得罪宦官无数,更因为力挺他弟子皇甫岑,也备很多人质疑。 “卢大人,没有追上,我看我们是不是给天子去一封战报,把这里的事情说一说。”宗员问向卢植。 “当然要写,宗大人就麻烦你了。”公孙瓒脸色变了变,眼下木已成舟,恐怕这左丰回去便会参奏老师一本,现在朝廷上对他们可是嫉妒的很,有这种机会决然不会放过自己这些人。“该死的阉人!” 听公孙瓒言语无忌,宗员偷偷瞟了一眼,不语。 卢植斥责一眼皇甫岑,然后点头道:“如实便可。” “好,我这就去。”宗员转身离去。 “老师,这奏折恐怕不起作用,我们是不是在想想其他办法。”公孙瓒眼珠一转,道:“不知这左丰是谁的门下,十常侍内部政见不一,大家心知肚明,当年段公都可依附王甫,我们是不是也找个机会去……” 话还未说完,便瞧见卢植的怒目而视,公孙瓒嘎嘎嘴,然后自觉地闭上,再不言语。 “我军初到河北,又要安抚流民,亦要扩军,朝廷供给不足,让地方自捐,哪有钱财去贿赂他们,要不是仲岚在河东调来大批粮草、军械,你我这河北还能支撑的住吗?” “老二调来军粮?”公孙瓒惊愕,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这事没有人知道。”卢植摇摇头道:“仲岚在河东施政三年,造福无数啊!” “呃。” “不用说他故,单凭他这样无私的胆魄,你们这些师兄师弟就要学他,允文允武,只有仲岚才是大才,伯珪!” “哎,老师。” “你勇猛异常,骁勇善战日后也定当是员建功立业镇守边境的大将,可要说治理治下百姓,你就多有不及,日后当戒骄戒躁!” “是。”公孙瓒不甘的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满脑袋都在凝思,皇甫岑在河东三年竟然建立自己的府库,军粮、器械竟然有这么多,要知道老师卢植招募兵马,眼下已经扩军到三万之众。 …… “你再说一遍。”张让坐在毡毯上,直指面前的小黄门左丰,脸色铁青。 “是。”左丰摸着不知何时被弄红肿的脸庞,忧虑的重复一遍。 在听过左丰二次谈话后,赵忠扭回头瞧着张让,说道:“张公公,这事情决然不能这么算了!” 张让挑了挑眉毛,皱皱眉思虑片刻,然后淡淡道:“卢植真这么说的?” “是。”张让那阴冷的目光骤然变换,吓得左丰脖子一缩,怯懦的回道:“他确实是真么说的。” “你有没有像他索贿?”张让很了解自己门下太监做事风格,往常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可眼下,他却不得不重新正视此事。 左丰眼珠向侧后方转了转。 封谞在那里点了点头。 左丰便硬着头皮回道:“有!可是张公公,你也知道我们在外,多有使钱之处,寻常皇差哪个没有打赏,他卢植凭什么就可以让咱们白跑腿,我心有不甘,所以才有这么一追!” “强词夺理!”张让猛拍几案,起身怒道:“你也不分场合时间,就这么空口想要!” “公公饶命。”左丰胆颤磕头如捣蒜。 “饶命?”张让侧了侧头,似乎在向谁有意说道:“在我这里这么说可以,可是要是让天子知道,天子对我们又该怎么想?” “这。” “还不退下!”赵忠急忙挥手斥退左丰,对着张让说道:“张公公,不论怎么说,这个卢植太不给咱们面子了,如果这次就这么算了,日后他士人该怎么看我十常侍?” 张让心中暗笑,赵忠俨然还对皇甫岑的心存嫉恨! “张公公,上次宋典的事情,已经让这群士人对咱们……”封谞靠至近前,低声附言道。 “哼!”张让瞧了眼封谞并不开口,也不答话,只是独自拿起一旁的酒水慢慢饮尽,低声道:“宋典那是他自找的,他动谁不好,偏偏知道皇甫岑是谁的人,他还动,那不是给咱们找麻烦吗?这种人就是天子不杀,咱们也留不得。是不是啊,封谞封公公!” “是。是。”封谞暗自擦了把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现在他满脑海里都是怎么解释自己的激进。张让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跟太平道的瓜葛。 听出张让话中有话,赵忠也转头扫了眼封谞,却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低声道:“眼下蛾贼乱起,各地郡国兵战力不堪,士人联手威逼圣上放旨复起,如果拖得越久,这士人就越壮大,他们掌握了兵权,咱们就更加危险了!” “嗯。”赵忠这句话说的没错,张让点点头道:“我也担心此事。” “如今南线黄巾节节败退,北线卢植迟迟不动,不正是给士人复起的时间,我想天子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卢植下台对咱们来说有利无弊,而且也不触及天子心腹皇甫岑,卢植毕竟是士人之中有名声的大儒,我们不必忌讳。” “嗯。” “如果,咱们借此时间推荐咱们的人掌握军权,安对士人来说无疑将是一个很好的打击!”赵忠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拿出一份密报,笑笑道:“公公你看,这是西凉董卓送来的信笺,这上还有些礼单!” “哦?”张让一喜,笑了笑道:“董卓深知我心啊!” “呵呵。”赵忠笑道:“与其扶持一个屡次跟咱们作对,日后还会对咱们有威胁的皇甫岑,何不扶持董卓,蛾蚁已成落魄之势,让董卓去河北立功,那咱们便可把持一半的军力,士人拿什么跟咱们斗?” “好!”看过之后,张让想了想,最后拍板道:“如是,我这就去见天子。我想天子也坐立不安了!” 第二十四章 骗局在后 广平城下。 “大人,怎么广平城没有丝毫动静?”张飞侧身走回,看着皇甫岑,然后问道。 “这。”皇甫岑也是颇为不解的左右瞧了瞧,无奈的回道:“他们还需要考虑吧?” “这都什么时间了?”张飞撇撇嘴,道:“要考虑到什么时候?” 戏志才在旁瞪了眼张飞,皇甫岑都这么说了,那就决然有他的把握,不过,眼下广平城的反应确实挺出乎人意料的,呢喃的问道:“大人,广平城是不是换了他人?” “换了他人?”皇甫岑停下脚步,起身瞧着广平城,突然心中一颤,难道,张婕儿来了,也只有这个丫头对自己最了解,也只有她才会逆向思维,因为从小到大自己教他的也不过就是这逆向思维。而每每到最关键的时刻也总是会出现她的身影。 “大人。大人。” “哦?”皇甫岑猛然反应过来,问道:“什么事?” “好像有人来了!”戏志才指了指远处,对着张飞说道:“别废话了,你去看看,那来人是谁?” “好。”张飞脸色一变,握紧自己的兵刃,不敢耽搁,脚下加紧的向前走去,神情肃穆,担忧的喃喃自语道:“又谁来了?” “二哥。二哥。”来人正是刘备,马速也不放缓,直径的奔向皇甫岑而来。 “老三?”皇甫岑心中一动,脑海之中立刻划过一个不好的念想,低喃道:“魏郡出了事!” 闻听此言,身旁的白马义从,纷纷一颤,跟随着皇甫岑向前走去。 “站住!”张飞只是听过刘备这个名字,却没见过刘备,不知道他是皇甫岑的结义弟兄,见来人气势凶猛,根本没有减缓的意图,心中争斗之气越胜,拾起身旁的兵刃,对着面前疾驰而来的快马,狠狠地挥出,大声怒吼道:“还不下马!” 刘备哪里注意到面前疾驰而来的张飞,只把他当做寻常小兵,而且白马义从都认识自己,也就并未多加注意。 可张飞毕竟是张飞,他一出手就是带了八分的力道,刘备一个猝不及防便被张飞摔下马去! “扑通!” 尘土一扬,皇甫岑急忙跑过去,去扶刘备。 “怎么回事啊你?”戏志才跑到近前,对着张飞就是劈头盖脸的给了一下子,顿时把张飞打得蒙头转向。 “我怎么了?”张飞回身瞧了瞧,却瞧见,所有的白马老卒神情震惊的瞧着自己,然后又见皇甫岑正紧张的去扶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口中还不时的喊着,老三,你没事吧? “松开。”刘备头上带着尘土,有些微怒的瞧着张飞,愤恨的瞪了一眼,然后看向皇甫岑,满肚子怒火吼道:“你说怎么回事?” “他不认识,以为你是敌非友,翼德,这是我三弟,过来给玄德赔个不是。”说着皇甫岑冲正发愣的张飞说道。 “赔什么不是!”刘备怒气哄哄的骂道:“你说这怎么办?”说着盯着皇甫岑。 “呃。”皇甫岑一怔,刘备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啊,怎么会对眼前的小事,揪着不放! 刘备见皇甫岑不答话,怒气更胜,质问道:“我们都听着老师的命令原地不动,你这倒是可好,自己逞能,带着两千人就敢来攻打广平。” “这。”皇甫岑这才明白,原来刘备恼怒的是这件事情,但事情败露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如果要不是狄清带我来广平,我还找不到你呢!”说着刘备把手中的信笺扔到皇甫岑的怀中,怒道:“看看吧,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二哥,你要多少负上一定责任。” “责任?”皇甫岑结果信笺,扫了几眼,这是半日前从魏郡传过来的最新消息。 “老师本来不该同左丰发生这么大冲突的,当日我同大哥都已经赶到了,偏偏未见你的踪迹,他左丰借故勒索,老师是何等人,怎能行贿阉佞,你看眼下这倒好了,他左丰回去定然进献谗言,老师可就要遭殃了!” 看完信笺,在听完刘备的一席话,皇甫岑的哑口无言,同刘备解释什么自己为什么消失,来此围困广平城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左丰诬陷卢植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而且自己又无能为力的阻止他的发生。 “这件事是二哥你惹出来的,你回去解决吧!”刘备似乎觉得自己方才说话有些过重,又再言道:“当然了,二哥急于平定蛾贼的心情我都理解,可是老师的事情你总要考虑一下吧,我不明白,老师拖垮蛾贼的策略很妥当,你又为什么急于来此?总不会是怕人抢功吧?” “废话,你看大人像那样的人吗!”戏志才虽然理解刘备的误会,却见不得皇甫岑受冤,驳回了刘备一句,然后看着皇甫岑问道:“眼下怎么办?” “对呀,这广平城是不取了?”张飞还处在半懂不懂的情况下。 皇甫岑回身瞧着广平城,心中犹如打翻五味瓶,滋味百般,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即便眼下联合演戏,拿下广平城,日后解释是一回事,可卢植也没准要被捉拿归案,依旧救不了卢植。想了想,皇甫岑大惊失色,错愕的张着大口,回身瞧着广平城,低喃道:“来人……拖延……左丰,原来如此!” “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刘备也瞧着皇甫岑,他总觉得皇甫岑办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皇甫岑办事一向谨慎稳妥! “城内换了主将,不是张梁,是张婕儿!不行,我要回魏郡!”言尽,皇甫岑飞身上马,也不顾身后众人率先离去。 关羽、黄忠、张飞、刘备、狄清几个人同时看着戏志才,希望能听的准确一些,戏志才也是恍然大悟的说道:“广平城迟迟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们知道朝廷必定派人前来为难卢师,而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听完戏志才的解释,众人纷纷点头,这才明白过来。问道:“咱们怎们办?” “还能怎么办,咱们回军!”戏志才拍马前行,心中暗自叹了叹,心道:“还好,早先有徐晃和张颌安排进了广平城,否则日后破这广平城难矣!” …… 广平城上。 张婕儿同张梁早在城上观察着城下的一举一动。 “侄儿,他们走了。”张梁从一侧走了出来,拍着面前的墙跺,笑道:“没想到,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竟然没有你一个小小计策好使,看来我真的老了。” “不是叔父老了。”张婕儿笑笑道:“是汉庭内部已经昏聩腐朽至极,很多东西都已经糜烂到了骨子里,就算是没有我在,也会有人在洛阳办成此事!” “是啊!大汉统治了四百年,腐朽了四百年,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推翻这座大山,建立一个新的国度。” “大同世界?”张婕儿沉思回味了一下,这四个字皇甫岑和张角在身旁不知道都提过了多少次,而每一次他们的答案都不同,有些人总是看不到最后的危机,“如果不是大同世界,那么百年之后,我们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你说什么呢?”张梁略带责备的语气道:“这怎么可能!” “三叔忘记了‘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呸!”张梁吐了口唾沫,然后转移话题道:“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他皇甫岑真是个灾星!我看这卢植说不定要因此丢了性命!” “如果要丢了性命那还好!”张婕儿忧虑道:“如果卢植真要出了什么事,他皇甫岑也决然不会这么束手就擒,迟早是要反朝廷的!” “哦?”张梁喜欢听张婕儿说话,她的分析总是能那么到位,眼下张婕儿这番分析就很让他同意,点头问道:“如果没有,会怎么样?” “不知道,也许对我们的攻势会很猛,也许会消极怠工!”张婕儿说道:“卢植秉性倔强,他对大汉忠心可鉴,不能希望看到皇甫岑对朝廷有所不满的表现,即便被押送回朝,我想他也会想法设法的让他的三个弟子留在北地。” 张梁点点头,道:“这么说去了卢植,留下的却是他三个如狼如虎的弟子!真不知道是祸还是福?” “自然是福!”张婕儿笑道:“朝廷决然不会让皇甫岑为主将,必定再派人来,他们内部分歧很大,到时候,就是咱们反击一举击溃他们的机会!” “嗯。”张梁点点头,笑道:“可恨婕儿不是男儿身,如果……唉!” “三叔,谁说女儿不能建功立业,都是你们这帮人的眼光有差异,才会让无数个巾帼默默无名!” “对。对。对。”张梁示弱的一拍张婕儿的肩膀,笑道:“说错话了,走,三叔请你吃饭。” “好!” 张梁脚步慢了一步,盯着张婕儿的背景,慢慢念叨:“皇甫岑带出的一个丫头都这么厉害,他皇甫岑会猜不到这样的结果,要是猜到,就没有后手?这会不会又是个骗局?” 第二十五章 押送回京 “不好了,不好了。(.pAosHU8.c_泡吧)”魏郡城守门的小兵急匆匆跑进卢植的厅房,急促的回道:“卢大人,朝廷又派人来了。” “真的?”公孙瓒上前一把抓住那小兵的衣襟,紧张的问道:“你没有看错?” “没有,绝对没有,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几日前离去的左丰,左公公。” “不好!”宗员忙看向卢植脸色几度变了变,然后急匆匆的跑向城外去迎接。 公孙瓒一手松开通报小兵,回身看向卢植问道:“老师现在怎么办?” 卢植仰面朝天,思考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要不,老师你先躲一躲!” “躲?”卢植凄惨一笑,道:“躲得了初一能躲得了十五?更何况,如果出了问题,岂不是要祸及妻女!” 公孙瓒四下徘徊,努力的想能用什么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却一点答案都想不到,高叹一声:“唉!” “左公公,稍候,卢大人出城招募军粮,眼下不在。”宗员一路陪同,一路给卢植找着其他理由。 左丰也不瞧宗员,半张红肿的脸上全都是愤怒的情绪。因为来过一次,所以他知道卢植住在哪里,又能在哪里找得到卢植的住所,所以刚到魏郡,并没有用人引导,他就寻到此处,并不时的给宗员脸色。他现在手持圣旨,就是为了要报卢植羞辱之事。 “咳咳。”听见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卢植坦然自若的一挑门帘,从房门之内走了出来,目光凝视自己面前的左丰,问道:“有事?” “有事?嘿嘿。”左丰阴冷的一笑,然后讥笑道:“卢大人恐怕忘了接圣旨?” “不是我卢子干忘了,而是有些人忘了做臣子的本分。”卢植的音调一扬,顿时高出几个音阶,扭头再也不瞧左丰。 公孙瓒在后急忙触碰卢植的衣襟,又不时的从衣袖之中向左丰示好。 左丰阴冷的一笑,并不理会公孙瓒的示好,心中暗骂,卢植好倔,这回定然让你吃尽苦头。眉毛扬了扬,也不废话,从一旁接过圣旨,高高举起。 卢植同公孙瓒、宗员等人见到圣旨,不敢抗命,纷纷跪倒近前,口中称颂。 “……即日挤压卢植回京,由持节,东中郎将,董卓暂代军事。钦此!” “陛下万岁万万岁。”卢植高举手臂,然后在左丰的嘲讽声中,深深叩头,接过圣旨。 左丰冷笑的看完卢植的表演,然后冲着朝廷内派来的侍卫们,挥了挥手。立刻便有侍卫上前按住卢植的手臂,便要缉拿入囚车。 “老师!”公孙瓒脸色巨变,把手紧紧地放在剑把之上,怒视着面前的左丰,却深深知道,如果出手是同谋反。 “带走。”衣袖一甩,左丰也不作停留,带着人要走。 “哎!”宗员见事情已无回旋的余地,上前几步,安慰卢植道:“大人稍安勿躁,朝廷诸公必然会还卢大人一个公道。” 卢植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流露,就仿佛眼下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瞧着宗员和公孙瓒说道:“伯珪,宗大人,望你们助东中郎将全力剿匪,不可因私废公!”其实这句话,卢植本想对自己的几个徒弟说的,却没有瞧见皇甫岑和刘备的身影。 “时间紧迫,咱们没时间耽搁。”左丰阴阳怪气的推开公孙瓒递送过来的银子。 望着被压入囚车,匆匆离去的卢植,公孙瓒猛拍大腿,急速跨上战马,向北而去,前方早传信报,说刘备同皇甫岑已经带兵赶回北地,距离魏郡已经不远,这种情况下,公孙瓒自认为没有皇甫岑能办得好,毕竟皇甫岑的手段极其不同寻常,更重要的是他皇甫岑是天子心腹,惹出事端,可以平息! “驾驾!” 皇甫岑的手臂狠狠落下,同刘备两人跑在最前方,落下身后的白马义从有百步之远。 “驾驾!” 他们还未入城,便瞧见从对面疾驰而来的公孙瓒,两人勒马,喊道:“大哥。” 公孙瓒脸色一喜,不过又变了变道:“老二,老三,随我来,老师有难,朝廷羁押他回京述职!” “啊!” 两人一惊,不敢耽搁,急忙跟随公孙瓒向着城下跑去。 左丰押送卢植的囚车毕竟速度缓慢,顷刻之间便被皇甫岑、公孙瓒、刘备三人追上。 瞧见头发披散,身上褴褛的卢植,皇甫岑的眼仁都红了,心下加紧手中的马鞭落下的速度,顿时跑到车队的近前,怒声骂道:“停下!” “呃。”端坐马上的左丰眉毛一沉,脸色变了变,瞧着面前的皇甫岑,然后冷笑问道:“你是谁,不知道这是朝廷的囚车?” “让开!”皇甫岑拔出腰下佩剑,砍断一旁阻拦自己护卫的兵刃,脸色阴沉的怒吼道:“我管你们是谁?今天,子干先生谁也不能带走!” “哎呦!”端坐马上的左丰一怔,笑道:“好猖狂的家伙!” 此时瞧见面前拔剑而立的皇甫岑,卢植脸色几度转变,阴沉的低吼道:“仲岚还不放下兵刃,成何体统!” 听见卢植的斥责,皇甫岑紧张的回馈一声道:“老师!” “仲岚?”左丰眉毛一挑,脸色骤变,然后看着皇甫岑,问道:“你是河东太守——皇甫岑?” “怎么?”皇甫岑瞪了一眼左丰,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威胁说道:“难不成,你还想把我押送回京?” “咳咳。”听见皇甫岑的讥讽,左丰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的解释道:“此乃朝廷之意,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皇甫岑心下生怒,回来之时,就已经听刘备把事情说清楚,这一切都是自己身后的这个太监搞的鬼,如果没有他,卢植决然不会这么快就被人陷害,刚刚放回剑鞘的宝剑,寒光一闪,顿时横向侧后方的左丰。“那你说此事,跟谁有关?” “这。这。”左丰瞧见皇甫岑身后追来的公孙瓒、刘备,急忙求救道:“公孙将军,你看!” 瞧见激进的皇甫岑,刘备脸色骤变,大叹一声不好,却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便被公孙瓒一把拉住。 公孙瓒摇摇头,两人扭过头去,却佯装看不见,默不作声。 “仲岚!”就要在皇甫岑发怒之际,囚车之中传来卢植的一声巨吼。 “老师!”快速撇掉手中的宝剑,皇甫岑急忙跳下马来,跑到卢植近前,喊道:“老师!” “逆徒!”卢植脸色骤变,斥责道:“大汉律法,你反倒无视,你眼中还有没有当今天子,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 “老师!” “你给我回去!”卢植明白皇甫岑的心情,但是他不能同皇甫岑一样放纵自己的情绪,如果自己要是那样,北地的汉军在东中郎将董卓没有到来之前便会彻底的乱了起来,而河北黄巾的势力也将再一次的蓬勃壮大。而公孙瓒、皇甫岑、刘备,三人对于平定太平道的乱事有很大的作用,要强于很多不熟悉河北内事的朝廷中人。 “老师!”皇甫岑不觉得自己被斥责有多委屈,因为卢植心中担忧他都很清楚,他只是心中不平。 “你。”卢植扫了眼地下的皇甫岑,最后默认的点头道:“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听见卢植召唤自己,皇甫岑靠到近前,问向卢植道:“老师!” 扫了眼他人,卢植压低声音道:“我这离去,恐蛾贼会拼命反扑,你们师兄弟三人切不可草率迎敌,你上进前,我与你说。” “好。”皇甫岑靠近。 “我命人制造的攻城利器尚有一段时日才能完成,广平、广宗两地城厚高深,蛾贼在外同我军交战必定不是对手,大局转变,势必死守两地,如要破城,关键还是在于这些破城利器!” 皇甫岑点点头,卢植不止一次跟自己提过此事,这件事情就连公孙瓒、刘备、宗员都不清楚。 “我走之后,恐人心慌乱,你去地接手此事。”说着卢植把自己的信物交到皇甫岑的手中,然后提高嗓门,刻意让周围人听见道:“记住,要协同东中郎将平乱重任,切不可因为私事而忘国事!” 皇甫岑双目含泪接过卢植手中的玉佩,一时心中百般滋味,他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什么,但是他清楚,自己一旦选择放弃,必定会让卢植遗憾终身,更何况,知道历史走向的皇甫岑知道,卢植决然没有大事情。 “对了,如果我有事,仲岚回京去接下我的妻儿,玥儿都好久未见你了。”卢植道。 皇甫岑点点头,心中一酸,对着卢植的囚车深深拜服。 左丰见事情告一段落,踏实的放下心来,刚刚他真以为皇甫岑能向杀了公綦稠一般,杀了自己。所幸,卢植还算是个忠臣。但难保皇甫岑不后悔,见两人交代完事,偷偷冲着一旁的差役挥挥手。 车马顿时行了起来。 在经过皇甫岑身旁时,皇甫岑压低声音留在左丰的耳中,道:“一路上,伺候好我老师,否则!” 左丰脖子一寒,本能的缩了缩。 车影渐渐消失在几个人的目光中,公孙瓒转回身瞧着皇甫岑问道:“老二,老师刚刚同你说了什么?” 第二十六章 陇西董卓 魏郡。 卢植被押送回京的消息在河北散播的很快,仿佛就像是有人预谋好了一般,在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河北的黄巾军已经开始反扑,慢慢威逼着魏郡大营,对钜鹿的围困也越来越厉,眼下河北诸多战事都开始变得不顺! 就在卢植走后,董卓没有赶来之前,宗员暂代卢植的职务,暂时打理政事,所幸治下卢植三个弟子对宗员还是很客气,他每要求要办的事情,也都一一照办。 但卢植这么离去,宗员陷入了短暂的空白之中,不知所措。 要不是有皇甫岑、公孙瓒、刘备三人极力在各地死命抵抗黄巾军的进攻,恐怕,现在河北已无汉庭大军立足之地。 这些宗员很清晰,眼下并不是夺权上位之时,这种烂摊子还是交给董卓来处理。所以对待眼下来势汹汹,勇猛反扑的黄巾军,宗员只能左缝缝,右补补。 “老二,你说蛾贼会拼命反扑,让我们回去准备退?”公孙瓒觉得皇甫岑说得很荒唐,谁都知道,眼下黄巾军已经陷入了困境,即便老师卢植一走,动摇军心,可是自己三人尚在,而且北军五校的主力皆在,不说能再建功业,也不至于节节败退。 “嗯。”皇甫岑也不管公孙瓒同意不同意自己的想法,开口道:“眼下蛾贼虽然被困广平、广宗等地,但正是秋收时节,他们粮草供给还没出现什么问题,内部不乱,反倒是我们内部出现了问题,他们必定会借此时机,夺回旧地。如果他们失了眼下的先机,日后他们就将落入绝境!张角不是庸俗之辈,这些他还是能看到的。” “嗯。”刘备也想了想道:“只要咱们守住几处要塞,等冬日来临,他们人多,粮食供给不足,必定出现内乱,届时正是我们反扑之际!” “就当是如此,咱们还会被他们吃掉?”公孙瓒猖狂的一笑道:“你们都太杞人忧天了,别说他们敢来,就是不来,我也要会一会他们,到底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流民,能同我辽东虎贲一试高下?再说如果咱们不力战,恐怕朝廷上下会流言蜚语,说咱们因私废公,不过……他们把老师带走,我倒还真不想打这仗了!” 皇甫岑摇摇头,公孙瓒总是太过自负,但卢植刚走,自己又劝诫不了,只有听之任之。 “行了。”公孙瓒拍拍屁股,骂道:“我听说这董卓乃是西凉军一系,手下铁骑众多,两位贤弟多加注意。” “是!”刘备点点头。 “唉!”闻听此言的皇甫岑又是一叹。 “怎么了?”公孙瓒本要离去的身子转回来,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问道:“老二,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呃。” “老师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皇甫岑嘎嘎嘴,没想到公孙瓒还计较这个事情。但眼下绝对不能透露风声,唯恐河北黄巾知晓,派人烧毁,那样就真是功亏一篑了。当然如果不说,皇甫岑也明白这将会加深兄弟两人的间隙! …… 驿道官路上。 大队的铁骑匆匆向北方开进,所到之处必定尘土飞扬。 赶在队伍之后的两个人虽然速度并不快,却也没有被落下多少,彼此各自交谈着一些话题。 “文优,你说这回,老夫需要多久尚能平定这蛾贼之乱?” “这。”身旁青年文士摇摇头,断然否决道:“依我看来,咱们只宜缓行,不宜速战!” “哦?”那粗狂武夫停住马势,侧身看向青年文士道:“文优也这样认同卢植建议?” “嗯。”青年文士点点头道:“卢子干之法虽然迟缓,却是最为稳妥!” “嗯。”那武夫抬头沉思片刻,然后极其忧虑的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的青年文士,担忧的说道:“只可惜,咱们没有时间啊!” “呃。” “天子心急,非是你我能够体会!” “是。”青年文士点点头,开解道:“岳父何须多虑,泰山本为重臣,又有统兵之能,只需时日而已,更何况,咱们不同卢植,咱们并不迂腐,这样的事情,懂得向十常侍迁就就好!” “话虽如此!”粗狂武夫甩了甩手,忧虑道:“可是咱们初到此地,恐怕需要多立威信,否则很难服众啊!” “这倒是。”青年文士同样忧虑道:“他卢子干门下弟子三人,皆在此地平叛,而且都是封疆大吏,手握重兵,卢植免官,老夫恐他们心生嫉恨,非但不出力不说,还恐他们把怨恨强加到咱们身上!” “说的就是。”粗狂武夫正是西凉董卓,他身旁的人正是他新招女婿李儒,两人本在西凉平叛,因战事不利,被赵忠保举,来此代替卢植平叛。听李儒此言,董卓哀叹一声,拍了拍自己的战马,担忧道:“老夫听说这公孙瓒、皇甫岑、刘备皆是勇武之辈,想来很难听从指挥!” “这皇甫岑曾擅杀上官,当今天子却没有处罚与他,可见他才是天子心腹。” “嘿嘿!”听李儒提皇甫岑,董卓反倒是笑了笑道:“老夫听闻这皇甫岑是我老上司的幼子,不知是真与否?” “应该不假。”李儒道:“老夫也听说此事,张老、段公皆有过同此人接触!” “哼!”提起张奂,董卓就是一阵不忿,恼怒道:“平羌十策,老夫要了许久,张老都未给老夫,却扔给了一个娃娃,要不是看在他辽东那一仗,还真以为这等兵就要石沉大海了呢!” “泰山息怒!”李儒扫了眼董卓,心知董卓对皇甫岑的意见多来自西凉军中那高低不等的战功。 “也罢,说了也是白说,咱们加紧赶路,天黑之前赶到魏郡,老夫倒是要见识见识他皇甫岑,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老上司的能力。”不知不觉中,董卓已经忽视了太平道张角,在董卓的眼中,张角不过就是一匹夫而已,黄巾军也不过就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流民,有什么好担忧的! 第二十七章 人仰马翻 “听说董卓到了魏郡。”戏志才看着皇甫岑问道:“咱们走的晚了,公孙瓒同刘备已经离去,他们可以托词不见董卓,可是咱们却不能不见。” “谁说咱们要走?”皇甫岑转回身朝着戏志才笑了笑。 “你是说?”戏志才一怔,本以为卢植的押送回京,会让让他门下三人心灰意冷。而公孙瓒和刘备离去时的表情也多少带有一些不忿。可眼下皇甫岑的表情无疑否定了他的想法,难道说,皇甫岑并没有心灰意冷,想助董卓一臂之力? “我对董卓谈不上关心,我的眼里只有老师。”皇甫岑负手于后,瞧着门外疾驰而过的众人,嘴角微挑,笑道:“这些人怎么能体会老师心意。” “什么心意?”戏志才想起卢植临走之时同皇甫岑交代的那些话。 “还不到时候。”皇甫岑转身瞧着戏志才道:“不管董卓还是他人,都不能平定这蛾贼之乱,我要证明,只有老师的办法才可行!” 瞧见皇甫岑信誓旦旦,戏志才明了,问道:“那咱们是留还是走!” “我留,你走。” “走?” “嗯。” “呃……我走?”戏志才吓了一跳连续重复两遍方才的问话,抬头看着皇甫岑。 “对,你走。” 戏志才知道皇甫岑绝不会无的放矢,问道:“我走去哪里?” “老师在魏郡之畔,留下部分人马构建攻城器械,工程已经完成大半。”看到戏志才张得大大的嘴,皇甫岑笑了笑的拍着自己身旁的栏杆,继续道:“眼见步入尾端,我不希望他人破坏老师的计划,志才,你亲自去监管,另外我再派关羽助你!” “哦。”戏志才回应一声,然后仿佛想起了什么,道:“我要张飞!” “哦?”皇甫岑眉毛一挑,疑问道:“他性情豪放,你不怕他泄露……” “没事。”戏志才一笑道:“他这个人跟我合得来,你要是让关羽那个木头跟我一起同去,恐怕才会坏了你的大事。” “好。”皇甫岑点头,道:“这是地址很信物,你带着张飞,领着五十白马义从这就去。” “好。”戏志才接过地址,不敢停留,他很清楚,接下来将是黄巾军的反攻之战,皇甫岑必定会采取守势,也就不需要自己处处出谋划策。 戏志才刚刚转身离去,便有小校来报:“大人,东东中郎将已经到了魏郡城下,宗将军请大人城下相迎。” “好,我这就去。”皇甫岑点头,收拾了一下,便转身跟着小校向着城外走去。 宗员早在那里等候了,见到皇甫岑到来,拉过皇甫岑的手臂,道:“伯珪、玄德这么一走,城内能制衡董卓的人也就剩下你一人了。” 皇甫岑点点头。 并没有等上许久,一队队马队便从城外疾驰而来,并不时的卷起大股灰尘。 “好气派!”瞧见迎风飘扬的旗号,皇甫岑都忍不住的低赞叹一声,尤其那大批铁骑敲击大地的声音,让皇甫岑可以清晰感受到,大汉第一铁骑的称号,难怪董卓可以仅凭三千虎贲就能气吞如虎,把洛阳收入囊下。 瞧见皇甫岑的神情,宗员笑了笑,对着皇甫岑问道:“以仲岚看,这西凉铁骑比之白马义从如何?” 皇甫岑嘴上虽然回道:“天上,地下。”心中却思量一番,论大汉骑兵,西凉铁骑堪为第一,其次便是乌丸铁骑,然后是各家部曲,比如自己的白马义从,比如段公的湟中义从。可是如果真要比,白马义从气势虽然不如面前西凉铁骑威风凛凛,但强在白马义从不是单纯的武夫,都是有思想的骑卒,一人可挡百用的士卒。而且白马义从打的大战一点都不比面前的西凉铁骑少,如果要加上马镫、马掌、马鞍这些后世金手指,相信,没有自己统领的白马义从要是击溃这些西凉铁骑也简单的易如反掌。 “呵呵。”宗员笑着摇摇头,反道:“仲岚过谦,依我看,仲岚白马义从较西凉铁骑不承让多少!” “呵呵。”皇甫岑摇摇头,没有理会宗员的话。 “那还真是要见识一番。”两人谈话未落,领在最前方的一匹快马高高跃起,迎风朝阳的大旗,突然挥出,一道寒光冲着皇甫岑便袭来。 宗员脸色一变,面前这一手勒缰,一手持旗的壮汉似乎没有收势停马的意思,迎着自己和皇甫岑便来,面前煞气蓬勃而出,宗员不敢怠慢,急忙躲闪! 皇甫岑却是不动如山。 那匹快马之上的壮汉瞧见皇甫岑面不改色,连一丝退却之意都没有,好胜之心骤起,没有收马之意,反倒是加紧马腹,冲击而来。 皇甫岑身后白马义从脸色骤变,顿时自觉的收拢列阵于前,横眉立目的瞪着眼前这个鲁莽的大汉。他们都在等皇甫岑一声令下,便要将面前这个大汉踏成碎泥。 还没有人敢在白马义从的面前,打皇甫岑的注意。 这个大汉倒是头一个! 时间流逝。 皇甫岑依旧未动。 大汉马速却越来越快! 关羽凤目微张,就在马匹距离皇甫尚有三个身位的时候,突然催马而出,手中大刀突然发力,带起满地尘土,一股风浪,朝着大汉袭来。 大汉本就被皇甫岑这么一闹激的没有台阶下,又哪里想到皇甫岑身后竟然有这等深藏不漏的高手,心神早慌,马势却是已经收拢不住。 马匹反而越快的冲向皇甫岑。 皇甫岑紧握腰下佩剑,一动不动。此时他心中已经有如巨浪滔天,没有想到董卓初到就给自己这么一个下马威,如果这一步退了,那将是退了白马义从的名声,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动。但是多年未出手拦马的皇甫岑心中却是有些紧张! 生死一刻! 皇甫岑没动,身后的黄忠却怒了,面前这个壮汉太胆大了,竟然敢马撞自家大人,那就是没有把白马义从放在眼里。自己身为白马义从一员,怎能视而不见。霎时,出手如电,举弓,搭箭,放射!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一念之间,手上的箭矢便如流星一般划出。 “轰!” “嗖! “希律律!” 就在两声响尽,战马一声哀嚎嘶鸣,就在距离皇甫岑一丈之外时栽倒在地。 却见关羽的大刀已经收回,原来关羽断了这战马四腿! “砰!” 与此同时,同一时间,金属撞击的声音同时响起。 白马义从同时转目观瞧,原来那壮汉的头盔被黄忠这神箭击飞,如果方才要取此人项上人头似乎也未尝没有可能! “——啊!” 那壮汉猛然把手中的战旗插在原地,双臂发力,铁青着脸,瞪着关羽和黄忠。 关羽仿佛未见一般,双目再次合上,战马一动不动。 黄忠面无表情,手中的弓箭却并未收回,直指面前的壮汉! 三人对峙当前。 “好险!”旦夕之间便出了这等惊险之事,早早躲在一旁的宗员拍了下自己的胸膛,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呼气,恢复自己的官腔,怒目而视面前这壮汉。同时也在暗自惊叹,皇甫岑好定力,刀举面前,竟然可以临危不惧!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如此惊险的一幕幕,只在几个回合之间,便让皇甫岑两个白马义从消散于无形。 皇甫岑依旧不说话,直面那大批而来铁骑。 早在身后瞧着面前种种状况的董卓深吸一口气,转头瞧了瞧身旁的李儒,心道这就应该是皇甫岑。暗自惊讶,皇甫岑这个年轻将军竟然有如此胆魄,临危不惧,更让人惊奇的是他身后的白马义从,从危机出现的第一刻,他们就自觉的并拢在一起,每个人都握紧手中的兵刃似乎只待那皇甫岑一声令下就能快速发起反击。而皇甫岑身旁的两个上将,杀机暴增,旦夕之间,快如闪电,自己手下的西凉第一勇士华雄竟然能被他斩断马腿。偏偏另一个人百步穿杨,箭矢飞过,竟然可以射飞华雄的头盔,如果方才他没有手下留情,眼下华雄的性命,恐怕就在那一瞬之间便被两人合力取下! 白马义从,不下西凉铁骑。 董卓和李儒心中同时响起这样的一声答复。 “——啊——” 华雄手执插地大旗,依旧一脸不忿的瞪着关羽和黄忠,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方才险些惹祸,听董公说这皇甫岑非同其他将领。可是现在想收手,但皇甫岑身旁的那个大汉却迟迟没有收回手中的弓箭。而且经过此挫,他现在的元气已经大伤! 他能清晰的感应到,那弓箭之上灌输的生死之力! “啪!” 董卓快马近前,跳下马来,未同宗员见礼,反倒是干净利落的给了华雄一个耳光,呵斥道:“放肆!” “是。” 华雄也很知错的点头。 瞧见此景,皇甫岑一笑,心知董卓这是在给华雄留命,但皇甫岑却没有想给董卓面子,一言不发,关羽和黄忠就自然不动,而白马义从队列中散发的杀气却是越来越盛。 听见身后没有丝毫动静,董卓心中微怒,倒是一下子全部都发泄在了面前华雄的身上! “啪!”……“啪!” “两个,三个……十个!”数了数,最后皇甫岑回身对着黄忠点点头。 黄忠顺势收回手中的兵刃。 关羽临别看了眼董卓,说不尽的傲气使然,慢慢悠悠的踱回皇甫岑的身后。 “宗将军,这位是?” “哦。”已经呆滞的宗员经过董卓这么提醒,随即反应过来,上前介绍道:“来,来,我给董将军介绍,此乃安定皇甫岑,这是西凉董仲颖!董将军。” “原来是老大人之子!”董卓抬抬手,爽朗笑道:“适才老夫部下鲁莽,望小将军见谅。小将军能临危不惧,面不改色,颇有老大人之风! 皇甫岑同样见过一礼,回道:“两个属下没有分寸,斩了董将军爱将战马,岑多有愧意!” “呵呵。”董卓回身干笑几声缓解尴尬。 其他人为了给董卓缓解尴尬,纷纷跟着大笑起来,但单独,白马义从没有一人发出声音,他们冰冷的目光似乎都能杀死面前这群目中无人的家伙! 董卓错愕。 “董将军请进城!”宗员急忙示好,缓解道。 “——请!” 第二十八章 算无遗策 广平城内。 “婕儿,从魏郡传来的最新消息,卢植已经被朝廷押送回京。”张梁面带喜悦的走到张婕儿的近前,把手中的快报交到张婕儿的手中,道:“看看吧!嘿……真没想到,封……办事这么快。” 张婕儿警惕的扫了几眼四周,然后问道:“接替卢植的是谁?” “陇西董卓。” 听张婕儿提起董卓这个人,张梁本是喜悦的脸骤时变得有些冷却,他听过董卓的名声,董卓本是凉州三明皇甫规的部将,后为张奂的司马,同尹端共称西凉悍将,同夏育、田晏、臧旻一样在边境盛名久负。也是一员纵横异域纵横沙场的悍将。手下的西凉铁骑其实乃是凉州三明旧部,多年平定羌氐之乱,是一支很有经验的队伍! “呵呵。”张婕儿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道:“这董卓虽然是员骁将,可惜这里不是他的西凉,他的铁骑用不到地方!” “婕儿,不可忽视此人!”张梁摆摆手道。 “三叔,你可知道,朝廷为什么派来这董卓吗?”张婕儿反问道。 “这。”张梁一怔,摇摇头道:“这个真有些不知。” “我来告诉叔父,这董卓本在西凉平定先零羌的乱事,却屡战不剩,恐遭丢官罢职,才通过人使钱‘十常侍’赵忠,借咱们在河北起事的机会,进而将功补过。此人目的不纯,必然不会像卢植一样稳重,如要冒进。消灭他董卓其实很简单。” “哦?”张梁诧异的问道:“竟然还有这等缘故?” “封公公派人送信,上面说过,保奏这董卓的便是赵忠!” “嗯。”张梁沉吟片刻,四下徘徊,最后目光留在张婕儿的身上,问道:“他要冒进,公孙瓒、皇甫岑、刘备三人会不会劝诫?” “这个很难说!”张婕儿摇摇头道:“公孙瓒和刘备率军离去,我想他们必定会遵守师命,扼守内黄、阳平等地,我们倒不必急于攻取他们二人。” “皇甫岑怎么办?”张梁手掌反复抬起又落下,最后看着张婕儿说道:“我可是听说这董卓初至魏郡,就给了皇甫岑一个下马威!” “叔父,是皇甫岑给董卓一个下马威吧?”张婕儿用手轻捂嘴唇笑道:“董卓这下也真够惨的,本想给皇甫岑下马威,却不想被皇甫岑手下大将反将一局!折了大将不说,还堕了他董卓的气势。让皇甫岑与其交恶!怎么算,这都划不来!” “嗯,这关羽、黄忠都是千里挑一的猛将,只可惜当初严政、高昇大意。” “三叔无需感伤,这严政、高昇目中无人,不听劝诫死于关羽、黄忠之手也是正常,而且,据我观察这关羽、黄忠日后必定不是常人!” “婕儿说的是及!”张梁缓了缓道:“看样子,皇甫岑按兵不动,他们内部有分歧,眼下,咱们怎么办?” “简单!”张婕儿起身,瞧着张梁道:“曲梁、列人、肥乡,虽然被皇甫岑取下,可是他刚取不久,又无人手驻扎,咱们借势取回,如果董卓来攻,只有沿途佯装败退,只要步步引诱,咱们做好套子,等着他的铁骑深入松软之地,咱们就能大破其军。” “我还是担忧,他不会上当,皇甫岑难道就这么不识大体,不会告知内情!”张梁摇摇头,又道:“而且董卓手下有一义子女婿,李儒,听闻此人足智多谋,我们此计,恐不会上当!” “李儒虽然有些雕虫小技,不过此人从未踏足我河北大地,并不清楚我河北地形、地貌。除却卢子干乃是本地之人,其他诸如宗员、公孙瓒皆不足虑!” “那好,由谁去引诱?”张梁问向张婕儿,道:“严政、高昇阵亡,裴元绍、程志远、邓茂接连身亡,周仓投降皇甫岑,我军之中现在已无大将!” “叔父看我如何?”张婕儿放下茶盏问道。 “不可。”问等张婕儿说完,张梁断然拒绝道:“大哥就你一个子嗣,你断然不能出战!”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张梁否道:“你来坐镇广平,由管亥保护你安全,我亲自去引诱董卓,相信我这颗头,也足够吸引他董卓倾军前来!” “三叔!”张婕儿脸色几度变了变。 “不要多说,前线危险,此事只有我亲去才能完成!”张梁脸一横,对着身后的黑脸大汉,吼道:“管亥!” “在。” “守护少主安全。” “诺。”管亥插手上前,应声回复道。 张婕儿见张梁动怒如此,也不僵持,开口道:“三叔,既然如此,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说!”张梁回身瞧着张婕儿,问道:“你放心,董卓的首级我取定了!” “如此最好不过。”张婕儿道:“切忌,时刻注意皇甫岑的动静,公孙瓒、刘备那里有何动作,我会时刻通报与叔父!” “你放心,经过这些日子同皇甫岑接触,我心中已有数,论智谋我或许不如他,论武艺……” “论武也不许同他交战!”张婕儿急道。 “你急什么!”张梁一笑道:“如果他想回太平道,我又怎么会杀了他,当然如果他困住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又怎能杀了我!” 张婕儿脸微红,被张梁这么一说,羞愧难当,不过他却不想这么多,道:“总之,他还是个未定因素,切忌小心!” 张梁严肃的点点头,转身离去,刚走到门口,却转回身,忧虑道:“婕儿,我反倒觉得这一切都是个局,皇甫岑既然诡计多端,除非他不知道广平城,这一切谋划,主事之人是你,否则凭他对你的了解又怎么会看不破这一切?” “这。”张婕儿迟疑一声,但却被张梁说到他内心深处了! 瞧见张婕儿面红耳赤,张梁爽朗的摆摆手,笑道:“当然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他皇甫岑又不是神仙,还不是一个小将军,年纪、阅历他都不可能算无遗策!” 第二十九章 师承一脉 “痛快!” 就连一向少言寡语的关羽也忍不住回忆起方才城外的那一幕,董卓想来一个下马威,却被自己和黄忠毁了,而且让他那位自称西凉第一勇士的华雄锐气大削,董卓和西凉铁骑也在这一念之间颜面尽失! “汉升不怎么激动啊?”皇甫岑转身看向黄忠问道。 黄忠道:“那壮汉虽然暴戾,可却实力不凡,如果不是关将军初时爆发力太过强悍,加上我这箭术,要是寻常走上几合,决然不弱我与关将军!” 皇甫岑笑了笑,华雄的能力他是清楚的,不过,自己一直认为黄忠的刀法绝对要比得上吕布,偏偏黄忠此人喜好内敛,从不张扬。 “关某以为,此人能在我和黄将军联手之下,尚有一步退路,实属罕见!” 皇甫岑大笑道:“我麾下白马义从,论起勇武,能称得上绝顶高手的也不过三人,你黄忠、关羽,还有张飞,颜良、文丑略下一成,徐晃、张颌勉强算得上一流,这华雄能当两位如此谬赞,我想他这次受伤也算值得了!” 听皇甫岑说起生死,关羽反问黄忠道:“黄将军,为何手下留情?” 黄忠未答,看向关羽道:“关将军不也手下留情了吗?” 皇甫岑问道:“云长说汉升箭下留情,我却觉得云长也有留手?” 黄忠瞧了瞧关羽,笑道:“关将军出刀瞬间的威力,天下人能敌得过这头三合的人不多,即便颜良、文丑也不见得能抵挡关将军此刀,而且有我分心,适方才要不是关将军刀下留情,他华雄确实已然命丧黄泉!” 关羽笑着摇摇头。 皇甫岑大喜,拍手道:“不管怎么说,这董卓欺我年幼,云长、汉升为我出气,理当该奖!” “哪里,大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才叫他董卓汗颜!” 听关羽、黄忠此言,皇甫岑并没有虚伪的礼让,反倒是轻笑:“董卓走过的桥或许比我长,但走过的路却不见得能比我高深多少!” …… “岳父,走过的桥比他皇甫岑走过的路还要多,何须如此气短?”李儒躬着身子,凑到董卓面前,谄媚笑道。 “嗯。”董卓沉吟一声,面不改色,心依旧冰冷的回道:“我非是气别的,只是这华雄好没见识,竟然连丢我两大面子!” 一旁的华雄听董卓此言,面带羞愧的跨前一步,跪倒近前道:“末将死罪,求董公责罚!” “废物!”瞧见华雄,董卓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随手打翻身旁的茶盏,吼道:“竟然连小小的白马义从都奈何不了!” “属下,这就去找他们出气,定然斩了他们的头颅回来!” “蠢货!”董卓再骂道:“你一错,擅自闯阵,给他皇甫岑下马威之前怎么不通知我?你二错,本领不行,却事事逞能。如果我没看错,要不是那绿袍大汉收刀,黄甲大汉故意射偏,你的命,早就没了!还想去寻报复,你还真当老夫老眼昏花了?” 听此言,华雄也不敢多说什么,事实上,他现在还心有余悸,他能感觉到来自那两人身上的杀气。两个人的功夫不知深浅,至少可以断定他们并不自己差。也许,对上那个绿袍大汉,自己一合都走不过! “下去!”看怔神的华雄,董卓呵斥一声,然后转回身瞧着李儒说道:“这下马威没了,反倒吃了一个大亏,这次没见到公孙瓒和刘备,我看他们都在看着老夫!” “岳父的意思是当下出兵?”李儒心中暗自摇头,心道眼下出兵为时尚早,难道自己的岳父不清楚吗? “嗯。”董卓点点头,回道:“没办法了,眼下逼入绝境了,这华雄鲁莽,招惹了皇甫岑,皇甫岑定然不会松手罢手,咱们眼下在走任何一步,都势必会掉入他的圈套之中,反而我们倒是无路可退。” “打不打都要遭人嫉妒,可是不打确要丢了我西凉铁骑的面子。这个面子老夫丢得起,西凉铁骑就不见得能丢得起。而且不打,势必会惹天子心烦,卢植为什么去职还不是因为他停滞不前。虽然拖住黄巾军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我军不擅长攻城作战?”李儒看着董卓问道。 “那咱们就把他们引出来!”董卓起身,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猛然喝道:“老夫就不信,我堂堂西凉铁骑竟然拿不下他小小几万流寇!” 李儒脖子缩了缩,也不出声。 “也好!”李儒脖子缩了缩,然后回身瞧着董卓,说道:“泰山,臣想此战无需亲自迎战!” “不行老夫必须亲往。”董卓摇摇手拒绝道:“文优不必多少,老夫心意已决,你去把徐荣给我找来,另外把宗员、皇甫岑请来,相商平贼之策!” “诺!”李儒转身离去。 徐荣正在军营之内,安排着西凉铁骑的住所、军粮、器械等等诸多措施,根本没有空闲时间,听李儒派人来说董卓召见自己,急忙放下手中的政务,朝着董卓的帅府走去。刚刚走到帅府门口,脚步便停顿了下来,抬头看着另一侧走来之人,嘴巴嘎了嘎道:“假佐大人?” “呃。”听见有人叫假佐,皇甫岑出于本能反应,抬头看了看开口之人,顿时错愕惊呆,面前站着的这个人竟然就是自己在辽东那夜醉酒遇见的大汉。 “假佐!”徐荣喜出望外,连跑几步赶到皇甫岑近前。 皇甫岑身后的关羽和黄忠瞧见徐荣一身西凉军的装扮,谨慎的抬手制止徐荣前行。 “哎,无妨,此乃我旧友!”皇甫岑回身冲着关羽和黄忠说了说! “真的是假佐大人!”徐荣看清楚皇甫岑后,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尴尬的把手收回去。“对,对,现在应该是河东太守大人。”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皇甫岑没有徐荣那么拘于俗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人生几大喜事,无外乎他乡遇故知!” “这位竟然是辽东人?”关羽看了看皇甫岑问道。 很多人都清楚,皇甫岑出身安定,但一向以辽东、涿县等地为故乡,所以徐荣一开口,关羽便猜到了,问道:“徐荣将军竟然也是辽东人!” “嗯。”徐荣点点头道:“我却是辽东襄平人。” “多年未见,如今元茂已是董卓麾下大将!”皇甫岑笑了笑,拍着徐荣的肩膀道:“一会有空来我那里,咱们在痛饮一次!” “好!”徐荣爽朗应承。当年要是没有皇甫岑出手资助,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自己,说不定早就饿死他乡,哪能有今天的地位! 皇甫岑还想开口叙叙旧,却瞧见李儒引着宗员前来,留了一点心思,适时停住言语,抬头看向李儒、宗员道:“见过文优先生,宗将军!” “哪里。哪里。”李儒连忙道:“不敢。不敢。” 宗员看着皇甫岑对面之人问道:“这是?” 李儒上前介绍道:“此乃我家将军部将,姓徐名荣字元茂!” “哦。”宗员冲着徐荣扬扬手,像他这样的名士能对一武夫如此已经很给面子,徐荣也没有什么不满,恭敬的回了回一礼。 “皇甫大人,怎么认识元茂?”李儒瞧着徐荣有些尴尬的目光,猜测的问道。 “刚刚相识。”皇甫岑倒是很自然的婉拒道:“方才观之元茂仪表堂堂,才有几句攀谈。” 皇甫岑话一出口,身旁的关羽、黄忠心中生奇,但是两人却没有表达出来,脸色不变的盯着李儒。 “正是如此,皇甫大人年少英姿,荣相见恨晚!” 李儒想了想,两个人的年纪徐荣年纪三十,皇甫岑才二十上下,两个人怎么可能认识!除非在小孩子的时候,皇甫岑就见到过徐荣,不过这种可能性却是非常的小。 “咳咳。” 李儒听见屋内传来的痰嗖声,想到什么,慌忙起身相迎,笑道:“我家将军等候多时,几位将军请进。” 挑开门帘,皇甫岑瞧见椅子上端坐的董卓正起身相迎,同宗员见过之后,便朝自己走来。 “仲岚,你说老夫现在进兵如何?”董卓回身瞧着皇甫岑问道。 皇甫岑假装沉思,却不言语。 反倒是一旁的关羽扫了眼董卓,冷笑一声。 董卓却有如未见一般,看向关羽和黄忠,问道:“仲岚,这二位怎么称呼?” “白马义从骑卒,关羽、黄忠!” “哦。”董卓右手扶剑的手臂死死地握在一起,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两个人究竟有多么优秀,或者说他们日后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而偏偏这两个人不在自己麾下,却在面前这个孺子手下为卒。 “听闻,仲岚得张老平羌十策?” 皇甫岑转头看了看董卓,暗道,董卓还没有忘记那张奂所留之物,也不隐瞒,点点头。 “哦。”瞧见皇甫岑回馈也不否认,董卓不知什么感觉,若有所思的凝视前方,然后转回头看着身旁的皇甫岑问道:“能有仲岚师承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三十章 杀机初现 其实董卓召唤宗员同皇甫岑前来,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思,只是同皇甫岑说了些不相关的话,叙了会儿旧。(.pAosHU8.c_泡吧)董卓本想同皇甫岑谈谈皇甫规,但皇甫岑毕竟还没有得到安定皇甫一氏的承认,现在他的身份左右不过是个私生子。皇甫岑三缄其口,也没有说些什么。 宗员那佯装极其没有主见的表现,加上皇甫岑那有胜于无的点头揶揄。 最后,董卓决定亲自挂帅出征。 皇甫岑临走的时候瞧了瞧董卓,然后笑着摇摇头。董卓一时间也没有弄懂皇甫岑那临别一眼是什么意思。但董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皇甫岑对自己没有丝毫惧意! “啪!” 皇甫岑刚刚走,董卓脸色立刻拉了下来,看向李儒怒道:“文优,你说说,这皇甫岑是什么意思?我如此示好,他却连表示都没有。满朝上下,又有谁在他的面前承认他是安定皇甫家的人?我董卓今日如此,他非但不领情,还冲我一笑!” “呵呵。”李儒一笑,弯着身子靠到李儒的近前,点头道:“依小婿来看,这倒省了事,他不去,这功劳我们一人分了!” “呵呵。”听李儒这么解释,董卓倒是释怀的笑了笑。 “白马义从非同常人,我观那关羽、黄忠皆是猛虎!有他们相助,我们胜算固然大了些,但功劳却小了很多!” “嗯。”董卓沉吟片刻,反复思量,疑虑道:“但这皇甫岑到底在想什么?他真如公孙瓒、刘备一般?” “老师去职,说不定还会有牢狱之灾,他皇甫岑身为弟子,自然心灰意冷,不出全力也是应当!” “不。”董卓摇摇头,想了想今日两次相见的场景,说道:“他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份镇定就决然不会是心灰意冷之人能做的!” “他毕竟还是经历过阵势的!” “是啊,他本就不同常人,往往能在绝境中凭借人心所向,这样的人我们又该怎么能不留心注意!” “岳父放心,他皇甫岑既然为大汉官吏,就不敢在咱们背后捅上一刀!”李儒安慰道。 “可是我总有股不好的念想!”董卓脑海里全都是皇甫岑那张遮掩下那抹不经意的坏笑。 “既然岳父不放心,把后方托付给他,咱们留下自己的便可以了。”李儒想了想,能用最好的办法也只有如此了。 “也好。”董卓点点头,道:“能留下的人不多,我看就把元茂(徐荣)留下吧!” “元茂为人稳重,方才我见他同皇甫岑相谈甚欢,倒是不二人选!” “谁为前部?” “华雄锐气大伤,对他是好事,可是眼下没时间给他回复,老夫也只有另换人选,文优,你觉得李傕、郭汜如何?” 李儒摇摇头,道:“此二人虽然勇猛,但此乃河北,我担忧这两人行事太过,恐怕……多有闪失!”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董卓手一摊,为难道:“可是手下就这么几个像样的战将,樊稠、张济,平庸之辈,更勿论胡轸、李蒙等人,也总不会老夫为前部吧?” “呃。” “咦,为什么不行呢?” …… “大人,为什么方才你迟迟不做决定?”关羽摸了摸自己的美髯,看向皇甫岑问道:“大人既然留在此地,也绝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目的吧?” 黄忠亦是侧脸看着皇甫岑,期待着同样的答案。 皇甫岑眼望洛阳,拳头自然不自然的握紧,开口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就是要让朝廷上那个人现出原形!” “谁?” “陷害恩师的人。” “哦!” “可是咱们什么也没有做,就能让那个人现出原形?” “谁说咱们什么也不做?”皇甫岑转回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关羽同黄忠忽视一眼,最后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如果皇甫岑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消失在视线中的张飞、戏志才很可能就是办这样的事情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翼德!” 皇甫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向前走了几步道:“我不仅要让那个人现形,我还要给老师平冤,让天子看看,在河北谁才能真正平定这叛乱,不是董卓,不是董卓!” 一连两遍的重复,关羽和黄忠都能察觉到皇甫岑对董卓那抹微微的恨意。 不过,他们不相信,皇甫岑会为了城外那点小事同董卓留下间隙。 他们当然不清楚,皇甫岑却不能不重视,史料上记载的很清楚,董卓本为皇甫规部下,却在掌控洛阳后,对手握重兵的皇甫嵩拉拢、威胁,这根皇甫岑自身利益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董卓竟然虐待了皇甫规的少妻马氏。虽然现在没有发生,可事实上,皇甫岑现在就穿越成为了马氏的幼子。 这份没有发生,并不存在的恨意,正在一点一点升华! “既然要正名,我们白马义从干什么?”关羽勒马相问。 “呵。”皇甫岑自豪的望着北方广平城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张婕儿,你还嫩了些!” 黄忠灵光一闪,惊问道:“大人是说,徐晃、张颌?” “对。”皇甫岑拍了拍关羽和黄忠的肩膀,安慰道:“你们一个出刀迅猛无敌,一个出箭快若流星,这一仗,我要你们更快,不是快在你们的刀疾、箭迅,而是要你们把战马的速度提起来!” “马速提起来?” “对。”皇甫岑面带严肃的瞧着关羽和黄忠,说道:“我们不能尾随董卓,我们只能在魏郡按兵不动,否则定会让广平城的蛾贼发现,等董卓被拖入泥潭,咱们从魏郡以最快的速度杀到广平,与徐晃、张颌里应外合,拿下广平城!” “大人是想?”说到这里的关羽,满脸严肃。 黄忠深意的瞧着皇甫岑,如此心机不可不谓深,皇甫岑竟然利用董卓,进而吸引黄巾主力,借势拿下广平城。 而,董卓,届时必定惨败而归,甚至都有可能葬身此地! 说完心中所想,皇甫岑起身瞧着关羽和黄忠,重复道:“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他董卓错就错在来河北趟这趟浑水!” 第三十一章 张梁之能 “他错了!” 张梁手持长槊,眼望不远处那迎风朝阳的旗帜,嘴角微微挑起。西凉铁骑真的出动了,董卓按耐不住,竟然没有修整,就急不可耐的大动干戈。看来他要为这愚蠢的行为付出他该有的代价。 “人公将军。”一个黄巾小头目靠至近前,看着张梁说道:“已经探明,西凉军的先锋乃是董卓本人!” “董卓为先锋?”张梁想了想,随即大笑起来,“这还是真是旷古未闻,主帅为先锋,我看他部下无人了!” “是啊,细作送回来的消息说,他的先锋大将华雄在进魏郡之前,想要给皇甫岑下马威,却不想被皇甫岑的白马义从伤了元气!” 张梁摆摆手,笑道:“不管他伤了什么元气。既然董卓愿意亲率前部,咱们就先避其锋芒!” “是。” 待身旁小头目下去传达命令,张梁笑着拍着面前的马背,细语道:“马儿马儿,让你看看,你家三爷是怎么大败这个西凉猛将的!” …… “文优。文优!”连喊数声,董卓才想起李儒不在自己的身边已经被自己派往中军,协助李傕郭汜。 “将军,什么事?”立刻便有小兵上前回道。 董卓摆摆手,习惯李儒在身旁的他突然失去了李儒,他还真有些不适应,问道:“此是何地?” “斥丘通往肥乡的路上!” “肥乡?”董卓脑袋转了转,回身看着小兵,问道:“肥乡不是被河东太守皇甫岑取下了吗?” “对。”那通报小兵,是宗员特意挑出的河北本地人,给董卓当向导的人,接道:“不仅肥乡,就连后面的列人、曲梁等地也是被白马都尉取了下来,只是朝廷……又被蛾贼取了回去。”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董卓挥挥手,斥退那小兵,心中暗道,如果卢植没有去职回京,恐怕眼下的广平城早就落入了皇甫岑的手中。 失去广平,何来广宗? 河北黄巾也就不复存在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董卓抬头凝望,他皇甫岑的治下兵马不过就那么几千人,竟然能连取三县,直逼广平城下。这样的能力,便是自己这几万人马也有所不及! “不好了。不好了。”董卓还没有缓过神来,从队伍之后快速疾驰而来一匹快马,迎着董卓大喊:“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董卓眉毛一挑,怒声问道。 “我军右侧翼被人切断,樊稠抵抗不及,被蛾贼杀入,现在中军已经被蛾贼切断,首尾不连了!” “——啊!”董卓大惊失色,且不说面前何等形势,便是蛾贼拼命前来,也要陷入大败,可恨樊稠如此无能,竟然被人杀入,唯恐退军不得,随即喊道:“前队变后队!杀贼!” 未等董卓命令下达,从队伍中央率先乱了起来,然后慢慢传染到董卓的前部,所幸,董卓是用西凉铁骑压阵,稳住了阵脚。 可是中军全都是步卒,此时对上张梁的黄巾军,此时一点优势都没占上,反倒是被突然杀入的张梁军,杀的慌不择逃! “废物!”董卓“锵”的拔出宝剑,横在胸前,呃令道:“杀!” 一声喊杀声想起,大军顿时乱成一团,两方竞相厮杀了起来。 董卓的军队并没有占到丝毫的优势,反倒是被对方的军队杀的大败。 一来,张梁勇猛异常,直属部曲作战骁勇。二来,张梁突击得当,选择薄弱的中军厮杀,并不直面董卓精锐的西凉铁骑。 天时、地利、人和,三项条件,张梁都做到了极致。 这一战做到近乎完美。 董卓败的也惨不忍睹。 …… “董卓败了!”关羽掂量着手中的战报,不知喜悲的说道。 “败了?”皇甫岑虎目微睁,问道:“这么快?” “嗯。”关羽点点头道:“没想到这张梁也有如此谋略。” 俨然皇甫岑也是一怔,没有想到堂堂董卓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败了。虽然皇甫岑对张梁很熟悉,却没有重视过张梁此人,一直以来他都把张角视为自己最大的对手,而张婕儿便是这场博弈的主角。 “怎们败的?” “董卓亲自为前部,用樊稠、张济为左右羽翼,用李儒、李傕、郭汜为中军,自己则亲率五千铁骑为前部,用步卒压中军,却不想樊稠大意,被张梁突然杀出,所以才有如此大败!” “主帅为前部?”关羽摇摇头道:“还真是前所未闻!” “想来是无人可用。”皇甫岑接道:“华雄锐气尽失,此战用了也是白用,只是令我诧异的是,他张梁竟然用兵如此出神!” “是啊,能趋利避害,看到自己军队的不足,进而图谋对手的弱点,这个张梁并不想传说中的粗鲁不堪!”黄忠点点头道。 “西凉骑卒骁勇,步卒却差劲了些,而且董卓来的匆忙,很多人都是咱们临时招募的新兵,中军步卒大败不足为奇!” “奇怪的是张梁!” 三人互视一眼,原来都小瞧了这名声不显的张梁。 “大人,董卓已经失败,我们是在等一等,还是现在出兵?” 关羽和黄忠的目光凛凛,逼得皇甫岑气力稍缓,最后坐立不住,起身,四下徘徊。 关羽和黄忠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说话可能会打扰皇甫岑的思考。 …… “现在张婕儿在干什么?张梁在干什么?董卓会在干什么?” “他们都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收兵!” “他们一定都在等着报仇雪恨!不行,要等他们战事焦灼,或者说一方身入绝境之时,才能杀出!” …… “大人,董卓只是初败,手下精锐并未损伤,他的优势在于那几千西凉铁骑。而且看样子,张梁这一战只是初试牛刀,真正用尽全力的大战还在后头,我看咱们还要等下去!”关羽思考道。 “嗯。”黄忠点点头。 “再等!”皇甫岑拍案道:“什么时候张梁把他董卓逼入死胡同,咱们再出兵。” 第三十二章 举火烧天 “废物!”董卓收拢残余部队,直面眼前的樊稠,又等着李傕、郭汜到来,喝道:“堂堂两万大军,竟然被蛾贼这种三流的军队冲散,我都为你们感到羞愧!” “我等作战不力,请董公责罚!”李傕、郭汜跪倒近前。泡**吧(.paoShu8.) “董公开恩啊!”樊稠没有李傕和郭汜那般硬气,语气服软的求道。 “滚!”踢翻樊稠,董卓踱步走到李傕、郭汜的近前,目光摄人的道:“你们竟然连小小蛾贼都抵挡不住,被他们切断我中军,使我大军首尾不能相顾,被敌人冲击个稀巴烂,我留你们何用!来人啊!” 一声厉喝,董卓便要杀了李傕、郭汜! “岳父开恩。”李儒躬身近前,抬手笑道:“阵前斩将于军不利!” “是啊!”董卓的弟弟董旻同李傕、郭汜一向交好,抬手求情道:“大哥,让他们戴罪立功!给他们一个机会。” “机会?”董卓撇撇嘴:“这样的人还能为前部吗?” 李儒急忙冲着李傕、郭汜挤挤眼。 两人一脸肃气的回道:“有!” “好,我就把这西凉铁骑交给你二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还会不会大败!” “诺。”两人接过令箭。 “下去!”董卓衣袖一甩,命令众人下去,却对李儒说道:“文优留下。” “董公,我怎么办啊?”樊稠爬到近前。 “滚!”董卓啐了一口,暗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部将。怒道:“贬为军卒,阵前充当死士!” 李儒走至近前,缓了缓脸上的僵硬还有些许尴尬的微笑道:“岳父此激将法,李傕、郭汜必定可堪大用!” “可堪大用?”董卓不以为意的摇摇头,道:“如果要是徐荣镇守中军,也许我就可以放心的去领着前队杀向广平,看来李傕、郭汜这些人既不适合担任中军主帅,也不适合担任前部,老夫手下的人都太少了!” 言此,董卓一时间反倒想起了昔年皇甫规部下,除了自己和尹端,张奂等人也是皇甫规的参将。加上段颎和他的三个心腹,夏育、田晏、臧旻,那个时候的西凉武将是何等的空前强盛,意气奋发,每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而如今自己手下这些人除了徐荣就再难找到一个真正能让自己觉得能用的人了。 “文优,你来说,我军刚刚大败,该如何转回这劣势?” “退军休整!”李儒也不是神人,就算是神人也没有那么太多的争权夺利,也没有那么多的奇谋诡计。 “走到这一步,还有退路吗?”董卓反笑问道。 “没有。”李儒也不否认,既然出军了,要是大败而回,河北那些人怎么看,朝廷怎么看,如果获罪而归,那还会有西凉军团,还有这些人的利益吗? “因为我代表着西凉武人最后的利益,我可一败再败,却不可在最后一战输!” “西凉武人的利益!” 说这句话的时候,以前董卓有底气,李儒也觉得理所当然。 可是眼下,黄巾平叛一事,西凉还有一脉的声望正在压着董卓。安定皇甫氏,一在南,一在北,他们在这场平叛中都是胜者! 西凉,后继之争,反倒是让董卓看得更重了起来。 尤其是能得凉州三明寄托的皇甫岑异军突起,手中拿着董卓多年想要却不曾得到的平羌十策,就已经留下隐患。 …… 夜幕拉起。 刚刚打完败仗的西凉军现在处于一种崩溃状态,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挺过来,只有亦步亦趋的,抱着混一天是一天,敌人来了就逃的心情,早早入睡。 可是越战越盛的黄巾军却不打算给他们休整的时间,似乎只要在这一瞬之间便要彻底的撕毁面前的西凉军。 三里外。 “怎么样?”瞧见细作从前而回,张梁凑到近前问道:“他们警惕怎么样?” “整个军营都睡得很死,但守卫却很森严。” “嗯?”张梁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瞧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营,想着注意,却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而且听说董卓处罚了今日在樊稠、李傕、郭汜三人!” “嘿嘿。”提起今天上午的那场大战,张梁便是呵呵一笑道:“谁叫他们中军虚弱,以为我张梁不懂军事,他董卓初到河北,轻装简行能有什么步卒,还不是些新招募的流民,这样松垮的部队,就想来回收我广平,他董卓倒还真是小瞧了我张梁!” “对了,他们外哨探报怎么样?” “很多,差一点被他们发现。” “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张梁猛地想到注意一拍大腿的招呼身后的副将道:“于毒,你过来。” “是。”于毒跨步近前,道:“人公将军,什么事?” “此往北去数十里,你带着部分人马,佯装偷袭,举火为号,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张梁仔细端详着于毒,这个人胆大勇猛异常,像来被自己重视,这种九死一生的活计,也只有他能做得来,“敢还是不敢?” “敢!”于毒点点头。 “好,就等你这句话!”张梁大笑,拍着于毒的肩膀,道:“这里距离北地尚有一段距离,先去准备。你放心,只要你能拖住半个时辰,我就会替你解围!” “有人公将军,此言,属下就是战死也无怨无悔!”于毒脸色严肃的冲着不远处的一部分人,喝道:“都给我带好火石,走!” …… 董卓同皇甫岑的明争暗夺并没有那么多的细瞧,反倒是在李儒眼中,这一切都是董卓自己暗中较劲的后果,人家皇甫岑并没有什么举动。 但,董卓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他皇甫岑一定在暗中做着什么,掩藏在他那笑容之下,一定是太多的不可思议! “将军。将军。”刚刚要去甲胄的董卓,把解开的带子紧忙系上,回身在墙上取下兵刃,挑开军帐的门帘,问道:“什么事?” “正北方发现大股蛾贼再向咱们靠近。”营中小兵喘着粗气说道。 他话音刚刚落下,李儒,李傕,郭汜几人一边整理甲胄一边靠近,道:“董公,听说有黄巾军偷袭!” “还好,老子加紧了戒备,否则定然又吃了个大亏!”李傕吐了口唾沫,骂道:“这群该死的家伙,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 “董公,咱们铁骑夜间不利作战,我看还是由我们率领步卒从侧翼杀过去,趁他们不备杀过去!” “对,郭汜的意见可行。”李傕抬头瞧着董卓。 董卓却久久不言,抓着李儒方才的信息呢喃道:“北方蛾贼……已知咱们早有戒备。”想到这里,忽然语速一顿,抬头看着眼前的李儒。 李儒也仿佛猜到了什么,伸手指了指南方。 “他们故弄玄虚!” …… “于毒那里怎么样?”张梁凝望远处,许久都不见狼烟,心中担忧越胜了几分? 身旁的黄巾头目不在说话,纷纷瞧着北方。 时间安静了许久,终于听到了片刻的喧嚣,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呼喊声。 渐渐,北方开始灯火通明。 “狼烟起来了!”张梁兴奋的握紧拳头,对着身旁的黄巾道友,低声令道:“走,随我杀进去,先找董卓,再救于毒!” “碎。碎。碎。” 大队的人影快速的借着夜色向前靠去。 董卓布置的暗哨似乎也都被于毒在北的偷袭吸引了过去,短短的三里距离,却没有看到一个明哨、暗哨,甚至连最后一个巡逻的守兵都跑到前方去应对于毒的偷袭了。 “百步!” “八十步!” “六十步!” “四十步!” 张梁紧张的握紧手中的长槊,深吸一口气,现在就要发起冲击了,再近的距离恐怕对冲锋就再无意义了。也恐怕这军营之中会有人发现。 “——冲!”张梁轻轻抬起手中的长槊,对着董卓的大营,率先举起长槊,吼道:“冲——啊!” 一声长鸣,紧接着身后便是数万黄巾道徒的响应,大股的军队有如蚂蚁、洪水一般,冲垮面前阻拦的拒马、栅栏,砍翻零星抵抗的西凉兵,就已经破城而入。 然后这一切却仿佛就像是没有人阻拦一般,短短瞬间,张梁带着部众便已经杀了进来。 无数黄巾道徒清楚的知道张梁的命令,斩杀董卓,而且好处也是大大的。 没有抵抗的胜利就在眼前,这些黄巾道徒已经开始疯了一般的夺取大帐之中的衣物、粮食、器械,他们是穷人,从没有见过真正兵器的穷人。 “不对!”张梁在迈进大营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不对,可是他无力阻拦身旁这些疯了般的黄巾道众,他很清楚,除了自己的嫡系,他们都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流民,这群人眼里哪有什么军令,他们眼里能有的不过就是食物! “我们撤!”张梁对着自己身旁精锐的步卒喝道。 “大人,你看这怎么撤?”那黄巾副将为难道。 面前,越来越多的洪流涌入大营,已经堵住了黄巾军回去的出路。 这都是张梁觉得董卓兵力太多,想借助不通军事的流民对他们率先发起洪水般的冲击,冲散他们的骑兵,然后,再图!却不想,眼下这些人反倒成了自己的负担。 “想走!”一声大喝,董卓高举火把,立马横枪的瞧着面前靠近的黄巾军,嘴角微微一挑,笑道:“让我看看,你们怎么逃出去!” “——烧!” 第三十三章 有意为之 “——报!” 一声长嘶打断皇甫岑的沉思,抬头瞧着从外跑来的探报,急道:“前方战事如何?” 那探报把手中的信笺交到皇甫岑手中,低声道:“董卓使计骗过张梁,眼下正火烧蛾贼。”探报,本以为自己说完,会引来皇甫岑的一声高兴的低叹,却未瞧见皇甫岑有丝毫的举动,乖乖地走出大帐。 他刚刚离去,关羽、黄忠走到近前,看着皇甫岑问道:“大人,看起来形势不好啊!” “董卓绝不是一鲁莽匹夫!”皇甫岑抬头望了望不远处隐隐有些冲天红顶的云彩,嘴角微微挂着一丝笑意道:“能有此举,反倒是件好事。” “为何?”关羽同黄忠看向皇甫岑,不明所以,皇甫岑不是说,要让董卓陷入困境,用董卓做诱饵,攻破广平城吗?怎么眼下反倒是给董卓叫起好来了。不过两人心中各自有些不忿,不要说董卓手下兵马众多,偏偏面对数万蛾贼,打不赢这场仗才真是让人小觑呢! “董卓败,张梁就会全身心放入战场,或许广平张婕儿也会坐立不安,亲自上阵,反倒是给咱们偷袭的时间了!”皇甫岑掐算着张婕儿的心思,迟疑许久,才肯定的回道:“张婕儿一定会动,而且,接下来,蛾贼还会一败再败!” “真的?” “董卓手下的西凉军趁势必定会急攻肥乡、列人、曲梁等地,而蛾贼从正面阻挡很难抵抗董卓这数万兵锋,他们一定会步步引诱董卓上当,出其不意!” “大人,我们是不是要通知一下董卓?”关羽有些疑虑的看着皇甫岑,然后问道。 “哼!”皇甫岑脸上划过一阵阴沉,笑道:“魏郡城外,他给我如此下马威,我又怎能让他全身而退,我要告诉朝廷,这河北局势,只有老师能定,其他人谁来,都将是一片死水!” 关羽心惊的瞧了瞧黄忠,皇甫岑这是用董卓的命来救卢植,其手段不可不畏毒辣。 “大人,我们需要进兵吗?” “不动。”皇甫岑的拳头死死地击打在案上,眉目紧蹙的盯着眼前飘忽不定的烛火,如果广平城里的人是张婕儿,那么她就势必会对自己多加注意,如果自己有丝毫举动,或许都有可能被她发现,唯今之计,只有悄无声息的杀入敌营,或许才能赢得最后的战争。 关羽同黄忠互视一眼,然后再也不说话,他们现在都摸不准皇甫岑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两人现在背负很大的压力,皇甫岑如果动,那就是雷霆万钧之势,夺取广平城,战役或许不会太激烈,但是这趟奇袭绝对需要他们很大的魄力,从魏郡边境达到广平城下,往常最短时日也需要两天,可是一天之内便到达广平城,任谁都很难办到,尽管事先皇甫岑同二人谈过,但两人考虑很久,始终觉得这不太可能。 “放心。”皇甫岑转回身拍着两人的肩膀,语气挚诚的回道:“明日,你们就将会有批利器到来!” “利器?” …… “人公将军,他们攻势太猛,我们先退吧!”黄巾小头目,拼命的杀掉冲向自己的西凉兵,对着张梁乞求道。 “退?”张梁脸上的血水和着汗水,龇着牙,瞪着周围越来越大的火势,看着火海之中肆意哭喊的黄巾子民,心中没由来的一痛,这一败,败的何其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退,怎么杀出去? “人公将军,快点下决定啊!”身旁黄巾军越来越少,反而是敌人的包围越来越犀利! “不行,我不能丢下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张梁推开架着自己向后退的亲卫,喊道:“于毒还在里头,我们怎么能丢下他们!” “人公将军,董贼早有准备,我们这样战下去,徒劳无功啊!” “人公将军,我想,即便是少主在此,也会让咱们退出去的!” “人公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切不可为了小义而因小失大!” …… 看着身旁越来越多,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黄巾亲卫,张梁狠狠地咬了咬牙,道:“好,咱们就先撤一步!” “人公将军英明!” “撤!”跪倒在地的黄巾亲卫,冲着身后围聚的黄巾道众喝道:“咱们往北退!” “往北退!” 听见这一声命令,早就已经有些人心涣散的黄巾军,如海一般,开始退了下去。 但他们退缩,董卓又怎肯张梁到手的人头就这么走掉,竖起手中的长槊,对着身旁的西凉铁骑,吼道:“诛杀张梁!” “诛杀张梁!” “诛杀张梁!” “诛杀张梁!” …… 伴随着接二连三响起的呼喊声,董卓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方,手中的长槊上下翻飞有如波涛之中的滔天巨浪,拍打这面前阻拦自己前进的蛾贼尸体,董卓脸上满布血水,本就长相狰狞,沾了几点血迹后,反而越加恐怖吓人。 “该死的!”董卓看见面前已经渐渐逃远的张梁,身前围堵着越来越多的蛾贼,便知道这仗张梁的首级却是取不下了,“没想到,张梁的亲兵如此骁勇善战!” “岳父稍安勿躁,他张梁已如丧家之犬,明日再战,必死无疑!”李儒见战事有些稍缓,才从隐蔽处驱马而来。 “嗯。”董卓点点头道:“经此一战,他张梁部下必定士气大降,我们倒有都是机会拿下他们,不过方才也是老夫有意放一放他!” “呃。”李儒一怔,问道:“岳父因何如此?” “河北毕竟是蛾贼起事之地,人心所向,我军初来,精锐大部分都是铁骑,不利攻城作战,咱们只有野外围歼,收拢他们。我放张梁,就是让散落各地的蛾贼聚集在一起,进而一网打尽!” “好计谋。”李儒点点头,董卓此计不可不谓深,也切中西凉军的要害。 “那股引诱咱们的蛾贼伏诛没有?”董卓想起,拨马问道。 “被他们的逃了。”李儒暗道自己没用。 “嗯。”董卓脸色不悦的沉吟片刻,却并未指责,道:“去收拢战场,明日趁势攻取蛾贼,对了,那个皇甫岑在干嘛?” 第三十四章 生死竞速 广平。 灯火通明的广平城日夜不少灯火,城里城内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照射在大地之上,夏日里本就有些燥热,加上这明晃晃的火把,整个广平城就像是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沮老。”瞧见冲外急匆匆走来的沮煜,房之中的徐晃和张颌急忙起身相迎。 一旁的甄逸却没有动,抚摸着颚下胡须,打量着面前的沮煜,观察着他身上的动静。 “嗯。”点头回应了一下徐晃和张颌,沮煜头也未抬的走到一旁从河东弄来的椅子上,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徐晃瞧了眼张颌,两人不明所以,各自偷偷瞧着甄逸。这房之中只有他们四人,而只有甄逸可以同沮煜平辈论交。 沮煜是沮授的父亲,也同样是沮氏一族的族长,他代表着沮氏的利益。但是沮煜却从没有想到几年前辞官不做,私自云游的长子沮授竟然投靠了“鼎鼎大名”的白马都尉皇甫岑,而且还有人传闻,沮授曾在卢龙塞诈军,本以为这都是无中生有,甚至可以说是夸大其词,沮煜也从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想,天下风云变色,广平城被黄巾军占领后,长子沮授竟然来信了,而且还是要他相助皇甫岑的部曲,克取广平城。看见沮授投靠,同士人相恶的皇甫岑,就已经心情不爽了,更没有想到长子沮授竟然还要让族人冒着生命危险,帮助皇甫岑,隐藏他的部曲,甚至还有可能要同黄巾军兵戈相见。 甄逸也是受皇甫岑所托,借着自家在北地的威望,还有黄巾军对粮草的稀缺,帮着那五十二个白马义从混进城内。 瞧见徐晃和张颌的意思,明白的转头看向沮煜,道:“沮兄,因何脸色如此差?” “还能怎地?”提起这茬,沮煜就是一脸为难,道:“刚刚我派府内下人出去探查,发现这几日城内戒备竟然比皇甫……哦,白马都尉兵临城下的时候还要森严!” “哦?”甄逸脸色一变,问道:“此话可当真?” “哪里还能有什么虚假。”沮煜担忧的甩甩衣袖,面带忧虑的说道:“听说,城内黄巾粮草不足,最近准备在城内动手!好像就拿我们广平沮氏开刀!” “三人成虎吧!”徐晃道了道。 “怎么是空穴来风!”沮煜不满的瞧了眼徐晃,然后看着甄逸忧虑的说道:“我派人观察了一下,最近府外确实多了很多监视的人。而且,城内其他几处大户也都察觉到了异常。” 听完沮煜的话,甄逸抬头瞧了瞧徐晃和张颌。 徐晃也看了看张颌,张颌为人思虑颇多,或许会有其他建树! 张颌踱步徘徊好久,最后确定的看向徐晃、沮煜、甄逸,惊道:“我觉得不是广平城要对沮氏动手,反倒是广平城眼下正是最为虚弱之时!” 听完张颌这话,沮煜摇摇头,道:“虽然走了张梁,可是细作来报,这广平城内真正的守将是太平道的少主,张角的女儿!” 听见沮煜质疑,张颌冰冷似霜的脸色依旧未变,瞧着沮煜,问道:“可是如果太平道的少主也不在城内该如何?” “这?”沮煜回身瞧着甄逸,疑问道:“怎么可能?” 听见张颌分析,徐晃点头附和,表情震动的悦道:“怎么不可能,虽然咱们不清楚,城外的大仗究竟打到了什么程度,又是谁在领兵,可是张梁都亲自出城了,就表明,蛾贼在正面战场上的压力很大,如果张梁再败,那个太平道少主很有可能再次出城。而城内这一切,其实很有可能是他们故弄玄虚。” 张颌点点头,握紧抬起的拳头有些发颤,似乎看到破城的场景,这可是他初入白马义从的第一功啊! 如果能取下广平城,对河北整个战场来说,无疑是一个转折性的战役。去了广平,广宗的羽翼就被折了一半,战略纵深也被朝廷的围剿包围其中,而且,最有可能的是,他们会在接下来对敌的战斗中,占据主动。 广平的重要意义,毋庸置疑! “可如果不是呢?”沮煜已经别无选择,虽然他厌恶皇甫岑,但是他却不能不依靠他们。 “我们又不是要自己夺城,这么说,就是要做好准备,让你沮府上下的家丁护院都做好准备,大人的军队很有可能近期会到!”张颌道:“大人到后,会在城外给我们信号,沮老要事先做好准备。” 沮煜不太信任面前两个年轻人,他不清楚,为什么皇甫岑会派来这么年轻的两个将军做此重要之事,回身瞧着甄逸,瞧见甄逸点头,他才稍安的点点头。 …… 张梁刚刚败退,张婕儿便来了。 “三叔,伤口怎么样?”张婕儿一身锦衣,拉过张梁手臂,看到上面布满着一条血淋淋的伤口,担忧的问道。 “呵呵。”张梁凄惨的一笑,推搡道:“看什么看,不就是一点小伤,死不了人!” “伤的这么深,还说死不了人!”张婕儿不满的埋怨一句,在汉,战争伤亡最大的远不是战场上的撕斗,往往都是因为伤口感染处理不及时造成的恶果!这伤口有的时候说起来事小,有时却事大! “妈的!”张梁瞧了眼自己臂膀上的伤口,不满的低骂一句,道:“想不到竟然上了董匹夫这么大的一个当。” “董卓既然可以领兵这么久,就一定有他自己的本事,能被皇甫规和张奂重视的人,又怎么会是庸才!”张婕瞧见张梁羞愧,知道张梁抹不开面子,随即说道:“行军布阵,杀敌经验,此人都是千里挑一,三叔以后多多注意就好。” “嗯。”张梁不忿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其实三叔做的不错,第一仗,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借着他们行军弱势一下子便插入了他们的死穴。以后可以借鉴。”说过过失之后,张婕儿替张梁解围的说道。 “唉,那算什么大战!”张梁摇摇手,道:“如果不是那左翼樊稠指挥水平太过差,而且中军主帅不是董卓,就凭我手中的兵力,似乎很难拦腰冲散他们。” “那也不是谁都能发现他们的破绽!” “大意轻敌乃是兵家大忌,这一次,我就小觑了他董卓,一点雕虫小技,没有成功,反倒是失了大将于毒。”提起于毒,张梁就有些暗自后悔,如果没有于毒诱骗,估计损伤还会更重。 “于毒失散了?”张婕儿问道。 “嗯。” 张婕儿起身瞧了瞧身旁的道路,摇摇头,道:“既然没有于毒的消息,而董卓把大部分兵力都放在了三叔这里,我想他于毒脱困应该不难!” 张梁没有回应,似乎在回味昨夜的惨败,想了片刻后,抬头瞧着张婕儿问道:“对了,你怎么来了?” “听人快报,我放心不下,就来了。” 以往张婕儿这么说,张梁肯定会急,可是眼下,他倒是没有什么话好说。而且,看张婕儿来的这么及时,就不会像她所说的那般,一定是张婕儿早就跟在大军之后,但是眼下,张梁没有揭穿张婕儿这话的意图,点头问回道:“广平城怎么办?你不是担忧皇甫岑吗?” “皇甫岑?”张婕儿笑着摇摇头,道:“快报来说,他在魏郡同董卓发生了争执,眼下他等董卓死都来不及呢!” “不可大意。” “放心,三叔。”张婕儿胸有成竹的转回身道:“我算了下路程,就算是他想偷袭,这么长的路程里,他也决然不会赶在咱们之前到达广平的。而且广平城固若金汤,有管亥在,临行前我又多加布置,相信应该万无一失!” “也好。”张梁默默地点了点头,回身瞧着远处渐渐而起的尘土,道:“婕儿,你看这董卓气势如此咄咄逼人,真是不想放过我们呀!” “呵。”张婕儿嘲讽的一笑。 张梁被张婕儿这么一愣,弄的摸不着头脑,问道:“笑什么?” “三叔,我笑他们投胎找死如此之急!” “这个时候还说这话。”张梁摆摆手,摇摇头,自己身旁的部下自己又怎么不清楚,打胜仗绝对会是有利的帮手,可是如果败了,就有可能一败涂地,眼下想挽救败局,仅凭手中这些流民武装,对抗有数年沙场经验的西凉铁骑,似乎在说笑一般。 张婕儿看出来张梁的质疑,笑着摇摇头道:“三叔,你放心,只要咱们再退十里,就将是他董卓葬身之地!” “你……到底有什么注意?”张梁抬头瞧着张婕儿,问道。 “咱们后方十里,有一片软土之地,布满沼泽,在来见三叔的时候,我又已经让人多挖深壕,只要他们跟来,定让他西凉铁骑陷入泥潭。”张婕儿信誓旦旦的拍马喝道:“三叔,这一仗你就等着报仇吧!” “嗯?”张梁隐隐有些喜悦,却说不出来话。 “我这趟来,就是告诉三叔,咱们收拢部队走下去,咱们不能停歇,十里之内不能让他们追上!” “嗯。”张梁狠狠点头,看着言语铮铮的张婕儿,道:“好,一定做到!” 第三十五章 张让心思 刚赶回来,接着码下一章,大家等等。泡-_吧(.PaoShU8.m) ********* “董公,张梁余孽就在前方。”樊稠被充军为前部,眼下奉李傕、郭汜之命,从前打探而回。 “他们还剩多少人?”李儒问道。 “所剩无几,人数多在几百人左右!”樊稠犹豫不定,抬头瞧着董卓,口气有些怀疑的意味说道。 “哼!”轻哼一声,要不是看在樊稠乃是同乡亲信,这样的人早就废了。董卓摆了摆手,斥退樊稠,侧身问向李儒道:“蛾贼眼下无路可退,我西凉铁骑在加紧速度,敢在天亮之前追上他们,斩了张梁,一举拿下广平。这首功,非我等莫属!” 李儒抬头瞧了瞧天色,并无异常,又回身瞧了瞧四周围的环境。 “文优放心。”董卓知道李儒担忧什么,跨马环绕一圈,手执马鞭,环指周围,道:“你来看,这里跟这里都是旷野平地,蛾贼即便有援军,想在这种地界驰援,即便来再多的人,也挡不住我们的铁蹄!” 李儒沉眉不语。 “而且,看这天气,一时半刻也不会起风、下雨。”董卓骑在马上,怅然一笑道:“眼下才正是好时机,天时地利人和,只要能除了张梁,自然解除。” “嗯。”李儒点点头,他实在是没有发现丝毫异常,但是心中又有所忧虑,他一向不太信任蛾贼竟然只经历了昨夜的一场伏击,就溃散成这个样子,而且看眼下的发展,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抵抗的余力。 “传令下去。”董卓回身瞪着樊稠道:“前队加紧行程,今夜势必要追上张梁,如果丢了人,你们就不用回来再见老夫了!” …… 洛阳。 天子刘宏这几日睡眠不是很好,按常理来说,南线战事已经越来越明朗了,皇甫嵩和朱儁的一把大火已经把南阳等地的黄巾军围困在宛城,南线的黄巾军事败也是早晚的事情,他应该高兴,可是他却实在提不起丝毫兴致。 随着刘宏的气色不好,身旁服侍的宫娥太监们也不敢在天子刘宏面前有任何一点过分的举动。 “陛下。”太监张让急匆匆跑到天子刘宏近前,双膝一屈,跪倒近前,禀道:“卢植已经押送回京。” “到了?”天子刘宏的脸色猛地一变,有些心虚的瞧着面前的张让,他这些时日,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对待卢植北伐这件事情还有些差池,甚至逾越过分插手。他也在担忧,因为自己的举动,而牵动前线平叛的皇甫岑三兄弟。 “嗯。”张让偷偷观察着天子刘宏的举动,这些时日,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天子对押送卢植回京有些后悔。 “现在押送何处?” “正交往廷尉府!” “哦。”天子刘宏收回探出去的身子,尴尬的笑了笑,纵然自己有诸多后悔,可是却不能就这么释放卢植,总要找一个台阶,问向张让道:“你看卢子干,前线战事不利,该订什么罪?” 天子刘宏的一举一动都在张让的眼中,张让会心的说道:“陛下勿扰,卢植只不过作战不利,削了他的官职便可,不必重罚!” 听张让这么一说,刘宏沉吟,欣慰的点点头。 张让却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还真是猜对了,天子刘宏根本就没有心思要动卢植,只不过有赵忠、封谞蛊惑,对士人复起一事心急而已。自己当初就不太同意赵忠的意见,但赵忠偏偏因为同皇甫岑的一点间隙而睚眦计较,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建议。而且赵忠隐隐有要超越自己,等上十常侍之首的意思,自己倒是要想想办法,打压下此人。 “其实说起来,拖到蛾贼粮草不济,这个办法也未尝不可,可是……”天子刘宏有些挣扎,抬头瞧着张让,“朕的意思,爱卿应该懂得!” 张让急忙点头附和。 “唉!”轻叹一声,天子刘宏摆摆手,踱步道:“不说他了,不说他了。那董卓到河北的战事如何?他的西凉铁骑大多是凉州兵士,应该能胜任!而且,他同皇甫岑的父亲还有一定的渊源。” 听天子刘宏提及董卓,张让摇摇头,这董卓是赵忠保举的,自己当然不能多说什么,随即道:“听京城内的疯言疯语说。”说这话的张让,还故作担惊的抬头瞧着天子刘宏。 “说什么?”天子刘宏眉头一皱,既然风声都传到洛阳城内了,自己却丝毫不知道,岂不是…… “说董卓初到便同河东太守发生了争执,而且听说好折了他的先锋大将华雄,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不过,老奴看来,这城内流言蜚语多有绯议!” 张让越是这么撇清此事,天子刘宏反倒越上心,直接认定的一拍龙枢案道:“朕就知道,当初朕打算让皇甫嵩北上,偏偏赵忠和封谞举荐董卓。这董卓也是,西凉铁骑带到他的手里头,怎么就变得如此无能,不过白马义从,朕在河东见过,是群汉子。” 天子刘宏这席话,很明显的倾向皇甫岑。 张让不动声色,等天子刘宏说完后,再道:“臣还听说,这董卓初战便被蛾贼的三首领张梁战的大败!” “呃……此话当真?”天子刘宏猛然转回身瞧着张让,问道:“你说的没有假?” “臣。”张让思考了一下,如果承认就势必同赵忠关系彻底的撕裂,但这个时候,为了个人利益只有抛弃赵忠,随即点头确认道:“陛下,臣刚刚在太尉府亲眼所见从河北传来的快报。” “嗯。”天子刘宏双目一瞪,怒气哄哄的推翻自己面前层叠的奏折,怒道:“岂有此理!” “陛下息怒。”张让急忙上前,劝诫道:“陛下息怒,董卓虽败,却无关大局,公孙瓒、皇甫岑、刘备,三人却没有失利!陛下勿忧,勿忧!” “嗯?”天子刘宏顿时想起皇甫岑三人,却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是朕拿了卢子干,他们还能全力出战吗?” “这个。”张让沉吟一下,最后点点头,肯定道:“陛下,老奴不知他人,可是河东太守皇甫岑此人可信,难道,陛下忘记,他在河东那句话吗?” 第三十六章 神秘马掌 “大人,董卓率西凉铁骑已经追了下去,咱们怎么办?”黄忠从外急匆匆而来,脸上带着寻常少见的笑容,悦道:“这一仗不管他们打成什么样,这广平城是咱们的了!” 皇甫岑放下手中的平羌十策,缓缓抬头瞧着黄忠,问道:“张梁这一败,还有多少人追随他?” “抓住的蛾贼小贼说,没有多少,还剩下三四百人不到!”黄忠回道。(.pAosHU8.c_泡吧)他很清楚,皇甫岑这么问绝对有他自己的理由。 “三四百人?”皇甫岑起身,负手于后,摇摇头道:“有些不可能,汉升,如果是你,只剩几百人,还会弄这么大的目标给敌人吗?” “不会,我当然遣散他们。”黄忠随口一答,停顿一下,却恍然大悟的看向皇甫岑,问道:“大人你是说?” “对,是陷阱!” “董卓久经战阵,不可能这也看不出来吧?”黄忠摇摇头道:“董卓决然不会这么蠢!” “也许是他刚刚打赢了一场伏击战,信心大涨,部下娇吟,气愤不过几日前的大败!”关羽挑开门帘,从外而入,瞧着面前的皇甫岑道:“大人,从河东运过来的铁器,已经装备好了,加上从中山运来的马匹,我们这一次,可动之兵就有两千之众!” “嗯。”皇甫岑点点头。这对自己和白马义从都是最好的消息,这批铁器是河东近三年来,淬炼出最好的铁器,也是唯一现下能用的铁器。 “什么装备?”黄忠方才被派出去打探消息,不清楚眼下刚刚发生的事情,瞧见皇甫岑和关羽神神秘秘,而且脸色都不太正常,加重了心思问道。 “呵呵。”关羽出奇的一笑,拍着黄忠的肩膀,道:“汉升,有了这些马匹,加上那些铁器,咱们一日内,赶制广平城下不是虚幻!” “当真!”黄忠大惊,惊异的抬头看着皇甫岑,问道:“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楚。”皇甫岑开口道。其实都是从中山和河东两地运送过来钉过马掌的马匹,又配上了大批的马鞍、马镫、马笼头,现在这种初具规模的东西布置上后,皇甫岑计划的打算也多了几分把握。“不过,你放心,有利无害!” “这么神奇?”黄忠挤挤眉毛,他当然不清楚,他是后来募军的时候,来参军的。 但关羽多少清楚一点,但皇甫岑这项举动在河东布置的很严密,也仅有一部分心腹得知而已。 “呵呵。”皇甫岑抬头笑了笑道:“一会,汉升你就会见识到它的神奇了!” “对了,还是说回原题,张梁到底是怎么想的?”关羽抬头望着皇甫岑,每一次皇甫岑谈论黄巾军的时候,就像了如指掌一般。 眼下,皇甫岑自然没办法拒绝。开口道:“几百人佯退,就是设下陷阱,就看他董卓如何应变了!” “董卓不察觉,我反倒奇怪。”黄忠再次重申。 “呵呵。不仅仅是董卓,就连我皇甫岑也会继续追下去,别说张梁的头有多么值钱,就单凭眼下的气势,天时地利人和,就这么一瞬之间有利之机,看着机会从眼前飘过,我倒是觉得不可放弃。” “也是,这样的天时、地利,真不知道他张梁究竟想出了什么招数!”关羽道。 “不论他们想出什么招数了,就当董卓真的斩了张梁的头,我们也要敢在董卓面前出军,占了先机!”皇甫岑看着黄忠和关羽,眼下就是他们千里奔袭的时刻了,也是决定一场战役的时刻了,“云长,马蹄都包裹好了吗?” “都弄得差不多了!”看着皇甫岑的气势,关羽知道,接下来就要出手了,兴奋的开口道:“大人,你说,咱们怎么办?” “无论谁胜谁负,咱们要抢在他们之前,赶到广平城下,破城!” “好。”黄忠被皇甫岑气势带起,悦道:“大人,你就等我们的好信吧。” “不,这一趟,我同你们一起去!”皇甫岑笑道:“皇甫大旗就不带走了,更何况,我还要到广平见一见沮家人,我那便宜岳丈甄逸也在广平,我要是不去,多少有些受人绯议。” 皇甫岑这么说,关羽和黄忠倒是不好多说什么,点点头。 皇甫岑披上盔甲,拾起平羌十策,吼道:“准备,出发!” …… “人公将军,董卓入套了。”殿后的黄巾小头目,凑到张梁近前,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张梁,开口问道:“咱们还退吗?” “不退!”张梁摇摇头,道:“去把地图给我找来。” 现在张梁心中也跟打鼓一般,不知眼下究竟进行到什么地步了,而且张婕儿说的计策到底能不能成功。张婕儿不在身边,接下来泥泞的沼泽地,只有自己来过,如果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掉入深渊,被泥浆吞没。 “人公将军,这里。”小黄巾头目从一旁找到一张附近的草图。 张梁不敢耽搁,慌忙接过来,打开一看,手指道:“你们看,这里,这里。” “什么?”身旁黄巾小头目不明的抬头看着张梁问道。 “这里标注的地方是我们能走的地方,其他地方不准多迈一步。”张梁简短的说道。 “人公将军。”几个黄巾小头目胆小的看着张梁,怯弱的问道:“人公将军,我们后头可是有西凉董卓的铁骑追赶,咱们在这么七拐八拐的绕着跑,岂不是全都要被他包饺子了吗?” “呵。”张梁一笑,道:“让你们记着就记着,没有标记的地方不许走,就是不许走!什么西凉铁骑在后,家兄已经恭请黄天大帝做法,只要西凉兵一入这些地方,就将被大地吞没!” “呃。”几个黄巾小头目震惊的抬头看着张梁道:“这是真的?” “废话!”张梁佯怒,吼道:“大良贤师的话你们都不信了!” 其实张梁很清楚,对付面前这些信徒还是兄长张角威望高,而且如果此次真能打败西凉铁骑,无疑又在无形中加重了张角的神话色彩!对日后,有很大的好处。而且面前这些没有知识的流民哪里能分得清楚,这中玄机。 “哦,大良贤师的做法,是不是就是那……”突然之间有一个本地小头目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喜道。 但话还未出口,便被张梁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少要废话,此等危机时刻,照着做就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哦。” “当然,大良贤师又在黄天大帝那里借了上万道众兄弟,一会便会从天而降,咱们并不是在独自战斗!” …… “文优,他们的速度怎么降了下来?”董卓在中军瞧着远处那奔逃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不解的看向李儒。 李儒也是不明的摇了摇头,道:“他们或许累了吧!岳父,就连咱们西凉铁骑都已经乏愦,想来咱们追了他们一天一夜了,照理说他们也应该用尽身体最后的机能了!” “嗯。”董卓环顾了一下,自己身旁的西凉铁骑,大部分都是骑马追赶的人,都已经难掩身上的疲惫,就更不用说那些士气低落的黄巾军了。 “岳父。”李儒驻马,瞧着远处隐隐有些尘土的四围,心有余悸的说道:“岳父,你看,他们好像是有伏兵!” “哦?”董卓手搭眼睛上,沉稳的点点头,胯下战马不住的来回徘徊,最后确认无疑的说道:“是有伏兵!” “咱们还追不追?”李儒问道,虽然答案他早就猜到。 “追!”董卓狂妄的一笑道:“当然追,别说还没见到他们的伏兵,就是见到,老夫的西凉铁骑,对上一群流民也是屠杀!” 董卓不是狂妄,这点李儒很清楚,眼下黄巾军士气低落,在一马平川的旷野上,还真没有看到过有哪支步卒能挡得住董卓部下的铁骑冲击!董卓用骑兵,吸取前人教训,已经不用他们在两翼游弋,穿插切割,而是变成正面的冲击,当然这对骑兵的马术装备都有超出一般骑兵的要求,而偏偏是这样的铁骑,正是董卓自己发明的,整个大汉也仅有董卓这独一份。所以,当平原冲击,李儒还真没有惧怕担忧。 “董公,我们已经追上了,好像他们有伏兵,咱们冲不冲过去?”李儒和郭汜走到董卓近前问道。 董卓横下心来,道:“所有步卒留下,由张济统领,其他西凉铁骑列阵!” “——列阵!” 一声巨吼,原本是松散的西凉铁骑,迅速的开始收拢在一起,然后慢慢组成一个方队,要对面前逃窜的黄巾余孽发起冲锋,毁灭的冲锋。 以前,西凉铁骑没少在平原上干过这事儿,所以他们都默默为对手祈祷死的痛快点。 董卓高高举起马槊,在李傕、郭汜的护送下,赶制队伍之前,意气奋发的扫视了一眼身后的西凉铁骑,这种时刻,他经历了无数次,今天也不过是一次重复一次的又一次表演,所以董卓很麻利,没有过多的词藻鼓舞,令下道:“——冲!” 第三十七章 死志不退 才回,大战将起! ********* “——冲!” 随着董卓一声令下,已经列阵而待的西凉铁骑,在李傕和郭汜的带领下,发起了第一轮的冲锋。 大批的西凉铁骑,近半数的人马,都高高举起他们手中的长枪,跃马扬威,似乎只要在下一刻便能吞灭面前这些老弱病残的黄巾军。西凉铁骑有足够骄傲的资本,他们是在平羌的战场上经过历练的,不要说面前这些根本就算不得真正士兵的黄巾流民,就算是大汉心腹大患,鲜卑,匈奴,乌丸,羌氐,又有那一只队伍没有尝过西凉铁骑的冲击,在平原之上,他们就是王者之师! 大汉,虽然重视养马,但骑兵依旧不多。 董卓这次带出来西凉铁骑人数就有五千之众,简直可以算是大汉本族兵力之中最为精锐的一部分了。 但这样的盛名,就在前些时日被皇甫岑彻底的撕裂了,白马义从的异军突起,在辽东打响了千古绝唱般的战斗,就隐隐盖过西凉铁骑。更让西凉铁骑不满的是,白马义从近半数都是乌丸人组成,称为乌丸铁骑也不为过。他们当然不忿,虽然没有经历昌黎城一战,但他们觉得如果换成自己,也未必不可能接二连三的完成那些看起来不可能的任务。 而,他们引以为傲的西凉第一勇士——华雄,就在他们的面前被白马义从摆了一道,只出了两个白马义从小卒,就斩了华雄的战马,击飞了华雄的头盔。 说是华雄,其实又何尝不是他们西凉铁骑的威风被扫地呢? 北地平叛,白马义从连克斥丘、肥乡、列人、曲梁,直抵广平城下,功业为北线汉军之最。 可偏偏卢植被免职,自家将军调任指挥。紧接着四地县衙接连失陷,他们又被张梁大败一场,自然不自然的同皇甫岑带领的白马义从作比较,所有西凉铁骑的心理都憋着一股气,不用董卓多说什么,他们也知道,如果连眼下这些逃窜的黄巾流民都打不过,还算得上什么王者之师!更何况,这还是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上! “——杀!” “——杀!” “——杀!” 冲过云霄的喊杀声慢慢穿透云层,然后整个旷野之上奏响轰鸣般的铁蹄声。 大地轰隆隆的发出不自然的颤抖,漫天的尘土在远处慢慢靠近的骑兵四周扬起,汇聚成一股强大的风暴,随着从天际那边冲过来的骑兵,席卷着旷野之上能见到的一切! “人公将军,他们冲过来了。”黄巾军小头目吓得双腿不自然的发颤,嘴都有些不利索的说着,还不时的偷看身后那震耳欲聋的铁蹄声。 这样的阵势,别说就这么几百个残兵败将,就算是大汉最强大的北军五校,也不见得能击溃这些旷野之上的“王者之师”。 毕竟步兵击溃骑兵的战例不多见,虽然面前这些铁骑远没有后世那般无敌。 而且要想凭借步兵很难击溃骑兵,以往的战例多由弓弩兵为辅,由出色的将领,抓住对手的软肋,进行打击。但眼下,张梁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之所以能留在旷野之上,静待身后急速靠近的铁骑,其实他是在想看看张婕儿的办法究竟能不能成真,再不济,张婕儿也不能把自己这个叔叔置之不顾吧? 张梁停止溃逃的脚步,慢慢转回身,瞧着四周围的地势,估摸着这里同地图上的差别。如果这里没有错,那么他们已经身在沼泽之中。可是在面对生死一刻之际,张梁也恐惧了,他甚至来不及同身旁的黄巾军说些什么话,双手不自然的握紧手中的兵刃,目光之中透露出一股略带惧意的炙热,如果不成,那么就要义无反顾的向前冲去,死也只有这么选择。 “绝不投降,绝不背叛!”张梁脸色铁青,高扬手臂,拿着兵刃的手对准面前即将到来的西凉铁骑,一动不动。 身后跟随的黄巾军虽然大多数都是流民组成,但他们既然能跟着张梁走到这一步,就是因为他们心里秉承着一股信念,不倒的信念,对张梁、张角三兄弟的信赖,也是对腐朽大汉的不满,因为有怨气,所以要反抗。 张梁既然表现的如此豪气,他们又怎么能表现出丝毫怯懦,随着张梁高举手中兵刃,虽然手脚有些发颤,但是他们没有退缩,慢慢聚拢到一起,丢掉身上的懦夫气概,神情毅然决然的盯着面前渐渐而近的敌人,一步不退,俨然有几分不动如山的姿态,他们就是要用这个姿态来换取生命的尊严。 被压迫的尊严。 “啧啧。”瞧着面前越来越清晰,身着破衣烂衫器械不整的黄巾流民,李儒撇了撇嘴,没有戏说任何一句话,只是用两个轻声的语气来表达自己的不屑。 郭汜不敢减慢速度,把缰绳交到左手,右手执兵刃,瞧着面前神色严肃的黄巾流民,撇嘴道:“嘿嘿。就这装备还严阵以待,真是不要命了。”想了想,郭汜暗道自己白痴,补充一句道:“也对,就算是逃,这旷野之上也躲不过我西凉铁骑的兵锋。” 随着郭汜的自言自语,铁骑冲锋的距离越来越近。 距离死亡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嘹亮的冲锋号越来越犀利,慢慢刺透整个云层,就像是在宣告,死神降临。 张梁未动,黄巾军未动。天地之间的空气、风云、阳光,所有静止、动态的物体都没有动,他们都在等待着西凉铁骑碰触到黄巾军那一刻能发生什么? 现在唯一还在动的只剩下西凉铁骑。 “拼了,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看着近在咫尺,却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那种状况后,张梁胸膛一挺,双臂张开,右手握紧兵刃朝着面前的西凉铁骑拼命的冲了过去。 “——杀!” 一声吼叫撕裂天际,张梁的状态大大鼓舞了身后的黄巾军,每个人撕裂自己身上褴褛的衣衫,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开始绷紧,随着张梁的冲锋,发起最后一搏! “——杀!” 第三十八章 王者之师 “谁才是大汉的王者之师?” 皇甫岑勒马回身望着身后一望无际的白马义从,近半数的白马之上,全都是焕然一新的装备,从马笼头到马镫,还有被黑布包裹着的马掌,配上清一色的大汉环首刀、背上插着几支箭矢,加上一些被改装过的皮甲,这样威风凛凛的铁骑,在皇甫岑眼中才是最优秀的骑兵,如果能有古罗马那种强有力穿透的投射,估计就是挡在他们面前的是战神白起、韩信,也不见得能占据几分胜势! “这才是大汉的骑兵!” “错了大人,这是大人的白马义从。”即便是一项不喜欢奉承的关羽,瞧见自己身后器械装备整齐的白马义从都忍不住的赞了一句皇甫岑。 黄忠没有说话,虽然脸上丝毫的表示,可也被眼前这等规模的白马义从震惊了,听见关羽的话,默认的点了点头,这样的骑兵也只有皇甫岑自己能带出来。 “兄弟们!”皇甫岑没有推辞,望着从自己身旁疾驰而过的白马义从,振臂高呼道:“今天咱们就让西凉铁骑看看,谁才是大汉真正的王者之师!” 白马义从脸上带着激动,回头瞧着皇甫岑,却没有减缓行军的速度。 顺着风,皇甫岑高高鼓起胸膛,吼道:“咱们不仅要在一对一的比武上胜过他们西凉铁骑,咱们还要在平原战场上战胜他们,让他们见识一下,那支在昌黎城,八百破十万的白马义从,其疾如风的白马义从。这个广平城我皇甫岑是取定了!” 皇甫岑随口而说,却在每个白马义从的心头上狠狠鼓了把劲,那些经历过那场大仗的老卒们胸膛绷紧,不管什么任务,他们都势必要完成,不能堕了白马义从的名声,自己就是这些新兵的榜样,大人既然说自己这些人是大汉第一强兵,又是王者之师,配备了如此精良的装备,就是相信白马义从,说什么也不能辜负了大人。 新兵们更是一个个热血,他们很少见到皇甫岑的激动,但是他们却无可避免,被皇甫岑感染,这种话有时候就是精神上的奖励。 黄忠举起手中的弓箭朝着云层那被惊扰慌乱大叫的大雁射去。随之,雁落。 “白马义从——王者之师!”看着各个奋勇争先的白马义从,再有黄总此举大奋人心,关羽高举手臂,对天高呼,顺着风,扯着嗓子,厉声大喊。 关羽喊过,身旁的白马义从气势也被鼓舞起来,虽然另一头的西凉铁骑可能正进行着惨烈的厮杀,但是他们依旧不会是白马义从的对手,白马义从的目标是——广平城! 那里才是扭转战局的关键,而自己这些人就要创造奇迹,就要在一日之内抵达广平城,骑兵破城。 “白马义从!”关羽再喊。 “王者之师!”老卒们率先而喊。 “白马义从!”黄忠加入。 “王者之师!”新兵们扯着嗓子大喊。 “白马义从!”皇甫岑道。 “王者之师!”身旁急速行军的白马义从们嗓子里、心里,所有的声音都汇聚成这一道。 “白马义从——王者之师!” …… “西凉铁骑不是大汉的王者之师。”董卓催马敢在西凉铁骑的身后,对着身旁的李儒说道。 “呃。”李儒一怔。 “因为他们是老夫的王者之师,旷野之上的王者。”董卓鼓动的手臂青筋暴露,血液绷紧的手臂上满都是作为王者的信心,振臂向前,道:“——杀!” “——杀!” 从一声命令起,接下来便是西凉虎贲的回应声,慢慢地所有的骑兵都开始举起手中的兵刃,对准面前冲来的黄巾军,他们开始了杀戮的脚步。 这种时刻,他们经历了太多次。 “——杀!” 张梁瞪大的双目已经散列失神,似乎眼中没有任何景象,眼前再多,再庞大的敌人都已经化作一股灰尘,他们黄巾军就是要扫平寰宇,就是要平定眼下这些誓死不屈的大汉骑兵。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而眼下似乎就要碰触在一起,然后发动从未有过的冲击。 这本应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却在张梁的孤胆豪迈面前,慢慢变成一场势均力敌的厮杀。 踏着震破天地的铁骑声,兵刃碰触散发的死亡之音越来越狰狞。 “杀了他们。”董卓脸庞狰狞的一现,对天吼道。 西凉铁骑也是这么想的。 可事实有时就是那么不容易,就在濒临绝望的那一刻,总会出现生机。而就在功成名就的时候,也总会出现意外的情况。 “扑通!” “扑通!” “扑通!” …… 接二连三的马匹栽倒的声音开始想起,紧接着所有摔倒的马匹,奋力的挣脱身旁的泥土,并不停的对天高呼,仰天长啸。 “希律律!” “希律律!” “希律律!” …… 慢慢靠近的倒锥形冲锋阵型之中,越来越多的战马不明情况的栽倒,纵然凄厉的嘶吼,身上的西凉铁骑如何拽马的缰绳,也挽救不了面前这些战马消失在地平线上,然后就是骑在战马之上的西凉骑兵,人和马的身影都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上。 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求救。 谁也没有料到,眼前的场景就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他们甚至都没有发起一次像样的冲击,就平白无故的倒塌在地,然后消失在地平线上。 “——啊!” 还在嚎叫,向前拼杀的张梁被身旁的黄巾小头目叫住,道:“人公将军,你看,黄天显灵了,大良贤师做法了!” “黄天显灵了,大良贤师做法了!”他这么一喊,身旁抱着视死如归的黄巾军各自转目观瞧,带着不可思议的口吻,跟着附和道:“黄天显灵了,大良贤师做法了!” “呃。”张梁缓过神来,停止向前的厮杀,看着身旁莫名栽倒的西凉铁骑,神色震惊又有些喜悦的,喃喃自语道:“婕儿诚不欺我!婕儿诚不欺我!” “这是怎么了?”董卓慌张的勒住马缰,挥戟向前,指着面前突然倒塌的西凉铁骑,就在他惊讶的瞬间,人马俱没,“这是怎么了?” 就连学识广阔的李儒也是不明的摇着头,神色震惊的瞧着眼前被吞没的黄巾军,脸色紧张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要说他们不知道,就算是对河北很熟悉的本地人也不清楚这里竟然有这种古怪。张婕儿能了解这种地貌,还要追根于皇甫岑的教导,但是皇甫岑也不清楚在河北冀州竟然会有这种地貌,不过应该不是很多,毕竟冀州的河道也很多,错综交横,能出现这种小面积的地貌也不奇怪。在皇甫岑后世的记忆中,也只有东北的三江平原和青藏高原等地才有这种地貌。 而董卓和李儒都是西凉人,在西凉决然没有这种地貌,所以他们不知道也不奇怪。 冲在最前边立功赎罪的李傕、郭汜还没有被卷入这股漫无目的的泥潭中,看着身旁突然消失的伙伴,还有些许并未掉落的战友,两个人大脑就像是炸裂一般,谁也不知道眼前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而近在咫尺的黄巾军口中的呼喊,他们却听得真切。 “黄天显灵了,大良贤师做法了!” “妖术,这是妖术!”一个年纪轻轻的西凉铁骑,骑在马上神色惊恐的环绕四周围,渐渐消失在泥潭中的战友,他心中那颗神经被碰触,大声的吼着:“妖术,这是妖术啊!” 他的一阵呼喊,唤起剩下神色慌张的西凉铁骑,他们没有人在干向前一步,反倒是神情无错的看着彼此。 他们都在等待答案。 “怎么办?”郭汜瞧着李傕问道。 李傕不知道的摇摇头,回身瞧着压在后头,同样不解的董卓。 “岳父,眼下之际,只有撤退,让合后的步军抵抗敌人的追击,西凉铁骑可是咱们手中的精锐,决然不能都丢弃在此地。”李儒这才想起这么重要的原因,脸色铁青的抓紧马缰,问向董卓。 “撤退?”董卓的字典里还真是少有这几个字,他不甘,这不是面对强悍的羌氐,却是一些无组织无纪律的流民,竟然一仗未打便出现这种状况,眼下要退,才让自己最难作出决定。 “撤吧!” 看着神情无错的西凉铁骑,看着慢慢消失在眼前的部下,董卓狠下心来,沉声喝道:“沿着马蹄原迹——撤!” 董卓一声厉喝后,西凉铁骑并未接受董卓的意见,慌乱的往回驱马,他们这番举动,反而又让大批的西凉铁骑身陷这些泥潭之中,骑兵的身影又消失了一大部分。 听见董卓嘶喊,张梁心中跃跃欲试,知道张婕儿应该布好了埋伏,对着身旁的黄巾军,小声道:“按着痕迹向前冲!” “冲啊!” 张梁的命令声刚刚响起,从旷野的四面八方同时发出这样的呐喊声。 从一个声音,慢慢变成无数道洪流,穿透云霄,慢慢汇聚在敌人的耳中。 “——冲!” 第三十九章 屠戮殆尽 广平城内。 天色渐渐西转,天边的烈日散发着刺眼的灼热,死守广平城各处要塞的黄巾军士兵们,忍不住烈日的灼晒,伸手抵挡着面前这刺眼的光线。 他们奉命扼守广平城,需要时刻警惕城外的战事,又需要时刻的注意城内那些大户人家的动静,一点都不敢马虎大意,少了张梁和张婕儿,他们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主心骨。虽然留守城内的管亥也是太平道内出了名的勇武之士,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些担忧。 管亥也清楚自己的地位取代不了张梁和张婕儿,所以只能勤于职守,经常在城上、城内巡逻,谨防广平城突发什么变故。 说起来,管亥不认为谁能在旦夕之间便赶到广平城,身在魏郡的白马义从不可能,就更不用说由张梁和张婕儿两人联手对敌的陇西董卓。恰恰在他的心中,最担心的却是城内的这些名门望族,按照他的想法,这些人早就该一杀了之,偏偏张角把他们都留下了。 管亥不清楚,张角这么做是为什么? 偏偏中山富豪甄逸就在几日前入城,带了一批下人住在了广平大户沮家的府下,他知道这是甄逸对黄巾军心中的忌惮,但是……张角交代过,对甄逸要客气,因为日后的粮草救济还需要这北地富豪。可是他不甘心,所以每天都会有三趟亲至沮府察看一番。早中晚,从不耽搁。 管亥的紧密查探也引起了沮煜、甄逸的重视,两个老者做事为人老道,但对兵事却丝毫不懂,见到管亥如此,也只有托付给徐晃、张颌。 现在广平城内同城外的消息被阻隔,徐晃和张颌也不知道城外的战事究竟进行到了什么地步,但是两人算了算时间,如果不差,应该就在这一两天内,广平城外就会有接应的白马义从。 两人商量着如何应对城内敌人。 “只要打开城门,凭借白马义从的身手,很快就能冲破广平城的守卫。”徐晃信誓旦旦的说道:“巷战,不是人多就能行的。” “嗯。”张颌点了点头,他很清楚白马义从绝不是简简单单的轻骑兵,每个人都是单打独斗的好手,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豪侠死士,都是因为仰慕皇甫岑白马都尉的名声,投军而来。徐晃说的巷战,对白马义从来说其实很有利。 “而且只要咱们提前动手,解决了这城内的守将,蛾贼不站自溃!”徐晃回身瞧了瞧张颌,说道:“以我看来,每日来沮府探查的那个蛾贼统帅,就应该是剔除张梁,最高的统领。” “杀他?”张颌迟疑一声,看向徐晃,问道:“我看此人武力不下你我二人,咱们能有机会拿下此人吗?” “不能拿下也要拿下,哪管是拖住此人,也要给大人的白马义从入城做好充分的准备。” 张颌点头,只要拖住城内守将,打开城池,攻破此地应该毫无悬念。“谁来?” 徐晃看向张颌,却已经给出答案,道:“广平城的城门就由你来打开,管亥就交由我对付!” 张颌也不推辞,多日来的交流,张颌了解,论武力徐晃的力气要大自己几分,对付管亥这种力大无比的家伙,徐晃是最好的选择,而自己所擅之处乃是巧思奇变,骗取诈城这事,也只有自己能做得最好。 “隽乂想好如何诈开城门?”徐晃问道。 “收到信号起,我会装作中山甄家的商队离去,届时把守住城门,等大人的白马义从杀进来。” “嗯。”张颌的想法无疑是最简单不过了,徐晃语气笃定的说道:“好就这么办,你出城那时,我会让沮家人骗来管亥,拖住他。” “五十白马义从,怎么分?”张颌问道。 “你四十个老卒,给我留十个就行!” “那怎么可以。”张颌起身,断然拒绝道:“如果管亥察觉上当受骗,你和这沮府承受的压力将是巨大的!而且,无论如何,此事都要成功,不能给沮家、甄家带来丝毫的损失,这是大人早就交待过的,十个老卒怎能抵挡得住?” “五十个又能抵挡得住?”徐晃并未理会震惊的张颌,开口道:“给我十个神箭手。此事无需多议,这沮府上下尚有许多家丁护院,人数多达上千人,还能有你的任务艰巨?别忘了,如果城门打不开,大人进不来,我们才要承受毁灭的打击。你和四十个白马老卒身上的担子才是最重的。” 徐晃说得有理,张颌也不反对,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准备。” “记住。”徐晃叫住张颌道:“破城的机会就在一瞬之间,如果有,决然不能犹豫,要当机立断!” 张颌心思敏捷,也造就了他的胆魄不如徐晃,做事三思而为,在眼下却是有些致命的。 “好,我记住了。” …… “他们势必要被屠戮殆尽!”张婕儿站在战场之后,瞧着面前如蚂蚁一般席卷整片旷野的西凉军,嘴角挂着一抹奇异的微笑,低声说道。北风微微扬起,她鬓角边的发丝开始漫天飞舞,就像是一道曙光穿透云层,然后慢慢滑落,最后飘在战场之上。 此一刻,张婕儿就像是决战天下的弈棋者。 而棋子,就是董卓的西凉军和张梁带领的黄巾军。 “杀啊!” 铺天盖地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席卷着身陷泥潭的西凉铁骑,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黄巾军,不过整片战场上很难见到完整的西凉铁骑的旗号。 即便董卓和李儒也被围困在此地。 “呸!”吐了口嘴唇上的血水,董卓拨马拼命的厮杀,冲着李儒喊道:“快让张济带着步卒冲杀出一条血路。” 李儒眼下自身难保,怎能杀得出去,只得高声呐喊:“步卒前队变后队,冲出去,冲出去!” 不过李儒的呼喊很快被湮灭在了两方的厮杀声中。 虽然董卓和李儒的命令,张济没有听到,但张济也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瞧见西凉铁骑身陷泥潭的变故,又有身旁如潮水般冲过来的黄巾蛾贼,他又怎能不清楚,当即下令道:“前队变后队,举枪——冲!” 西凉步卒多是由魏郡招募的新兵,真正的精锐还都是身陷泥潭的西凉铁骑。 西凉军的步卒在后,本是要收割被铁骑踏过后残余的生命,却不想就在这旦夕之间事情发生了如此的转变。 瞧见如此大的战场,他们每个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恐惧,神色紧张的环看身旁的同伴,在一些老卒的带领下,强压心头的恐惧,颤巍着双手,举枪在前,向前冲杀!他们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用弓弩压阵,如果有弓弩在手,或许眼下也不必这么被动,所幸,还是有一些老卒顶住了压力,否则,这支新兵早就在如潮水一般的黄巾军的冲击下,四散逃溃。 “不要慌,不要慌。”张济冲在最前,手中环首刀上下纷飞,努力的为身后的新兵做好典范,身为老将,他很清楚这些人的忧虑,道:“只要能顶得住这阵冲击,咱们就能杀出去!杀出去!” 其实,他还有句话没有说,如果溃散,那么就是各自粉身碎骨的时刻。 西凉步卒还是顶住了一些压力,为正在撤退的西凉铁骑铺垫了一些时间。 董卓挥舞着长槊,对着李傕、郭汜吼道:“你们分开两翼,狙击敌人,让骑兵聚集起来,不要各自为战。” 骑兵各自为战,对他们来说是很大的灾难,只有聚集起来,给出一定的缓冲地带,发起冲击,才是骑兵的王道。当然,事实上,在这种溃败之后的乱战中,再次聚集,这对骑兵是个很艰难的挑战。 “樊稠,你去保护文优,如果文优出了事,老夫斩了你全家!”董卓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智囊李儒,怒声瞪向樊稠。 樊稠本在浴血奋战,听到董卓这声命令,也不敢大意,当即向李儒靠过去。 西凉铁骑在步卒的拼杀下,缓冲出一定的空间,也正慢慢退出泥潭。 率领黄巾军拼命围剿西凉铁骑的张梁见此,心中大急,如果让西凉铁骑再次聚集,并有一定的缓冲,那势必会对所有的黄巾军造成很大的损伤。 骑兵的铁蹄是冷漠无情的。 “不能。绝对不能。”张梁一边擦着脸上的血水,一边观察着旷野之内的战事,瞧清楚董卓的意图后,狠了狠心,无毒不丈夫,既然怎么都是损伤,那就只有用黄巾军的人力彻底的压缩旷野之上的空间,进而冲垮黄巾步卒。 而眼下最能振奋黄巾军的军心,也只有自己奋勇杀敌鼓舞士气了。 想此,张梁紧紧身上的腰带,用布系好伤口,瞧着面前越来越聚集的西凉铁骑,对着身旁的黄巾军吼道:“兄弟们,黄天显灵,大良贤师乃上承天意,下承民意,西凉铁骑并不是坚不可摧,你们看到他们人马栽倒的景象了吗?” “看到了。” “所以,西凉铁骑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堆粪土,我们这么多人还不能杀光他们,黄天都不会原谅我们,诸位,随我——杀!” 第四十章 就要崩裂 “驾!” “驾!” “驾!” 白马义从行军的速度一点都不慢,却俨然没有队伍之后那匹探报的速度快,他健马如飞,马蹄甩起好多的泥土,直奔皇甫岑追来。 皇甫岑早就看到探报的身影,勒住马缰,拨马而回,加速的跑去。 身旁的关羽、黄忠两人勒马随行。 “大人。” “快说,董卓如何,张梁如何?”其实皇甫岑心中此时已有了几分答案,西凉铁骑现在一定陷入了苦战。皇甫岑唯一担忧的就是,两方千万别有呈现一面压倒的姿态,如果那样对自己趁机夺取广平城无疑造成了许多危机。 “呼哧。”那探报勒住战马,大口喘着粗气,都来不及对皇甫岑有任何礼节,道:“西凉兵现在被蛾贼包围在旷野上,进退不得,好像是中了埋伏!” “中了埋伏?”黄忠大惊,脸色不解的问道:“这怎么可能,旷野之上,西凉铁骑再不济,也不至于被蛾贼围困住吧!” 关羽同样点点头,在旷野之上给骑兵设埋伏,简直就是蠢不可及的一步棋,偏偏这步棋就在眼前发生,而且黄巾军还占了上风! “呼哧。”探报摇摇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西凉铁骑冲锋在前,步卒押后,却莫名其妙的栽倒消失在草地之上,而且连呼救的来不及喊一声。” “竟有此事?”黄忠震惊的瞧着关羽,这事情竟然如此之怪! “不仅来不及呼救,而且我还听蛾贼高喊什么黄天显灵,大良贤师做法才有此状。”那探报略有忧虑的说道:“西凉铁骑也喊妖术,妖术!” “闭嘴。”皇甫岑瞪了眼探报,这种事情声音越小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皇甫岑很清楚,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对于他们这些古代人来说有多么的杀伤! “哦。”探报知趣的闭嘴。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黄忠问道。 关羽和探报也看向皇甫岑,都迫切希望知道答案,要不他们心中总有一个疙瘩,就好好的铁骑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草地中,说出去,谁信啊! 皇甫岑沉思片刻,想起张婕,想起地势,虽然不了解情况,却知道要安顿关羽、黄忠等人心思,道:“不太清楚,但我敢肯定,那绝不是平常的旷野,定然有其特殊的地理地貌,董卓这仗没有败在蛾贼的埋伏,却败在对河北地貌的不了解,我想董卓也早就察觉了对手的埋伏,只是他并没有把蛾贼放在心上,忽略地势,才有今日之败。” “哦。”听皇甫岑这么一解释,黄忠和关羽才明了。 “西凉铁骑全部消失,那董卓眼下情况如何?”皇甫岑现在担忧的是,张婕儿如果发现自己部队正在急速赶往广平城下,那么眼下这挟大胜的黄巾军势必会快速回军,而夺取广平城如果不顺利,很有可能被他们里应外合的包围。 “还好,董卓并没有把全部兵力都放进去,还有八千步卒在后压阵,他们压后的步卒正为退出战场的西凉铁骑杀出条生路。” “骑兵在前,步卒在后?”皇甫岑笑了笑,董卓还真大胆,这样的战阵,三国时期不是没有发生过,就在公孙瓒同袁绍界桥之战上就曾发生过,当时公孙瓒以这样的阵型,自恃骑兵势大,却不想被麴义的弓弩手全盘射杀。当然董卓这次不是败在弓弩手的面前,却是败在了地理地貌的不熟悉上。 “对。” “好。”皇甫岑一笑,点点头,回身道:“再探再报,加派人手,我要时刻知道张梁、董卓的消息。” “诺。”探报转身挑选几个老卒,催马而回。 “大人。”关羽同黄忠对视一眼,瞧着皇甫岑。 “放心,咱们一定会在他们打完这场大仗之前赶到广平城!”皇甫岑瞧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努努嘴,自言自语道:“他们还要打上很长一段功夫!” …… 皇甫岑时刻观察着对手的消息。 而对手同样在观察着他的消息。 张婕儿虽然把广平城交与管亥,但对皇甫岑,她没有丝毫放松警惕,从魏郡城内传来的探报每天不下五趟。即便眼下正在惨烈厮杀的战场上,也有从魏郡而来的探报。 “嗯?”张婕儿扫完信笺上的字迹,眉头不悦的展了展,问道:“皇甫岑几日前出发的?” “今日早上天还未亮。”探报回道。 “天还未亮?”张婕儿转头瞧着天色,现在的天色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担忧道:“皇甫岑要干什么?” “少主,他不会是要驰援董卓吧?”身旁有黄巾护卫,担忧的附和道。毕竟皇甫岑和白马义从的名声大过天,又在数日前连破黄巾军四县,甚至有大汉第一强兵的意味,隐隐之中对黄巾军有着莫名的威慑! “他同董卓发生争执还会相助他?”另一个黄巾护卫道。 “完全有可能。”张婕儿道:“他这个做事从来不按常理,也断然不会因为如此小事误了大局,但……” “但……什么?” “他的野心一向不小,这一次难道就是为了救董卓?”张婕儿摇摇头道:“这不是他的作风。” 身旁黄巾护卫不明,张婕儿口口声声说“他”,貌似很熟悉,可是他们不敢问两人关系,只有猜测道:“他皇甫岑会不会奔着广平城去了?” “这怎么可能,就算人马不休息,往常日程也需要两天半的路程,从魏郡到广平,他们想一日之内,似乎太不可思议了!”张婕儿摇摇头,皇甫岑在逆天,也不可能所短两地距离。 “那他能干什么?” 想到最后,谁都没有答案,张婕儿摇摇头,否定道:“不管他想干什么,咱们一定要在日落之前解决面前的西凉铁骑,然后回军广平城,这样一来,他驰援董卓,还是奔袭广平,都没有机会!” “是。” “告诉兄弟们,奋勇杀敌者,全家得黄天庇佑,日后定享受荣华富贵!”张婕儿眼望面前越来越混乱的战局,心中有根紧绷的弦,似乎就要崩裂! 第四十一章 生死较量 日头已经西转,天边的彩霞已经映红了整片天际,加上大地上燃烧的火光,映着草丛中流淌的血水,整个河北大地都被笼罩在死亡的气息下。泡-_吧(.PaoShU8.m) 董卓累了,他从没有觉得眼前这些敌人竟然如此难缠,杀都杀不尽。就像是无数次的潮起潮落,拍打着身处浪潮之中的西凉铁骑,如果不是有那些步卒死命抵抗,现在或许已经没有了西凉铁骑仅剩下的尊严、骄傲。 “董公,我们撤吧!”张济从前退下,瞧着从泥潭之中退出来人数不足上千的西凉铁骑。 一旁拼命厮杀的李傕、郭汜、樊稠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董卓,这个时候能做决定非董卓不可。 西凉铁骑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没有打上几仗便被对手吃的死死的,而且看样子,根本不给他们退缩迟疑的机会。 “噗!”董卓手中的马槊扫在冲自己杀过来的黄巾余孽的脸上,不愤的瞩目观瞧,眼前躺下的西凉铁骑的死尸,还有数不尽的黄巾流民他们不顾生死的冲着自己拼命厮杀。心弦猛地绷劲,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岳父,天色已晚。”李儒脸色铁青,勒马观瞧着天色,盯着董卓说道,似乎在有意提醒着什么! 天色将黑,趁着夜色,组织剩下的西凉铁骑,还有一半冲杀出去的机会,否则,即便现在想退,也冲不过面前这拥挤的黄巾流民。 西凉铁骑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 眼下,只有依靠步卒死命抵抗敌袭,偏偏身后的张梁,奋勇争先,丝毫没有放手的意味。 “真是场生死较量!”瞧着张梁的狠绝,董卓自言自语。 “不杀张梁,撑到天黑估计很难!”郭汜靠到董卓近前,道:“董公,要不我去斩了张梁!” “你去?”董卓狰狞一笑,别说郭汜,就算是自己帐下第一高手华雄也不见得能斩了张梁。 “呃。”郭汜听出董卓的讥讽,也自知没有本事取下张梁头颅,缩了缩脖子,退到一旁。 李傕同张济、樊稠看了看,心道,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杀了他,咱们就可以杀出条血路!”董卓咬咬嘴唇,眼中杀机毕现,年纪已经快四十六的他还处在人生最巅峰,几年他四十,犹可上阵斩将夺旗。决心已下,吼道:“都给老夫让开,张梁的命,老夫要定了!” 对面。 冲在最前头的张梁似乎也感应到了来自战场之中的一股暴戾之气,冲杀的脚步停止,打量董卓,一言不发。 “张梁小儿,老夫来会会你!”随着声音划出,董卓驰马已经抵达近前,战马高高腾起,手中的马槊挂着风声,冲天而降。 一招举火烧天,便砸向站立中央的张梁。 两军统帅对敌,向来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两人都以力擅长,脾气也都相差无几。故此,两旁围观的士兵纷纷躲闪,然后各自寻找对手厮杀,没有人敢上前相助。 但董卓毕竟占了骑马的上风,马匹自古以来就有强大的冲击,这么腾空而下,加上风力,本就很重的马槊一瞬之间变得像根铁柱,从天而降,非是人力可挡。 张梁虽然自恃神力,也断然不敢面对面前这从天而降的马槊。 稳健的双腿向外一跳,并不用手中的环首刀去挡,如果用刀去磕,没准便会被眼前的马槊击飞。 挂着风声的马槊,力灌千斤也不是不可能。 “——死!” 董卓见张梁要躲,手腕下压的力量又大了几分,似乎较劲儿,用速度压制躲避的张梁。 正是因为张梁步履稳健,面对董卓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并没有丝毫拖沓,身手矫捷,躲避起来身轻似燕,如果不是身在战场,未尝不能把董卓调动起来。 张梁也深知董卓借着地势,看自己不便,随即躲闪之时也做了些手脚,右脚一蹬,身子没有向外,反倒是蹿向马腹之下。 瞧见张梁如此,董卓心中一慌,手中的马槊收拾,催马想要摆脱张梁。 张梁哪里给他机会,手中的环首刀冲着马腹之下的两条前腿,横空抽出,一股鲜血伴随着战马的咆哮刺穿张梁的耳膜,轰然倒塌,说时迟,那时快,张梁身子也从另一个方向蹿出,环首刀收势插在地上,瞪着战马之上的董卓。 战马突然栽倒,鲜血喷溅在董卓的甲胄之上,董卓非但没有因为臃肿的身材有丝毫连累,反倒是借着马槊的反弹,跳下战马,立马横枪的站在张梁的面前,嘴角微微舔舐着方才喷溅的鲜血,回身瞧了瞧哀嚎的战马,道:“能斩我宝马,你张梁也算是个英雄,罢了,今日让你好看!” 一声而出,还未等张梁瞧清董卓身影,董卓的马槊已然砸了下来。 带着呼呼烈风,马槊再次砸到张梁的面门前。 张梁方才那一幕斩马,已经用尽了大部分力气,才能一气呵成这样的动作,面前董卓以一力降十会,他无力用兵刃相抗,而且用环首刀对抗马槊,只有蠢不可及的蠢夫才会如此。所以,张梁滚地躲闪。 董卓也似乎早就料到一般,马槊未至地上,就再度变向的砸向张梁。 如此接连二三,张梁的心神巨惊,面前这身材臃肿的董卓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武力,一般人可以发力,却不能控制力道,偏偏这董卓就能在兵刃下压的瞬间改变力道,这种本事,就已经步入一流高手的境地。即便张梁自己也自认没有那个本事。 “碰!碰!碰!碰!碰!碰!碰!” 一连七次连击,整个草地之上的大片草皮都已经飞了起来,马槊所过,没有一片好地。 张梁力竭而衰,整个人喘着粗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甚至来不及多想其他的,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能活下去。 他唯一的错误,就是,错误的估计了董卓的武力。 董卓也很少出手,出手必是扭转战局! 尹端曾说过,只有董卓才是西凉军中唯一高手,西凉第一高手决然不会是华雄,在如日中天的年纪,董卓才是勇冠三军,昔日他和尹端能为张奂军中司马,凭借的是他们的勇武。 小觑董卓之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能让老夫废此精力的人,你张梁是第一人。”董卓再次高高举起马槊,对天怒吼一声,喝道:“——死!” 第四十二章 谁惧怕谁 广平城。泡-_吧(.PaoShU8.m)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紧张了一天的广平城都陷入了一种安静的状态。守城的黄巾兵也三三两两靠在一起,眯缝着双眼,睡上一小觉,近几日广平城的守备太累了,他们甚至都来不及休息一下。 皇甫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双眸盯着城上的动静。 身后的白马义从马蹄放慢,谨慎的随着皇甫岑观察着城上的动静。 所幸,皇甫岑为了要保住马掌的秘密,早用黑布包裹上了马蹄,也变向的减少了行军的声音。 “去派两个人去点狼烟。”皇甫岑冲着身后的狄清,轻声道:“记住,离这里远点!” 狄清不敢耽搁,插拳回道:“诺!” 三个人离去后,皇甫岑回身瞧着关羽和黄忠道:“只要城内的城门打开,云长你就带着白马义从率先杀进去,记住——夺城!” 关羽点头,拳头不自然的握紧长刀,目光透露出一股寒冷。 “汉升,一会夺城势必会发生巷战,城内的白马老卒仅有五十人,不论是张颌还是徐晃的压力都很大,你要务必射穿城上的守兵,减少白马义从的损伤!”皇甫岑瞧着黄忠道:“由你来押后,我派给你几个用箭好手,劲量减少我白马义从的损失,当然如此天色,倒要考验汉升的眼力了!” 黄忠紧了紧手中的弓,没有说话,目光游离在城上那摇摇晃晃的守卫,心中杀机已现。 “好了,接下来咱们就等狼烟燃起,城内大门打开!” …… “公明、隽乂,你们看。”甄逸换上内甲,披上宽大的衣袖,望着天上渐渐升起的那一抹模糊的烟云,略带担忧又带惊喜的说道。 徐晃和张颌正在各自挑选白马老卒,张颌夺城,需要的是武力骁勇的豪侠,徐晃要困死管亥,守住沮家,需要的是神射弓弩手,两个人挑兵的目的很明显。听见已经整装待发的甄逸此言,两个人抬头观瞧,却是瞧见夜空之中,朦胧胧的一些狼烟,因为在夜间,所以这些狼烟并不明显。 “隽乂,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徐晃转目瞧着张颌,道:“能不能破得此城,就在此举。” 张颌点点头,瞧向甄逸说道:“家丁护卫都通知安排过了吗?” 甄逸笑笑道:“早就安排妥当了,也事先同城内的黄巾军通过风,随时都可以离开。” “夜间出城,还是有些不妥!”徐晃道。 “放心,此事沮煜已经想到,他正邀请城内黄巾统领管亥相商此事。”甄逸笑笑道:“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查没查觉,在他们未下决定之前,咱们就出城!” “嗯。”张颌觉得甄逸说的有理,眼下白马义从已经抵达城下,如果白日夺门,反而不便,时间耽搁长了,又唯恐张梁回军,眼下就是最好的时间,道:“甄老说的没错,如果他们犹豫,当场诛杀,打开城门,四十白马老卒,能挺一分钟,就能让大人的部队攻入城内。” “好。”徐晃点点头,道:“沮煜去邀请管亥,我这就去安排人手负责保卫沮府安全。” “嗯。”两个人最后达成共识的点点头。 …… 沮府前厅。 沮煜面带忧虑,双腿忍不住的来回徘徊,双手也不住的上下拍打,似乎担忧着眼下的局势。 说的好听一点,是要商讨中山甄家商队离城,不好听的还不是拖延时间,让甄逸先走。 管亥的名声沮煜打听过,听说在黄巾军中武力非常强悍,力气也最为强大,手底下有着一群招募的游侠死士。 “沮老。”徐晃换了身衣服,把甲胄内穿,腰下配着环首刀,整个样子,粗略的观瞧一眼,很难发现任何异常,但若是借着灯光仔细观瞧,他的身上有股凌厉的杀气。 “怎么?”沮煜听见徐晃的呼唤,抬头看着徐晃,终究没有把担忧的话说出。 “嗯。”徐晃点头,道:“大人已经到了城外,甄家商队的车子已经准备好,等着管亥来此,就从后门出城!” “哦。”沮煜点头。 “这里由我来守护,我已经命人安排下去,沮府上下都已经布置妥当,只等管亥。” 听徐晃这么一说,沮煜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下来,瞧着徐晃问道:“你们要在这里狙杀管亥?” 徐晃默认的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说实话,他自己也没有信心,能杀得了管亥,除非外面的十个白马老卒的箭术神准,射伤管亥,自己机会就大了一些。 “对了,让你的家眷都躲在后院不要出来,多派家丁护院保护。”在听见前院大门推开的那一瞬间,徐晃急忙嘱咐道。 …… 后门。 甄逸此次来广平,带来的粮草整整二十车,人手加起来就有几百人,临出门的那一刻只带了十辆空车,人手却没有减少。 甄逸在前,张颌跟在身旁。 一边保护甄逸的性命,一边警惕的查看,路上巡逻的黄巾军。 “谁?” 商队刚刚走至城下,便听见城内一个守卫的小头目,横刀在前,瞧着甄逸,怒声喝道。 “这位首领,我们是几日前送粮草的商队。”甄逸一副笑面虎的模样,在马上拱拱手,朝着面前的小头目笑着,发福的身子多有不便的跳下马来,然后瞧着黄巾小头目,问道:“小兄弟,行个方便?” “商队?”小头目怀疑的考虑一下,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中山甄家?” “对。对。对。”甄逸连忙点头,还不断从衣袖之中掏出金子,暗自递送到面前这个小头目的衣袖之中。 小头目想推辞,却也受了,语气缓和道:“这么晚出城?” “哎呀!”甄逸故作着急的说道:“不是小老儿要深夜赶路啊,实在是因为家里有事,官府来人,说我们勾结天公将军,拿下了我的妻儿,这不图谋如何化解呢吗?” “真的呀!”小头目撇撇嘴,骂道:“这群该死的官府最他妈的不是东西。” “就是。就是。” “可是。”小头目为难的说道:“管渠帅方才特意交代不论谁都不许开城!” “管渠帅还不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甄逸老道的说道:“这些苦心我们都了解,可是眼下老小儿家中事情紧急,八十老母不得不照顾,而且,临来之前,我就同人公将军讲好,不限制我商队的出行。” “是有这个命令。但是。”小头目为难的瞧了瞧身边的人,都似犹豫不决。 张颌见此,跨前一步道:“汉军最近猖獗,你们有如戒备担忧也是应当的。其实你们管渠帅已经默许,管渠帅也了解我们的情况,正在沮府做客,默许我们离开,故而不在,其实我们也了解贵军的为难,所以你们看,我们连来时的车辆都减少了半数。” 几个黄巾小头目相商几句,然后彼此看看,最后停留在甄逸和张颌的身上,默认的点点头。 其实话已经说至此处,管亥每夜必在城门,偏偏今夜去了沮府,这又何尝不是表明了是管亥的默许? “你们快点走啊,千万别让人发现。” 闻此,张颌一笑,暗中对着白马老卒使了使眼色,笑道:“好嘞!” …… 管亥今日心神不宁,早就没有了睡觉的心思,听沮府邀请,谈及中山甄家的事情,没敢耽搁,带着几个护卫就只身前来。 中山甄家是为太平道数不多重视的几个世家,主要是天公将军张角钦点过。 管亥自然不敢动粗。 但是在来时的路上,管亥隐约的发现这天上飘着一股浊气,用鼻子嗅了嗅,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却在刚刚跨过沮府的门槛的时候,感觉到了杀机,脑海顿时炸裂开来,左思右想,这么晚,一向视名节为重的广平沮家为什么偏偏这么好心的来找自己,而张梁、张婕儿在此的时候却没有任何表示? 这隐约的异常,让管亥嗅到一股危险的气味。 当然管亥并不认为,城外会有什么援军,北地军队就那么几家,因为卢植一事,公孙瓒和刘备迟迟没有动兵,皇甫岑又远在魏郡,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达广平城下,似乎很不可能。 但是,难保广平沮家不同中山甄家同流合污,借此时机斩杀自己,不过最后管亥无奈的挑了挑嘴角,这种事情很可笑,自己的武力,别说黄巾军第一高手,就是被认为最为勇猛的人公将军——张梁,也拿不下自己。想到这里,本是在跨入沮府大门那刻的紧张心情顿时松了下来。 …… 城外的白马义从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死死地盯着广平城门的动静,只要城门打开那一霎那,就将冲杀进去。 关羽一字不言,目光钉在城门上,身后的白马义从纷纷屏气凝神,安静的等待着城门的开动,此刻就连战马也不敢发出一丝哀鸣,似乎也察觉到了眼下紧张的气氛。 黄忠目光游离在城池上的几个狙击最好的位置,确保在冲锋的一瞬间能拿下那几个慵懒的弓箭手。 “咯吱。咯吱。” 细碎的开门声,就在空旷安静的深夜里划出一丝声响。 “咯吱。咯吱。” 第四十三章 董公威武 “——死!” 当董卓的马槊狠狠地砸在张梁的头上时,身旁围堵着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个样子。*.Pao8.*泡!。吧* 董卓生,张梁死! 偏偏方才黄巾军还占据着上风,转瞬之间便被对手扭转局势,这样的场景,不要说身旁士气如虹的黄巾军不相信,就连节节败退,自诩没有生路的西凉铁骑也不敢相信,彼此目光聚焦,最后定格在董卓的身上。 一个身材臃肿的老家伙,竟然可以力王狂澜,万马军中直取人公将军张梁的首级。 这份胆魄,谁人能比? 本是越来越近的黄巾军,慢慢停止脚步,神情呆滞的望着彼此,对手都已经败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杀了人公将军,那么……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西凉铁骑目光聚焦到董卓的身上,他们似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统帅,曾经也是一个驰骋疆场,纵横羌氐的绝世悍将。 今天再见到董卓力挽狂澜,他们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敬佩,这才是自己的统帅,永远可以在最危难之际,带领着自己的部下杀出一条血路! “血路!血路!血路!” 李儒眼底划过一丝惊异的眼神,然后高举手臂,冲天高呼。 “董公威武,西凉铁骑威武!” 李儒这一喊,张济率先附和。这种情况,绝对是对敌人最致命的打击,他随着李儒振臂高呼。 紧接着,李傕、郭汜、樊稠,等等,每一个随军出征的西凉将领,手臂高举,面带狰狞的冲天高喊。 “董公威武,西凉铁骑威武!” “董公威武,西凉铁骑威武!” “董公威武,西凉铁骑威武!” 这一道道音浪,仿佛就像是冷兵刃上的冷辉一般,威逼着面前的黄巾军步步撤退。 黄巾军本就是一群没有组织,没有纪律的流民队伍,他们打了胜仗能士气如虹,如果士气跌落,就很难在挽回败局,更何况,眼下张梁意外战死,让他们的士气已经跌入了谷底,似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在这里拼杀下去。 失了主帅,失了气势,军心还在吗? “人公将军死了,人公将军死了。”不知道是谁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往外退逃的喊着,身旁传播的速度就有如瘟疫一般蔓延开来,一下子里里外外的黄巾军全部都清楚了战场上发生的事实。就连围在最外围的老弱听到这声声呼喊后,神情大变。 所有人的气势都跌入谷底。 张婕儿靠在队伍的最后,根本没有看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倒是先听到了西凉铁骑的高声呼喊,却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而士气大振,紧接着便是黄巾军内部的传颂,说着的竟然是张梁战死,被董卓斩了! 初听这个消息的张婕儿差一点栽倒,神情欲碎的瞧着慌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黄巾军,手臂微微泛起青筋,殷红的鲜血充斥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她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事实,自己的叔叔竟然败在了董卓的手里,竟然被董卓杀了,张梁的本事她很清楚,那是黄巾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除却张曼成、管亥等人,不见得有谁能杀了他。最让张婕儿不敢相信的是,就在黄巾军占据优势的时候,张梁竟然在万马军中被董卓杀了,他……董卓,何许人也? “少主,咱们……咱们……怎么……怎么办?”身旁的护卫听到这个消息,牙齿都有些不伶俐的上下打颤。 “少主,看西凉军的气势,咱们是不是要避其锋芒?” 那言退的护卫话还说完,血光一闪,脑袋分家,张婕儿手持血剑,目光狠绝的盯着董卓,数万黄巾,面对仅剩不到数千的西凉铁骑,还有部分新兵步卒,竟然拿不得他们,反而失了大军统帅,这到时该如何向父亲交代? “举枪!” 士气已经被鼓舞起来的西凉铁骑,在董卓魁梧的背影下,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刃,胯下的战马自觉的靠拢在一起。 李傕同郭汜分列在董卓的身旁,拔出长枪,对准面前胆怯的黄巾军,就要发起最后的反击。 气氛就在这紧张而又连贯的动作中慢慢变得凝滞。 “——杀!” 董卓挥舞马槊,再次高喊,冲在队伍的最前头,一股冲锋的锋矢阵型,顿时撕裂慢慢后退的黄巾军。 “所有人听令!”望着誓死反扑的西凉铁骑,张婕儿嘴唇死死地咬住发丝,怒视面前这些屠戮太平道道友的土匪,然后撕扯掉身上的披风,明晃晃的甲胄在月色的映射下闪闪发光,对天吼道:“匹夫董卓暗算人公将军,黄天不容,西凉铁骑必葬身此地,匹夫董卓,亦要陪葬。否则黄天降罪,我等横遭天谴!” 张婕儿开口借用黄天诅咒,原本是有心退却的黄巾军,却犹豫的停住脚步,慢慢往回冲杀。 太平道还有黄天、大良贤师等等这些迷信谒语,对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威胁力,张婕儿身为少主,自然奉承天意,面前对手如此狂妄,她不斩董卓,如何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亲张角! “董卓,今夜你必死无疑。”张婕儿举起手中的兵刃,长啸一声,杀入战场。 她身旁保卫着的都是黄巾军中最勇的猛士,见张婕儿如此,各个奋勇争先,唯恐落了敌人下乘。 这股战力冲进黄巾军中,顿时起了效果,混战之中的西凉铁骑再怎么冲锋也冲脱不出去,没有马速的惯性,铁骑的优势也就减弱了许多。 这点不仅董卓、李儒清楚,就连张婕儿也清楚,所以适方才她瞧见董卓鼓舞士气,收拢残兵即要杀出去,心中便急切了起来,一来是对张梁之死的愤怒,二来是担忧士气跌落的黄巾军退却后给西凉军腾出冲锋的战略纵深,这样一来,黄巾军就算是彻底的败了。所以,无论想什么方法,也不能退,即便是她自己冲上来,也要堵住董卓的去路。 “哼。”董卓冲杀在最前,承受的压力由松变紧,就察觉了是那个神秘女人的作用,这一仗,决然没有翻身的机会,能剩下的或许只有逃跑的机会。 第四十四章 打破广平 张梁同董卓的意外并没有发生在广平城上。 皇甫岑的白马义从很老道,当城门在打开的那一霎那,就已经牵着白马靠近了许多。 “敌袭!” 高脚的云楼上正有视线敏锐的黄巾军发现城下大批的马队在靠近,神色紧张的冲着城下的黄巾头目大声呼喊。 “敌袭!” 随着这一声呼喊,紧接着便又无数个呼喊声响应而起,这主要归功于张婕儿在广平城上的留下的布防,才能这么快的分辨。 “敌袭?”城下的黄巾小头目,听见四周围的乱糟糟的呼喊,中猛然一紧,神色苍茫的环顾四周然后定格在正在开门的黄巾侍卫身上,大声喝道:“——敌袭,快关城门!” “关城门!” 三个字刚刚出口,那些黄巾兵才猛然反应过来,手上不敢耽搁的往回拉着厚重的铁门。 张颌就在城门旁,对身后的白马老卒一使眼色,立刻便有人拉着甄逸往后退,其他人早就找好了位置,就等事露这一刻,瞧见张颌的眼色,不敢耽搁,袖子里藏着的兵刃猛地放在面前黄巾军的脖子上,然后横刀而出。 “扑哧!扑哧!扑哧!” 十几个守门的黄巾军就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被白马老卒们解决了,然后便有几个力壮的白马老卒跟着张颌,死死地推开城门。 城上还未瞧见城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但是却瞧见城门非但没有关上,反而正大开。 城上的黄巾头目心中一急,吼道:“喂!你们干什么呢?敌袭,敌袭,快……” 话还未说完,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支雕翎箭。 城外的远处,黄忠正手持弓箭,对着云楼之上的守兵,挨个射出! “敌袭,敌袭。”有胆怯躲在一旁的小头目,慌张的看着身旁的同伴,急道:“快去沮府找管渠帅,敌袭,敌袭啊!” 他这一紧张,身旁早有人脚步匆匆的去报信。 “咚咚咚!” 白马义从越来越近,铁蹄踩踏的声音就越来越大,在宁静的夜空之中,敲响第一声反扑的号角。 “——快阻止他们,快关上城门,弓箭手快射,快射!” 身后接连响起这一连串的嘶吼声,所有的黄巾军扑向城下,城上能留守的黄巾兵,也奋力的拿起手中的弓箭对准面前的敌人射去! 看着从城上如潮水一般冲刷而下的黄巾军,张颌提刀回身,喝道:“坚持住!”随即,自己带着一部分拼命的抵抗着从城上而来的黄巾军。 如若以往,这种情况或许早就被打开,没有守将,没有利器,又被敌人偷袭,但眼下不行,这里是黄巾军的三个根据地,出去广宗,这广平乃是他们重中之重,没有人敢随意抛弃这里。 丢了城池,或许殃及家人。 所以黄巾军仍然死命的涌向广平门下,等待着对手慢慢靠拢,希望用人的数量压垮对手。 但是他们错误的估计了对手的实力,虽然仅有几十个黄巾老卒,但他们却很有经验,加上数百个护院,组织起来,竟然抵抗住了黄巾军的围攻。 张颌冲在最前面,每一个奋勇争先的黄巾军,他都势必要斩对方与马下。 这样一来,张颌倒是减缓了黄巾军反扑的气势。 就是这短暂的一分钟时间,城外的白马义从已经冲杀进来。 关羽在前,捭阖天下。 皇甫岑在中,指挥调度。 黄忠在后,箭矢压制着城上最有威胁的弓箭手,只要达到城下,再厉害的弓箭手也没有用,弓箭的射程也是有距离的。 就在关羽跃马率先而入的那一霎那,张颌放肆的一笑,道:“——杀!” …… “——杀!” 与此同时,同一座城内,同一个时间,同样想起了这样的一声力吼,徐晃长臂一览,抓过沮煜,从后门推了出去。 管亥也早就察觉了这异常,早有准备的握紧自己的兵刃朝着徐晃杀来。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接连十支箭矢在徐晃的一声令下后开始朝着面前管亥射来。 几乎是同开口说话的那一霎那同时发射,箭矢不多,在狭小密集的客厅内,却有如箭雨,封锁住了管亥的每一处要害和前进的脚步。 显而易见,这些人都是早有预谋的,管亥不敢耽搁,握紧兵刃的手挥舞着当着面前这纷飞而来的箭矢,另一只空闲的手臂紧紧地抓住一旁的板凳挡在自己的面前,身子不敢停止的朝着客厅之内的死角走去。 空间之处,不论哪里总是有死角之地,只有先保住性命,才能谈如何制敌,这点他管亥很清楚。 其实面前这些突如其来的箭矢,对管亥还真造不成太大的危机,现在管亥唯一担心的是城里城外的事儿,既然沮家动手,那么在城上有一定的埋伏,到底是谁的军队呢?张梁、张婕儿都败了?管亥躲身在一个柱子之后频频摇头,现在没有任何答案能让他猜到。 甚至都来不及猜测,在一阵箭雨过后,徐晃的大斧已经从天而降,朝着管亥猛劈过来。 “噗!” 挥舞而起的大斧带着破空的风声,横着扫向管亥。 管亥哪里敢耽搁,身子向下一蹲,目不转睛的瞧着面前的徐晃,右手的兵刃,突然伸出。 徐晃感觉腹下风声渐起,身子向后一退,手中的大斧由横着收回,然后竖着猛劈下! “滚!” 这一次,管亥没有躲避,较起十二分的力气,用手中的兵刃朝着斧杆磕去,本以为这一磕能磕掉徐晃手中的大斧,却没有想到就在两兵刃交错之际,火花四溅,大斧非但没有被磕出去,反而越演越烈的朝着自己的头飞来。 “好力气!”即便自恃力大无穷的管亥也忍不住的低叹一声,身子没有任何犹豫,手中的兵刃再次飞出。管亥也看出来,这客厅之内的人就是要诛杀自己,先用弓弩手埋伏在上,再有猛士同自己死拼,如果不逃还能怎么办,这样打下去,广平城恐有失,管亥想好,顺手丢出自己手中最后的兵刃。 徐晃本就被管亥逼退较远,再加上这突然脱手而出的兵刃,顿时让徐晃躲闪不及,身子踉跄的向后退去。 他这一退,顿时给管亥逃离的空间,管亥也不敢托大,知道房上有弓弩手在瞄着自己,身子蜷缩,滚烫在地,即将碰触地面之际。用脚轻轻地踹了脚窗户。 身子却谨慎,没有在第一瞬间出去,随手丢出一块木头,然后才从窗户飞身而出。 这一连串的动作很快,徐晃刚刚躲过飞来的冷兵器,就已经瞧不见管亥的身影,不得已的地叹一句:“好快的伸手!” 他这么一说,围在四围处的沮府护院问道:“将军,咱们追不追?” 徐晃本是不甘心,却不敢去追管亥,毕竟沮府上下是皇甫岑口口声声要保住的人。不甘的说道:“不——追!” …… 此时,广平城门的战斗已经解决的七七八八了,广平城门的黄巾军虽多,却无统帅,即便能顶得住初时的冲杀,却挡不住大队的白马义从的冲击。 尤其领在最前头的关羽一柄长刀扫过,血光必定四溅。宛如杀场之上的战神,抵挡者——杀无赦! 加上后面的数十个弓箭手,在黄忠的带领下,拔下广平城每一处最有威胁的据点。 就剩下骑兵对步卒的冲杀。 白马义从杀入城中。 张颌从一旁退出,靠到皇甫岑的身边,喝道:“大人,公明仅有十个老卒随同守沮府,急需我们支援!” “嗯。”皇甫岑点头,冲着黄忠道:“守住城门,不要放走余孽。” 黄忠点头。 皇甫岑又对关羽喝道:“云长,带一千人,拔掉黄巾军的府衙,其他人随我来!” 张颌在前领路,身后跟着一千白马老卒。 白马义从有如龙卷风,在巷口之中划出一道烟尘,所到之处,尽是黄巾军的死尸。 皇甫岑很清楚,破城已成,眼下只剩徐晃和沮家的安危了,皇甫岑不敢耽搁,手持长刀向前,追后瞧着数千白马义从。这躲城之后便是僵持的战事,这里是黄巾军的据点,黄巾军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这里,如果要打持久战,白马义从自然不敌,可是要杀了他们的统帅,就另当别论了。 …… 刚刚逃离虎口的管亥,右臂被箭矢深深插入,嘴角微咬,疼着望向城门口处冲天的火光。 “妈的,城门失了?”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从城上前来报信的小头目,正瞧见从沮府逃出的管亥,也顾不得其他,高声大喊道:“方渠帅,方渠帅,城门失守了!” “谁干的?”管亥一把抓住小头目的手臂,冷声的问道:“不是让你们戒备吗?” “是……是……甄家商队!”小头目低声道:“他们勾结城外的白马义从破了此城,攻入城内的是白马都尉,白马都尉!” “皇甫岑?”管亥一惊,吐了吐口唾沫,怒道:“难怪,他们甄家、沮府都勾结了白马义从,妈的,此仇不报天理难容!” “管渠帅,咱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管亥脸色狰狞的一怒,回身看着身旁的黄巾小头目,厉声道:“去召集剩下的黄巾军,告诉他们往这里,不要乱逃,就算是死在此地,我也要踏平沮家,让天下士人知道勾结官府的下场!” 第四十五章 黄巾廖化 “踏平沮府!” 管亥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显得无比狰狞,全身布满狰狞的青筋,拳头狠狠地握紧,从旁拾起一把兵刃,浑然不顾其他,转身杀回沮府。*.Pao8.*泡!。吧*广平城破了,他管亥失职,而且这一败很有可能连累前线的张梁、张婕儿,毕竟被断了后路,就已经代表着,张梁和张婕儿被包围在四县之内。 他管亥担不起这个责任。 脑袋里热血上涌,管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打破沮府,抓出勾结汉庭的狗贼,还有那些潜伏进来的内奸。 他愤怒的失去了理智,而他身旁的黄巾小头目则是精明了许多,回身冲着四下退败的黄巾军喊道:“管渠帅在这里!管渠帅在这里!” 但已经失了主心骨的黄巾军怎能听进他的呼喊,早就慌不择路四散奔逃。 但这小头目还算精明,见此不行,举起手臂,高声喊道:“诸位道友,诸位道友,现在城内有人勾结城外的汉庭,他们已经打破城池,我们没有逃生的机会了,朝廷也不会收留我们,与其这样,我们不如拼一拼,擒了城内勾结汉庭的人,或许还会借用他们的命换取我们逃生的机会!” “呃。”提起逃生的机会,身旁众人神色慌张的彼此凝视几许,最后匆匆对视一眼,逃跑的脚步也慢了许多。 “诸位道友,我们这么多人,又有黄天庇佑,大贤良师庇护,生擒内奸,易如反掌!” “呃。”几个头目模样的人瞧见说话的家伙正是熟悉的黄巾头目廖化,纷纷点头,吼道:“廖化你说,是谁勾结城外的汉庭?” “对,是谁?”立刻就有人附和。 “他奶奶的,招来汉军,非宰了这内奸不可!” “沮家!”廖化瞧着身影已经越来越模糊的管亥,急切道:“大家伙不要耽搁时间了,打破沮府,生擒沮氏,咱们就有逃生的机会!” “逃生的机会!”几个头目忽视一眼,最后点点头道:“打破沮府,生擒沮氏——冲啊!” “打破沮府,生擒沮氏!——冲啊!” “打破沮府,生擒沮氏!——冲啊!” “打破沮府,生擒沮氏!——冲啊!” 廖化见四下奔逃的黄巾军慢慢汇聚在一起,心中窃喜,高举兵刃,向着沮府的方向,跟随着管亥的脚步杀向沮氏府邸。暴乱的黄巾流民破坏性是超前的空大,要他们吞灭整个沮府也不是不可能。廖化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恶意煽动。 …… 沮府内。 本是退了管亥的徐晃不甘的望了望天,又瞧见远处城内上的烟火,还有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提着的心又紧了几分,看样子白马义从正在打夺城之战,徐晃本想带着人杀过去,却迫于守住沮府的命令,进退不得,只好静待消息。 沮煜听见偏殿之上的吼声,又听人说管亥逃走,心中担忧,加上城内乱糟糟的喊杀声越来越甚,按耐不住,跑到前厅,望向徐晃。 “公明将军,咱们怎们办?” 听见沮煜的声音,徐晃回头,嘱咐道:“大人领兵正入城内,夺城需要一段时间,沮老稍安勿躁。” “哦。”沮煜嘴上虽然诚恳,可是掩饰不住担忧的神情,左思右想,频频抬头看着徐晃。 “沮老,你先回后殿休息,叫齐府内家丁护院守护好家眷。” “嗯。”语气之中,似乎对沮府上下不家丁护院不是很满意。 “这样。”徐晃回身,对着放上戒备的十个弓箭手,喝道:“你们各带一部分家丁护院,务必保护好沮氏一门老小。” “诺。”十个人身影矫健如猿,从房上跳下,没有用人提醒,各自熟悉的协作开来。这就是白马义从的能力所在,单兵作战从不吃亏,协同指挥作战,每个人都是基层指挥官! “公明将军,那你这里怎么办?”沮煜瞧见府内仅剩的几个白马义从都调给自己,还是回身担忧的问道。 徐晃嘴角挑了挑,笑道:“只要公明的大斧在,就无妨!”言语之中,信心暴涨。 沮府上下,白马上下,熟悉徐晃的人很少见到徐晃这么有魄力,彼此凝视,最后点点头,俨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折服。 “是吗?”一声问候,管亥的身形如电,穿门而入,脸色狰狞的望着面前的徐晃,青筋暴露的手臂猛指面前的徐晃喝道:“匹夫,方才你偷袭暗算都未杀得了我管亥,眼下,我管亥就要收了你的命!” 管亥暴戾之气大涨,徐晃神色一震,面前的管亥俨然受了气,挺身在前,回首道:“把沮老带下去!” “诺。” …… “公明如何?”皇甫岑催马在前,奋力厮杀并不时的看向张颌问道。 “还不清楚。”张颌抢步在前,手中的刀不时沾染着面前敌人的鲜血,面带紧张的回道。事实上张颌确实不清楚,以现在沮府上下形势,但当时徐晃人手不足,十几个人,要是狙杀管亥成功还没有太大的危险,但是要是不成功,就面前这如潮水一般的黄巾军,就算是拥挤向沮府,都能把沮府上下夷为平地。 更何况,沮府上下能当得起大任的人没有几个。 皇甫岑也情知张颌所言不假,城内白马主力都放在了眼下的夺城之战。而广平城不同他地,全城上下大部分百姓都是黄巾军,只要城门战事僵持下来,他们便会如疯蚁一般四处乱窜,良民也变成暴民黄巾军了,而且广平城人数这么多,拥挤在街道之上,白马义从一时间很难杀透。 而且,要是黄巾军真有心要挟持沮府上下,势必会延缓白马义从杀阵的速度。 现在,皇甫岑也不确定这黄巾军中还有没有有识之士,如果有,那对白马义从和沮府来说,将是一次很深的考验。 “怎么办?”望着眼前杀也杀不完的黄巾军,张颌回身瞧着皇甫岑问道。 “还能怎么办?”皇甫岑紧了紧手中的兵刃,还是老师卢植那句话说得对,有的仁慈反而却是最大的残暴,如果不能以暴制暴,那么接下来发生的将会是更大的惨剧!扬起手,高举兵刃,冷声令下道:“白马义从——杀!” 第四十六章 老子不退 “老子不退!”董卓望着面前铺天盖地而来的黄巾军,疯了一般杀向自己,用手甩掉自己身旁的李傕、郭汜,面带冷峻的扫了眼两人,重复道:“老子不退!”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董卓很少这么固执,每次如果见到事情不好,董卓绝不会愚蠢的杀下去,总会挑选最好的机会,逃出去,再图谋破敌!可今天,或许是因为斩了太平道三首领人公将军——张梁,也或许是被白马义从威逼的没有退路,所以,董卓决定不退,就这样一直战下去。泡-_吧(.PaoShU8.m) 但是身边的李儒借着月色,瞧着面前杀不尽的黄巾军,心中早就恐惧的冲着身旁的李傕、郭汜使眼色,天色以暗,如果这个时候不逃,等西凉铁骑的空间再次被压缩,那么他们就再也没有逃出的可能,李儒很清楚,这是西凉铁骑,最后的逃生机会。 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就连拼命厮杀的西凉铁骑也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身旁越来越多的西凉铁骑在倒下,本是倚靠的西凉步卒毕竟是新兵,任凭张济如何指挥,眼下也只剩下被屠杀的下场。 不逃,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死亡。 逃,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幸运,而如果时间在耽搁一秒钟,下一刻,等待他们的就将是死亡的信号。 时间如此紧迫,谁也不想耽搁。 就连亲自在战场厮杀的张婕儿也面带愤怒,双目殷红,双手麻木,不知道杀了多少敌人,身上又伤到了哪里,现在她的双目中,仅剩的或许只有董卓一人而已,什么时候杀到董卓近前,把董卓拉下战马,这场大战才算是结束。 对,是结束,不是结果! 因为这里没有胜利,主帅被杀,任凭什么样的功绩,都难抵过! “——杀!” 愤怒的女人,带着她身旁的护卫,就像是疯了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面前西凉步卒军阵。 “少主,西凉军真顽固!兄弟们都战斗一天了,是不是……”刚刚脱口而出的护卫本是仗着自己同张婕儿相熟的关系,略微提醒,却不想被张婕儿这目光瞪得神情惊恐,嘎了嘎嘴,然后吞吐道:“好,我这就带人再冲杀几次!” “从他们左侧冲杀!”张婕儿虽然在杀场内撕斗,眼中却时常顾及着场内的战斗,道:“西凉步卒是群新兵,要不是靠着他们主帅指挥得当,加之基层有斗阵经验的老卒坐镇,他们早就被冲散了,不过,他们毕竟是新兵,你看他们左翼已经开始松散,如果你带人拼命冲杀,一击击溃!” “啧啧。”那护卫回头赞赏的瞧了瞧张婕儿,这个女人眼神竟然如此犀利,这样的场合下竟然还可以看到敌人的破绽,看来自己只适合做个小兵卒。回馈道:“好,我这就带人冲过去。” “嗯。”张婕儿点头,目光却一直锁定董卓,她想封锁董卓逃跑的路线,只要拖到天明,西凉军势必大败,纵然这是个两败俱伤的战略,但张婕儿也暗下决心,非杀董卓不可,董卓的命比起他人重要了许多! 不仅张婕儿这么想,李儒也是这么想的,就连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人也是这么想的。 西凉军的军心在董卓,不在他人。单凭他入夜前,万马军中斩杀张梁,减缓西凉军溃败的速度,就已经很能说明他的枭雄本色。 可往往枭雄们从来都不会逞强,意气用事,能战则战,不战则退! 但眼下董卓的倔强,让西凉军吃尽了苦头。 每个西凉军士兵,都在拼命的厮杀,却挽不回败局。 “董公,再不退可就来不及了。”李儒望向前步卒方队列被黄巾军冲散的阵型,脸色恼怒的吼着,其实李儒再向董卓表达,身为西凉军,一军主帅,如此意气用事,日后怎能当起大任! “嘘。”董卓竖起手指,驻马观瞧面前纷乱的局势,在确认面前绝无一人注视自己,而步卒方队就要被冲散之际,猛然跳下战马,躲在李傕、郭汜之后,扯掉身上的大红袍,拾起地上寻常西凉骑兵的头盔换上,又抹了两把灰土,换上另一匹战马,对着李儒低声道:“跟紧老夫!” “哦。哦。”失神的李儒这才反应过来,董卓这是疑兵之计,方才只不过是掩人耳目,为了能让步卒安心杀敌,吸引黄巾军向着自己的方向冲杀,却原来是早就做好了逃生的准备。 “李傕、郭汜,你们往西杀,老夫同文优往东杀!” …… “留下姓名!”管亥双眸充满鲜血,暴虐的扫了眼徐晃,虽然让徐晃通报姓名,但眼中却并未把徐晃放在心中。此时,管亥的体内热血,已经彻底的燃烧,就在此刻,管亥仿佛化身为一个力量永不枯竭的怪物,疯子,怪兽。 徐晃神情微微一怔,扫了眼管亥,平淡回道:“河东徐晃!” “河东?”管亥迟疑的扫了眼徐晃,嘴角凄惨的笑道:“你是白马义从!” “是。” 话音刚刚坠落,管亥的身子就已经动了起来,出手的瞬间恍若奔雷,势如闪电,旦夕之间,管亥那握紧的双拳已经狠狠地砸向徐晃的面门。 这一拳好似电光火石迸发的火芒,灼热而又刺激。 徐晃不敢大意,在这之前,他就已经领教过了管亥的手段,能在十人的埋伏下同自己杀个势均力敌,这样的人很不简单,如果不出意外,单凭力道,自己或许还弱上管亥几分。所以徐晃也不打算力拼,脚下步伐加紧,手中的大斧横出,扫向管亥的小腹,身子却向右躲闪。 这一攻一守,逼得管亥收拳,眉头紧皱的拔出一旁插在地上的环首刀,再次冲着徐晃砍来。 徐晃连躲避数刀,却被管亥封锁了大部分退路,而且府门外,开始涌进越来越多的黄巾军,他不能让开路,否则这沮府势必会被这股浪潮冲散,彻底的冲碎。 “呸!” 吐了口唾沫,徐晃大斧横扫而出,身子也斜飞出去,踢飞从旁就要杀入院子里的黄巾兵。 “噗!噗!” 接连两声,响起一阵慌乱的惨叫声,两条尸体栽倒在地。 管亥抬头瞧了眼徐晃,脸色铁青,眼下徐晃陷入苦战,同自己对峙之间,还能斩杀自己的伙伴,这份担当,这份气魄,实在是难得。 身后刚刚率领黄巾军杀入的廖化,扫了扫庭院之中,独自站立的徐晃,在他的面前只有管亥一个活人,而停留在他周围的人,或许也只有死尸才能。 十步杀一人的气势,石破惊天! 两个人似乎都在酝酿着对手出现破绽的那一刻,然后发起又一次不经意的冲击。 但是廖化很清楚,时间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将代表着他们黄巾军活着的希望在减少。谁也不希望就这么战死沙场,所以不管面前是何种困难,他们都要冲过去,抓住沮府上下,生擒内外奸细,威逼城外的白马义从,给自己这些人一条活路。 “你。”廖化手一指,指向身旁的同僚道:“带一部分人从后门杀过去。” 那人愣愣神,随即反应过来道:“早就有人率兵杀过去了,但是后门有沮府上下数千家丁护院,一时间很难冲进去。” “哦?”廖化扬扬眉,扫了眼面前的徐晃,心中恍若明了,他把所有的兵力都调到了后面,前面就由他一人阻挡。不满的撇撇嘴,自语道:“啧啧,还真是猖狂的可以呀!” “咱们还冲不冲?”望着气势如杀神的两个人,一旁的黄巾小头目问道。 “冲,当然冲,不冲过去,你我就要死在城内。”廖化抢过一步,道:“让开,你们跟着我往里冲,他一个人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对上管渠帅,还有我们这么多道众,还能一骑抵挡千军?杀光他们,就是咱们的机会。” “廖化,你干什么!”管亥不满的冲着身后的廖化吼道,目光却一直没有游离,他很清楚面前这个敌人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管渠帅,这是大家的性命,非是逞英雄之际,多耽误一秒,兄弟们的命就少几条,就算是我想听,他们也不想听。”解释完,廖化回身瞧着身旁的黄巾兵,再次吼道:“为了活命,我们生擒沮府上下,冲——啊!” 一声嘶吼,身后云集响应,廖化冲在嘴前,身后跟随着无数落败的黄巾军。 徐晃的大斧在这一刻却显得无比沉重,紧盯着管亥的目光不得不偏离,双臂较力,灌满大斧之上,对着面前无数袭来的出手如电。 势若奔雷,大斧之上带着无数电光火石,撕裂整片夜空。 斧过,鲜血喷洒,连成一线。 徐晃压力放在身旁的黄巾军上,管亥这时也动了,他动的虽晚,却每个瞬间都注视着徐晃挥斧瞬间的动作。 破绽刚刚出现,管亥的刀就到了,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在徐晃大斧刚刚划过面前黄巾军的头颅时,从他的腋下,悄无声息的刺透一柄明晃晃的钢刀! 第四十七章 谁来赎罪 洛阳,南宫。(.pAosHU8.c_泡吧) “陛下,臣等以为,卢子干该杀!”司空张温,跨出一步道。 袁隗退居幕后,士人们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外戚何进的身上,企图利用何进这个外戚势力来制衡“十常侍”,却不想何进借此时机,一步登天,眼下又凭借南北两线黄巾之乱,跻身大将军,执掌平叛之事,而且最近天子刘宏还允许他在洛阳组建西园八校尉。其实,何进也早就察觉到天子刘宏对士人们的憎恶,虽然知道平叛要多多依靠这些地方大阀,可在朝堂上也不在冒然替袁隗这些士人出头。 士人们迫不得已,昨日暗中相商,最后众人把希望放在位高于上的司空张温。 他们很清楚,现在南线战事越来越明朗,士人复起的机会到了,但是如果不铲除天子刘宏的心腹,又怎能让天子全盘信任? 这点,所有人都很清楚。 “十常侍”中的张让、赵忠、封谞清楚。 士人集团中的袁隗、张温、杨彪、黄婉等人也清楚。 就连天子刘宏都猜到了这群人会对皇甫岑暗中使绊,毕竟眼下的皇甫岑再也不是青涩的少年,也不再是默默无闻的人物,他已经是镇守边陲的大汉名将,河东太守,白马都尉,有这样的称号你想躲避明枪暗箭都不可能。 听见张温参奏,天子刘宏闭目不语。 瞧见天子不答话,一旁的张温偷偷冲着崔烈使使眼色,崔烈迫于无奈,跨步近前道:“陛下,臣以为,卢子干昔日擅闯金殿,今日又负陛下圣恩,久战不利,有罪卓交廷尉府问罪。”这话虽然向着士人们,却给天子刘宏留有余地。 但天子刘宏俨然不受崔烈这话,恼怒的吼道:“屁话,如果当时没有卢子干冒死进谏,又有段公性命担保,还有今日的辽东吗?还有今日的大汉吗?朕都没有翻起陈年旧事,你们反倒如此厚脸无情,朕都替你们脸红。不要说卢子干这趟之行功过与否,就单凭昔日死荐之恩,朕就不能视而不闻!” 天子刘宏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回音阵阵,气势一点都不弱。 甚至吓得身旁的小太监双腿不住打颤。 天子刘宏说起来也是个暴虐的皇帝,行事手段也向来果辣狠毒,加之之前的几次英明果决,反而更加深了他的霸气使然。 “如果可能,朕倒是想就这么放了卢子干。”虽是天子刘宏这一声轻吟,却吓得身旁伺候的众多太监脸色骤变。 赵忠拍拍衣袖,急忙跪倒:“陛下,卢子干之事可以稍候再议。”他很清楚,如果卢子干就这么没事放了,那皇甫岑的气势自然又涨了几分,日后如果卢植的三个弟子都建立大功,那对他十常侍来说,将会新兴一个夺宠的势力,“十常侍”就再也没有这么多的权利了。 见赵忠如此,张让心中也明了,同时跪倒道:“陛下,陇西董卓作战不力,急需挑选将才北上平叛,可急不可缓!”张让这话无声无息中转移了权利争斗的矛盾,又暗中扇了赵忠一个耳光! 听见张让禀奏,天子刘宏瞧了瞧赵忠和封谞,不满的一哼。 “陛下,臣等保奏南中郎将皇甫嵩北上平叛!”马日磾上前扫了眼赵忠、张让,并不关心两人的争斗,却是担忧的禀奏道:“陛下,臣以为,南中郎将,北地太守皇甫嵩刚刚剿灭宛城黄巾,气势正盛,正是协势北上之际。” “可南阳、豫州、青州两地的蛾贼怎么办?” “陛下。”未等马日磾开口,何进已经跨步近前,禀奏道:“回陛下,臣保举朱儁、秦颉为将继续剿灭蛾贼。青州之地,臣想保奏臧旻之子臧洪为将!势必会一股荡平蛾贼!” “如今南阳、豫青一代的蛾贼已成散势,不足为虑。”因为天象异常而被免去太尉之职的汉室宗正刘宽,道:“反倒是北地蛾贼猖狂,妖人张角又居此地,前些时日甘陵相刘虞传来奏报,恳请朝廷换将。” “陛下,钜鹿太守郭典死守钜鹿已有两月之久,如果再不解围,唯恐。”马日磾抬头瞧着天子刘宏道。 天子刘宏思考了一下,从汉室刘虞、前线守将郭典等人的奏报来看,董卓战事确实不利,是该要想想换帅的决定。 “陛下。”闻听此言,又见天子刘宏神色不对,封谞连忙跪倒,禀奏道:“陛下,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啊!” “陛下,封谞之言,所言不假!”赵忠扫了眼张让,心中埋怨张让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样一来,反倒是士人们乖乖闭上嘴巴,谁也不说话,他们比较关心的是卢植的死活,如果不是卢植,怎么会有皇甫岑,没有皇甫岑,士人复仇的路又怎么会这么坎坷。这件事关乎宦官内部之争,不过皇甫嵩的名声还是要强董卓一些。 “陛下,皇甫嵩乃是皇甫岑兄长,两人如要通力合作,此事完全可成!” “这。” “陛下。”眼见天子欲下令,封谞和赵忠连忙爬向前方,不停的磕头劝阻,道:“陛下三思,陛下三思!” “你们都给朕闭嘴!”天子刘宏怒极而起,手拍龙案,喝道:“昔日又是谁蛊惑朕临阵换帅?换了卢植你们不在乎,不说兵家大忌,眼下董卓连败张梁之手,你们却推三阻四,屁话,都是屁话!” …… “屁话!全都是屁话!”徐晃用手撕下一片衣布,绑在自己的伤口上,脸色铁青的望着面前站立不动的黄巾军,回身对着沮府上下慢慢退回这里的几个人吼道:“记住,保护沮府上下才是你们的任务,这里有我在谁也过不去!” 已经从后院退到前厅的白马老卒率领不足几百人的家丁围着沮府上下家小。 战事僵持至此,已经没有什么退路。 就连数千家丁护院死守的后门也被他们打到近前,所有的兵力都已经开始涣散。 可是沮府的前厅门前,徐晃依旧纹丝未动,整个人的身上布满鲜血,已经分不清都是谁的鲜血,他的周身躺着的尸体也堆得老高。 直面他的黄巾军完全被徐晃这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恐吓住,没有人在敢向前一步,神色紧张的瞧着管亥、廖化。 管亥也是浑身上下都是血迹,但他比徐晃强上不少,他的目光依旧犀利如狼。 而徐晃,却已经连大斧都有些拿不起。 廖化也被面前这个大汉震惊,从没有见过有人还会如此屹立不倒,在面对近万数的黄巾军,他竟然连退后一步都没有,这样的人竟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偏偏,这样的人又都是出现在白马义从的营中。 “难道,白马义从真的都是这么难缠?” 廖化的自言自语,管亥早已经听到心中,他心中也有疑虑,这么多人分散徐晃的精力,这个还竟然可以跟自己斗个旗鼓相当,但动手之前,管亥也估计过徐晃的武力,才下次狠手的,却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有取下此人。 “白马义从,不同凡响!” “哼!”徐晃横斧在前,冷笑的看着管亥道:“广平城已破,尔等还不降,更待何事?” “降之前,也要有人陪葬!”管亥握紧环首刀,身子再次绷紧,提起十分精神,再次冲着面前的徐晃挥舞过去,手上灌满十二分的力道,瞬间带起一股巨浪,朝着徐晃从天劈下来。 徐晃方才以一人之力,抵抗数千黄巾兵,早已经力竭而衰,甚至身子骨都已经绷不住,想提起大斧磕挡,却觉得虎口发麻,双臂发酸,提不起丝毫的力道。想跨步闪躲,双腿却犹如千斤之重,一步都迈步不动。躲闪躲不得,死磕磕不动,可以说眼下徐晃陷入绝境,而这些情况,也偏偏只有身为当事人的徐晃自知。 “砰!”火光四射,徐晃终于提起最后一丝力气,眼见大斧就要被嗑飞,但却被徐晃右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抓住。可是身子却禁不住,嘴角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 “好!”管亥不知道赞叹,还是其他之意,再次提起手中的环首刀,冲着徐晃劈去。 身旁的黄巾军甚至都忘了上前去追杀! “死而已!”徐晃抬头扫了眼管亥轻蔑的笑了笑,道:“来吧!” “将军,将军!”身后还仅存的几个白马老卒,失声呼喊,哭诉道:“将军,咱们撤!” “不。”徐晃厉声否决道:“大人不来,晃一步不退,谁也不能让我退一步!” 徐晃这话说的坚决,管亥下劈的环首刀亦然坚决,几分之间,刀到近前。 “——啊!” 徐晃拼劲身体里无尽的潜能,冲着从天而降的兵刃,猛地绷劲身躯。 “你这一战,不是败在技不如人上,而是败在力竭之上!”管亥也拼劲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徐晃下压而来。 “大人,晃不能用下半生来赎罪了!” 第四十八章 好狠好绝 “——死!” 管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身子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徐晃砸去,虽然敬佩徐晃的勇气,对其武略也略感赞赏,但是他没有留余地,敌人就是敌人,哪管是最好的朋友。而你唯一能做出对他的尊重,就是使尽全身解数,才不枉对手一场。 管亥没有停手。 徐晃却有气无力的站在中央,头重脚轻,双眸模糊的看着面前这从天而降的环首刀,现在他甚至都分不清,从天砸下的兵刃究竟有几柄。 “——开!” 使尽全身解数,徐晃再次抬起大斧,向外磕着管亥这一刀。 大斧虽然沉重,可是使大斧之人双臂绵软无力,就在两柄兵刃接触之时,瞬间便被嗑飞在一旁。 “将军!”身后的白马老卒拼命抵抗着从后涌入的黄巾军,又不时回头看着摇摇欲坠的徐晃,他们的心中就像是被拧成一股绳般,却摆脱不了身边的黄巾军,不能上去帮忙。 “公明将军!”沮煜老泪纵横,双眸微润的瞧着面前那独抗千军的徐晃,心中百般滋味,皇甫岑的白马义从就为了保住自己这全府上下,生死近前,竟然没有丝毫犹豫退缩,隐隐之中,沮煜被这群白马老卒感动,他现在只想让徐晃活下来,然来去见自己的儿子沮授,说一句,这一次,你的决定没有错! 徐晃这次再也拽不住嗑飞的大斧,不过嘴角却挂着一抹微笑,他心中知道,沮煜这声呼唤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河北大地最为盛名的几个大户如今已经心系白马义从。 “徐晃,你该庆幸,你死在我的手里。”虽然环首刀被磕出,但管亥却没有丝毫停滞,手中的兵刃冷冷的朝向前方,讯如闪电,从下兜向徐晃的下盘。 徐晃未动。 刀至近期。 “记得,如果你们都能活下去,别忘了给我烧纸焚香,送坛酒水祭拜我。”刀锋袭来,杀意布满徐晃全身,徐晃依旧未动,只是轻轻闭上双眸,似乎期待着死亡的痛楚快一点。“大人,晃有愧!” “——将军!” “——将军!” “——将军!” “谁说要我们来祭拜,百年之后,也只能是你徐晃来给我烧纸!”长啸一声,划破夜空,从街巷之外,传来这阵嘶吼,伴随着的是三支利箭,讯如奔雷,带动着撕裂空气的激动,完整无好的射向管亥全身上下三个命脉。 “我死,你也别想活!”管亥大吼一声,并未在意身后袭来的三支雕翎箭,暴虐的他大刀反倒是多了几分决意,从下而上,砍向徐晃的身子。 “嗖!嗖!嗖!” 三支雕翎箭以至,管亥的刀也深深地砍入徐晃的身子中。 鲜血顺着三支箭的箭头慢慢滑落,然后滴在那柄鲜红的环首刀柄上。 鲜血很红,天色将明。 一日一夜的战斗就将散去。 皇甫岑带着白马义从杀入巷中。 管亥吃痛的晃了晃身子,三支箭没有一支落空,三支箭全部都射在他的手臂上,他很清楚,他那一刀已经被这三支箭卸去了八分力道,而且他再也没有机会完成狙杀,咬着牙,回身瞪了眼远处那拿弓引箭的人,身子如狸猫窜入黄巾军的队伍中。 …… “好狠,好绝!” 与此同时,刚刚撤下来的张婕儿手中拿着从外传来的信笺,上面写满了皇甫岑行军的日程,所到之处。 “少主。”刚刚从追逃的战场下退下来的黄巾头目,看向张婕儿,问道:“我们还追不追!” 一旁早有张婕儿的心腹,冲着那头目暗中使眼色。 “白马义从到广平了。”张婕儿手握信笺没有隐瞒,看着自己身旁的众人,道:“昨夜他皇甫岑就已经杀到了广平城下。” “啊!” 身旁围聚的黄巾军大惊失色,彼此抬头望了望,这样的行军速度,就怕是有神灵相助也抵达不到。彼此目视,惊悚问道:“他们是怎么到达广平城的?” “明明昨日得探报还来说他刚刚从魏郡出军,怎么会如此之快?” “这。”众人彼此凝视,然后目光聚焦在张婕儿的身上。 张婕儿摇摇头,嘴唇轻咬,现在她内心早就心乱如麻,眼下这场大仗虽然几乎覆灭了整个西凉军,但是却放走了董卓,而且还失了张梁,已经败的彻底了,却不想背后被皇甫岑插了一刀,他能从魏郡到广平只需一日,那就有可能拿下广平城,或许这些都是他早就算计好了的,也许广平城内还有他的奸细,奸细!想至此处,张婕儿大惊失色,拍案道:“不好,广平城有他皇甫岑的内应,我们要速速回军!” …… “好狠,好绝!” 刚刚逃生的董卓还来不及庆幸在这场大战中能逃脱,就被眼前这探报所说的事实惊呆。 “岳父,何事,如此震惊?” 李儒头冒不整的瞧着董卓问道。 “你看看吧。”随手把探报和小吏的信见到李儒的手上,一言不发的盯向魏郡至广平城的方向。 面带疑虑的李儒在身旁西凉诸将的注视下匆匆扫视一眼,事后,脸色无比震惊的瞧着董卓,道:“这怎么可能?” “出了什么事?”众将问道。 “白马义从已经到达广平城下,咱们给他们做了嫁衣。”李儒惊恐的看着广平方向,现在他才清楚知道这皇甫岑为什么前些日子那么低调,原来用以如此,“可是,这魏郡至广平路程少说两日半,他一日便抵达广平城,这……这……是真的吗?” “不仅如此。”董卓突然大怒,转回身,脸上沟壑交错的怒道:“此子心肠毒辣,竟然接连暗算老夫,他按兵不动,任凭老夫身陷囹圄,吸引黄巾军的注意力,自己却趁机杀了过去,这一手,反倒是让我们两败俱伤,他却坐收渔人之利,取下广平城,功劳是他的不说,老夫倒是罪过很深,此子心机竟然如此毒辣狠绝!” 西凉众将大惊失色,听董卓这么分析,各自闭上嘴巴,不在说话! 西凉军终究弱了白马义从。 第四十九章 傻子才信 谢谢新老朋友华强北卡卡、Lifehasgone的打赏,谢谢!事忙,才看见。真是因为有你们这群读者才能让十一能顶住压力坚持下来,实属不易!真的!这里说一下我的扣吧,875195497,要是喜欢十一的读者就没事加加,等十一闲下来的时候,同大家胡天侃地,十一这个人没啥优点,就是喜欢交朋友! ********* 广宗。 “你说广平丢了?”张角听着面前细作送回来的密报,身子一滑,坐立不稳的起身上下端详着面前的细作,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密报?” 细作被张角盯得脸色发青,颤微的回道:“禀贤师,是从广平城外溃散的兄弟们口中探知的。” “广平城的道众?”张角眉头紧锁,问道:“他们怎么没有回来?” “禀贤师,他们怕怪罪,所以……” “嗯。”张角沉眉不语,低吟片刻道:“人公将军那里可有消息?” “没有。” “那少主张婕儿呢?” 探报畏惧的摇摇头。 “下去,命人去钜鹿,告诉地公将军张宝安排退军。”张角揉揉头,现在他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支撑得住,面前这一连串的消息,没有一条是好的,甚至每条都关乎着众人的生死,他却没有什么好主意,探报刚刚下去,张角就忍不住的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广平城一失,整个广宗的西大门就被打开,太平道也就再无去路了。” 思来想去,张角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答案。 向来是,太平道的细作没有内幕消息时,张婕儿那里总会消息让他们知道一些内幕的消息。现在这里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很显然,出现了让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而几日前,从南阳传回来的消息,波才等人已经被皇甫嵩、朱儁斩首,南阳、豫州、青州等地的黄巾军现在经步入危局,再也没有人能挽救这场危局。河北是太平道起家之地,如果河北陷入被动,那么这场乱事真就是给士人们复起做的嫁衣。既然已经揭竿而起,也没有退路,张角他不怕死,而且就不想这么草草了之,可是跟着自己的这些人百姓怎么办?他们都被官府认定为蛾贼,已经没有了活路。 自己可以不管自己,却不能忽视那些人。 黄巾军,太平道怎么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了? 张角身子瘫软的坐在地上,双目失神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脑海之中划过一幕幕,嘴角呢喃着:“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难道真是内部出了问题,还是问题出现在你的身上?” …… 内黄。 “什么?”公孙瓒大惊失色,颤抖的嘴角有些微笑又有些震惊的抬头望着邹靖,再次确认道:“董卓败了?” “你先看看。”关靖把手中的信笺交到一旁公孙瓒的手中。似乎事情并不想所说中的那么简单。 公孙瓒边说,边看道:“董卓一败,这倒成全了我们,也变相给老师免除了些责任。”说着,说着,神色变得越加凝重起来。 瞧见公孙瓒的反应,关靖才道:“董卓其人果然骁勇善战,竟然在不知名,全军溃败下,竟然可以险中求胜,斩了张梁,虽然西凉铁骑损伤十之七八,但董卓之名现在蛾贼之中也应当威震四方。” “啪!” 公孙瓒把信摔在桌子上,神色有些恼怒的凝思,片刻工夫后,才道:“如此一来,董卓不至朝廷全怪罪,老师就危矣。” “也不见得。”关靖摇摇头,走到公孙瓒近前,抬头道:“南阳、宛城一代蛾贼如今已成衰势,有皇甫嵩斩杀波才之功,董卓也……” “唉!”公孙瓒摇摇头,低吟道:“河北毕竟是太平道起事之地,民心所向,同宛城之地情况不同,陛下也定然清楚董卓困境。” 想了片刻,关靖笑了笑道:“也不见得,同样在河北战场,恐怕已经有人拿下广平!” “这。”公孙瓒抬头瞧着关靖,疑虑道:“你说老二?” “嗯。” “如果有人能建功,董卓这斩杀张梁之功也定然被忽视,败军之事,朝廷定然纠察!”公孙瓒比较了下,两相重要,最后抬头问向关靖道:“可是老二能这么快取下广平?” “有什么不能?”关靖一笑道:“我们都忽略了皇甫岑在魏郡出兵一事。” 其实不仅董卓、张婕儿在关注着皇甫岑的动静,就连公孙瓒也在魏郡安插了他的眼线,皇甫岑改易旗帜出兵前,公孙瓒就已经知道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皇甫岑要干什么,取广平?天大的笑话!谁信?傻子才信! “可。” 关靖还未开口,就听见从外跑来一密探,气喘吁吁的把手中的战报交到公孙瓒的手中,高声道:“报——河东太守皇甫岑已经攻克关平!” “啊!” …… 钜鹿。 “你说城外的蛾贼退军了?”钜鹿太守郭典差一点从榻上滚下来,衣服都未穿好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巡城副将,道:“你可看清楚了?” “是。”副将无比肯定的回道:“属下不仅看得真切,还派人暗中跟踪,蛾贼退向广宗,并不像故作假象,谋取我钜鹿城。” “咦?”郭典起身,光着脚不住地在地下徘徊道:“蛾贼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撤退了,打了两个月的钜鹿城他们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奇怪,真是奇怪!” “大人,从城外逃回的兄弟们都盛传,在南阳、宛城一代的蛾贼已经被杀的大败,还听说皇甫嵩斩杀波才,蛾贼已成疲软之势,我想,是不是他们畏惧,退缩了?” 郭典摇摇头,道:“这不可能,河北是太平道传播中心,张角在广宗、广平两地经营十年之久,不比其他地方。” “那是不是朝廷从其他地方派兵了?” “也不会。”郭典摇摇头,站起身来,道:“一来,朝廷郡国兵如今已经糜烂不堪,不堪重用,就算是有人前来,也不是蛾贼对手;二来朝廷上下,十四州,十之七八都在平叛,拿不出那么多的兵力还调遣。” “那?”副将也是摸不准。 “呵。”想了片刻,郭典笑了笑,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虽然对外的消息不通,但是能逼迫张宝退兵,定然是太平道出了大事,不是张角战死,便是丢了重镇,而有这个能力的也无外乎是卢植的三个弟子。点点头道:“看起来,这个皇甫岑还不算是个假公济私的人物!” 副将听此,点点头。 “传人速速出城打探蛾贼动静,并派人同朝廷取得联系。”郭典目光坚定,抬头望了望窗外,道:“接下来,可能就要看我们的反扑了!” …… 洛阳。廷尉牢房。 卢玥儿小脸绷得紧紧的,神情紧张的上下打量面前这座阴暗的牢房,抬头问向一旁的女子道:“阳翟公主,真的能见到我父吗?” 她身旁的人正是阳翟公主,昔日皇甫岑未曾出任属国都尉之时,她二人就已经见过面了,见卢玥儿脸色正常后来,阳翟公主刘修就经常去寻找卢玥儿玩耍,两人年纪相仿,刘修长了卢玥儿几岁,也从卢玥儿的口中得知了皇甫岑昔日在涿县的所作所为,才知道了皇甫岑的多面性。加上卢龙塞、河东绛县等地的事故,不知不觉中让两个人的关系密切起来。 卢植被押送回京的消息,一到达卢玥儿的府上,卢玥儿就想起了阳翟公主刘修。 阳翟公主同阳安长公主不似她人,对朝廷上下的时局一向很关注,所以卢植被下狱的消息,她们二人也是第一时间得知,出于同卢玥儿的交情,阳翟公主向天子刘宏求情,二人这才来见卢植。 卢植被压在廷尉府,因为朝廷尚未定罪,也没有受到过多的折磨,甚至连牢房都比他人的好。 “父亲。父亲。” 刚一瞧见,神色有些憔悴的卢植,卢玥儿就已经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朝着卢植拼命跑来,嘴里不住的哭喊着。 “玥儿?”浑噩的卢植突然听见这一声呼唤,抬头望了望从外跑过来的女子,正是卢玥儿,激动的起身向前,双手握住卢玥儿的双手,问道:“你怎么来了?” “是阳翟公主求情,玥儿才能见到父亲。” “阳翟公主?”卢植扫了一眼,看到缓步而来的阳翟公主,当即跪倒:“罪臣,见过公主。” “子干先生请起。” “嗯。”卢植点点头,然后似乎想起什么,回身故作不满的斥责卢玥儿道:“你来干什么?” “父亲,玥儿怕你……呜呜!”说着说着,卢玥儿眼中的泪水奔涌而出。 “没什么好哭的!”卢植伸出手,透过铁栏,擦了擦卢玥儿的眼泪,淡然道:“放心,为父没事。” 阳翟公主这还是第一次正面接触卢植,以往都是在众臣之中远远瞧见,却不知卢植秉性,这短暂的一见,卢植给她的印象就大为不同,点头道:“子干先生如此坦荡荡,让阳翟汗颜!” 卢植摇摇手。 “嗯?”阳翟公主未理会卢玥儿的哭声,瞧着嘴角边带着些许欣慰的卢植,一时不明。“先生,难道就不怕?” 卢植淡然转回身,瞧着阳翟,似乎在思考说与不说,最后还是点头,笑道:“公主,恕罪臣冒犯,河北局势,有我无我,都已成定势,朝廷必胜,蛾贼必败,我又何须担惊受怕?” 第五十章 议决罢董 十日后。 从河北传向洛阳的战报接连抵达,无数个人影穿梭在洛阳各家公卿的府邸。有大将军何进派遣的密探,有冀州士人宗员送达当朝各家士大夫的信,也有凉州董卓给十常侍赵忠送达的密信,当然也少不了皇甫岑送达天子刘宏的信。 “哐当!”伴随着那龙枢案上奏折的轰然倒塌,天子刘宏的衣袖已经横扫而出,脸色阴沉似水,一言不发。 跪倒在地的几位机要大员,加上在旁低眉顺眼偷瞧天子刘宏的十常侍,各自惴惴不安,现在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许久。 在赵忠的挤眉弄眼下,封谞叩头道:“陛下,河北本是蛾贼起事之地,蛾贼势大,董仲颖此番……” “砰!” 封谞话还未说完,便被飞来的砚台砸在自己的脑袋上,本能的吃痛抬头,却瞧见天子虎目圆睁,恨不得生撕了自己一般,便乖乖地闭上嘴,再也不言。 “你还敢给他董卓求情!” “这董仲颖虽然大败而归,可也斩了张梁,算得上将功折过!”瞧见封谞吃了苦头,赵忠本能的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道:“封谞所言也不无道理。” “屁话!”天子刘宏震怒的手指封谞道:“他说蛾贼势大,董卓就该不胜,那朕说卢植无罪,你们怎么没人求情?” “这。”赵忠被辩的哑口无言。 “杀了一个张梁,却把朕的西凉铁骑折损了个七七八八,你们说说这算什么狗屁理由!”天子刘宏想起此事就怒不可支,手指赵忠、封谞道:“你们给朕说说,这一个张梁能抵得上西凉半边天?” “嗯。”两个太监木讷的附和,随即却反应过来,使劲的摇着自己的头。 “失了西凉铁骑,羌氐又是一麻烦!”天子刘宏甩甩衣袖,脸色不满的呢喃。其实他不清楚,为什么董卓会败的如此之惨,竟然无缘无故的就让几千铁骑消失在地平线上,这种事情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所幸还有一点让人兴奋的消息,点头道:“还好,皇甫爱卿使力,不至于让朕的脸面无光。” 说起皇甫岑,房内跪倒的一片人反应不一。 但能替皇甫岑高兴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其他人也都吱吱呜呜,不言不语。 其实他们最不敢相信的是,皇甫岑竟然能打赢这场仗,纵横疆场数十年的西凉铁骑,加上扩招的一万步卒,整整近两万人被黄巾军杀得大败,而皇甫岑只凭借那么两千都不到的白马义从能拿下黄巾军的重镇广平,这对西凉铁骑,对董卓,对满朝所有反对他的公卿是何等的讽刺! 而那些希望卢植下狱,甚至希望卢植去死的人眼下都十分清楚,再也没有机会了。 之前,无论怎么弹劾卢植,都有理由,眼下数倍于卢植的董卓都败了,还有什么好刁难卢植的呢? 士人们没话可说,宦官们也无话可说。 即便不太关心卢植生死的何进也无话可说,本来皇甫岑在河东得罪过何进的弟弟何苗,但卢植却是何进保举,所以对卢植,何进感觉没有那么激烈。 “啧啧。两千白马义从当得起两万汉军,五千西凉铁骑,朕听说这董卓手下头号大将竟然败在了皇甫爱卿白马小卒之下,嘿嘿。”天子刘宏似乎很享受皇甫岑送来的捷报,别的不说,皇甫岑是天子刘宏的心腹,又是天子刘宏一手提拔的人才,在各个场合下都给自己挣足了面子,而且每每都能扭转这不利的战局,这样的文武全才,无疑不是在昭显自己的英明神武。“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白马义从不是谁都能入的,要是真没有些本事,想混入白马义从,啧啧,还真是不行!不像有些人吹捧的铁骑无敌,竟然连敌人一根汗毛都没碰到,就凭空消失,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 “是。是。”一旁张让心中早就乐开了花,本是同赵忠不相上下的两人在对待皇甫岑的问题上出现了纷争,从昌黎到河东,再到眼下的广平,他皇甫岑每次都胜了,而赌在皇甫岑身上的张让也胜了,赵忠再也没有冲击自己“十常侍”之首的能力了。 “陛下,臣以为卢子干可以释放。”马日磾厌恶的瞧了瞧这些人,成天的勾心斗角,却没有人在关注黎民百姓的生死,要不是因为他们热衷权利的斗争,又怎么会爆发眼下的蛾贼之乱呢?未等天子点头应允,接道:“董卓功过臣以为稍候再议,眼下是河北局势该怎么办?” “是啊!”天子刘宏听此,本是欣喜的脸又严肃了下来。 “陛下,莫不如让这皇甫岑带兵继续剿灭蛾贼。”何进算是瞧出来皇甫岑到底有多少受天子喜欢,阿谀道。 “呵呵。”天子刘宏一笑,心中虽是百般欣喜,却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让皇甫岑如此重用,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听见何进此言,赵忠心中一慌,急忙的冲张让使眼色。眼下,他也不得不对张让低头。 张让也知道皇甫岑毕竟还会成为与“十常侍”争风吃醋的家伙,当然不能马虎。上前道:“陛下,臣以为皇甫岑年纪毕竟尚轻,不足服众,河北剿贼大任,尚需老成持重之人!” “这个。”天子刘宏环视了众臣一眼,道:“你们也是这样的意见?” “臣等以为如此。” “陛下,皇甫嵩已经领兵在兖州。”马日磾逾越抬头扫了眼天子刘宏,微微提醒道。 皇甫嵩一言既出,身旁众人无语。 这个结果算是都能接受的,无论从能力还是从家世,各方面调解来看,皇甫嵩都是最适合的人选,更何况几日前,已经有人提过。 天子刘宏点点头,冲着赵忠、封谞哼了哼道:“卢子干调任尚台,董卓就先让他回西凉,火速调皇甫嵩北上。广平只有两千白马义从,恐迟则生变!” 群臣响应,叩头道:“——诺!” 第五十一章 赌与不赌 广平。泡-_吧(.PaoShU8.m) 经过几日来的休整,广平城内的百姓大多已经被皇甫岑安定下来,这一切还都要得力于皇甫岑这几年在辽东、河东的民生,而且前些日子,皇甫岑在斥丘一役又发放粮食,让百姓对他的印象与众不同。而且白马义从在广平城内的举动也颇为让人敬而生畏,不像以往的汉军,他们纪律森严,从不会多拿广平城百姓的一针一物,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看见他们助人为乐的身影。 这就是皇甫岑和白马义从不同他人的地方。 “大人。”张颌从城内走到皇甫岑近前,低声道。 “嗯?”经张颌这么一提醒,皇甫岑扭回头,问道:“公明的伤势如何?” “已经无性命之忧!”提起徐晃,张颌就是一阵惭愧,自己比起徐晃在沮府门前一人独抗数万大军的重头戏,确实让白马义从上下望而生畏。 “嗯。”皇甫岑虽然心疼徐晃的伤势,但知道张颌隐疾,反而安慰道:“只要没了性命之忧,单凭公明造化,只要等到神医华佗、张机一到,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两位神医来了?”张颌一喜,抬头看着皇甫岑,他一向听说两位神医有起死回生的医术,要是两人能来,那就再好不过。 “呵呵。”皇甫岑抬头笑了笑道:“不仅他们来,还会有大批的大夫赶往这里。” “嗯?” “唉!”皇甫岑叹了口气,拍了拍面前的墙跺,伤心道:“如果早带他们来此,也许伤亡就不会这么大了。” 张颌明了,很多士兵不是在战场上阵亡,恰恰是因为他们受伤后,无力救治,伤口感染,最后才死。 “对了。”皇甫岑仿佛想起什么,压低声音提醒道:“苏双、张世平、李移子、乐何当他们可能很快就会运粮前来,你派人接应一下。” 提起粮草之事,张颌很清楚,皇甫岑能在短短的几日内平定此地的内乱,多是因为粮草得济,百姓才会安稳下去。眼下,皇甫岑又从河北各地调粮,能稳定广平局势,张颌在欢喜不过,道:“我这就去。” 张颌说去,却没走出几步,转身而回,瞧着皇甫岑傻傻的笑着,也不言语。 “怎么了?” “嘿嘿。” “哦?”皇甫岑一惊,抬头盯着张颌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你这傻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 “呵呵。”张颌很少笑,这一笑到让人不自在,道:“大人,我忘了说了。” “忘了说什么?” “我是受沮府沮煜所托来请大人。”张颌缓回刚才傻笑的脸色,怔怔道:“大人,我看大人不必调粮了。” “哦?”皇甫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经此一事,沮府对白马义从上下的感觉也应该大为改观,尤其是徐晃死战不退,一人独挡城内上万黄巾流民,这样的魄力,当得他们沮府该用点什么作为回报,看张颌的反应,沮府上下应该少不了要表示什么。不过这样也好,有广平沮府率先作出表率,其他大阀士人家族也不好把事情做绝。多少也得拿出一部分粮食,对整个天下来说杯水车薪,但对士人们无疑是一种双重打击。不过,还是需要从河东、中山调粮,继续道:“虽然如此,该从哪里调粮也不能怠慢。” “是。” 皇甫岑冲着远处的黄忠招了招手,示意黄忠跟随。 黄忠正在城上布防,虽然夺取了广平城,但难保没有人来夺取这座城池。瞧见皇甫岑冲自己招手,知道有事安排,对着他人道:“不能松懈!” “诺。” 一声应答,黄忠跟着皇甫岑便往沮府走去。 …… 黄忠跟着皇甫岑刚刚下城,从城外半里后的山坡上便闪出几个脑袋。 “少主,真如你猜测的没错,广平城丢了!” 他口中的少主,正是趴在沙丘之后的张婕儿,张婕儿整个人的脸色很难看,可以说眼下这场景全都是自己惹下的,叔父张梁被董卓斩杀,广平城丢掉,这样的战绩对谁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痛,更何况,自己的对手就是昔日将自己一手带大的皇甫岑,这对自己来说,打击太大了。 “真怪我,怎么轻易出城,把这里交给管亥!这下断了我们北去的退路。”张婕儿懊恼的说了说。 “谁又能想到的。少主不必自责。”身旁的黄巾侍卫不时的安慰道。 张婕儿却瞪着城上突然转身下城的皇甫岑,拳头紧紧的握紧,半晌无语。 “少主。少主。” 身旁的黄巾侍卫瞧见张婕儿失神,没有忘记的提醒两声。 “哦。” 张婕儿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因为愤怒而紧握的双手趋于平缓,抬头瞧着城上的守备,似乎有些不甘。 身旁的黄巾侍卫似乎也看出张婕儿的不甘,问道:“少主,我看他们在广平城的人手不够,我们是不是一鼓作气,拿回这里。” “不行。” 两个字一出口,身旁众人一怔,不明白张婕儿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看样子似乎还有些紧张。 张婕儿似乎也注意到身旁异样的眼光,开口解释道:“广平城虽是我太平道重地,经过我们多年经营,这里的百姓对我们也向来归心,可是眼下。” “眼下,怎地?” “你们瞧。”张婕儿手指城门处来往的广平百姓道:“不要小觑了皇甫岑,也不要小觑了白马义从,这群人不仅打仗有一手,笼络人心更是他人不及,城内百姓眼下以与平常无异,我们不占天时,不在地利,眼下人和也不在我们这方,想要拿下此地,势必登天!” “两千人,竟然如此之难?” “别忘了,这两千人有大部分打过辽东那场仗,别说你们就算是数十倍与他们的敌人,也很难拿下他们,他们的名字始终叫做白马义从啊!” 提起辽东旧事,身旁众人没有再言,谁都清楚,当年皇甫岑是怎么打赢辽东那场大仗的!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撤退!” “往哪里撤?这广平乃是广宗的门户,不通过此城,我们如何能到达?”那黄巾侍卫虽然所学不多,但这位人知的事情他还是很清楚的。 张婕儿沉思一下,道:“你带着兄弟姐妹们,往黑山撤,去找张牛角,有他在,定然能有大家安身立命之地。” “呃。”那黄巾头目一怔,听张婕儿此言,抬头看了看道:“我带领?” “对,只有你。” “那……少主,你?” 张婕儿深吸一口气,然后缓了一下道:“给我留下几十个精壮,我要留在这里!” “这怎么行!”身旁黄巾侍卫顿时蹦了起来,大惊失色的瞧着他们的少主,他竟然如此安排,何其危险! “放心。”张婕儿笑了笑道:“我是黄天之子,再没有推翻这个世道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 “沮府上下大难不死,多亏白马上下,鼎力相助,拼命死保!”沮煜抬抬手,身子也坐立不住的向前,对着皇甫岑拱拱手。 皇甫岑只是淡淡起身,摇摇头,道:“非是岑本意,只因公与先生曾有恩岑,如今又为岑之河东幕府,岑又怎敢不死命保住沮氏一门。” 听皇甫岑开口上下,谈及的都是自己的长子沮授,沮煜自觉脸上有光,又觉得有些愧疚,毕竟当初自己并不赞同沮授投靠皇甫岑,而事实证明,沮授的眼光没有错,眼下皇甫岑带领白马义从收复广平,广宗的门户大开,接下来平定河北也是迟早的事情,而经历了这数次大灾大难,他皇甫岑在天子刘宏眼中的地位自然与众不同,虽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沮煜懂,可事实上这么多年,皇甫岑也没有因为此事而遭殃,只能说明一件事,皇甫岑在天子心中与众不同。所以沮煜也决定把自己家族的利益绑在皇甫岑的战车上,以往他也许会因为立场不同,而担忧皇甫岑有什么举动,可眼下,自己的长子毕竟已经成为了皇甫岑的座上宾,没有什么好置疑的了! “大人,老夫见城内缺粮,想捐献一些,略表心意。” 皇甫岑点点头,沮煜这么做毋庸置疑是对的,随即点头道:“好。” “这就派人送去。” “不急。”皇甫岑起身,走到沮煜近前,笑道:“广平乃是重镇,许多士人子弟的家族都在这里。” 话还未说完,沮煜的脑袋便已经转过磨来,偷偷瞧了眼皇甫岑,心中暗道,皇甫岑好算计,想借助自己旁敲侧击,那些还剩存的大户,事情到没有什么难办的,只是由自己出面,难免会同士人们日后划清界限。划清界限?嗯?难道说,皇甫岑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沮氏同士人划清界限? 皇甫岑安静的瞧着沮煜,一句话都不说。 可他这不说话,在沮煜眼里却比说什么话都有压迫力。 就仿佛在对沮煜说,你赌还是不赌? 沉浸了好一刻,沮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最后承认的点头道:“好,我去!” 第五十二章 安定皇甫 东郡。 天气已由夏转秋,暴晒的秋老虎本应该是农作物最好的生长主力,但眼下却成为急速赶路汉军最大的障碍,每个人脸上挂着无数汗水,却来不及擦拭,不敢挺小脚步,擦拭汗水。这支军队,正是从宛城调集此处平叛的汉军,为首的主将正是皇甫岑的堂兄——皇甫嵩! “文初!” “将军。”听见身后一声呼唤,在前赶路的一白衣儒者转回身,停住脚步道。 “想什么呢?”皇甫嵩一笑,手指了指阎忠道。 “没什么。”阎忠一笑,却目视荒野,喟叹道:“可惜大片良田,却颗粒无收!” “嗯。”闻此,皇甫嵩点点头,道:“蛾贼作乱,人人无心务农,却是可惜了这大片良田!” 听皇甫嵩这么一说,阎忠苦笑了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但要是都推卸到太平道的身上,多少有些偏差,不过,眼下,阎忠却不想多说什么。 皇甫嵩也瞧见了阎忠那无奈的表情,低声叹息了一下,其实他自己心理也跟明镜似的,只是有些话不想点破而已。 两人相继陷入无语。 最后,反倒是阎忠转移话题道:“听说少公子还没有被白马义从扣押了?” “嗯。”皇甫嵩沉吟许久,才抬头瞧着阎忠,道:“此事却是了无音讯。” 见皇甫嵩有些担忧,阎忠化解皇甫嵩的担忧道:“将军放心,听闻将军长子皇甫鸿数次激怒皇甫岑,都未有事,这皇甫郦又是其兄长之子,皇甫岑做事应该有分寸!” 言及家事,皇甫嵩反倒是惆怅许多,频频摇头道:“如果被扣押的是鸿儿我到没有什么担忧的了,偏偏是他长兄之子,说不定……”想了一会,皇甫嵩干脆揭开陈年旧事道:“这么多年他心里的怨恨定然不轻!” 阎忠诧异的回看皇甫嵩,说实话,身为皇甫嵩的军师,皇甫嵩很少在自己面前提及皇甫岑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正面回应,眼下这么说,无疑表明在洛阳城内流传的消息是真的,惊问道:“皇甫岑竟然真的是度辽将军幼子?” 皇甫嵩点点头,道:“他确实是叔父的幼子。” “何为证?”阎忠一急,竟然失态的问起皇甫嵩的家事。 但阎忠毕竟不同他人,他同皇甫嵩的交情不是他人能比的,皇甫嵩也不在意,道:“从北地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过婶婶,她确实点头了。” “那将军为何不承……”话还未说完,阎忠已经明了的瞧着皇甫嵩,压低声音道:“你怕他毁了安定皇甫氏的名声?” 皇甫嵩点点头,斑白的胡须颤了颤,略带歉意的回道:“我不能让叔叔数十年建立的名声就这么毁掉,当年他冒着生死跟着那些名士上求禁锢是为什么?还不是要让安定皇甫氏摆脱武夫的名声,成为关中大阀!” 言罢,皇甫嵩眼眶微润,他年少丧父,都是叔父(从父)皇甫规养育成人,甚至能走上仕途也多由皇甫规的原因,所以,从某个意义上来讲,皇甫规等同于他的父亲,可是,为了家族利益,面对皇甫岑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不仅愧对婶婶马氏,也愧对叔父皇甫规,可家族利益与一个人的抉择提,他无疑要为整个安定皇甫氏着想,眼下又要再见皇甫岑,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阎忠拨转马头,瞧了瞧慢慢离去的皇甫嵩,心中微微一叹,道:“将军,你背负的东西是该让他来承担了。” …… 广平。 “大人,董卓来了。” 皇甫岑端坐在一旁,双目微闭,正在静静养神,神情有些捉摸不定的放下手中的简,抬头望着前来报信的黄忠道:“多少人。” “西凉铁骑残部不足数千。”黄忠躬身回道,然后又补充道:“对了,进城的人只有几骑!” “只有几个人?”皇甫岑看了看表情严肃的黄忠,慢慢放下手中简,想了一下,然后道:“走,咱们去看看。” 刚刚转过房,走入客厅,便瞧见董卓同李儒、徐荣、华雄四人在座,他们的对面站着关羽。 下垂首的华雄瞧见进来的皇甫岑和黄忠,目光一下子死死锁定黄忠,双眸怒火暴涨,双拳紧紧握在一起,恨不能握死面前的黄忠。 华雄的异动,黄忠和关羽似乎也瞧见了,目光纷纷转向华雄。 皇甫岑和董卓也发现了三人的异状,皇甫岑轻轻扫了眼身旁站立的黄忠和关羽,心中忍不住的一笑,面前华雄整个样子恨不得生撕了黄忠和关羽,偏偏自己身后的两尊铁塔,一个面无表情,动也不动;另一个凤目微闭,连瞧都不瞧华雄。仿佛在这两个人的眼中,丝毫没有华雄的地位。 “咳咳。”董卓似乎也发现了黄忠和关羽的态度,尴尬的提醒下垂首的华雄,拳头不住的抖动。 华雄由不知趣,仍然如此。 董卓自觉面子大跌,人家黄忠和关羽都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还在自己面前丢人现眼,这气势又不知不觉的弱了下乘。 李儒瞧见此情此景,急忙转移话题道:“皇甫大人,我岳父来此,实为告别而来。” “告别?”皇甫岑故作不明,其实他很清楚,董卓为什么要走,可是做戏总要做全套才好,问道:“为何?” 董卓脸色难看的变了变,起身,然后踱步到皇甫岑的近前,压低声音道:“你已经捞的好处,又何必装傻呢?” “嘿嘿。”没有董卓想象中的故作不明,皇甫岑反而奸笑两声,把头凑到董卓近前,压低声音道:“转不装傻我不清楚,不过,河北这趟浑水,董将军是来错了,不过……也好过,日后相见,你还不了解我皇甫岑。” 听此,董卓抬头,脸色不悦的瞧着皇甫岑,一言不发。 他这不说话,表情又十分严肃一下子让空气变得十分凝重,随之偏厅之上的华雄、徐荣、黄忠、关羽四人也都横眉立目,警惕着对方。 似乎,就在一瞬间,紧绷的那根弦就要断裂一般,不过没人说话,也没人表示什么。 “哈哈。”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好久,董卓率先笑了起来,瞧着皇甫岑道:“不愧是老将军的幼子!” “幼”字眼儿,让董卓咬的很重。 “彼此彼此。”皇甫岑并不在意,松懈的缩回手,反讽道:“只可惜,有些人一辈子也只是西凉第一悍将,当不得统军列阵的将军!” 闻此,董卓的脸色下阴。 即便身旁的李儒同华雄也震惊的瞧着董卓,自从董卓率领西凉铁骑以来,就一直没有人敢同他这么说话,今日的皇甫岑不知为什么如此火大,竟然开口闭口提及的都是董卓的糗事。 斩了张梁之事,河北大地尽知董卓武力,可失了西凉铁骑,也让董卓颜面尽失。 更何况,董卓乃是皇甫岑父亲的老部下,两个人这么一比较,孰高孰低,一辨知晓。 董卓几分皇甫岑出身来历不明,皇甫岑就揭董卓的丑事,两人这一次才算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同皇甫岑相熟的徐荣暗暗心惊,他知道皇甫岑的为人,也从没有见过皇甫岑如此言语不善,同昔日辽东假佐反差太大,可董卓毕竟是自己上司,皇甫岑又是旧交,虽然未同董卓挑明相视,但徐荣自恃不能坐视不管,随即上前道:“大人本是将军子嗣,我家将军又曾为旧部,理当亲近,理当亲近。” 皇甫岑想开口说些什么。 却瞧见董卓一抬手臂,制止身后徐荣说话,对着皇甫岑,牙齿咬的很死的问道:“小将军此战不俗,利用老夫吸引蛾贼注意力,这一石二鸟之计你都成功了,广平城也取下了,不知小将军为何对老夫有如此深的敌意?” 皇甫岑没有回答,其实他心中自知董卓野心不小,日后更是同安定皇甫家有相争之事,而且董卓又非礼母亲马氏,加上张奂、尹端对董卓的评价,皇甫岑是天生没由来的厌恶,可这些却都不能作为眼下开口解释的理由,只好把头转向一旁。 很不凑巧,皇甫岑的目光所及处,正是华雄那里。 “他?”董卓手指突然指向华雄,脸色玩味道:“不会只因为魏郡城下小事,就如此计较吧?” “多个朋友总好比多堵墙,如果,我把他交与你,你……”瞧见皇甫岑不说话,董卓狠狠心,接着说道。 未等董卓说完,皇甫岑反倒是笑了笑,靠到近前,低凑道:“呵呵,何必如此,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任凭有何交集,也难有交情!” “你!”听闻皇甫岑此言,董卓宽大的衣袖一扶,怒向皇甫岑。 瞧见事已谈崩,皇甫岑也没有过多想说的,甩了甩衣袖,脸色绷紧,背过身子,喝道:“——送客!” “你。”李儒扫了眼皇甫岑,觉得皇甫岑很无情,这趟来简直就是自找无趣,怒不可支。 “哼!”瞪了眼皇甫岑,董卓连留步寒暄都没有,转身离去,嘴里还不忘的低吟道:“你,等着!” 第五十三章 打听清楚 “送客。” 一声冰冷的回应让董卓等人尴尬的转身离去。 目送董卓离去后,关羽和黄忠二人同时向前一步,靠到皇甫岑的身旁,忧道:“大人何必如此生硬?” 皇甫岑回身瞧着关羽和黄忠,冰冷的目光透露一丝冰冷的决绝,却无任何犹豫。 两人哽咽的咽了咽,躲避着皇甫岑冰冷的目光,一句话都不说。 停滞了片刻,皇甫岑才若有所思的叹息道:“你们是让我皇甫岑虚以委蛇,如果我皇甫岑是那样的人,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什么?” 两个人转头瞧向皇甫岑,不明白皇甫岑为什么会这样说。 与董卓势必要有一日势同水火,莫不如趁此时机,划清界限,只要站在天子刘宏的那一条路,他皇甫岑就会赢,这一次拿下广平,利用了董卓,单凭董卓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处处提防,不如尽早激怒董卓,让两人的矛盾都摆在明面上,让天下尽知,如果安定皇甫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他董卓也逃脱不了干系,全天下人的矛头都会指向他。与其担忧日后发生董卓非礼自己母亲这事,莫不如眼下就让安定皇甫氏对董卓防范。 不管安定皇甫氏成不承认自己是安定皇甫家的一员。 但,董卓却是这么认为了。 而且,如果要保大汉,那么势必要同董卓发生冲突! 皇甫岑算是厌倦了明争暗斗,莫不如日后彻彻底底的斗一场。 “唉!” 两人摇摇头,转身便要离去。 皇甫岑却朝着前厅门口走去,东看西瞧。 “什么?” 两人立刻警觉起来,大踏步的朝着门外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皇甫岑收回目光,顺势回屋,嘴里不住的低吟道:“怎么那么熟悉?” 关羽同黄忠瞧着喃喃自语的皇甫岑,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跟着皇甫岑回府内。 三人刚刚退回去,从一旁的巷口街角中,转出几个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张婕儿。 “好敏锐的洞察!”张婕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暗自惊叹皇甫岑对自己敏锐的感知力真的很强大。 “少主,刚才出来的那些人好像是西凉军。” “对呀,应该是杀人公将军的凶手,我们是不是要过去?” 张婕儿瞧着那人影消逝的门槛,好久才收回目光,沉寂的想了想,离开皇甫岑的府邸好远,才道:“刚才那些人正是西凉军!” “少主,那咱们还等什么?跟着他们杀了他董卓,为人公将军报仇雪恨!” “对,趁着他们还没有出城!” 看着身旁愤怒的道众,张婕儿摇摇头,否定道:“眼下还不行,虽然董卓大军尚在城外,可是他身旁有华雄、徐荣这些人,加上他本人就是高手,单凭我们几个,机会不是很多。” “那……就这么让他走掉?” “呵呵。”张婕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莫名其妙的说道:“说起来,不知道咱们是要恨他皇甫岑,还是要感激皇甫岑?” “嗯?”众人不明的抬头相望。 “呵呵。”张婕儿嘴角露出一丝难为情,道:“方才董卓来时士气低落,走时又怒气哄哄,看样子他同皇甫岑不欢而散。” “嗯!” “如此看来,两人日后势必要有一争!”张婕儿略有一丝疑虑道:“只是不清楚,为什么他皇甫岑会傻到同董卓势同水火,占了便宜就应该见好就收,没有必要得罪一边镇众将吧?” “要是敌人,怎么也走不到一块。”身旁黄巾侍卫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反倒是替张婕儿解决难题。 “对。”张婕儿点头道:“看样子,朝廷有大动作了,董卓这仗本应该不至于背上太大的包袱,可是有皇甫岑此等表现,他斩杀我三叔的功劳也就微不足道了,看来朝廷是打算要换董卓了。” “少主言之有理。” “嗯。”张婕儿思考了一下,神色变得极其严重的回视皇甫岑的府邸,担忧的呢喃道:“难道宛城的汉军要来?” “呃。”身旁几个侍卫被张婕儿这么一说,震惊的神色匆匆,然后低声道:“眼下失了广平,压力就突然增大,如果朝廷再派大军……” “不行。”张婕儿踱步徘徊,考虑了一会,转回身瞧着身旁的侍卫,道:“你们分成三路,一路去给投靠黑山的道众送消息,让他们时刻注意朝廷动静,第二路速速回广宗,把这里的消息送达给我父,第三路去魏郡打探消息,我要知道朝廷此次换将,是谁?” 张婕儿刚刚说完,身旁几个侍卫纷纷离散而去。 “阿嚏!” 皇甫岑擦了擦因为打喷嚏而流出的清鼻涕,喃喃自语道:“谁在背后骂我?” “呵呵。” 身旁的关羽同黄忠对视一眼,笑道:“大人,还能有谁,刚才董卓可是被大人气的够惨,估计除了董卓,也不会有别人了。” 瞧着关羽和黄忠对自己打趣,皇甫岑也随意的附和道:“那也不一定,谁不知道我皇甫岑此生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一个董卓难道能比的了十常侍,比得了四世三公袁氏、杨氏?” “呵呵。” 听闻皇甫岑这么一说,两个人随即笑了笑,还别说,这一路走来,皇甫岑的敌人还真的很强大,豪强、外戚、士人、宦官,除了汉室,他皇甫岑就没有没有得罪过的人。 “不过,方才董卓说他要走?”皇甫岑拿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问道:“你们说,朝廷这次会派谁来?” 关羽同黄忠摇摇头,道:“派谁来不知道,不过,卢师应该安全了。” “嗯。”闻听二人提及卢植,皇甫岑点点头,他做这一切很多都是关乎卢植的,难免不了要多说一些话,多做一些事,才能让天子看清,在河北也只有老师卢植能收拾残局,抖了抖衣袖,放下茶盏的手指轻轻敲击这身旁的几案,沉吟道:“老师应该没事了,但朝廷也决然不会让老师在来北地,这盘局,谁来收拾都不合适?” “那就让大人收拾。”关羽回道。 “不。”皇甫岑瞧了瞧关羽道:“你们还不清楚,我资历浅,年纪又轻,很多人都嫉妒着呢?他们不落井下石才怪,这种时候,没有人敢让我领兵。” “我知道,这是功高震主。”黄忠木讷的黄脸庞淡淡的一句,噎的皇甫岑脸色大变。 皇甫岑缓了缓,然后拍着黄忠的肩膀,笑道:“汉升,过几日元化和仲景先生就来了,关于你儿的病情,你向他们问下。” 很显然,皇甫岑这句简单的关心,让黄忠上心了,黄忠抬头望着皇甫岑,点了点头。 舒缓了一下空气中有些敏感的情绪,皇甫岑才故作玩笑的说道:“我知道,只想告诉你们正因为我害怕功盖震住,所以这一切的功劳我只能推给老师,假他人之手。” 两人点点头,这才明白,原来人家皇甫岑早就心中有数。 “对了,大人,听说朝廷在豫州、南阳、宛城一代平叛十分顺利,你说会不会是从南线派来平叛?”黄忠家住南阳,对那一代的消息特别敏感,也时常会打听一些。 “从南而来?”经黄忠这么一提醒,皇甫岑一怔,似有所悟的抬头望着黄忠,喜道:“很有可能!” “除了朱儁,皇甫嵩……还能有谁?”黄忠提到皇甫嵩明显的顿了一下,现在军中,城内风传着皇甫岑同安定皇甫氏不和恰的关系,黄忠也明显知道,反而不好多做解释。 “嗯。”皇甫岑虽然略有停顿,最后也迫不得已的点点头,事实上按照历史的走向,来此平叛的也应该是皇甫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己而引发了蝴蝶效应,很多东西同历史都大为不同,皇甫岑自然不敢有任何大意,但真如果是皇甫嵩来此,那么接下来要办的事情还真就多了起来。 家族,士人,这些有着关系的利益都会交错在一起,倒是才是怎么解决的难题。 而且,皇甫嵩北上,会不会带来孙坚和曹操,这两个日后的枭雄,如果带来,自己该怎么办? 而且,接下来汉军和自己同样要面对广宗的张角,又该如何选择,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己有些措不及手。 “对了。”关羽瞧向皇甫岑,担忧的说道:“我想起件事情,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什么事情,吞吞吐吐。”皇甫岑有些心事,自然而然的不悦的扫了眼关羽。 “大人,咱们从魏郡出来之前,狄清有件事情没有说。”关羽想了想道:“当时大人偷偷北上,左丰派人手持圣旨刁难,那特使被狄清扣下了。” “什么小事,我已知晓,过些时日我上道奏折,把事情澄清一下。”听到此事,皇甫岑倒是觉得关羽有些大题小做。 “可是……关押的人叫做——皇甫郦!” “皇甫郦?”皇甫岑摇摇头,脑海中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皇甫郦在历史上本不出名,还不如皇甫嵩的儿子皇甫鸿(皇甫寿坚)留下笔墨,而皇甫岑也没有在皇甫家长大,自然不清楚这中内情。 “听看押的人说,他好像是大人的侄子?” “呃。”皇甫岑一怔,瞠目结舌的瞧着关羽,再次疑问道:“侄子?” 第五十四章 地公将军 曲周。 “师父,我们不回广宗?” 张宝的大徒弟阙宣勒住马缰,回头望向张宝问道。他不清楚从广宗传来的消息,在魏郡血战的人公将军张梁被董卓斩杀,广平城也被河东太守皇甫岑拿下,如今太平道起家之地,广宗,如今已是危在旦夕,河北钜鹿迟迟不下,切断北去的退路,东面又有辽东公孙瓒、刘备大军合围,西有太行隔断,南有朝廷大军步步蚕食,原来河北大好的形势,如今已被朝廷切割,不得不各自为伍,加上河南之地,节节败退的消息传来,可以说广宗城危在旦夕,而张宝又为什么不驰援广宗,反而要往广平赶。 曲周是广平途经广宗最重要的一个据点。 “嗯。”张宝回身瞧了瞧已经筋疲力尽的黄巾军,示意大家休息一下。跳下战马,眼望广平,四下踱步,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阙宣上前递给张宝干粮。 张宝接过来,没有兴致的吃了一口,然后看了看嘴角有些干裂,而且带着羡慕眼光看向自己的阙宣,丢在他的怀里,道:“吃不下,你分给其他人吧。” “可是。”阙宣想说张宝这些时日,吃的实在太少了,如果这样,会支撑不住的,但是想说的话还未曾出口,便又生生咽下,他太了解自己的师父了,在太平道中由属师父张宝最劳心劳力。 “你来看。”张宝没有注意到阙宣的异常,手指远处,低声道:“那里,那里,都是地势较为狭隘之地,日后多加注意。” “嗯?” 张宝见阙宣不明所以,摇头笑道:“我是说,如果朝廷从广平发军,那么我们需要在此地,多加防范!” 听完张宝这话,阙宣才故作明了的说道:“师父,你是要在此地伏击朝廷?” “呵。”闻听此言的张宝摇摇头,道:“不是。我是要取回广平!” “广平?”阙宣一惊,压低声音,左右四顾后,低声道:“师父,广平城城池深又高,而且守将还是那河东太守,白马都尉,我们是不是……” 他本以为张宝会笑话他怯懦,却丝毫未见张宝有何讥讽的反应。 等了一会儿,张宝才背过身子,叹息了一声,似乎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慰身旁的阙宣道:“如果还来得及,有婕儿的帮衬,我们破城,还是有一定的机会,毕竟他们白马义从也不过只有两千人。” “可是……”阙宣本能的想说,辽东城下,谁也没有想到两千白马义从会打到那样的地步,结果,原本就不像猜测的那样。 张宝也知道阙宣所想,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他自己所想。只是他自己不能暴露他的担忧,如果连他都放弃了,那么太平道中还有谁会抵抗皇甫岑。 “此地只是一时之地,广平却是广宗西门户,如果不能拿回广平,我想我们恐怕就此!”张宝声音越来越小,甚至颤抖的声音之中略带几丝不甘,表情极度严肃的眼望西南,握紧的拳头,不自然的低落了几滴汗水。 “拿回广平!” “拿回广平!” “拿回广平!” 阙宣被张宝带动情绪,高举手中的拳头,奋力的嘶喊,似乎就像是在朝天怒吼,发泄着这些时日,黄巾军在钜鹿的不公,还有那往日朝廷的压迫,他们想向朝廷诉说,他们绝不会屈服,永远都不会屈服! …… “城上布置的如何?” 自从甄逸和苏双等人的粮食送达后,广平城内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城内隐患消除后,皇甫岑带着黄忠、关羽便朝着城上走来,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还会不会在广平城等到黄巾军再一次极其猛烈的攻击,毕竟广平城内的人手只有两千人。在以往,你还有机会,从城内招募壮丁,可是这里却是广平,太平道的发展中心,城内的百姓不反对朝廷就已经让皇甫岑很欣慰了。 当然,皇甫岑也决然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等待敌人。 布置城防,等待朝廷的来军。 其实,皇甫岑最担忧的是,董卓大败而归,而大胜的黄巾军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确实是张婕儿的作风,而谁又能知道他们何时出现? 所以,皇甫岑不得不防范张婕儿。 “大人可以放心。”黄忠依旧面无表情的跨前说道:“从这里到那里,都有擅长弓箭的白马老卒把手,每十步就有一个明哨暗哨交替,两千白马义从,除去五百人在城内防范出现他故,其他的一千五百人,我已经分成两批,轮流防范。” “嗯。”皇甫岑扫了眼云楼上的士兵,认得是白马老卒李察,点点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嘴里又问向关羽道:“给伯珪大哥、玄德三弟去信了吗?” “早上就已经送出了。”关羽道。 “嗯。”皇甫岑点点头。 很少说话的黄忠却瞧着皇甫岑,问道:“大人,我以为,两位将军不会这么快赶到。”其实,黄忠是质疑公孙瓒、刘备压根就不会来此。 “呵呵。”皇甫岑扫了眼黄忠,似乎一下子就戳穿黄忠的心思,但是并没有揭露,反而问道:“元化、仲景先生来了,对你儿子的病情是怎么说的?” 其实,皇甫岑本来就没打算,也没有指望公孙瓒和刘备会来广平,其实他给他们的信笺上去的内容是让两人星夜北上,直取广宗,自己则在这里吸引对手的注意力。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皇甫岑不想在立功,否则还会让别人趁机有借口挑拨离间。而且,如果连广宗这一战都是自己打下来的,那么才真是功高震主,更何况,还有皇甫嵩这样的真正功高震主,治下又有阎忠这样企图篡汉的智囊。 “贱内早已经去求过元化和仲景先生,因为我儿子病情特俗,两位神医也颇有留心,四个月来,细心调料,听两位神医说不出三年,可以彻底根治。”黄忠道。 “那就要先庆贺一下喽!”皇甫岑回身拍了拍黄忠的肩膀。 关羽也耸耸肩朝着黄忠拱拱手。 “对了。”黄忠是从心里的高兴,都忘记了正事,道:“公明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两位神医说,公明伤在皮肉,不在筋骨,所以无大碍!” “这就好。”皇甫岑拍了拍面前的墙跺,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 斥丘。 “将军,我们不进城?”一个黄脸大汉策马而来,赶到皇甫嵩的身旁,问道。 “不入。” “将军,我听说这侄公子就在斥丘县内,我们不去取回?” “呵。”皇甫嵩笑容有些凄苦,连连摇头道:“此事不用麴将军多虑,我已派阎忠交涉!” 皇甫嵩身旁的人,正是日后袁绍手下得力悍将,曾在界桥八百破两万白马义从的先登麴义,麴义先祖本是中原人氏,为避仇家追杀,才隐居西凉,此次,北地太守皇甫嵩被征调剿匪,麴义本就熟悉羌斗,带领宗族数千人投靠皇甫嵩,在南阳、宛城一代战战奋勇争先,立功无数,也颇得皇甫嵩重视,更有悍将之风。 皇甫嵩的话音刚落,便瞧见阎忠从后而来。 “阎先生!”瞧见马速很急的阎忠,皇甫嵩担忧的趋马上前,问道:“可是出了事情?” “嗯。”阎忠点了点头。 麴义瞧见阎忠警惕不言,自知自己留在此地,阎忠不便,随即向皇甫嵩扬扬手,然后跨马离去。 “说吧。” “他们不放人。”阎忠淡淡道。 皇甫嵩只是略有一丝惊讶,摇摇头,并不在意的说道:“不是什么大事,见到皇甫岑后,此事自然解决。不过,这白马义从倒是……” 其实他是想说,这白马义从都简直快赶上段颎的湟中义从了,非主将的话不听,囚禁天子特使,还敢拒不放人,真是颇有匪卒本色。 “不是这件事。”阎忠摇摇头,急道:“我听人说,董卓大败之后北去广平城,却与皇甫岑不欢而散,如今这广平城只有皇甫岑的两千白马义从。” “真的?” “嗯。” “糟糕!”皇甫嵩并不是担忧皇甫岑和白马义从的性命,却是担忧广平这样重要的缓冲要地,如果再次丢失,那么想要快速平定黄巾之乱,就会陷入层层难题。 “说的就是此事。” “公孙瓒和刘备在干嘛?” “他们正在东面进军,企图合围广宗。” “指望不上了。”皇甫嵩摇摇头,然后瞧着阎忠道:“宗员那里有兵没有?” “都让董卓打散了,都是些新兵,军法意识不言,现在魏郡能自保就已经不错了。” “不行。”皇甫岑勒回马头,瞧着广平方向,道:“我们要快一点赶过去,也不清楚消灭董卓的那支黄巾军现在哪里?” “宗员和斥丘的白马义从都没有他们的消息,就连公孙瓒和刘备那里也没有瞧见他们的踪迹!” 皇甫嵩的脸色几度变了变,冲着队伍之前的麴义,喊道:“麴义,传令下去,加速行军,明天下午之前,一定要赶到广平城!” 第五十五章 明修栈道 广平。 “大人,城外发现大批蛾贼的旗帜,他们正向我广平城而来。” 张颌转头瞧着皇甫岑,面带几许担忧的说道。 “人数大概有多少?” 皇甫岑脸部没有任何一丝表情,仿佛这些都不是他将要面对的。 “估计有五六万人。” 张颌说完,关羽上前一步,道:“大人,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皇甫岑回身笑了笑道:“事情都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我们还有退路了吗?” 闻听皇甫岑之言,关羽点点头。皇甫岑破城,花费了大把的人力、物力,后期更是从河东、中山等地调来储备多年的粮草、器械,就是为了要守住广平,收复广平。更何况,这里关乎着朝廷上的政治风向,他们就算是想撤退,也要等到天子的旨意。 但从广平到洛阳的路程,来回折返算下来,广平城的胜负都已经决定了。 而且,这里是太平道起家之地,很多人都不信任他们。城内、城外都在观望,等着胜负即将分出那一刻。 所幸,留在城内的都是白马义从的老卒,少了颜良、文丑、戏志才、程昱,却有关羽、黄忠、张颌、徐晃。 “放心,他们不会攻的太久的。董卓虽然走了,可是朝廷从宛城一代调来了援军,我们只要支撑几日,就可以安然回家了。”皇甫岑回身拍了拍张颌的肩膀,安慰道:“别忘了,他们连鲜卑都不如,而且没有犀利的攻城器械,想强攻下此城,难比登天!” 张颌毕竟年纪尚轻,虽然有胆魄,也有勇气,可是当两千人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谁又能淡定。 “强攻不行,他们可以智取!” 就在皇甫岑命令城下的守卫准备城门之时,黄忠似乎同关羽想到了一处,平淡的回道。 “智取?”皇甫岑脑袋一转,若有所思的瞧了瞧城内、城外,仿佛想到了些什么,紧走几步,拍了拍黄忠和关羽的肩膀,道:“对,他们有内应。隽乂你不论如何,在我没有出现前,广平城一定要守住,云长、汉升你们俩跟我来!” …… “少主,出城的兄弟们都已经回来了。”张婕儿身旁的黄巾侍卫靠到张婕儿的近前,凑到耳边,低声道:“皇甫岑回府了。” “怎么说?” “中郎将皇甫嵩正率领大军朝着广平城始发,而且公孙瓒同刘备正朝着广宗驶去。” “公孙瓒和刘备往广宗去了?”张婕儿急切的问道:“难道他们不管这里了?” 身旁的黄巾侍卫不明的摇着头。 沉思好一刻,张婕儿才恍然大悟的,惊讶道:“不好,他们想借助这里分散我太平军的军力。” 身旁的侍卫懵懵懂懂,并不答话,却接着道:“而且地公将军,正朝着这里驶来。眼下已经赶到了城外。相信地公将军要夺回广平。” “那太好了。”身旁的太平道经历了上一次张梁被杀的变故,加上广平城的丢失,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底,眼下听到这样的消息,众人是由心感到高兴。 “这里?”张婕儿一惊,惊叹道:“不好,二叔上当了。” “怎么了少主?” “二叔不回广宗,来取广平,却无疑中给他们去攻打广宗的机会,加上北地钜鹿太守的兵马,他们已经把广平包围在他们的口袋之中了。”张婕儿目光透露惊讶,又有几许为难的瞧着身旁的两个人,然后言语怔怔的回道。 “没有了皇甫岑,那些人能对广宗有多大的威胁?”身旁人将信将疑的说道。 张婕儿摇摇头,他们太小觑了其他人,昌黎城那一战,不仅有皇甫岑为将,当时公孙瓒和刘备都是当时城上奋战的武将,而钜鹿太守能在二叔张宝的强攻下,能坚持到今日,就已经说明这个人很不简单。 “少主,那你的意思是怎么办?”身旁的黄巾侍卫问道。 “趁着城门还有关闭前,出去寻找二叔,让他先不要急于攻城。”张婕儿突然起身,环视四周,然后道:“要是,皇甫嵩绕过广平,直取广宗,那广宗才是真正的危险了。” 皇甫嵩加上公孙瓒、刘备、郭典,这样的兵力,对广宗来说还真是最大的危险。 “广平有事,他们能不救?” “很难说。”张婕儿之所以这么肯定,是有她自己的猜测的原因,迫不得已的开口道:“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很难走到一起。” 关于皇甫岑对安定皇甫氏的感情,张婕儿很清楚,甚至可以说很了解,皇甫岑是恨安定皇甫氏的,他们决然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走到一起。 …… “大人,你不是说带我去找内奸吗?”黄忠看着换上便装的皇甫岑问道。 未等黄忠话未说完,皇甫岑丢给黄忠和关羽一身便装,简短而又有力的说道:“换上!” 关羽同黄忠互视了一眼,本是想问的话,都生生咽进肚子里。知道皇甫岑一定又有什么主意,不在多言,快速的换上另一件衣服,然后跟着皇甫岑隐蔽在城内纷乱的人群之中,朝着城外走去。 “大人!” 出了好远,黄忠在山丘之后都隐隐看到黄巾军的旗帜,神色担忧的看着皇甫岑,问道:“我们就这么走了?” “对呀,没有了大人,这广平城还能守得住吗?”关羽也是不明的瞧着皇甫岑,他这是在打什么主意,究竟想干什么?就这么一走了之,逃之夭夭?这话说出去,论谁也不会信,在昌黎城,那么危难之际,皇甫岑都没有说过放弃,更何况,城内这些白马义从都是跟着他四五年,风里雨里,刀山过海一路爬过来的兄弟们,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关羽不相信皇甫岑会抛弃白马义从,但是他对城内的局势却很担忧。 “刚刚打下的城池,只有两千白马老卒,没有任何将领指挥,大人你真就这么放心把这里交给他们?虽然不知道大人你要做什么,我黄汉升觉得此事太过惊险!” “我知道。”皇甫岑瞧了眼,山丘之后正在向广平城始发的黄巾军,松了口气的回道:“怎么你们对张颌、徐晃没有信心?” “不是没有。”关羽摇摇头,道:“虽然他们是骁将,可是他们毕竟还是太年轻,而且徐晃又有伤在身,广平城民心不定,张隽乂一个人很难困守住。” “我相信白马义从,更相信张隽乂。”皇甫岑十分淡定的说道:“城内不用担心,民心虽然不定,但有元化、仲景先生施政,一时半刻,就算是有人煽动也不见得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可是,蛾贼毕竟势大。”关羽瞧着皇甫岑,然后说道:“大人,不是每个人都是白马义从,他们都惧怕死亡。” “这点我知道。”皇甫岑点点头,然后道:“所以,我们要牵制蛾贼,不能让他们撒手攻城。” “单凭我们三个人?”黄忠笑着摇了摇头。 关羽却是若有所思的问道:“大人,你是说朝廷新派来的人?” “对。”皇甫岑点点头。 “可是。”关羽抬头瞧着皇甫岑,恐怕大汉上下都知道皇甫岑同安定皇甫氏的关系,现在把希望全都放在了他们的身上,任谁都会有些想不明白。“他,皇甫嵩,能听大人的吗?” “要是皇甫嵩真的会牵制,不计较个人恩怨,我们在广平城,相信他该来还会来,我们何至于此?”黄忠问道。 “因为。”谈吐两个字,皇甫岑目光突然变得很深邃,然后盯着黄忠道:“因为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们去办。” “什么事?” “去广宗!” “就我们三个?”黄忠惊到,这倒是比两千白马义从取广平城还要惊险万分,两千人破城还有可能,可是三个人怎么破城,纵然是力敌千军,也不肯能打开城池。 关羽扫了扫面色严重的皇甫岑,然后低声回馈道:“看来大人是已经早就准备好了的!” “呃。”黄忠一怔。 “派人去给公孙将军和刘将军去信,让他们直取广宗,目的就是为了要破广宗,大人根本就没有打算歼灭他们的主力。”关羽猜测道。 “对。”皇甫岑点点头,然后说道:“他们的主力原本就是我大汉的子民,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要伤害无辜,只有铲除敌酋,这场叛乱就会不攻自破。” “但是,大人你真的相信,公孙将军和刘将军能打破广宗?” “虽然机会很小,不过我还有一招棋没有动!” “哪一招?” “戏志才和张飞!” “啊!”两人大惊,这才注意到,戏志才和张飞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 皇甫岑解释完,见两人已经解惑,抬身擦了擦屁股,然后瞧着两人道:“走吧,别胡思乱想了,现在咱们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朝廷牵制张宝的数万流民。”虽然要见皇甫嵩这样的事情,皇甫岑百般不愿做,可是没办法,该要面对的总要面对。更何况,自己得罪了董卓,总要同皇甫嵩嘱咐一下。 第五十六章 你的答复 传上这一章就应该过了八十万字,很好很强大,没有想到自己能坚持写到今天,谢谢一路陪伴十一的朋友,谢谢诸位的打赏、订阅。很多朋友说《白马》入V后,文笔水平下降了很多,甚至简介上的情感矛盾都被十一写残了。十一很惭愧,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一度想就这么TJ,看了编辑的留言,又左思右想,听了几个朋友的建议,觉得这文先放一放,毕竟家里的事情重要,也给自己变向放个假。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以后每日只更新一章三千多字的章节,等到十一回来在爆发。(以后更新都是这几日定时发的存稿。)数量少了,质量会有提高吧? ********* 曲阳,晚。 一处空旷的平地上,扎满了遍布四野的行军帐篷,虽然入夜,篝火却依旧很多,并不时有来回巡逻的甲士手执兵戈在巡逻。 皇甫岑同黄忠、关羽从一旁的树林里走向近前。 “走,咱们过去。” 关羽点头,握紧手中刀,在前警惕开路。黄忠则是回身环看身后有没有人在监视,或者说黄忠时刻准备动手解决一切隐藏的危险。 “站住!”未等巡逻的甲士上前询问皇甫岑,从一旁的草丛中便有人反映过来,跳到皇甫岑三人面前,手持利刃,扫向皇甫岑,喝道:“军营重地,你们是谁?” 他这一声刚刚喝完,一旁巡逻的甲士手持兵刃急速的把皇甫岑包围当中。 皇甫岑没有动,黄忠、关羽虽然警惕,却无人做出什么过分的动作,各自警惕的封锁了皇甫岑的身体要处,而手中的兵刃正对准敌人的腋下。 皇甫岑扫了眼面前的探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要见左中郎将!” “嗯。”那探报看了眼皇甫岑,没有过多的追问,回头望了望正从军营之中走来的一个将校模样的将官,禀道:“将军,他说他是来找左中郎将大人的。” 探报刚刚说完,从远及近的那个将官,上下扫了扫皇甫岑,然后冷声道:“你要见大人什么事?” “私事。” “私事?”那将官上下扫了扫皇甫岑的模样,略带几丝疑虑,似乎在沉思到底见过眼前的皇甫岑没有,想了一刻,却没有什么答案的摇摇头,冷声道:“此乃军营重地,哪来的私事。我现在怀疑你是蛾贼奸细,给我抓起来。” “你们。”黄忠目光聚敛,瞪着来将,一只手搭弓捏箭,只待皇甫岑有任何动作他就能出手取此人姓名。 “也不看看我们这身装扮。”关羽撇撇嘴,暗道这将军眼神太差,如果要是奸细,恐怕不会有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向着他们走来。 听见关羽这话,那员将官并没有出现焦躁的表情,反倒是莞尔的瞧着皇甫岑。 皇甫岑笑了笑,点头,上前道:“我说,咱们可以谈谈。” “你不是要见左中郎将?” “对。” “那还找我谈干嘛?”黄脸将官一笑,大声喊道:“把他们带回去,押给中郎将大人。”话虽如此,可是那将官转转回身,错过皇甫岑的身旁时,不忘冷笑道:“你是要见左中郎将大人,什么方法不重要吧?” “嗯。”皇甫岑点点头,对这员将官却是另眼相待。 “还傻看着什么,放下手中的兵刃吧!” “你。”关羽一怒。 皇甫岑转回身瞧了瞧两人,低声道:“他说的对,既然问心无愧,让他们放心总是好的。” 言罢,关羽和黄忠扔掉手中的兵刃,三人被押着走向篝火通明的大帐。 不过却不是走向中军大帐。 皇甫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虽然军营并不都是按照一摸一样的规矩扎营,却也相差无几,看着这押送自己的将军把自己带离中军大帐越来越远,皇甫岑脸色下沉,冲一旁的黄忠和关羽使了使眼色,然后紧走几步,靠近那将军的背后,低声道:“你就不怕我们杀了你?” “呃。”那将军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瞧着皇甫岑,笑了笑道:“放心,绝对不会。” “你就这么肯定?” “当然。”那将军粗狂的脸庞,难得一笑,借着篝火,却越显僵硬,道:“是你错误的领会,为什么丢掉性命的是我?”见皇甫岑没有明白自己说什么,那将军拍了拍皇甫岑的肩膀,笑道:“我是说,放心,虽然咱们不是去中军大帐,但你一会就会看到中郎将大人。” “嗯?” “呵呵。中郎将每次饭后,都会到各个军营里聊聊天。” “哦。”他一说完,关羽和黄忠明悟的瞧了瞧皇甫岑,他们的做派差不多,皇甫岑对自己的部下也是多有照顾,从不间断。 没走出几步,一行人便赶到了军营大帐外。 那将军冲着身旁的小兵,道:“你,去找一下中郎将大人。” 立刻便有小兵进去禀告。 皇甫岑扫了眼军营,布置的非常扎实,而且明哨暗哨不少,如果不是难以进入,皇甫岑也不会明着身份来见皇甫嵩,他本意就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在这里,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几个人没有谈话后,整个旷野都很空旷,只有零零散散的梦呓声,加上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就很难在听见其他的动静了。 皇甫岑抬头瞧着那将军,开口,道:“哎,你叫什么?” “我?”那将官再次打量着皇甫岑,笑道:“你叫什么?” 皇甫岑见他反问自己,耸耸肩,笑道:“皇甫岑。” “皇甫……岑,”那将官突然回味了一下,猛地拔出手中宝剑,对向皇甫岑,冷声道:“皇甫,什么?” 他这一连串的反应,惊得一旁的甲士纷纷拔出手中宝剑,围住皇甫岑。惊得黄忠和关羽一左一右站立皇甫岑的身旁。 瞧见这将官过激的反应,皇甫岑抬头瞧了瞧他,问道:“怎么,你认识我?” “没有。” “那你是听说过我?” 那将官点点头。 “咳咳。” 还没有等他做出任何指示,便瞧见从身后的军帐内,挑帘而出一个老将军,瞧见此情此景,轻咳两声。 那将官瞧见来人,急忙走过去,附在耳边嘀咕几句,然后忧色的瞧着皇甫岑。 那老将军听见那将官的一席话,忍不住的瞧了皇甫岑几眼,然后小声道:“你们先退下吧。” 老将军发话,围着皇甫岑的士兵纷纷收刀而回,然后离开,却离得并不远。 皇甫岑也打量着这面前的老将军,点点头,这个人是皇甫嵩没有错了,虽然两人从没有正面见过,并且交谈过,但两人同殿称臣,虽然因为官职的原因没有真正站在一个大殿上,却在很多大型场合,彼此都扫过对方,所以对对方都还有些印象。 是皇甫嵩没错了,皇甫岑侧头冲着关羽和黄忠点点头道:“你们先避一下。” “你是皇甫岑?” “嗯。” “怎么深夜来此?”皇甫嵩有些意外的瞧着皇甫岑,不是意外皇甫岑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也不是意外他胆大心细,却是意外皇甫岑对自己的回答,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的反抗意识。 “有事要说。” “战事?” “除了战事,我想解决一点私人得事情。”皇甫岑说完这话后,如释重负的扫了眼皇甫嵩,看着皇甫嵩有什么样的表情。 “唉!”皇甫嵩抬头瞧了瞧夜空,然后叹了一口气,长叹道:“还是先说战事吧,私事,你个人还是回一趟安定见见婶子再说吧。” 皇甫岑微微摇着头,冷峻道:“时间不多,只能长话短说,你听或是不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像当年我没有选择余地一样。” 这句话,有点嗔怨的意味。 皇甫嵩意外的瞧着皇甫岑,今夜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有些意外,皇甫岑出现有些意外,皇甫岑的言行举动都异于常人。可是他不能多说什么,虽然现在安定皇甫氏由自己做主。可面前的皇甫岑,年纪小的可以当自己儿子了,而且他出生的时候,自己也没有见过他,两个人很陌生,如果不是有着同样的血液和姓氏,还真是陌生人。 这一切的缘由只能由他皇甫岑自己来解决。 当然,前提是要见一见自己的婶婶扶风马氏,毕竟母子连心。 “好吧,你说。” 皇甫嵩这么合作又让皇甫岑有些踟蹰犹豫,最后想了想道:“其实说是私事,却关乎着河北的战事。” “嗯?”皇甫嵩迟疑的瞧了瞧皇甫岑,然后道:“安定皇甫家的私事就是国事!” 皇甫嵩说的话,皇甫岑明白。却苦笑的撅撅嘴,然后笑道:“是啊,安定皇甫氏把一生一世的命运都卖给了大汉。不过,我说的事情,不是这些。”皇甫岑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平静道:“我能助你打赢这场战役,不过你要配合我。” “配合?”皇甫嵩笑了笑,心道,自己明明是皇甫岑的上司,又是皇甫岑的兄长,他说的话到还理直气壮,道:“你的解释,光是打赢这一条我自己也可以做得到。” “我能让死的人更少,也能让广平、广宗两地的黄巾军,兵不血刃的解除威胁!” “你?”听见皇甫岑这番话,皇甫嵩有些想笑,自己这个素未蒙面的堂弟却是如传闻中的一样,过于自信,甚至是骄傲自大,他的信心让人觉得是狂妄。 皇甫岑舒缓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然后把侧着的身子,摆正面对皇甫嵩,语气十分笃定的再次道:“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给你最大的理由,如果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名义上的堂弟,或者你的眼里还有大汉天子,请记住,我说的是天子,不是朝廷,也不是现在的官僚体系。甚至也可以说,为了安定皇甫氏的家族利益,都决定在此时此刻,我皇甫岑只要你一个答复。这个答复,关乎大汉子民,关乎大汉天子,甚至关乎安定皇甫氏。” 皇甫岑的一席话虽然简短,声音也不高亢,却很有力度,每个字眼儿都扎在皇甫嵩的心上。 停顿了许久,皇甫嵩老迈的眼睛里都没有答案。 “你的答复!” 第五十七章 金城麴义 广平城下。 一段地势低缓的山坡后,衣衫褴褛的黄巾军站在山丘之后,目不斜视的瞧着广平城。一阵秋风扶送,吹干每个人脸上的汗水。在步入秋末的北方,这股风对连日来行军的黄巾军,可以说是很好的解脱。 可是,他们知道,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享受这短暂的时光,接下来,他们即将要面对城内,那支赫赫威名的白马义从。 他们只有趁着他们的首领休息的时候,精神溜号一下下。 “你说什么?”张宝眉头紧锁,上下不解的瞧着面前的黄巾侍卫,如果他不是手中有着侄女张婕儿的信物,恐怕就因为方才那一席话,张宝就会杀了他。 那黄巾侍卫也察觉了张宝说话时带着的狠意,却迫于张婕儿的压力,硬着头皮,开口道:“少主让地公将军退兵!” “为什么?”张宝一甩衣袖,背过身子,冷漠的问道。 “少主说,恐广宗有失,所以。” “广宗有失?”张宝呢喃的挑了挑嘴角,然后低声道:“没了广平,广宗也早晚是朝廷之地。” “呃。”那侍卫疑惑的瞧着张宝。接着道:“可是少主说,内黄、阳平等地的公孙瓒、刘备正率领大军向着广宗逼近。” “他们动了?” “是。” “你们不会探查错了吧?”张宝转回身瞧着黄巾侍卫,道:“不是往广平来?” “这。”那黄巾一迟疑,眼下兵荒马乱,河北之南已经尽是朝廷的地盘,探报说什么,谁又能知道其中真假? “我数万大军直逼广平,广平城内只有两千白马义从,他公孙瓒、刘备同皇甫岑杀白马,义结金兰,整个大汉都清清楚楚,我就不信,他们不来救?”张宝很少说话这么理直气壮,而且底气也似乎很足,一番往日温文尔雅的姿态,瞧着面前的探报道:“回去告诉婕儿,广平不能丢,丢了广平,广宗早晚是朝廷的。不管城内是什么样的军,又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我张宝在这里一日,就要攻破广平,解除广宗之危。而且我听说这新来的左中郎将皇甫嵩是皇甫岑堂兄,被度辽将军皇甫规亲手带大,我就不相信,他会见死不救。” “这。”探报不敢顶撞。 “费什么话。”张宝神情一瞪,回身挥了挥手,示意身旁休息好的黄巾军整装待发,攻向广平城,并且不忘对着身边的黄巾护卫说道:“如果婕儿还记得老三的死,那么趁着我还没有率领大军扑入广平城,你回去告诉她,念情分,就在城内配合我一下。” …… “仲岚,你过来。”天色刚亮,皇甫嵩就来到皇甫岑昨日休息的大帐内,似乎已经想好了答案般,瞧着皇甫岑,一改往日冰冷的口吻,初次提及皇甫岑的表字,道:“你跟我过来,我有事情要说。” 皇甫岑瞧了眼身旁的黄忠和关羽,匆匆穿着好衣甲,配着宝剑,撩开大帐门帘,走了出来,瞧着皇甫嵩,问道:“有答复了?” “嗯。”皇甫嵩点点头,慢慢转回身子,就像是一个师长在面对自己的学生一般,充满严肃,还略带几丝说不出来的感情,道:“我配合你。” “那很好。”听见皇甫嵩的点头首肯,皇甫岑却没有皇甫嵩想象中那般喜悦,甚至连一点激动都没有,只是冰冷的转回身,便要收拾行装,然后该干嘛去干吗去,但皇甫岑似乎也觉得自己这番作态有些冰冷,脚步顿了顿,冰冷的口吻,道:“谢谢!” “你等等。” “干嘛?” “你的计划?” “对哦。”听见皇甫嵩提醒,皇甫岑转过身来,瞧着皇甫嵩道:“很简单,你配合广平城的白马义从吸引张宝的军力。” “你广平城谁去取?” “我去。” “嗯?”皇甫嵩疑虑的瞧着皇甫岑,问道:“是不是有些人单势孤?” “呵呵。”皇甫岑苦笑,道:“还会有我大哥公孙瓒、三弟刘备率领辽东军去取广宗城。当然,如果钜鹿太守有见识的话,我想,他也会去。” 听完皇甫岑的安排后,皇甫嵩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此事可行,只是时间上恐怕会不够?张宝要是知晓有人攻取广宗,势必要加大攻取广平城,如果不成也势必会急速退军,辽东将是虽然骁勇善战,却多为马上卒,这夺城之事,他们焉能擅长?” “所以说,我需要你的配合,把张宝阻隔在此地,并保证广平不失。”皇甫岑盯着皇甫嵩,心中点点头,这个人也算是一代名将了,竟然这么快就可以看透这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夺城的时间,回道:“至于攻城器械一事,也不劳烦左中郎将大人担心,家师在卸任前,曾派人连续赶制攻城器械,算下来已有三个月之久了。” “真的?”皇甫嵩大惊,心中对卢植却是暗暗叹服,还是卢植老而弥坚,一眼就能看出这场大仗的关键。 “闲话少叙,我也需要时间,我现在准备动手,需要一批死士,能进入广宗而不惧死的死士,你有吗?” 皇甫嵩摇头笑了笑,皇甫岑还是要孤军深入,自己这个堂弟向来喜欢兵行险招,解释道:“西凉武将世家,家丁便是死士。” “好。”皇甫岑也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糊涂,笑了笑道:“给我几十个人。” 皇甫嵩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让谁去跟着皇甫岑。 目光正巧瞄到昨晚上的那个将官,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近前。 “嗯?”皇甫岑也注意到了皇甫嵩的举动,心中知道,这就是皇甫嵩给自己的牛人了,开口问道:“家是哪里的?” “西凉金城。” “怎么称呼?” “金城麴义。” “谁?”皇甫岑大惊,差一点威逼着的双眼睁不开。 “麴义!” …… 广平城。 远处,黑压压的大股黑影朝着广平城下慢慢吞噬而来,旷野之上顿时扬起数不尽的灰尘,方才还是骄阳似火的天气,一下子变得冰冷空寂,城外落单的动物拼命的奔跑,似乎避免着下一刻,从面前而来的那些危险。 “张将军,你看。”一个白马老卒脸色绷紧的瞧着张颌,手指前方道。 即便他不说,城上的白马义从都已经发觉了这黑压压的一片,久久经战阵的他们一眼便可以瞧出来,面前这黑压压的代表着什么,那是战争,一场庞大的战争,在昌黎城头,他们见证了十二万鲜卑铺天盖地而来,并且在那一刻,他们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强大的潜力,能从那里走出来,他们就已经不惧任何敌人。 不惧怕,却不等于,他们要盲目的自大,他们依旧很谨慎的对着面前这疾驰而来的敌军。 张颌扒着垛口,刚毅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他跟这些老卒不一样,这是第一次,真正面对这么多的敌人。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张颌才道:“城门关上了吗?” “嗯。” “咱们白马义从还有多少人?” “听大人调令,五百人正在城内枕戈待旦,剩下的一千五百人都在这里!”白马老卒说着说着,仿佛想起什么,抬头瞧着张颌道:“对了,大人。” “大人?”张颌也迟疑,不过现在城上自己为主将,其他人眼下都不在,只好顶住中气的说道:“大人说,他不出现前,让我们守住广平城?” “大人不在?” “轰”的一声,皇甫岑不在的消息就像是一股龙卷风一般,席卷广平城上的每个白马老卒,他们申请肃穆,呆呆地看着张颌,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和惊恐,当然没有惊慌,虽然神情不一,可是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丝毫的乱动,只是……目光,有些迷茫。 皇甫岑确实是这支军队的军魂,缺了皇甫岑的白马义从,就像是缺少了灵魂的人,战力自然不自然的就丢了一半。 张颌以前也清楚这些,只是没有这么凝重,也没有想到皇甫岑在他们这群白马义从的心中,地位如此重要。而偏偏皇甫岑不知道上哪里去,把这里留下扔给自己,自己却要想注意怎么才能稳定军心。不过,既然白马义从对皇甫岑如此依赖,皇甫岑在他们心中地位就是无人可比,那么他说的话……这些,老白马是不是也都效死命? “诸位。” “嗯?”听见一直面带紧张的张颌开口,所有的老卒把目光转向张颌,期待着下一刻他的答复。 “诸位。”张颌再次重复,把手中的兵刃狠狠地插入墙跺,瞧着身旁的同伴,血脉贲张,抑制自己的激动道:“诸位,你们是跟着大人从辽东走过来的老人,我张颌只是新投效大人的小卒,成蒙提拔,能得大人如此重托,我张隽乂就算是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守着广平的一砖一瓦,我张隽乂在,广平城就不得破,广平城内的数十万百姓就不得蒙难。今天,我想说,你们既然跟着大人从辽东到河东,刀山血海、风风雨雨一步一步走过来,就应该相信大人,也应该完成大人交给咱们的重托。我张隽乂长恨自己此生不能有这么一次陪着你们患难与共,可是今天老天给了我这次机会。如今大人不在,但我相信,大人绝不是抛弃我们,也绝不是放弃我们,他是有更重要得事情去做。他能把广平城留给你我这区区两千白马义从,那就是从心底看得起你我,从心底把咱们这帮弟兄当做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你们说,这广平城,你们……有没有……信心……守住?” 第五十八章 郭典之心 阳平通往广宗的路只有一条,而且道路经久失修,很少有人在这里穿行。*.Pao8.*泡!。吧*黑土的泥道上被太阳晒得干裂不堪,甚至连一些野生的野草都被晒得龟裂蔫黄,似乎没有了生机一般。 大批的马队行过,都很难扬起灰尘。 公孙瓒在马队最后,眉头紧蹙在一起,脸色不悦的瞧着面前的道路,似乎心中有些许担忧。 “大哥。”在中间行军的刘备,策马扬鞭朝着后队跑来,并不时的朝着公孙瓒的扬扬手,等到近前,脸色有些红润,中气有些粗的说道:“大哥,这一带都没有人家,看来我们需要赶一赶时间了。” “好。”公孙瓒回答的漫不经心。 刘备本是调转马头便要传达下去的身子没有动,回身瞧着公孙瓒,他听出了公孙瓒话中意,问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公孙瓒本能的应付一句,却发现刘备并没有想象中的离开,意识到自己敷衍的意图太明显了,随即抬头解释道:“你说,老二,这是什么意思?” 听闻公孙瓒说起二哥皇甫岑,刘备随即蔫了下来,本是很高的兴致断然全无。 这些日子在河北诸事,哪一项不是皇甫岑做的,破斥丘,肥乡、列人、曲梁等地,就连救老师卢植,夺下广平城都是皇甫岑一人完成的。自己同大哥公孙瓒反而显得一事无成,一战未战,于国于家,甚至对于卢植,这都来的太不自然了。 “二哥,能取下广平,当然希望咱们能夺下广宗,兄弟争功,总比其他人拿下吧!” “混账!” 一声怒骂,公孙瓒眉目结张,脸色狰狞的可怕,瞪着刘备,手中的马鞭指向天空,怒声道:“你跟我说,他老二把咱们当成什么了?” “敌人?朋友?袍泽?还是同窗?”公孙瓒把手中的马鞭扔到地上,大声气道:“我看,他就没有把你我当成兄弟!” 公孙瓒的火气很大,甚至马队之后的士兵都听到了公孙瓒的怒吼,神色慌张的瞧着皇甫岑,不敢多言语一句。 “这。”刘备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这些年都是自己同公孙瓒一起奋斗在辽东,可是这些年两个人还不像跟皇甫岑的关系,皇甫岑可以当做兄弟,但两个人始终有着本质上的性情差别和隔阂。虽然皇甫岑只有那短短几年相处,可公孙瓒和皇甫岑对脾气,如果当年要不是皇甫岑生拉硬拽,恐怕现在也没有他们三人结义情谊。所以皇甫岑一举一动都牵动这公孙瓒的心思,虽然公孙瓒有时很狭隘,但却不能抹杀两个人的感情深厚的事实。 “他在广平,只有两千白马义从,就想抵抗蛾贼数万大军。让咱们苟且偷生去取荣华富贵,不让咱们去救广平。说什么,破广宗为重,广宗破,广平之围顿时解,他的眼里还有没有咱们兄弟,还有没有昔日白马结义的情谊,我公孙瓒是见利忘义,为了自己的富贵而抛弃兄弟的人吗?”公孙瓒很愤怒,双手抓住刘备的肩膀,激动的问道:“老三,你跟我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刘备摇摇头。 “不行,咱们不能去广宗,折回去广平,先把张宝这股蛾贼消灭,咱们兄弟三人再去取广宗。”公孙瓒勒马就要发号施令。 刘备虽然被公孙瓒说得失神,却不糊涂,短暂的呆滞后,急忙跳下战马拉住公孙瓒的马缰,急道:“大哥,不可。” “你松开!” “不。”刘备倔强的摇了一下头。 “你松开!” 公孙瓒怒极而起,甚至扬起马鞭就要抽向刘备,但马鞭还未打在刘备的身上,公孙瓒已经收回马鞭,转头凝声不言。 拍了拍马匹,刘备松开公孙瓒的马缰,低声道:“既然都是兄弟,又何必过分计较如此,如果咱们太过在意,反而彼此容易心生隔阂。” 公孙瓒的身子不着痕迹的触动,然后低声瞧着刘备,语气弱了许多,有些遮掩的说道:“你说什么呢?做兄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二哥的实力大哥你不清楚?”刘备道:“虽然两千人守广平城有很大的危险,可是那些都是从昌黎城走过来的老卒,他们能那么容易就败吗?” 公孙瓒动了动。 “二哥的本意,你我都很清楚,他不想让咱们兄弟落了他下乘,又不想独领功劳。眼下广平恐怕已经面对张宝蛾贼的大军,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二哥的说法,打破广宗,杀了张角,而你我就可以回过头来去救二哥。大哥,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你也再明白不过,虽然……” 未等刘备说完,公孙瓒喝道:“行了,别说了,传令下去,加急,连夜行军,打破广宗城后,许他们抢上三日!” “呃。”刘备嘎了嘎嘴,似乎不赞同公孙瓒此令,但公孙瓒总算是不去广平城了,多少已经给了自己面子,再多言恐怕就有些执拗的成分了。 …… 其实,正如皇甫岑所料,并不是一支军队再向广宗尽发,在钜鹿通往广宗的路上,一支疲惫不堪,人数也不是很多,却满身精锐的部队慢慢向广宗行进。 正是钜鹿太守郭典率领的部队。 说起来,这钜鹿太守郭典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将领,能在此等形势下,区分开来,深知朝廷动向,并且能果断作出决定,此人堪比夏育诸将。 “大人,我们为什么千里迢迢来此?”一旁的小兵不解的看着郭典。在他心里,蛾贼退去了,自己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在担心受怕,可是眼下,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劫后余生的快感,却等到了该死的行军,还要去蛾贼的大本营,这不是找死是什么?他当然对他们太守大人心存不满,如果不是郭典为官清廉,名声不错,恐怕他早就逃跑了。 “呵。”郭典在马上望着广宗城的方向,笑道:“你以为,咱们不去广宗就有生路吗?” “有吗?” “当然……没有。”郭典心情不错,能同身边的小兵聊聊天。其实话又说回来,还不是他自己身上的压力太重,他想释放一下,与一个人说说又能安定军心,又能减压,他自己又何乐而不为。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边走边谈话,吸引了身旁很多行军的士兵,他们的心中,无一例外都包含着这种疑问。 “原因很简单。”郭典笑了笑,解释道:“蛾贼不灭,咱们永无安宁之日。” “那不是还有朝廷吗?” “朝廷?”郭典觉得这小兵话很逗,身子抖了抖,笑道:“咱们不是吗?咱们也是。” “哦。”那小兵突然意识到自己所说的有些突兀,无奈的摇摇头。 “记住,如果朝廷对广宗施加压力,而咱们承受的压力就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郭典解释道:“虽然咱们在钜鹿守了那么长时间,可是那毕竟不是蛾贼全部实力,如果广宗城抵抗不住他们的压力,那么他们势必会逃向北地,咱们钜鹿就会首当其冲!” “怕什么?有大人在,咱们不是在钜鹿城顶住了那么长时间?” “不见得。”郭典摇摇头,道:“一来,咱们面对的不是蛾贼主力大军;二来,钜鹿城到底是座小城,再守,恐怕就守不住了。” “这样啊!” 郭典点点头,怅然若失许久,瞧见身旁士兵虽然没有牢骚了,却跌了士气,转念想了想,鼓舞道:“不过大家放心,朝廷已经平定河南蛾贼。而咱们钜鹿的蛾贼退却恐怕就是因为广宗危矣,朝廷的大军来了,破蛾贼只在此时,我们加把劲,趁着天黑赶到,围困他们逃脱的退路。” “朝廷的大军真的来了吗?” “是来了吗?好像也是,要不他们为什么退却了。” “连围了咱们两个月,蛾贼突然退走,一定是他们出了事情。” “那大人说的对,朝廷大军定然势如破竹,杀伐果决!” “既然如此,我们加快步伐,说不定等咱们到后功劳都被他们分了。” “对呀。对呀!” …… 郭典回身瞧了瞧,被几句话忽悠的兴高采烈的郡国兵,欣慰的挑挑嘴。自己所说的都是实话,但到底有真实可信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他清楚,朝廷的大军一定来了,而且对蛾贼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自己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人,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立功时机。如果幸运,说不定破城,杀张角的人还会轮到自己的头上,如果那样,自己可真就是第一功勋,朝廷重用势在必行。 而,这一切的信心来源也很简单,当他在钜鹿城听说河北平叛的将领后,就有这种感觉,公孙瓒、皇甫岑、刘备,昔日辽东的三大校尉齐聚,如果他们摒弃对自己士人身份的成见,平定河北易如反掌。 事实上,事情也朝着他想象中的发展,蛾贼张宝退兵了,从各地传来的流言蜚语,对蛾贼都是不利的消息,当然对汉庭,却是百利而无一害! 郭典甩了甩头,暗道自己没事多想,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见机行事,目光望向东南,紧了紧自己的拳头,不语。 第五十九章 初战交锋 魏县。泡**吧(.paoShu8.) 魏县隶属魏郡,在黄河水东,济水西,本是三魏重地,后来汉一统,高祖给这里起名魏县。魏县在魏郡之东,在阳平、内黄之后,此处通往广宗反而有另一条路可以选择。沿着公孙瓒和刘备的足迹,便可以直抵广宗城下。 其实,卢植布置建造攻城器械的据点就设置在这里。当初卢植权衡各方面的因素,为遮人耳目,又有公孙瓒和刘备相继扼守内黄、阳平两处直通广宗要道。 戏志才和张飞就被皇甫岑暗中调来此处。 他们从魏郡来到魏县已经整整一个月,却丝毫没听到皇甫岑的消息。急得张飞都快熬不住了,这不在戏志才的面前嚷嚷着,要讨个说法。 “你给我说,是不是你的主意?”张飞一袭白衣,掐着腰,白皙的脸庞再怎么狰狞,都不吓人。 “什么主意啊?”戏志才依旧装着糊涂。 “还跟我装糊涂。”张飞虽然白衣如雪,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样貌,但上天赐予了他一副大嗓门,见戏志才跟自己插科打诨,恼怒的吼道:“还跟我装,你以为我真不知道还是怎么?” “你又知道什么啊?”戏志才没心情理会这个时常会有些无厘头的家伙。 “你。你。你。”张飞对戏志才这类人最没有办法,人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其实又何尝不是兵也怕秀才。张飞对士人也向来尊敬有加,所以碰到有些痞气的戏志才,这类的寒士,他也没有办法。所以张飞干脆有些负气的一撩衣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怒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来这里。” “哦,原来你说的是……”戏志才坐在椅子上本是想继续调侃张飞,却突然停止声音,抬着头看着从外跑过来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随同皇甫岑南下的白马义从老卒。 白马义从当年的老卒不过八百人,相处时间长了,河东郡府上下人,很多人都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即便久经战阵,死伤有得,却因为他们世袭罔替,很多人记得住他们的名字。 戏志才是老人了,所以一眼就瞧出来。 张飞是今年新招募的白马义从,所以还是懵懵懂懂,不清楚。 “见过先生。” “快起。”戏志才没有方才嬉笑的表情,只是上前伸手抬起那人,道:“大人有话?” 听此,张飞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势极其凶狠的冲到那人近前,抓住他的肩膀,问道:“大人,要让我们出兵?” “嗯。”那老卒点点头,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连口水都没有喝,道:“广平城正在和蛾贼张宝溺战,左中郎将皇甫嵩正在牵制蛾贼。大人让我老通知先生和张将军,从内黄、阳平,攻向广宗。” “不去管广平?”张飞看向戏志才,其实他心里也有些许疑惑。 “直取广宗!”老卒的口吻也很笃定。他心里其实又何尝不担忧广平城的局势,可是皇甫岑给他的命令,就是让他一字不动的把原话传回来。 “好,咱们就去广宗。”戏志才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回道。 “直取广宗?”张飞瞧向戏志才道:“可广平城眼下是内忧外患,城内百姓是蛾贼心腹,城下是蛾贼半数主力,一个皇甫嵩同大人还有着数落不轻的间隙,如果大人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帮朝廷攻克了一个广宗又有什么用,我们可不是给朝廷卖命,那两千白马义从,才是大人根基。” 听张飞这站位分明的回答,戏志才一怔,随即道:“这戏用不着咱们来做决定,大人自然有分寸。” “有分寸,单凭咱们这点人,能取下广宗?” “大人是借攻城器械,不是咱们这些人。”戏志才瞪了瞪张飞,解释道:“大人既然敢这么孤注一掷,那么相信公孙瓒和刘备都已经接到了大人的信笺,他们眼下估计会到广宗,而不是去广平。” “呃。”张飞张了张口,没有想到皇甫岑还真是为朝廷殚精竭虑,没有半分私心。 “所以,只要咱们的攻城器械一到,广宗城势必城破,蛾贼主帅必定身首异处。”戏志才起身信誓旦旦的作出决定,然后冷声道:“只要你我早一日出发,早一日破得广宗城危机,那么广平城就早日脱离危机。这个浅显的道理你懂不懂。” 戏志才一怒,张飞反被骂的一怔。 许久,张飞才怔怔地回道:“懂。” “懂,还不动身!” …… “怎么样,他们过来了。”张颌紧握着兵刃,目光冰冷似水,紧紧地盯着正在慢慢靠近的黄巾军。黄巾军的战力不强,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但是没有人能面对眼前这些如行军蚁一般的黄巾军,他们为什么被汉庭称为蛾贼,其实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们的身影有如蛾蚁一般,打是打不死、打不散的,消灭就是更不可能是事实,他们就像蛾蚁一般让人心中厌恶,又对他们充满了惧怕。 蛾贼虽然是贬义的称呼,其实有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朝廷和士人们在另一方面给予他们的承认。 张颌攥着兵刃的手心冒着冷汗,他的内甲里满是汗水,被秋风吹过,衣甲死死地贴在他的后脊梁骨上。 “他们过来了。” 每个白马义从的老兵都在警告着身旁的新人,口口相传,又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这一次,他们打得仗是没有统帅皇甫岑的一场大战,这一点,他们第一次重视。 “攻城器械不多。”张颌鹰隼一般的目光扫过城下黑压压的黄巾军,对着身旁的老卒说道:“等他们距离城下一百步的时候,命令大家射击。” 城上的白马义从被分为好几部分,有专门负责远距离的弓弩手,也有负责狙击对手统领的云楼神射手,还有短距离防御的老卒,滚木雷石,长刀神枪,加上城下戒备城内动静的预备役老卒。经过了昌黎城那一战,负责防御战的白马老卒也比往常准备要好了很多。 张颌的每一个命令都被身旁的老卒们传达下去。 现在广平城上的主心骨与其说是张颌,莫不如说是这些曾经跟着皇甫岑刀山火海的老卒,也只有他们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时,会临危不惧。 “一百五十步!” “一百二十步!” “一百步!” 当张颌估摸着距离已经在弓弩手的射程范围内,张颌高举的手臂,在空中划裂开,狠狠地落在城垛上。 “放!” “嗖!嗖!嗖!嗖!嗖!嗖!” 急速而又密集的箭雨从广平城上下降,其实在这种对峙强强攻下完全可以不必理会目标,只要把弓箭高高举起,平端着放射出去,只要不减弱弓箭穿透的力度,对对手造成大的伤害一点都不困难。 广平城守城的人数不多,也没有失传很久的箭弩,所以对黄巾军造成的伤害也很有限。 毕竟黄巾军攻城所靠的也是蚁附攻城,哪里有什么张弛有度的攻城计划。 当初他们为了能早日赶回广宗,把围困钜鹿城时建造的仅能攻城器械都扔掉了,千不想,万不想,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半道杀向广平城,这样一来,谁也没有办法应付眼下的由白马义从死守的广平城。但时间有限,他们也只有蚁附攻城,希望如同起义初期,蚁附而来,而对手会畏惧他们的人数而退缩,但事实上并没有出现他想象那样,迎接他们的只有广平城上的箭矢。 待几轮箭雨射过之后,张颌停止了命令,冲着身旁的老卒,再次令道:“浇桐油!” “诺。” 随着一声应答,成百上千早就准备好的桐油朝着城下的黄巾军砸了下去。 “啊!” 与此同时,城下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多,但大多数人还只是被这桐油浇到一点,并没有想象中的被砸。 看着城下尽半数的蛾贼被桐油染透,张颌生怕他们快速的退离,大手一挥,令道:“放火箭!” 火箭,基本上都是单纯的箭矢上被燃烧了的箭矢。 火箭一碰触桐油,城下立刻变成一片火海。 其实黄巾军中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从城上砸桐油,但是当他们瞧见燃起的大火后,心中就明白了许多。当然也有部分有识之士察觉了城下的异常,但是毕竟黄巾军的人数太多了,拥堵了口令传达,还有退出的信号。 瞧见半数靠近城下的黄巾军被桐油烧伤后,张颌和身旁的白马老卒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黄巾军的战力不强,但对方到底到什么样的程度,他们都不清楚,所以他们也很担忧,但是眼下这初次交锋,给他们的感觉很弱,比之昌黎城下那些杂乱无章的鲜卑军更是无用,最起码鲜卑人中总是有些勇士会冲上前来威胁白马义从的性命,但是黄巾军中俨然没有这样的勇将,这样的威胁在这一刻俨然变得很小很小。 “滚木、雷石!”张颌转回身,微微一笑,紧绷着的心情总算是可以稳定下来,虽然不能如同皇甫岑一样,八百破十万,斩将夺旗,但是他从这短暂的交锋中有信心守住广平城!接着道:“准备——放!” 第六十章 敲打阎忠 广平。 “地公将军,城上的攻势太盛了,我们怎么办?”从前锋撤下来的小统领插拳问向张宝。 张宝的目光却没有变动,方才只是一次小小的交锋,也是第一次交锋,就让张宝看到对面城上白马义从的决心,真是人如其名,白马义从死战不退,不论是路上步战还是城上攻防白刃战,这群人都不是一群简单的人物,他们是大汉王朝最勇猛的武士,但这一次,他和黄巾道众们没有选择,只有死命的抵抗到底,杀死面前的敌人他们才能冲出一条属于他们自己的路。 所以,即便是大汉第一强军,也势必要倒在如蚂蚁一般的面前。 蚁附攻城,虽然看似简单粗暴不堪。 可是张宝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们拥有无与伦比的气势,那种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对此,不管面前是什么样的敌人,他们是决然不会退缩。 张宝不言。 那撤回来的小统领硬着头皮,顶着面前的天上飞过的箭矢、硫磺、滚木等等,再次冲回阵前,拼命的厮杀! 阙宣在左翼指挥着部分黄巾军向前冲杀,听见身后小统领向张宝询问的话题,转回身瞧了瞧张宝,现在他也特想知道,师父张宝是怎么想的,难道就真的这样拼下去?这点阙宣不相信,毕竟在围攻钜鹿的时候,他们还有数十件云梯,眼下也只有十架新作的云梯,这刚刚攻城,就折损了一半,这让数万黄巾道众怎么才能攻上城去,总不能就借着这些人的力气,生生把城门撞开吧? 对于此事,阙宣在来之前就想同张宝说,但张宝的理由也往往是时间不等人。 “嗖!” 一支箭矢朝着阙宣的头皮擦过,要不是阙宣机警的用手中刀嗑飞面前的飞矢,还真说不定就被面前这一箭射穿喉咙。 阙宣抬头向着射出箭矢的方向看去,云楼之上,正有几个弓箭手对着黄巾道众之中为首的几个人射去,一举一动皆是有备而来,而且最要命的是黄巾道众之中确实有很多中低级的小统领被云楼上的这些士兵射杀,但阙宣知道单凭黄巾军的装备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暂的时间内解决云楼上的那些弓箭手,由此来看,守城的白马义从不仅擅长长途奔袭,扰乱敌军,他们也更擅长攻防战,在布射、狙击、白刃、守城等方面,这群白马义从都是经久战阵的老兵。 面前的哭喊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些超越了城上的喊杀声。 慢慢覆盖着广平城下所有的黄巾道众。 漫天的箭矢、飞蝗、滚木、雷石、等等,太多的东西了,甚至从城上掉下来的一块小石子都能随时要了他们的性命。 这场战役决然不能用人名来换。阙宣握紧拳头,打定主意,大踏步的走回,瞧着张宝,口吻有些冰冷的说道:“师父,如果要是单纯的蚁附攻城,我想我们还是撤下来吧,这样的伤亡我们承担不起,反而对广平城造不成一点威胁。” “你在跟我说话?”张宝眉毛一瞪,怒道。 阙宣脖子一缩,却又硬气的挺了挺,然后道:“师父,不论你怎么看我,这……城,攻不了了!” “你放肆!”张宝一瞪,伸手便要拔剑斩了阙宣。 阙宣却硬气的挺着脖子。 张宝的剑突然停下,瞪着阙宣,然后不甘的摇摇头。 “师父。”瞧见张宝心软,阙宣更是提高嗓门的喊道。 “闭嘴。”张宝一瞪,似乎像是解释,却又不点破道:“我就是在等城内的变故,我就是让广平城上的白马义从顾及不到城内的变故,广平城毕竟还是咱们的老家!” “这。” …… “大人走的时候,就这么说的?”直到广平城下的战事已经起来的时候,重伤在城内的徐晃撑起身子瞧着白马老卒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老卒瞧见激动的徐晃,为难的缩了缩脖子,道:“大人说,先让将军多休息片刻。” “糊涂!”徐晃慌忙起身,虽然他这一起身,牵动身子上的每一处伤口,却没有半点退缩,一边穿着甲胄一边训斥道:“广平城眼下如此状况,你竟然拖了这么久,如果广平城出了事情怎么办?” 白马老卒也被徐晃吓得有些后怕,摸着自己的后脊梁骨,懦懦道:“可是大人说了,广平城的战事要是不起来,城内决然不会出现变故,大人还让我们放心呢!” “嗯?”徐晃穿着甲胄的双手停在胸前,然后脑海急速转动,白马老卒说的没错,皇甫岑说的也没错,黄巾道众决然不会蠢到战事没有僵持的时候起事,那样就是自找没趣。可是,徐晃又转念一想,摇摇头道:“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 “如果我早点知道就可以在城内准备了,现在眼下战事已经起来了,黄巾军的行动估计也提前了。” 老卒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小声的提醒道:“将军多虑了,数日前,这城内有就有五百预备役,一来是支持城上的后援,二来是戒备城内突发情况的,所以这广平城,时刻都有咱们的注意。大人难道忘记了,咱们白马义从最擅长的是什么?” “侦查!”徐晃本能的把皇甫岑经常挂在嘴边的两个字说出。 “对,就是这两个字。”老卒拍着徐晃的马屁道:“还是将军有学问,我们跟着大人学了这么久都没有记住这两个字。” 徐晃也不在意这老兵的调侃,拍拍老卒的肩膀,道:“走,咱们先到城内看看。我想他们下手一定会先从各个城门入手。” …… “少主,城外已经斗得不可开交了。” “嗯,听到了。”张婕儿本能的回了句,目光却一直游离在城内,城内有支五百人的白马老卒,她张婕儿的情报能不清楚,这五百人虽然名义上是作为城上战备的预备队,其实谁又不清楚这就是他们监视广平城的一股力量。 “我听城外的动静,咱们损失可是不小啊!”黄巾侍卫谨慎的说道。 “嗯。”张婕儿点点头,然后道:“所以咱们要尽快把城门打开一个缺口。” 黄巾侍卫为难的偷瞄几眼张婕儿,然后喃喃自语道:“少主又不是不知道,虽然这守城人数不多,却都是白马义从,咱们就算是使钱、使人,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也没有混进白马义从,咱们怎么能打开此城?” “事在人为!”张婕儿清楚他们的为难,谁叫他们的对手是大汉第一强军的白马义从,又是皇甫岑亲手带出的部队,这些人也只有这一个习惯,他们排外性很高,想要混进白马义从,没有个几年时间真的很难。如果要是混进去,也许说不定,也会被皇甫岑感化。总之,白马义从密不透风。 “那少主,你打算怎么办?” “你且带着人先把城内的预备役吸引过去,然后我领着几个人直奔城门,打开广宗,迎接地公将军!” “这样不行,少主你太危险了!” “执行命令!”张婕儿的小脸一扳,瞪向身旁的黄巾侍卫,厉声道:“太平道里没有懦夫,既然咱们选择了反抗,就要一直奋斗下去,没有什么天父天母,也没有什么少主,有且只有的是我们一颗平怨的心!” …… “将军,蛾贼已经攻城了!”阎忠瞧见从马队最前方跑过来的探马,又探耳听了听对面喊破天际的嘶吼声,他可以确定这场战役已经开始打响。 然而所有人都看错了,真正的战场却不是在这里,虽然两方的主力却都在广平,可是决定胜负的确实皇甫岑和张角。 皇甫嵩气势很稳,端坐马上一副不动如山的姿态,嘴角微挑不知道心理想着什么,接过一旁探报递送过来的密信,连扫一眼都没有看。 其实,他们都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样的状况,对他们来说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将军,我们冲过去吗?”阎忠其实心理有主意,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好而已,而且这涉及到那日皇甫岑同皇甫嵩的商定,他们的家务事,阎忠觉得自己掺进来不好。 “阎先生你还看不清楚吗?为什么又要反问老夫。”皇甫嵩上下打量着阎忠,自己这个老友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避讳的心思太重,他总是以君臣之礼对自己,偏偏自己喜欢同他做朋友。 “呵呵。”阎忠掸了掸连日来行军衣襟上沾满的尘土,笑了笑道:“我看广平城攻防有序,还不必急于一时。” “嗯。”皇甫嵩收回方才敲打阎忠那点让自己自立的小心思,严肃的说道:“我只怕这第一仗不好打,赢了,他们势必往广宗退,对广宗的局势造成不可想象的影响。输了,咱们疲惫之师,很容易就栽在北地,此时,我们不得不小心。” “也是。”阎忠点点头,道:“反正他皇甫岑的白马义从又不是吃素的家伙,如果城内要是突然什么变故,咱们在出现才是最好的结果!” 阎忠说完,皇甫嵩亦是点点头。 第六十一章 他怎么想 广宗。 广宗城近日来已经开始封锁城内外的联系,大门也紧紧地关在一起,甚至连张角都开始慢慢的上城布防。很多人对张角进言,如果抵挡不住朝廷大军,那么在广宗、广平两地就彻底的放弃,然后转移阵线,在从他地建立自己的根据地。当张角不忍放弃此处,迟迟没有做决定。朝廷大军直逼广平、广宗两地的消息也已经抵达这里,广宗城内的黄巾道众现在都在等待着广平城的消息。 地公将军西进广平,势必要夺回广平城。 如果广平城夺回来,那么就会对战局有所好转,广宗就不会如此被动。 总之,现在很多人都认为战局的决胜都在广平城。 广宗城虽然也有公孙瓒、刘备、郭典三路大军的威逼,事实上他们一部分是士气跌落的民兵,一部分是骑兵,攻防战不占优势。 而且很多人认为,如果不是有这一点威胁,他们完全有可能倾巢出动,助地公将军张宝从两面夹击朝廷大军。 皇甫岑带领黄忠、关羽、麴义这几十号人来到广宗的时候,所幸广宗城并没有闭门戒备。 皇甫岑使了钱,在城内的一个小巷内找了家,使了钱摆平后,几十号人便在广宗城内住下。 “皇甫大人。”麴义抬抬头瞧着皇甫岑,他跟皇甫岑还不熟,事态紧急,一路上也没有交谈什么,直到广宗城,麴义才开口问,“大人,你找我们来干什么?” 听此,即便黄忠和关羽也抬着头瞧着皇甫岑,他们同样不清楚。 “难道又是凭借我们这点人就夺城?” “大人,我们这几十个人想在广宗城做些什么,似乎很难。”关羽点点头,重复补充道:“这次不比广平城,我想他们有准备了。” “上一次,他们是吃了里应外合的亏,广宗同广平这么近,他张角就算不打听也知道了,恐怕这里会有他们的布置。”黄忠抬头道:“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大本营,恐怕一时间,咱们没有机会得手。” 皇甫岑点点头,然后平淡道:“谁说这次就不一定?” “嗯?” 众人不解,抬头望着皇甫岑。 皇甫岑嘴角轻佻的一笑,抬抬手臂,握紧拳头,似乎全盘计划都掌控在他的手中,呢喃道:“你们放心,我有把握。” 皇甫岑一向很少这么自信,听此的关羽和黄忠深知皇甫岑的性格,他说过的,就一定去做到,虽然隐隐放心不过,但没有人开口询问。 但是麴义不同,麴义对皇甫岑不熟悉,一向都是传闻而已,所以逼问道:“大人凭什么这么自信?” “凭我。”皇甫岑似乎不想同他们多说,抬身便走,道:“这广宗城所虑者不过张角一人,擒贼擒王,如果张角关键时候不出现,加上城外的四路大军齐到,我们就有机会一举攻克此城。” “四路?”麴义盘算了一下,加上郭典的老弱病残,能围困广宗的也不过就三路而已。 闻此,关羽笑了笑,瞧向麴义,道:“四路,子干先生早就布置了一支攻城器械的部队,只是现在才用。” “还专门有攻城的部队?”麴义一惊,抬头瞧向皇甫岑,惊问道:“这是真的?” 皇甫岑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如果没有这支攻城器械,我们也没有机会破得广宗城,因为我恐怕掌握不了张角。” “嗯?” “行了。”舒缓了一下,皇甫岑嘴角挑挑一笑,然后安慰身旁众人道:“咱们先养精蓄锐,等他们来,咱们在分配,如何破城!” …… 张角的府邸。 “二弟直取广平城去了?”张角瞧了瞧,从张宝那里传来消息的探报。 “是。” “怎么现在才通知我?”张角没有太多反应,对张宝违抗命令不尊似乎也没有太过分的反应,不过却是稍有一点惊讶。 “地公将军说,广平城乃是广宗门户,失去此地,对我们大为不利。而且,广平城只有两千之众,守备松弛……”言此,那探报抬头瞧了瞧张角,似乎有些担忧惧怕,下半句话也就没有说出。 张角点点头,似乎同意探报回禀的消息。张宝考虑的没错,广平城对广宗城的关系很重要。但是张宝恰恰没有考虑人为因素,在广平城的守将是谁,白马都尉,如今的河东太守,如果有可能,还是自己心中一直忌惮的那个人,对待皇甫岑绝不能用寻常眼光来看待,谁知道他又会搞出什么?倒不是张宝回来能帮助自己挺上多长时间。而是眼下,张角担忧张宝在广平城吃亏。 正在张角沉思之时,一个道徒慌张的跑到张角的近前,跪倒在地道:“禀良师,从内黄等地传来的消息。” “念!” 那探报扫了眼,简短的说道:“内黄公孙瓒、阳平刘备、钜鹿郭典正向我广宗始发!” “皇甫岑的两个结义兄弟也动了?”张角抬头瞧着大厅,微微有些吃惊的说道。 “良师,我等愿率军抗敌!” 张角摇摇手,心上下悬个不停,现在他可以肯定皇甫岑有动作。 “良师,他等小贼,我们只要等待他们停军扎营时,趁他们疲惫不堪,定能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我现在不是担心他们,他们纵然在辽东骁勇善战,可毕竟是轻骑边军,我们只要避而不战,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张角拳头狠狠击在面前的石板上,沉吟道:“我先担忧,他们这样做是拖住我们广宗,进而用朝廷的大军对二弟不利!” 身边人听张角这么一说,明白的点点头,然后安慰道:“地公将军有黄天保佑,只要我们静待时机,就能杀退敌军。” 张角依旧摇摇头,心中暗道,皇甫岑究竟在想什么?现在自己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皇甫岑就应该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而单凭自己,似乎很难猜透,疑声道:“婕儿的消息有没有?” 从外而来的道众摇摇头。 不过从广平而来的探报,却上前一步,禀道:“禀良师,少主现在应该身在广平城,已经同地公将军取得联系。” “哦?”听见张婕儿的消息,张角欣喜的一笑,回声道:“有婕儿的消息就好,有婕儿在广平城,二弟就吃不了多大的亏!” …… 广平。 “大人,我看差不多了。”阎忠勒马回望皇甫嵩,如果广平城真的在扛一会儿,单凭他们仅有的那点兵力,估计几日下来就能磨损很多。 两千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 “我们杀不杀?” 皇甫嵩勒马回望阎忠,嘴角一挑,笑道:“等等。” “还等?”阎忠一怔,随即问道:“大人是想一举擒获张宝?” “如果有可能,我想试一试!”五十上下的皇甫嵩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老迈的气概,反而一副信誓旦旦,势必要诛灭黄巾的统帅气质。 “可是。”阎忠迟疑的看了眼广宗方向,又回看皇甫嵩,道:“可是好不容易能坐下来相谈的啊!” “我知道。”皇甫嵩目光坚定,似乎并不会因为同皇甫岑的约定而有所放弃。 “如果没有擒住张宝,又不能剿灭蛾贼,那对围困广宗城的那些汉军来说,将是一场旷古烁今的灾难!”阎忠心有点寒,他自认为自己一向心狠手辣,眼下比起皇甫嵩,无疑更让友军难堪。 阎忠说到皇甫嵩的心痛处,皇甫嵩面目表情虽然不变,目光却没有方才那般坚定,四处游离,如果不能全歼这大股的黄巾军,那么势必会有大股的黄巾军冲回广宗,然后对包围广宗的公孙瓒、刘备、郭典等部造成巨大的威胁。 沉思片刻后,皇甫嵩放下手中马鞭,回身对着阎忠道:“先生去把所有步卒都带过去。” 阎忠转回头,僵硬的瞧着皇甫嵩,许久,不见皇甫嵩有下一步动作,若有所思的长叹一声,然后肯定的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阎忠刚刚转身。 皇甫嵩开口道:“如果有可能,堵死通往广宗的那条路!” “一击即中!”阎忠的脑海中立刻闪过这样的念头,皇甫嵩对战机的把握已经超脱了同其他外在因素的干扰,即便昔日皇甫规对他的恩情,他对皇甫岑的愧疚之情都不能阻止他进一步消灭蛾蚁,这样的人才是帝国最忠诚的军人。而这样的人在历史轨迹上,往往也很少能见到犯上作乱,那么自己曾经提醒过的事情,是不是也就这么悄然若失! 没有理会怔神的阎忠,皇甫嵩打马向前,绕过众人,瞧着自己从西凉带来的部分轻骑,这部分骑兵人数不足五千,相比乌丸铁骑、白马义从,甚至董卓的西凉铁骑都有一定的相差性,但是让他们面对那群流民组成的蛾贼,依旧易如反掌。 皇甫岑让皇甫嵩牵制张宝。 皇甫嵩却要张宝此战必亡。 两权相害取其轻,皇甫嵩决定放弃,除掉张宝,张角必死无疑,而用皇甫岑的方法,很有可能让大部分蛾贼逃亡,皇甫嵩不喜欢,蛾贼对皇甫嵩来说,就是一群暴民,只有杀戮才能威慑! 两兄弟,其实骨子里对黄巾军的认识不同而已,才会眼下这一瞬间决定的分歧。 但,皇甫嵩绝不是要害皇甫岑,这点阎忠也同样肯定,就是不知道皇甫岑日后会怎么想? 第六十二章 撸盾成墙 广平。泡-_吧(.PaoShU8.m) “地公将军,我们后面好像有大股的汉军。”慌乱的战场上,从后急匆匆的跑来几个人,插拳向张宝禀道。 “后面有汉军?”未等张宝有何反应,本是要上前指挥战役的阙宣惊讶的望向探报。 “没有旗号,不能断定。” “人数有多少?” “很多,规模在三万上下。”那探报犹犹豫豫的回忆了一下说道:“他们躲的很远,人头攒动,我们倒是没有察觉他们有多少人!” “师父,这怎么办?”阙宣紧张的回头瞧着张宝,问道。 张宝脸色拉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广平城内外两路夹击。 “如果这事朝廷从南线布置下的援军,恐怕我们……”阙宣本就不赞成蚁附攻城,眼下出现这种状况,就更确定了他想退军的想法。道:“如果来军真是朝廷的精锐,我们会承受两面打击。” “可。”张宝的拳头死死握紧,抬头望着前方,迟疑许久,最后低声道:“机会,就只有眼下这点机会!” “师父早做决定!”阙宣再次催促道。 张宝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滴落下,抬头瞧着身旁这群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时间不知如何抉择。 朝廷来军定然是精锐,而自己手下人虽多,但论实力来说,基本上对上他们没有太大的希望。可是如果就这么撤走了,广平城多了朝廷的援军,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被自己拿下,而广宗也就束手待毙。当然前提要是大哥张角能转移下阵地去其他地方,广平、广宗丢了也无所谓。可是这样的想法几乎等于没有。 “师父,来不及了,再不做决定,恐怕我们就没有机会撤离了。”阙宣隐隐感觉到从后方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 “是啊,地公将军,现在就等你一句话!” “将军,你下决定吧,咱们是撤退,还是死战到底!” “数万道众的性命如今都掌握在师父你的一念之间!” …… “嗖!” 就在这一阵换乱中,广平城内的划过一丝明亮的烟花。 虽然现在是白日,烟花并不吸引人,但却能让城外的张宝等人察觉出来的这异样的烟花! “那是什么?”阙宣眼尖一眼,就瞧到城内的烟花,诧异的回问张宝。 张宝被阙宣打断思路,眸底突然划过一丝惊喜,有回头听了听身后的风声,然后若有所思的高抬手臂,喝道:“准备!” 听到“准备”这两个字,阙宣和身边的黄巾道众神色一怔,屏住呼吸,聆听着张宝的命令。他们都清楚,现在朝廷的援军到了,他们即将要面对很大的压力,可以说他们的生死都在张宝的一念之间。 “攻城!”张宝紧紧地咬住这两个字,拳头都被他攥出青筋。 “攻城?”身旁众人大惊失色。 “师父!” 阙宣还未多说,便被张宝打断,冲着阙宣道:“你坐镇这里指挥部分人抵抗身后的汉军,其他人跟我攻城!” “师父,怎么能让你亲自上阵?”阙宣一急,道:“怎么也应该由我去!” “大家放心,只要咱们死攻城门,就一定能破城,婕儿动手了!” 闻听“婕儿动手了”,众人神色一变,没有想到广平城竟然有自己的内应。 “少主?” …… “刚才是谁放烟花!” 城内的白马老卒也早就发现了这一丝的异常,机警的靠到近前,问道。 “他们往那边去了。” “多少人?” “几十个。” “几十人?”白马老卒一怔,脸色骤变,广平城的敏感让他们不敢大意质疑。 “咱们要不要追过去?” 那老卒回身瞧了瞧一旁的五百义从道:“分为五队寻找,你们每人各带一队,寻找到奸细!” “诺。” “对了,留下十个人在此随时联络大家!” “诺。” 四百多白马义从立刻分成五队下去寻找城内的间隙。 他们的人影刚刚闪掉,从角落里走出几个百姓模样的人。 “喂,回家!”一个老卒警惕的发觉从面前,一声不吭,低着头走过来的几个人,及时出言制止。 那几个人却闻也未闻,依旧不停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老卒相当机警,猛地拔出宝剑,冲着身旁的几个同伴高声喊道:“快去报告将军,敌袭!” “敌袭”两个字尚未出口,那几个人已经同时拔出宝剑冲着他们杀了过来。 所幸,白马老卒真不是一般的士卒,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馈,有人立刻朝着张颌的方向报告消息,而另一方向,聚集在城门下,带着众人死命的守着广平城门。 “——杀!” 张婕儿扯掉头上带着的毡帽,从黑色的衣袖下急速的抽出长剑,对着面前的白马老卒,突然出手。 “乒乒乓乓” 张婕儿出手飘若惊鸿,虽然每一招看似绵软无力,却处处出人意料,宝剑往往出人意料的出现在对手的意想不到的地方。 是个白马老卒都是从战场上磨练出的老卒,他们崇尚的杀伐果决,出手快而绝,却不是其他手段,在战场上同敌人拼死,他们可以借用一往无前的气势,让对方束手待毙,但是眼下,他们却像是面对面袋,绵软而又使不上力。 一时间,十名老白马义从,就让张婕儿杀了两个,要不是这白马义从在河东经历过太多的特训,恐怕也不会坚持到现在。 “不行,大家一定要坚持到张将军来!” 为首的一名老白马义从刚刚喊完这句话,张婕儿的长剑就突然插入他的胸膛,老白马义从见此状,双目嗔裂,双手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力的向自己的胸腔插去,偏偏在最后的时候,老卒用自己的身体抵住张婕儿的剑锋,让张婕儿的剑怎么也拔不出来。 “还等什么?杀!” 一声嘶喊,身旁的白马义从纷纷殷红了双眼,朝着张婕儿几人杀去。 “妖孽,今日绝对不能让你就这么跑了。”正在众人杀的难解难分之际,从城内跑出一身缠绷带的人,正是受了伤的徐晃! …… 广宗。 “大哥,我们是不是休息一下。”刘备回身瞧了瞧天边的颜色,忧虑的拉住公孙瓒的手臂,道:“我们现在这么急于攻城,有些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公孙瓒激动的回身瞪向刘备,然后屏住呼吸,吐字清晰的说道:“你别忘记,现在广平城的情况比咱们这里要急切,虽然咱们是以疲军姿态攻城,多有不妥,可是北地的战局没有时间了,我们不能在等下去了!” “可是以我们现有的实力攻城是不是容易?”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公孙瓒转回身,盯着刘备道:“你带领一部人去构建攻城攻势,其他人跟我来。” “好。” “中军就由你来镇守,这一次,由我亲自压阵攻城!” “这很危险!” “我知道。”公孙瓒说着跳下战马,把身上的甲胄配好,扔掉手中的双铁矛,手提环首刀,然后走到部分骑卒面前,吼道:“下马!” 一声令下,身旁大片战士跳下战马,在一旁站好。 “云梯,准备好了没?” “好了,将军。” “好。”瞧见从旁新构建的云梯,公孙瓒望向刘备,道:“构建土楼,给我往上射,一定要压制云楼上的弓箭手,其他人扔掉厚重物品!” “乒乒乓乓!” 一阵慌乱的兵器丢掉的声音过后,公孙瓒再次厉声道:“拿好盾和环首刀,跟我来!” 一声令下,公孙瓒撇开长腿,冲在最前头,就仿佛根本没有经历过那漫长的行军,速度如神,冲向广宗城。 身后的骑兵,虽然不善攻城,可毕竟大部分都是边军,他们久经战阵,而且多数是乌丸、鲜卑人,他们善于攀援,所以对眼下的徒手攻城并没有太大的看法。 “——杀!” 伴随着公孙瓒的一声巨吼,上万铁骑兵,纷纷丢掉手中的负重,出其不意的杀向广宗城。 此时,广宗城上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直到公孙瓒带着大部分士兵抵达城下之时,他们才慌乱的向城内张角报告,而另一方面,城上开始散漫的冲着城下射击。 “射击!射击!射击!” 城上的黄巾军突然发现城下大批的黄巾军,神色依然开始惊恐,虽然指挥混乱,可他们毕竟占了上风,借助城池的高大,开始对抗着城下的汉军。 “举盾!” 公孙瓒的一声令下,冲在最前头的汉军把最大的撸盾插在地上,接着接二连三的盾牌架在一起,斜靠着向城下推进。 这如铁墙一般的推进,顿时让从天而降的箭雨慢慢消失了它该有的作用。 “怎么办?”城上的黄巾军没有见过这么训练有素的军队,以往他们面对的郡国兵从来就没有这么有序的推进,而且看样子,这箭矢已经阻挡不了他们向前的推进,城上的守将,紧张的吼道:“去找良师来,去找良师来,其他人快点准备滚木、雷石,等他们到城下,给我狠狠地往下砸!” 第六十三章 从不服输 戏志才觉得自己已经疲惫要死,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身子骨散了架般在马上颠簸不堪。环顾身边,张飞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张飞的袖子都快挽到了肩膀上面,脸上的灰差不多有半寸厚,给汗水冲出了一道道的深沟,袖子再一擦,白皙的脸就如同黑炭。 戏志才忍不住打趣道:“我说张翼德,你瞧瞧你,这回你是名副其实的黑炭头了。” 张飞没好气的白了眼戏志才,道:“少打趣我。”此时的张飞心烦的要命,广平、广宗两地的情景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却不能身在战场杀敌,却要带着这股军械行军,想要快速行军,可是……这些笨重的器械,就算是不喝不睡也慢的要命。所幸,这条路已经被公孙瓒和刘备布置好了,一路上没有出现什么麻烦。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戏志才瞧见张飞没有心情开玩笑,掩饰自己情绪的表情也焕然不见,哀叹一句。 队伍里面喧哗声突然一变,只听见一个呼喊:“广宗!广宗!” 听见这声音的戏志才和张飞神色一怔,急急忙忙的转回头瞧着从队伍之前,疾驰而来的探报。 张飞也不容分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急道:“你说什么?广宗怎么了,广宗怎么了?” “广宗打起来了。” “什么?”戏志才眉毛一挑,瞧向探报,猜测道:“公孙瓒和刘备已经到了广宗城下?” “嗯。”那探报狠狠地点点头,确认无误的回道:“我是拼了命往回传消息,公孙将军虽然初期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可是我传消息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顶不住了,伤亡很大,破城难矣!” “糟糕!”张飞急叹一声,道:“公孙将军怎么这么鲁莽,他们应该等我们这些攻城器械都到才攻城吗?” 戏志才没有理会张飞的埋怨,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公孙瓒顶住。” “可是我们还需要半日的功夫才能到达广宗城?”张飞回身瞧着戏志才道:“咱们再快,也搬不动这些器械!” “不行也得行。”戏志才目光犀利的望向张飞,一字一言道:“大人把队伍交给你,完全由你负责!现在你说不能赶到广宗城,你对得起谁?要是按照客观常理,大人不会从昌黎城活着出来,不会在河东力王狂澜,也不会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什么都不会有!大人曾说过,他相信,不仅他相信,我们都相信,除了力量对比,武器装备之外,也许还有一种更加神圣的东西,才能让我们坚持下来,才让天南海北的白马义从汇聚于此,才让我们拼尽全力,那就是——我们骨子里的血性,从不服输的血性!” 张飞嘎嘎嘴一动不动的瞧着戏志才。 “如果,有可能,我们要尽一切可能,挽救大人,挽救这危局。”想了想,戏志才低声接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人此刻一定不在广平城。” “不在广平城,那……在哪?”张飞惊讶的压低声音,警惕四周,恐人听到。 戏志才抬头望了望广宗方向,拳头慢慢放下,咬出两个字道:“广宗!” …… 广宗。 “这个时候,他皇甫岑会想什么呢?”张角站在窗户之后,眼望广宗城的天空,浑然没有听见城外那么巨大的喊杀声。 他想事情,已经想的入魔了。 “良师。良师。”慌慌张张,从城下退下来的小统领,急急忙忙跑到张角的府邸,还没有推开房门,便破口大喊,道:“良师,汉军来了,汉军攻城了!” 听见这声禀告,服侍张角的一些道众、下人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无比,他们虽然不太了解,却也知道时下的弊政,太平道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眼下汉军打来,那么广宗城的危机就不远了。 “慌什么!”张角瞪了眼那小统领,斥退身旁无关之人,目光下压,瞧向来人,低声问道:“谁的旗号?” “攻城的将旗,上面打的是公孙旗号。” “公孙瓒的部队?”张角轻佻一下,笑道:“全都是骑兵,他们怎么攻城,刘备呢?他也不会傻到骑兵攻城吧?” “不是啊。”小统领见张角不信,急忙解释道:“他们用撸盾立城移动城墙,我们的箭矢对他们根本起不到作用。刘备带着他的手下,在后压阵。” “这个公孙瓒不算笨。” “良师,大家现在都六神无主,等着良师上城稳定军心!” “好。好。这就去。”张角虽然口上应承,却没有动,轻饮了口茶水,嘴角不屑的一挑,瞧着小统领,反问道:“是城上主帅尹琼叫你来的?” 听见张角这么一问,那小统领微微一颤,不过这细微的动作立刻被他掩饰过去,嘴角略微噙着一丝笑意,道:“不是,良师忘了,应该是王琼,王渠帅!” “是吗?”张角一怔,随即放下手中的茶盏,身子突然快如闪电的蹿到那小统领的近前,嘴里还不忘问道:“说,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那小统领被张角杀的出其不意,所幸功夫底子很硬,身子急速的下滑,朝一旁滚去,手中的刀已经拔出,抵抗面前的冲击。 …… 广平。 数面苍龙旗,举在队列前面,迎风猎猎舞动,上面硝烟枪痕无数,但是那舒爪张牙的苍龙,却宛然活物,对着面前的黄巾军展露出全部的身姿! 皇甫嵩勒马在前,盔甲在烈日的照耀下,金光四溢。 他的身后是另一部分的西凉铁骑,昔日凉州三明,段颎的队伍被打散在硝烟大漠之上。张奂的绝大部分部下流落在董卓的手中,上一次战斗也损伤十之七八,如今能剩下的也全都归入皇甫家的私人部曲,这些人很多都是来自西凉,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卒。 他们清楚面前的敌人是不堪一击的黄巾蛾贼。 可是他们更清楚,他们要解围的盟友是那支已经隐隐穿越他们的白马义从。 自古,文人相轻。武夫,也从来没有第二。 本是炎热无比的秋老虎,闪烁在皇甫嵩兵刃上,却冰冷似铁。 每个人西凉士卒的脸上带着的都是严肃。 皇甫嵩更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很有可能让皇甫岑战到自己的对立面,自己也不是冷血无情,非要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他还知道如果这一战功成名就,那么就距离天子猜忌不远,没有人能够容忍臣子功劳盖过天子。可是,如果放掉这群蛾贼,那么很有可能对皇甫家多次争取士人认同的举动就会彻底烟消云散,安定皇甫家,决然不是皇甫岑、皇甫嵩个人,他们是家族,不是仆役。 从皇甫规到皇甫嵩他们为的就是让士人认可他们是士人,不是武夫! 这一点决然不能因为皇甫岑的出现,或者他的一席话而改变。 下定决心的皇甫嵩高高举起手臂,然后犀利朝着面前的黄巾军,狠狠地的落下。 “——杀!” 一声令下,身后响应云从。 数千匹马铁之音仿佛就像是奔流不息的潮水,迅速的扑向面前的黄巾军。“咚咚”的马蹄声敲击这本就躁动不安的大地,大地之上的尘土被这洪流一般的铁骑,卷起一阵铺天盖地的烟尘。 “汉军来了。” 压在最后的黄巾小卒觉得脚下的大地在颤抖,忍不住的回头瞧了一眼,他才发现从远处的天际,黑压压的扑来一片。 等到号角声越来越重的时候,他的双腿已经忍不住的在打颤,他已经察觉了,迎风招展,飘在最前头的旗帜就是大汉的旗帜,那上面的苍龙仿佛就像是活了一般,张牙舞爪的扑向自己。 “汉军来了。” 阙宣的手死死握紧兵刃杆,面带沉重的抬头望向张宝,目光之中充满了疑问。 “准备。” 张宝依旧淡定无比,瞧着阙宣道:“放心,我们一定在他们之前大破广平城。”这个时候的张宝依旧信誓旦旦,他在把所有人的命运都压在了这场战斗上。 “好。” 阙宣死死地点着头,然后惊恐的望向张宝,低声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坚守到你破城那一刻。” 张宝哽咽的点点头,这一次是求生之战,无论对谁,都输不起,他张宝纵然有天神蛊惑,可是他良心尚在,不能就这么让手下无辜白白丧命,他卯足劲儿,拔出手中的长刀,再次杀向城下。因为,他知道,门的另一面同样上演着这样的生死决斗! “破城!破城!破城!” 张宝疯了般的嘶吼,身旁的黄巾道众似乎也被他感染了一般,纷纷振奋精神,提起胸腔之中的气力,再次仰天长叹,纷纷冲上前去,口中仍然不忘大喊。 “破城!破城!破城!” “破城!破城!破城!” “破城!破城!破城!” …… 城上的白马义从和张颌看着,也听着城下的变故。他们却没有人因为皇甫嵩的到来有一丝惊喜,因为他们察觉了一个民族劳苦大众的心声,他们求生,他们在诉苦,他们……本不应该有这么痛,所以,白马义从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软了,无论如何,他们下不去手。 城内的张婕儿闻听城外的呼喊,已经知道,事态进入了最后的轨道,不破此门,黄巾覆灭! 随即握紧手中刀,长声嘶喊:“——杀!” 第六十四章 是不是你 广平。 当张婕儿仰天长啸,呼唤出最后一声“——杀——”后,张婕儿身旁的黄巾道众似乎也被城外危机的情绪感染,疯了般的抓紧手中的兵刃朝着城门下那不足士人的白马老卒杀来。 “撑住!” 徐晃用手中大斧支撑着自己的身子,面容憔悴的瞧着面前扑来的十几个黄巾匪徒。 城外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分不清楚战斗焦灼到什么地步,而面前的敌军也越来越急迫,城上的白马义从根本无暇顾及城下的战事,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数倍于己,而且士气已经达到巅峰的黄巾匪徒,他们很难从这么短的时间内援救城下的战斗。 张婕儿就是借用转移城内五百白马义从的注意力,趁机杀出,夺得此门。 可是,徐晃的突然出现立刻就瓦解了张婕儿的阴谋。 徐晃受伤之身,对十几个黄巾匪徒影响不大,但是缺少主将的白马义从瞧见徐晃的出现,就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下手的力度又加快了一些。 “杀吧!” 张婕儿白皙的脸庞已经瞧不见该有的美丽,却布满了狰狞而又诡异的笑容,她疯狂的收割白马老卒的性命,在面前一白马老卒倒下后,张婕儿目光上扬,瞧向挡在自己面前的徐晃。 “兄弟,撑住!”徐晃急速的解开自己的衣襟,撕下绷带,绑在一旁白马老卒的伤口处,淡定道:“撑住!一定要撑到大人来,没有等到大人,你们谁也不能先走一步,别忘记,我们是白马义从,是同大人同生共死的白马义从,大人不在,谁也不能死!” 闻者,皆目光嗔裂。 受了伤的白马老卒,用力绑紧自己身上的伤口,默不作语的走到一旁,拾起兵刃,围绕在徐晃的身旁,戒备着面前的黄金匪徒! “大人不在,谁也不能死!” 剩下的几个老卒看了眼躺在地上已经失去呼吸的兄弟们,眼眶发酸,却没有滴落一滴泪水,他们清楚,白马义从只在大人面前流泪,在敌人的面前,只会流血、流汗! “大人不在,谁也不能死!” 徐晃仰天怒吼一声,突然拔出一旁的战斧,手臂之上的绷带瞬间便被他膨胀的肌肉崩裂开来,他目光狰狞,手中的战斧力劈华山的砍出。 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燃烧起我们的斗志。 只有不屈的斗志,才能拯救我们自己。 只有无前的气势,才能挽危局于不倒。 …… 广宗。 “竖盾!” 公孙瓒丢掉身上已经被战火燃烧殆尽的帅袍,目光如鹰隼的剜着广宗城上。 就在方才,就在刚刚,他差一点就可以登上广宗城的城头,甚至差一点就可以破得广宗城的守卫,可是却只因为那小小的疏忽,他就被敌人推到倒地。失去这突然的杀机,他们攻城的先机一下子便被对手压制。 “大哥。”刘备从后赶上,拦住公孙瓒,他看得出公孙瓒很紧张,“大哥,这样的攻法,损伤很大的。” “再大的伤亡,也要拿下广宗。”公孙瓒吐出嘴里的泥土,盯着广宗城,道:“只要杀了张角,蛾贼便会不哄而散,广平之围也就轻松解围了。” “大哥,我已经收到了魏郡的消息。”刘备知道自己阻拦公孙瓒是不可能的,所以干脆把刚刚收到的探报拿到近前。 “什么消息?”公孙瓒头也未回的随意说道。魏郡那里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借助的外力了,公孙瓒自然不会在意魏郡那里的消息,所以刘备说起魏郡,公孙瓒浑然不在意。 “老师曾在魏郡布下一支奇兵!” “奇兵?”公孙瓒大惊失色,抬头望着刘备。 “嗯。”刘备点点头道:“是的,老师在魏郡之东,内黄、阳平之后,布置了一些人手构建攻城的器械!” “呃。”公孙瓒大喜,却突然变脸的瞧向刘备道:“你怎么知道?” “刚刚从魏郡传过来得消息!” “魏郡,那是谁带队驶来?” “是酒鬼戏志才。” “戏志才?”公孙瓒怎能不认识戏志才,惊呼道:“那不是老二的心腹,怎么是他带队?” “这个。”刘备敏感的察觉公孙瓒的不满,遮掩道:“可能是老师怕多一人知道,蛾贼知道的可能性就多一分吧!” “这样?”公孙瓒脸色骤变,这句话同样可以解释为老师卢植并不信任自己,对皇甫岑亲过自己,而且即便出了事情,也把这里交给皇甫岑打理,竟然没有同自己和刘备说。公孙瓒失望的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衣襟,苦笑道:“难怪,当时老师被押送回京,老二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说一般!” 刘备自知公孙瓒肚量狭小,恐多生事端,岔开话题道:“难怪老师会让我们驻守内黄、阳平等地,而且老师并不急于镇压,原来老师早就有了对策!” “嗯。”公孙瓒随意的回应了一句,然后抬头瞧向刘备,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道:“老三,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还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刘备抬头瞧着公孙瓒,道:“大哥,我们还是在等一等!你看兄弟们攻了这么长时间,方才新作的那些云梯都已经破损不堪,我们是不是休息一下?” 公孙瓒转头瞧向城墙,突然疑虑道:“怎么回事?没有看见张角呢?” “嗯?”经过公孙瓒这么一说,刘备也瞬间反应过来,广宗城打的如此激烈,张角竟然没有出现,而且最开始,还差一点因为没有主帅在此,被自己攻下城来。 公孙瓒突然伏地起身,大声吼道:“不对,不对,不能停下来。” “什么?” “不能停止。”公孙瓒突然拿起身旁的长刀,走向一旁,令下道:“重新集结,杀!杀!杀!” …… 广宗城内。 “你是谁?”张角的身手并不高强,所以那个小头目已然退出他的近前。 “啪!啪!啪!” 与此同时,大堂之内响起一阵掌声。 两个大汉出现在厅堂之上,一左一右,封锁了张角退出去的前后门。 来的两个人正是黄忠和关羽。 而那个小头目也不是别人正是金城麴义! “你?”张角突然抬头望向正门之后,似乎猜到来人一般,开口问道。 “嗯。”皇甫岑脚下犹豫,听见张角的声音,他才跨步而入。 “真的是你?”张角似乎发现什么特别可笑的事情,扔掉手中的兵刃,身子突然瘫软的做到一旁的椅子上,双目微微闭紧,不在反扑,也不逃窜,只是安静的待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皇甫岑低着头,此时心理有如打翻五味瓶一般,挥挥手,斥退黄忠、关羽,道:“你们先出去一下。” 黄忠瞧了瞧关羽,然后踟蹰不语。 麴义则是握着兵刃对着从外涌入的族人,望向皇甫岑,道:“大人,这个人可是朝廷要犯,眼下正是我们生擒此人,斩杀此人之时,你怎么能?” 话还未说完,麴义便瞧见皇甫岑瞪过来不容置疑的目光。 “出去!” 皇甫岑的再次开口,同麴义的冲突已经一目了然,似乎麴义不应,皇甫岑都有可能同麴义兵戈相见。 黄忠和关羽也很诧异,没有想到一路上皇甫岑对麴义都很客气,甚至让两人误以为,皇甫岑要招揽张角,却没有想到此时竟然不顾及麴义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斥责,犹豫片刻,两个人把麴义驾到一旁,开口相劝。 麴义却纹丝未动,他的眼里只有张角,没有皇甫岑。 “你放心,此事一了,决然不会再有黄巾太平道!”皇甫岑对着麴义解释后,然后挥挥手。 黄忠和关羽心中明了的把这些人带下去。 “你又何苦如此?”张角双目还没有睁开,依旧紧闭双目,嘴角微挑,笑道:“这样会加重你部下的猜忌!” “他不是我的人!”皇甫岑否定道。 “不是你的人?”张角一惊,惊呼道:“这种事情,你敢让外人来?可惜了,可惜了,看得出,这个人是个将才,方才他举止言行都看不出破绽,而且他的步卒封死的几个方向显然都是受过指点的,如果不是他们,或许我可以逃走。” “放心。”皇甫岑走到张角的近前,叹息道:“经此一事,他会归入我的麾下!” “哦?”张角一笑,道:“你如今的信心很足啊!” “你不还是一样。”皇甫岑突然转回身,面对着张角,道:“如果你想走,你早就走了,为什么等到现在?” 听闻皇甫岑这话,张角转回身,敲击桌子的食指突然停止,抬头望向皇甫岑,脸色的笑容消失不见,语气无比凝重的问道:“失去广宗城和广平城,我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连你都背叛了我,我还有机会重新来过吗?”突然,张角起身,站起来让自己的脸贴着皇甫岑,冷声道:“我只想看一看如今的河东太守、白马都尉是不是曾经那个落魄的孩子,是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第六十五章 抵天之柱 广平。 激战了整整一日的广平城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弥漫的硝烟,燃烧的战旗,流淌着的鲜血,勾勒成一副凄惨的画面。 战争还在继续。 广平城内外,上下都在拼命厮杀。 只为了求生的希望。 “师父。”阙宣撇掉怀中同伴的死尸,目光坚毅的转回身,望着几百步之外的西凉铁骑。 皇甫嵩的西凉铁骑,确实不是这些流民能够抵抗的,身旁的同伴、战友慢慢全部倒下,躺在自己面前能剩下的人所剩无几,每个人的双腿已经不再打颤,开始慢慢忘却最初的恐惧,还有最初的担惊受怕,现在他们反而保持着一颗坚贞不渝,死志不退的信心。 死,义无反顾。 但,皇甫嵩和他的西凉铁骑却没有丝毫的手软,他们这样来回左右冲击已经不下数十次,面前能留下的黄巾军都是精英。 但皇甫嵩决然没有手软的可能,因为皇甫嵩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阙宣领命抵抗皇甫嵩的大军,坚持了整整一个时辰,却不见城下有何动静。地公将军——张宝,破城依旧不利。 而他知道这一次,也许就是最后一次坚持。 阙宣环视一眼身旁的同伴,高举手中兵刃,撕开胸膛的衣襟,亮在太阳和马蹄下,双目嗔裂,回身给张宝的方向,狠狠叩了一个头,喊道:“师父,徒儿不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徒儿无能!” 阙宣一旁的黄巾道众转头瞧着阙宣,默默不语,学着阙宣的样子,冲着广平城下,那依旧在浴血奋战的同伴,那里有他们兄弟姊妹,也有他们老父幼子,从前他们害怕、畏惧朝廷,可是他们在张角的带领下开始了反抗,虽然如今走入绝境,可是他们无怨无悔,他们不懂那些什么大义名分,可是他们清楚这个世道,这样死总比压迫死强。 “今天,没有人可以摧毁我们的决心,也没有人能冲过我的阻拦。”阙宣高举手臂,脸色无比凝重,语气沉重,本是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瞧着面前越来越近的铁蹄,他对天呐喊,“除非,我阙宣倒下!” “对,除非我们倒下!” 阙宣喊完,他身旁的黄巾道众仰天呐喊,纷纷握紧手中兵刃,义无反顾的冲向面前这些本就不可阻挡的洪流! 皇甫嵩冲在西凉铁骑的最后,他听着面前仅仅不到数百人的喊声,嘴角辛酸的一挑,这些人的胆气让他佩服,他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皇甫岑要极力挽救这群暴徒流民,可是皇甫岑也清楚,自己身处的地位。 “注意——冲!” …… 广平城上,张颌扔掉手中的兵刃,从旁捡起大汉苍龙旗,目光极远的望向那身处人流深处的黄巾道众。 身旁的白马老卒也慢慢停止了防御的动作,就连城下攻城甚紧得张宝也忍不住回头观望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呸!”张颌狠狠吐了一口,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泥土什么的,反正现在他恨透了眼下的战争,以往他们杀胡,救汉,如今他要对一母同胞,没有反抗能力的百姓出手,他张颌还从没有打过这样的战争。 白马老卒并没有因为朝廷大军的到来而又任何高兴,这一次,他们没有昌黎城上那高兴的欢呼,甚至连一丝喜悦都没有。反而,每个人的心头都有些不是滋味,有些新兵眼眶还红润的不得了。 没有坚持,等到胜利后的喜悦。 没有打败数倍于己敌人的庆幸。 没有……什么,都没有! 每个人都扔掉手中的兵刃,似乎一下子放弃了抵抗,现在就算是张宝爬上城池,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动作。 他们心寒的瞧着,朝廷的铁骑踏过那些黄巾流民的尸首。 这场没有胜负悬念的战斗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广平城下的张宝,瞧见阙宣带着手下仅剩不多的人,冲向那黑流一般的铁骑。他们死,也要义无反顾! 张宝心理最后的那一根弦随着阙宣消失的身影慢慢崩溃,张宝身子慢慢停止。 面前,黑色的洪流已经越来越近,再也看不见阙宣的身影。 张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或者怎么做,现在他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身前,身后。 广平城一时间破不开,而黄巾的退路已经越来越少。 “地公将军,我们撤吧!” 张宝恶狠狠扫了眼劝自己退的小头目,难道就该这么撤退吗?难道眼下广平城就破不得了吗?难道黄巾太平道的路走到尽头了? “地公将军,撤吧!撤吧!” 张宝默默无语,身旁的黄巾道众已经越来越害怕。 “婕儿,婕儿还在城内!” “地公将军,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难道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我们死吗?” “不行,不行。” “将军,难道我们这么多人的命竟然比不上少主一人?” “这。”张宝心中一动。 “将军,请速速做主!”身旁小头目跪倒在地,紧接着许许多多的黄巾道众跪倒近前,目光殷切的望向张宝,一字不言! “将军!” …… 这一声声呐喊仿佛就像是要洞穿张宝心理最后的防线,张宝狠心的回望城池,然后“扑通”跪倒,仰天长啸道:“黄天啊!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回答,张宝眼角泪水滑落,冲着广平城内狠狠地叩响头,心中在流血的心思道:“婕儿,叔父对不起你了!” “走!” 张宝一声落下,身旁的黄巾道众纷纷收拢队伍,拿回自己的兵刃冲着远处慢慢逃避。 “走!” …… 广平城门内,地上倒下数十人的身影,仅剩下的人数也不过十个人左右。 徐晃这头,也只有两个白马老卒同徐晃站在城门前,一步不退! “你不错!”张婕儿已经听到城外那数声呐喊,还有朝廷的铁蹄声,她知道,叔父张宝要撤退了,朝廷的援军到了。破广平城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但是面前这一手摧毁自己计划的徐晃,让她不由自主的望向他,苦笑道:“白马义从能有你这样的人才,真不枉费他一番功夫!” 张婕儿这话味道千奇百怪,不过徐晃没有兴趣,并不在意,盯着张婕儿,一动不动道:“你放心,广平城不会是你们的!” “我知道。”张婕儿在身旁人奇怪的目光中突然收回自己的兵刃,嘴角苦笑了笑,道:“打到这里,我才想明白,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陷阱?”不论白马义从还是黄巾侍卫都是一怔。 只有徐晃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笑笑道:“知道就好!” “我只想知道皇甫岑什么时候走的?” “两天前!” 未等徐晃有动作,从城下冲下来的张颌嘴里边喊边道。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很快。 张婕儿本是不动的身子,在听到这个答案后,却突然杀向另一个方向,嘴里头还不忘喊着,“快撤,广宗有变!” …… “那你看我还是不是你口中的抵天之柱吗?”皇甫岑拿过一把椅子,端坐在张角的对面,微微笑道:“怎么,从哪里弄来的椅子?” “还不是河东那里。” “马元义他们?” “不是。”张角就像是在叙旧的聊道:“郭太他们。” “哦,说起郭太,我差一点忘记在白波谷还有事端,幸好,河东还留下一千白马新卒!” “留不留下,单凭郭太他们还能对你造成威胁吗?”张角摇摇头,苦笑道:“不过,你说的不错,这一次我败的很彻底。” 听闻张角这话,皇甫岑突然起身,徘徊踱步,久久不语,最后目光落在墙壁的挂饰上,默默念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闻听此言,张角的目光流转。 “你还记得这句话?”皇甫岑似乎很意外。 “意外吗?” “嗯。”皇甫岑老实的点点头道:“如果你还记得我这句话,不至于走上今天这一步!”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之所以败的如此彻底,难道就是因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吗?”张角抬起头,瞧着皇甫岑。 “应该是。”被张角这目光盯得不是滋味,皇甫岑有些退缩的说道。 “可是,我怎么总觉得我不是败在这句话上。” “那。”皇甫岑停顿一下,手放在一旁的门框上,回身问道:“那你以为败在谁的手里?” “你喽!” “你太看得起我。” “不是看得起。”张角怪异的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城外那隐隐传过来得吼声,道:“你听听,那是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是你的部下孤军奋战的声音,是你的友军在抢夺你们功劳的声音。” “不是。”可是皇甫岑知道张角说道痛心处。疲倦的叹了口气,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脚早就麻木沉重的不像自己的。要不是广宗城内的张角,要不是广平城内的张颌、徐晃,要不是广平城外的屠夫皇甫嵩,等等,自己也不用这么辛苦的来到这里。“我的白马义从……我的白马义从……整个大汉,决然不会只有我们一支白马义从在殊死搏斗。只是他们都没有我们做得好,没有我们的一致信念。” “自欺欺人!” “不是,不是!” 第六十六章 恩断义绝 大纲改了,变动了太多东西,抱歉!回来了。 ********* 广宗。 “到了。到了。”当瞧见广宗城上的战斗依旧持续,张飞兴奋的抓紧戏志才的肩膀,笑道:“咱们还没有来晚。” 被张飞抓痛的戏志才脸色如苦瓜似的,嚷道:“叫唤什么,去让公孙将军退下来,把抛石车抬上来!” “好嘞!”喜悦的张飞急速上前去寻公孙瓒。 此时,刘备也看到戏志才和张飞,这两部分人喘着粗气,上下不匀的朝着广宗城攻来。 “来的正好。” 戏志才也来不及解释,对着刘备吼道:“鸣金,让他们都退下来,我们用抛石车砸开城墙!” 刘备大惊,想问问这抛石车是什么玩意。 但戏志才哪里有时间给他解释,不等刘备令下,对着队伍之中的士兵,吼道:“还不鸣金干什么?” …… “你不要妄想挑拨离间。”虽然皇甫岑清楚知道张角说的是事实,大汉已经糜烂到骨子里。而现在所有人都在看,中枢权利的争夺远比黎民生死意义大。这一次大汉能够有士人、豪强率兵镇压,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们想借此时机重掌权利。 “我不挑拨。”张角摇摇头,笑道:“即便我不说,事实却已经摆在面前。” “事实?”听闻这两个字,皇甫岑忽然觉得好笑,肩膀微微一动,看着张角道:“那么眼下太平道走入绝境的事实是不是也摆在了眼前?” 面对皇甫岑的步步紧逼,张角脸色一阴,转头看向皇甫岑,质问道: “你忘了当年是谁把你从难民之中救出来?” “你忘了当年又是谁把你收留在自家府邸?” “你又忘了当年又是谁允文允武的培养你成材?” “是我。”张角猛然转回身,盯着皇甫岑,手指对准自己的眉心,道:“可是,这些年我等到了什么?等到你同我倒戈相见,等到你带着你的白马义从来取我的项上人头,还是等到整个太平道都毁在你的手里?” “呼呼。” 皇甫岑努力的抑制自己颤抖的身体,却掩饰不住他胸口那急促的呼吸。 瞧着皇甫岑不言不语,又不做动作,张角突然痛苦的一笑,手臂轻抬,指向皇甫岑道:“昔日,我本以为你会继承我的衣钵,成为太平道后续首领,可是你看看,你都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严政、邓茂、程志远、高昇……他们,即便不认识你,你不会不认识他们吧?可是,他们却都是死在你的手里!” 皇甫岑依旧默然不语,事实摆在眼前,那些人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杀的,可是却因自己而死。 “唐周告密,有没有你的份?”张角突然瞧向皇甫岑。 皇甫岑点点头,其实唐周被揭发,确实有自己作祟的因素,皇甫岑不想因为自己而改变历史轨迹。 “好。好。好。”张角心酸的点头,望着皇甫岑,突然伸手喝道:“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呃……我是没有。”听见张角这突如其来变换的口气,许久,皇甫岑无奈的摇摇头。却忍不住解释道:“如果你依旧顽固的认为太平道能走到这一步是我造成的,我无话可说。” “哼!”张角鼻子冷哼,其实他脑海里的意识非常清醒,他已经认同皇甫岑的观点,太平道的衰败,还有黄巾起义的失败,其根本原因却是领导者的问题。可惜,他现在才看清楚,而整个太平道上下,除了自己,沦落到现在都没有人能看得清这个问题。唯一能看得清的只有皇甫岑而已,偏偏这个人跟自己关系非同一般,却没有加入太平道一天,所以自己方才所骂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有些牵强的成分。缓了片刻,张角终于重新开口问道:“我一直不明白。” 瞧见张角平复心情,皇甫岑抬头瞧着张角问道:“有什么不明白,你说!” “我一直不清楚,以你当年的年纪,不过幼龄之童,为何看的如此透彻,而且,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看到了结局,所以你虽然身在我张角的府邸,却重来没有出过一谋一策?更甚于,终身不入太平道,更甚,你连叫我一声师父都没有?” 事到如此,皇甫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点点头道:“不错,我确实看到了太平道今日的下场。不过当年,我也曾劝诫过你们,可惜……” “可惜……人人认为你是个黄口孺子!”听到皇甫岑的解释,张角释然的走到皇甫岑近前,问道:“为什么你能看透,我也不问了,我只想知道,如果太平道交给你,你会怎么做?” 闻此,皇甫岑苦笑的摇摇头,道:“不可能的,太平道不会成功,以现在的环境,纯粹的农民政权基本不可能!” “没有一丝可能性?” 瞧见身若抽离精神一般的张角,皇甫岑觉得过意不去,开口解释道:“有,但最后的可能还是眼下的大汉,你的大同思想太超前了!” 听见皇甫岑这般答案,张角的一下瘫软,身子斜靠在地,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皇甫岑并不看张角,其实不用张角,即便自己那个时代又何曾大同过?政治这东西,决然不是自己所想象就能建立的。 “眼下该怎么办?” “放弃。”皇甫岑决绝的语气,绝没有因为同情面前这个曾经培养自己的老人,而有任何的藏拙,反而语气犀利无比! “好!”许久,张角拍案而起,走到皇甫岑的面前,突然笑看皇甫岑,慢慢道:“现在我清楚了,为什么,你会来此!” 被张角戳穿,皇甫岑掩饰道:“当然是师徒决裂,杀人立功!” “何苦口不对心?”张角反问道:“其实你心中装的比天大,比地大,也只有你的心中才装着这里黎民百姓!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可是枭雄的胸韬晦大志也不是我们这斗升之民能够猜透的,不过,有你在,我死则足矣!” “嗯?”皇甫岑疑问的看向张角。确实,正如张角所说,自己的心中藏着天下黎民,虽然这对穿越者来说很可笑,可他毕竟从那个时空过来,他清楚黎民百姓的痛苦,而且年少时遭人抛弃,又何尝没有受尽人间冷暖,黎民百姓的痛苦,他清楚的很。可是张角这么说,是为什么?难道…… “我太平道上下道众数百万,我死虽然黄巾覆灭,却不见得能作鸟兽散,可是朝廷却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而只有你在,他们才会有条生路,多余的话我不想说,我只想告诉你,我张角把要把太平道数百万道众百姓的性命交给你,他们日后做良民、暴民皆在你一念之间,而且,我相信,有你在,我们还会有机会‘天下大同’。” “天下大同”。 四个字再出,皇甫岑身子一颤,凝望张角。 “你应是不应?” 皇甫岑摇摇头,他不能应,因为他的目的只是救广宗城百姓的生死,却没有其他奢求。而且,他也不能忘记“夜半前席”灵帝那一番长谈! “扑通!” 一声响起,张角突然跪倒在皇甫岑的面前。 “扑通。” 皇甫岑见此,心中一颤,张角对自己来说,那是亦师亦父的角色,十年间的接触,虽未言明关系,但皇甫岑早就把此人当做自己至亲之人,甚至要比安定皇甫家的感情还要深。皇甫岑跪倒,拉住张角的手,道:“这是干什么?我们是敌人,我是来取你人头的。我忘恩负义,我背信弃义,我本该……” 皇甫岑激动的语无伦次,却被张角抓住手臂,制止道:“什么都别说,你听我说!” “呃。” “虽然你如今走上另一条路,可是我直觉相信你会把我的思想传承下去,即便不能天下大同,却也好过如今的朝廷当政。别跟我说什么你没有野心,我也没有野心,可是时势造英雄,命运逼着你走这条路,你无路可选。所谓的天地君亲师,又有哪一个感情在大义面前撑得起来?你的家人,你的老师,还是你的爱人?不,他们都不能。如果……日后,你能掌控时局,我希望将来会看到天下苍生在你的带领下脱离水生火热!” “不。” “你没得选择。”张角脸色突然狰狞,激道:“如果你觉得欠我的,那么就把这数万百姓安顿好,带着他们走出新的一条路!” “可是。” “你别忘记,你欠我的!” 皇甫岑话还未完,却已经瞧见张角的胸口已经插着一把兵刃。 张角,自尽了。 皇甫岑还想在说些什么,此时,城外已经被抛石车砸塌,大批的汉军已经涌入广宗城。 守在府外的黄忠、关羽、麴义急速的跑进厅堂内,瞧见躺在地上的张角,他们明白张角死了。 关羽上前,拉着皇甫岑的手臂,道:“大人,快走,他们来了。” 皇甫岑慢慢放回张角的身子,眼眶中的泪水一直打转,现在他十分清楚被公孙瓒和刘备发现后会有什么样的误会,眼下,他要偷回广平城,然后带走自己的部队,当然如果能把这大批鸟兽散的黄巾军收拢回河东自然最好不过。 “大人,再不走,来不及了!” “大人。” …… 刚刚登上广宗城的公孙瓒和戏志才就已经听到了张角身死的消息。 天边的烈日转落,本应该是万盏华灯初上的时候,断壁残垣的广宗城内,四处飘荡的都是白纸银灰,忽明忽暗的纸花化作一只只蝴蝶开始渐渐飘走。街头巷角里传出阵阵哀鸣和哭泣,在北风羌笛的吹奏中倍感凄凉。 “不知又是哪家死哪家活?”公孙瓒脸上的笑容很不协调,比哭都难看。 “死的悲哀,活得又能好到哪里?”刘备盯着远处那紧紧相拥的两夫妻,只不过那男的手臂已失,从今以后的生活该是难上加难。 公孙瓒的脸色突然绷紧,他发现从城西,一行几十人正急速离去,而领在最前头的几个人正是…… 城外的不远处。 “对不起,对不起。”皇甫岑泪如雨下,手中的佩剑不知何时滑落在地。天上的雨水如倾盆大雨般瞬间开始从天而降,冲刷着整个广宗城,冲刷着每个人的恨与悔,血水、泪水、汗水、雨水混成一片。 一场逼不得已的起义,只因朝廷的**无能,手无寸铁的他们拿起仅有的锄头、木棍掀开了中国历史上规模迄今为止最大的起义。也只因为一点点的利益熏心他们忘乎所以,在没有掌握政权的时候开始腐化,他们失败注定了他们的劣根性。学过历史的皇甫岑并不是为了黄巾起义的失败而悲伤,也不是为了亲手斩了张角而悔恨,他只是悔恨历史往往就是这么无情,有些本来是枭雄之志的他们却不得不被历史的浪潮殷灭。 张角,也是皇甫岑生命里的一块基石。 有些人不管目的如何,但是甘于为他人铺路就已经让皇甫岑自愧不如。虽然现在没有人知道,张角是谁,又是为谁杀死的。 只有皇甫岑悔恨的泪水被雨水冲刷。 同样的不远处。 张婕紧紧地握住双拳,白皙的双臂之上青筋隐隐暴露,当她听见父亲身死的消息,整个人的身体里的怒火就在燃烧。就要吞灭面前的官军,即便是那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皇甫岑,她也只想杀之为快。 “咔嚓!” 天空之中一道闪电划过,劈裂整个天际。似乎每个人的心都有无尽恨意,不得舒展。 “皇甫岑,你记着,从今起,你我恩断义绝!” 第一章 羌氐之乱 红票突破七千了,谢谢大家!最近瞧了眼《三国之蜀汉我做主》和《曹贼》发现写作真是一件安静的事情,只有心境平复了,才能写出更好的文。 ********* 阳春三月。 春风吹拂河东大地,一望无际的田地上,百姓开始耕种新的果实。 自从,皇甫岑主政河东,从光和四年,到如今的中平四年,整整七个年头,期间经历了河东大水、黄巾之乱,短短的七年间河东大变。期间,皇甫岑的爵位虽然没有升迁,却得到天子刘宏的重信,从广平撤军后,皇甫岑上天子,对黄巾军施行招抚,使得百万黄巾蛾贼重归汉民。又多次上,对天子施行的以暴制暴的聚敛钱财也曾反复提及,天子刘宏也渐渐废弃西园官邸,买官卖官也基本上杜绝,并从鸿都门、六艺学社此类不被天下士人承认的学府提拔人才。当然,天子刘宏并没有放弃对士人的打压。只不过,期间应该出现在交趾、江夏、武陵等地的叛乱并没有发生。 天子也暗中效仿河东之政,慢慢渗透,虽然现下效果并不明显,却已经有了好转的苗头。 唯一没有改变就是,南宫失火,天子重修南宫,此举引起朝堂上下一致的反对。 皇甫岑曾有心上,却被戏志才、程昱阻止。 河东无患,可自从董卓从河北大地败退之后,羌氐之地在同年十月便迅速爆发了以边章、韩遂为首的叛乱。 朝廷急速征调皇甫嵩剿匪,却效果不佳,这场叛乱整整持续了三年,眼下对朝廷的消息颇为不利。 皇甫岑同一旁的乡亲们下地耕作,脑海里却想着该如何拯救泱泱大汉,难道真同张角所说,没有挽救的可能了吗?还是一定要重新推翻这些,从头再来? 皇甫岑的思绪毫无头脑,却被身后的一声呼唤唤醒。 “大人。” 听见身后的呼唤,皇甫岑放下手中的活计,把抹布搭在后背上,走上土道,来人正是戏志才,瞧着戏志才,皇甫岑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从中山回来了?” “是啊。” 戏志才抬头瞧了瞧皇甫岑,笑道:“还不是你执意收留那么多流民,否则怎么再会从中山求援。” 戏志才说的是黄巾之乱后,皇甫岑在河东收拢河北流民,当时很多黄巾蛾贼无家可归,又听闻河东民风富足,所以才从各地聚拢到河东。而皇甫岑曾经答应过张角安顿百万流民。所以,尽管这几年河东粮食丰收,却不得不去中山甄家借钱、借粮。 戏志才瞧见皇甫岑没有反应,偷偷拉过皇甫岑,笑道:“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你同甄姜的婚事已经拖了三年,最近甄逸的身体不是很好,他透话给我,问什么时候才能成婚?” “这个。”提起婚事,皇甫岑就是一阵头疼,当年是为了利益,才不得已在河东同甄逸联姻,可如今,从洛阳传过来的消息是,老师卢植也有意把卢玥儿托付给自己,两项选择,皇甫岑真是头痛的难以应对。虽然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很久,也接受了妻妾成群的概念,可当事情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更何况,这个时空,妻妾的关系分的很轻,有地位之分的。让两人谁为妻谁为妾? 瞧见皇甫岑的为难状,戏志才明了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的事情,可是也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父母之命?”皇甫岑猛然转身瞧着戏志才,瞧见他脸上挂着那抹怪异的笑容后,拍着戏志才的肩膀,调侃道:“好你个戏志才,竟然想得这么个注意,那就麻烦你同甄逸解释吧!” “又是我?”戏志才用手回指自己,惊呼道。 “当然是你,谁让是你想出的答案!” “哼!帮你还出错了。”戏志才撇撇嘴,嘀咕道:“不过你放心,他们就算是去西凉寻你母亲,也要拖上一年半载,这几年西羌真是不安分!” 戏志才说的是中平元年(184)十月冬,北地郡先零羌乘汉廷北地太守皇甫嵩忙于镇压黄巾军之机,起兵反汉。先零羌与枹罕等地起事百姓共立湟中胡北宫伯玉、李文侯为将军,攻杀汉护羌校尉冷徵。北宫伯玉等又劫持在西北素著盛名的金城人边章、韩遂,使其专任军政,后遂以其为帅。边章等攻烧州郡,杀金城太守陈懿。第二年,边章、韩遂等率数万骑进犯三辅地区,侵逼汉园陵,声言诛杀宦官。汉廷使车骑将军皇甫嵩、中郎将董卓进讨,无功而返。边章等势力大盛。汉廷又以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率董卓等步骑十余万,屯美阳保卫园陵。边章、韩遂又进袭美阳。十一月,董卓等大破边章军,斩首数千级。边章等退至榆中。张温命汤寇将军周慎率兵三万追讨之,又命董卓率兵三万进讨先零羌。参军事孙坚建议周慎断敌粮道,周慎不听,引军围榆中城。边章、韩遂分兵屯守,反断周慎粮道。周慎遂弃辎重而退。董卓所部被先零羌围于望垣,董卓以计赚羌人,才得以突围。于是张温诸军皆败,复退于三辅一线。 “呵呵。”听戏志才这话,皇甫岑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你有其他看法?”戏志才总觉得皇甫岑对西羌战事很了解,却不明白一向自诩保家卫国的皇甫岑,这一次为什么没有上奏朝廷出兵伐羌氐。 “能有什么想法!”皇甫岑掸了掸裤腿上的泥土,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虽然是朝廷施政不当,皇甫嵩、董卓大军在外,其实又何尝不是段公不在,才有此劫!” “这倒是。”戏志才抬头道:“如果段公尚在,湟中义从决然不会做出如此蠢事!” “没了段公,西羌迟早都是要事发的!”皇甫岑抬头望了望洛阳方向,说起来他真想祭拜一下段颎,当年段颎就曾跟自己说过,凉州三明去后,恐边患无穷,事实如此,段颎没走几年,西羌就发生了叛乱,而且还是曾经那支所向无敌的湟中义从为先! “可是,我不明白大人为什么没有上朝廷平叛?” “兄弟相残吗?”皇甫岑转回身瞧着戏志才,平静却掩饰不住心中的怨气,道:“你以为这场大乱爆发是那么简单的吗?他的原因多方面,其实又何尝没有湟中义从的怨气,就连起先被挟持的韩遂久而久之不也成为了他们的首领,要知道韩遂可曾在张老(张奂)名下求过学,可以说是张奂的弟子,他们是对朝廷寒心了!” 戏志才回味了一下,转回身,目光压低,问道:“那有没有其他原因,亦或是说大人你不想回西凉,不想看安定皇甫氏的脸色。” “不要说我,就算是天子心中都会对我多加防备,他们决然不会让我建立太多的功勋。”被戏志才这声质问,质问得皇甫岑哑口无言,皇甫岑摆了摆手道:“当然,虽然我心中嫉恨昔日皇甫嵩背信弃义,对数万黄巾军展开屠刀,可是我皇甫岑绝不会因私废公!” “不会因私废公?”戏志才蹙蹙眉,问道:“大人你是担忧北地?” 被戏志才说穿,皇甫岑转回身拍着戏志才的肩膀,低声道:“没错,我担心的正是北地。” “嗯。”戏志才仿佛想到了什么,回味着。 “不过这种事情躲也躲不掉,司空张温溃败,理论上他借口铁骑不行,必定会征调天下铁骑。” “天下铁骑,除却辽东还能有哪里?”戏志才无奈的一笑,道:“看来,即便大人你不想掺入这场内乱,张温也决然不会让白马义从安然如此。现在,大人你就要准备了。” 听戏志才这话,皇甫岑点点头道:“是,我确实需要准备了。不过我想我不是对付西凉羌氐。” “不是西凉?” “嗯。西凉有皇甫嵩、董卓,平叛足矣,而且韩遂他们内部一向分歧很多,恐怕我们没有动手,他们自己会先内讧。”皇甫岑看向河东之北,担忧道:“我想担忧的是匈奴、鲜卑、乌丸,整个幽州、并州两地的异族,他们会在小人的蛊惑下挑衅我大汉的天威!” “大汉天威”四个字说的戏志才热血,不过近些年来,接连不断的起义,已经使大汉疲惫不堪,根本经不起这么强大的打击了。 说起皇甫岑的担忧,戏志才满脸布满阴线,他很清楚皇甫岑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假! 两人停顿时间不久,从乡间小道上急匆匆的跑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郡丞华歆。 “子鱼。” “大人。”华歆一脸的汗水,趋步近前,瞧着皇甫岑道:“朝廷征调大人西去平叛!” “终于来了。”皇甫岑担忧的看着华歆,接问道:“有没有征调乌丸铁骑?” “有。”华歆不知道皇甫岑为什么猜到,抬头瞧向皇甫岑,补充道:“不仅大人和白马义从,公孙将军、刘将军都被朝廷征调了。” “唉!”闻此,皇甫岑叹息一声。 戏志才猛然转身瞧向皇甫岑,联想方才的谈话,惊道:“大人,你是说这一连串的反应就快来了?” 皇甫岑点点头。 “那咱们怎么办?” 皇甫岑知道,张温征调,张纯自荐不成,就会勾结张举联合乌丸反汉,而背后混乱的鲜卑同样会借此时机侵略北地,并且还会向河东之北的并州匈奴施加压力,两相连锁反应就快到了,而自己想要保住河东、并州,甚至是辽东的稳定,就决然不能发兵。想定注意后,抬头瞧着戏志才和华歆,道:“唯今之计,我们只有拖延,拖延到幽并二州发生大乱为止!” 第二章 匈奴单于 点击突破三十万,谢谢各位。虽然这个成绩不怎么值得庆幸!(∩_∩)哈哈 ********* 中平四年。十月。 正如皇甫岑所料,车骑将军张温征调公孙瓒、皇甫岑、刘备三人西行平叛。前中山太守张纯毛遂自荐,张温以其人不懂骑兵为由,断然拒绝。张纯随即勾结前泰山太守张举,勾结乌丸大人丘力居,张纯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张举自称“天子”,张纯领军劫略蓟中,杀护乌桓校尉宗员(与史不符)、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人,聚众至十余万人,屯兵肥如,掠夺幽州、冀州。 期间,行军至冀州的鲜卑校尉公孙瓒、东夷校尉刘备还未抵达西羌,便被朝廷命令率军平叛。 天子刘宏听从朝臣意见,征调匈奴骑兵,协助幽州牧刘虞前去平叛。 尚卢植几次三番进谏,唯恐匈奴效仿乌丸,保举河东太守皇甫岑为匈奴中郎将,何进亦保举心腹丁原为并州牧,监视南匈奴。 天子几度衡量,最后决断由皇甫岑持节为匈奴中郎将,监视南匈奴,并威慑鲜卑、乌丸两族。 并州。 丁原奉大将军何进的命令,在并州招募死士,充实西园八校尉,日久天长,加之匈奴异动,刚刚被提升为并州牧。丁原本是满心欢喜,终于得见自己高升,而近几日并州北部,毗邻匈奴之地,经常会发生匈奴滋扰百姓的事情,丁原想借此时机斩杀这些流寇犯上作乱的异族,率领刚刚招募的兵马追击匈奴军队,却身陷囹圄,被匈奴右部醢落围困其中,脱身不得。 “大人勿忧,小臣来也。” 一声厉喝,从远处传来。 随着这声呐喊,远处的天际间急速冲出一支铁骑,黑色的洪流有如风浪一般席卷着眼前的战场。 许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骑兵扰乱了匈奴人的步骤,本就擅作主张的匈奴右部醢落更担忧事情扩大,未等那股洪流扑进,便鸣金收兵。 丁原刚刚脱困,便赶到前来营救自己的那个将军面前,拦住还在拼命厮杀的那小将,脸色本是有些不悦的说道:“奉先,你原本是我帐下主薄,怎可冲锋陷阵?不过念你救我并州军一命的理由上,饶恕你此次鲁莽行为。” 听见丁原的话语,那人慢慢转回身,瞧着丁原,遮掩自己心中不悦道:“大人有失,我并州危矣,怎可为我一人之忧而弃大人生死。只要能救得大人,小臣就算是领罚,也领的心甘情愿。” 听这人这话,丁原的脸上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悄悄打量着面前这人几眼。其实丁原心中有数,面前这个人并未池中物,文韬武略,样样俱全,冲锋陷阵本是其老本行,只是初次招募,便遇见这样的英才,丁原琢磨不好此人的用意,几番试探后,丁原才发现他确实是没有背景的新兵,而且对自己很上心,随即回道:“虽然如此,可不能因我一人而耽误国家大事,并州治所要紧。” 吕布点点头。 丁原瞧见身旁士兵收拢战利品,走到吕布身旁,悄悄说道:“奉先,我膝下无子,你可……” 这话还未说完,便听见“扑通”一声,吕布跪倒丁原近前,目光挚诚的看向丁原。其实在听到丁原那略有虚假的话后,吕布就已经明白自己赢得丁原信任了。却没有想到丁原竟然要受自己为子,虽然丁原出身不高,可是丁原的后台很大啊,那可是当朝皇亲国戚大将军何进,攀上丁原这棵树,日后也许能进入中枢! “起来。起来。”瞧见吕布如此诚心,丁原被吕布打动,急忙扶起吕布,双手紧紧握住吕布的拳头,眼眶微润,一时间竟说不话来。 吕布没想到丁原竟然比自己还激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作罢,转移话题道:“小臣。” 吕布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丁原一声:“哎,怎么还这么见外!” “哦。小……儿臣来此,是因接到朝廷旨意,特来相告义父。” “哦?”丁原眉头一挑,疑问道:“朝廷的旨意?” 吕布点点头,道:“朝廷征调河东太守未使匈奴中郎将,即日北上,恐现在已经进入了五原境内。” “河东太守皇甫岑?”丁原深吸一口气,身子尴尬的站在那里久久不言,并州同河东毗邻,河东太守皇甫岑的名声简直如雷贯耳,早就传遍了并州。即便是自负勇武的丁原听见皇甫岑的名字,也是九九不言。 “义父。义父。”吕布瞧见丁原的反应失常,略微提醒,却不见丁原有反应,故此多提醒了两句。 “哦。哦。”丁原及时掩饰自己的尴尬。 吕布见状已知为何,河东太守——白马都尉在北地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不仅汉人敬重,就连匈奴、鲜卑、乌丸也没有哪个民族敢不敬重皇甫岑,昌黎城那一战,天下皆知,河东大水又赢得百姓之心,就连三年前,天下动乱,他三战三捷,消灭蛾贼,已经传遍天下,隐隐超越凉州三明,成为大汉第一名将。如果不是因为皇甫岑年纪尚幼的原因,就连吕布都有心拜入其门下。 不过眼下,吕布知道皇甫岑是同丁原来抢功的,两人注定不是一条战线的人,随即表白决心道:“义父放心,白马义从,儿视如粪土。” 听吕布此猖狂之言,丁原偷偷白了一眼仰头狷狂的吕布,心中暗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皇甫岑是何许人,昔日或看不起、或轻视皇甫岑的人,又有哪一个落得好下场,皇甫岑最厉害的不是其人手段,公然对抗士人,又背负私生子的骂名,他皇甫岑还能高明在哪里,最最重要的是,他皇甫岑手握重权,深得天子信任,加之白马义从这支所向披靡的军队,没有人能不惧怕这股势力。 但却不好打击吕布,随即附和道:“吾心甚慰!” “哼!”吕布鼻子轻哼两声。 瞧见吕布娇吟,丁原打岔道:“奉先,快速整军,迎接使匈奴中郎将!” …… 雁门。 公元48年,匈奴分裂成南北二部,南部匈奴人立日逐王比为呼韩邪单于,建庭五原塞,依附东汉称臣,被汉光武帝安置在河套地区。次年,迁庭于美稷县,即“南庭”。汉朝置使匈奴中郎将率兵保护其安全。 近些年,汉庭势微,鲜卑势大,南匈奴被驱赶至雁门、五原一代。 而近几日,张纯、张举勾结乌丸叛乱,并由鲜卑在后支持,南匈奴部落已经隐隐不安,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对他们来说,衰落的大汉,分散的鲜卑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政权。 而偏偏此时,在北地爆发此乱,并且鲜卑、乌丸都相继叛乱,下一个很有可能会被他们拉下水。 整个匈奴单于部都怀揣着不安,他们都在看朝廷的反应。 当然匈奴右部醢落同并州牧丁原的冲突,匈奴单于并不清楚,他们现下正在打仗商议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 坐在大帐中央的一张虎皮高脚椅上的人,面目没有其他人那么狰狞,不过却也慎得吓人,他就是十年前被使匈奴中郎将张修扶立的右贤王,如今的南匈奴单于羌渠,帐内散坐着各个部落的首领,还有老臣贵族。 他们都在商讨着刚刚从汉庭传来的消息。 “大汉朝廷已经发出旨意,现任使匈奴中郎将是河东太守皇甫岑,各位的看法如何?”羌渠侧头瞧着帐内众头领。 “还能有什么看法!”一个眉目可憎的大汉不忿的骂道:“大汉最无信,前些年擅杀我匈奴单于,又频繁征调我匈奴族人出征。这一次乌丸反,不正是因为不忍受大汉征调才反汉的吗?难道他们让我们去打鲜卑、乌丸,我们也要去吗?” “反汉这个想法不好。”未等羌渠说话,羌渠右手一年轻人手指对面那个可憎大汉道:“须卜骨都侯,你可别忘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汉王朝在衰败,也能把我族人消灭,千万别小觑这新任使匈奴中郎将。” “不就是一个太守吗?”有个老贵族撇撇嘴,他们已经很少插手政事,所以对皇甫岑并不熟悉。 “嘿嘿。”那年轻人正是羌渠之子于夫罗,耸耸肩笑道:“一个太守?一个太守能在辽东八百人破十万,斩杀鲜卑单于檀石槐,打退三部鲜卑,十二万人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一个太守在河东施政七年,治下百姓毫无怨言,国泰民安。中平元年,蛾贼作乱,天下皆反,却只有河东没有动静,就连河北蛾贼覆灭也是此人一手而为,敢问,你能小觑此人吗?” “这。” “且不说这皇甫岑如今才年二十五,三千白马义从,纵横北地,无人敢拦,他来我管理、监视我匈奴,我个人以为却是好事,省的受鲜卑人欺负,有他在,鲜卑又怎敢威逼我等?”于夫罗越说声音越大,最后插拳禀手,朝向他父亲渠羌,道:“父亲,我恳请,亲自去迎接新人使匈奴中郎将大人!” 于夫罗一番话,无人敢言。虽有几个人部落头领忿忿不平,但他们清楚皇甫岑底细,没有人敢出言质疑,只有瞧着羌渠,看羌渠单于如何抉择。 羌渠也有心归汉,毕竟当初是汉臣扶持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右贤王等位,南匈奴内部尚有许多老贵族对自己看不上眼,还需要借助汉庭来打压他们,听于夫罗要去见见皇甫岑,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第三章 步卒破骑 放心,简介部分还存留,只是争霸的戏份少了。 …………………… 平城。 “铜首领,你说皇甫岑一定会途经此处?”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抬头瞧向身旁的铜白马。 铜白马不是匈奴人,也不是汉人,他是休屠各胡部落的胡人,是生活在凉州的羌胡,近些年归附南匈奴,却一直没有得到重用,反而备受匈奴人猜忌,为了取得更高的地位,铜白马投鼠忌器,知道匈奴右部醢落上下对南匈奴单于羌渠顺从大汉十分不满,进而打听到信任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正要途经此处,随即勾结匈奴右部醢落希望斩杀皇甫岑,进而逼迫南匈奴同鲜卑、乌丸一同反汉。 “老首领尽管放心,此处是通往平城的必经之处。”铜白马十分自己的点点头。 “你确定,这次行动,你族中没有人泄露此事?”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端坐马上,虽然看不出紧张,心中却百般思索,虽然几日前同羌渠单于意见不一,他部并不主张听从大汉调遣,可并不代表他不清楚皇甫岑的实力。虽然没见过面,也没真正交过手,可是皇甫岑和白马义从的名声,在这几年确实越来越大了,大汉第一强军的名声已经坐实了,北军五校、西园八校尉、西凉铁骑、乌丸铁骑,这些大汉经常依靠的精锐,如今也只有甘败下风的份儿。 “没有。”铜白马回答的简短而有力,眉头却是不悦的瞧着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信任自己? “没有就好。”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点点头,道:“把所有能表露旗号的物品全部都给老藏起来。” “呃。”铜白马不明的瞧着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 “呵呵。”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一笑道:“即便咱们这仗打输,也可让汉庭和匈奴发生分歧。” “如此正好。”铜白马随即明白的点点头。 “咚咚咚!” 两人话音未落,已从远处传来大批的行军的声音。 没错,皇甫岑来了。 这次皇甫岑升任使匈奴中郎将,其实也是皇甫岑暗中给老师卢植去信,言明厉害之处。自从中平元年平定了黄巾之乱,皇甫岑收拢百万黄巾从实河东,并从皇甫嵩的刀下抢出张宝余部,皇甫岑就着手组建了自己的步卒,剔除老弱,留下精锐,从河东、中山、辽东等地大批借钱,打造兵刃,多亏河东十九县县令,还有皇甫岑早年在河东的诸项准备,才能在蒲潜、马钊等人的主持下,完备步卒皮甲、长矛、环首刀,等等一批先进的装备,这次为了出雁门,皇甫岑把颜良、文丑、狄清留守箕关、白波谷等地,并调拨了八千步卒、两千白马义从。自己则是带着一万二步卒、三千白马义从直逼雁门,可以说,这一次是皇甫岑带兵以来最多的一次,当然皇甫岑想天子刘宏申请了招募兵马的命令。 此次,开往平城。步卒在前,骑兵两翼戒备。 皇甫岑并没有在白马义从的队伍之中,却在步卒队伍里,同身旁的黄脸将军说话,道:“麴义,这次步卒全都由你来统领,如发生战事可有信心击溃敌军?” 麴义一笑。 上一次事情之后,皇甫岑未经麴义允许,便同皇甫嵩打了声招呼,把麴义留在自己的部队里。 皇甫嵩知道麴义的脾气不好,除了自己很少能有喜欢他的伯乐,见皇甫岑有心提拔麴义,便下了,把麴义和其族人调拨给了皇甫岑。 而麴义自己也清楚,当自己参与广宗一事后,除了死,就只能成为皇甫岑的心腹,这等关乎皇甫岑身死的事情,麴义也只有无奈的投靠皇甫岑,不过在投靠皇甫岑后,他发现了许多难以置信的事情,河东的情况好的足矣独抗河北数郡,不仅兵精粮足,更加之铁器锻造、盐监之利等等,从政治到经济再到学术之风,河东上下的每一个官吏给麴义的感觉都不一样,更重要得是,河东府库藏着的军械十分充足,大汉军队很难见到这么精锐的库存,当时,麴义就有种弃暗投明的感觉,当然麴义最不能忘记的就是皇甫岑那句“我使君卒,天下无双!”。 “怎么,我说的你不信?”皇甫岑反问一笑。 “不是。”麴义摇摇头,道:“大人,麴义只是在想,如果能再有几千张弓弩,我就有信心破敌!” “我的白马义从你能有把握破吗?”麴义虽为说话,皇甫岑却瞧见麴义脸上的倨傲,那样子再说,破白马义从也不是没有可能。皇甫岑苦笑着摇摇头,然后道:“几千张弩,你的野心可真够大的,不过先验验成色再说吧!” 随着皇甫岑这声话语落地,远处的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和休屠各胡的铜白马已经发起了突然冲击。 听着皇甫岑的语气,麴义抬头向前望去,沉眉,回身喝道:“停止前进!” “刷!刷!刷!” 整齐而又森明的军律立刻传达了下去。 麴义不慌不忙,再次声令道:“立盾,竖矛!” 面前的匈奴铁骑越来越近,冲锋碰触的声音也越来越急。 麴义依旧平淡如水,回身道:“弓箭手压上。” “大人,你数着距离。” 皇甫岑回头瞧了瞧麴义,暗暗一笑,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进入了中军统帅的角色,好啊,今天就看看,你麴义有没有这样的本事?随即大声喊出。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二十步!” “一百步!” 话音刚落,麴义甩出手中令旗,迎风大呼,道:“——放!” “嗖!嗖!嗖!” 一万二的步卒,整整四个大方阵,密集如飞蝗的箭矢急速的抛空,然后在天空之上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狠狠地插入面前即将到来的敌军身上。 “继续数!”麴义丝毫没有给皇甫岑面子,大声训斥道。 “是。” 瞧见此情此景,皇甫岑不在质疑麴义的能力,大声喊道。 “八十步!” “六十步!” “弓箭手退,弓弩手上!”麴义指挥若定,未等皇甫岑接着喊出,嘴里的命令已经下来,道:“弓弩手——放!” 弓弩的射程同弓箭不一样,主要是两件兵刃的杀伤原理不同,弓箭是呈高空抛物线,然后狠狠下砸,而弓弩却是平射出去,如果射程太远就会失去其杀伤力。而弓弩和弓箭都是步卒必备的装备,同样也是步卒之中最精贵的军械,一般大型部队才会配备弓弩和弓箭,也只有皇甫岑治下的河东能产出如此军械,否则缺少弓弩、弓箭,以步卒破骑兵,简直说笑。 因为四个方阵本就密不透风,加之弓弩射程距离很短的缘故,基本上对面冲来的散落轻骑全部都跌倒在这第一轮的箭雨、飞蝗之下。 等箭雨过后,麴义也来不及听皇甫岑的喊号,挥舞令旗,扬声道:“前排蹲下,伏地盾!” 随着麴义的怒吼,弓弩手和弓箭手迅速撤离前排,从后的盾牌手急速上前,“哐当,哐当,哐当。”整齐错落的立盾声响起后,一米半多高的撸盾顿时插入地中,宛如长城之上的一堵墙,封死面前散落的匈奴骑兵的来路。 麴义和皇甫岑都没有发号示令,等着面前敌军的靠近。 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和休屠各胡的铜白马并没有冲在最前面,当第一轮的箭雨飞蝗过后,两人神色已经变了许多,他们没有想到皇甫岑的手下竟然配备着这样的装备,这么密集的箭雨和飞蝗,那是多少张弓弩才能有的效果。 不过两人并没与意识到这是灾难的来临,毕竟这只是步卒,还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白马义从。 两人使命还没有达到,而且还没有试出白马义从的成色,他们不能退。 两人加大力度,冲着身旁的部族,大声吼道:“——冲!” 随着两人的吼号,从远及近的,侥幸逃过一劫的匈奴骑兵已经冲到四大方阵的面前,每个匈奴兵瞧见步卒如此,面带轻蔑,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步卒正面抵抗骑兵的,即便以步卒闻名的大汉军队,他们也没有重视。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彻底的让他们傻眼了。 “砰。砰。砰。” 接连响起碰撞的声音,铜白马身旁的匈奴散骑手上的长矛顿时折断,因为顶在面前撸盾,而撸盾又深深插入土地之中,所有的敌人都来不及扼住马势,长矛扎在对面的撸盾之上,再也抑制不住战马巨大的惯性冲力,瞬间就被折断。 “咔!咔!咔!” 接连响起如此长矛折断的声音。 “刺!” 麴义再一次命令,第二排掩在盾后的长矛手,瞬间从撸盾之中无数长矛穿出。 铜白马的匈奴散骑,没有马鞍马镫这种跨时代的东西,只有些简易的装备,瞬间便被撸盾强大的反冲力反噬,顿时都滑落马下,而数百匹战马也在瞬间被刺出的长矛穿透马肚。顿时肠肚流淌满地。所有的第一排冲锋的骑兵,不是被弓弩射落,就是被这冷森森的长矛刺成筛子。 数百铁骑顿时间就陨落大半。 铜白马从来没有损失过这么惨重,心欲撕裂般的瞪着面前的对手,把手的大刀砍断伸出的长矛。 “砰!”战马巨大的冲力冲破对手的阻拦,撸盾墙顿时就涌出一个缺口。随后,接二来三的撸盾被铜白马疯了般的战马冲撞开来。 麴义冷笑,盾牌手已经完成自己的任务,大部分的匈奴散骑兵已经被面前的撸盾阻拦了他们应有的冲击力,面色如此,对着盾牌手喝道:“退。” 一声令下,前排的盾牌手迅速分散两旁,把空荡的战场闪出。 “刀斧手准备!”麴义嘴角轻蔑的挑了挑,这场战役好没有挑战性,面前的匈奴骑兵根本就没有发挥他们应有的特性,而且他们纪律松散,对自己的数万步卒根本造不成威胁,甚至都来不及动用两翼的白马义从,这场仗,没有什么挑战性!“——杀!” 第四章 匈奴有变 匈奴大帐。*.Pao8.*泡!。吧* 须卜骨都侯是匈奴老牌的贵族,也是上任单于的嫡系子孙,如果没有张修之事,也许如今他就是南匈奴的单于。 眼下,他正在自己的大帐之中,聚集部分心向自己的匈奴贵族,商讨着信任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的事情。 “大统领,当早做打算,我部老首领曾言,这皇甫岑本是安定皇甫后人,想那安定皇甫氏,代代名将,皆是屠夫,皇甫规、皇甫嵩,他们每个人都是铁腕政策,杀人无数,这皇甫岑恐怕不比张修好多少啊!” 匈奴部落口中的张修非是张鲁之父,而是光和二年(179)的使匈奴中郎将张修,因与南匈奴单于呼徵不能相容,遂杀呼徵,另立右贤王羌渠为单于。 “可是,皇甫岑手腕如此毒辣,我等怎能不顾族人生死?” “须卜骨都侯非是我等有意蛊惑,可是眼下北地乌丸、鲜卑皆反,汉庭势必要调兵镇压,我匈奴儿郎难免要被其征调入朝,只恐怕……” “对呀,须卜骨都侯统领,我等皆是担心此事。” “这。”其实须卜骨都侯心中未尝没有要反抗汉庭的想法,借此时机,正好可以除掉羌渠单于,重登王位,可是他顾虑是不是有很多人相助自己,压抑心中的兴奋,故作为难道:“非是我不尽言,但诸位也都看到,如今羌渠单于是铁了心的要投汉,我等又有何疑义?” “这。”几个部落首领为难的互视几眼。 “他说投汉就投汉啊?”帐内立刻便有一个小头领怒极而起,他正是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的子侄,代替老首领来参加此次聚会,喝道:“他羌渠不顾族人死活,还做我们单于个屁,我等反了他,拥立须卜骨都侯,大家说好不好?” 一时间,几个人犹豫,虽然都知道这人就代表着实力比较强大的匈奴右部醢落,但是毕竟没有听到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亲自表态,他们决然不敢把生死压在此处。 “这。”须卜骨都侯故作为难的抬头瞧向众人。 “勿扰。”正在这时,挑帘进来两人,正是匈奴右部醢落的老首领与休屠各胡白马铜,两人身上染着血迹,盔甲歪带,刚刚死里逃生至此,见须卜骨都侯犹豫,两人接连跪倒近前,口中称颂道:“我等决意扶立大统领为新任单于。” 他们二人表态,围观的各小统领也就纷纷跪倒。 虽然须卜骨都侯瞧见两人身带血迹,自知有事发生,却不好询问,勉为其难的说道:“如此也好。” 两人瞧见须卜骨都侯同意,纷纷插手,道:“单于,我等刚刚被皇甫岑所部大败,恐他追究责任,我们当早图政变,早作打算!” “这。”须卜骨都侯一惊,没有想到两人竟然没有事先通告就同汉庭新任使匈奴中郎将发生冲突,眼下就算是不想发生冲突也不行了。 而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与休屠各胡白马铜两人正是因为担心,皇甫岑深究,羌渠单于会把两人拱手献出,才及时而回,联合须卜骨都侯,如果须卜骨都侯要是不反,两人或许也会逼反此人,却不想正听到须卜骨都侯阴谋篡位,才有此一幕。 “大统领,我刚刚查明,羌渠子于夫罗南下求见皇甫岑,我们正好趁此时机……” …… 刚刚战败了匈奴散骑的皇甫岑,率军直入平城。 并未去见同在此城的并州刺史丁原,却迅速的命令沮授、程昱两人接手平城前任使匈奴中郎将的军务,并由关羽、张飞、黄忠、徐晃、张颌五人接手残留的汉庭步卒,剔除老弱病残,归家散去,其他皆入步卒。 整整持续了三日,皇甫岑忙得焦头烂额,所幸自己带来的人,允文允武皆有,才把匈奴中郎将的遗留的问题解决妥当。 而并州刺史丁原终于也熬不住,领着吕布、高顺、张辽等人前来会见皇甫岑。 当然,原因也是羌渠单于之子,右贤王于夫罗来访。 丁原做东,宴请皇甫岑和于夫罗。 接道丁原宴请的消息,皇甫岑笑了笑,来到平城数日,竟然忽略了丁原这个历史牛人,不过现下自己的名声可要比丁原强大,虽然同为两千石的官吏,可自己是天子刘宏心腹,大汉名将,非是丁原可比。 所以,皇甫岑也就没有在意丁原的心思,带着戏志才、关羽、张飞、黄忠四人随意的便来到了丁原的府上。 丁原初见皇甫岑的印象十分不友好,却奈何不得皇甫岑半分。 只有佯装热情,带着吕布、高顺、张辽,驱步迎接皇甫岑。 “使匈奴中郎将的高名,建阳早有耳闻。”丁原故作热情的上前赢道。 皇甫岑同样不减热情的拱拱手,道:“建阳兄威名,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容貌伟岸,果然非同凡响!” 皇甫岑开口称丁原为兄,其实他年纪同丁原相差有二十上下。 丁原眉头一皱,略有不悦,但又无话可说,能称呼皇甫岑世侄吗? 不能,丁原怎么能同凉州三明并称,更何况,皇甫岑的族兄皇甫嵩可是朝廷名宿,眼下的西凉军统帅,更是高丁原不只一个名头,甚至众望所归。 不过丁原不怒,却不代表他身后有人不满,吕布早就察觉丁原对皇甫岑的忌惮,只是碍于面子,不好作威作福,自己只有代为出头,上前一步,喝道:“我父大大人数荀,怎可并称?” 吕布这么说话,不是冒失,只是粗中有细。 他如此,皇甫岑早就瞧到了丁原身后的几个人武将,一眼就瞄在吕布身上,虽然吕布武力超群,可自己身后站着的三人可比当初三英要强上一个档次,更不用说一个正当壮年的黄忠,随即嘴角轻蔑的笑了笑道:“建阳兄,此人乃是世侄?” 丁原看着皇甫岑的皮笑肉不笑,尴尬的点点头。回身瞧了瞧吕布,即要挽回面子的大声训斥。 皇甫岑打断丁原本要训斥之意,笑道:“小孩子家言语,弟怎能放在心上,兄不必叱责!” “呃。”丁原尴尬的耸耸肩,这皇甫岑好一张伶牙俐齿,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身后的吕布放在心上。 吕布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却从没有听过人这样讽刺自己,拳头握的紧紧地,似要发怒。 他如此,皇甫岑身后有三人的脾气比他还暴躁,张飞早就须发皆张,要不是身旁沉稳,面不改色的黄忠紧紧握住张飞的手臂,许是张飞就同吕布战了起来。 而关羽也是凤目皆张,瞪着面前的吕布。掩藏在关羽沉寂的背后,皇甫岑知道是他的愤怒。 只有黄忠瞧着吕布,似不在心,却又如心藏事情。 丁原也早瞧到皇甫岑身后站着的四人,样貌皆是不俗,而且比起吕布却丝毫不差。心中暗叹,人道,白马义从,人人皆是英豪,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便想大破这瞬间尴尬。 他话未出口,从厅堂之内,急速赶出一人,他一身胡人装扮,瞧见皇甫岑,装作问向丁原,道:“丁大人,这位可就是新任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皇甫大人?” “正是岑。”皇甫岑点点头,笑笑道:“匈奴右贤王否?” 听到皇甫岑一眼道破自己身份,于夫罗尴尬的笑了笑,点点头道:“正是。” “走,酒宴就要开席,请里边谈。”丁原见于夫罗出来,随即指引道。 一行人化解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纷纷进入正厅落座。 够筹交错,几杯过后,于夫罗表达了其父羌渠单于对皇甫岑的欢迎之意。皇甫岑也很友好的表示,等处理完内政,日后必定会亲自拜访羌渠单于。 几人相谈甚欢,天色也将晚,酒宴也计入尾声。 皇甫岑举杯,敬向于夫罗,略带深意的说道:“岑不才,几日前初到平城,在城外遇袭,所幸无碍,今日能见右贤王大人。” “哦?”于夫罗一惊,神色慌张的瞧向丁原,他确实未听到这样的消息。 丁原却表现的事在意料之中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皇甫岑遇袭一事,当时他还让吕布接应,却因吕布执拗,晚出了几分,却不想听到消息,皇甫岑的步卒全歼匈奴散骑。 “大人可知道是谁而为?” 皇甫岑见于夫罗的表情不像假装,随即放下酒杯,沉吟片刻,然后忧心抬头望向于夫罗,因为皇甫岑心中已经想起一事,他意识到南匈奴可能出现乱事了。 “我匈奴人?”于夫罗瞧见皇甫岑的表情,一惊的抬头望向皇甫岑,久久不言。 酒宴的气氛一下子变冷,丁原和众人的酒杯举在空中停也不是,放也不是。就那么瞧着皇甫岑和于夫罗。 许久。 皇甫岑才瞧向于夫罗道:“如岑猜无意外,贵部……凶多吉少!” 皇甫岑所言并不越界,他本就有监视、探察匈奴指责,眼下匈奴多事,恐怕就是匈奴发生内乱了。 于夫罗也自然清楚匈奴内政,想起几日前的争吵,还有许多老贵族异样的举动,加上自己率部来此,眼下匈奴真有可能像皇甫岑所说出现了祸事。 还未等他有何反应,从外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血人,不顾丁府上下阻拦,口中大声喊道:“右贤王,羌渠单于……遇害了!” 第五章 投靠鲜卑 雁门。泡**吧(.paoShu8.) 位于并州代县。“天下九塞,雁门为首。”雄关依山傍险,高踞勾注山上。东西两翼,山峦起伏。山脊长城,其势蜿蜒,东走平型关、紫荆关、倒马关,直抵幽燕,连接瀚海,西去轩岗口、宁武关、偏头关、至黄河边。 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南匈奴内附,汉帝安置南匈奴于五原、云中等地,企图借用南匈奴来缓冲雁门关外的鲜卑。 大汉雄武,铁骑驰骋天下,这些年来也并未把南匈奴放在心上,有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此次,张纯、张举勾结乌丸反汉,天子刘宏听从大将军何进建议,命幽州刺史刘虞征调南匈奴兵力,企图对抗盛名久负的乌丸铁骑。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卢植苦心造诣的大棒、安抚计划在皇甫岑刚刚到达前,就已经破产。南匈奴旧贵族胁持部众反汉,就连一向亲汉的南匈奴单于羌渠也被旧势力代表杀死。 于夫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昏厥。 皇甫岑未曾多言,暗中偷偷给戏志才一个眼色,戏志才眼明手快,急速的回去安排诸事。 丁原也偷偷命人下去准备。 次日凌晨,于夫罗便携三千部众回军。皇甫岑以使南匈奴中郎的职责随同出师。 于夫罗也知自己无力改变局势,只有借助汉庭势力,本以为,汉庭会忙于内乱,无暇顾及,却不想皇甫岑竟然主动出兵,这可大出于夫罗意料。 但于夫罗不知道皇甫岑带兵几何出征。 皇甫岑也并未交付实底,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清楚于夫罗怎么想,自己能够出兵其实并不是为了相助南匈奴,只是想借此时机除了北疆这些后患,当然这也不是简简单单说办就能办到的,说以皇甫岑在河东调离了近半数的河东府吏,并在平城留下沮授、程昱等人,就是让他们好生想出个同化的办法,在自己有生之年,能见到遍地汉儿郎的场景。而这些的前提是铲除不合作的匈奴旧贵族,然后在铲除威逼他们的鲜卑,甚至整个辽东异族。 此次,皇甫岑出征,带来一万士卒。 初战,见识了麴义以步卒破敌后,便彻底的放下心来,把使匈奴中郎将原来的部属大乱,加入八千步卒之中,整整凑齐了一万五千士卒。除去留守平城几千人手,大部分步卒随着麴义单独北上,由于行军速度问题,皇甫岑自己则是带着两千白马义从跟随于夫罗北上。 徐晃和张颌两个老成持重的将领,交给麴义,帮着麴义打理军务。 而关羽、黄忠、张飞三人却被皇甫岑单独调了出来,原因无他,因为此次出军的还有并州兵马,吕布在皇甫岑的身旁,皇甫岑总觉得后脖颈发凉,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吕布干掉,加之酒宴上得罪了这个度量狭小,反复无常的小人,皇甫岑怎能不防范。 其实更重要的是,匈奴、鲜卑、乌丸,这些北地胡人,一向敬重以力服人者,有关羽、黄忠、张飞三人在阵前斩将夺旗,再有于夫罗在后招抚,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不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也正如皇甫岑所料,南匈奴各部的意见并不统一,虽然大汉日益衰落,可毕竟诞生过封狼居胥的霍去病,绝域轻骑的班定远,马革裹尸还的马伏波,等等太多的人,就是眼前这八百破十万,打破昌黎城,笑傲辽东的皇甫岑,也让这些匈奴人心生忌惮。 所以,汉庭大军所过之处,皆举旗而降,往往有几个跳梁小丑,挥刀相向,还未来得及指挥部众杀敌,便被吕布、关羽、黄忠、张飞,这四大悍将斩杀当场,皇甫岑甚至都来不及动用白马义从,便收降半部匈奴。匈奴叛贼早就闻风丧胆,仓皇北窜,但是这大半日下来,许多军士都已经劳累不堪,受不了这等打击,而且步卒也被甩落了很远。于夫罗的部众还勉强能潜行,但吕布的并州军更是连一步都近不得,他们不同吕布行伍出身,他们是从百姓之中招募,虽然成军已有大半年,可也累得劳累不堪。 这里也就只有在两翼向前的白马义从还精神头十足的向前。 直引得吕布和于夫罗侧头相看,不过距离太远,而且白马义从又早有遮掩,马镫、马鞍这类东西早就装了起来,此次共同进军并没有携带,而是由身后辎重部队押送着,至于每匹战马脚下的马掌,皇甫岑也多加提醒,每个白马老卒都知道这中厉害,唯恐被他人知晓,纷纷避让一旁。 皇甫岑自信这些粗鄙的武夫察觉不出这中奥秘,且不说马掌可见度低,就算他们猜测出来,没有技艺精湛的铁匠,恐怕短时间也打造不出这样的马掌,这可是皇甫岑在河东整整七年研究出来的马掌,在铁质、马匹、技法等等方面,都已经做到这个时代极致的物品。所以没有几年时间,想山寨自己的东西,难上加难。 “好,大军停止向前,先歇一歇,等等身后的步卒、辎重!” …… 皇甫岑这股突如其来的旋风,已经在河套匈奴处刮起了数级大风。 刚刚杀死羌渠单于的须卜骨都侯还未从刚刚等上单于宝座的睡梦中惊醒便被皇甫岑这突入起来的突袭惊得魂不附体。 南匈奴更换单于的消息还未传达下去的时候,只一日,皇甫岑便率领大汉铁骑马踏河套,兵危雁门,直面自己的部众。 而奉命抵抗的各部人手,还未交锋,便被阵前斩将,或是被阵前劝降,总之,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须卜骨都侯开始暗自后悔,他隐忍数年,却因为匈奴右部醢落的老首领与休屠各胡白马铜的撺掇,贸然行事,如今给自己惹下这等麻烦。 “降还是逃?” 须卜骨都侯手臂轻轻挑起帐篷的帘子,抬眼望向天空之上那抹星辰,暗自盘算何去何从。 “单于,如此深夜,怎还未休息?” 就在须卜骨都侯呆呆愣神的功夫,匈奴右部醢落的老首领与休屠各胡白马铜就已经走到近前,彼此目视一眼,似乎在决断由谁来同须卜骨都侯说他们要说的事情。 须卜骨都侯也仿佛并未瞧见两人另类心思,只是哀叹一声,放下门帘,叹道:“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睡觉,别叫我单于了,能不能活着回到匈奴王庭,见见先祖都还不一定呢!” 言语之中,须卜骨都侯已然放弃了一决胜负的机会。 其实也难怪须卜骨都侯如此,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南匈奴又怎能面对眼前这大股的汉军。 两个人也察觉出须卜骨都侯心中的后悔,各自抬头彼此凝视一眼,然后低声道:“单于,我们不能在此束手待毙,得想办法,否则这北地,哪里还能有我匈奴儿郎藏身之地。” “幸存性命?”须卜骨都侯苦涩一笑,负手于后,佯装慷慨赴义道:“但愿我这一肉身能化解汉庭怒气,你等安好!” “大单于这是何话?”白马铜佯怒,愤然拔刀道:“谁敢要大单于的性命,我白马铜跟他誓不两立。” 匈奴右部醢落的老首领亦是同样点点头。 须卜骨都侯见两人如此,略作安定的回身,礼贤下士的扶起两人,静静道:“如此也好,我问两位统领可有什么办法退敌?” 说着,须卜骨都侯抬腿走出中军大帐,静静道:“这白马都尉皇甫岑不是善辈,旦夕之间便收的我匈奴儿郎半数,如果不能退白马都尉皇甫岑,我等纵有天大本事,也难抗天逆命!” “他半日行军如此急速,不给我们缓冲机会,我猜他们步卒骑兵也已经脱离开来,如此行军已然是兵家大忌,白马铜不才,愿深夜劫营,取得皇甫岑首级归来,献于大单于。”白马铜信誓旦旦的说道。 一旁匈奴右部醢落的老首领却横加阻拦,安慰道:“纵然劫营,可皇甫岑向来以白马义从驰名天下,打不过他们就逃,恐我们占不得上风。” 须卜骨都侯也知道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给白马铜解围,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演戏,随即点点头道:“白统领不必冒险,有你这份心思,本单于很是欣慰。” 白马铜见好就收,挺直身子说道:“夜袭也不是长久之策,毕竟汉庭此次大军万数有余,恐怕我等要再想对策。” “两位统领可是有什么好办法?”绕来绕去这么半天,须卜骨都侯也不是傻子早就猜出两人来此有什么话要说,只是一直在自己面前表露忠心,又旁敲侧击,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自己听与不听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大单于。”白马铜回身瞧了瞧匈奴右部醢落老统领,狠下决心,信誓旦旦道:“大单于,能同大汉抗衡的除去鲜卑还能有何人,况且我两族本就同源,眼下,莫不如求助鲜卑相助,先许其利益,日后退的汉庭,怎么商议还不是我们说的算?” 第六章 何进心腹 军帐。(.pAosHU8.c_泡吧) 夜色刚刚下沉,军营之中尚未燃起篝火,便有几匹快马,急匆匆的赶往并州刺史丁原的大帐。 丁原正在刚刚扎起的营寨之中,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这一路行来,他已瞧见皇甫岑带来的兵马到底拥有多么庞大的实力,不仅仅是盛名已久的白马义从,即便连这没有丝毫名声的步卒都强上大汉郡兵许多,皇甫岑这次北上,又收编了使匈奴中郎将的士兵,一下子,并州北部,实力最强大的莫过于皇甫岑一人了。就算没有自己相助,单凭皇甫岑自己拿下南匈奴叛部,易如反掌。 “义父。”吕布挑帘而入,趋步近前,在丁原的耳畔耳语几声。 本是有些恼怒吕布打断自己的思路,但是听完吕布说的话后,丁原脑袋一下子空白了许多,一瞬之间竟然有些失神,缓了一刻,才反应过来,冲着吕布道:“快,快请使者进来。” 吕布领命而出,不一刻便从外带来一个使者,衣襟上的灰尘诉说着此人的风尘仆仆。 “何公有何吩咐?”丁原急切的走到近前,问向来使。 “嗯。”来使不俗,抬头瞧了瞧丁原,又看了看吕布,似乎在说这等机要,身旁留不得他人。 吕布反应稍慢,却也明了,朝着丁原拱拱手,便要退出。 丁原抬手揽住吕布,回身看向来使,低声道:“公但说无妨,此乃我义子——吕布。” 来使沉思片刻,然后确认无疑的点点头,开口道:“此有大将军信一封,递交丁刺史。” 几句交锋,丁原和吕布两人已经瞧出这来使并非寻常人等,定是何进心腹,自从中平年间,何进得以重用,何进拉拢士人集团,府上招募四方奇士,并暗中部属能臣武将掌握汉庭上下军机。能有面前这等人才,丁原也不见怪,本有心相交,可眼下事态紧急,皇甫岑即要克复匈奴,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丁原,所以丁原并未多语,只是慌张接过那信笺,匆匆扫过一眼。 惊道:“何公,此是何意?” 看了上下半天,丁原竟然看得一知半解,不明白何进所之意。 来使似乎早就料到此情此景,别有深意的再次环视吕布。 气氛一下尴尬,不言而喻,来使觉得此事吕布不便听。 丁原也后悔,自己也仅顾拉拢吕布,却没有想到竟然有这等不能为人言明之事发生在自己眼前,抬头瞧了瞧吕布,吕布正低头,恍若未见,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先生但说无妨。” “好。”来使点点头,然后淡定自若道:“何公派建阳兄来此,非是它意,只为西园八校尉招募兵马,这兵马尚未招募成型,河套匈奴竟然叛乱,何公本有心让建阳兄接任南匈奴中郎将一职,却不想被人横空多走,何公自知皇甫岑其人好大喜功,又常常谄媚天子,此次建阳兄同皇甫岑共同伐匈奴,何公怕皇甫岑冒进,建阳兄丢并州,才有让公在此整军,不予追击。” 来使自认为自己把话说的很透,也就是何进为保存刚刚招募新兵的实力,不愿丁原出战。 丁原怎能不明白,方才他看信就已经猜透**分,只是丁原想问的是,“先生,建阳不才,有吾儿先锋,必定不让皇甫岑独善其功,为何……” 来使笑着摇摇头,暗暗道,丁原还是想借此时机提高自己的功勋地位,可是他却不明白,何进不仅要保存实力,还要让皇甫岑在此地无功而返,甚至说挫败而回,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建阳兄,何公谋划,非是我等能知。” “唉!”丁原叹息一声。他确实不希望近在咫尺的胜利就这么悄悄溜走。 瞧见丁原如此,来使暗中好笑,这丁原也就是一介武夫,竟然在自己面前表露无疑。但他眼下要还要安慰丁原,让丁原替何进办事,才能完成何进交代的差事,随即道:“建阳兄此言差矣!” “哦,何解?” “大将军手握兵权,又为天子之娘舅,日后富贵非常,而建阳兄替大将军办好募兵之事,自成心腹,日后要等高位也非是不可能。”来使款款而谈,似乎并不在乎吕布那异样的眼神,接道:“而且,匈奴毕竟擅骑射,北地皆反,皇甫岑纵有本事,难保不败,两方败其一,建阳兄定当坐收渔人之利!何乐不为?” “呃。”丁原一怔,瞧向来使,心中暗自惊道:“这来使一言道破自己心中所想。” 最后点点头,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那孔璋就不叨扰,何公等着某回信。” 丁原招招手,叫住来使道:“先生慢行,敢问先生大名,日后同殿称臣,还望先生指点。” 来使闻言,摇头笑笑,然后道:“广陵陈琳!” …… 鲜卑王庭。 此时,北地鲜卑已然四分五裂。181年檀石槐在昌黎城被皇甫岑杀死,和连统兵十二万为父报仇,却在昌黎城外被汉军杀得大败,期间几次致命失误,让和连威信顿失,加之期间东部鲜卑慕容风、柯最、柯比能等人被和连冤枉、猜忌,期间几度差些被和连杀害。本就松散的北地鲜卑在一瞬之间便被皇甫岑昌黎城一战打回原形。 三部鲜卑,各自分裂。 和连在北地袭扰大汉,却被流矢重伤,之后一命呜呼。 和连兄子魁头以和连子骞曼年少无知,自行立为单于,相互征伐。 柯最、慕容风、阙居、弥加、素利、槐头等人继续带领东、中部鲜卑相继疲扰大汉,西部鲜卑却早就远离此地,再不听号令,企图西进寻找生活。 而如今鲜卑部落,最为强大的也只有要属柯最和慕容风两部人马,慕容风行事雷厉风行,颇有檀石槐的本色,虽然在昌黎城丧失了威望,又损失了部分人马,却在其枭雄手腕中很快恢复过来。就连一向粗鲁豪放的柯最,也在其部下柯比能的带领下,吞并身旁周遭的小部落,抗衡大汉。 当然柯最同慕容风还是有些许间隙的。 但是今日两家却坐在同一个大帐之内,听着面前来人的叙述。 那来使款款而谈许久,最后,才由柯最不耐的摆摆手,喝道:“罗里罗嗦这么多干嘛?就说是你们要让我们出兵相助你们抗汉!” 来使正是白马铜,瞧见最大帅柯最之言,尴尬的点点头。 “抗汉不是不可能,我们本就同大汉有旧恨,只是你们也知道眼下我们受乌丸之托,在辽东、幽州等地助他们抗衡公孙瓒和刘备,哪里还有兵力相助你们?” 白马铜见柯最如此说话,心中一急,道:“大帅此言差矣,想当初,我等反汉,正是担忧汉庭征调我匈奴铁骑对抗乌丸、鲜卑,你我本是北地同源,怎……” “呸!” 白马铜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对面一个匈奴首领恶狠狠的吐口唾沫,骂道:“谁跟你们是同根同源,我们怎么会有你们这样不知羞耻投靠汉庭,卑躬屈膝的兄弟!” 白马铜想怒,却深知说话之人是柯最最得力的助手——柯比能,也是鲜卑有名的勇士。只得作罢。 瞧见此情此景,一直谦让坐在一旁的慕容风,缓解气氛,抬头瞧向白马铜,平静道:“出兵相助,总要有些代价,我们在辽东、幽州相助乌丸人手本就不足,不知……你们以和利求我等?” “这个。”白马铜侧身瞧向慕容风,为难的说道:“但听两位大帅之言。” “那自然是世代归于我鲜卑。”柯最恐慕容风抢夺利益,率先开口道:“至于你们的人口、土地、牲口,这些东西,等打完仗,谁取得胜利多,就归谁?我想没有疑义吧?” “怎么没有疑义?” 白马铜当下就想咆哮反对,可是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更何况,他刚到鲜卑大帐,就得知皇甫岑又起兵势,匈奴浩劫以来,在无时间讨价还价。 而慕容风、柯最、柯比能似乎也得到了这样的消息,所以从一开始就用主上臣下的姿态来谈此事。 见白马铜踟蹰不言。 慕容风起身走到其近前,低声道:“不是我们夸口,可是你让我们出兵相助抗汉,汉庭庞然大物,而且我们鲜卑铁骑面对还是死敌皇甫岑,这样的大汉名将,我等自然要谨而慎之。汉庭强大,白马义从更是勇不可挡。这么说不是助长他人威势,却是……,白统领,我说的这些你可都明白?” 白马铜点点头,心中暗道,废话,谁人不知道皇甫岑的实力,如果不是皇甫岑,他匈奴也不会被打到如此惨况。 白马义从,勇不可挡。 此话一出,便是柯最的脸上也觉得无光,慕容风说的没错,他们都吃过皇甫岑的亏,更何况皇甫岑此次带兵上万,谁也不想招惹这样的庞然大物。如果不是利益驱使,他们才不会轻易触碰皇甫岑。 这里,也只有慕容风、柯比能两人有心要再会皇甫岑。 时间持续片刻。 白马铜最后确认的点点头。 “好。”柯最也是意气奋发,虽然心中无底,却忍不住出言,喝道:“既如此,我等一雪前耻!” 第七章 汉人内斗 军帐。 刚刚扎好营寨的并州军马正在一旁羡慕的看向身旁友军——河东兵马。 河东军营寨扎的似有玄妙不说,单凭他们雷厉风行的作风,就让身旁的并州新兵蛋子羡慕不已,同为汉军,差距在扎营一刻起就已经分辨出来两方高低,高高的篝火在营地之内,高高燃起,随着叮叮咣咣的炊具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久违的酒肉香味传到他们并州新卒的鼻子中。 眼下这年月,能有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当兵的哪有奢望这样的伙食,却不想河东兵,竟然有酒还有肉。 直看得并州新兵羡慕不已,回身各自看着手里的粗粮,顿时没有了食欲。 河东兵的伙食如此之好还要得力于河东十九县县令的功劳,当年各项无趣的措施,在这眼下战乱纷飞的年代一下子便显现出了它该有的作用。 开饭时间,皇甫岑向来是同士卒们一起共聚的,不过今日却没有出现。 只有戏志才端着餐具,走向中军大帐。 “我说军师,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亲自给大人送餐去了?” “呸!”戏志才吐了口唾沫,似乎被噎个正着,回身踢了脚身旁正得瑟的白马老卒,道:“小心你的口水躺下来,什么拍马屁?大人那是马屁吗?分明是龙屁股,我说你们这几个小子没事插科打诨倒是一把好手,不见你们上阵杀敌,啧啧,看找没有,那边可有都是新兵想吃你们嘴里的这碗饭。” 戏志才一句话,逗得其他大头兵大乐,差一点就喷了出来。 不过刚才同戏志才开玩笑的老卒,脸憋得鼓鼓的,不忿的嚷嚷道:“军师,你这话就不对了,老子上阵杀敌,从来就没有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不过倒是军师,你没少干这事。” 戏志才被气得一乐,回手拍了下那老卒,佯怒道:“混账,我一届文弱生,怎么能同你们这帮家伙相提并论!” “志才,过来。” 未等戏志才说完话,中军大帐的门帘已经挑起,皇甫岑一脸刚毅的瞧向戏志才。 “好嘞。”戏志才把手中餐具递给一旁的老卒,走向中军大帐,嘴里还不忘回身开着玩笑道:“你小子,呆会在找你算帐!” 一般这个时候,皇甫岑总会适当的缓解气氛,同大家一起开玩笑。可是眼下皇甫岑不仅没有这个心思,而且样子看起来还很急切的走回中军大帐。 戏志才紧跟着皇甫岑走入中军大帐,挑开门帘,问道:“大人,何事?” 皇甫岑坐回原位,蹙眉道:“我听有人去了丁原的大帐。” 戏志才并没有出现皇甫岑想象中的意外,似乎早就知道的回道:“我也听到消息了。” “来人很面生。” 戏志才摇摇头,道:“不知是谁?” “我恐这里有阴谋。”皇甫岑担忧的抬头望向戏志才,道:“凭丁原的本事,这河套匈奴,他独力就可以剿灭,偏偏朝廷这个时候把我调来,这匈奴中郎将手下的精锐兵马却归于我麾下,我恐丁原有妒。” 听皇甫岑此言,戏志才一笑,随意坐到一旁,道:“此事,我早已猜到,这丁原本是大将军何进心腹,北上此地,只为大将军何进招募兵马,我看,大人要担心的应该是何进。” “何进?”皇甫岑虽然是穿越人氏,但对何进确实所知不多,却没有想到这丁原竟然是何进的棋子,随即问道:“志才,是说来人是何进的人,让我小心何进。” “不是小心。”戏志才回身冲着皇甫岑摆摆手,道:“是要谨而慎之,大人不会忘了,昔日河东盐监地,同何进之弟何苗的冲突吧?” “这。”皇甫岑心惊一颤,道:“如果真是何进来人,又会让丁原怎么做?” 戏志才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回道:“还能怎么做,这何进既然让丁原招募兵马,自然不想让并州军在这场叛乱中就这么消磨,而且他们本有觊觎之心,要是我,必将坐收渔人之利。” “你是说他何进要看我白马义从同匈奴血拼到底?” 见皇甫岑道破,戏志才点点头。 “嗯。”皇甫岑沉吟片刻,忧心的环视四周,然后目视前方,盯着戏志才,嘴角微微挑起,笑道:“志才,你想到了什么?” …… “诸位大帅,前方就是使匈奴中郎皇甫岑、并州刺史丁原的大营处。”白马铜勒马回身看向柯最等人,然后略带谄媚的说道。 “嗯。”柯最点点头,驻马站在山丘之上,柯最眼里的场景尽是漫天军营大帐,理也未理一旁的匈奴各部首领,就连一旁的须卜骨都侯都未曾重视一句,抬起马鞭,回身看向慕容风道:“慕容大帅,你看这两片营地,除却左侧营地有些松散,右侧营地驻扎的可以说密不透风,我等想要深夜偷袭,似不可能。” 慕容风点点头,柯最说的事情,他明白,不要说破右侧军营,即便是看似松散的左侧大营,也不是现在鲜卑铁骑能够有把握破得的。 “这左侧定然是丁原部,右侧定然是皇甫岑的白马义从。”柯最同皇甫岑交过手,潜意识里对皇甫岑评价就高于大汉其他人,瞧见慕容风也认可自己所言之事,随即忧虑的说道。 “汉人此次来军不下三万,望柯大帅早做打算。”身旁的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提醒道。 “这两部人马,看似同军,可我听说,丁原乃是何进心腹,皇甫岑同何进有隙,我想,两部人马,不同心也不同力,我看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动动手。”能一言道破汉朝朝廷上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只有颇识汉文化的慕容风。 “那就先找白马义从报仇雪恨!”柯最身后柯比能早就按耐不住,他对皇甫岑恨意不减,更想见识一下昔日在昌黎城逼退自己的颜良、文丑二人。 “不可。”柯最虽然粗鲁豪放,却不糊涂,硬碰白马义从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人去做。 两字一出,身旁众人反应不一。 柯比能怒气哄哄,十分不忿,似乎对柯最之言不以为意。 慕容风则是点头,道:“硬碰白马义从是为不智,并州军乃新招募兵马,战力不强,我等自然先找并州军下手。” 而白马铜同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齐齐看向须卜骨都侯,他们所虑的也不过就是皇甫岑,对于丁原他们还没有放在心上,可却不想,引来的鲜卑救兵也不想同皇甫岑动手。 在白马铜和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的目光威逼下,须卜骨都侯抬头瞧向柯最道:“呃,柯大帅,如果不除白马义从,我匈奴一部还是有威胁!”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柯最打断,不耐的回道:“不是不碰皇甫岑的白马义从,只是用兵如此,当先对弱兵。你们匈奴人是人,难道我鲜卑士卒就不是人了?” 俨然,须卜骨都侯的态度已经让柯最大为不满。 “可丁原部下也有勇将,五原吕布。”白马铜反驳几句。 “混账!” 柯比能见匈奴上下是铁了心的要利用鲜卑,而且天日昭昭,表现的如此明目张胆,虽然他同柯最意见不一,但已经怒不可支,愤然起身,直指白马铜。呵斥道:“混账,两军阵前,岂是儿戏,冲锋陷阵将勇自然无话可讲,但赢得战事,又哪里有武夫的份儿?” “要说勇士,咱们这些草原游牧人弱了他汉庭儿郎,无外乎,汉人用兵如神,加之进退有度。”慕容风也点头道:“偏偏这白马义从就是这样的部队,如果不先拿丁原开刀,助涨我部儿郎士气,恐再演昌黎之祸。” 慕容风几句话之间,已经表露无疑。 慕容风的担忧绝无虚假,昌黎城一战,皇甫岑和白马义从的威名已经制霸天下,威震草原,谁也不敢轻易在碰触白马义从和皇甫岑。 “哼!” 白马铜不屑的轻哼一声,以表心中不满,皇甫岑那一仗竟然可以打得鲜卑人闻风丧胆,再战的勇气都没有。 须卜骨都侯见鲜卑两部大帅铁了心的不去碰触皇甫岑,自知求人很难,也不好再开口多说什么。 其实,匈奴部又何尝不是畏惧皇甫岑和白马义从,虽然他们嘲笑鲜卑无再战之心,可是眼下要让他们亲自去迎敌,恐怕他们也不见得会比鲜卑人做的好。 “可是,两位大帅有没有想过,怎么单独对敌?”醢落老首领回头瞧向柯最问道。 “这……倒是。”柯最回头看向慕容风和柯比能,鲜卑人中,最有眼光的两个人。 柯比能扭头不言。 慕容风反倒是一笑道:“诸位不用担忧,凭汉人内斗的本色,只要咱们等上一段时间,他们内部自然就会产生分歧,两项相争,自然就会给咱们机会。诸位,难道忘记,夏育那一战?” 匈奴几个人首领质疑的互视几眼。 反倒是一旁的柯最、柯比能闻言,大笑起来。 说起来,汉人内斗可真是有前科之鉴的! 第八章 螳螂捕蝉 “大人,出去探查的白马老卒发现了匈奴兵的踪迹。(.pAosHU8.c_泡吧)” 关羽插拳上前禀告道。 “嗯。”皇甫岑点点头,骤然起身,走向一旁戏志才,低声问道:“丁原有什么动静?” 戏志才隐蔽的点点头。 一旁的关羽、张飞、黄忠三人却是不明,他们并不清楚关于丁原的事情,所以每个人抬头瞧向皇甫岑和戏志才。 “大人,我部该早做准备。”关羽忧心的说道:“出去探查小心的兄弟们带回来的消息不只有匈奴人,好像还有鲜卑人。” “鲜卑人?” “对呀!” “是哪一部人马?” 皇甫岑本是早就想好的决定,却因为关羽这一句话而产生动摇,抬头瞧向关羽。如果要是鲜卑人马,那这北地算是彻底的乱了,从上到下乱成一团了。从最先开始的湟中地带的羌胡,到眼下的乌丸、匈奴,如今又是鲜卑趁火打劫,自己最先担忧的一连串反应终于发生了。 “唉!”闻此,戏志才摇摇头,嘴里自言自语道:“北疆全乱了,大汉算是走到尽头了。” “志才,住嘴。” 皇甫岑责怪的看了眼戏志才,心道,这等话怎能当着自己的部下说,他们毕竟还都是食大汉俸禄的将士。就算是自己心中未尝没有对大汉的眷恋。这种汉文化的归属感,不是能一时磨灭的,更何况,自己一直也没有想独立出去,自己的志向无外乎是另一个伊尹、霍光罢了! 关羽三人停顿了片刻,抬头望向皇甫岑道:“大人,眼下咱们如何迎敌?” “还迎什么敌!”戏志才并未因皇甫岑斥责而心生间隙,反而却觉得只有皇甫岑把自己当做朋友,才会表露他内心深处的感情,皇甫岑对大汉还是有眷恋的,也对大汉天子刘宏,心存知遇之心。一时半刻间也不用探讨大汉兴亡这种无关他们生死的东西。不过,眼下的匈奴、鲜卑,甚至是丁原、何进却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了。“大人,此时正好借刀杀人!” 而一旁的关羽、张飞、黄忠也算是听明白了,自家大人同丁原不合。 张飞性情直爽,见此,附和道。 “反了他鸟儿丁原,还有那个吕布都不是个东西。” “对,这等人杀了便是。” 皇甫岑招招手,让几人安静。 “丁原是小,匈奴、鲜卑是大!” “大人是说坐山观虎斗,让他们两项相争?” 瞧见皇甫岑嘴角那抹怪异的笑容,张飞耸耸肩,坏笑道。 “此事早就想好了,只是我和大人没有想到,鲜卑竟然闻我们白马义从的名声,还敢来救援!” 戏志才摆摆运筹帷幄的姿态。 “屁!” 张飞不忿的白了眼戏志才,自己可没少上过戏志才的当。 几个人聚在一起,商议完后,抬头瞧向皇甫岑,等着皇甫岑下决定。 皇甫岑慢慢起身,执鞭于后,冷笑道。 “我同丁原不合,匈奴内部也不见得能意见一致。” “大人,你是说,咱们分化他们,逐一打击?” 戏志才仿佛被皇甫岑点拨了一般,抬头瞧向皇甫岑问道。 “对。” 听两人之言,黄忠也若有所思道:“莫不如利用丁原为诱饵,然后我们在吃掉他们一半人手。” “对,他们吃过我们白马义从的亏,决然不敢再同我们相抗,他们势必会在丁原身上寻找机会。” 关羽也反应过来道。 “可是丁原他们要退兵!”戏志才突然想起,然后回身望向众人提醒道。 “好。”就在戏志才话音一落,皇甫岑骤然转回身,盯着四人,掩饰不住兴奋道:“既然他们要逃走,又要看我战斗,那我们就同他一样,在他们之前退兵,看他们怎们办!” 皇甫岑话一说完,身旁的戏志才坏坏一笑,道:“他们要退,咱们也好在朝参奏一本。” “那咱们就不担心他参奏咱们?” “先退的总会掌握主动。”戏志才拍了拍张飞的脑袋,疑问道:“这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笨!当然是先入为主了!” “先入为主。”皇甫岑默默念叨这四个字,然后道:“丁原损失是小,我们可以尽歼鲜卑。” “是啊!” “是啊!” “是啊!” 几个人笑着接着聊了一会,最后皇甫岑苦苦一笑,自言自语道:“还真不知道,这一次,还会不会瞧见那两个人。” “哪两个?” 黄忠三人顺嘴问道。 闻此,戏志才抬眼瞧向皇甫岑,昌黎城的事情,在座几人,只有自己全程经历,这中也只有自己最清楚皇甫岑重视的是谁,抬头疑虑的瞧向皇甫岑,忧虑的问道:“大人,是说慕容风?” …… “妈的!”白马铜勒马在前,口中不住的呢喃咒骂。 原因无他,鲜卑大帅柯最竟然不顾匈奴人士气低下,派自己治下部落为前部,这仗还有个打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须卜骨都侯哀声叹气的一扬马鞭,似乎也没有想到,竟然投靠鲜卑,竟然也甘为鲜卑驱使,那当初又何必要反汉,当时派出一部分铁骑相助汉庭平叛就是,这样一来倒是少了些许麻烦。 “唉!”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闻言也是一叹,几日来的接触,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鲜卑人根本就没有把匈奴人放在心上,管你死活。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白马铜懊恼的扬扬手,低吼道:“我们总不能现在反鲜卑投汉去吧?” 须卜骨都侯摇摇头,以他本意,当初杀了羌渠单于,为外乎其他,只因是匈奴内政,只要不反汉,汉庭总不会追究过深,如果执意要征调匈奴铁骑,用借口搪塞几日便好了,却没有想到,白马铜同这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两人先斩后奏,得罪皇甫岑在前,眼下便是想挽回也没有机会了。 “怕他个甚,大不了,咱们实在不敌,就把敌人给他鲜卑人引来,咱们只管逃就是了。” 须卜骨都侯脸上一红,这白马铜也不知道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竟然还会出这样有辱名分的主意。 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也觉得不妥,草原儿郎向来以勇武为尊,何时当过这样的人,只不过眼下事态紧急,已经由不得自己。 仨人心思各异之时,从前疾驰而来两匹探马。 “打探到什么消息?” 两匹探马,跳下马来,靠到近前,禀道:“单于,他们退了。” “退了?”须卜骨都侯一怔,随即追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那探报点点头,道:“汉军大部分人马已经退走,现在留守在中军大帐的是并州刺史丁原的旗号。” “呃。” 三人闻此,不明的面面相觑。 许久,才有白马铜率先吼道。 “慕容风说的没错,这汉人最善内斗,咱们还没有来,他们就已经内讧了,单于,我们还等什么?正是丁原的部队,咱们立了功,接下来就看鲜卑人如何应对皇甫岑的白马义从。” “这。” “还犹豫什么?”白马铜一急,怒道。 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也转头瞧向须卜骨都侯,暗自点点头。 …… “什么?”丁原猛然打翻自己刚刚打点好的行礼包袱,回身瞧向吕布,再次问道:“你说皇甫岑不告而别?” “是,义父。” 吕布也是不明所以,问什么白马义从会突然撤军。 “他们动作怎么如此之快?” “这。” 吕布踟蹰,这就是军队纪律的严谨了,而且白马义从做事雷厉风行,确实要比并州新招募的新兵要强上许多。 “难道……他们知道了?” 丁原迟疑的环看四围,当日知道何进一事的只有自己和吕布,总不会是自己去向皇甫岑说明此事吧! 吕布迟疑的一怔,他宛如没有想到丁原会猜忌到自己身上,他已经被丁原这些时日的恩情打磨掉那份仅有的戒心。 “他们事先有没有先兆?” 丁原目光狐疑的思考道。 “没有。”吕布肯定的回道:“昨日,儿臣还在巡逻,没有听到他们有任何异动的消息,就算是他们早就做出退兵的决定,也决然不会一掉风声都没有透漏出。” “那就是说他们刚刚做出的决定!”丁原越想脑袋越大,这种行事手段果然与众不同,疑声道:“难道,他皇甫岑就不怕我把此事上奏朝廷?” 吕布木然的说道。 “君臣哪有不猜忌的,除非……”吕布猛然想起什么,抬头望向丁原,忌惮的吞吐道:“除非……义父不能把消息抵达朝廷上!” “不能送达!”丁原一想,脑袋顿时炸裂开来,不能送达,那就表示只有死人才不会送达,难道皇甫岑有此心? 还未等丁原和吕布理出头绪,从外驱步而进两人,正是张辽和高顺。 丁原对两人不报而入的举动很不满,强作镇定,回头,问道。 “何事?” 张辽和高顺两兄弟抬头望向吕布,然后踟蹰不语。 “何事?” 吕布追问。 见吕布和丁原都急切,年长的高顺跨前一步,硬着头皮,回道:“营帐二十里外发现匈奴和鲜卑的敌军!” 第九章 赏你百金 “大人,大人。泡**吧(.paoShu8.)” 张飞气喘吁吁的从另一头急忙跑到小山丘之后。 “怎么样?” 皇甫岑心慌,错愕的瞧向张飞,以为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张翼德,有意外?” 戏志才瞧见皇甫岑的反应,又瞧张飞慌张,也以为出现了什么意外。 “嗯。” 张飞喘着粗气,上下点头。 “哦。” 皇甫岑、戏志才、关羽、黄忠,四人同息一口气。 “哦,出乎大人意料,丁原这厮非但没有被匈奴兵盯死,而且看样子还迂回,去抄鲜卑铁骑的后路。” “大喘气。” 听张飞解释,几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白了眼张飞。 “他们去抄鲜卑?” 皇甫岑不明白丁原这么做是为什么?鲜卑现在虽然实力不是很强,处于四分五裂状态,可他们既然出军,那就表明他们内部已经暂时达成妥协,丁原来这么一手无疑自讨苦吃。 “是啊。” 张飞怔怔,抬头回道。 “真是怪了,他们不逃,也不至于硬碰硬吧!”戏志才不懂的喃喃自语道:“对付鲜卑无疑是很蠢的主意。” 皇甫岑收神,道:“先不去管他了,先说说眼下怎么对付他们。” “前方是斜谷,道路狭窄,不利我们白马义从正面冲击。”关羽手指面前地势,然后忧心的点头回道:“不过我们可以学着丁原,派遣白马义从迂回,然后杀过去。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在斜谷之内布好步卒,杀之!” “早已经想到了。”戏志才见关羽如此信心,低声道:“斜谷早已经布满了从平城而来的麴义的八千步卒。” “麴义来了?”黄忠和张飞一怔,随即问道:“平城怎么办?” “有沮授和程昱的五千步卒,有什么好怕的?那些老汉兵再不如我等,也不至于连一座平城都守不下!” “有麴义在,那就再好不过,他的步卒在斜谷内杀这些落魄的匈奴兵,如屠猪狗尔!”关羽点点头,自从上次见过麴义那牛刀小试,以步卒破骑兵后,就对麴义带兵的本领彻底的放心了。 “那我等就等着匈奴南下,然后等丁原迂回后,同时插入他们的腹部,一部分抵抗鲜卑,一部分人马驱赶匈奴人。” “切腹行动,不错。”张飞回味了一刻,赞道。 众人都已经点头,觉得这仗这么打没错。 却瞧见皇甫岑闷闷不乐,抬头环视众人后,低声问道:“咱们还是在等一等。” “还等什么?”张飞起身问道。 “是啊?”关羽也侧目瞧向皇甫岑。 “我担心匈奴人不会这么轻易上当,而且丁原若是被匈奴人发现,他们势必会两面夹击,冲击丁原所部。不肯南下追击我等。” “大人所说不无道理。”戏志才补充道:“这匈奴人已经被我们打怕了,现在他们必定有所顾虑。” “也不见得,咱们还是在等一等,伺机而动。” …… “呵呵。”丁原抚须长笑两声,回头望着吕布,说道:“吾儿此计甚好,如此一来,非但皇甫岑摸不清我们是何意图,就连他鲜卑一部也想不到我并州军敢取他性命。” 丁原说完此话,身旁的吕布亦是倨傲的扬着头。 丁原本是要逃亡的,却听闻吕布的劝阻,转而迂回奇袭这后部的鲜卑。 “鲜卑人初来乍到,在后压阵,他们一定以为他们的大敌是皇甫岑的白马义从,却万万不会料到我等会突然杀出,只要出其不意,破其不难。” 听吕布之言,吕布身后两人彼此凝视几眼,沉默不语。 一人是吕布心腹,高顺。而另一人却是丁原心腹,张辽。 张辽和丁原原本都是大将军何进派往并州招募兵马的人。 两人自是谨慎,瞧见吕布倨傲姿态,彼此互视一眼,然后低声提醒道:“将军,不会大意。” “是啊,这鲜卑虽然四分五裂,可听闻这柯最、慕容风都是少有的枭雄,如果大意,恐怕我等要吃亏上当。” “高统领说的是,将军,我们不能大意。” 吕布不屑的哼了哼! 一旁的丁原笑道:“两位小将军无需顾虑,鲜卑如今已不是夏育那年的鲜卑,纵然这柯最、慕容风手段不一般,可还不是一样败在昌黎城下,如今却是我等趁其不备杀个他们措手不及的时候。” “义父说的对,他皇甫岑能八百破十万,那鲜卑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强大,也不过就是匈奴辈!而且,他皇甫岑八百就能破十万,咱们为什么就不能?” 吕布听高顺之言,本是有心在瞧上一阵儿,却听到张辽开口,顿时心生不满,这张辽本不是自己心腹,乃是丁原手下,又拿皇甫岑来同自己比较,吕布心中自然大为不满。 “来了。” 草丛攒动之地,跑出两个并州小卒,跑到丁原近前,插拳禀道:“将军,匈奴大部已经过去,现在正驶来的是鲜卑人。” “再探!” 丁原紧张的摸着胡须,瞧着吕布。行军打仗这种事情他自知不如吕布,也只有等着吕布决断。 “不忙,想等着他们前头大队过去后,再杀过去。”吕布一抬手,示意此事需等。 …… “他奶奶的,汉军搞什么!”柯最在马上扛着厚重的盔甲,在烈日的灼烧下难受的要紧,这几年大帅的统领身份,已经让他耽搁自身的锻炼,也很少在动刀动枪。此次行军,已经颇感不适。回头瞧着默默观察周遭动静的柯比能暗自盘算,自己这一部,日后是不是该交给自己的儿子,或是让柯比能辅佐、代替。“柯比能,我老了,看起来也交给你来带领我部落杀出一条光明大路。” “大帅说什么呢,大帅勇武不减当年,即便有朝一日,大帅要把我部落人马交与他人之手,也有大帅之子继任。” 柯最之言,确实让柯比能心中一惊,可是柯比能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当年昌黎城那阵儿柯最说这话,他还信,可是眼下柯最新的幼子,又怎肯拱手相让,不防备自己已经万分感谢了,幸好,当年没有任柯最为父,否则倒还真是要备受猜忌了。 “唉!” 柯最抬手还想再说什么。 却听见,前头的慕容风手掌轻抬,低声回身警惕道:“不好,有情况。” 柯比能猛然拔出腰下佩刀,环视四周,扫过之后,点点头道:“慕容大帅之言不假,这山丘之后,草丛攒动,应该有敌人!难道……是,白马义从?” “不像。” 慕容风警惕道。他常年打听河东消息,只为了一雪当年之耻。他在外人面前从未在意辽东之事,心理却隐藏的很好,不见得比柯比能对皇甫岑有多憎恶。 “戒备。” 柯比能回身呵斥一声,然后警惕的盯着草丛之后。 柯最也立刻下令停止前进,鲜卑步卒虽然没有汉军军纪严明,但这几年却也长进不少,自然排列在一旁,盯着草丛之后的动静。 “糟糕,他们发现我们了。”张辽急切的望向吕布,此时,战还是不战? 吕布拳头握紧刀柄,目光闪过一丝凌厉,猛然下令道:“——杀!” 一声了令下,山谷之地布满杀戮之音。 漫山遍野的伏兵冲出,杀向严阵以待的鲜卑人。 “柯比能。”慕容风回身瞧向柯比能喝道:“保护柯帅,其他人跟我杀!” “是。”柯比能点点头。 “——杀!” 这是一场白刃战,没有攻城器械的笨重负担,也没有漫天的箭雨飞蝗,有的却全都是纯钢白刃,还有长矛长枪。 在混乱的厮杀中,吕布冲在并州军最前方,他的身后跟着高顺、张辽。 而一旁的并州新兵趁着出其不意也杀得鲜卑军,步步败退。 “混账,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去聚集部下,反杀过去!”柯最大怒,他环看眼前的敌人,已然察觉面前的敌人并不是皇甫岑的白马义从,也不是久经沙场的汉军步卒,而是一些仅凭勇武、争强好胜的新兵蛋子,“看样子是并州新兵,不能让他们压制,只要顶住这一刻,咱们就能大败他们。” 柯比能点了点,他站在柯最身旁也已经察觉出面前的对手不是皇甫岑,而是一群单凭血气的新卒,立刻就安稳了许多。 听闻柯最之言,顿时握紧兵刃,对着身旁的步卒吼道:“我部过来,伸出长刀随我向前。” 此时在前抵御这冲击的慕容风也已经发现面前的敌人并无想象中的难缠,而且也看出这些兵卒冲锋杂乱无章,彼此之间并无照应,只不过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将领模样的家伙,自恃武力超群,在前冲杀。如果能抵御他们三个的冲杀,其他兵卒并不为虑。 “你率领他人在前缠住那三个家伙,其他人随我在右冲杀!” 本是围绕在一起,而有些被冲散的鲜卑士兵立刻被慕容风、柯比能分为三部,柯最正面抵抗吕布,两人一左一右冲杀吕布左右翼。 顿时之间,战局便急速扭转。 并州新兵本是倚靠吕布、高顺、张辽三人的勇武,才无所不前,却不想两翼薄弱,根本没有士卒前后照应的能力,顿时被本就身强体壮,善于私斗的鲜卑士卒杀得大败。 柯最在前,跨在马上,将面前的局势看的真真切切,待慕容风和柯比能稳住局势后,他才放下心来,知道面前正冲自己冲过来的三人才是最难缠,只要杀败他们,这场无悬念的战争就落幕了,他高举马鞭,喝道:“诛杀此三人者,赏百金!” 第十章 鸣金收兵 “杀!” 柯最吼过之后率先冲入阵中,冲着吕布三人围冲过来。身旁的鲜卑步卒自然而然的涌向吕布三人等。 “呸!” 吕布目光如狼,他已然发现面前冲过来的柯最正是鲜卑大军的统帅。身旁的局势已经渐渐扭转再没方才那般出其不意的胜局,反而,身旁的滨州兵正被两翼的鲜卑步卒逼得步步紧退。吕布已经发现自己身旁的压力,很多人都在盯着自己。 “将军,这部鲜卑不同寻常啊!” 张辽暗呼倒霉,竟然碰上这么扎手的对手,以往伏击,对方必定会被杀的措手不及,冲散军阵后,各部人马自然就会夺命而逃。可是眼下这些鲜卑人不同,不是他们军纪有多么严厉,军阵布法有多么精妙,而是他们的主帅威望很高,不论那跃马而来的大帅,还是在两翼冲杀的小帅,三个人都是非一般的角色。在他们三个人的组织下,本是崩溃的鲜卑步卒已经找回凝聚力,冲着薄弱的两翼,战局一下子便扭转了过来。 “将军,不诛杀贼首,恐有失!” 高顺也汗如雨下,此等情况下只有借助吕布的勇武才好击溃敌人气势,鼓舞并州新兵。 “张辽、高顺,你们负责两翼的贼首,面前这厮就留给我吧!” 吕布高举手中的画戟,目光盯向柯最,仿佛他眼里已经没有其他人。 正领兵反扑的柯最也仿佛被面前射来的目光怔住,坐在战马上失神的瞧着面前这突然发出一股凌厉气的神将。 “你——命,我吕奉先取了!” …… “大人,后部已经战了起来,咱们该冲杀下去了。”张飞擦着脸上抹着的灰尘,靠到皇甫岑的近前,嘻嘻的笑道。 “是啊,大人,我们眼下只要抓住这一刻的战机,定能冲杀匈奴入斜谷。”关羽瞧向皇甫岑,等着皇甫岑的回话。 “嗯。”皇甫岑盘算不语。 “大人,并州兵恐怕坚持不久,我们不能依赖他们还是要派出一部分人手阻击鲜卑部!”戏志才瞧着沉吟不下的皇甫岑,安静的提醒道。 “张飞。” “在。” “并州兵,现在情况如何?” “呃……有些扎手,看样子除却吕布勇武,新兵们并不能狙击鲜卑。” “匈奴人的动静。” “匈奴人正要调头夹击吕布所部。” “好。”询问过后,皇甫岑手掌拍在马鞍之上,目光骤然阴冷下降,环视身旁几人,然后低声道:“黄忠。” “末将在。” “聚集白马义从中弓弩神射手。”皇甫岑扫过黄忠的目光,然后凝重的说道:“切不可急于冲入战场狙击,并州新兵得见友军,恐会冲乱我军阵脚,等他们大败之后,拦腰折断,利用箭弩击退鲜卑步卒。” “诺。” “当然,如果吕布这厮真有逆天之能,那就不用劳烦我等出手。”皇甫岑不忘的补充道。稍作停顿后,皇甫岑收回自己的心思,厉声道:“关羽、张飞!” “在。在。” “你二人随我领兵冲击,在匈奴与鲜卑汇合之前,击退他们。” “诺!” …… “好,就让我柯最好好会一会你。”柯最摸着手中的马槊,他已经有几年没有亲自上阵杀敌了,眼前杀死自己部下无数,冲向自己,有如杀神一般的战将,非但没有让柯最迷茫,反而却让柯最战意盎然。胸腔之中的热血正在慢慢燃起。 “哼!”吕布轻哼一声,满不在乎的杀到柯最近前,冷笑道:“五原吕奉先视你等如猪狗尔!” “混账!”被吕布这一骂,激怒的柯最,扬起马槊,从天而降。 带着劈空的风势,还有雷霆万钧的速度,这一击贯穿了柯最凭生神力,这一槊,又快又急! 卷起的一股沙尘,顿时扬撒而起,弥漫了眼前,把两人包围了起来。 吕布双眸微闭,身子却一动不同,耳朵却有如双眼,仔细的辨别着面前这一槊的击法! “左?” “右?” “中间?” 脑海划过三个问号,柯最这一槊实在是太快又太急了,让吕布竟然分不清面前这槊到底有几分是击向自己,又有几分是同归于尽,就算是被这槊风沾刮,吕布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受伤。 身旁部下的冲杀声越来越小,反倒两面前围堵的鲜卑军已经越来越凌厉。 勒马在后观察的丁原,此时额头上的汗水已然如豆大一般,万没有想到面前这本是奇袭之际的战役转化为白刃战,不,现在是反伏击战,自己的并州新兵完全抵挡不住面前这连绵不绝的冲杀,完全是由对手在掌控面前的局势。 “怎么办?怎么办?” 丁原拳头握紧,虽然盯着吕布同柯最的战斗,却再也没有信心能击溃鲜卑,吕布再勇,千军万马能挡否?即便是他能抵挡得住,自己的部下,还有自己如何抵挡面前这些有如狼一般的鲜卑族人! “——杀!” 瞧见柯最同吕布在战场之中相斗,两翼围剿冲杀的柯比能和慕容风同时心生不好的念想,他们早已经察觉这吕布非同常人,绝不是某个人可以抵挡的,但他们也清楚柯最是决然不会就这么逃之夭夭,因为战场之上主帅逃亡,就会带乱军心,兵无战意,这场大仗就没有任何意义。两个人要紧牙关,心中默念,柯最坚持到两人冲过来之际,那是并州兵大败,吕布再勇武也不见得万马军中横冲直撞! “——杀!” 仿佛是柯比能和慕容风给了柯最力量,柯最豪赌一把,把毕生的气力都凝聚在马槊之上,下砸的马槊顿时又涨了几分气力,他自信,即便吕布不死,也要被这槊风刮伤,只要退了吕布,这仗就稳操胜券! “好。” 低音一声,吕布突然睁开双眸。 卷起的沙尘里,柯最仿佛瞧见面前吕布那如狼如鹰一般的隼目。 柯比能马槊力灌千斤,扬起阵阵灰尘,引得身旁士卒纷纷躲闪,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身处生死之地的战场。 就在马槊即到吕布面前的时候,吕布却才动,不过吕布这一动,速度惊人,身旁的战圈都已经被他们散开,有足够的地方供吕布躲闪,不过吕布深知即便自己躲闪开来,也势必会被柯比能这一击所带起的风声刮伤,柯比能这一击算是用尽了平生所学,这一击,大有一往无前,不顾生死的意味。 高手对决,往往是旦夕之间。 偏偏这旦夕之间的差别,寻常人等亦难察觉。 战场之上的小兵们瞠目结舌的盯着看着吕布。 “吕布,要败!” 这是所有人脑海中闪过的念想儿。 却只有柯比能和慕容风眼神之中划过一丝担忧,甚至停顿手中的兵刃,呆呆地瞧着面前的柯最。 吕布那一声“好”后,整个人的身子都宛如飞出去了一般,从丹田聚集全身的一股暴戾之气,顿时充满整个人的身体,偌大的斗篷里被这股旋风猛地充满,然后爆棚起来。 “破!” 在一声过后,柯最的马槊碰的砸到了吕布。 不。 不是吕布,那砸到的乃是一件披风。 吕布的披风。 “人哪里去了?”柯最面前尽是漫天飞舞的破布,他已经辨别不出面前的敌人在哪里,还有,吕布到底有没有死?亦或者说,吕布这厮又跑哪里去了? “这里。”伴随着吕布这一声回答,吕布整个人突然冲马腹低下突然杀出,身子从马尾划出,用手中的画戟支撑着自己,腾空而起,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双腿,吕布的身子已经飞了出来,然后狠狠地击在柯最的身上。 “扑哧!” 柯最在马上措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揣得身子横飞出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一股旋风,两个人的周遭战场已然被吕布这突然爆发的实力弥漫中央。 “去死!” 一声断喝,穿透柯最耳膜,柯最身子在横飞出去之时,已经没有感觉。 “不好。” 场上三人同时响起这句话。 柯比能和慕容风目瞪口呆,他们已经察觉柯最可能凶多吉少,这吕布决然是绝顶高手,非是柯最能够狙杀的,眼下柯最如果出了事情,那么就将是鲜卑的磨难,主帅战死,军心大乱。 而压阵在后的丁原却没有瞧见吕布的手段,看着漫天飞舞的红色披风,他潜意识里,意识到吕布已然出现意外。 战场之中风沙弥漫,很少有人能看得清战场形势。 丁原心已然悬在嗓子眼里,脑门上的汗水和眼下的尘土混合成泥水,吕布若败,这仗就没得打了,而且还有可能连累自己,并州兵兵败不说,还有可能被俘。丁原可不愿意就这么被鲜卑人捉拿住,如果败退了,朝廷怪罪,他可以使钱十常侍,或者使钱何进。但如果要是被鲜卑擒住,那自己可能丢失的是性命,而且还有可能名声不保。眼下之计,唯有先退自保!狠下决心,丁原拳头紧握,冲着身旁的呆呆的小兵吼道:“鸣金,快退!” “——退!” 一声鸣金,身旁的并州新兵,一时敲打着,一边慌乱的往外而逃。 “退了?” 此时瞧出柯最已死的吕布、张辽、高顺,甚至是柯比能和慕容风也是一怔,完全没有想到这种时候,对手会自残。慕容风阴冷的目光闪过一丝凌厉,吼道:“敌军已溃,我等追杀啊!” 第十一章 重骑破敌 “大单于。大单于。”在后跟随鲜卑的匈奴小头目,策马狂奔,远远瞧见匈奴单于须卜骨都侯,瞪大双眸吼着,道:“大单于,不好了,不好了,柯最被杀了!” “你说什么?”白马铜从旁疾驰而来,用手攥紧面前这小头目的衣领,低吼道:“你再说一遍!” “呃,呃,柯……柯最,被杀了!” “被谁杀了?” 右部醢落老首领,脑门上的冷汗滑过,虽然他们对鲜卑人对自己的态度很不满,可现下,他们毕竟还是自己的盟友,如果就这么被杀死,鲜卑自然会败退,可是他右部醢落还有整个河套匈奴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抵挡汉军步伐的倚仗了。 “吕布。” 那小头目上下牙膛打颤,虽然看清楚了面前两方战场的比较,却过早的退回禀告,并没有察觉丁原鸣金收兵的意图,也没有想到慕容风和柯比能竟然还会重拾大军,重新率兵杀回来。 “你说,在我们后面的是并州兵,不是白马义从!” “是,是并州兵,不是白马义从,也不是于夫罗的部众!” “好,好。”右部醢落老首领低吟几声,脚下不住盘旋,回头看向须卜骨都侯和白马铜,低声道:“眼下中间被敌军切开,虽然柯最战死,可并州兵毕竟是新卒,我等正和鲜卑人里外夹击他们,然后彻底的打垮他们。如若此时我们再往前,我恐遇见白马义从。” “可是鲜卑人能重整旗鼓,随我们一同冲杀吗?” 白马铜对鲜卑人的傲慢心有疑虑,不过眼下他们吃了亏,也颇让白马铜高兴之余担忧。 “无妨。”右部醢落老首领摆摆手,道:“我观那鲜卑之中最当得起枭雄之姿的乃是那慕容风和柯比能,有他们在鲜卑人不会败得那么快,毕竟切腹的不是白马义从而是并州新卒。” “老首领说的无错,此时,正是我两军里应外合,灭了他并州兵马之机!” “好。”白马铜点点头。 白马铜话音刚刚落下,就从队伍之后,突然传过来大片的喊杀声。 “什么声音?” “难道,并州兵朝我们这里退来?” 右部醢落老首领回头疑问道。 “不会。”须卜骨都侯抬头环绕四周,点头道:“你们看,那大旗。” “是白马义从!” “白马义从?” 匈奴几部人马还未缓过来之际,皇甫岑带着自己的部下已然杀到近前。 “真的是白马义从!”右部醢落老首领回头瞧向须卜骨都侯,问道:“怎么办?” 听见右部醢落老首领之问,身旁众人目光凝视,须卜骨都侯坚毅的点点头,道:“还能怎么办,杀!” “杀?”白马铜大惊,虽然他一向嚣张坏了,却当他面对白马义从之时,浑然间已经忘却了其他嚣张,惊慌道:“那可是白马义从!” “是白马义从,可鲜卑虽然丧主,可并州兵新退,我等前后合击,未尝不能拿下白马义从。” 须卜骨都侯目光扫向身旁的白马铜,当头断喝,道:“混账,只是白马义从的一个名号就能让你如此惊慌失措,平常耀武扬威,此时却不见你的威风,滚开。”骂完,须卜骨都侯从旁拾起自己的兵刃,对着身后的匈奴部众吼道:“诸位,我草原的勇士,我们前头虽然没有危险,可在那里是大汉土地,如今后路被切断,我们无家可归,身后虽然有强敌,可是我部勇士,看看,站在我们身后的不光是我们的敌人,还有鲜卑数万大军,只要向前,就能杀光一切!” 须卜骨都侯很少动怒,也很少招惹白马铜和右部醢落老首领两人,但眼下却展现了他匈奴大单于的领袖气质。 “向前!” “向前!” “向前!” 匈奴人本就骁勇善战,只不过汉化多年,又无关生死之重的战事,他们已经很少有这股气势了。 不过眼下,须卜骨都侯说的没错,不管事情对与错,总之,他们没有了回头路,眼下只有奋力向前,杀出一条血路! 更何况,他们的背后不仅仅有白马义从,还有鲜卑人。 …… “大人,他们过来了。”关羽勒住马缰,回身瞧向皇甫岑,问道:“何时出击?” “等一等。” “嘿嘿,他们气势很高啊!” 张飞双手抱肩,调侃的说道。 “生死绝路,匈奴单于又不是笨蛋,这种时候,他们气势不高才怪!” 瞧见张飞得意,戏志才就没由来的回身调侃了一句。 “你。” “行了,别说话了。”皇甫岑拉下脸色,盯着关羽道:“准备!” “是。” 关羽神色一变,并没有发号示令,而是对着身旁的士兵使了几个眼色。顿时掩护在最前头的白马步卒分散两行,撤到两畔,又从皇甫岑的右后侧并排蹿出几匹战马,紧接着后头排列着数看不见的铁骑,不过是呈倒三角型的锋矢阵型,出现的这支军队以往常的白马义从差距很大,里外都有本质的差别,从人到马,周身布满了乌黑的铁甲。 汉末,炼铁技术并不出色,也很少有全铁甲的士兵,所以也很少有人能瞧得出面前这全副武装的人马倒地是什么! 不过须卜骨都侯能看得清楚皇甫岑嘴角那抹怪异的笑容。 “停,停!” 须卜骨都侯急忙叫停。 然后此时的匈奴人已经血脉贲张,哪里还顾忌到面前突然出现的东西,眼前即便是万丈深渊,他们也义无反顾了。 “还停什么啊?”白马铜手持马槊,击打战马,喝道:“敌人就在眼前,不能回头。” 不过右部醢落老首领却察觉一丝不同寻常,回头望向须卜骨都侯,道:“大单于发现了什么?” “不对呀!” “什么不对?” 两人谈话还未完成。 就见皇甫岑轻轻拨转马头,给身后的铁甲骑兵让开前路,关羽持刀站在队伍最前头,高高举起手中大刀,默默计算着眼前最有利的冲击距离,突然,手中长刀狠狠落下,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大声喝道:“——冲!” 话音一落,关羽战马冲在最前头,身后成梯队的紧跟不懈,没跟人都换上往常很少用的长枪,高高举起。 随着关羽战马冲出,身后接连响起响彻天地的轰鸣之音,顿时间,这旷野平原的小路上响起阵阵轰鸣,犹如山崩地裂一般,大地都在翻滚,那些动物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咚!咚!咚!” 有节奏而又有力的马蹄比之寻常要浓厚了许多。 “这是什么?” 白马铜目露凶光,为了避讳方才须卜骨都侯的嘲弄,他本想斩将立功,却不想面前这些突如其来的士兵宛若神兵天降,心里的底气已然消磨了许多,他不清楚面前这些不明东西究竟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危害。 咬了咬牙,白马铜不肯示弱,手提马槊,朝着面前的关羽冲了过去。 冲在队伍之前的人,是皇甫岑早就算计好了的,一定要最强,最狠,最快,力道最猛的悍将才可担此重任。 白马铜很不凑巧,关羽是三国之中有名的以力、疾、猛为名,自然不是白马铜能对付得了的。 “呵呵。”关羽嘴角轻轻抛起一个怪异的弧度,面前这来的匈奴人算得上是强者,但绝对算不上自己的对手,这种人即便最恃傲的力气在关羽的眼里也没有太大的威胁,关羽双腿用力,夹紧马腹,浑身气力猛地下压,胯下宝马似乎也感应到关羽的异常,此时,一瞬间,人马合一,胯下战马冲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而白马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两人刚刚接触。 关羽猛然把人马重心高高提起,战马盎然跃起,手中的长刀突然用力举起。 “开!” 白马铜也察觉面前这突然出现的这股压力。 “死!” 一声长喝,关羽的大刀猛地劈开白马铜格挡的兵刃。 随之便是皇甫岑这怪异的铁骑,发起连续不断的冲击,而刚刚跌落马下,还没有死干净的白马铜就像石沉大海一般,在这接连不断的马蹄中,仿佛没有掀起一丝波澜。那怪异的马阵依然不断的冲击着面前的敌人。 冲在最后的须卜骨都侯和醢落老首领两个人傻傻地盯着面前这些地狱阎罗,他们不是正常的骑兵,仿佛就像是地狱里的阎罗一般。 而面前这些匈奴兵仿佛如同白马铜一般,冲入那怪异的马阵之中,依旧掀不起半丝风浪。 “好!” 张飞张得大大的嘴巴,好半天才乖乖闭上。 戏志才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瞧着张飞,嬉笑道:“这才真是真正的利器!” “利器?”就连皇甫岑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满意的效果,微笑着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他们这身上下不仅仅是利器,那是时间、金钱!” “金钱?” “时间?” “用七年,花费万金打造的这支军队,你说,是不是时间和金钱打造的?”皇甫岑拍拍衣袖,扬起马鞭,狠狠地击在马屁上,喝道:“保护好志才先生,其他人随我掩杀!” 第十二章 鲜卑退兵 皇甫岑突然派出的这支奇兵,已经超前了百年。(.pAosHU8.c_泡吧)纵然许多地方尚不如后世之作,但对眼下的匈奴兵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不过即便三千白马义从,皇甫岑也仅有这仅仅八百重骑。皇甫岑不敢过度利用手下的这八百重骑,催马带领其他白马义从在后随着他们掩杀。 八百重骑,在关羽的带领下,早就杀红了眼,要不是关羽谨记皇甫岑军令,不可过度分散重骑兵力,又要把面前匈奴士兵赶进斜谷,关羽早就率兵冲过慌乱溃逃的匈奴大军。 所幸,在后有皇甫岑轻骑掩杀,驱赶着早就慌乱不堪的匈奴士兵入斜谷。 呐喊声、火焰声、枪械声、嚎哭声、马蹄声,错综交杂,使人振聋发聩,整条大道,仿佛煮沸了的大鼎一般,一片。 皇甫岑在后指挥着身旁白马义从向八百重骑的两翼掩杀,试图把面前这数量庞大的匈奴兵赶进山谷。 那里早有等待已久的麴义步卒。 白马铜被杀,休屠各胡早就军心跌落,哪里还顾得上匈奴单于的命令,他们胡乱的冲击着匈奴大军,本就溃败不堪的队伍,又在他的横冲直撞里,被冲散开来。 须卜骨都侯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强忍着镇静,此时,他没有什么可以指望和依靠的了,白马铜和醢落老首领根本就是两个混账,什么都不懂,战事来了只会腿脚发软的混账,难怪,汉庭征调匈奴铁骑,他们畏惧,避战而反。 眼下,一切明了。 可是,须卜骨都侯知道,他已经无路可退。 只有向身后的斜谷退去。依靠斜谷的狭窄来扼制这些横冲直撞不可阻挡的家伙。刚刚退到斜谷,他还未来得及组织人手扼住,身子还未停下来休息一下,便听见身后响起一阵铜锣之音。 “须卜骨都侯,没有想到吧,我于夫罗等候多时!” 朔风扬起,斜谷之内虽然气流不通,却让须卜骨都侯浑身毛发皆立,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日日夜夜,他都担心这个声音来寻仇,却没有想到,落难之际,竟然真的来了。 苍龙旗下,于夫罗和麴义并立! 身后正是穿着软甲,手持改良过的断刃环首刀汉卒,五千人此时就宛如是决定匈奴人生死的死神! “于……于……夫罗!”醢落老首领嘴唇发颤,手指于夫罗,回身问向须卜骨都侯,道:“咱们走投无路了!” 须卜骨都侯看着醢落老首领发颤的双腿,怜悯的一笑,身子一动不动,他很清楚,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后悔听从白马铜和醢落老首领的撺掇,也后悔借助鲜卑兵力,却没有想过汉庭即便衰落如此,也不曾堕了大汉的威严。而且,他自己实在是小觑了皇甫岑,虽然他一点都不曾小觑皇甫岑和白马义从。 “于夫罗,放我等一条生路吧!”醢落老首领哀求道。 “不可能。” “此是,白马铜撺掇,手刃你父之人也是白马铜,如今白马铜已然伏首,望你开恩,给我匈奴留有余脉!”醢落老首领不甘心的再言。 “这。”于夫罗很清楚,如果眼下杀死这些匈奴人,那么他在匈奴人中的地位也很难办,而且他又不能长期依靠汉庭,匈奴人毕竟才是他的根基,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他很清楚,决定是由身旁这一言不发的黄脸将军决定的,“麴将军,是不是只诛贼首,放过这群无辜的子民一条生路!” 麴义一动不动,目光亦不曾瞧向于夫罗,仿佛未闻一般。 须卜骨都侯瞧出来,此次决然没有生还的可能,瞧见于夫罗都求救身旁的黄脸将军,面向麴义插拳道:“麴将军!” 时间流逝,这三个字流转许久,都不见麴义开口,也不见麴义下令。 麴义在等皇甫岑。 “这算是讨价还价吗?” 许久才冲斜谷之外传来这淡淡的一笑。 声音虽小,可是斜谷之外的战事仿佛已经平息了一般。 “不是。” 须卜骨都侯已然听到斜谷之外这声问候,心理顿时“咯噔”一声,虽然战场之上,见过皇甫岑很多次,却从来没有正面交谈过,他又怎能顾若罔闻,更何况,眼下,他匈奴人的生死,都握在这一任嘴里。 而,偏偏,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 “你是知道的,没有绝对的利益,我是断然不会放过你们的!” 须卜骨都侯知道皇甫岑说的没错,点点头,道:“是,我没有什么利益可以交换,不过,杀了我们这些人弊还是大于利,更何况,汉人不是儒家之风,怎能大开杀戒?”须卜骨都侯妄图搏一搏。 皇甫岑却笑了,他扬手凝视须卜骨都侯,目光突然阴冷,咬字清晰的说道:“正是汉儒让荒蛮野胡忘乎所以,忘却了做臣子的本分。” “你。” 听皇甫岑之言,须卜骨都侯脸色骤变,他已然察觉皇甫岑屠戮之心。 “如果你碰上任何一个汉朝将领,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可惜,你碰上的是我。”皇甫岑的手臂轻轻抬起,身旁的重骑聚堵在斜谷出口,而面前麴义身后的数千刀斧手执刀在前,“就像你说的,杀了你们利弊只有我自己清楚!” 皇甫岑嘴角噙着笑意,他知道杀伐果决,利弊自知。 正因为太瞻前顾后了,才有屡屡犯疆之事,他要用这一役来向大汉边境的四夷知道,犯汉者,诛伐必深! 无论,大汉在何种情况下,决然没有他们觊觎的机会! “于夫罗,于夫罗,你快开口啊!” 醢落老首领慌忙的朝着于夫罗和麴义跑来,他清晰的听到面前汉军拔刀的声音。 于夫罗惊恐的望向麴义,他决然不信,皇甫岑真的如此冷酷! “诛伐必深!” 伴随着皇甫岑这一声犀利的嘶吼,他手中的兵刃狠狠落下,面前的麴义听到皇甫岑之令,亮出环首刀,冲着面前的敌人一指,高声喝道:“——杀!” …… “够了!”慕容风拉住还要追杀并州兵的柯比能,道:“你听,什么声音?” “什么鸟音,战场上除了喊杀声还能有什么。”柯比能杀的不爽,柯最身死,他还不知道怎么处理部落内部事情呢,所幸就杀下去,杀个痛快,忘了一干二净,却被慕容风拦住,他自然不爽,不过听慕容风提醒,慌张朝外,观察而去,“好像是大汉的号子。” “不好,匈奴人出事了!” “呸!”柯比能恨其不争的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活该,咱们遇险,怎们不见他们。” “并州兵被咱们杀退,哪来的汉军?”慕容风脸色骤变。 “还能是哪来的,一定是那皇甫岑和白马义从!”柯比能也明白过来。 “不行,收拢部队。” “干嘛?” “去救匈奴人。” “你疯了。”柯比能大眼珠子一瞪,吼道:“我部刚刚大战之后,又失了统帅,此时却对付白马义从,那不是找死吗?” “如果不救,匈奴人可能真就死了。”慕容风头颅下压,嘴里呢喃道:“这皇甫岑真是好毒辣,竟然连汉庭的便宜都占!” “嘿嘿,那才是枭雄之姿!”柯比能虽然夸赞了一句皇甫岑,却不想如此放过皇甫岑,道:“他们既然突然出现在咱们面前,必定人数不多,应该是轻骑而来,他们匈奴人数也不少,估摸着能抵抗一阵。” “估摸着?”慕容风嘴角挑衅的笑了笑道:“他们要是能抗衡得了皇甫岑,还找我们干嘛?咱们不是帮匈奴人,是为自己求活路,秋冬快到,我们必须要多储备粮食。” 听慕容风谈起鲜卑存粮问题,想起这几年,鲜卑人过的水深火热,只有点头道:“好,我这就收拢部队,杀过去!” “嗯。”慕容风点点头,道:“只要是能杀过去,两方夹击,我相信他皇甫岑就跑不了,你快一点!” “知道!” 说完,柯比能迈开大步收拢跑散的部众。 好一刻,他们才聚集完部众,但却瞧见每个人手里背上满满的兵刃、衣袍这些战利品。 慕容风想开口让他们扔下,却瞧见面前这些**裸求助的目光,最后迫不得已的点点头。 柯比能呵呵大笑两声,然后回身,吼道:“兄弟们,随老子冲,杀光汉卒!挺进平城,破城之后女人任管!” “好!” “大统领说话算话!” …… 众人争相蜂拥向前。 刚刚行至不远,却瞧见半路之上站满手持撸盾、弓弩的汉卒,为首之人正是黄忠。 瞧见黄忠,慕容风同柯比能心中同时一颤。 “糟糕!” 远处的黄忠嘴角挑了挑,迎风笑道:“从哪里来,从哪里回去!” “匈奴部落呢?” “须卜骨都侯?” 慕容风举手,制止身旁即要冲锋的士卒,目光决绝的瞧向柯比能,马匹不住地在胯下徘徊,目光悠远,听着远处那不绝于耳的惨叫声,沉重的盯着黄忠片刻,一字未言。 柯比能也一字未说,他能清晰的嗅到面前的危险。 徘徊好久,远处的惨叫声越来越稀薄后,慕容风对着柯比能道:“退!” 第十三章 赵忠撺掇 “臣本布衣,躬耕幽燕,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pAosHU8.c_泡吧)陛下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龙枢案前,大太监赵忠念着念着,心里忍不住的写此奏章的那个人,简直就是可以匹敌那些士人耄耋老人,装得竟然如此潸然泪下,让人欲泪不觉,甚至隐约间,都能瞧见君臣二人感动的场面。 “行了,行了。”天子刘宏听着确实感动,随即示意赵忠不要再说了,问道:“直接告诉我结果!” “是。”赵忠收回奏折,屏息道:“南匈奴发生内变,羌渠单于被杀,于夫罗求兵,匈奴中郎将皇甫岑同并州刺史丁原出兵,大破南匈奴与平城等地。” “好。” 天子刘宏目光直视房内环绕跪坐的几个人臣子,似乎在探视他们的反应。 听见天子盛赞,墙头草一般的十常侍,在后纷纷点头附和。 面前几个士人老臣子面带惊讶的瞧了瞧赵忠那手中的奏章。 大汉如今狼烟四起,皇甫岑初到任竟然就惹恼了南匈奴,所幸还能败退劲敌。 只有大将军何进面色有些苦恼的叹了叹,他早就接到了并州刺史丁原的战报,深知丁原大败。 “接着念!” 瞧见赵忠停顿,面前诸位大臣表情不一,天子再次下令道。 “匈奴不敌,勾结鲜卑犯境,臣伙同并州刺史丁原大破鲜卑、匈奴联军,臣部下关羽手刃贼酋白马铜、须卜骨都侯等人。” “啪!” 天子刘宏伏案而起,心中暗道,只要皇甫岑出征,就没有拿不下来的战争,还真是勇不可挡。 天子刘宏这一声拍打,围坐的众臣诚惶诚恐。 “不过其他人就让朕不敢恭维,你们看看,其他两份战报,交趾刚刚平定,西羌的战乱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平息,真不清楚张温都在干什么?” “陛下。”此时已经使钱身入太尉之位的崔烈上前,急道:“此事急不得!” “急不得,什么叫急不得,从中平初年至今就一直频发事端,死了阎忠,死了王国,也死了北宫伯玉和李文候,却出来个马腾,张温领这么多兵都是干什么吃的,他们内讧之时竟然都拿不得这些羌胡,难道要朕调用皇甫岑才能安定西羌叛乱?” 无人言语。 “这还不说,一个西羌叛乱引起这么多的牵连,征调乌丸铁骑,乌丸反。征调匈奴铁骑,匈奴反。他张温这不是在平乱而是撺掇!撺掇!” 天子大怒,牵连张温。 张温是士人领袖之一,赵忠、张让等站在天子之后的宦官们自然乐不可支! “征调人手,征调什么,让他自己去评判!” “这。”崔烈迫于私下里袁隗等人的意思,上前硬着头皮,道:“西羌多骑兵,来去如风,如今董卓部西凉铁骑损失大半,故而难以敌之!” “废话!”说起董卓在平定黄巾之乱,损失大半铁骑的事情,董卓气就不打一处来! “陛下宽心。”何进跨前一步,禀道:“如今马腾同韩遂相互猜忌,张司空传话来,这韩遂早有归汉之心,只要陛下饶恕韩遂之罪,西羌之乱,平息不难。” “哼!”天子刘宏鼻子轻哼,这帮家伙,除了招抚政策似乎也没什么招数了,说起来这大汉能打仗的将领莫不如皇甫岑一人而已。不过,七年的时间,皇甫岑隐隐已经做大,治下也有自己的一套体系,是不是……有些结党营私的嫌疑,此事,却需要提防啊!如今的皇甫岑已经不再是几年的小孩子,而是一个集体利益了。 见天子刘宏并未斥责自己,何进仗着胆子,道:“陛下,唯今,幽燕之地的乌丸、鲜卑,张纯、张举之乱才是让人忧心不得的。” “朕不是征调公孙瓒、刘备征讨吗?如何?” 何进不清楚战况,回身环看崔烈。 崔烈也没有具体的消息,为难的瞧了瞧。 倒是张让好笑的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公孙将军斩杀张举,孟益孟将军和刘将军正在步步紧逼,围追张纯。” “嗯。”天子刘宏满意的点点头,瞪了眼崔烈等人,竟然连辽东的战况都不清楚,还在自己面前胡言乱语,所幸有公孙瓒、孟益、刘备等人,否则,这幽燕之地的叛乱还真需要皇甫岑为将。 天子刘宏,现在不得不顾虑皇甫岑。 他年纪虽然不大,身子骨却一天比一天没有精神。 “不过,公孙瓒派人求援。” “求援?” “反叛的乌丸大人丘力居勾结东部鲜卑,企图力挽败局。公孙瓒希望朝廷内给予援助。” 天子刘宏坐立不住,起身四下徘徊,疑声问道:“你们看,还有谁能为将?” 大将军何进摇摇头。 不是没有人,只是有些人不能用,比如卢植、朱儁、皇甫嵩、孙坚等人。 “陛下,臣想起,有一人官宦之后,允文允武。” “谁?” “都尉曹操。” “曹嵩的儿子?”天子刘宏眉头一皱,他对曹操的印象也局限于皇甫岑来往的密信之中流露出的。 “嗯。”天子刘宏思量片刻,点点头道:“就这么办,命曹操为骑都尉,食俸两千石,领兵五千,前去救援。” “诺。” 张让笑了笑,能推举曹操,也正是因为曹嵩给自己使了钱,才极力推荐曹操。 这一举动,也让本应该为都尉的曹操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再次同皇甫岑碰面。 “陛下。”赵忠见天子刘宏就这么敲定主意,疾步上前,叩头道:“陛下,臣以为,单凭如此,很难快速平定幽燕战事。” “哦?”已经离座的天子刘宏回头瞧着赵忠,问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老奴以为,只要分化鲜卑、乌丸等族,张纯不足为虑。” 天子刘宏闻此,点点头,赵忠这话说得没有错,确实归根结底,要算到汉庭的影响力大不如前,这些异族对汉庭开始阴奉阳违,问道:“公公,有什么好的主意?” “陛下,皇甫岑新败匈奴,匈奴人再无战心,何不让皇甫岑出战?” “这。” 天子刘宏上下打量赵忠,心道这个太监打的什么主意,他一向同皇甫岑关系不好,如此姿态是为何? “陛下。”何进也慌忙起身,上前插手道:“臣以为,此任非皇甫岑莫属,昔年,辽东昌黎城一战,皇甫岑收编乌丸郡国兵,又大败鲜卑,在两族早有盛名!如果皇甫岑出战,此战必胜!” “陛下,臣以为……可以。” 崔烈在何进和赵忠的眼色下,点点头。 一直坐在远处,深喑明哲保身之道的马日磾一反往常,没有开口给皇甫岑求情。 如今宦官、外亲、士人达成妥协,自己在多说话,才是自找死路! “陛下。” “说。” “皇甫岑可用!” …… 鲜卑。 “慕容大帅,如今我等该如何是好?”柯比能刚刚收拢自己的部众,安顿了柯最的尸体,便来到慕容风的大帐之中,询问事宜。柯最刚死,他大帅之位尚不稳妥,他又不敢多做主张,唯恐部众恐慌。可眼下,柯最新死不说,就连匈奴人都已经被杀,他们即将面对的就是在昌黎城上的敌人。 “唉!” 慕容风闻言,抬头凝望帐外,一时之间也南下决断。 “此事如何是好?” 柯比能瞧得出慕容风也很为难。 “并州兵新败,西北尚有羌氐之乱,他皇甫岑刚刚斩杀须卜骨都侯等叛贼,眼下,他应该安抚匈奴,一时半刻间不会对我等动手。” “这可说不定。”柯比能否决道:“他这个人很难捉摸,到现在我们还不清楚,他是怎么斩杀须卜骨都侯!” “是啊,步卒没有如此速度,轻骑又不能在斜谷冲杀,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慕容风心中暗自觉得不好。 “先不管须卜骨都侯是如何死的了,咱们先想想后路,虽然眼下没有皇甫岑追击的消息,难保说不定几日后,他追过来!” “缺了柯最,始终是有伤我们士气。”慕容风点点头,道:“我们确实应该要退一步想想。” “慕容大帅,莫不如我等投奔辽东!” “东部鲜卑?” 慕容风眉毛一拧,为难的摇摇头,说起来这东部鲜卑,小人多过枭雄。 “眼下辽东,幽燕等地战事连天,乌丸伙同东部鲜卑抗敌公孙瓒等人,我等此去,必受重视!” 柯比能言尽,瞧向慕容风不语。 “就凭这些?”慕容风不信柯比能此话,他很清楚柯比能的野心,自己两部乃是鲜卑部落数一数二的大部落,眼下他却说投靠东部鲜卑。慕容风始终不信柯比能有这么好心。 “嘿嘿。”柯比能干笑两声,抬头瞧着慕容风,调侃道:“始终是逃不了慕容大帅双眼,没错,我是有意要吞并东部鲜卑。” “你要如此,便如此。”慕容风仿佛事不关己的,笑笑道:“干我何事!” 柯比能笑着走向慕容风,他心中明了,眼下中部鲜卑受皇甫岑威胁,自己又新任首领,恐难服众,为保首领位置,他只有转移矛盾借机壮大部落,才好一劳永逸,而他自己决然没有这样的本事吞并东部鲜卑。 “慕容大帅,如果没有你,我又怎能取下辽东一地?” 第十四章 拒绝出兵 “什么,陛下让我等出兵幽燕!” 戏志才愤怒的一拍桌子,厉声吼道。 皇甫岑抬手示意戏志才冷静。 “大人,无论说什么,此次你都不能去!” 戏志才面色冰冷的瞧着皇甫岑,毅然决然道。 “为什么,不能去?” 张飞回身瞧着戏志才,然后不解的问道。此时,他新心里正因为圣旨的到来而高兴万分呢,现在身旁的人却说此去没有可能。他当然有些沮丧,原本上次截杀匈奴,白马铜、须卜骨都侯都是关羽一人立功,就连醢落老首领也是被于夫罗生擒,活祭! “闭嘴!” 戏志才抻着脖子,训斥了一句张飞。 张飞环视众人目光,乖乖闭上嘴巴,不在多言。 反倒是一旁的沮授起身,道:“大人,于公于私,大人此次都应该婉拒!” 沮授言尽,身旁一众人等齐齐深吸一口气,没有想到皇甫岑最为倚重的几个智囊,如今都是这样的意见,他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何解?” 关羽掐着胡须,端详着众人。 “大人,各方面显示,我们没有能力继续追击。” 程昱沉吟了好久,最后也得出这样的结论。 “你们为什么如此劝诫大人?”张飞起身,怒道:“于公于私,我反倒觉得大人此次非出兵不可。” 黄忠和麴义两人只字不言,隐隐之间已经猜到了三位先生顾虑。 “混账!什么叫于公于私,都该出兵,莫要为了你的立功私欲,而坏了大人将来的前程。”戏志才瞪向张飞,收回衣袖,坐回原位,嘴里,嘀咕道:“混账家伙,也不好好想想,大人的前程还不是咱们的前程。” 听见戏志才此言,皇甫岑起身,四下徘徊。 戏志才这话没错,他现在关乎的不仅仅是戏志才一人,而是身旁所有的幕僚、将军、门客。 沮授和程昱都没有开口,他们知道,就算自己不劝诫,皇甫岑也能猜透他们心中所想。 “大人出兵,不论成败,我等皆无好下场。”关羽直言道破,“这么些年,大人东征西讨,战功彪炳,却功高震主!三位先生之言,不可不听!” 闻听关羽之言,皇甫岑的身子一颤,他没有想到一向主张对外的关羽竟然也会劝自己收手。 “云长说的对,我们劳师远征,如果出现意外,恐怕我等皆无好下场!” 黄忠抬头凝视皇甫岑,算是表态。 麴义瞧见皇甫岑询问的目光,只好开口道:“大人说怎么办,便怎么办,麴义绝无二心,不过,我步卒需要休息整顿三日才可行军!” 麴义这么说,无疑表达了不同意出兵的意念,在座数人也只有张飞一人支持出兵。 偏偏,这个时候,张飞也反应过来,他犹豫的望向皇甫岑。 不要说皇甫岑,即便其他人也决然没有敢决断的。 谁敢把前程扔进这虚无缥缈的前路之中,而且成败无关乎自己的利益。 …… 鲜卑。 “慕容大帅,看起来我们非走不可了。” 柯比能手中拿着一份紧缺的战报递交到慕容风的手中。 “哪里来的战报?” “东部鲜卑在幽州获得的。”柯比能嘀咕道:“眼下,幽州汉庭军队屡攻不下,频频受阻!正是我等投靠之时。” 慕容风扫过一眼后,神色肃穆的问道:“汉庭派来两路援军,一路正是皇甫岑,密信上说,汉庭征调皇甫岑针对我鲜卑而来,另外一路曹操乃是资助公孙瓒、刘备、孟益等人,无关紧要。” “慕容大帅的意思是?”柯比能转念一想,疑惑问道:“不会是任凭皇甫岑东去,我等北逃吧?” “我却有此意。”慕容风点点头,他想起西部鲜卑,因为压力太大,对抗汉庭、羌胡,莫不如西迁,躲避开来。 “在北乃是极寒之地,我部子民如何能受得了,我们已经不再是多年前的游牧英雄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柯比能坚信不疑的抬头望向慕容风,然后问道:“大人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此次同东部鲜卑合兵一处,占据辽东,足可以抗衡汉庭!” 柯比能几次三番劝诫自己伙同东部鲜卑抗衡汉庭。 慕容风也一直在迟疑,他不是惧怕汉庭,却是对皇甫岑没有把握的能力。 “也好,咱们现在就东进,赌上一把!” …… 河东。 河东在皇甫岑治理下,几年的时间已经直逼洛阳的繁华程度,有中山甄氏、北地苏双、下邳穈家,李移子、乐何当等众多商贾的沟通物流,河东十九县下的盐监之利、铁矿、砖窑等出产下,已经空前繁荣。 在十九县县令的整治下,百姓丰衣足食,对汉庭的怨言也少之又少。 但却有一处,经常不安。 河东,白波谷。 太平道在河东的据点,即便是皇甫岑在北地平灭黄巾之乱后,也没有彻底的摧毁这里。 也只有留任颜良、文丑在此弹压镇守。 不过白波谷的百姓也知道,时下再想借助河东之地,擅动百姓犯上作乱,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白波谷,却一直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因为,张婕儿在这里。 “少主,这是封谞那个老狗送来的密信。” 太平道的信徒郭太高高举起手中的信笺交到张婕儿的手中。他之所以如此称呼封谞为老狗,却是有缘由的,封谞此人唯利是图,当年求上位,外连良师,太平道覆灭,黄巾义军受降,这厮非但没有解救言好,反而加大力度的吆喝,落井下石,算得上真真切切的墙头草。 郭太对这种人恨之入骨。 张婕儿没有接过来,反而随意的放到一盘。 “少主,你不看看?”郭太惊呼道。 “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这老狗真会透露什么消息呢?” “呵呵。”张婕儿嘴角微挑,笑了笑,无奈的说道:“还能有什么事,北地的战事我已经全部知晓,估计这封谞透露给我们的也无外乎就是人尽皆知的消息,除了劝诫我不要把他拖出来,还能有什么写的。” “也是。”郭太点头,道:“要不是咱们早在之前就做了准备,这老狗还真不一定就这么束手就擒!” “呵呵。”张婕儿笑笑,问道:“皇甫岑有动静没有,他是打算回军还是继续北上追击鲜卑!” “北上。” “嗯?”张婕儿一怔,随即呆滞了片刻,点头笑道:“也只有他才能这么让人无所适从,真不知道他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张婕儿这话带着幽怨,更有些哀叹,甚至还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恨意。 虽然,她说话,看起来风轻云淡,却更让身旁的郭太毛骨悚然。 这些年,张婕儿在河东并没有闲置,她联系到汉中张修之子张鲁,又联系到张牛角义子褚飞燕,为的就是等待天下再乱之际,然后他们杀出去,彻底的摧毁面前的敌人。 以报当年之仇。 血海深仇。 “少主,他皇甫岑倾军北去,辽东、幽燕之地又是遍布眼线,估摸着他的对手正处于一种靡战,我们何不借此时机,在白波谷起事,南下,可以兵危洛阳,北上,可以断皇甫岑后路,少主,机不可失啊!” 郭太知道,虽然现在他们手头没有兵力,却并不代表着他们没有实力来挽救这场败局。 张婕儿目光深邃的望向远处,一言不发,心中默默念叨着,该怎样完成这场狙击。 南下,攻进洛阳,无疑是最为诱人的想法。可惜,洛阳如今的戒备比之起义之前强了许多,更遑论,现下,北军五校都被收入西园八校尉,天下英豪之士,都已经被朝廷招纳。而且洛阳是门阀重地,他们岂肯作势自家利益被摧毁。 与其如此,莫不如北上断其皇甫岑的归路,借机联合鲜卑。 张婕儿打定主意,回过头来看着郭太,令道:“你带领白波谷的兄弟,这几日准备起事。” “河东起事?” 听此,郭太一紧,谁都知道河东眼下安定,起事绝没有机会。 张婕儿似乎也深知郭太等人的忧虑,解释道:“放心,你们只要负责吸引河东境内的颜良、文丑,并吸引皇甫岑调兵而回,你们就一路退向黑山,去找褚飞燕。” 见张婕儿安排好,郭太才点点头。 分散皇甫岑的注意力,威逼朝廷,朝廷即便不让皇甫岑退兵,也会让皇甫岑分兵灭贼。这不过就是让郭太软乱河东、洛阳的局势,借而分散众人目光。 “那少主不打算动洛阳,是不是去断皇甫岑的后路?”郭太为表忠心,佯装大义的开口道:“我部可为少主先驱,尽灭皇甫岑!” “呵。”张婕儿看出郭太真假心思,道:“你只要把这里的事情办好就是大功一件,其他的我来。” “可,少主,毕竟无兵无将?” “谁说无兵无将?”张婕儿反问,笑着回道:“黑山褚飞燕并不只有他一部!” “呃。”郭太一怔。 其实不止郭太不清楚,即便很多人都忘记了,张梁的那部分人手,当时大败董卓,却没有覆灭,其他人手俱投靠黑山。张婕儿就是为了今日的准备。 第十五章 白波复起 河东。(.pAosHU8.c_泡吧) 河东现下兵力,除却五千常备的郡兵由狄清派人驻守在箕关附近,也仅剩下两千白马义从,虽然招募时间也有三年之久,但大多数也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所以,颜良、文丑对这些新兵的训练也格外的严格。如果不是皇甫岑命令颜良、文丑不要轻易碰触河套羌胡,颜良、文丑还真想带这些士兵好好去历练一下。 河东城外十里,一座牧场之内。 竖有校军场的点将台,亦有数不尽的器械,还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平川旷野。 颜良、文丑平日里就是在这里训练白马义从。 点将台上,颜良驻刀西望。 脑海划过无数个念想儿,想当年从马匪一步登天,成为皇甫岑的部下,同皇甫岑在辽东、河东两地千里迢迢,赴汤蹈火,水里来火里去,匆匆六七年的光景。不过最近却很少上得战场,都不知道自己的宝刀还会不会杀人,上次平定蛾贼,这次并州匈奴,都没有自己的份儿,自己都忘记武将这身份。想当年,河北高手尽出颜氏,并州李彦、常山童渊,哪一个不是颜氏门下。 如今,自己这个颜氏之后,却名望不显! 寒风拂过,已入初冬。 远处快速走来的一个人,打断颜良脑海里的记忆。 “颜将军。” 颜良回身,来人正是如今的河东假太守华歆。 皇甫岑被征调为使匈奴中郎将之时,便向朝廷推荐了郡丞华歆为假太守。(假:代理。) “子鱼大人。” 颜良文绉绉的深施一礼。这些年功夫落下了,但这文士风范却没少学,谁让河东这地有蔡邕、郑玄、襄楷,这些名士大家,学术之风早已侵入当年的草莽马匪。 “哎。”华歆伸手假作搀扶,急道:“白波谷出事了!” “白波谷?” 颜良眉毛一挑,心中暗道,皇甫岑曾多次嘱咐,注意白波谷的动静,几年过去了,也不见白波谷的动静,他对白波谷的注意也就小了些! “对呀!” “是郭太?” “嗯。” “大人所料不误!”颜良从旁拾起自己的大刀,披盔换甲,穿戴整齐。紧接着说道:“此事,我看必定是太平道捣的鬼,黄巾复起,我等该早早告知大人。让大人在辽东也早做打算,否则,迟则生变。” “我已经派人去了。”华歆点头,说道:“另外,我已经命狄清注意箕关动静,注意流寇作乱。” “这样最好。” “现在就需要将军率兵围困白波谷,等待大人试下!” “如此正好。”颜良盔甲穿戴整齐,对着身后小校,喊道:“去找文丑将军前来,就说有紧急军情。” “诺。” 小校一声应答,转身离去。 颜良回过身来,瞧着华歆道:“大人招发告示,通知各县府吏,做好准备。” “需要张榜纳兵吗?” 华歆思量,是不是给朝廷上,扩招河东兵力。 闻此,颜良一笑,努努嘴,笑道:“大人多虑,小小白波谷贼寇,无需劳师动众,我正想试一试这些白马义从的成色。更何况,有大人大军在外,无需如此。” “嗯。”见颜良如此镇定,华歆点点头,这河东决然不会因为一点小股作乱而打乱,毕竟是皇甫岑苦心经营七年之久的土地,白波谷的贼寇,也不过就是小如牛毛一般,当真不需大惊小怪。随即抬手,道:“那就多多仰仗颜将军了!” …… 北地。 皇甫岑跳上战马,即要拔营行军,继续往东北追击。 身后麴义驻守而立,他被皇甫岑命令就近寻找城池,安营扎寨,从中山拨调粮草、器械,随后再追随而来。 戏志才、程昱、沮授、关羽、黄忠、张飞则无意外,继续追随着皇甫岑北上。 身后白马义从刚刚整备好,皇甫岑转回头瞧着麴义,嘱咐道:“麴将军,这重骑就暂时由你率领。”一路追击,要的就是速度,皇甫岑自然不会让重骑兵冒这个险,如果不是张颌、徐晃协同于夫罗在北地安抚匈奴,人手不及。也只有让麴义暂时带领所部人马驻扎在此。 皇甫岑话音刚落。 从远处疾驰而来十几匹战马,扬在最前头的正是大汉苍龙旗。 “大人,好像是张隽乂!” “隽乂?”皇甫岑一怔,没有想到张颌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不是应该在平城驻扎,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如不出意外,一定是平城,或者河东、匈奴等地发生了突变。 几人怔神期间,那股部队已然跑至近前。 瞧见皇甫岑,张颌从马上跳下来,屈膝在皇甫岑近前,插手,道。 “大人,河东出事了!” “嗡!” 身旁几个将军顿时慌张的瞧向张颌。 他们的家小都在河东,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谁又不会担忧。 “慢点说,出了什么事?” 皇甫岑隐约感觉到,这事一定出在白波谷,这个地方,从自己入主河东之时,就在注意,平黄巾之乱,也不见半分动静。七年过去,皇甫岑没有想到,白波谷还会出现如史实一般的战事。 “白波谷郭太起事,自称天公将军弟子。” 张颌抬头瞧着皇甫岑,此时身上出的热汗也觉察不出半分热度。自己在刚听到这样的消息时,也震惊的不得了,没有想到河东白波谷竟然会出现这等祸事。 河东,毕竟是自家大人的根基。 “大人,白波谷有事,我等不可不回啊!” 沮授提醒道。 “大人,此事正是我等推脱的借口。” 程昱目光阴沉的附和道。 戏志才却悄悄摘下酒壶,目光转向河东,又转回北地,忍不住的沉思盘旋,他在想,河东,究竟是谁在那里搞事! 皇甫岑跨在马上没有说话。 几人同时望向皇甫岑,这种时刻,皇甫岑追击鲜卑就很难了,他们都在等,皇甫岑决定如何回军救援河东。 皇甫岑心中数遍周围的势力,白波谷、黑山军、并州兵、匈奴兵、鲜卑兵,还有辽东那动荡不安的战事。 突然,戏志才猛然想到什么,回身瞧着皇甫岑。 皇甫岑亦用他那深邃的目光望向戏志才,隐隐之间,他们似乎一同发现了什么。 只要摸清脉络,就能扭转战局,亦能抓住胜机。 究竟……是不是? 许久。 戏志才,才问道:“大人,赌不赌?” 皇甫岑紧握马鞭的手心冒出冷汗,嘴角轻咬,似乎犹豫不决,想了好一刻,才点头。 “如此正好。” 戏志才一拍战马,引得马声嘶鸣! 皇甫岑转回身瞧着周身几员大将,安排道。 “张飞。” “在。” “急速回河东,接手颜良、文丑的兵力,让其二人火速赶往平城待命,令狄清继续镇守萁关,你负责围剿白波谷的贼寇,如不出意外,你无须穷追猛打,他们定然不会骚扰各个州县,你只需谨防贼寇南下洛阳。” “诺。” 张飞领命,跨上战马,飞速离去。 “云长。” “大人。” 听见皇甫岑叫自己,关羽插拳而出。 “云长带着重骑兵镇守平城,由颜良、文丑辅佐你。” “大人,无须颜文二位将军相助,末将也定能守住平城。” “无需推辞。”皇甫岑在马上摆摆手,道:“你驻守平城任务很重,不仅要保证河东粮草安全运营,而且还要安抚匈奴,于夫罗这人不可信,你要恩威并用,才可妥善解决匈奴之事。另外……最重要的是,你要时刻盯着并州丁原,看他有什么举动,适当的时候,可以用一些手段,量他吕布勇武,有云长加上颜文二位将军,无虑矣!” “诺。”关羽眉毛稍挑,似乎对皇甫岑口中的吕布很不以为意。 瞧见关羽并未急着离开,皇甫岑又忍不住的提醒道:“云长,这河东虽起匪寇,却要时刻小心黑山贼寇断我后路,平城三千步卒,加上这八百重骑破为不足,云长要妥善借用匈奴兵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同并州兵有何冲突!对了,再让公明火速赶往这里。” “诺。” 几番嘱托后,皇甫岑才放心的让关羽离去。 “河东五千步卒,两千白马义从。张飞、狄清、华歆镇守,应无意外。平城三千步卒,八百重骑。要不是有关羽、颜良、文丑,还颇为不顺!” “大人,那我们……” 黄忠疑问的瞧向皇甫岑,这番安排,定然是胸有成竹。 皇甫岑不会回兵,反而要全力北进。 皇甫岑转头瞧向戏志才,两人会心的一笑。 “呵呵,如不出意外,我想鲜卑会回兵。” 瞧见两人古怪的笑容,沮授拍拍手掌,同程昱说道。 “嗯?” 麴义、张颌、黄忠三人凝视几位先生。 “料定我等回军,势必尾随。而且鲜卑统帅如今要不是慕容风、柯比能,我也不敢如此肯定。” 皇甫岑笑道。 “鲜卑回军,那我等该如何处理?” “公与、仲德二人随麴义将军佯装撤退。”皇甫岑瞧向黄忠、张颌道:“我等就伏击在侧翼,这一次才是要看行军速度,试试我这白马义从的绝域轻骑能不能一举击溃鲜卑。” 第十六章 引敌退军 平城。 战场的硝烟刚刚散去,平城内外,好不容易迎来一段喘息之机。平城上下,一些本地富庶之家重拾旧业,开始劳作。更多的是打点行装,南下寻亲友投靠。谁也不知道匈奴还会不会叛乱,鲜卑会不会来,幽州的乌丸叛军会不会来到这里,北地,已然不安宁了。 所幸,还有部分百姓听到平城内外驻扎的两路大军,河东白马义从,并州新兵,到还松快了一些。 丁原本想借着混乱之机,扩充兵员,即便是北地胡人也好。 但他失望了,他没有想到河东的人马动手不仅利落,而且好像早有准备一番。 前后战线虽长,却总有重兵把守,各司其职。 而且后续的补给也连绵不断的送往平城此地。弄的匈奴、羌胡、俘虏们,纷纷投效河东兵营。 丁原本想趁朝廷征召皇甫岑追击鲜卑之际,给平城守将一个下马威,也好扭转败局。却没有想到,平城内两个看似年轻的将领,却着实难以对付,最后不甘作罢。 不过,丁原却时刻未忘夺取平城,拉拢匈奴,扩充兵员,压制河东兵马。 今天,丁原刚刚听到消息,皇甫岑把平城的两个守将调走了,换了其他人。 丁原还不知道是谁,便把吕布招来了,顺便连上次表现计入丁原眼中的——高顺也聚到大帐之中。 平城是河东兵马驻守的,他们如今只能驻扎在城外。 丁原、吕布、张辽、高顺四人帐内议事。 丁原不时沉吟,似乎也在等着从城内传来的消息,要想夺取平城,就要先摸清对手的实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许久,从帐外急匆匆走进一个文士,是吕布的同乡李肃,前些时日听说吕布被丁原收为义子,为图谋前程,便留在了吕布部下。吕布派出去打探平城消息的人,正是李肃。 “平城,守将是谁?” 未等丁原开口,吕布已经按耐不住的走上前,问道。 李肃把目光转向丁原,道。 “大人,小臣从平城内小校口中听说,皇甫岑把前线的关羽撤了下来。” “河东关羽?”丁原眉毛一拧,想起上次宴会之上,与吕布对峙的三个人,是不是其中一人呢? “就是那个穿绿衣服的家伙。” 高顺是吕布心腹,对河东皇甫岑的部下也做了了解。 “哦。” 丁原点点头,他倒是没怎么听过关羽的名声。 不过却不代表有人不知道,同丁原一样,被何进从洛阳派来的张辽,适时开口道。 “这河东关羽本是贩盐之徒,幸得皇甫岑提拔,认其子为义子,征讨蛾贼之乱时,关羽为白马义从五部司马之一,听说西凉第一猛将华雄昔日挑衅皇甫岑,被关羽一刀拿下,自此,西凉军不敢小觑白马义从,后来破肥乡,收降黄巾头目周仓,在广平、广宗之战中屡立战功,是白马义从四大刀中最快的,往往一刀制敌。” “白马义从四刀?” 丁原奇怪的问道。 “嗯。”吕布点点头,道:“我也有耳闻,除去这关羽,还有那日黄甲悍将黄汉升,加上,昌黎城上扬名的河北刀王颜良、文丑,合称四刀。” “河北刀王?” 丁原对坊间草莽所知甚少,所以也没有听过这个称呼。 吕布再嚣张,也不敢忽视口中的四人,他很清楚,即便没有入皇甫岑的白马义从,坊间也盛传他们的事迹好久。 “并州李彦、常山童渊都是颜氏门下。” 吕布此言一出,丁原倒是一下子怔了好久。 颜氏门下到不盛传,可这并州李彦、常山童渊都是天下间宗师级人物,能有这样的师门,这河北刀王颜良的实力可想而知。 “文丑是颜良的结义兄弟,也是师承颜氏门下。” “你们口中的颜良、文丑……”李肃面容严肃的顿了顿。 “怎么了?” “听说,又有二人从河东征调过来。” “那必是此二人了。” 张辽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 李肃明白的瞧向吕布,试探道:“这皇甫岑在平城留此悍将为何?” 此话不言而喻。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吕布,就连丁原凝望吕布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疑问的意味。 “哼!”吕布嘴角挑了挑,讥笑道:“休说他关羽、颜良、文丑,即便是那日宴会之上的关羽、张飞、黄忠三人我也不惧!” 瞧见吕布如此开口,丁原眼珠一转,笑着安慰道:“如果,真只有这几人,我反倒觉得机会来了。” “颜良、文丑乃是草莽之将,关羽虽有些许计谋,却也不足虑,大人的意思是说,略施手段,必将平城拿下。” 张辽虽是疑问,却也解答了丁原话中深意。 “不然。” 李肃摇摇头,他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单单是这样,皇甫岑也绝不会笨到如此地步。他手下又不是没有擅于谋划的人才。 “先生有什么意见?” 丁原回头问道。 李肃摇摇头,道:“说不清,不过凭皇甫岑的手段,又怎能不会想到匈奴刚刚平定,好多安抚之事没有作,又怎会只用这些粗鲁猛将?” “那有何疑?”丁原笑了笑,示意李肃多心,道:“先生多虑,皇甫岑再能,也有照料不周之处。不过先生到是提醒我了,南匈奴刚刚平定,这皇甫岑手段毒辣,斜谷一战,全歼逆匪,匈奴部落上下定然多有不满,看来我们倒是需要想一想该如何借此联系于夫罗。” “义父是说,于夫罗此人三心二意?” 吕布不明,这些草原的部落向来是强者为王,白马义从的实力,还有河东深厚的才力,他们还敢三心二意。 “不是他们三心二意,怪就怪,皇甫岑的实力太强大,手段毒辣的匈奴人都惧怕。”丁原负手于后,盯着帐外的云卷云舒,这一日又该过去,虽然宁静如此,却宛如酝酿着什么风暴一般。 …… 丁原如此。 鲜卑也时刻注意着皇甫岑的动静。 毕竟,对他们来说,皇甫岑才是他们最具有威胁的敌人。 汉人本就强悍。 偏偏白马义从是一支进退有度,纪律严谨的部队,往往很多时候,用他们强大的纪律就能扭转战局。 每一支部队都有自己的核心灵魂。 而白马义从的核心灵魂,就是他们强大的纪律性,还有一系列的后勤供给。 加上驰骋疆场的决死悍将。 白马义从,注定不凡。 慕容风撇过早年渗透河东细作送来的密报,呢喃道:“河东出了事情,柯大帅,你先看看。”慕容风并没有因为柯比能唯自己马首是瞻就对柯比能指手划脚,反而事事颇为顺应柯比能的意见。 这就是,慕容风区别他部的不同。 枭雄,器量都是非常人能比的。 柯比能匆匆扫了一眼,汉字,他所识不多,倒也能看清大概意思。 “河东白波谷黄巾复起,那……皇甫岑是不是会回军?” 慕容风没有回答,把手轻轻地敲击在一旁的桌子上,忍不住的疑问道:“不出意外,皇甫岑不会回兵。” 柯比能点点头,河东是皇甫岑的根据地,那里是皇甫岑经营七年之久的地方,别说是小小的祸事,就算是北地羌胡联合犯境,也不见得可以得到什么好处,更别说战力一般的黄巾流寇。 许久。 慕容风再言道:“不过倒是听说汉庭催促皇甫岑出兵,他们内部,包括士人、豪强、宦官,对皇甫岑都饱含敌意。” “大人是说,白马义从要回军?” “刚刚消灭须卜骨都侯,匈奴尚未安抚,而平城外又有他们大将军何进的心腹丁原,我想,他皇甫岑也会注意防止,毕竟汉人一向喜欢内斗!” “这倒是。” 对于汉人擅于内斗一说,柯比能和慕容风都是同一个共识。 两人刚刚言罢,从帐外走来探报,插拳禀道。 “禀两位大帅,皇甫岑大部人马已经开始拔寨起营。” “朝哪里来?” “两处,一处沿原路返回,另一处徘徊在我后方。” “沿路返回的可是那斜谷伏军?” “是。” 柯比能猛然转回身,看着慕容风道:“大帅猜的不错,恐怕,这一趟,皇甫岑是真的要回兵了,他安排白马义从戒备合后,就是谨防我等连夜追击。” 慕容风仰头闭目不言。 “追不追?” 柯比能跃跃欲试,如果此次得当,以小股轻骑袭扰河东步卒,说不定会斩获皇甫岑的人头。 适时,他们还不清楚,麴义领步卒的能力,也不知道这支步卒就是初次战败匈奴骑兵的步卒,更何况,谁也没有去把落败的匈奴骑兵放在眼里。 “此事,该赌!” 慕容风两只拳头瞧了瞧,却下不得决定的思量着。 “那还想什么?” “河东步卒能初战败匈奴轻骑,又在斜谷斩杀匈奴须卜骨都侯,定然有部分实力,我恐。” “慕容大帅,做事不能瞻前顾后,更何况,他们以白马义从合后,就是不放心步卒,我等只需要纠缠住白马义从,派遣一支小股轻骑去取皇甫岑的人头,如果得逞,我等不必东进,如果事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甘愿为这小股轻骑的头目。” “这。” “大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第十七章 幕后黑手 河东。 “皇甫岑退兵了。” 短短的几个字,有如一阵龙卷风一般,迅速席卷着白波谷里聚集在一起的黄巾道徒。 每个人口中谈颂的莫不是这样的消息。 这些震惊的面孔中,郭太看到了大家的惊恐,还有悔意。 郭太悄然走过去,没有搭话,或者解释什么,他知道,白波谷的太平道徒迟早会有这样的表情。 在河东,皇甫岑这三个字决然不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字面解释。 太平道徒的反应,正体现了皇甫岑在河东的地位。 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种人们的恐惧。 郭太不能,所以他没用企图用几句话鼓舞身旁的士气。 他只是安静的走回自己的住所。 门刚刚掩上,从外推门而入几个人。 韩暹、杨奉、胡才、李乐。 白波谷的四个小渠帅。 也是当年马元义被俘后,从洛阳逃亡此地的四人。 “方帅。”胡才紧张的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目光豁然转向郭太,道:“眼下,皇甫岑退兵的消息嚷的人心惶惶,郭方帅想想办法!” 瞧见是这四人,郭太松了口气,慢慢合紧房门,回身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一旁的韩暹瞧向杨奉,杨奉明白的跨步而出。道:“皇甫岑回军,势必会大振河东上下士气。本来这河东就固若金汤,华歆、张飞都不是好惹的主。而且由狄清扼守箕关,我等南下不去,又北上不了。如果皇甫岑真的回来了,那么我们恐怕就会成为瓮中捉鳖!” 李乐虽然位小职卑,但他同胡才一样,都是火爆的脾气,心里装不下事情。 直言道:“当初就不该随便起事,眼下这等情况,叫我们如何是好?” 听李乐此言,郭太的脸猛然拉下,回身怒瞪一下,低沉道:“如果不喜欢,你可以现在就走。” “走……” 李乐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韩暹扼住手腕。 只见韩暹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低声道:“方帅是不是早有主意?” “嗯。”郭太点点头,道:“却是胸有沟壑。” “为什么不早言,难道信任不过我等?” 杨奉不悦的问道。 “非也。”郭太摆摆手,道:“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能说,也不能退。” “什么叫万不得已?”胡才怒道:“难道真等到皇甫岑十万大军压境,我等才思考如何退缩?” “哼!” 郭太鼻子轻哼,似乎对胡才、李乐这类人氏并不在乎。 “方帅。”韩暹抬手压下身旁李乐、胡才的怒火,问道:“总要让我等心中有个打算,我们也好做事。” 韩暹说完,郭太点点头。 不给他人面子,郭太不能不给韩暹面子。韩暹这个人不同常人,他是出身世家子弟,同杨奉一样都是三辅之地的名门。白波谷的黄巾军能有这样的助臂是来之不易的,郭太也不想就凭空失去他们的支持。毕竟,好多地方都要仰仗韩暹、杨奉。 “不是我不说,是少主的意思,非是十万火急,不要轻易出动。” “少主?” 见郭太说话不像有假,韩暹、杨奉、胡才、李乐等人俱是一震。 少主,张婕儿在他们心目之中的地位,一点都不次于张角。 俨然,张婕儿已经成为他们心目中的教主。 瞧见四人反应,郭太已知他们不会再有疑义,不过郭太多言了几句道:“诸位,信不过我郭太,总该要信得过少主吧,少主决然不会让我等白白送出性命,她早就在黑山给我们留好了退路。” “黑山?” …… “黑山?” 一脸粗狂,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管亥瞧着张婕儿,惊呼道。 “对。”张婕儿点点头,然后平静道:“就是黑山军。” “只要我部便可,为什么还要动用黑山军?”管亥上次从广平城逃离后,四处躲藏,后来听说黄巾军大部分都逃往黑山,便想来此寻找旧部,却不想正瞧到张梁旧部,所幸就留在了旧部之中。“少主,如今已经不是几年前教主在之际,我观察这张牛角、褚飞燕多有自立之心。” “自立?” “想想几年前,黑山军龟缩不出,少主你就明白了。” 言至黑山军,管亥就心存不满。这几年,他们这些张梁旧部,没少受到黑山军的打压。 “嗯。”张婕儿对黑山军的情况也不是一无所知,所以当听到管亥此言,明白的点点头,然后问道:“管统领,你可知这褚飞燕同张牛角和不?” “二人情同父子。”管亥直言,道:“前几日,听说还认了干亲。” “竟有此事?” 张婕儿俨然没有想到,这褚飞燕本是三叔张梁旧部弟子,压下竟然投靠张牛角。 “少主问着干嘛?”管亥问道。 “这就不好办了。”张婕儿四下徘徊,瞧着自己的心腹管亥,低吟道:“我本想借助两人的矛盾接受黑山军。” “嗯?” 管亥一怔,随即想起了什么,低头凝思。 “什么事?” 瞧见管亥的怪状,张婕儿疑虑的问道。 “虽然他们二人没有矛盾,可是黑山军人数众多,许多将领的意见就不同,他们由属于毒为首,少主是不是想从此处下手?” “哦?”张婕儿一喜,没有想到,竟然还能瞧见他们的分歧,问道:“因何分歧?” “大概就是因为最近张牛角身体欠佳,自知不假天年,此番收褚飞燕为义子,他们都大为不服。” “也就是说,褚飞燕的资历不够上位!” “正是。”管亥点头,问道:“少主,事有急缓,是不是事后再说,恐怕即时皇甫岑回军河东。我等措施机会。” 张婕儿摇摇头,道:“非是如此,黑山军人数众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张牛角手下有一支很强悍的部队。” “黑山精锐?” 管亥一怔,他也听过黑山精锐的事情。 “但他们的统帅是褚飞燕啊?” “这……就需要,我们想想办法了。” …… “大人。” 白马义从的探报疾驰向皇甫岑,把手中的信笺交到皇甫岑的手中。 皇甫岑逐一看过,最后点点头。道。 “做得好。” “鲜卑尾追来了?” 戏志才问道。 “正是。” 皇甫岑把信笺交到戏志才、黄忠的手里。 “这么简单?” 戏志才扫过之后,心生疑问。 “看来不会有错了。” 一向很少说话的黄忠,也开口附和道。 “不止这么简单吧?”戏志才一怔,随即摇摇头,想到:“怎么可能,对手如若是其他人我到不多心了,偏偏这慕容风、柯比能都是深知大帅为人的人,他们向来顾虑我们白马义从的轻骑,眼下,怎么会这么轻松的朝着我们扑来。” 经过戏志才这么提醒,皇甫岑也想到,道:“而且,他率领大军不顾他处生死,偏偏寻我轻骑白马义从作战。”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定然是思量我部步卒。” 戏志才道。 “这。” 皇甫岑一怔。 反倒是黄忠一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冲击他们掩护的大部人马,令派人通知麴义,做好御敌的准备,只要多遍布细作探马,不被其冲垮。就凭麴义统领步卒的实力,恐怕,他们也只有被吞吃的份儿。” 分为两部人马,麴义同张颌、徐晃、沮授、程昱统兵。 皇甫岑、戏志才、黄忠三人领着轻骑佯装断后。 目的就是为了引诱鲜卑上当。 他们对麴义太了解了,也对麴义充满了信心,见过步卒破骑后,他们就不在担忧鲜卑轻骑偷袭。 “如此正好。” 皇甫岑点点头。 不过,戏志才摇摇头,道:“我倒是对河东局势很关心!” “怎么,放心不过张飞?” “不是。有华歆,还有十九县县令辅佐,张飞纵然有勇无谋,也决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败北。”戏志才摇摇头,接道:“更何况,这张飞也不是那群废物。” “大人就是看重了张飞粗中有细,想麻痹敌人。” 黄忠说道。 “我总觉得,河东白波谷的背后有一个人的影子。” 戏志才说这话之时,瞧着皇甫岑,却未点破。 “你是说……” “嗯。” “白波谷兵力有限,张婕儿纵然神鬼莫测,但也决然不会翻天。” 其实皇甫岑、戏志才即便不明说,河东上上下下也都知晓,皇甫岑那断不同寻常的风影。 “不会。”皇甫岑摇摇头,道:“我了解她,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呃。” “大人。”戏志才突然一惊,骤然回头,低声道:“我想起一事。” “说!” “广平城外,同董卓大战而胜的张梁部。” “对。”经过戏志才这么提醒,皇甫岑也是一惊,随即回道:“还有迟迟没有平息的黑山军,那半黑半白的张牛角、褚飞燕、于毒等人。” 皇甫岑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朝廷曾围剿黑山军,却屡屡败北,后来,朝廷干脆默认他们割据,并给褚飞燕、于毒等人一个朝廷身份。只不过,他们上司张牛角没有归顺朝廷,而于毒纵然为官,也如匪寇行事。 戏志才深吸一口气,道:“大人,看起来,是要派人探查一番了!” 第十八章 严阵以待 河东。*.Pao8.*泡!。吧* 张飞一行人马不停蹄,直往河东,即便在通过箕关的时候也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同狄清言简意赅的交代了几句。狄清明白皇甫岑的意思后,特意放松了对箕关的把手,为了日后张飞驱赶白波谷的贼寇做些准备。 白波谷不论走并州,还是河内,只要去黑山,就要经过箕关。 本着狄清的意思,就直接消灭此处,不明白为什么皇甫岑要给他们活路。 张飞原本也不清楚皇甫岑到底怎么想的,不过这一路行来,张飞倒是动脑想了想,在接到戏志才送来的急报,张飞明白了,皇甫岑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一方面用白波谷贼寇威胁朝廷上猜忌之音,另一方面是要他们引出更大的大鱼。 最后,张飞蛮有上位者的意思,拍了拍狄清的肩膀,道。 “大人要你怎么办,就怎么办?其他的,你就看俺老张吧!” 张飞这个人口无遮拦,已经超越大嘴的颜良,这几年,河东上下都知道。 所以,狄清只是干笑两声。并不在意张飞话中决心。 瞧见狄清小瞧自己,张飞唏嘘一嗓子,也不多解释,然后跨上战马,带着众人离去。 几日行程下来,便赶到河东郡内。 同颜良、文丑交割了一下手续,然后张飞来见华歆。 华歆这几日相当的忙,虽然白波谷的贼寇并没有给河东造成多么大的损失,却让河东十九县上下绷紧了神经。 华歆身为假太守,对河东境内保境安民的白马义从拨调器械、钱粮,又要给身处北地的皇甫岑提供后继补给。 大半个月下来,华歆忙的焦头烂额。 所幸,河东学堂的学生们可以直接提拔重用。否则,别说张昭、张紘等各路精英俱在,也不见得能轻易治理好河东。 河东,各行各业错综复杂。 已经不是大汉两都能媲美的了。 张飞走进太守府邸的时候,华歆正在瞧中山、徐州等地,甄逸、糜竺等几个昔日商贾盟友的信笺,字里行间都是眼下这番提供粮草,让他们捉襟见肘,难以为继。不过皇甫岑放下话来,此次出征,绝不能在后续供给上出现问题,华歆也只有左支右绌,全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瞧见张飞走来,华歆放下毛笔,抬头瞧着张飞,问道:“大人是调翼德来平寇?” “嘿嘿。”张飞挠挠头,颇有孩子气,笑道:“子鱼先生,没有想到俺张飞也能独领一军的那一天吧?” 华歆笑笑,不语。 “子鱼先生,我刚从颜良那厮的军营来。” “哦。”华歆叹口气,然后道:“既然如此,翼德将军有什么难处,尽管直言。我河东府上下能助臂的定然尽力而为。” “嘿嘿。” 张飞直笑不语,倒是看得华歆一愣一愣的,走到近前,拍了拍张飞的肩膀,问道:“你笑什么?” “大人。你说这是不是天大功劳让给俺老张。” “呃。” 华歆一怔。 张飞从衣袖之中,把戏志才交代的事情,递到华歆手里。虽然他在狄清面前确信,却尚有疑虑,让华歆帮着自己揣度一下皇甫岑的用意。 华歆奇怪的接过信笺,扫过信后,若有所思的瞧向张飞,道:“不错,这样你不用废麻烦就可以上位,而我们河东也少了许多麻烦。” “只可惜,关羽他们就麻烦了。” 张飞唏嘘的一笑,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想冲锋陷阵,不过事有分工,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驱赶白波谷的黄巾军入黑山,河东就再无战事,却无形之中加大了平城关羽的负担,平城上下,内有丁原、匈奴,外有黑山、鲜卑,还要保证前线的粮草供应,这一路才是最惊险的地界。 两人虽未言明。可彼此都很清楚。 华歆摆摆手,道:“好了,你跟我来,我把府库内的器械数目同你交代一下,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们也绝不能作势平城丢失!” …… 平城。 颜良、文丑还没有到,城内诸事全有关羽一人执掌。 关羽时刻注意城外丁原的动静。也注意着匈奴于夫罗的动静。 三千八百人驻守要塞平城,多少有些难以为继,如果不是皇甫岑把重骑兵调来,关羽还真没有信心面对四下里的压力。 并州丁原。 河套匈奴。 死敌鲜卑。 而偏偏最近又多了一个让人不得不注意的敌人,从皇甫岑那里传来的消息,皇甫岑和戏志才都在猜测着河东白波谷一事多与黑山军有着莫大的干系,谁也不好断定是不是真的,总之,来信上,好生嘱咐着他们要时刻注意黑山军的动静。 这之前,关羽重心是放在匈奴于夫罗的身上,并州丁原暗中使人联系于夫罗,又明面几次宴请于夫罗。 关羽即便不想了解也不成了。 本来,关羽想宴请于夫罗,借机敲打一番于夫罗,却没有想到突然出现黑山军这股威胁。 即便再倨傲的关羽也懂得此时不是自己四下树敌的时候,所以对于夫罗的政策也要临时做一个转变。 平城守军不足。 而须卜骨都侯死后,南匈奴还未得到朝廷的指示,该如何安排。于夫罗深知皇甫岑的手段,也没有贸然行事。南匈奴归降的俘虏也就这么一直悬而未决。 关羽正想充备平城兵力,已经着手让颜良、文丑来平城之时,多带皮甲、箭矢、器械,诸多杀伐利器。 又给皇甫岑去了信,言明募兵一事。 没有得到皇甫岑的答复时,关羽已经开始准备了,正是因为老八百白马义从之中乌丸人占据半数,关羽也猜测皇甫岑对胡人充兵,并不反感。 于夫罗刚刚接到关羽的宴请,就已经猜测了**分。 这几日并州丁原不断的宴请,让于夫罗深感不安。他是从内心深处是恐惧皇甫岑的,在平城外,那一场屠杀,那实力雄厚的河东步卒,还有那神鬼莫测的重骑,加上声名远播的白马义从。于夫罗对皇甫岑的实力有了新的见解。 虽然,很多人都不看好,皇甫岑这一趟东进。 但他于夫罗不这么认为,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都没有明确证实过皇甫岑打输过哪一场大仗,往往,皇甫岑都能以少胜多。 更何况,有河东那么雄厚的囤积,于夫罗隐隐有些投靠皇甫岑的意思。 如果不是因为新来平城的守将关羽,名声一向冷傲,于夫罗也不至于如此尴尬。 于夫罗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从平城把徐晃、张颌两人调走。 不过,皇甫岑这么做,定然有他的目的。 这关羽、颜良、文丑在白马义从之中都是以勇武盛名已久的人,目的不外乎是对付吕布这样的人吧! 并州兵同河东兵有间隙这件事,于夫罗也已经看出来了。 只是他一直没有想好,究竟是投靠谁? 眼下的时局,皇甫岑纵然实力强大,可皇甫岑也毕竟有短板,这么多年征战,虽然是战功彪炳,却也遭人妒忌,偏偏皇甫岑的后台是那大汉天子,想想,又有哪一任天子不重视自己的皇权? 皇甫岑究竟还能信任多久? 而,并州兵的后台是大汉新贵,大将军何进,他的外甥刚刚确立为太子,一招鱼得水,他日,何进就富贵不可言。 而再汉一朝,皇帝又对外戚有着异常的敏感。 何进的光芒能保持多久? 于夫罗很迷茫,如今的南匈奴已然没落,位小人卑,再也不是当年辉煌的匈奴了。 如果如当年一样,他也不用如此抉择,置身之外就是了。但眼下不能。 他不能悬而不决。 是投靠并州兵,还是河东兵,他总要造作决定,否则迟早是要被吞灭。 并州丁原的诚意够深,却因他实力小,才能有如此热情。 关羽不冷不热,于夫罗也不好热脸贴冷屁股。不过,眼下,他手里接到了关羽宴请的帖子,他正迟疑,这趟酒宴到底赴不赴? 如果赴宴,就要表态,声明自己如何是好。 如果不去,那就早早联系并州丁原,给自己找个靠山。 不是于夫罗多心,这封信笺上,写明了关羽的目的,而且毫无遮掩,摆明了是让自己早做决定。 眼下,于夫罗左右为难,想了许多,他身边没有像样的谋臣,即便兄弟姐妹也没有几个助力,自己的兄弟们都还年幼,年长的老者不是被须卜骨都侯杀了,便是同须卜骨都侯一起谋反了,能剩下的人很少。 “于夫罗单于,我家将军今晚尊后大驾!” 关羽派来的白马老卒正是肥乡之战,收降的周仓。借用周仓来试探于夫罗的底细,也再给于夫罗示威。 周仓的目光很冷,一点都逊色于关羽。 于夫罗脖子一寒,缩了缩,心中暗叹,真是有什么样的统帅就有什么样的兵。 不过,眼下,却是赌一把的时候了。 就看眼下的利益了,日后的前程就日后再说吧。 毕竟,皇甫岑还有改朝换代的机会。即便皇甫岑没有,于夫罗总觉得,皇甫岑的部下野心都不小。 想此,随即狠心道:“好,某定去!” 第十九章 利弊计较 河东,白波谷。 郭太拿着手中的信笺直径的走向韩暹、杨奉、胡才、李乐四人,四个人这几日如坐针毡一般,日夜睡不好觉,虽然郭太跟他们解释,这些是少主张婕儿的注意,让他们安心行事。可是,河东毕竟不是其他地方,在这里太平道不说寸步难行也难以行事,虽然他们勉强起事了,可是他们心中都清楚,这是鬼神的作用,可是天公、地公、人公,三位创教的首领早已经离世,究竟有没有神灵相助,鬼才相信。 所以,他们各自为难,都在等着少主张婕儿让他们带队伍离开的消息。 河东,白波谷,上上下下已经没有心思去查看河东的消息,即便连皇甫岑调换了城防,他们都没有防备。 郭太刚一进屋子,他们就看到了郭太手中的信笺,四个人的心中顿时一颤。知道这就应该是少主张婕儿的消息。 只是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四个人没有开口,郭太也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直言道:“少主,让我等眼下就往黑山尽发。” “黑山?” 四个人一颤,真是要去黑山啊?虽然黑山势力强大,道众不下百万,可黑山上下大大小小的头目也有上百号,自己这些人如果真的要投靠黑山军,还能自己现在的地位吗?而且过黑山,要同箕关,那里可是河东布防重中之重,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过去啊! “是,黑山。”郭太再次点头,环视四人道:“此地凶险,我等要早做离开。” “凶险?” 四人一颤,心中暗自猜想,难道是皇甫岑平叛回军了? “是。”瞧着四人的反应,郭太点点头,道:“没错,皇甫岑回军了,如果不出意外,几日后就能赶回河东,我们的任务也就自动完成了。” “可是……黑山,那里也不是我们的去处啊?” “嗯?”郭太凝眉,问道:“何意?” “黑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郭方帅你还不知情?” 胡才一撇嘴,率先开口道。 “这。”郭太也迟疑一下,他当然清楚胡才所说,黑山军近些年壮大,汉庭都只能用招抚之策,而他们偏偏不再像昔日的太平道徒一般,行事作为,也很少再同道众相商,而如今能入他们法眼的,除了少主张婕儿,他们几个在张牛角、褚飞燕的眼中也就那么一回事吧。而且,张婕儿也不见得能轻易使动他们。 “听说张牛角刚刚认了褚飞燕为义子,这厮到底是什么意思?” “郭方帅,这番认亲,不是有立嗣之意,他张牛角真当他是土豪、门阀了,他眼里还有没有太平道?” ……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嘀咕个不完。 郭太听了一会儿,摆摆手示意四人不要再说,其实他四人担忧,郭太又何尝没有担心,可是眼下河东大军回军在即,河东立足是想也不用想,而且最重要的是目的不是让皇甫岑回到了河东才撤,这样只会加大他们的间隙,其实他们是要让皇甫岑北归的时机,张婕儿发兵奇袭而已。 “不要说了,不管怎么样,河东不能久待。我等这几日就要早早离去。” “方帅!” “方帅!” “方帅!” 杨奉、胡才、李乐见郭太迟疑,本是心悬一松。 可又一听此言,顿时慌了起来。 几个人争执,久未说话的韩暹,却走到三人面前,道:“依我看,此事,少主一定早有打算,我等大可不必如此殚精竭虑。” 见韩暹为自己解围,郭太舒缓一下,道:“就是,少主,什么时候打过没有把握的仗,而且你们忘……”话一出口,郭太就意识到自己多言了。 他这般突然的止住话语。 韩暹等人自然清清楚楚。各个奇怪的瞧向郭太。 “方帅,我们忘记了什么?” “呃。”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现在还遮遮掩掩,你郭方帅还有没有把我们当做兄弟?” “呃。”郭太迟疑一下,狠下决心道:“也罢,说了也就说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也是猜测,不过,我一直觉得这里头有蹊跷。”郭太说明自己是猜测后,低头略作沉思状,道:“昔日人公将军阵亡,可他的部下却打了胜仗,当时少主随着人公将军对战董卓,他那支人马哪里去了?广平、广宗两地朝廷监管甚是严厉,竟然没有听到丝毫风声,偏偏黑山在西,如果我没有猜错,黑山军中就有少主旧部,张牛角部众虽多,却也正是因为如此,部下多有分歧,少主想要利用黑山军矛盾,掌握主动一点都不难。当然,如果少主想!” …… “如果少主想。” 于毒抬抬头,瞧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少主张婕儿,他心中百般滋味,以前他的身份根本没有机会能接触到张婕儿。眼下,张婕儿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虽然黄巾起义失败,太平道落寞,可是张婕儿毕竟还是太平道的少主,对太平道的影响力一点都不减。而且正处于自己同褚飞燕争夺黑山军领导权的敏感时期,张婕儿的突然到来对自己扳倒褚飞燕有很大的助力。现咱黑山军虽然自成一军,隐隐脱离了太平道的控制,可是他们毕竟还是信奉大贤良师张角的,张角虽毂,可还是太平道众心目之中的神,张婕儿身为张家唯一的后人,又是昔日太平道少主,在太平道中,地位超然,张牛角纵然在狂,也要给张婕儿的面子。 当于毒听到,张婕儿有意拉拢自己,让自己代替张牛角,而不是褚飞燕的时候,于毒想都没有想的点了点头。 “不是我想,而是你想。” 张婕儿否定于毒的口误,纠正道。 “是。是。”于毒欣喜的肯定道:“少主,不知道,咱们怎么才能让张牛角把权力教出来?” “张牛角把权力移交给褚飞燕,是看得出褚飞燕是个人物,当然,于渠帅自然也是英雄之辈,可是单凭于渠帅去斗褚飞燕,是没有太大赢的机会,不过要是直接取代张牛角的地位,你就有机会成功上位。” “这。” 于毒不明的瞧向张婕儿,他日思夜想,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眼下,自然也没有主意。 张婕儿笑了笑,仿佛很了解于毒一般,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然后道:“放心,你只管按照我的方法去办。” “少主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 于毒虽然没有头脑,却也知道,张婕儿强自己百倍,与其猜忌,不如知道张婕儿的目的,共同协商,再有张婕儿出马,自己只要费一费人力就好了。 “呵。” 张婕儿轻吸了一口气,她没有想到于毒竟然这么好说服。不过,从某种方面来说,于毒这人就是典型的大智若愚,难怪屡屡上当吃亏,却在黑山军仍有一席之地。黑山军大小头目不下百位,道众也有上百万,而于毒竟然还能成为一系头目,自然有其过人的本领。 “不过,少主,弟子想知道少主把好处都让给我于毒,究竟……” “借势。” “借势?” “对,借你们在朝廷的名声。” “呸!”听张婕儿此言,于毒忍不住呸了一口,骂道:“什么朝廷,给的破封号,却不给粮草,难道想饿死我们黑山军上下?” “呵呵。”张婕儿转回身,道:“不要小看这半黑半白的身份,有些时候,倒是让我们少了很多麻烦!” “麻烦?”于毒纳闷儿的想了想,问道:“除了朝廷能找我们的麻烦,还能有什么麻烦事情?” “正是朝廷。” 张婕儿话音刚落,张婕儿贴身的下人从外神色匆匆的走进来。 张婕儿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那下人瞧了瞧于毒。 于毒知趣的往外走了几步,背过身子,避嫌。 张婕儿接过那下人递过来的信笺,神色慌张的瞧了瞧,瞪向来人,重复道:“哪里来的消息?” “河东。” “河东?”张婕儿大惊失色,惊呼道:“这一来数日,岂不是错过了时机?” 那下人怔怔神,不言不语。 听见张婕儿少有的失态,于毒忍不住的转回身瞧向,张婕儿,开口道:“少主,有事?” “嗯。” 张婕儿点点头。 “有什么能帮忙的?” 于毒示好的问了句。 “这。” 张婕儿再此抬头瞧向于毒,不知该怎么说是好,眼下摊牌,把事情说与于毒,于毒能不能相助,如果要是于毒反悔,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而且自己也不像往常能把所有的事情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预先求人,必先舍人。 本来想帮着于毒解决完黑山军的事情,然后在把自己的目的托出,也好水到渠成。 可是,眼下,北地的战况已然不允许这么长的时间,皇甫岑回军。 鲜卑也开始追击了。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再也不会有了,他张婕儿可不想失去这样的机会,想了半天,最后张婕儿决定赌一把,目光深邃的瞧着于毒,道:“我需要你带着你的属下连夜北上,狙击河东皇甫岑?” “啊!” 第二十章 风暴前夜 平城。泡-_吧(.PaoShU8.m) 夜风拂过,已入深秋,漠北的天气昼夜温差变化极大,短短的几天功夫,从河东带来的人手就已经有很多人水土不服的开始上吐下泻,所幸,河东随军的大夫很多,到还没有伤亡情况,不过,却也变向的给关羽增加了难处。 他人手一向很少。 如此这般,就又少了许多兄弟。 而且,今夜的平城特别安静,几十里外的草原上也难听到狼嚎之音,甚至连一些小动物躁动的声音都很难听到。 暴风雨来临的前夜往往是最安静的。 关羽听过皇甫岑介绍暴风雨的典故,也清楚,皇甫岑没事私下里同自己聊的其实都是一些能行军打仗的常识,只是,皇甫岑不明说。 今夜,关羽就深切的感受到了。 关羽也不敢多言语,直径的瞧向远处的灯火,朔风拂来,吹过的都是那阵阵寒意。 “如果今夜不是平城要发生事情,那么就一定是皇甫大人那里要发生一场大战了。” 周仓止住脚步,把于夫罗带到平城城墙上,然后静静地靠在身后十几丈外。于夫罗就是这么过来的,关羽是来宴请自己的,却临时改变了注意,把宴会放到了平城城上,于夫罗不知道关羽搞什么鬼,而且也想临阵退缩,可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来了,他想听一听,关羽要说什么。 听见身后的动静,关羽冷漠的转回头,似乎对于夫罗一点都不感冒。 “关将军。” “匈奴单于。” 四个字,让关羽加重了口音,反而却越来越冷,甚至可以刺透于夫罗的身体。像是有意提醒于夫罗的身份。 于夫罗有如吃了大蒜一般,“呛”得难受。 “关将军,不是在府里请我赴宴吗?” 于夫罗这个人还是有些胸襟,装作毫不在意,反而为关羽解围的问道。 “赴宴?”关羽肩膀抖了抖,鼻子里似乎有着轻哼般,冷笑道:“当然。” “那……哪里?” “这里。” “这里?” 于夫罗回身环视自己的周身,发现没有关羽说的是平城城上没错。 “对。” “关将军。”于夫罗的脸色下拉,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国之主,虽然身为大汉臣子,可自己几次三番如此忍让,却被一个小小的别部司马刁难,这要是被人传出去,该让草原上的那些部落怎么看,自己的族人怎么对待自己?即便是,皇甫岑本人,也没有这么同自己说话的时候。“玩笑开得不是时候!” “谁跟你开玩笑?” “你。”于夫罗阴沉似水,怒声道:“本单于没有功夫听关将军在这里调侃。” 言罢,即走。 关羽猛然转回身,突然带着一股战场杀人的气势,猛盯着于夫罗,道:“大单于,我话还未说完。” “呃。”于夫罗脚步一怔,既然自己选择来这里就是决定依附皇甫岑,自然不想同皇甫岑部下最为器重的大将闹翻,脚下犹豫,甩掉周仓拉住自己的衣角,回身盯着关羽,道:“说就说,本单于难道还真的怕了你!” “大单于当然不怕。”关羽一笑,道:“某确实来请大单于赴宴。” “赴宴,酒宴何在?关将军如果你在这么无理,某定然会去寻你主评理!” “大单于,可知我高祖皇帝昔日的一宴?” “高祖?”于夫罗沉吟片刻,脸色骤变,惊慌的抬头望向关羽,道:“你,你,你……要设鸿门宴?” “对。” “关羽,你可想过后果?” “做事总要有利有弊,只要利大于弊,关某为了我河东,我大汉安宁,自然不在乎。”关羽一扬手,浩然的吼吼嗓子,然后盯着于夫罗道:“大单于,咱们还是谈谈主题。” “不谈。” 于夫罗衣袍一甩,断然拒绝道。 他想过关羽会用什么手段拉拢自己,却没有关羽在有求自己之时,竟然还敢威胁自己,他眼中不是没有自己,而是他狂妄自大到眼中无匈奴。 一个人的名誉和尊严有的时候可以舍弃,但是一个民族的骨气和脊梁,他于夫罗自认为还输不起! “赌气不是什么好办法!”关羽笑笑道:“大单于知道,不谈的结果,我不会在乎无关紧要人的性命,没有我们河东,你和你的部族都没有活路。” “你。” “大单于,关某今夜是要向大单于要兵源。” “不给。” “给不给?” “不给。” “给不给?” “……,给!” “好!” 几番激烈的言语对峙,关羽终于在强势的念头下压制住于夫罗,他面向于夫罗,淡然道:“大单于,适方才关某施礼,关某为人一向狂妄自大,望大单于不要见怪。而且,大单于,此番助我河东,日后,定当重现匈奴风光。” “嗯。”于夫罗目光下压,极力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恨意,把紧握的拳头藏在汉服宽大的袍袖之中。 “周仓。” “在。” “为防贼人生事,这几日你就留在大单于身边,日夜不离。出则同车,入则同寝!” “诺!” 一声厉吼,周仓转目瞧向于夫罗,只字不言,那表情就像是在告诉于夫罗,不用多想,其他的都没有用,他是不会离开于夫罗的身边。除非死,当然有这种本事的人没有几个。 关羽并没有因为于夫罗的答应,而放松警惕,反而越演越烈。 于夫罗愤怒到极点,现在他也只有忍耐,因为他知道单凭一个丁原根本扳倒不了皇甫岑。自己也只能为皇甫岑的走狗,可是,关羽如此,却是人生一大耻辱! …… 漠北。 空旷的草原上,扎满了营寨。 篝火点燃,接连天地,一望看不见尽头。 军营里,士兵酣睡的声音时而响起,更多的却是冰冷的呼吸。甚至是,感觉不到人类该有的气息。 麴义站在一座大帐之外。 独自一人,迥然一身,仿佛身处世外的高人。 他有的时候在河东会很羡慕襄楷、华旉、张机、申屠蟠这类半仙半神的化外方士,他们不会为了生存而感到忧虑,甚至也不会为了下一妙身处哪里而有忧虑。偏偏自己是个军人,出生在西凉武将世家的军人。他唯一的生存方式,就是在战场上拼命的厮杀。 西凉,历来是武将世家诞生之地。 不只有凉州三明,不只有西凉军团,即便底层的军官,也向来是世家。 皇甫、段、张、夏、董、尹、田、马、阎、庞、麴,等等。 他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跟着皇甫岑走到如今这一步,他本来是想借着北地太守皇甫嵩的家世还有威望,然后等上高位,却阴差阳错的走入了皇甫岑的权力中心,而且是一步成为心腹,当时是没有选择,如果退缩,可能面对的就是死。 可皇甫岑从来都不是自己心目中的基石。谁都清楚,皇甫岑名声一向不好,在士人中没有好名声,想在这种乱世生存下去,又怎能会这么轻松的活下来。 士人才是王道。 可是,这几年的历练让他看到了一些他没有想过的东西。 关于大汉精神这种虚幻的东西。 关于劳苦大众民生这种低贱的东西。 还有武夫们被士人踩踏在脚下的东西。 这些,就是这几年,他麴义能继续留在河东,并且为之奋斗的东西,他这也是为了跟随自己奋斗一生的宗族兄弟的前程。 精神支柱,有些时候往往是杀场上最救命的利器。 跟着皇甫岑,为自己,为武夫,为大汉,也是为了劳苦大众。 从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痛快战斗,此次出征,自己宗族子弟的步卒为根基组建的河东步卒,在出入并州大败白马铜,然后又在斜谷全歼其部,不过,那都是小毛贼。今天,他们要面对传说中的鲜卑人。 白马义从是鲜卑人的死敌没错。 可是,自己的步卒却没有会过鲜卑铁骑。 这一次,才是真正的针锋相对。 皇甫岑给来的信息是,鲜卑会随时派出轻骑偷袭。 给他们的任务很简单,也很难,简单在短时间处理这偷袭贼兵,难在要全歼后火速北上东进,合围鲜卑大部,甚至直抵幽州蓟县! 这接下来连日的行军,才是真正困难的。 而且,日后很有可能会遇见戏志才、沮授、程昱三位先生反复提起的太平道张婕儿。 “所以,行动一定要快!” 麴义拳头握紧,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里的心跳。 自己的身旁没有人,只有几个族中部将。张颌同沮授,徐晃同程昱,分别带着两小股轻骑埋伏在外,只等鲜卑人入毂。 “大哥,你放心,甭管谁来,兄弟们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身后宗族子弟麴生从来没有见过麴义会有这么多感慨,他知道他大哥麴义很少有表情,可是今天,他竟然如此反常。 “呵呵。” 麴义笑了笑,回头给着他们一个安慰的笑容,耸耸肩,道:“今天,我就带着兄弟们杀出个出路!”纵然是前路凶险无比,纵然是前路荆棘密布,纵然是前路渺渺无期,他麴义已然选择了走下去。既然走,就要义无反顾! 第二十一章 我的决心 广昌,营地。 一座山丘后,数千匹战马静静地站成一排排冲锋的阵型。战马之上的勇士们拔出环首刀,配好自己的装备,目光坚毅的望向远方。 在他们最前方是皇甫岑。 皇甫岑的身边是戏志才和黄忠。 今夜注定无人入眠。 黄忠时刻警惕着面前的动静,辨别着大地之上都是什么在游动。 戏志才抬头瞧了瞧皇甫岑,平静的说道。 “如果鲜卑真的派人偷袭我后路,我们还需不要认真的对待眼前的敌人?” “什么叫认真?”皇甫岑转回身瞧着戏志才,知道戏志才所想,不过皇甫岑却打断了戏志才脑袋里的想法,不给他其他的想法,目光冰冷的望向前方,道:“不等麴义他们,不管他们能否全歼偷袭之敌,我却要这几千白马义从奋勇向前,诛杀敌酋,生擒慕容风。以绝我边塞之患!” “呦!” 戏志才深吸一口气,皇甫岑的口气真的很大。当然,皇甫岑有这样的实力。 一旁的黄忠只是冷漠的扫了眼戏志才,仿佛在他的心中,同皇甫岑想法无二,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敌人屠戮殆尽! 戏志才被黄忠这一看,觉得脖子发凉,回身瞧了瞧自己身后的那些白马义从。 每个人的脸上挂着与皇甫岑同样的表情。 原来,这群人根本就没有打算等麴义歼灭敌人后,两下夹击对手。 他们是要孤军犯险,一战击溃鲜卑。 很少有这种情况,主帅、士卒们的想法会这么一致。显然,戏志才忘记了,昌黎城的那番誓言,不诛鲜卑,白马铁蹄一日不停! 虽然戏志才也经历了昌黎城的大战,但他一向在幕后,心里的仇恨自然没有白马义从深! 可他忘记了,白马义从是与鲜卑人的仇恨中组建的队伍。 白马义从的骨血里流淌的都是仇恨。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消灭敌人。 …… 常山,高平。 大批的黑山流民正如蚁附一般的朝着幽州境内急速行军。 敢在最前头的张婕儿面带沉重的回看自己身后的部众。 这股流民就是于毒资助自己的部队,除却精锐,剩下的大多是老弱病残,想要把速度提起来还真的不容易。 于毒的理由也很简单,这种敏感时刻,他是万不能把手下精锐调走。 张婕儿也未强求,毕竟于毒的这些老弱病残,也比管亥手底下的那些人强上一些,从管亥那里带走一部分人,加上于毒的部众,总共一万八千人挺进幽州。前方的探报来送,皇甫岑的白马义从追击鲜卑,已然抵达到了幽并交界处,事前有关羽驻守并州平城,如无意外,就应该在广昌、代县、平舒等地。 可是这行军速度迟迟提不起来,张婕儿也是一筹莫展。 战机,往往都是一闪而逝。 如果不能提早到达,然后趁白马义从战后疲态之时突然杀出,也休想占到白马义从的便宜。 这一点,张婕儿太清楚不过了。 所以再同于毒没有达成协议的前提下,她都能冒然前行,为的就是这来之不易的战机。 “皇甫岑对她的吸引力依旧那么强烈,只是仇恨比爱恨多了一点。”管亥在后,手持马鞭,望着张婕儿的背影,喃喃自语,这些年,他们都已经知道了那段不同寻常的过往。管亥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个人背道而驰,今生可能不会再有交集,只剩血债。他打马前行,赶上张婕儿,勒住张婕儿的马匹,低声道:“少主!” “呃。” “这样行军不行啊!” “哎!”张婕儿无奈的一叹,然后转回头瞧着管亥,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少主,莫不如让我先带一部分精锐前行,由少主带着大部人马,直扑平城,扼住皇甫岑的归路,我等成与不成,皇甫岑的敌人定然会抓住这个时机,一举拿下白马义从。” “平城?” 张婕儿凝眉思考了一下。 “少主。” “这样。”张婕儿瞧着管亥,道:“精锐由我率领,直扑广昌等地,得没得手定然会向你告知,如果没有得手,你急速带着人从平城退下来,切不可轻举妄动,重演广平杯具。” “是。” 管亥虽然心中不忿,却知道事关身旁几万人的生死,不能大意马虎。 “平城的守将是皇甫岑麾下第一悍将关羽,加上颜良、文丑,已然是铜墙铁壁,不是我轻视将军,实是平城非易夺之地,更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并州丁原,如果不出意外,我得手后,告知与你。” “弟子谨记。” 管亥抱拳,然后离去。 张婕儿马鞭一指,分调面前的精锐,朝着东北方向继续前行。 …… 灵丘。 麴义已经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震动,然后他默然转回头,朝着步卒之中几个头领模样的人点点头。 立刻便有人下去准备。 大寨之中,步卒早就整装戒备,严阵以待。 在几个小头领的带领下,撸盾手,弓箭手,纷纷上前,然后在队伍的正中央,聚集几个人点燃篝火,似乎再向谁示意着什么。 “咚,咚,咚。” 轻微的敲击声,击打着大地之上的泥土。 虽然声音不大,却胜在速度很快,旦夕之间,就已经行至近前。 深夜中,也仿佛只能感觉到面前这大批的铁骑的向前冲击。 麴义嘴角微挑,向着身旁的麴生说道:“弓箭手准备!” 麴生回身,重复令道:“弓箭手——准备!” 时间在这一刻,却突然停止流动,分分秒秒之间流淌的都仿佛像是死亡的气息。 马蹄音在这一刻似乎也突然消失了一般。 直至阵型中间那抹高高飘起的烟火,大家才听到这近在咫尺的动静。 而面前袭来的敌军,却突然降低了马速。 柯比能冲在队伍之后,他已然看见了那高高飘起的篝火,然后篝火之外,尽是严阵以待的汉卒。 “妈的,上当了。”柯比能暗骂一句,叹道:“难怪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敌军的暗哨探马,还以为皇甫岑轻骑虽然犀利,但统领步卒却没有法度,不过他们是怎么知晓自己会偷袭的呢?” 柯比能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些问题。 冲在最前方的鲜卑勇士,已经自作主张的杀上前。 随着他的带动,身旁其他人也在同一刻,冲向了汉卒。 深夜的夜空里,只听麴义一声高喝:“放!” 顿时遍布天空的箭矢有如箭雨、飞蝗一般的射向这鲜卑铁骑。 柯比能本想撤退,事到此时,却没有选择,他想用一部分人的伤亡,来换取胜利。本能的下令道:“冲!” 可是,他糊涂就糊涂在,不清楚麴义的本领,麴义是西凉边将,自小就识得羌斗,对轻骑兵很熟悉,同样也掌握了他们的缺陷,上一次大破匈奴轻骑决然不是巧合,随着这一声呼唤,已经轻车熟路,经过上一次混战的汉卒,从容的竖起撸盾,长矛手上前,架在撸盾之中,抵抗着面前轻骑的冲击,身后上枪手伺机而动,压在最后的是刀斧手。 几声短短的命令,阵型变换很快。 柯比能在后已经瞧出面前这支汉卒不同寻常,这些措施,也仅有熟悉羌斗的西凉步卒才会做的如此出色。 这种步卒屠戮轻骑的方法,也只有西凉军才有。 虽然皇甫岑是安定皇甫氏的人,可柯比能从慕容风口中得知,皇甫岑并不是成长在安定,也料想皇甫岑不会训练出这样的部队,却万万没有想到,今夜竟然碰见了这么扎手的对手,不仅对方早有准备,而且他们还是一群轻骑的天敌。 柯比能慌张的拨回战马,荣耀和生死只能选择一样,柯比能不是英雄,他要做枭雄,所以,只有提高嗓音,对着周身部下,吼道:“撤!” 冲在最前头的轻骑旦夕之间,便被对手屠戮在前。 紧接着大批失控的铁骑丧命。 听着柯比能的口令,这些鲜卑人也清楚,今夜的偷袭是成功不了了,而且,要不早退,很有可能会被对手全歼。 “妈的,皇甫岑步卒都这么厉害。究竟是在哪里找来的将军!” 柯比能除了嘴上能骂几句,也无其他办法,毕竟轻骑的优势不仅在偷袭,还在撤退,他们的速度,绝对一流。 可是,柯比能又错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刚刚拨马而回之际,从两个方向冲过来两股轻骑。 正是徐晃和张颌。 他们带领的人数虽然不多,却是白马老卒,都是精锐,而且对败军之将,他们优势很大。 徐晃举着巨斧,嘴里不住的高吼:“抓住敌酋,赏千金!” 张颌亦不甘示弱,对着自己的部下,道:“生擒敌酋,升官三级!” 随着这两声悬赏,早有老卒冲着柯比能那鲜明的马匹杀去。 饶是柯比能心神淡定,却也没有料这外还有两股伏兵,而且都是轻骑,这一切竟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看起来这一仗,输的彻彻底底,无论从军事实力,还是从布局安排上,自己都处在被动。 “唉!”柯比能猛击马臀,吼道:“快撤!快撤!” 第二十二章 昔年对手 就在柯比能高喊口号之后,在广昌营地之外,大片的篝火冲天燃起,紧接着无数匹战马集结。(.pAosHU8.c_泡吧) 在他们面前是松散的鲜卑轻骑,为首之人正是慕容风。 朔风扬起。 铁骑盔甲在黑夜里格外的阴寒森冷。 慕容风高坐战马之上,横刀在前,目光瞧着许久不见的皇甫岑。 昔年,昌黎城一战。 盛极一时的鲜卑彻底的瓦解。随着檀石槐的死亡,三部鲜卑陷入了永不止息的内乱之中。三部鲜卑各自为伍,再次在汉庭的铁骑下生灵涂炭。 不能说责任在于皇甫岑,或是在于昌黎城一战,毕竟一个民族的衰亡是由里到外自然的腐朽,而恰巧被某人在某地提前碰触了,鲜卑能有今日是迟早的。可也绝不能不归咎于皇甫岑,毕竟触发这一切的都是皇甫岑,如果没有皇甫岑,如果没有白马义从,鲜卑人不会这么早衰落,也不会这么惨败。从昌黎城到并州境内,一转眼,七八年的时间,大汉依旧衰弱,鲜卑也江河日下,唯有这白马义从的名声越来越大。在北地,提起骁勇善战的部队,谁人不提白马义从。 慕容风也知道自己的部众不是白马义从的对手,所以他带着他的族人东进。 可是,时势逼人。 可无论如何,今夜也走到了此地,只有战,才或许还能有条生路。 而,慕容风也知道,无需用尽全力,只要拖到柯比能偷袭事后,大军撤去后就好。 而且,白马义从势必回军。 本来,慕容风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他瞧见面前这些严阵以待的白马义从,心头生出一丝不好的念想,如果……意外,恐怕,皇甫岑今夜不会善罢甘休,唯今之计,也只能期望,柯比能不要贪功冒进,早早结束偷袭之策。 慕容风在冥想,皇甫岑亦在瞧着慕容风。 史上对慕容氏的记载很多,但那大多是在南北朝后,而汉末三国时期的慕容氏却不显于名,鲜卑人中能算得上枭雄的莫不是檀石槐、柯比能这类人,却没有想到,在昌黎城上,就多了一个慕容风,慕容鲜卑的娇楚。 也是至今为止,自己遇到的第一个真正对手。 于夫罗、丘力居、和连这些人在皇甫岑的心目中,没有太多地位,也就仅限于敌人而已。 可,慕容风却算得上自己的知己。 时间在两人目光对视间,开始慢慢溜走。 戏志才知道皇甫岑很欣赏慕容风,在昌黎城就很重视此人,但是,敌人终究是敌人,既然白马上下对鲜卑人恨之入骨,那这转瞬即逝的战机,绝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流逝,戏志才给黄忠使了使眼色。 黄忠明了的点点头,然后看着皇甫岑,道:“大人,可以进攻了。” “嗯。” 皇甫岑轻哼一声,点头过后,拨马躲闪于后。 戏志才也跟着快速离去。 黄忠一马当先,立马横刀挡在白马义从的最前方。身后是锋矢阵型的冲锋战阵。 三千白马义从,马镫、马鞍、马掌第一次全副武装的量了出来,这一次,他们毫无保留,把纵横北地几年来的秘密展现出来。 对面,慕容风亦调兵遣将。 这一次,是白马义从同鲜卑轻骑真正意义上的对决。 鲜卑人脸上带着茫然,这些年,他们面对白马义从之时,已经没有了底气。可是,对面的白马义从,却一脸的果决,似乎杀伐已定,只在旦夕之间,他们就要从面前的对手身上取回属于自己的荣耀,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信心的丢失。 所以,皇甫岑默默闭上双眼,拨马回阵的时候,嘴里轻轻呢喃道:“鲜卑,此战必败!” 随着他的话语落地,黄忠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此时,他已经把慕容风的样貌默然于胸,既然皇甫岑喜欢此人,那么就让此人再次成为白马义从的阶下囚吧! “——冲!” 随着黄忠令下。 身后似乎响起了无数号角之音,映衬得天边的星辰嗡嗡作响。 大地之上,顿时有如滔天巨浪一般,翻天覆地,厚重的马蹄践踏着北地之上的每一寸土地,战火已经渐渐逼近。 “杀!” 慕容风用冰冷的口吻发号示令。 身旁的鲜卑轻骑有如旋风一般,高举手中的战刀,摇晃着冲向面前的白马义从。 此时,刀山火海一般的战场,就有如地狱里的罗刹深渊! 喊杀声不绝于耳,响彻在皇甫岑和慕容风的耳畔。 这是一场真真正正的厮杀,以往他们从没有这么单一兵种相对,而且也经常依靠着城池为战,这一次,却是彻底的拼上了身体的死扛。 鲜卑人是天生的马上民族,所以慕容风对自己的部众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见得能大胜白马义从,也不见得能大溃败。毕竟,在草原,在马背,他们就是王者之师。 所以慕容风迟迟没有动,他的目光一直游离在皇甫岑的身子上。 即便黄忠那严谨的阵型让松散的鲜卑兵汗颜,他慕容风也没有丝毫改变。 “慕容风,慕容风,你自恃了解我大汉,了解我白马义从,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了解我河东,这七年,我皇甫岑难道就真的甘于如此,我皇甫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对你们的戒备,既然你以鲜卑铁骑为荣,今天,就让我大汉铁骑踏过你族人的尸首。” 皇甫岑说这话时的语气平淡无奇,却听得戏志才冷汗涔涔。 慕容风究竟让皇甫岑有多忌惮,从这一次的决心,就能看得出。 事实上,战场上的情况也不出皇甫岑所料。 有黄忠大刀在前,这三千白马义从就有如在鲜卑松散的军阵之中,横切一刀,然后四下徘徊,连续数次的冲击,整个鲜卑队伍就彻底的被撕裂成两部分。 鲜卑事先引以为傲的马上技术,在白马义从马镫之上的比较开来,一下子便弱了下风。 好多鲜卑人正是因为在马上同白马义从的较劲,用力不均,被挑落下马,然后葬身马蹄。 这白马义从在旦夕之间就已经彻底的让敌人手足无措。 这种力拼,就好如孩童同大人较量,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号角声越来越犀利,战场之上的哀嚎声、嘶鸣声、器械声也越来越多。 慕容风策马在后,虽是入夜,可是眼前的战况却清晰的映入自己的眼中,面前的白马义从出人意料的强横,似乎马背上的民族不是鲜卑铁骑,而是这群久居边塞的白马义从。 虽然,有些不可能。 但是,白马义从在马上的表现确实超乎了他的意料。 “他们胯下的是什么?” “他们双脚蹬踏的是?” …… 接连不断的问号在白马义从渐渐逼近之时,慕容风才看得清楚,这面前的白马义从同往日里都不同,他们的战马之上多了许多没有见识到过的东西,这些就应该是那往日里包裹着的黑布。只不过,他们一向是裹在马脚上,但是,马背之上决然没有瞧见过这类物品。 “难道……这就是,皇甫岑又一秘技!” 时间不给慕容风遐想的功夫。 随着慕容风的动作,黄忠带着白马义从冲着慕容风杀了过来。 “贼酋,哪里逃!” 距离尚有十丈之远,黄忠挂起大刀,骤然张弓搭箭,对准面前的慕容风。 慕容风也似乎感觉到了来自面前异常的危险,身子急忙向后躲闪。面前这种实力不着痕迹的对手,手法很难捉摸,既然是高手,自己身上的各处要命之处都有可能被对方封死。 只有横躺马背,或是钻入马腹之下。 箭矢来的太快,慕容风虽然功夫不错,却不敢自恃功高,只好背负马上。 因为距离尚远,面前又有太多敌人阻拦,黄忠的神射也不能面面俱到,每每之间总会留给慕容风几处生路。 箭矢飞过,黄忠怎甘心。 阵前斩将,或是阵前破敌都是决定一场大战胜负最有利的办法,生擒慕容风,此战既胜。 黄忠怎么作势此等机会溜之大吉。 拔起九凤朝阳刀,黄忠双腿扼住战马,胯下催力,战马对天嘶鸣一声后,仰天跃起,跨过人群,直扑慕容风。 中途尚有几个小卒试图抵抗黄忠,却被黄忠这一刀卷起,砍飞六七人后,便无人再敢上前阻拦。 此时慕容风已经坐回战马,勒住马缰,自知不敌的向后撤退。 皇甫岑在后盯着慕容风不是一点功夫了,迎风大喊,道:“汉升,生擒慕容风!” 白马义从听此,踊跃杀向前方。 黄忠马速有些稍慢,眼见慕容风就要夺路而逃,用尽全身力气,把胸中之气,催发在丹田,又有丹田灌注双臂,手中的大刀力劈华山而下,顿时大地之上蓬勃而起的刀气朝着慕容风袭去。 慕容风已然感觉到,身后那凌厉的刀气。急忙腾空飞出,跳下战马,夺路便要逃走。 黄忠身轻如燕,手中大刀驻地,身如流星,一个跃身,已然杀到慕容风的近前。 大刀横起,直指慕容风,面色凝重的吼道:“降还是不降?” 第二十三章 营口大败 一夜战后,战火燃尽的北地旌旗上最后的灰烬后,便消散在空气里。(.pAosHU8.c_泡吧) 亦如想象之中的那般,这两场战斗并没有耗费皇甫岑太大的实力,白马义从兵不血刃的就击败了纵横大漠数十年的鲜卑轻骑,这得力于跨时代轻骑、重骑兵的突然出现,杀的鲜卑措手不及。 黄忠把慕容风再次带到皇甫岑面前。 “又见面了!”皇甫岑并未转身,目光依旧游离在身后那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只不过短短一夜,这片土地就变成了荒野。说过这淡淡一句话后,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惋惜,呢喃道:“战争,该死的战争!” “呵。”慕容风轻哼一声,似乎对皇甫岑这番怜悯姿态并未放在心上。 其实,败军之将,也没有什么好再多说的了。 这点,两军将士都很清楚。 只不过,皇甫岑对慕容风有着几分默然的好感,在慕容风的身上,皇甫岑能找到华夏先祖的不凡。虽然他是鲜卑人,其实,鲜卑又何尝不是华夏一家的成员。只不过有些时候,不得已把他们利用为敌人,然后激起那团结的决心。事实上,皇甫岑做到了。 皇甫岑默默转回身子,瞧着慕容风,问道:“我要是再放过你,你该如何?” “此生绝无可能成为臣下主上。” “一丝可能都没有?” “没有。” “你该知道我的手段,在给你一次机会,有还是没有?” 这一次,慕容风停滞了一刻,然后抬起头瞧着皇甫岑。 “白马义从仁义无双,又怎么会使用卑鄙手段,更何况你是皇甫之后,你不会败了安定皇甫氏的名声。” 打死慕容风,慕容风也不相信,皇甫岑会心狠手辣到畜生一般的手段。 听着慕容风冷漠的回答,皇甫岑摆了摆手,似乎失去了这些年的耐性,示意黄忠把慕容风压下去,砍头处置。 戏志才脚步犹豫了一下。 皇甫岑似乎瞧见了,在慕容风被带走后,盯着戏志才,问道:“你想说什么?” “大人。”戏志才上前一步,进言道:“大人如是要留这慕容风,何不利用其族人威胁,上次昌黎城就险些得逞。” “呵。”皇甫岑苦笑一声,盯着戏志才道:“他慕容风是大漠孤狼,我皇甫岑也决然不是卑鄙小人,这等人物,即便我用此计,也不见得能把他据为己用,更何况,民族成见已深,我既然选择用乌丸人组建白马义从,就没有机会选择鲜卑。我可以优待鲜卑部众,却不能把他们当成我的族人。而且……慕容风,他不适合再在草原生存了,他的狼性消磨没了。” 最后半句话,皇甫岑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穿越前,他就应该流淌着汉化鲜卑人的血统。 可是,眼下的情况不似往常,汉庭陷入纷乱不停的战火之中,四夷复起,屡屡挑衅着大汉那敏感而又脆弱的自尊。 为了继承凉州三明保汉,保华夏安宁,只有对他们痛下杀手,屠戮殆尽,用暴力制止血腥,虽然这很有可能只是一时的办法,也很有可能会在以后给汉庭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听着皇甫岑这话,戏志才恍然大悟,手指那些鲜卑俘虏,嘴唇打颤道:“大人……你。” “你猜对了。” “大人,你这是效仿段纪然,却忘了皇甫威明的遗志!” “行了。” 皇甫岑喝止戏志才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 “大人,你在广平、广宗为什么会同同宗兄弟生隙,还不是因为大人慈悲之心,可眼下你要行之事,同皇甫嵩何异?” “皇甫嵩杀的是我汉人。”被戏志才这么一激,皇甫岑猛然转身,眼神犀利的瞪大,吼道:“我杀的却是鲜卑人,是屡教不改的鲜卑人,是昌黎城内势必诛杀的鲜卑人。我无愧于谁!” …… 几日后,皇甫岑在广昌等地,大肆屠杀鲜卑俘虏,仅有车轱辘以下的鲜卑人充为奴仆得活。 时也,东部鲜卑纷纷惶恐不安。大规模的加入张纯叛乱集团,以求自保。 不过,皇甫岑这番举动,却让北地羌胡、匈奴安静了许多,诛伐必深这句口号随着慕容风的死越来越响亮。 各地叛乱也在这口号声中,渐渐平息。 而今只有辽东的战火还在燃烧,西蜀、交趾、江夏、西凉等地的胡蛮一下子便老实了许多,剩下的叛贼许是担忧把皇甫岑招来,自找麻烦,该偃旗息鼓的偃旗息鼓,剩下的人四散奔逃,甚至有些人已经逃离旧地。 甚至,连黑山军,都被皇甫岑这粗鲁的举动伤到,不敢轻易触怒朝廷一步。 于毒更是连夜给张婕儿去信,唤张婕儿收兵。 张婕儿接到信笺后,也只有默然长叹,她没有想到,鲜卑会败得这么快,并且,还是在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情况下,中部鲜卑的几个统帅全部阵亡,能联合的人所剩无几,而且皇甫岑这血腥的政策一时间,让北地在无人敢言语,只有默默静待。 张婕儿也连夜给管亥去信,召回管亥。 大军撤回黑山,再图谋划。 张婕儿想借此时机,篡夺黑山军权。其实她很清楚,表面上看,皇甫岑一劳永逸,斩杀鲜卑俘虏,威慑敌人,却也给他自己留下把柄,而且还会激化辽东的矛盾,只要辽东战事不平,自己就还有机会。 只要皇甫岑在战火中疲于奔命,她张婕儿就有机会复仇。 所以,在听到皇甫岑少有铁腕政策之时,张婕儿只是怔了怔,然后奋笔疾,给管亥去了信,又命人收拢部队,即刻回军。 张婕儿此举无疑明志的很。 部下也不耽搁,当下去办。 张婕儿踱步来到大帐之外,望着北地,虽然这一次时机就这么悄悄溜走了,而且还暴露了河东白波谷的太平道,但是也在无意中皇甫岑做出了这种人神共怒的手段,血腥屠杀俘虏,说出去,不知道有多少朝廷清流名士要杀皇甫岑呢? “你真是引火烧身,明明是这个结果,真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要如此!” 张婕儿昔日冷厉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情。 …… 朔风之上。 皇甫岑策马在前,身后跟着白马义从,正在缓缓向着河东方向行进。皇甫岑这番举动没有受到朝廷的指示,甚至皇甫岑都没有给天子上折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做了。 一时间,北地风云变色,就连平城的于夫罗都不敢同丁原见面,生怕这皇甫岑迁怒与己。 皇甫岑稍作休整,把剩下的几千俘虏充当奴仆,其余的安排地方官员安抚,汇合着麴义大军到来,然后撤离此地。 “经此事,几年内鲜卑、匈奴都无能作乱。” 戏志才说不出什么感觉,往常他以为自己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眼下,他却发现,皇甫岑简直比自己还要冷血无情。 皇甫岑也只有漠然不语,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这样有失仁德,无论在朝还是在野,都对自己大大不利,这件事情弊绝对要大得过利。可自己没有时间同他们耗下去,平定匈奴之乱,皇甫岑就要安心针对朝廷上下布置,七年来,他能来河东又何尝不是因为河东距离洛阳近距离,才选择的洛阳吗?可是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再过两年,天子刘宏就有可能突然离世。那时候,大汉权力中枢岿然倒塌,外戚和宦官同归于尽会让大汉陷入万劫不复。 戏志才只是不明白,皇甫岑为什么如此急切,处理鲜卑,用什么办法都会这个好,可是皇甫岑却用了一个让戏志才不能理解的愚蠢的办法解决了此事,这样不仅仅是种族仇恨加深,更会让朝廷上的士人们加深攻击皇甫岑的借口,他不相信,皇甫岑连这些都看不出来,而看出来了,还要这样为之,那这个人就一定会有问题了,不是疯子就是杀人狂。 显然,两样都不是。 两个人这一路上,言语对话很少,倒是有了不少眼神交流。 最后,却由前方行来的汉卒,大破这种尴尬的宁静。 赶在最前面的是徐晃和张颌。 瞧见两人,皇甫岑没有下马,只是示意身后的部队停止前进,然后问道:“柯比能何在?” 此言一出,徐晃和张颌的脸上露出尴尬神情。 “偷袭的鲜卑人都哪里去了?” 皇甫岑神色一变,怒起,这慕容风固然枭雄之姿,可这柯比能却是鲜卑部落骁勇善战之士,眼下如此,该让他们如何是好? “尽数被诛!” 徐晃目视皇甫岑,虽然愧疚,却无异常,回道。 “单单跑了柯比能。” 张颌把脑袋都要插入地下。这一仗可以说,全胜在握,却没有想到走了这么重要的人物,而偏偏只有自己和徐晃两人轻骑,麴义步卒又怎能追得上柯比能。 “废物!”瞧见皇甫岑脸色不是一般的阴沉,戏志才心中“咯噔”一声,皇甫岑在北地斩杀鲜卑俘虏,定然激起鲜卑人怒火,他们无首领,自然畏惧,可是要是由柯比能这样的人回去,很有可能再次引发一场大乱。而张颌同徐晃都是皇甫岑的心腹爱将,戏志才恐皇甫岑怒责二人,失其臣心,故而越俎代庖的替两人解围,也为皇甫岑找个台阶下。 二将自知理亏,不敢应答。 此时,麴义同沮授、程昱也都赶了过来,这一路上他们加速行军,就是为了能早些汇合皇甫岑的部队,他们依然听说了皇甫岑在广昌等地的血腥手段,各自震惊不已,皇甫岑从来没有这么冷血,眼下如此,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恐大军有失,便加紧赶路,然后问个清楚。 还未开口,他们便瞧见皇甫岑阴沉似水的表情。 便再也没有人敢开口。 却在这时,从白马义从之后,疾驰几匹快马,快马沾满了鲜血,瞧见皇甫岑的白马义从旗号,也勿论是谁,扬声大吼道:“营口大败,公孙将军和刘将军被困营口,求救与二将军!” 第二十四章 朕还夙愿 入夜。 洛阳亦如往常那般灯火通明,丝毫没有因为边境四下的战乱而显现疲态。今天是下元节,已入寒冬的北地异常的冰冷,加上这等严肃“斋天”节日下,人虽多,却清净的异常,洛阳城内的人也少了往日里的吵闹。 天子刘宏正在卧榻之上,憨憨入睡。 却突然被一阵寒风吹破窗门,席卷而入。 天子刘宏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一阵大汗渗透额头,猛然惊醒的环看身旁。 急忙有婢子、宫娥上前伺候。 天子刘宏摆了摆手,斥退众人。从榻上走下,来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寒风渗透,锅炉之上的炭火一下子便红彤起来。 “这是?”天子刘宏最近身子颇为不好,刚刚这一觉又仿佛受了寒风,加之梦中呓语,竟然产生幻觉,呢喃道:“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要北巡祖屋,祭奠先祖了?” 天子刘宏,是汉章帝的玄孙,曾祖父是河间王刘开,父亲是解渎亭侯刘苌,刘苌与桓帝刘志是堂兄弟,刘宏是桓帝的亲堂侄,继位时只有十二岁,算是年少皇帝,祖籍河间,至今已有二十载未回故乡。方才大梦之中,天子刘宏就想起了巡礼河间。加之,几年前,皇甫岑在昌黎大打胜仗。天子曾允诺北上为辽东军民鼓劲,却因路程耽搁。天子心中一直有些愧疚。 今夜,这一阵风让天子突然萌生巡礼的想法。 就在天子刘宏冥思之时,一小太监走入,叩头道:“陛下,太尉桥玄求见。” 桥玄,因太尉刘宽因为天象罢免后,接替刘宽为太尉。 时下,北地的叛乱,皆由大将军何进、太尉桥玄等人主持平叛。 “让他进来。” 深夜求见,必定有要事要说,桥玄为人,天子刘宏还是很清楚的,这个人不似其他人那般结党营私,破为廉明,如果不是因为如此,断然也不会让士人出身的桥玄身居高位。 “陛下。” 桥玄走进,轻施礼节,低头道。 “平身。”天子刘宏淡淡道:“爱卿深夜来此,有何要事?可是西凉,还是辽东,还是并州?” 桥玄起身,偷眼瞧了下,发现天子刘宏额头之上尽是冷汗,眉头一凝,这般看来天子的身体不是很好啊。 “桥爱卿!桥爱卿!” 两声呼唤,才把怔神的桥玄唤醒,桥玄连忙解释道:“陛下,臣刚刚在想匈奴中郎将送来的战报。” “哦?”天子刘宏闻听有皇甫岑的消息,精神头立刻提起,急道:“皇甫岑爱卿平叛如何?” “陛下。”桥玄道:“中郎将借用河东白波谷乱贼,引诱鲜卑偏师来袭,大破中部鲜卑,中部鲜卑首领柯最、慕容风等皆授首,唯逃小帅柯比能一人矣。” 听桥玄话罢,天子刘宏的本是紧绷的身子慢慢松弛,笑了笑,摸着手指道:“朕就知道,朕就知道。” “陛下,可能还有一事想不到?” “什么事?” “这皇甫岑大肆屠杀俘虏,高过车轮者皆尽斩杀。” “哦?” 天子刘宏没有桥玄想象之中的惊异,却很异乎平常的笑了笑。 “陛下,皇甫岑此举有违天和,恐怕……” “恐怕什么?” 天子刘宏蹙眉,不悦的问道。 “恐怕朝廷上下有人会弹劾中郎将。” 此言一出,天子刘宏也收回方才气势逼人的气势,心道,这桥玄还是心向自己的,方才那番话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不过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看清楚内部的意见,或者说敌人。皇甫岑此举,定然会招惹来,朝廷那些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家伙的弹劾。 天子清楚,皇甫岑跟着自己,得罪了不少人。 士人袁隗,外戚何进,宦官赵忠,这三类权倾朝野的人物谁又不想把皇甫岑杀之后快。 昔年,初出茅庐的皇甫岑打赢一场大仗,得罪士人,自己不便前往,才派阳翟公主挺之。 昔年,河东革新,治水为民,自己亲往,还险些让小人得逞。 这一次,是不是借巡视河间旧地为由? 天子刘宏心生出一丝想法,桥玄不知,桥玄只是摇摇头,道:“陛下需用一个理由调离皇甫岑。” “朕要北巡河间,太尉以为如何?” “什么!” “北巡河间,就由皇甫爱卿保驾护航。” “这。这。”桥玄大惊失色,连忙摇摇头,否定道:“陛下,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因何?” 天子刘宏一怒,此事正附和眼下时局,北巡河间,可以安抚河北之民,又可以鼓励河北诸线作战的士卒,并可以正当理由调离皇甫岑,保护皇甫岑不被重伤,又还了方才的梦靥。 “天子一动,天下自然牵动,更何况河北不平,臣恐生事!” “生什么事?”天子刘宏骤然起身,衣袖一扶,怒声道:“就这么定了,朕要北上巡礼河间,由匈奴中郎将回来护驾,朕还就看看,谁敢自不量力,图谋朕的江山!” …… “你再说一遍。” 皇甫岑跳下战马,跑到那探报近前,扶着他堪堪欲坠的身子,急切的问道。 “石门大捷后,公孙将军同刘将军追杀贼寇至营口,却因为后续部队行军疲劳不得前行,反被叛军集结残余势力,围困营口,将军血战数日,不得突围。小将得以公孙将军口令,前来幽州求救,幽州牧刘虞无兵无将,前去营救不了。听闻将军在此,小将才兴夜来求将军发兵救援。” “你是说,大哥、三弟被围困在营口?” “嗯。” “多少时日了?” “算上我来此,已有十一二日了。” “十一二日!” 皇甫岑深吸一口气,回身环看自己周身的众人,目光沉重的说不出什么意味。 “二将军,一定要救我家将军啊!”那血人一般的小将跳下战马,拉着皇甫岑的衣甲,哭诉道:“将军,营口数千兄弟就等将军驰援呢!” 戏志才、沮授、程昱、麴义、黄忠、张颌、徐晃,几个人的目光留在皇甫岑的身上。 如若往常,他们定然会劝诫皇甫岑发兵救援。可眼下,这连番征战已然使河东士卒疲惫不堪,纵然甲胄、器械、粮草都还供应的好,却不够他们这一拼之力。可是,这些人也清楚一件事情,皇甫岑同公孙瓒、刘备当年杀白马义结金兰,那是感天动地的故事,天下争相效仿,他又怎能弃而不顾。 几个将领没有说话,也没有人回答。 只有戏志才扭头瞧着来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某将单经。公孙将军部下司马。” “何时从军?又在公孙帐下几年?” 戏志才继续问道。 皇甫岑制止戏志才,回头道:“不用追问,大哥部下却有此人。” “呵。” 戏志才听皇甫岑一句话,为难的瞧着皇甫岑,隐隐之中,他仿佛已经猜到了皇甫岑心中所想。 这兵,必须要出了! 沮授勒马上前,问道:“幽州牧刘虞为何不发兵救援?” 几个月前,刘焉上陈诉各地叛乱四起,为防备祸乱,改刺史为州牧,天下十三州,当时便有十二州刺史改为州牧,州牧可以领军作战,手握军政两权,这幽州便由汉东海恭王之后刘虞认领。 “四下战乱,州牧初任,与我家大人不合,我家大人主张诛伐必深,而州牧大人却要善待乌丸、鲜卑,因而分歧,故而……” “你说刘虞公报私仇?”程昱虽然不喜公孙瓒,却知道皇甫岑听此消息不能不去,只有把所有的条例都捋顺,让众将看清楚这中凶险,自然可以就可以劝阻此事。 单经揶揄不语。 皇甫岑脸色却越来越冷。 “大人,我军此次已然三战三捷,军士虽然大胜,气势如虹,却已经成为疲惫之师,再兴师远征,恐……更何况,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这段路程绝对会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未出军,皇甫岑身边的几个谋主已然不赞成发兵了。 单经焦急的看着众人,他们话中深意不言而喻,已然说明了他们对皇甫岑发兵救援是不赞同的。 “二将军,如果你要是不去救援,那我家大人和三将军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皇甫岑不语。 “二将军!” 皇甫岑仰面朝天。 “二将军!” 单经老泪纵横,“扑通”一声,便给皇甫岑跪了下去。 身旁众人急忙上前搀扶这满身血水的将军,心中纷纷不忍,谁也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遇见这等事情。但是同情归同情,这兵无论如何确实发不得。此去能不能救得公孙瓒还不一定,要是再胜,河北诸乱,皆由皇甫岑平定,这样的功劳已经功高盖主,更何况,几日前,皇甫岑就擅杀俘虏,天下士人指不定怎么骂皇甫岑呢?如今这般,该让他们如何是好? 皇甫岑回身,慢慢搀扶起单经,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目光自然流露悲色。 然后缓缓转回身,跳上战马,环视从河东而来的诸人还有河东步卒、骑兵,举起长槊,对天吼道:“我皇甫岑此生同公孙大哥、三弟在涿县杀白马义结金兰,许诺同生共死,外人乱我兄弟者,视此白马,必杀之!今天,我兄弟有难,我不可不救,可你们也是我兄弟,我皇甫岑也决然不会让诸位弟兄平白无故的随我赴死,我皇甫岑只有独自前往。” “大人,我等愿随大人前往。” “大人,我等愿随大人前往。” “嗯。”皇甫岑抬手制止身旁劝谏阻拦之人,低声道:“沮授,这里就由你同程昱把兵带回去。营口血战,我必去!诸位愿同我前往者,我皇甫岑散尽家财,必为诸位了解身后事。” “大人。” 沮授、程昱、戏志才等人再谏言。 “不必多说,带兵回去,愿意随我走者,今天就随某共赴刀山火海!” 第二十五章 刘虞心思 唐县。 唐县地处黑山东麓边缘,也就是后世太行山的东部,战国时属中山国土地,后归赵国,也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历史遗迹,境内有长城。古称此地“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南几十里便是旧时中山国,刘备先祖中山靖王封地便在此处,而后,国除,改为郡县。此地也是皇甫岑的准岳丈甄逸,家奴苏双住所。 中山,算得上是皇甫岑除去河东最大的粮仓。 黑山军民虽多,却衣不裹体,食不果腹。 所以张婕儿回军后,并没有直往黑山,他想着借机敲上中山一笔,用来过冬。 但是,张婕儿刚刚抵达中山,便听到了从北地来的消息,关于公孙瓒同刘备被困营口的坊间流言,幽州牧刘虞坐视不理,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张婕儿却很快的赶回军帐,聚集部下商议军情。 此时,于毒、管亥已经挟大部队前来汇合,河东郭太还没有到。 摒除各部小帅,只留下于毒和管亥二人。张婕儿才缓缓抬头凝视身旁二人,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同两人说问题。 管亥心思单纯,也是张婕儿的死士心腹,自然没有太多想法。 可于毒不一样,他瞧见张婕儿这番姿态,神色紧张的问道:“少主,你不会还想着截杀皇甫岑吧?” “怎么可能?”管亥一怒,瞪着于毒,道:“少主又不傻,这鲜卑刚刚大败,少主怎能不知道,你要是心思不纯,就不要跟着我们。” 此时管亥俨然忘记,是他们依附于毒才是。 “哎!”张婕儿抬抬手,制止管亥,转头凝视于毒道:“于统领你猜的没错!” “什么?” 未等于毒有反应,管亥比于毒反应还激烈的站起问道。 “坐下。” 张婕儿看了眼管亥,表情没有过多的意味。 “哼!” 管亥不甘的哼了一声,坐到一旁,生着闷气。 张婕儿只是看着于毒。 于毒只是略有为难,然后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问道:“少主,眼下我两股大军合在一处,等白波谷的兄弟们来后就可以夺取这黑山军权,届时统领黑山百万之众,在寻皇甫岑报仇岂不是更好,眼下……这般,属下实在是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还不明白呢!” 管亥没好气的嚷了一嗓子。 张婕儿丝毫不在意管亥这般反应,管亥这种人,只要你做的好,说服他很容易,而且他绝不会有二心,可于毒却不同,于毒本为大帅,眼下要他臣服自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过是利益结合而已。虽然自己想报仇也偶然生出一丝想法,可是自己总要给于毒一些好处,于毒才能做。毕竟,父亲张角的仇已不在是太平道的仇恨,只是自己的家仇。 “于统领。”张婕儿缓缓转过身,瞧着于毒,双眸留露出一丝挚诚,轻声道:“河北谁最大?” “汉庭。” “除了汉庭呢?” “丁原、刘虞、刘备、公孙瓒、皇甫岑现如今都有军权在手。”于毒思考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张婕儿要说什么,还是难为的点点头,回道:“可只有这皇甫岑白马义从,天下无双,河北实力最强大也只有河东皇甫岑。” “于统领说的没错。”张婕儿嘴角轻轻一笑,继续问道:“于统领,我问你,如果黑山百万大军归于你,你可破得他皇甫岑?” “不能。”于毒虽然不想承认,却不得不回答,可是他还想辩解,急忙开口道:“可是……” 张婕儿仿佛知道于毒想要说什么一般,直径开口道:“可是……于统领,这河北诸乱,皆由皇甫岑平定,昌黎城鲜卑、乌丸乱,辽东高句丽乱,卢龙塞公綦稠之祸,即便我太平道起事又何尝不是此人而为。你在想想,眼下的匈奴、鲜卑、乌丸,哪一场大乱少得了他皇甫岑,也许有朝一日,他功高盖主,弃而不用,卸甲归田,可是于统领有没有想过,这个时候,还有我们黑山军吗?更何况,朝廷复用皇甫岑,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几句话说得皇甫岑仿佛是所有想夺取江山,或是祸乱朝廷贼人的死敌。 于毒也怔怔不语,他确实觉得皇甫岑不是一人能敌。 “所以。”张婕儿猛然起身走到窗前,目光远视辽东,拳头狠狠地砸在木门上,狠狠道:“只有趁此时机,杀掉皇甫岑,我们才有机会。” 几句话说得管亥牛眼瞪得大大的,傻傻的不言不语。 “相比皇甫岑,褚飞燕只不过翻一翻手掌便可处理掉的家伙!” …… 蓟县。 蓟县这几日可以说歌舞升平,宛若太平盛世。 有公孙瓒、孟益和刘备在外血战,又有刘虞利用怀柔政策,分化敌人,善待乌丸和鲜卑等胡虏,兵不血刃的就取了张纯的头颅,只有渔阳土豪,自称天子的张举率部逃亡辽东,投靠东部鲜卑,在石门大败,本想上吊自杀,却因丘力居纠集部众,死命反扑,公孙瓒冒进,围困营口。 可以说,辽东的战乱平定已成定势。纵然是张举在营口斩杀公孙瓒、孟益、刘备等人,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乌丸已无战意,东部鲜卑更是被皇甫岑吓破了胆。 异族退兵,张举就无后路可退,眼下围困营口,也是不甘心所致。 所以,刘虞在接到单经死命逃出送来的求援信号后,便想不了了之的冷处理。 更借口幽州境内事多,拖着不见单经。 却不想,单经私自出走,往东求救于皇甫岑。 当刘虞接到这个消息后,便连夜赶回蓟县,聚集帐下谋士,商议如何应对。 皇甫岑的名声很大,现在又平定匈奴,中部鲜卑祸乱,隐隐之中,已经成为凉州三明后,大汉最后的名将。 就连公綦稠这样的名士都被他一怒之下,因为同僚旧故被杀的原因杀死了公綦稠,更别论其他人了。 宦官十常侍,外戚大将军何进,四世三公的袁隗,哪个人不想动皇甫岑,却终究没有动得了皇甫岑,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皇甫岑实力太过强悍,得天子青睐,也有能力打赢每一场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时下,皇甫岑发兵救援营口,势必经过幽州,此事该如何抉择? 即便连汉室之后的刘虞也不得不重新审视。 堂下众人,跪列而坐。 河东的椅子其实已经传到了蓟县,只是刘虞个人不喜的原因,此地之人还是跪列而坐。 几个谋士,魏攸、齐周、程绪、孙瑾、张逸、张瓒、尾敦、鲜于辅、鲜于银、公孙纪。等人皆在座。 刘虞扫过几人一眼,落在魏攸的身上,魏攸现在是自己首席心腹谋士,很多主意都有魏攸出谋划策,效果都还不错。而且,魏攸又曾在辽东、昌黎等地生存,对皇甫岑在昌黎施政应该有独特的见解。 “魏先生,皇甫岑此来,我幽州上下该做何打算?” 魏攸摇摇头,没有开口说话。他从皇甫岑卸甲归田后,听从皇甫岑的意见继续留任辽东。只不过乌丸乱起,勾结张纯、张举,杀了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人,自己也无家可归,只有流落此地,却一直未忘记皇甫岑交代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去河东求官。 魏攸在此,公孙瓒和刘备也知道,却无人知晓魏攸是皇甫岑的心腹。 魏攸不言,自有刘虞从甘陵带来的门客齐周开口,道:“营口被围的是皇甫岑结义兄弟,皇甫岑此来虽无圣上命令,却在朝野民间绯议不得。” 齐周这话没错,汉末最重豪侠。 只有为了道义,就可以杀人越货。 小小的抗旨不准,对皇甫岑来说并无太多刁难。 “可我幽州上下未发一兵一卒,这皇甫岑如若刁难,我等如何是好?” 程绪是本地人,早听过皇甫岑的名声,心中也颇为忌惮皇甫岑。 “营口血战,我等本该发兵救援。” 心向公孙瓒,同公孙瓒是本家的公孙纪忿忿不平的说道。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齐周瞧见刘虞尴尬的面色,转移话题,开口道:“我等也不是坐视不理,这幽州境内如此大乱,乌丸勾结东部鲜卑,屯兵肥如,我等要时常防备他们还要谋划分解他们,哪腾得出那么多兵力前去救援?再说,这张纯被其门客诛杀,这张举已然成强弩之末,谁曾想这公孙将军如此贪功,石门大捷后便该撤军,这下冒进,别说卢龙塞六百里绝地,我等过不去,就算是过得去,我们也要有强兵才是!” “齐先生此言正是。” 程绪亦为刘虞解围道。 “匈奴中郎将倾兵而来,那你们说说什么办法?” 公孙纪也意识到自己心向公孙瓒太明显,故而转换面孔,看着众人,替刘虞担忧道。 “什么办法?凉拌!” 齐周忿忿不平的瞪了眼公孙纪。 争吵过后,几人便又陷入了寻常的冷清,再无开口说话。 众人不再说话,魏攸才接过话茬,瞧着刘虞道:“大人,依我看,皇甫岑此来绝无心思纠缠责任过失,而且他本为匈奴中郎将,同我幽州本无瓜葛,此次出兵,他是以私人名义,就更没有理由纠缠此事,而且营口上下情况危急,这皇甫岑也没有时间在蓟县耽搁,我等眼下要做的便是清除幽州境内的余孽,打通通往辽西、辽东的道路,纠集精兵强将,随时等候皇甫岑调遣,事后,州牧大人推脱我幽州无将,便可解此危机。” “哼!” 魏攸此言一出,在座的几个将军,如鲜于辅、鲜于银、张逸、张瓒皆面带不悦,魏攸此言,无疑在打他们的脸。 不过魏攸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幽州境内平叛的事情,多是公孙瓒、孟益、刘备三人之力。 其他人却未领兵打过胜仗。 刘虞本为甘陵相,正是广平、广宗腹地,那个时候就知道了皇甫岑的手段,对皇甫岑可以说,有些了解,听魏攸之见后扫视了一眼其他人,见齐周、程绪点头,又见其他人并无再好的主意,随意的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尾敦将军,集结我幽州境内军队,取其精锐,清除驿道,等候皇甫岑!” 第二十六章 你来不来 营口。 又称为辽口,东晋时叫历林口。三国两晋南北朝时,营口地区先后被辽东公孙氏政权、鲜卑慕容政权和高句丽政权统治过。营口处平郭县和安市县中,后被曹魏政权迁至齐郡,房县改属辽东属国。东临渤海湾,是东出辽东六百里绝地后的第二道要塞。 在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后,便是这营口。 公孙瓒同刘备便是追击对手于此,又被乌丸反扑,围困在此。 小小的一座营寨,自然无法同卢龙塞这种绝域要塞相提并论,可此刻却是公孙瓒等人安身立命之处。 草原游牧民族不善攻城,故而持续近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拿下营口。 所幸,营口之内有足够的军粮,平郭县和安市县是辽东属国的旧地,皇甫岑素来为辽东百姓敬重,不论胡羌,得知公孙瓒、刘备在此皆心悦诚服。而且公孙瓒和刘备在辽东也破得人心。很多汉人、乌丸都死命相助。 一时之间,倒还能撑得住。 公孙瓒手持双矛,躲在墙跺上,瞧着城下正在催更做饭的乌丸人,脸上挂着一抹灰土,双目如牛,愤恨的瞪着眼前的敌人。 乌丸人多势众,自己兵卒不仅疲劳而且战意不高,否则也绝不会被困此处。 “大哥。” 刘备睡意朦胧的从城下走上来,呼唤着公孙瓒。 “老三。” 公孙瓒并未转头,只是轻轻回应了一下。 “大哥,他们休息了,你也去睡一会吧。” 刘备瞧着公孙瓒,知道公孙瓒这几日都没有踏实的睡上一会,故此开口。 “不用了。” 公孙瓒冰冷的语气,并未打消刘备的热情,不过刘备也清楚公孙瓒的个性,他说过的事情,断然不会有二,也不执拗,走到公孙瓒的身旁,扒着城垛,望着眼前的敌人,忍不住的低叹一声,道:“唉,要不是我军疲乏,真想现在下去冲杀一阵,眼下,正是偷袭的好时机!” “唉!”闻此,公孙瓒也叹了口气,恼怒的拍着城垛,吼道:“这帮畜生正是瞧准我军疲乏,才有此大胆之举!” “简直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孟益也从后走过来,低声道。 孟益,朝廷派过来的新任乌丸中郎将,上任宗员还没有到辽东,便因病隐退。而朝廷又不好再把公孙瓒调任回护乌丸校尉。北地乱起,护乌丸校尉孟益、东夷校尉公孙瓒、骑都尉刘备三人受朝廷令,在此征讨贼寇。 三人官爵并无大小之分,皆同两千石太守俸禄。 但刘备以公孙瓒马首是瞻,孟益新来,自不好多做决定,只好在旁附和。 “大哥,要不我们集结一下,冲出去吧!” 刘备考虑再三,还是把逃出去的决定说了出来。 他话一出口,公孙瓒的脸色骤然一变,冰冷的瞧着刘备,吼道:“胡说什么,且不说乌丸反贼已成败势,我等胜利在望。就算是他们一时间还有余力,但这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我等疲惫之师,如何过得?” “这。” 瞧着刘备踟蹰,孟益心中也是胆颤,犹豫问道:“营口粮草虽有,可毕竟城小,恐怕抵挡不住几日敌军了,我等又无援军,可如何是好?” “援军?”公孙瓒轻咬这两个字,目光扫过幽州方向,拳头不甘的砸在城墙上。“也不知道单经送到没有?” 刘备摇摇头,似乎并不在心,呢喃道:“单经虽勇,可州牧大人恐难发兵!” 话外之音,便把公孙瓒同刘虞的矛盾暴露无疑。 公孙瓒也自知此事,随即不耐的转身离去,嘴里还不住的骂道:“没有他刘虞,我还就不信这小小的辽东能困死我?我去睡觉,老三,你守着。贼子来攻,给我往死里头打!” “没有其他的援兵了吗?”孟益一颤,虽然他知晓公孙瓒同刘虞的矛盾,却没有想到这么深。那自己岂不是要命丧于此了?孟益看着刘备问道:“辽东可是你兄弟二人经营多年之地,真的就没有援兵了吗?” 刘备摇摇头。 辽东援兵? 昔日昌黎城之战,辽东的援兵是公孙家族的私人部曲。才能打赢那场胜仗。现下辽东还能有什么兵?辽西公孙家的部曲都在城内。辽东公孙度到是在,可是你企图让他相助,那就是不知道辽西公孙同辽东公孙之争。他们不自相残杀就已经很不错了,谁还有心思管你的事情。 孟益在城上不住徘徊,突然惊醒,抬头望向刘备,惊慌道:“我听说,你等昔日义结金兰,那皇甫岑会不会来此相救?” “二哥?”刘备眉梢也是一动,挑了挑,心怀希望,却又摇了摇头,道:“河套匈奴反,二哥在并州平叛,哪还有经历来此?” “这可不一定!”孟益摇摇头,道:“既然义结金兰,情谊自是不同,如果白马都尉重回辽东,那乌丸定会望风而逃!我等也就有希望杀回卢龙塞,到那时在重整旗鼓,卷土重来,辽东定矣!” 刚刚在走到城下的公孙瓒听此,肩膀颤了颤,心虚的望了望北地的天,心底默默念叨:“老二,你该不该来?” …… “你说什么?” 乌丸大人丘力居聚集部下众头领。 右北平乌丸大人乌延,上谷乌丸大人难楼,还有丘力居幼子楼班、从子蹋顿。继任属国乌丸大人苏仆延位的能臣氐。 “属下,探听到的消息不知真假,白马都尉募兵而来!” “白马都尉?” “轰”的一声,在座众人纷纷惊慌的彼此凝视,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白马都尉是谁? 只有傻子才不清楚,他在辽东这么多年,又做了这么多事,打退十二万鲜卑,仅凭他手里的那一点点属国兵就做到了。 在辽东人的心目中,皇甫岑的地位很高,即便是自己部落的子民,对皇甫岑都有种膜拜情绪,更不用说其他人了。皇甫岑回辽东,这仗不打,就已经溃败了。 “父亲,就是那个领兵八百破十万的属国都尉吗?” 楼班拽着丘力居的裘衣,嫩声嫩气的问道。 “什么属国都尉?”能臣氐俯身而起,怒道:“要不是他,我家大人能身首异处,别以为辽东人都不清楚,属国乌丸大人苏仆延其实就是被这个汉人杀的!” 能臣氐为苏仆延旧部,对此事所知不少。 在座之中,有一人轻蔑的白了眼能臣氐,没有说话。 丘力居却瞧见了,问道:“蹋顿,你有什么看法?” 丘力居此时已无战意,他心里是想杀掉张举,然后投效幽州牧刘虞的,毕竟乌丸归属大汉已经数年,心向大汉的。只不过事出有因,频繁征调乌丸铁骑,他们才会听信张纯、张举的谗言反汉,而且公孙瓒此人睚眦必报,根本不想同他和谈。在有东部鲜卑相助,才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他反倒是听说刘虞买张举的头颅,招抚乌丸。已然生出投靠之意。只不过莫不清楚部属的意见,才会开口问道。 蹋顿是丘力居的从子,他刚才那轻蔑的一哼,并不是反对能臣氐的看法,只是嘲笑能臣氐此举多余,苏仆延死了,他上位了,好处都让他一人得了,他却得便宜卖乖,这点让人觉得虚伪。不过,蹋顿并不在乎皇甫岑的问题,但也知晓丘力居的意思,直径站起,道:“叔父,我以为,皇甫岑未得朝廷诏令,只身犯险,我等正好借此时机杀了他!” “呦!” 众人又是深深一叹,谁也没有料到蹋顿竟然如此胆大。 “回去!”听着突兀的一句话,吓得丘力居脖子直冒冷汗,怒声斥责蹋顿闭嘴,瞪向蹋顿道:“你懂什么,这白马都尉虽然只身前往,必定有所倚重。昔年他不过八百新卒,尚能退却十万大军,你比檀石槐如何?” “自是不如。” “我部比昔年十二万鲜卑大军如何?” “也是不如。” “知道就好。”丘力居眉目一瞪,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等怎抵抗?” “可是我们有东部鲜卑相助,又有熟悉汉人的张举相助。” 蹋顿不服,愤然起身嚷嚷道。 “混账,我不如你?”丘力居一怒,这蹋顿越来越敢顶撞自己了,怒声道:“东部鲜卑昔年就是我死敌,不说成败,他们岂肯作势我等获利?那张举如果真有能力,那汉庭司徒张温又何故不让他领兵征讨羌氐之乱?” “这。” 蹋顿被问的语屈词穷。 “大人,那我们如何办?” 乌延迟迟未语,最后开口问道。 “现在投靠已然晚了,不过我们也要派人到幽州试探一下幽州牧刘虞的口风,如果汉庭还会接受,我们自然要投靠,倘若不依不饶,那我等也无办法,只有拼死一搏了!” “可张举、东部鲜卑那里怎么做?” “张举无兵无将,废物一个,不用担忧。倒是东部鲜卑,听说最近逃来了一个皇甫岑的手下败将,此人是东部大帅柯最最为重视的统领,此人颇有威名,东部鲜卑那几个老家伙,庸庸碌碌,恐怕敌不过此人,此人要派人多加注意。”丘力居想起柯比能的样貌心中就是一寒,这个家伙出现的太意外,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 众人听丘力居安排,各自散去准备。 唯独蹋顿郁闷的扫了眼丘力居,然后才离去。 第二十七章 抗令不遵 看在这一大章的面子上,给点红票吧,要不,看在即将出场的赵云也行啊! ********* 皇甫岑本是要只身犯险,去解救营口之急,虽然明知不可为,但也势必要做一做。泡**吧(.paoShu8.)尽管冒着生命危险,但皇甫岑知道自己绝对不能不去。在汉,你可以不重视仁义,却不能不重孝道和义气。此两者,最为重要,往往,汉末很多寒士能够入得当权者眼中的也只有这孝和义。 皇甫岑如今已然没有其他顾虑。 忠孝仁义,在常人眼中,他能做的实在太少。 论孝,他这种出身,很难说出什么好处。 论仁,刚刚屠俘虏鲜卑几万老弱,哪里还有什么仁义之名。 他成名,不过邙山一拜,为的兄弟之义,为的君臣之恩,为的生养之情。才会赢得天子刘宏的重视。 随着他们兄弟三人建功立业,地位的上升。“白马结义”的故事已经被渐渐神化,不再是几年前的那默默无名的故事。河北百姓过多的把故事神话,让三人成为天下楷模,如今,老大公孙瓒、老三刘备生死攸关,作为兄弟的皇甫岑岂能不管不顾。 如果皇甫岑放弃了,将来他面对的就将是天下人的鄙夷。 皇甫岑想过,自己可以不要士人的支持,也可以不要宦官的支持,同样可以不要外戚的支持,可是他不能连他最根本,安身立命——天下寒士的支持丢失,那是他建立白马义从的根基,那是他血溅沙场无往不前的本事。 寒士多草莽,草莽又多重情义。 细数两汉,太多的人为情义,抛弃自身荣耀与不顾,却只为一言一诺! 这就叫生死一掷轻。 皇甫岑要想让士为知己者死,必先为人一掷轻。所以,这营口一役,他不得不去救! 兄弟之情,重于泰山! 这番举动,自然赢得许多人相助,北地之上,很多人听说皇甫岑只身救结义兄弟,纷纷投靠白马义从,或是在沿路等待皇甫岑。 白马义从之中,很多人想随行,却被皇甫岑遏止。 自己去,是情义之重,可自己的部下随行,却会让朝廷那群士人不满,日后必定找借口攻击自己。所以,皇甫岑把步卒交给麴义带回,自己募兵前往辽东。 三千白马义从,当下便有八百老兵挺身而出。 这八百老卒有半数是从昌黎城跟随过来的老卒,他们年纪皆在四十上下,在河东这几年也是有家有业之人,但在卢龙塞,半数之人经过“卸甲归田”一事,很多人对自身的军功已经不在乎,而且他们年纪也快到了要退下战场的时候,眼下,皇甫岑要只身前往,身为官兵的他们自然不能相助,却又不舍得皇甫岑去冒险,所幸,这些人脱掉自身的官职随同皇甫岑一路北上。人生最后一刻,轰轰烈烈,岂不快哉! 戏志才同沮授、程昱交换了下眼神,三人默认的点了点头,白马义从有部分随行,很不错。黄忠也要勒马随行,但却被沮授、程昱阻止了,皇甫岑的事情日后会有天子诏,总会复起,可是黄忠这些部下却没有那么快升职的机会,看得出,皇甫岑是要重用黄忠的。所以黄忠也被程昱、沮授拦下了。倒是戏志才跟着北上了,戏志才本就是皇甫岑的门客,他的官职也就是闲职,眼下,随行再好不过。 就这样,八百白马随着皇甫岑和戏志才往辽东赶路。 一路之上,马不停蹄,却也有上百义士加入。 皇甫岑也没时间推脱,疾行向蓟县。 他刚走,朝廷的特使就到,在麴义大军之中没有见到皇甫岑本人,特使把天子刘宏要北巡,由皇甫岑护驾的消息告知沮授、程昱、麴义、黄忠几人,然后让他们原地等候圣旨,不必先回河东。又派人去追皇甫岑,同时也给天子回消息。当然,特使得知皇甫岑已去辽东的消息后,太过急切。他知道天子是同时发出告令的,幽州刘虞身负重任,平息北地乱事,自然有特使告知此事。 皇甫岑定然会遇见圣旨的。 他猜对了过程,却没猜对结果。 皇甫岑一行人少,又是连夜行军,自然很快,只一日半的功夫,便抵达了蓟县。 当下,便率领八百义从,直入蓟县。 县尉瞧见这大批的轻骑,以为是叛军来袭,急忙关上城门,告知刘虞。 刘虞赶到城上的时候,正瞧见皇甫岑。 几句交谈,刘虞才把皇甫岑迎进城内。 皇甫岑也没同这位皇亲国戚客气,皇甫岑知道刘虞、刘焉、刘表这些汉室宗亲,其实蛮受天子重视,可是由于公孙瓒的关系,即便,刘虞长相端正,身材高挑,一身朴实无华的衣着,看起来就不是那些贪官污吏,皇甫岑对刘虞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中郎将大人来此何事?” 刘虞明知故问的说道。 “不为公事,只为私事?” 皇甫岑也不隐瞒,把手中的马鞭交到一旁的随从手中,抬腿便往蓟县校军场走去。 刘虞跟随,面色有些尴尬,本来准备好的那些话一时间却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魏攸跨前一步,插言道:“中郎将,我蓟县境内已经集结三千精锐,皆在校军场等待,只待将军一声号令,便杀向辽东。” “嗯?”瞧见魏攸,皇甫岑的身子明显一顿,这魏攸便是自己昔日安插在辽东的棋子,却不想竟然隐藏在刘虞的府邸,真如历史的走向,成为了刘虞的心腹,他这么说,便是早已经知道自己要干嘛,但皇甫岑却并未挑明自己同魏攸相识,随即点点头,转头看着刘虞,一改方才冰冷的面容,道:“请州牧大人前头带路。” “好。” 刘虞自知理亏,不想招惹这种混人。便在前领路。 一旁到有齐周、程绪等人解释。 “我等也不是坐视不理,这幽州境内如此大乱,乌丸勾结东部鲜卑,屯兵肥如,我等要时常防备他们,兵力实在不够东进救援,中郎将此次前来到好了,有中郎将救援,叛贼定然闻风而逃。” “谁也不曾想,州牧大人妙计,使这张纯被其门客诛杀,叛军已然成强弩之末,谁曾想这公孙将军如此贪功,石门大捷后便该撤军,这下冒进,困守营口,我等皆不知兵,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我等不行!” 言外之意,便是责怪公孙瓒冒进。 皇甫岑听此当然心头不悦,这种一味推脱,最让人恼火,当下瞪向身旁说话的齐周。 目光如鹰隼,刺得齐周不敢再言。 齐周吃瘪,自然无人再敢说话,就连很多人想问皇甫岑这次私事如何打算都不敢再言,空气一下子便陷入尴尬。 行至校军场,皇甫岑想起他们推脱之言,虽然面向刘虞,却似乎在问魏攸,道:“州牧大人,可有熟悉辽东地域的奇人向导?” “这。” 刘虞回头瞧向自己的几个幕僚谋士。 魏攸在后低声提醒道:“有一人听说中郎将要北去,投效我部,正在校军场候着。” “叫什么名字?” 刘虞也是一惊,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无终人田畴田子泰,年纪不大,却对辽东地理异常熟识!” “田畴?” 皇甫岑脚步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点头道:“好。” “而且,此去卢龙塞,一路上坚壁清野,就待将军。” 刘虞再言。 “劳烦州牧大人了。”说了半天,皇甫岑这才给刘虞说了几句好话,而且看样子对幽州不发兵营救一事,迟迟没有个答复,不过皇甫岑也知道,就算自己追究,也不能向杀公綦稠那般说事,刘虞不仅有贤名,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同样是天子刘宏的心腹,只要刘虞在幽州不背后使绊子,此事也就应该得过且过了。 “实在惭愧,本官帐下无人,精兵强将多被公孙将军带走,故此迟迟没有发兵,今日还需有劳中郎将前去营救,虞有愧!” “哪里。”皇甫岑抬抬手,道:“州牧大人也是职责在身,某次去乃是私事,州牧大人就不要叫岑官职了。” “于公于私,虞都该尽一份力。应该的。” 皇甫岑瞧见刘虞如此客气,怕耽搁时间,扬扬手道:“州牧大人,闲言少叙,今日之情,岑谨记。还请把人带出来。” 说完,刘虞也知道皇甫岑心切,冲着齐周等人使使眼色。 校军场便吹起牛角号,顿时校军场集结了三千精锐。 这三千人甲胄森明,不似幽州其他军队,即便连白马义从的装备也不见得能比这些人好上多少,看起来刘虞为此确实用心了。 皇甫岑偷偷地给魏攸一个感激的眼色。 魏攸把田畴带到近前,田畴年纪不大,二十上下,却一身儒雅之气,不像寻常轻壮。 皇甫岑知道田畴的事迹,可现在不是时候考教之机,对着田畴点点头,又对着刘虞高举双手,深施一礼,然后一撩衣袍,先声夺人的登上点将台,气度从容的扫过众人的脸庞。 他要誓师,对一支本不属于自己的部队誓师。 可是皇甫岑却能感觉到这个时代的气息,也能感觉到面前艰险的味道,可是皇甫岑却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大汉这个古老文明的浪潮上,他可以为了辽东那群素不相识的乌丸人倾尽全力,奋起反抗鲜卑。也可以在河东为了黎民百姓,以身堵管涌。也可以在广平、广宗,为了几十万流民黄巾,可以同家族兄弟生隙。但是他皇甫岑却知道,他没有为他那两个兄弟做过什么?他是汉臣没错,可也是公孙瓒和刘备的兄弟。 结义是什么东西? 那是把个人生死交给兄弟,也义无反顾的东西。 那是把父母妻子交给兄弟,也要保全他们安全。 那是把仕途前路交给兄弟,也无怨无悔的情谊。 这种对天盟誓,同生共死的誓言,是印在心底上的一个痕迹,他皇甫岑不能忘,也不敢忘,他是白马金兰谱上的皇甫岑,是公孙瓒的二弟,是刘备的二哥,而不是其他什么的白马都尉、河东太守、使匈奴中郎将这种东西。 皇甫岑没有像往常那般豪气云干,直接同点将台下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感情建立在互信的基础上。 自己还不认识他们,就像他们不清楚自己一般。 可是,他们毕竟来了,还是对自己有些许期待的。 自己不能让他们轻易身死敌手,自己要带领着他们再走出一个军事史上的奇迹。 “告诉我,你们可愿意随我奔赴辽东?” 点将台下,鸦雀无声。 “告诉我,你们可愿意抛家舍业跟我共赴黄泉?” 点将台下,依旧鸦雀无声。 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恐惧和迷茫,还有些许畏惧的逃避,可是他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他们既然已然成为军人,就要为大汉付出他自己应有的责任,不能推卸,也不能放弃,否则,不要说大汉历律,就连身边朋友都会唾弃自己是个逃兵。 “那你们告诉我,你们知不知道,此去九死一生?” 依旧鸦雀无声的点将台下,冰冷如常,只不过很多人点着头,又抬着头瞧着传说中的大汉最后的名将,他究竟要说什么? 一旁的刘虞额头汗水直滴,他事先就没有告诉这些士兵后果,为的就是怕他们恐惧畏缩,却没有想到皇甫岑开口便说要带他们去死,去共赴黄泉,别说汉卒,即便天下任何民族的勇士在这种情况下,也要踟蹰犹豫,谁还敢奋勇向前。 可是戏志才却很满意,这是皇甫岑的一贯手法,短期内聚集士气,要有特别手段,如果士气低落,再多的兵,都是送死。 与其这样,莫不如不要。 魏攸同那群士卒一样屏住气息,听着皇甫岑发号示令。 “如果现在有谁怕,或者顾忌,那么请向前一步。”皇甫岑抬着手,示意面前的官军向前,并不时的高喊道:“如果谁家孤儿寡母,没有兄弟姊妹,也请跨前一步。” 说了一会,却不见人向前。 “如果没有,那就请听我说。” 皇甫岑看了看魏攸,这种事情,应该魏攸早就做了。 欣慰的叹口气,然后鼓足中胸,向天高吼道:“诸位,你们知道为什么我皇甫岑要只身前往辽东吗?啊?”没有应答,只有山间的清风明月,皇甫岑扬起手臂,高举拳头,奋力挥舞,道:“那是因为,在营口血战的人是我皇甫岑的结义兄弟,是我皇甫岑的兄弟,我皇甫岑能有今天皆靠他们所赐,天要我等亡,我等自然无话可说,可是我们却可以选择一起死,一起死!”三个字让皇甫岑加重了语气,继续吼道:“请你们记得,在辽东还有我们三兄弟,可我们也是寻常人,我们他妈的为什么要把命扔在辽东?跟随公孙瓒、刘备的那些士卒为什么要把命丢在辽东?诸位有没有想过?也许很多人会说,公孙瓒和刘备贪功冒进,忘乎所以,也可以说我皇甫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是我皇甫岑今天却要说,这些都不是。你们知道辽东的屏障是怎么躲来的?幽燕之地的安宁又是怎么得来的?不是一个公孙瓒和刘备,也不是我皇甫岑一人,是营口塞内每一个为我大汉卖命的士卒,是为幽燕安宁的每一个普通的士卒,他们同你们一样,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他们也同你们一样,都是幽燕儿郎。可是……但可是,他们却也如同公孙瓒和刘备一样,都是你们口中的瞎子,就是他们组成了我幽燕之地最后的屏障,就是他们让鲜卑胡虏不看觊觎我大汉土地的每一寸土地,就是他们平定了十几万鲜卑、乌丸人联军,你们说,他们是在为自己求生吗?他们是在为自己谋取功名吗?” 庞大的校军场,鸦雀无声。 “你们同为幽燕儿郎,你们难道就该安于现状吗?” 刘虞就站在离皇甫岑不远处的点将台下,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 “这等人,即便让人去死,也能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皇甫岑淡淡一笑:“你们也许会说,我们明明把他们打赢了,打怕了?为什么非要置之敌人于死地呢?” “我知道……我知道……大军都是军人,尝过当兵的苦处。可是你们瞧瞧,你们的背后就是自家土地!你们应该亲耳听到过妻儿哭喊,也瞧得过家园被毁,也瞧得过这片土地被烧成灰烬。这绝不是一次两次,从先秦至汉武,我幽燕百姓又有什么时候真正免受胡虏铁蹄的践踏?这些胡虏,他们又什么时候真正安于现状过?所以我们现在不仅要打怕他们,还要让他们知道不除胡虏,誓不还军!就让辽东成为我们汉家百姓的屏障——诛伐必深!” 言至于此,皇甫岑自己都胸有些热血激荡,忍不住的跳下点将台,牵过自己的战马,跳上战马,猛打马臀,却用力向后扯着缰绳,健马高高人立而起。皇甫岑单臂东指,声嘶力竭的高呼:“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就在那里,等的我们太久了,这一次也别让他们等太久了!向北,向北,让汉军威名,和大汉同始同终!” “诛伐必深!” “诛伐必深!” “诛伐必深!” 戏志才最喜欢听皇甫岑这些狗血的言语,他觉得是个汉人就该有汉人的血性,痛痛快快的驰骋沙场,也好比窝囊一世。 此一世,跟着皇甫岑赴汤蹈火,也要轰轰烈烈! 山呼海啸一般的吼声不绝于耳,似乎在场的每一个士兵都在声嘶力竭的吼叫。同为汉军,公孙瓒的部队却可以驰骋沙场,同敌人浴血奋战,而自己这些人,却只能吃着兵饷,做着窝囊事,这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都道燕地儿郎是女人姿态。 皇甫岑这番话,将人,激人,也有煽情,总之,煽动起了北地的士兵的情绪。 “——出发!” 直至一声令下,皇甫岑跃马在前,疾驰向东,身后八百白马义从纵马狂奔,紧随不落。而那热血上涌,肾上腺激素突然增多的三千幽州精锐,亦不甘示弱,奋勇争先,恐堕了自己和家人的气势。 而人影刚刚消失在天际,从城外疾驰而来一匹快马,瞧见刘虞,并未施礼,却急切的问道:“使匈奴中郎将何在?” 刘虞看得出,这来人身着黑衣红袍,只有大汉天子使才有此装束,本能怔怔回道:“去往辽东六百里绝地!” “哎呀!”那使者在马上用力的一拍大腿,叹道:“晚矣!晚矣!” “上使,什么晚了?”魏攸瞧见这快马,心中就有些不好的念头,脸色几度转变,问道:“难道朝廷有旨?” 一时间,这群人已然没有时间却辨别面前这人的真伪?纷纷转头瞧着来使,皆是心惊肉跳,刚刚送走了一个嗜血屠夫,唯恐再听见什么惊人消息。北地的天,经不起这么敲打。 “天子北巡,特诏皇甫岑兴夜南下随行护卫!” “天子……北……北……巡?” 一言既出,连带这刘虞跟着众人瞠目结舌的大惊失色,几十个脑袋齐齐望向远去的东方,那群刚刚热血的身影已然不见。出了这蓟县,到了卢龙塞,可就再也追不上他们了,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显有消息能过!眼下这种不太平日子,更是阻塞消息。他们现在唯一能听得真切的却是,四千马蹄,轰然踩踏在地,有如山崩地裂,席卷着幽燕大地。 大汉中平四年,十一月末。 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在蓟县募兵誓师。准备在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做最后决战。而北方那莫测的乌云,仍然沉沉的悬挂在幽燕之地的头顶,不散不去。 第二十八章 赵云出山 卢龙塞。泡**吧(.paoShu8.) 卢龙塞这个地方对皇甫岑来说一点都不陌生,昔日自己就作为卢龙塞最后的屏障,守卫着辽东属国。而也在这里见证了白马义从驰骋疆场,深切的感受到了内忧外患的感觉。却因为在这里,他第二次,为营救公孙瓒以下犯上,斩杀公綦稠。 塞外的那六百里绝地,是汉庭的又一道屏障。 眼下,却成为自己行军的障碍。 想要穿越这六百里绝地,然后抵达辽西,抵达营口,在解围,说起来简单,但想完成,却又太难了。 这点,皇甫岑清楚。 他勒住马缰,停住继续向前的马势,转回身,目光搜寻着田畴的身影。 田畴也仿佛知道,皇甫岑要找自己一般,跨前一步,低声道:“中郎将大人。” “田子泰,此去营口可有其他路?” 初听“田子泰”三个字,田畴身子明显的一颤,皇甫岑怎么会这么清楚,即便魏攸也不常叫自己的名字。不过见皇甫岑问得心急,也不质疑,手指面前的绝域,道:“此去辽东属国、辽西,唯此一条路!” “就没有其他的路吗?” 皇甫岑明知道没有结果,却十分期望奇迹,嘴里竟然低吟徘徊道:“哪管山路难行,我们也可以略作休息整备军队,这样才能出其不意呀!” “这。” 田畴低瞄几眼皇甫岑,不住沉思盘旋,似乎有什么想说却没有说出的话。 戏志才在旁,似乎瞧出苗头,笑道:“子泰,但说无妨!” 皇甫岑也转头瞧着田畴,历史记载,田畴不喜做官,却是一个够骨气的家伙,可以为了百姓而助曹操北伐乌丸,曹操也正是因为他提供的小路,出其不意,由张辽斩杀乌丸大人蹋顿的首级,才有柳城大胜。田畴不可能不知道还会另有小路。 “却有一条小路,只是不知道……” “继续。” “此路通往辽西,借由山路。不过比起这卢龙绝域,却要省下两日的路程。” 田畴说完,皇甫岑打马跃起,低声吼道:“好,就走此路。” “可是。” “嗯……还有什么难处?” “山路虽险,但最难行的却是中间那段需要穿过的东部鲜卑拓跋氏的驻地。”田畴为难的说道:“山路,本不利我骑兵行走,倘若激战,这拓跋氏虽无明主,却也个个骁勇善战,我们只怕到不了营口,就会被截杀。” “拓跋氏?” 皇甫岑默默念叨,自己对这个姓氏很熟悉,日后的鲜卑四姓,一点都不弱慕容风的慕容鲜卑。 “大人,要想走此路,需要精简人手,这么多人随行势必会发现!” 戏志才提醒道。 皇甫岑犹豫片刻,然后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志才,这幽燕三千轻骑就由你带队,从绝域救往营口,这样一来也可以吸引敌人注意力,我同田子泰带着八百老卒通往营口。” “这样也好。” 戏志才点头,这样自己的压力就应该大了许多,虽然自己不擅长统军,可却可以给皇甫岑创造机遇。 两人商定好,即刻便整合军备,各自分离而去。 …… 绝域之北。长白高峰。 古木枯松,压着皑皑白雪,仿佛仙境奇画。 几块青石上,端坐着三个年轻人,彼此静静屏气凝神,似乎在深呼吸,打坐运功。 这等怪异的修炼方法倒是很少见,寻常之所,定然有其校军场一般的军械、演武场,用来演练手脚,可眼下此地却只有青石、白雪、雾凇。 而且,北地天寒地冻,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三人之外,一老者静静地站在山腰之上,瞧着辽东大地,似乎有什么思考一般。 许久,三个人才收势,回头瞧着老者。 仿佛猜到老者今天有什么话要同他们讲一般,寻常之时,决然不会瞧见老者此时出现,而现下唯一的理由就应该是老者有话要说。 “老师。” 三人恭敬的欠着身,回馈了一下。 老者面带一副慈祥的笑容慢慢靠近三人,然后端坐石椅之上,环顾三人,道:“你三人随我在此几年了?” 老者问完,那三人之中,年纪最长者,摇摇头,笑道:“师父,师兄弟三人,我年纪最长,求学也是最长,只是这山中求学,弟子已然忘记大概有几个春秋了,不过算起来也有**年了。” “**年?”老者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说道:“绣儿随为师的时间确实不短了。” “师父,二师兄虽然与我同岁,可进门也只比大师兄晚上半年,同样不短。”三人之中长相最稚嫩白皙的美男,略带几许天真的拍着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位冷峻青年的肩膀,嬉戏、调侃道。 师兄弟三人中,他二人交情最好。 “任儿随为师的时日确实不短,也有**年没有回蜀川了。” “师父,你也不让二师兄回乡探亲,他要回趟蜀川哪能同我相比,家就在北地常山。”那最小的弟子努努嘴,笑道。 “就你话多。”老者指着自己的小弟子,哭笑不得的说道:“为师岂能不知,可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任儿回一趟蜀川,少不得半年的路程,如此一来,武艺就荒废了。” “哼哼!”小家伙撇撇嘴,对老者的话不以为意。 那年长的兄长倒是对老者的话感同身受,道:“老三,我同老二的资质比不得你,我们只有业精于勤,才能补拙。你却胜在天分使然!” “呃。”那小家伙回头瞧瞧面无表情的二师兄,并不说话。 “说这些干嘛?老师,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瞧见小弟子把话挑明,那老者也不遮掩,点点头,道:“没错,为师确实有话要说。” “那老师你就说吧!”小家伙努努嘴,自己这个老师就喜欢拐弯抹角。 他话未说完,便被大师兄瞪了瞪,道:“老三,听师父把话说完。” 那面带冷色的年轻人郑重的瞧向老者,他似乎已经感觉到,老者今天就要让他们下山。 果不其然,老者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为师这些武艺已然全授你兄弟三人,只有这百鸟朝凤枪我尚未交付你们,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们,从今天起,你们可以下山,各寻生路。” “哐当。” 那年轻的小童一个不稳,栽倒在地,瞧着老者,惊道:“师父,你说什么?” 那年长者,顿时跪倒在地,哭诉道:“老师,我等做错何事,怎么要辇我等下山?” 只有那面无表情男脸色不变的跪倒在地,冲着老者静静地叩响几个头。 “二师兄,你这是干嘛?” “老二,对呀,你这是?” “你们看不出,师父心意已决,我等在此只能荒废师父传授武艺,天下之大,还有太多历练之处等我三人去寻觅,倘若困局此处,武艺恐难有所精进,老师正是看出此意,才让我三人下山。” 听他直言,那张绣抬头瞧着老者,问道:“师父,是这样的吗?” 老者点点头。 “好,既然如此,我等必定不负师父所授武艺。” 那年长者点点头。 交代一些事情后,只有那年轻的小童似乎尚有留恋,不肯离去。 而那冰冷的年轻人回头瞧着老者,仿佛瞧透老者心事,重重跪倒在地,道:“老师,可是有些事情未完成?我兄弟仨人愿为师父代劳。” 老者走到山腰,望向山下,道:“为师却有一桩心愿未了。昔年我在常山收小三的时候,曾遇见一人被人追杀,为师出手相助,救了此人性命,此人却要随为师习武,可为师当时已经定下小三为关门弟子,拒绝了此人。不过,当时为师允诺此人,日后他有难,我定然会派人出手相助。” “那今天,此人可是有难了?” “难?”老者默默雪白的胡子,笑道:“难,他什么时候都不少,只不过可大可小,卢龙塞、河东、平城,他的仕途当真是不顺。相信这次,就算没有我相助,他也会度过难关,可是,为师已老,不想有什么诺言没有完成,今天,你们既然想帮为师完成心愿,就去解难吧。” “老师说的人是谁?”张绣瞧着老者,问道:“他又遇到了什么难?” “他的结义兄弟,被困西处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的营口,他只身前往,随行不过几百募兵,却要面对数十万鲜卑、乌丸大军,危险自然不言而喻。他偏偏要闯营,这就是他的难。” “如此凶险?”那冰冷的年轻人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回头问道:“师父你所说之人是不是?” 经他这么一提醒,便连身旁的张绣和赵云也恍然想起什么,转头瞧向老者。 他们虽然久居这长白深山,可也并不是不知世事。 长白就在辽东,辽东乱起,乌丸、鲜卑勾结,祸乱北地百姓,师兄弟三人早有心除害,只是武艺未成,师父不允,他们也无可奈何。眼下,说的不正是此事。而被困辽东营口的除却公孙瓒和刘备还有何人?而他二人的结义弟兄,除却皇甫岑还有谁? 白马结义,天下楷模! 师兄弟三人心向久矣。 瞧着三人的反应,老者点点头,道:“没错,此人正是皇甫岑!” 第二十九章 困守孤城 虽然十一说过大家不用破费打赏了,但是看到狼芯朋友打赏,十一还是很高兴,谢谢!谢谢! ********* 公孙瓒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营口坚守多少时日,粮草倒是足够,军械也并不缺少,而且士兵的伤亡也不是很大。但在目前的局势看来,想要逃生,或者死守到敌人退却,俨然是没有机会了。而营口小寨,如果不是因为有平郭县和安市县百姓偷偷相助,他们想要守住此等小寨,简直难比登天。 白马三兄弟在辽东的名声不错,不管乌丸人还是汉人,皆是尽力相助。 可公孙瓒也知道,终有尽头。 而,偏偏自己同刘虞不合,而听闻,张纯被门客刺杀。 叛军已经势微。 刘虞根本不可能再会出兵救援。 而,当初随叛军反的乌丸大人丘力居,还有东部鲜卑,一个是诚惶诚恐,一个是贪图辽东,他们绝不肯轻易罢兵! 而自己的态度也明确表示,不会轻易接受叛军。 态度很明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我公孙瓒纵然不是英雄,但也一诺千金。” 噩梦之中,公孙瓒猛然大声呼唤一句。 刚刚巡城而归的刘备正经过公孙瓒的府邸,听见此因,急忙推门而入,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此时已经惊醒的公孙瓒满头大汗,摆摆手,轻道:“无事。” 见公孙瓒如此,刘备自知公孙瓒不愿意他人瞧见其软弱,犹豫了一下,然后推门,抬腿便走。 脚还没有跨出去,便听见公孙瓒,开口道:“老三,等一等。”说完,却又仿佛后悔的顿了顿。 刘备奇怪的瞧着公孙瓒,不言不语。 “哦。”公孙瓒一怔,掩饰道:“呃……城寨外的情况如何?” “并无异常。”刘备心知这话不是公孙瓒本意,为安其心,道:“不过,看起来,乌丸人并不着急攻城,看样子,他们想要困死我们。” “困死?”公孙瓒反复咬着这几个字,踟蹰犹豫片刻后,道:“老三。” “呃。” “要不……” “什么?” 刘备压低头颅,尽力不让公孙瓒看见自己紧蹙的眉头。 “你和孟益带着辽东兄弟们先走。” “这。”刘备反应异常激烈,眼神有些嗔怒,瞪着公孙瓒,道:“大哥,我等兄弟杀白马结义,立下同生共死,如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老三。”公孙瓒猛然抬头瞧着刘备,眼含真切,道:“老三,这不是结义不结义的事情,辽东这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没错,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厌恶,而让这些大汉好儿郎,白白命丧于此,你要把他们都活着带回去,记着,活着,一定要活着。” 说着说着,公孙瓒的眼眶有些湿润,虽然自己的部下不能比皇甫岑同白马义从,可那也是自己带出来的第一支军队。 “大哥。” “老三。”公孙瓒抬手制止刘备接下来要说的话,言语凝重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公孙瓒还是要说,此次率军冒进,本是我公孙瓒失职,指挥失误所致,你同孟益都没错,兄弟们也都很拼,才能困守此城寨大半月有余而不破,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我公孙瓒才不能连累你们。” “大哥。”瞧见公孙瓒心意已决,刘备压低声音,道:“大哥,既然你决意撤军,那么你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走。” “不行。”公孙瓒道:“我留下来吸引敌人兵力。” “可我们说过同生共死,你能忘记?”刘备干脆走到公孙瓒近前,吼道:“既然你非要留下,那些好儿郎就由孟益带走,我陪着大哥留下。” “这。” 公孙瓒瞧着刘备的眼神流露着太多的情愫,他同刘备的感情不深,当初结义,也是由皇甫岑牵线,才能成就此事,可是却没有想到,每到危急时刻,刘备的表现总会让自己大出意料。 “大哥。”刘备目光扫向幽州,把手掌放在公孙瓒的肩上,面带信任的说道:“大哥,我们都不走,都不走。” “不走?” 公孙瓒目光沿着刘备的目光,瞧向幽燕大地,语气说不出的犹豫。 “对,我们都不走。”刘备肯定的点着头,轻声自言自语道:“我相信,二哥,一定会来的。” “老二?”公孙瓒犹豫片刻,略有丧气的低着头,沉吟道:“大哥无能,当年老二替我南下,又让老二帮我解决昌黎城的烂摊子,就连平灭北地蚁贼的功劳也是老二让给我们,如今犯险,我却还要仰仗老二的援军。” “兄弟,谈此,伤情!” 刘备淡淡的仰着头,说着。 “是啊!”公孙瓒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然后释然的说道:“不过老二来不了,我也没什么好怪的,毕竟匈奴之乱要由他来顶,北地没有我等可以,但是少了老二,这汉庭的天,真就塌了!” “不会的。”刘备猛然转回头,语气出乎人料的笃定道:“二哥,一定会来的!一定会!” …… 皇甫岑这一趟东进,似乎牵动了全天下的有志之士,很多游侠,现在的目光都聚焦在营口。 两汉人很重情义,这绝不是做作,或是一种虚假的誓言。 他们甚至可以为了一份情义,一个诺言,而生死一掷轻。 在这种单纯而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情感,往往会让汉人舍生忘死,把身家性命丢掉也不会在乎。那种一腔热血只为一句话的年代,往往会让皇甫岑这种后世人感慨,在后世太多杂质掺杂,会让人忘却心底那份最单纯的感情,也是人心底最重的一份良知。 皇甫岑面对白马义从,面对河北百姓,往往会心存愧疚。 所谓的枭雄,往往也不过就是比常人多了份私心,多了份自私,用他们的自以为是来对比时下人的无知,其实往往,在皇甫岑看来,他们或许会逞得一时之快,却不见得能雄霸天下。 汉末三国,枭雄无数,而哪一人走到了最后? 谁彻底的建立了属于他们的家国? 也许有些百姓会被他们骗的死命效劳,可是谁也都不是傻子,日久天长,他们看不到生活的改善,谁又会跟随你奋斗下去? 所以,战争有时不是取决于一个统帅,或是一个背景的强大,而是取决于人心所向! 皇甫岑不是没有想过,快速整合河北势力,把所有的敌人都消灭于无形之中,延续汉祚,可是那样真的就能延续汉祚吗? 能吗? 历代王朝的腐朽,引发百姓的生存危机,即便没有袁绍,没有曹操,没有孙坚,这世道该乱还是要乱,该毁灭还是要毁灭。 只有改善百姓最根本的生存,才会让汉祚延续。 所以治理河东,皇甫岑修筑沟渠,改善学社,大肆培养新型人才,建砖厂,建矿场,建铁厂,为的是改善阶级矛盾,为百姓的生存谋求一条更好的路,虽然目标很漫长,可是只要天子信任自己,自己总有一天改善。 而眼下,转化内部矛盾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扩大外部矛盾。 这是祖先留给我们的财富。皇甫岑身为后世人,不可能不清楚这个办法,他一直在转移百姓的视线,也试图用“义”来锁住那颗异动的心,也只需要在这段时间内,来给他时间。 偏偏出现了公孙瓒这事! 皇甫岑如果不救,那岂不是要人忘却“情义”二字。 日后谁又会相助自己,这就是一场作秀,不过这场秀可比后世的某些相亲节目或什么歌唱比赛要多了许多真挚。 更何况,同公孙瓒、刘备的感情,也是经过七年考验的,兄弟三人,虽然出现了几年未遇的情感危机,但绝不是退缩的理由。 兄弟情,两肋插刀。 皇甫岑的急切和真挚,白马义从能感受到,所以有些即将脱去战袍的老卒可以不要日后俸禄,甘愿陪君醉笑三千场! 而奉命留守的麴义、黄忠、程昱、沮授、张颌、徐晃却也在理智和感性之中犹豫徘徊。 他们在商议,该何去何从,虽然皇甫岑已经给了他们回军的命令。 最终,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智。 六个人不是寻常人,都是有识之士,不论麴义、黄忠、张颌、徐晃这种本就重义气的武夫豪情使然,就连程昱、沮授也觉得此行,非要追随不可。 程昱理性,却可以在东平抛家舍业,同皇甫岑只身北上,在昌黎城头,用七尺身躯张扬大汉文士本色。 沮授更是可以放弃家世羁绊,只为了一个身背臭名的皇甫岑独抗胡虏铁骑的豪情而空手诈军,在卢龙塞冒着诛九族的大罪,刀山火海。 他们血液里最不缺少的就是血性。 当麴义的拳头狠狠地敲在军帐上的时候,他面带决绝,似乎已经抛弃生死的说道:“纵然天子使有令,纵然大人不许我等追随,我们也要陪着大人北上,陪着大人剿灭胡虏!” 黄忠和沮授沉默的点点头,没人说话,但眼神之中,已经透露,他们势必会东进。 “天子那里终究不需要我等这么急,解了营口之危机,我等在回军,向天子请罪!” “如此,我等早做出发。”程昱点点头,心中急切,道:“大人此行凶险无疑,我等需急往。” “好。”麴义瞧几人敲定主意,道:“那眼下拔营起寨,出发!” 沮授眼望幽燕,低声道:“没有大人,我们就什么也没有,此行,势必要把大人平安带回来,白马义从不能少了大人,河东百姓也不能少了大人,这北地的天也不能少了大人!” 第三十章 消灾解祸 今天同几个《白马》读者聊了许多,受益匪浅,晚上头疼的要命,本来是想多写点的,现在才熬出三千多字,难受的不得了,明天加字! ********* 营口城寨外。 乌丸同鲜卑联军,这几日也颇为不顺,他们对营口的攻击弱了许多,但是心思却比往常多了许多。现在不仅他们两个民族有着龌龊的心思,就连乌丸、鲜卑内部都有着不同的分歧。 东部鲜卑虽然是以弥加、阙机、素利、槐头四人为首。 但近日来,中部鲜卑柯最部大帅柯比能的到来,彻底的搅乱了他们的设想。 中部鲜卑是檀石槐的心腹,檀石槐死后,由和连统帅,和连被射死后,和连子骞曼同从子魁头争位,真正的大权就旁落在中部三帅柯最、阙居、慕容风的手中,而阙居在内斗之中又被柯最、慕容风吞灭,实力最大自然就是柯最和慕容风。东部鲜卑各部大帅本以为借乌丸勾结张纯、张举这场乱事,彻底搅乱辽东,甚至整个北地,所以他们串通中部鲜卑,让他们给匈奴施压,唆使匈奴反。事实上未等他们派人前去,匈奴自己就反了。北地的天也正由他们所想,彻底的乱了。他们想借势取得辽东,却不想出了个皇甫岑,不仅平定了匈奴之乱,竟然可以打得鲜卑族中最强大的两个部落,统帅阵亡。偏偏祸由自己这些人而起,柯比能来投靠,他们焉能不收留,虽然柯最和慕容风的部落损失大半,可是两部尽归柯比能,如今柯比能的势力俨然成为最大。 还未夺得辽东,未斗得了对手,内部就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庞然大物,各部大帅不仅嫉妒,而且眼红。 这些柯比能也清楚,所以柯比能尽量收敛自己,让自己低调为人。 可各部统帅却相互提防,拉拢柯比能,几日一宴,会与柯比能。 柯比能却每每提及营口的战事,却无人关心。 不过,今天,却一反常态,东北鲜卑暂时的盟主——弥加聚集众人大帐商议军情。 却没有聚集乌丸人,也没有让张举参加。 东部鲜卑实力平均,素利同阙机在昌黎城就性情不合,彼此勾心斗角,而魁头(宇文莫槐)实力太小,最后只有推举弥加为统领,而弥加心也往往觉得难做,素利、阙机很少能不对顶。 今天这商议还未开始,就因为两人的分歧,争吵不已。 弥加的目光一直游离在柯比能的身上,早些年,昌黎城那一战,他就注意到了柯比能此人。当时十几万鲜卑,能算得上是皇甫岑对手的也只有慕容风和柯比能这二人,而柯比能当时不过就是一个小帅,就敢同大单于和连争吵,当时就已经显示此人不凡。没想到,北地出了这几番乱事后,他竟然可以成为中部鲜卑的统帅。现在弥加很担心,东部鲜卑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被柯比能独吞。 西部鲜卑早就游走西方,到那个时候,柯比能就会是鲜卑一统的大帅。 人人敬仰的大帅,而自己的地位,有没有谁又知道? 弥加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可以得不到辽东,但绝不能让柯比能复起。 弥加脑袋还处于一种混乱状态,便被一旁争吵的阙机、素利打扰。 阙机奸诈。 素利敦厚。 以前和连都肘至不了此二人,更别说自己了。 弥加抬抬手,示意两个人停下,听自己说。 “两位大帅,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我们究竟该怎么样拉拢乌丸,又该如何应对面前营口的敌人,才是最重要的,毕竟,白马都尉——皇甫岑要回来了!” 提及“皇甫岑”,几个人立刻静了下来,“皇甫岑”给他们的打击是烙印在心底的。 这三个字,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种耻辱。 “还能怎么办,集结一切力量,防备皇甫岑。” 素利在昌黎城吃的亏最大,也是对皇甫岑警惕最强的一人。 “说的轻松,皇甫岑东进,虽然募兵而来,可听说这乌丸人已经决定返回汉庭请罪,招安了!” 阙机很少直抒自己的意见,不过眼下危机以至,他已经坐立不住,现在的鲜卑,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鲜卑。每一次的敲打对他们来说都很疼痛。尤其眼下中部鲜卑,两个公认最强的大帅柯最、慕容风都丧命敌手。他们的危机感已经越来越强。 “唉!” 弥加假意叹了口气,目光却偷偷瞄在柯比能的身上。 只见柯比能面色凝重,却尽力掩饰自己的冲动,不言不语,目光也不斜视。 “这种人,枭雄也!”弥加叹了口气后,转回头瞧着自己身旁的几个人,眉头不悦的展了展,然后转回头,瞧着柯比能道:“柯大帅有什么主意让乌丸倾力相助?” 柯比能苦笑了笑,叹口气,仰面,目不看人,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取下营口,杀死公孙瓒和刘备,皇甫岑同此二人义结金兰,情同手足,如若公孙瓒和刘备身死营口,单凭皇甫岑的秉性,即便朝廷饶恕乌丸,他也决不会罢手!” “呃。” 一众鲜卑神色一惊,柯比能这话直中要害。 听见众人反应,柯比能紧握的拳头,自然的松了一下。 却被一直注意他的弥加收入眼底,转念一想,柯比能此番是让鲜卑彻底的同皇甫岑势同水火,将来也只有同他一路对抗皇甫岑到底,而且,他或许还会借此时机借刀杀人,大肆削弱东部鲜卑众部落的势力,然后借机掌控东部鲜卑。 想好后,弥加摇摇头,道:“此计虽妙,可我等军心溃散,况且这公孙瓒和刘备本是昌黎城名将,深喑守城之道,又携大胜之师来此,恐一时半刻取不下此城。”言此,弥加再度看向柯比能。 柯比能也仿佛看出弥加猜忌自己,握紧拳头,豁然起身,吼道:“某刚到此处,尚无战功,就让某先立一功如何?” “自是再好不过。” 阙机奸诈,不想自己族人伤亡过重,见有人开口,随即回道。 素利撇撇嘴,点点头,算是不同阙机顶牛。 弥加摇摇头,又瞧了瞧魁头,魁头默认的点点头后,弥加开口道:“既然如此,我等就等候柯大帅头功!” …… 他们在此商议,丘力居自然也没有闲着,现在的他早就已经做了决定,不管汉庭还能不能收留他们,他们也不会在让张举在此存活, 如果幽州牧刘虞能容忍,张举的头颅自然为投诚心意。 如果白马都尉皇甫岑不依不饶,自己也好无后顾之忧! 去往幽州的使节还没有传回来消息,却打听到皇甫岑已经抵达卢龙塞,没人敢耽搁一分钟,最后,乌丸内部达成统一意见,诱杀张举。 即便连近日来同丘力居意见相左的蹋顿也同意杀了张举已断绝后顾之忧。 所以鲜卑人争执,没有紧攻营口城寨,而乌丸人正设计如何杀死张举,自然没有人多事,带兵冲城。 张举连日来也是人心惶惶,不知该如何是好,自从张纯被门下刺客刺杀后,他就一直担忧自己小命不保,也曾想过上吊自杀,后来却因为害怕死亡,而没有成功,这半个月来过得浑浑噩噩,不过最近皇甫岑东来的消息太多了,让他的心弦又绷紧了一些。 今天下午,他便被丘力居请来吃酒。 他本是河北名士,一向不太喜欢北方游牧民族的饮茶吃饭的方式,不过,眼下穷途末路,总要受制于人,他也只有跟着侍卫前来。 他倒是没有想到,今天会是最后的晚宴。 酒过数巡,张举有些微醉,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外边的军营里已经架起篝火,彼此畅谈相叙。 丘力居偷偷是个眼色,立刻便有乌延下去,把张举带来的几个侍卫安排下去。 而楼班则是顶住军帐门口,一步也不离开。 蹋顿借机靠到张举身后,伺机而动。 丘力居仿佛越喝兴致越浓厚,频频举杯,最后甚至都走到了张举的酒宴前,把着酒盏,拍着张举的肩膀,道:“今公孙瓒、刘备被困营口,不日将克,我等便解决了辽东最大的忧患,都是张将军功劳。” “哪里。哪里。” 张举嘴上虽然应承,心里却又徒增几分难过,这比起义之初的本意差了许多,却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会混到这般境地。丘力居这话,有时听起来真的很刺耳。但张举却不敢反驳。谁叫自己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不过呢……”丘力居语顿,话题一转,拍着张举的肩膀,道:“我听说皇甫岑东进,虽然一路之上皆是募兵而来,可此人不容小觑,昔日苏仆延就是在此人手里丢了脑袋。” “他真的回来?” “他是公孙瓒、刘备的结义兄弟,他不可能不来。” “那……如何是好?” 张举忧愁。 丘力居却是一笑,身子踉跄,酒囊扬撒。 张举疑问,上前去扶丘力居,道:“乌丸大人有主意?” “有。” 丘力居没有隐瞒,痛快的点着头。 “什么注意?” “你想知道?” “想。” “过来,我且说与你听!” 张举附耳,身子还未动,脑袋刚刚探出去,便见血光从自己的脖子上飞出,一道鲜血划过自己的眼前,神情大惊,刚想大喊两声,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而且脑袋已经朝着地面滚去。 只见,丘力居踢了一脚,喃喃自语道:“借你头颅,消灾解祸!” 第三十一章 武威贾诩 北地。泡-_吧(.PaoSh8.m) 就在白马义从和几千河东步卒商定怎么进军幽州,借用更好的理由来助皇甫岑一臂之力的时候。军帐的另一侧,一个一身仆人的打扮的中年人正在抬头观着北地的天象,时而还会朝着黑山、河间等地望去。 并不时的发出一声低叹。 过了一刻,麴义同沮授、程昱、黄忠、徐晃、张颌商议完事情后,率先挑开帐篷的门帘,走了出来。 他一眼瞧见这中年仆人,略带惊恐的向前走了几步,问道:“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麴义这话问得有些奇怪,而且语气还很谦卑,如果这话对着其他人说到没有什么?可是,他面对的却是一个下人,堂堂河东步卒统帅,也算得上是皇甫岑手下一等一的战将,竟然会对一个仆人如此紧张,怎能不让从后而出的几个人惊讶。 沮授奇怪的看了看程昱。 程昱则是掐着胡须,目光如鹰隼,盯在那仆人的身上。麴义身为统帅,行事如此稀奇古怪,程昱自然加了几分注意。 任何威胁皇甫岑的人都是河东的敌人。 一旁的黄忠、张颌、徐晃都停下脚步,看着麴义和那仆人。 那仆人气度从容,拍了拍麴义的臂膀,笑道:“麴将军,不必紧张,文和思考了一夜,还是决定说一说。” “说什么?” 麴义不解,却回头看见几人在那里踟蹰不语,为难的回头,示意这仆人有话要说。 沮授上前一步,敬重的深施一礼,道:“看先生不似仆人,反倒是似我等文人。不知公与有未猜错?” “不错。” 那仆人点点头。 “麴将军门下幕僚?” 麴义却跨前一步,拱拱手,严肃的回道:“几位大人、将军,此人并不我的门客,也非我幕僚。” “哦?”程昱一惊,走到麴义身前,低声道:“将军可知私自带外人入我军帐,可有……” “知道。” “那?” “这位大人,此事怪不得麴将军,麴将军乃是受人所托,才会不得已收留与我。” 那仆人走上前,颇为自信的说道。 “是谁?” 程昱怎么看麴义都不会是受制于人的主。 “汉阳阎忠。” “呦!” 身后的黄忠、徐晃到没有什么表情,他们出身太低,自然不清楚阎忠的名声,可程昱和沮授却清清楚楚,面带震惊的瞧向那仆人,又抓回头瞧着麴义道:“麴将军,既然是阎先生引荐,为何不推荐给大人?” “这。”麴义回头看向仆人,为难道:“是先生不许。” 此言一出,程昱压低眉毛,凝视那仆人道:“莫非先生有意试探我家大人?” 那仆人点点头。 “先生既然决意如此,为何今日表明?”程昱面带凝重的问道。 “唉!”那仆人叹口气,笑道:“如果文和再不出手,唯恐大人受诸位拖累,日后再找这等枭雄之辈,文和此生学问,恐就长眠于地下!” “什么!” 即便素来稳重的黄忠、张颌、徐晃三位智将听到此人之言,也忍不住怒声问道。 “拖累!” 那仆人毫不在乎黄忠三人身上散发的压力。 “先生,请直言。” 沮授和程昱互视一眼,由始至终他们对营救皇甫岑就心存顾忌,却一直没有想透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看样子,面前这仆人似乎知晓。 如果真知道,那可真就是大才。 不过,即便猜不出,可阎忠推荐的人也不可能是一个庸才。 那仆人笑笑,走到几人近前,手指洛阳,又指辽东,问道:“此两地相距如何?” “甚远!” 那人点点头,又问道:“那河间同黑山如何?” 沮授眉毛一蹙,似乎想起什么惊恐的望向身旁程昱,程昱也正惊慌的点头道:“先生想说什么,尽管直言。” “我要说的,你等此刻回军去追皇甫岑,一为不智,二为拖累,三为陷害。”那仆人似乎知道几个恩不忿的表情,摇摇手,示意几人不要打断自己说话,然后开口道:“几位可曾想过,皇甫岑此去辽东顶着几许麻烦?他是顶着朝廷的旨意,如今天子北上巡视河间,此等要事,你等不为你家大人着想,却想着出兵相助。辽东的麻烦倒是解决了,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皇甫岑靠的是谁?还不是天子,当今天子要是在河间出了事情,谁负责?到时候,天下责怪的是皇甫岑,却不是其他人。到时候所有的骂名都推在皇甫岑的身上,你们谁能替他解围?两朝太尉已走,天子出事,谁还会倾力相助?不要忘记,你家大人得罪太多人了。” “说了这么半天,先生暗指的威胁是谁?” 徐晃问道。 沮授摆摆手,示意他人都不要说话,脸色苍白的问道:“先生是说,黑山太平道不安?” 那仆人点点头。 闻此,沮授、程昱、麴义、黄忠、张颌、徐晃恍然大悟,彼此凝视,辽东看似危机,却是私事,而天子此时北上,却步履危险,暗藏杀机,而偏偏此刻应诏皇甫岑南下护卫,而公孙瓒偏偏出了这等事情,究竟是谁在暗中摆布?究竟又是谁在暗中撺掇? 事情,哪有这么巧。 “能不能阻止天子北上?” “不可能的。” 程昱断然回道。 “天子北上已成定势,而偏偏皇甫岑皇甫大人却不知晓,天子使同大人脚前脚后,如果有人借此弹劾大人,你等必定手足无措。所以你们当务之急,不是东进,相助皇甫岑,而是南下护卫天子,如果天子有个闪失,七年河东,毁之一旦!” “唉!”许久,沮授叹了口气,现在他终于发现问题的纠结处了,这中种种竟然如此凶险,却奈何没有办法,道:“可大人在辽东如若有意外,我等如何是好?” “辽东?”那仆人摇摇头,苦笑道:“辽东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局,叛贼已成颓势,幽州牧刘虞又颇有手腕,如若不出意外,乌丸还会重归汉祚,至于鲜卑吗?中部鲜卑如此强大,还不是被打得四分五裂。依我看来,河间危机大于辽东,如果没有猜错,还会有人暗中阻挠你等南下,你等却在此东进,岂不是自我束缚,耽搁时间?只要皇甫岑救出公孙瓒,他得到朝廷消息,必定兴夜南下,你等早作准备,才是最好办法!” “先生之言有如醍醐灌顶,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呵呵。”那人笑了笑,既然已经把心意表明,就已经表明,他自己已有投靠之心,现在虽然不是皇甫岑招纳自己,但自己正是在皇甫岑危难之际出谋划策,这般雪中送炭,日后也定然不受重用。 其实当日皇甫岑初见皇甫嵩的那一晚,汉阳阎忠就有种感觉,皇甫嵩一力推脱权臣之道,可是这皇甫岑却不一样,这个人天生的枭雄之姿,虽然一力保汉,却不似皇甫嵩这般死板,手段非同一般,可以说,篡汉也不是没有可能。但阎忠之道,自己年纪已老,所有的想法没有时间却实现,不过自己帐下却有门客一人有陈平之才,当夜就同此人说了,此人为探视皇甫岑,就一直在麴义帐下听用。一直在河东三年,皇甫岑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今日,他毛遂自荐,竟然在危难之际,给了河东上下一条明路。 瞧见沮授和程昱诚挚的目光,又见麴义弯曲的身子,那人点点头,笑道:“武威贾诩,敢不效命!” …… 有些时候,消息跟时间赛跑。 在消息传达并不便捷的两汉,往往朝令夕改。 同样也会让很多人疲于奔命。 张婕儿的本意是想在皇甫岑的背后狠狠插上一刀的,却没有想到听到了其他的消息,天子刘宏北巡河间旧宅! 这是牵动朝野的大事。 张婕儿犹豫在是取天子刘宏的首级,还是取皇甫岑的首级,两个人都算得上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的敌人。 但偏偏等她听到天子刘宏招皇甫岑南下护卫的消息后,她笑了,这是一石二鸟的计策,当即他便把于毒和管亥招了进来。 于毒这几日颇为不高兴,这些时日自己非但没有取代褚飞燕的位置,还反而沦落成为张婕儿的附属,此等窝囊气,他焉能不生气,不过张婕儿分析的又每每在理,他也无从反驳,最后只好相依。 不过,今天张婕儿相召,他倒是想旁敲侧击,回黑山一事。 可未等他开口,便听见张婕儿转目瞧向自己,道:“于方帅,早做准备,今夜,你我回黑山。” “回黑山?” 管亥一惊,他不明白为什么几日前还说要东进,断皇甫岑后路的张婕儿为什么要朝令夕改。 “不要多问。”张婕儿瞧向于毒,道:“于方帅,你不是一直想除褚飞燕吗?” 于毒也是惊奇不已的点着头。 “那今晚我们动身。” “少主,那我等该如何办?”管亥惊奇的瞧着张婕儿问道。 “管亥。”张婕儿脸色突然变得无比严肃,凝视管亥道:“有一事,不知你管亥能否完胜此任?” “少主请直言,管亥定效死命!” “阻击白马义从和皇甫岑,不能让他们南下!” “南下?” 管亥和于毒都是一惊,明明都在东进,如何谈到南下。 张婕儿抬头,道:“天子北巡河间旧宅,招皇甫岑随行护卫,你在此阻击白马义从,拖住他们的脚步,我与于方帅回去夺取黑山大权,借机铲除昏君!” “什么?” 于毒又是一惊,张婕儿的想法竟然如此大胆。不过仔细一想,却也无碍,河间同黑山相距并不太远,而且黑山拥兵百万,气势上足够吞掉河间,而且张婕儿要想如此,势必会斩草除根,彻底废掉张牛角和褚飞燕,这对自己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届时,自己就是那黑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统帅,如果能灭掉汉朝皇帝,或许还会有机会封荫子嗣。 瞧见张婕儿如此自信,管亥拔出腰下佩剑,狠狠地插入地下,冷声道:“少主,你放心,弟子定不负托所!广平城内,弟子丢失,此行,皇甫岑和他的白马义从要想得过,除非踩着我的尸首!” “好!”张婕儿一改往日收拢人心的姿态,冷声道:“如有意外,你以死相报吧!” 管亥答应完,转身跨大步离去。 于毒却疑问的转回头道:“少主,我们一兵一卒都不带?” “不带。” “那。” 张婕儿起身,佩戴好自己的甲胄,低声凝望黑山道:“有郭太他们在,就足够了!“ …… 第三十二章 在就足够 这段时间BSS频繁出现,大家给票啊! ********* “有你们在,就足够了。泡**吧(.paoSh8.)” 公孙瓒扔掉手中已经砍出无数个豁口的兵刃,脸色苍白的看着城下那如蚂蚁一般的贼寇,对着身旁跟随自己初创辽东的辽东铁骑。这些辽东铁骑都是从昌黎城一战后,祖父公孙塬赠给自己的私人部曲。后来慢慢又在北地招募了许多精壮,可以算得上是穷极辽西公孙上下财力打造的一支部队。 今天,鲜卑人由柯比能带队,私自攻城,看似东部鲜卑没有出兵,乌丸人也没有动。 可正是因为这些,才让公孙瓒看到了柯比能的决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想重演昌黎城的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希望。 鲜卑人没有太多友军的拥挤,只有柯比能带领部族勇士攻城的步骤反而越加清晰明朗,针对性也特别强烈,弓箭手在城上的压制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所幸他们还没有抛石车,否则眼下便是破城之时。 而城内的桐油、滚木、礌石也越来越少,不过这还不是最缺少的,现在他们最缺少的是弓弩箭矢,对城下攻城的鲜卑人缺少相应的远距离杀伤力,只有依靠城池,居高临下的杀伤。 公孙瓒待援的信心已经全无。 此时,敌军已经攻破半城。 公孙瓒的身后是他的部将属下,严纲、邹丹、田楷,还有他的本家兄弟公孙范、公孙越。每个人的脸上带着与年龄极其不相符的严肃、厚重,仿佛面前这无尽的硝烟就有可能会是他们最后的归路。 谁也说不清楚,下一刻是生是死? 更加没有人确定,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害怕还是恐惧? 亦或是大无畏。 这种人应该太少了吧,每个人不怕死亡,他们同样是人,在辽东有着同样的妻儿老小,他们不甘心如此,自然也不甘心就这么被束缚在这里。可是面前的希望太过渺茫,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希望。 一时间,士气低落到最低点。 刘备环视身旁众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松紧,如果放弃,就等于放弃生命,放弃最后的机会,就等于让自己自生自灭。人不能永远都这么自甘堕落,总要奋起直追,才会有机会杀出这片困局。 刘备走到公孙瓒的身后,轻声提醒道:“大哥。” “嗯。” 公孙瓒只是若有思索的低应一声,目不斜视的盯着刚刚推下去的这波攻击。 鲜卑人真的用力了,这份视死如归的冲击力,俨然是对着自己来的。 刘备瞧到公孙瓒的心不在焉,也并不介意,悄悄地绕到一旁,低声提醒道:“大哥,兄弟们的士气已经跌落到最底层了,如果……你再不鼓舞士气,恐怕,这城就真的破了。” “破了就破……”公孙瓒心不在焉,随口的附和,却发现刘备愤怒的盯着自己,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中暗自念道,这种情况下,最能鼓舞人心的皇甫岑不在,有皇甫岑,单凭那三寸不烂之舌也能支撑兄弟们继续战下去,可是自己?呵呵,还是算了吧。不过,公孙瓒不想在刘备还有辽东铁骑的面前表露出来,抬头凝视着身后一众辽东铁骑,嘎了嘎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踟蹰犹豫的挂在嘴边,没有动。 反倒是刘备拳头狠狠砸向城垛口,鼓足胸腔,厉声道:“诸位,鲜卑柯比能虽猛,却不过一部人马,那东部鲜卑四大统领,一个人都没有派兵,这说明了什么?他们相互猜忌,或者他们本就不是一条心。而且我听城下人私语,这乌丸大人丘力居斩杀张举,今番又没有动兵,如不出意外,乌丸、鲜卑早晚要反目成仇,届时必是我等杀出去的机会。” “张举死了?” 听到这消息,即便连公孙瓒也是神情一震,抬头凝望刘备。 张举没有什么太大作用,可没有他,就直接表明,鲜卑人和乌丸人产生了间隙。 “如果真是这样……”关靖抬头看了看公孙瓒,道:“我们说不定或许还有机会?” 一众辽东铁骑目光转向公孙瓒,他们都清楚,丘力居杀了张举,必是想幽州牧刘虞示好,此举动就间接的表明,丘力居有可能反过头来攻击东部鲜卑。可是,现在问题在,公孙瓒心中容不下这些乌丸人。当初,如果公孙瓒如果不是因为追击穷寇,或许就没有今日之事,偏偏谁也不敢同公孙瓒提及议和一事。因为,他们清楚,公孙瓒的秉性! 公孙瓒脸色僵硬,却不开口表示任何想法。 刘备心知此事,急忙推开几个将军,走到中央,开口道:“诸位将军,我还有话要说。” “三将军,还有好消息?” 关靖自觉失职,人家刘备怎么对城外的消息探查的那么真切,可自己身为公孙瓒的门客,却什么都不知道,这岂不是有失职之罪。关靖不想如此,对刘备的行为举止也多加上心。他始终觉得,白马结义,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什么生死弟兄,说的好听,何曾见过他们生死相托。 他自然不知晓,公孙瓒、皇甫岑、刘备三人在北地杀了崔珏。 “只是我个人猜测。”刘备摆摆手,并未瞧见关靖的表情,独自踱步,低声沉吟道:“诸位有没有想过,柯比能为什么会带领这么一支东部鲜卑来此,而偏偏不见那柯最、慕容风,甚至他们来时都是衣衫褴褛,如果……”言此,刘备的目光转向公孙瓒。 所有的武将都是一震,齐齐望向公孙瓒。 公孙瓒阴沉似水的脸上终于动了动,道:“老三,你是说,老二不仅平定了匈奴之乱,而且也把中部鲜卑杀的大败?” “没错!” 刘备奋力的把手中兵刃插在城墙上,望着城下再一次攻击而来的鲜卑人,看着如洪流一般的鲜卑军队,突然放生大笑,他身后的披风大氅也随着他的笑声,高高飘扬在营口城上。 “二哥来了!” “二哥来了!” “二哥来了!” 刘备面带激动,手臂发颤,双眸有些殷红,看着面前的敌人就仿佛瞧见了面前来援的皇甫岑,语速极度提高,迎风大喊道:“鲜卑人现在攻城越急,二哥的脚步就越来越近,我们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气馁的,只要二哥来了,这场大仗,不打自散!东北鲜卑那些酒囊饭蛋的头领恐怕到时候只有奔走逃命的份。而乌丸人也说不定会倒戈相向,届时唯一能抵抗的也莫过于眼前这柯比能部。而我们现在奋勇杀敌,杀一个,柯比能的族人就少一个!诸位,还等什么,杀——啊!” 刘备说完,拔出城上那把刀,对着从云梯上爬过来的一个鲜卑人,狠狠地砍下。 身后无数辽东铁骑的目光聚焦在公孙瓒的身上,他们开始有些动摇,有些振奋,有些相信,自己或许还能活下去。 只不过,他们还不太相信刘备。 因为,他们的统领是公孙瓒。 他们现在都在凝望公孙瓒。 “因为,有你们在。”公孙瓒紧了紧手中的兵刃,拿过一旁的双矛,对着城下的敌军大声喊道:“老天就绝不会断绝我等归途。老二……兄弟们就等着你!” “——杀——” “——杀——” “——杀——” …… 营口待援,皇甫岑行军的速度也不敢慢。虽然他带着八百老卒走的是山岭小路,穿插着的都是近路,可是辽东这等还没有开化的地方,到处都是荆棘猛兽,动不动就会碰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不是白马义从老卒在河东受过一些特种训练,轮谁也不会穿过此地。 田畴带着的路都是丛山峻岭,有时根本看不见路。 如果不是皇甫岑熟读史,知道田畴的名字,还真不敢相信他,如果在这里遇见敌人,他们逃命的机会,恐怕就只有束手待毙了。 身后的白马老卒倒是对田畴这个沉默的人似乎心存不满,不明白皇甫岑为什么这么信任这个人。 不过他们道都是敢怒不敢言。 皇甫岑不发话,哪有他们牢骚的份儿。 “也不知道,戏志才到哪里了?” 皇甫岑随口呢喃一句,毕竟戏志才带着大部分人马,虽然只有三千多人,却都是豪壮勇士。其实是掩饰自己脚掌上那磨出的血泡,自从穿越来,他一向都是受尽磨难,河东这几年安逸太平的日子,让他忘了磨难,今日这罪受起来,也破难让人好受。 田畴似乎也感觉到有些愧疚,手指前方,山林之下,一处内谷绝壁处,低声道:“大人,前边便是槐头的部落。” “东部鲜卑的槐头?” 皇甫岑心思立刻被调离起来,轻声问道。 “对,他们部族的人多称呼宇文。” “呦!”皇甫岑暗暗深吸一口气,这宇文可是后来的鲜卑四姓,出了皇帝的人物,不过他们住在这种绝壁山洞之中,倒是让他无话可说,随即笑道:“他们难道真就住在这里?” 身后的白马老卒听这话,当即有乌丸人,低声道:“大人,辽东很多人都住在这种绝壁山洞中。” “哦?” 皇甫岑一惊,心道,原来如此,难怪此地尚未王化。 “只不过,他们不应该人人上马,这槐头势力不大,却也能位列东部鲜卑一帅,怎么还会有族人在此?” “大人有所不知,有些老弱病残,还有部落里的奴隶都不会参战,只会留在原地。日后分战利品,他们自然也少有。如果不是生死之战,这些奴隶和妇孺不会上阵的。” 田畴道。 皇甫岑点点头,算是明白一点,然后瞧着田畴问道:“可是你带我们来此何意?” “大人,咱们走到这里,不远处便是营口了。而槐头也经常让这些老弱送些牛羊,供给大军的食用,否则,鲜卑人怎么能有力气继续大仗。他们在辽东以战养战是不现实的,一来,辽东人口不足,粮食也很少;二来,辽东人骁勇善战,几乎家家都会抵抗。所以,我们只要跟着他们送食物的路途,就能最快的追到营口。” 皇甫岑本是很满意,但是还未等他点头。 便瞧见从远处的树上,闪过一个身影。 “不好,有刺探。” 皇甫岑低吼一声,然后低声提醒道身旁的白马义从,注意抓住这闪过的人影。如果要是让他回去报告,可能就会让他们这些人围困山中,永不出去。这个时候,绝不能被敌人发现。 白马老卒刚刚有所动静,那个人就消失不见。 皇甫岑一眼就盯紧那个人的背影,这个人很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颇似当年太平道里训练的人。 “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胡虏!” 皇甫岑转头瞧着田畴。 田畴也点点头,道:“常理来说,鲜卑、乌丸、獩貊、挹娄等人,绝不会有这样的人!” 刚刚追逐而回的白马老卒,对着皇甫岑禀道:“大人,没有追上!” “不行,这个人绝不能让他跑了。” 皇甫岑刚刚决定,假扮槐头的部众,然后去往营口,借机烧了他们的粮草,让他们大乱后,趁机把公孙瓒的人马带出来,现在如果被人发现,就没有机会施行了。 皇甫岑还不想这个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 急瞪一眼,道:“给我继续找,直到把这个人找出来为止。” 他话音刚落,八百老卒立刻变散开,如同渔网洒向整个山林之中。 皇甫岑则同田畴观瞧着山谷内,那些鲜卑人的动静。两个人心存担忧,都在冥想,刚才那人究竟是不是这槐头部落里的人? 所幸,山谷之内的鲜卑人并无异常。 皇甫岑和田畴倒是可以收收心,放松一下。 不过,皇甫岑提着的心思刚刚放下,便听到身后一股风声袭近,皇甫岑毕竟还是伸手不错,把身旁的田畴一把推开,身子向斜后方一蹿,正对着这股袭来的阴风,压低目光,问道:“谁?” 第三十三章 太史子义 呃。。。我有在想,下个月是日更一万还是两万,反正日更一万应该是最少的了! ********* 皇甫岑绝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的磨难,穿越本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或王霸天下,或是美人如玉。可是当他从下生那一刻起,他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原来如此无奈,甚至,就是被动。 他被命运安排着和每一个曾经在他心目中的英雄相遇,结识,或者相交,甚至有的时候成为惺惺相惜的对手。 他也瞧见了,许多掩藏在历史背后的故事。 那是一种无奈,更可悲的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内心的挣扎,甚至,被当做反面教材。 段颎、刘宏、张角,这些人都是这类人。 皇甫岑十分想改变,或者为他们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久而久之,他不自觉的走入了历史的轨迹。 眼下,他就得去营救他的结义兄弟。 仅凭手头上这点人,他就要掀开这片天,给他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身处大山之中,距离营口越近,皇甫岑的心底就越没底,谁也不清楚,将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出发前的那些信誓旦旦,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可是刚刚摸着点眉目,眼前竟然出现了这样突发的危机。 当戟刃距离他脖子只有短短几厘米的时候,皇甫岑想了很多,脑海闪过他在这个时空相交的人,张角、卢植、刘基、张奂、段颎等等,这些亦师亦友,把自己带入这个乱世之中的人们。他们皆已作古,或许自己今天就要步着他们的后尘,再也不用奔波劳命。 “大人!” 被推倒一旁的田畴慌忙爬起,便看到一双铁戟贴着皇甫岑的脖子,一动不动。忍不住的低吼一声。 他这一声很小,怕激起山谷内槐头部落的鲜卑人发觉。 皇甫岑却默默的闭上双眼,脸上平淡,道:“罢了,就当这一切如梦了!” 他刚刚喊完,却听见面前手持双戟的人,轻轻发出一声道:“谁说要杀你?” “嗯?” 皇甫岑和田畴俱是一怔,不杀,为什么行迹如此可疑,而且行为举止还很奇怪。 皇甫岑睁开双眼,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人,虽然衣着有些破损,却不是辽东土著穿的兽皮,而是中原的衣衫,只不过里面套着几许兽皮,他的发饰也如汉人一般,不是髡头,身长八尺,器宇轩昂,手中拿着双铁戟,北上背着一把铁胎弓,看不出臂力是多少石的弓箭。 不过,这个人不是鲜卑人。 “只要不是鲜卑人,一切皆好办。”田畴暗道一句。 他未开口,却瞧见那人冲着田畴轻哼一声,道:“别打什么主意,也别想招白马义从过来!” “呃……你知道白马义从?” 皇甫岑一惊,听这个人说话,他很清楚自己是谁,不确定的重复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 “那,我与壮士有何仇恨?” “无仇无恨。” “那?” 皇甫岑被此人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颇为疑惑的瞧着面前的大汉,此等人物,看身手就不逊关羽、张飞、黄忠、颜良、文丑武将任何一人,恐怕就连徐晃、张颌都不是此人对手。他本应该是汉人,可为什么会在此处,而且他…… 皇甫岑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脑袋猛然抬起,望着此人道:“你是汉人?” “废话。”那人很不客气,丝毫没有因为皇甫岑是使匈奴中郎将而有何收敛,仿佛秉性都已经似这山林草莽。 “青州东莱人?” “咦,你怎么知道?” 那大汉奇怪的上下打量皇甫岑,他不相信,自己面前站着的人认识自己,自己听到他的名声也不过就是因为他的名声远扬,而且最近又颇有义气的单枪入辽东。 “呵呵。”皇甫岑耸耸肩,似乎一下子便放松了许多,如果自己没有猜错,面前这个半野人应该就是东莱太史慈,那个本应该在东莱县当一门下小吏,却因义气,而为郡守毁奏章,然后远遁辽东,多年后才因为管亥在青州作乱,返乡救母,然后才有大家熟知的一段故事。却很少有人知道在中平四年(187)末,此人正是在辽东。 皇甫岑的随意,却让那太史慈加重警惕,喝道:“老实点,别动。” 田畴本是要发信号的身子听到这声训斥,便停了下来,转目瞧着太史慈。 皇甫岑抬抬手示意田畴不必紧张,却侧着脸,笑道:“壮士既然知晓我部下乃是白马义从,定然也知道我是谁了?” “呵呵。”太史慈冷哼几声,有些漫不经心,又有讽刺意味,道:“知道,就是白马都尉吗!” “呃。” “我还以为是什么英雄好汉呢?” 瞧见皇甫岑和田畴有放松的表情,太史慈反倒是奚落了一声。 田畴听见太史慈奚落皇甫岑,脸色不善,转头,怒声道:“你说什么?” “还能有什么?” 太史慈话音未落,从远处刚刚寻回来的几个白马老卒立刻变发现了他的存在,看着他手持双戟架在皇甫岑的脖子上,皆是一惊,随即对着身旁的兄弟们发出一道信号。 顿时草丛里细碎的响声不断,即刻,八百白马老卒皆聚在一起,盯着面前的太史慈。 似要吃了太史慈一般。 从来没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把刀放在皇甫岑的脖子上,即便是骁勇无敌的吕布,也没有机会! 把刀放在皇甫岑的脖子上,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种耻辱。 每一个白马老卒的眼神都可以杀死太史慈。 “呵呵。”太史慈轻笑两声,奚落道:“就这种本事,还想去营口救人,真是自不量力!” “你。” 田畴一怒,面前这个年轻人年纪同自己不相上下,行为举止却透漏着一股莽撞,不过,他的实力倒还是有的。当然,要不是皇甫岑推了自己一把,让自己脱离虎口,或许,皇甫岑根本就不会落入他的戟下。 毕竟,传闻,皇甫岑武力亦是不俗。 皇甫岑的武力是不俗,不过那是指他的力气,还有马术,他的手段也就能碰一碰三流武将,亦如徐晃、张颌这般二流武将,他都清楚,自己没有那个实力抗衡。 皇甫岑示意白马义从不动,慢慢转过身子,尽量避免戟刃贴着自己的脖子,盯着面前的太史慈,道:“壮士既然知晓我等为何,壮士又为汉人,何苦如此?” “这个。” 太史慈一踟蹰,皇甫岑说的没错,事情与你无关,而且同为汉人,根本没有必要弄到眼下这种地步。可是他本意也不是要皇甫岑的性命,他只是想试探一下皇甫岑的实力,想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壮士,但说无妨!” 皇甫岑借势让自己脱离戟刃几分,手一伸道。 “我也就是想看看,传闻中的白马都尉是怎样打败十二万鲜卑,单凭八百人冲击十万鲜卑大营,又能在河东身堵管涌,这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今日一见如何?” “啧啧。”太史慈吧嗒吧嗒嘴,不用言语表达,尽是不屑。 “大人刚刚平定匈奴叛乱,又杀得中路鲜卑大败,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自然有白马老卒瞧见太史慈的表情很不满的回道。 “谁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你!” “哎。”皇甫岑回头瞧了瞧白马老卒,转回头道:“不错,令你失望了,我没有什么本事,单打独斗,我在白马义从之中,或许连最中等的老卒都不如。” “呃。” 瞧见皇甫岑回答的如此干净利索,太史慈反倒是生了几许兴趣,瞧着皇甫岑不明的瞪着双目。 “呵呵。”皇甫岑一笑,道:“收起你的双戟,此不是讲话之地。” 太史慈似乎被皇甫岑这天然的淡定感染一般,自然而然的收起双戟,却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不知不觉的就听了皇甫岑的话,执拗道:“我凭什么信你?” “凭什么?”皇甫岑一笑,转回头瞧着太史慈,知道太史慈还很年轻,虽然日后是大将之才,可现在他还不是,他毕竟还是一个争强好胜的草莽,道:“你既然都调查清楚,又一路追随自此,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数?” “我?” “你是不是想跟着我闯辽东?” 皇甫岑这绝不是自作多情,以往,他绝对不会这么想,所以,颜良、文丑、关羽都不是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而投靠自己的。可是现在自己是使匈奴中郎将,又是大汉彪炳的战将,很多人都在效仿自己。像太史慈这种略带草莽江湖气,又年轻气盛的人,自己对他们的影响力应该还是有的。所以,皇甫岑敢猜上一猜! 太史慈似乎确实被皇甫岑戳穿了,随即点头回应道:“没错,我就是想看看义薄云天,喊出诛伐必深的白马都尉,究竟值不值得我投靠?” “现在你有答案了?” “呃。” 太史慈踟蹰。以往他以为那样的年纪能有那样的战功,一定会是什么神人。却没有想到,今日一见,他根本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身上那副气质,镇定自若的气势。可这与自己想象中的差太多了,自己难道真的要投靠他这类人?真搞不懂,白马义从之中那些久负盛名的悍将,为什么会投靠他? “我给你答案。”皇甫岑转回头身,拍着太史慈的肩膀,故意抬高自己声音,这样尚在年轻的潜力股,你需要时时刻刻给他鼓励,还要开导,否则看他的样子,只服同他一般勇武的家伙(难怪,有公孙度、刘备这样的枭雄都没有收的了他,只有孙策能收的了。这里恶搞一下哈哈!),这种孩子就需要开导,随即把手放在太史慈的胸口,用他反复锤炼过太多次的语气,道:“我皇甫岑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白马义从也没什么不同,我们都是娘生爹养,都是平常人一个,刀放在脖子上也疼,也害怕死亡。可是正是因为我们是凡人,我觉得我这些弟兄才更伟大,他们能跟着我皇甫岑刀山火海,敢为人所不能,敢做人不敢做,敢在北地辽东,取下檀石槐的首级,杀的胡虏闻风丧胆,他们就是英雄。” 一句话,说得太史慈怔怔。 皇甫岑说的没错,从来没有人敢冒着如此风险,做着如此疯狂的事情。 更加可贵的是,他们都是平凡人。 瞧见太史慈心动,皇甫岑嘴角微挑,笑了笑,汉末这些愤青又被自己说动了,阴谋得逞后的皇甫岑并未就此放手,反而越加严肃正式的瞧着太史慈,一字一言,道:“你想不想做英雄?” “呃。” “你想不想助我们一臂之力?” “你想不想在辽东这片土地留下你太史慈的名字?” “你……知道……我的……名字?” 皇甫岑根本理会太史慈的问话,盯着太史慈,再下猛药,犀利道:“我给你这一分胆色,不知这刀山火海的辽东你可敢跟我走一遭?” 第三十四章 胆颤沮授 北地。 贾诩的突然出现,阻挠了麴义、沮授、程昱进军的意图,就连一向不怎么喜欢讨论政治的黄忠、徐晃、张颌三人也觉得贾诩的话各位有意义。 没错,如果天子出了事情,不论皇甫岑是生是死,都不再会有一个似锦前程。 而他们这些追随皇甫岑同生共死的那些人就更加没有什么好的出路。 从利益还是两汉社会对“君臣概念”的重视,无疑让他们停住了脚步。 两汉时,门生故吏纵然没有后世那般让人望而敬畏的关系网。但也有“君臣之情”,这里的君臣绝不是后世理解的皇帝和臣子,是上下数从关系,细数过往,有王修追随孔融,亦有虞翻追随王朗,桓范事曹爽,诸葛诞破扬州只是一句“卿非我故吏邪?”便杀乐琳。两汉时,出了重“游侠”的信义,亦重“士人”的君臣情。虽然往往许多人会为此挺而走险,不过最终还是颇为受益的。就像是皇甫岑为故太守刘基南下,赢得洛阳人普遍赞誉,未尝不是有先由的。 而现在皇甫岑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现在的他关乎着河东上下官吏的感情。 现在的河东已经不是七年前,皇甫岑初创河东那一阵儿了,有“六艺”学术之风,又有十九县令,加上各部曹吏,再有后续的学子,他们把所有的利益都跌价在皇甫岑的身上。 也许皇甫岑年纪尚轻,不过,他在武人还有百姓的心中直追班定远、霍骠骑! 为了此事,麴义同沮授、程昱相商过后,还是决定给河东郡的假太守华歆去封信笺,让河东拿出个主意,用不用,张飞的兵力东掉,直指黑山。然后再有麴义南下,护送天子此行。 不过,并州所处,恐怕就为丁原所有。 毕竟,平城关羽的兵力很少。 不过俨然,不用他们关心到,关羽就已经派出人来此寻找皇甫岑。 没有见到皇甫岑,沮授和程昱接过信笺,聚集众人,把事情简明概要的说了说。 他话音刚落,黄忠就大为解气的一拍桌子,吼道:“好!关云长此举大大增加了他在平城的兵力,相信他同颜良、文丑足够抗衡并州丁原,我等就不必束手束脚,或去辽东或南下护驾,这些都可一试!” 黄忠豪气云干,嗓音特别的大。震得大帐嗡嗡作响。 “也不见得。”沮授摇摇头,沉声,道:“关云长此举纵然收的胡骑,可这于夫罗定然心存不满。” “心存不满还能怎地?” 黄忠剑眉一竖,不怒自威。 两汉,对胡人的态度向来强硬,即便是最软弱的时候,也能打得他们望风而逃。只不过,北地的胡虏一向是打不死的小强,无怪乎,西凉武将一向主张用重典,惩罚胡虏。而士人则是安抚政策。从这次公孙瓒同刘虞的态度就能看得出,两个派系的争执。 “大人若在,于夫罗自然无话可说。”沮授没有因为黄忠的语气而有变动,抬头瞧着众人,道:“可是诸位,想过没有,大人如果不在,他们会不会反?诸位都是勇将,可谁都知道,北地的威慑力皆是大人一手创造的,昔日凉州三明,段颎之后,就唯有大人在北地有这等威慑,可是……”话完,沮授的目光看向贾诩。 这就是他一直在想的问题,究竟如何对待皇甫岑东进,天子北巡河间这两件事。 先后顺序他总拿不准,不仅他拿不准,恐怕河东那群人也难不准。 皇甫岑没了,就什么都没有,皇甫岑一手建立的河东集团就彻底的没了。 因为,皇甫岑之后,河东无人能继任,没有人能妥协各家利益。 而天子刘宏没有,最起码,皇甫岑还有等上权利最巅峰的机会,他们自然是从龙之臣,当然这种想法只是短暂的冒一冒,现在谁也说不准。 程昱也转向贾诩,从始至终,他都二心,他待皇甫岑,就如同戏志才待皇甫岑。 心思不一般。 贾诩却蛮有深意的回了一句,道:“河东一地,可挡得天下门阀?” 徐晃和张颌不明白。 沮授却同程昱忽视一眼,沉默不语。 麴义却点了点头,他西凉武将世家出身,自然知道两汉门阀的势力有多大,东汉中兴,光武帝刘秀借助的正是大地主的人力、财力才可以回到权力巅峰,而偏偏光武帝刘秀又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能善待开国功臣的一个皇帝,自然又做大了南阳,乃至由始至终跟随他的门阀土豪。 “没有足够的时间摧毁,谁也无法推到这座大山。”说这话的贾诩回味了一下,最后想了想,脑海却突然划过另一个念头,甭说,河东还真好像有这样的机制,他们的郡县属官可都是六艺院的学子,并不是孝廉、茂才这些风德并重的人。暗暗叹道:“皇甫岑,绝对是个人才。他的眼光很长远。” 这点,无人可以质疑。 贾诩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言,又彻底的打消了沮授和程昱的顾虑。 贾诩说的没错,想推到士人,重新建立一个制度的希望很渺小。 “那眼下只有全力南下护卫天子北巡。” 看着有些低落的士气,贾诩安慰道:“老天如果垂怜大人,大人定能破得辽东的局,现在是要让河东上下都知道,天子北巡的消息,驱赶白波谷的张飞部,兵指黑山。再由关羽戒备丁原,俯瞰幽并二州。另派人去辽东给大人送信,营救公孙瓒,事成还是败,都要在第一时间内,把大人带回来!” “我去。” 徐晃自恃从河东就追随皇甫岑,当年因为护堤的崩溃而有愧辽东父老,投军皇甫岑,此次北上,寸功未立,他心中颇有愧疚。 “好!” 贾诩在麴义军中三年,在河东也三年,对皇甫岑的几个心腹爱将都有些知晓。徐晃武力不是最强,却也不弱,而且难能可贵,这等人,智勇兼备,也不知道皇甫岑是怎么在草莽之中提拔的此人。 辽东武将,无一人世家出身。 也唯有麴义是一特例而已。 “隽乂。” “在。” “你也去。”沮授扫了眼张颌,道:“你二人轻骑快马,如若大人有什么危险,也有你二人护送!” “好,我们现在就走。”张颌心思灵巧,昨日就已经听出危机之处,适方才贾诩又这么一说,就更加明了,随即点头,转身看着徐晃,二人心领神会,便快速离去。 晚走一秒,河间的事情就多一分危机。 辽东的战事就越加不明朗。 目送二人离开后,贾诩又瞧了瞧麴义,似乎在让麴义发话。 沮授、程昱何许人等,此二人都是天下豪杰智囊,心思灵巧,知晓贾诩隐晦,点破道:“文和先生不必忌讳,尽可直言。我二人有意让先生暂领军务。” 两人相商,虽然皇甫岑离去时让自己二人相助麴义,那是看在麴义战略眼光很长远。眼下,真相呼之欲出,麴义在某些时候都是替这贾诩传话而已。 事到如今,莫不如让贾诩做主,两人也看看,贾诩之能,到底能谋划到什么地步? 他们到不会担心贾诩抢了军权,毕竟河东的兵不同,他们的向心力超乎常人! 出了皇甫岑,没有人能在他们心目中留下什么! 瞧着两个看似坦诚相待的谋士,贾诩内心自嘲的笑了笑,他是何人,怎能看不透沮授和程昱的心思,这一切读怪自己,即想要躲避锋芒,明哲保身,却偏偏在这等敏感之际,出了这般主意,他们不注意自己才怪内? 不过,眼下也只有逾越出言了。 否则,等皇甫岑失势,自己又要重找一个明主。 贾诩抬头,朝着众人拱拱手,然后细声道:“诸位既然如此看得起我贾诩,文和就逾越了!” “先生请。” 沮授、程昱自然而起。 麴义早识贾诩,对贾诩的智谋已经是五体投地,自然让到一旁。 黄忠倒是沉吟片刻,瞧着明明比自己位高权重的三人让贤,也只有暂躲一旁。 黄忠的表情,贾诩收入眼底,毫不在意,开口道:“既然由我暂代军务,那我们就不能等大人营救营口之难回来南下,也不能等河东和平城的答复,此刻,就在此时,我等就要星夜兼程,赶往河间!” “这。” 沮授一惊。 程昱抬抬头,问道:“有这么急嘛?” “有。”贾诩信誓旦旦的点点头,道:“不仅有,而且,我们现在就要出发。几位,昨日我有几句话并未说透,其实我夜里思来想去,还是想说一说!” “什么事?” 程昱和沮授不自然的憋住呼吸,从昨日遇见贾诩起,他就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很少如此严肃,今番这么说话,无疑再说,事态很严重。 “天子北上河间旧地,恐怕不止黑山军这一股敌人?” 言尽,戏志才屏住呼吸,抬头望着沮授和程昱,剩下的话,他不敢说,也不想说。 不过沮授和程昱却脸色铁青,彼此面面相觑。贾诩今天说了这么多,而且种种举措又这么不合常理,仿佛时间就只剩下那么短暂的几秒,处处皆指门阀士人,其实最后这一问,才是贾诩真正要说的。也是要让河东上下心腹清楚,究竟哪只黑手才是最黑的!最后,沮授急忙撩起衣襟,匆匆往外赶去。 程昱一把拉住沮授的手臂,道:“何去?” “此地危机就由你等处理,我去趟河间府。” 言尽,沮授的脸色铁青,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赶回河间老家。 “这样。”程昱回头瞧着黄忠,道:“汉升,此趟就由你随同公与先生回趟河间府。” “呃。” 黄忠不明白为什么贾诩一句话,竟然让两位先生如此大的反应,不过却知道,他们既然开口就绝不是信口开河,随即点点头,回道:“好。”事关重大,竟然涉及沮授性命。 “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全先生性命!” 程昱直言,沮授此去定有性命之忧。 麴义怔怔,短短的一念之间,竟然可以有这么多变数。 贾诩却望着沮授离去的背景,嘴里轻吟道:“岂止是沮先生性命担忧,我等,恐怕也会因此而遭受劫难!” 第三十五章 没有活路 “嘘。*.Pao8.*泡!。吧*” 田畴竖起中指,回身示意身后的皇甫岑、太史慈小一点声音交谈。自己则是在丛林后辨别着山谷内洞口的数量,计算着大概有多少落人。帐户、帐落、邑落都是古时幽州东北少数民族的统计数据。帐户相当于帐落,七至十人左右,而邑落是若干帐落聚集在一起的统称,人数多一百人至二百人左右。 仔细盘查过山洞、窑口,还有生火做饭剩下的灶眼后,田畴回头道:“槐头留在这里的人数应该有四十邑落。” 太史慈点点头道:“没错,我来这里之前,了解过这一代的土著。确实在四十邑落左右!” “哦。”皇甫岑点点头,现在他不同刚刚穿越之时,毕竟曾经当过属国都尉,对这些都一定的了解,用刀柄撑着手臂,匍匐身子,低声道:“槐头留在这里四千多老弱,倒是给我留了机会。” “大人,想怎么办?” 田畴问道。之前虽然知道皇甫岑本意是代替他们混入鲜卑大营,然后伺机在寻找鲜卑联军的破绽,一举击溃敌军。可是眼下多了太史慈这样的变数,谁知道皇甫岑有没有改变心意。 太史慈不知道皇甫岑的打算,转目瞧着皇甫岑。也想借机察言观色,瞧一瞧,皇甫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效死命,不是说说玩就可以的。 像太史慈这类肯为郡守而得罪刺史的人,自然注重两汉时的君臣从属关系。 被皇甫岑征辟,那就很有可能是终身为主的选择。 这个烙印,不仅在太史慈自身那里难以磨灭,就连在时下人的潜意识里也会对他有此印象。 皇甫岑何等人,早已不是当年在卢植、段颎庇护下的弱冠子,年纪二十七(虚岁)的他正是意气奋发的时候,对河东上下考虑的都很周全,只要借此事扬名后,他皇甫岑就不会选择这么冒险,名声、地位都已经到了极致。不过,眼下也该是杀伐果决的时候。 随即,点头道:“一会儿田畴你带着四百义从,堵住后山谷后,其他人随我来。” “杀?” 田畴明知道是这个结果,却也惊异的抬抬头,然后怪异的看向太史慈。 太史慈没有表情,他年纪同皇甫岑一般,也理解皇甫岑做事狠辣的冲动。 皇甫岑目光不变,手上依旧忙着整理周身装备,嘴里却漫不经心的提醒道:“此事不许手软,如果逃出一人,恐怕我等便要有全军覆灭之危。” “可是,这有辱大人在辽东之名?” “名声?” 皇皇甫岑笑了笑,转目瞧着田畴道:“先生可知岑曾在昌黎城立下的誓言?” “这。” 太史慈犹豫了一下,疑问道:“可是不诛鲜卑,不立白马!” 事情确实是这么个事情,但却经太史慈嘴里这么一加工,却已经成为典故。 皇甫岑道:“我白马义从,建军之时仅有九百八十六人,其中大部分是乌丸人或是混血,他们之所以跟着我在昌黎城,仅凭这点人就敢反抗檀石槐,是因为鲜卑人对他们的压迫。鲜卑是乌丸人的死敌,也是我汉人的死敌,二者我们只能选择其中,虽然现在辽东乌丸同东部鲜卑联盟,但丘力居并不能代表辽东乌丸人的意愿,三十万乌丸,也绝不是丘力居一人说的算,即便是丘力居说的算,你们记着,他也会同苏仆延一样消失。所以,从长远还是目前来看,这批老弱一个都不能留!” “呵呵。”太史慈一笑。 皇甫岑转回头,盯着太史慈,道:“怎么我说错了?” “大人确实错了。”太史慈道:“总要留一个邑落头领,否则,咱们怎么混进乌丸、鲜卑联军。” “呵。” 被太史慈这么调侃一句,本是有些血液上涌的白马义从,顿时低笑了起来。 田畴沉吟了一下,回头望了望身后已经全部回来的八百白马,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八百白马义从,皆是老卒,其中大部分都是从昌黎城带出来的,占了半数的乌丸人,父死子替,他们对辽东的感情很深,否则也不会这么甘心追随皇甫岑东进,辽东,始终是他们的家。而昌黎城内那一幕幕的压迫,他们心底的仇恨也向来不浅,不用赘言,皇甫岑说的是他们心声。 太史慈抢前一步,看着皇甫岑道:“如果大人不嫌,我愿代替这位将军去后山谷口。当然,要配给我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卒作为副手。” 太史慈本是豪杰草莽,对杀人这事颇不在乎。 皇甫岑点点头,道:“田子泰就跟着我。李察、乌海。” “在。在。” 两声应答后,那昔日在昌黎城替兄从军的混血李察,和乌丸人乌海出列。 “你二人助子义将军扼守后谷!” “诺。” 三声应答,太史慈带着李察和乌海,还有部分白马义从急速离去。 皇甫岑转回身,盯着剩下的白马义从,吼道:“其他人都跟我来,只留那鲜卑头领,其他人格杀勿论!” 一声令出,草丛之中丝丝碎碎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四百白马义从有如鸣蛇一般,急速的驶向山谷口,动作隐秘又轻快。 不用细说,田畴就能看得出,这些人都是受过相当训练的,比之军前探马这类人精于探查的士兵都不承让多少,唏嘘之余,田畴忍不住的低叹道:“真想不到,这白马义从,马上扬名,步行千里,就连眼下这般散游追查也很精通。” 皇甫岑虽未附言。心中却在想,这白马义从已经不再是单纯、单一的兵种,那就是后世的特种兵。 有这样的一批人,那就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此是夕阳下山,夕阳落日之时。山谷之内散落的四五千人正在生活做饭。大部分的都聚集在山谷之内的平地内。 皇甫岑摸进之时,他们尚未发现。也怪槐头把部落精锐悉数带走,留在这里的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无人警戒,又怎能发现这近在咫尺的危机。 篝火燃起的时候,酒饭已经吃了很长时间。 天色并未全暗,但也因为树木的遮挡,倍显阴暗,难辨人影,却能看得出哪里有人躲避,哪里有人走。正是最佳时机,此时,从山谷之后划过几道火光。 “是太史慈的暗号,他们应该到了山谷后。” 田畴道。 “动手。” 皇甫岑握紧刀柄,随着这一声呼叫,身子如狸猫一般,蹿出丛林,身后四百白马义从,挨着排,堵在山谷后,然后高高举起长刀,进退有序的朝着面前的鲜卑人杀去。 四百刀锋一动,山谷之内血光便扬撒了一大片。 刚刚还在吃饭的鲜卑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这么一会就出现了大批来路不明的人。 而且他们见人就杀,根本不分老幼,借着篝火,依稀能辨别出有部分乌丸人,还有几个汉人。不过他们都没有开口,倒是很难分得清,不过,他们身上的衣甲很奇怪,只有汉卒才会穿的甲胄。 留守的小帅是槐头的族子,又名宇文牧,胆子虽小,却胜在亲近,做事又谨慎,才被槐头留下。 却没有想到,今日竟让会出现这等骇事,宇文牧大惊,鼓着嗓子,冲着族人吼道:“快往山谷后逃!” 他知道,一定要把此事通知槐头,辽东的大山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股身着汉军服饰的人,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里说一下,鲜卑人说的是阿尔泰语系即后来的蒙古语,同乌丸人所说的差不多少,所以宇文牧喊得话,大部分白马义从都能简单的听懂一些,田畴久居辽东自然熟知,皇甫岑也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口令。所以,并不妨碍他们诛杀这部鲜卑。 随着宇文牧的呼喊声,剩下部分轻壮奋力抵抗,剩下大部分老弱奔往山谷口后。 战事根本就不会持续太长时间,装备精锐的白马义从呈现一遍压倒的局势,把对手直直的压向山谷之后。 皇甫岑身上染着血,脸上一股厉色,不怒自威,手提环首刀,跟在四百白马义从的身后。 步步向前。 不一刻,宇文牧就发现后山谷内也又另一批汉卒服饰的乌丸人和汉人在等着自己,而为首之人器宇轩昂,长发散落披肩,手持双铁戟,正严阵以待。 宇文牧这才明了,原来早有敌人注意了自己的部落,只是不知道是哪一股的?汉庭,不太可能,他们怎么会在大山之中,而且卢龙塞、营口都没有汉庭来人的消息。难道是……哪个部落借机想吞并槐头部?可是,也没有必要大开杀戒啊,毕竟人口才是他们想要掠夺的。 还未等他想好。 皇甫岑在后,并不理会那些已经惊慌失措的鲜卑老弱,也未看他们脸上那凄凄惨惨的表情,一脸刚毅决然的冲着太史慈吼道:“生擒那头领,其他人,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 太史慈握紧手中双铁戟,身子如狸猫,猛然蹿出。 那宇文牧哪里顾忌到这身材高大的壮汉,脚步尽然如此之快,转瞬之间,便已经靠到了自己的面前。 太史慈出手如电,丝毫没有因为天色的原因而有所减弱,手法很快,闪转腾挪,双戟封死宇文牧上下两处死穴,宇文牧哪里是太史慈的对手,他只不过是借着同槐头的关系才能上位,短暂之间,便被太史慈几招制服。 宇文牧束手就擒。 皇甫岑漠然的看了他几眼,然后默默转回身,心理念道,抱歉,非是我心狠手辣,可要是走漏消息,我和我的兄弟们就再走不出这辽东。这个世道,你不做绝,就只能让他人给自己绝路,要怪,就只能怪,你们生存惨无人道的年代。默默念叨完后,又走出去十几步后,才淡淡地飘出去一个字:“——杀——” 第三十六章 刘宏心思 相比北地各股势力的竞相追逐,相互的争斗不休。千里之外的洛阳城却平静了许多,即便是几日前,从宫中传来天子要北上巡视河间旧宅的消息都没有打乱洛阳城百姓那有规律的生活。 正所谓,各守本分。 这在天子刘宏看来是相当不错的一件事情,但看在其他人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谁都知道,大汉天子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现在,北上巡视旧宅这样惊人的消息传出来,各地竟然没有半点异常。 事情反常,往往就是灾难的前兆。 桓帝的阳安长公主,叫上阳翟长公主,去寻天子刘宏,希望借机能够劝诫一下。 两汉,长公主的长字,实乃尊贵的意思。不是长幼的意思。 毕竟这事情还没有拿到金殿议事,仅仅是从太尉桥玄的口中传出,应该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用小黄门前头领路,两位公主直径的赶往西苑。 天子刘宏自从光和四年(181年),王美人被何皇后毒死后,就一直沉浸在酒色之中,这些年虽然一直没有疏忽政务,但魄力却是大大不如以往了。 作为皇帝的堂姐阳安长公主也只有隐晦的提些建议,却不见天子刘宏理会。 久而久之,阳安长公主也就少了进言了。 但这一次,两位公主清楚,绝不能让天子刘宏北上。 未等两位公主觐见,十常侍中早有人快步的跑到西苑内,提醒天子刘宏。 刘宏近些年虽然沉浸女色,却还不算昏庸无道,听见阳安长公主和阳翟长公主到来,急令张让把西院内那些婢女带下去,要是让两位公主瞧见,总是有些不妥。 还未等刘宏宣旨觐见,两位公主已经近前。 刘宏背着身子,整整衣襟,然后转回头瞧着两位公主,问道:“皇姐、皇妹何事?” 阳翟公主毕竟年少,瞧见西苑这春色,羞涩的扭过头去。 阳安长公主挥挥手,示意那些尚未走开的侍女离去,又让几个奴婢下去,转回身瞧着刘宏道:“陛下,臣听说陛下要北巡河间旧宅?” “呃。”天子刘宏怔怔,随即装作毫不在意的回道:“却有此事。” “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阳安长公主压住身后阳翟长公主的异动,转回身,目光凌然,细声问道。 “这几日便想北上。” 天子刘宏怎能听不出两位公主前来劝诫之意,不过面色却阴沉似水,很不喜欢别人插手此事。即便连他一贯信任的两位姐姐、妹妹,他都不想听。 “陛下。”阳安长公主年纪三十上下,颇有威仪,就是正色起来,天子刘宏都不得不倾耳听之。毕竟阳安长公主刘华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是先皇长女,又是天子刘宏的堂姐。她这一加重的嗓音,面带沉重的瞧着天子刘宏道:“臣,以为,此行不宜去。” 几个字中叠加了,一个“臣”字,顿时便加重了劝谏的意味。 仿佛就像是一个臣子在向当今天子直言进谏。 见阳安长公主刘华如此语气,天子刘宏也正了正脸色,转回头,低语道:“此事非是国事,而是朕的私事。” “帝王无家事!” 说这话的阳安长公主,脸色刚毅的瞧着天子刘宏,一改往常那温和气派。 而身后的阳翟长公主刘修也被这一句气势颇为厚重的话惊得抬头望向阳安长公主。 “你。”天子刘宏气得一抖,手臂猛然指起,对着阳安长公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旁经常有十常侍阿谀奉承,而士人又被压的死死的,这些年来,真是很少有人触怒自己。今天一听阳安长公主这话,天子刘宏的身子都不自然的颤了颤,他想怒,却知道,自己不该怒,他又想火,却知道,面前之人是自己的皇姐。 阳安长公主一动不动,仿佛铁了心的劝诫。 天子刘宏沮丧的一甩衣袖,示意身旁的十常侍出去,自己则转回身,掩饰面上那淡淡的失落,他许是被压抑久了,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待腻了,他想说几句真心话,却不知道从何开始,只是慢慢向前踱步,嘴里似乎像是在碎碎念念,却又像是倾诉一般,道:“朕这几日整夜做噩梦,梦见了很多人。” 天子刘宏这一开口,便像是再说着很悠久以前的故事。 阳安长公主的脸颊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她清楚天子刘宏的苦,从他迈上帝王那一刻起直至如今,都是自己看着走过来的,当年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现在剩下的却是一个疲惫的成年人。 帝王,这条路,同样艰辛无比。 “朕梦见了小时候在河间府的生活,也梦见了朕的王美人,还有皇甫规、张奂、段颎他们,梦中有欢喜也有惊慌。” “欢喜和惊慌?” 阳翟长公主依稀能感觉到皇兄刘宏对王美人的感情,很深切。 “对。”本是走到西苑池边蹲下的天子刘宏突然站起来,扔掉手中的饰物,有些发泄,又有些泄愤的疯狂吼着,道:“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突然走了?她在梦中向朕指责,指责朕……” 被天子刘宏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吓得惊退两步的阳翟长公主,不知所措的瞧着天子刘宏。 阳安长公主,抬头望着那犹如被碰伤的野兽,疯狂的咆哮着的天子刘宏。她又怎能不知道,皇弟刘宏同王美人的感情,那是天子刘宏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说起来这些年,迟迟未立太子,也颇有此等原因。 阳安长公主也清楚的知道,天子刘宏的秉性不能用寻常人的眼光来断定,他小时长在寻常人家,接触很多事物,可十二岁入宫为帝,围绕在他身边的除了太监就是宫娥,还要承受几次权利转换,时刻注意平衡宦官和外戚势力,这本身很多无形的压力就已经扭曲了一个人的本性,更何况,他渴望挣脱这层束缚的时候,那种感觉就越加强烈。偏偏,他感情唯一的落脚点,就因为外戚势力的压力而无发发作。加上,他雄心壮志,重振大汉,却屡屡被现实打败,那心目中的方向恐怕早已迷失。 “这。” 两位公主无话可说。 “两位皇姐无需再劝。” 天子刘宏摆摆手,然后低沉道:“朕打算带着皇子协还有皇太后巡视河间旧宅,母后已经同意了。” 话一开口,抬出皇太后董氏。 两位公主就更加无话可说。 “带着皇子协,这是为什么?”突然想起什么的阳翟长公主抬头看着皇姐阳安长公主,只字不语,却仿佛又交流了太多的言语。 阳安长公主上前一步,试探道:“可陛下能说动满朝百官吗?宗正寺那边也定会因国未立皇子唯有拒绝。” “呵呵。”只听得天子刘宏冷笑两声,却不回答。 这两番对话无疑加重了他们彼此之间的猜测。 阳安长公主清楚,天子刘宏因为愧对王美人,多有废长立幼的打算。此番带走皇子协,难道……打算试探出什么,借而找个理由废弃长子辨? “天子年少聪慧,纵然沉溺女色,却也应该知道,此趟北上凶险之处。河间在太平道发源地不远,辽东乌丸、鲜卑之乱还未肃清,而南匈奴刚刚安抚,河间凶险,非比寻常。”阳安长公主摸不清楚刘宏的意思,不过现在她敢肯定,天子刘宏这次绝不是他所说梦中所托,那一切都是托词,他定有什么极大的秘密不可让人知晓。想到这里,阳安长公主,抬抬头,道:“既然陛下心意已决,但要陛下处处小心,这朝廷上下需人执掌朝政,朝外有需人安抚四夷。陛下北上巡视河间旧宅,需要能臣名将护驾,否则……” 瞧见阳安长公主同意,天子刘宏脸色恢复着笑了笑,道:“皇姐勿忧,此次北上,朕决意征调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护驾!” “皇甫岑?” 听到这三个字,阳翟长公主的反应倒是比阳安长公主反应激烈许多,竟然失声抢先问道。 “呃。” 天子刘宏和阳安长公主同时发现阳翟公主的异常。 天子刘宏只当是阳翟长公主的失态。 可阳安长公主却偷偷地笑了笑,心道,什么时候,把阳翟公主同皇甫岑的婚事提一提,也好让天子刘宏知晓妹妹的心意,否则,再等上几年,可就是老姑娘了。 “他不是在平叛吗?” 阳翟长公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随即转移话题的问道。 “南匈奴已经不是高祖之初的南匈奴了,不足为虑,皇甫岑早已经平定河套,而且,东部鲜卑也被皇甫岑打的七零八落,只要刘虞在辽东处理完乌丸,幽并二州就再无战事。”越说,天子刘宏就感觉一种丰功伟业藏在胸中的感觉,比起朝廷上那些争权夺利,这些战报才能刺激他久违的雄心壮志。嘴里念念不忘道:“七年前,朕和王美人在邙山初见皇甫岑,得王兄、皇姐举荐,夜会此人,又得太尉段颎支持,放任皇甫岑平定辽东,七年来,他杀了乌丸大人苏仆延、高句丽故国川王高男武、鲜卑大单于檀石槐、匈奴单于须卜骨都侯、鲜卑中部大帅慕容风,呵呵,他才是朕的霍骠骑、班定远,朕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答应过他和他的勇士们,只要打赢昌黎城那一战,朕定北上给他们庆功!可是……朕没做到,这一拖就是七年,今天朕北上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见一见那些勇士们,还有昔日的段公!” 一席话落,阳安长公主捅了捅阳翟长公主的手臂,两个人悄悄地退了出去,事情已经明了,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就派人给皇甫岑去个信,让皇甫岑保护天子安危便好。 第三十七章 陈蕃之子 前几天搜索《白马》,发现有本的百科,是方想《修真世界》的读者,十一先谢过adam97428这位朋友了。00ks加上几天前发现移动阅读基地上有《白马》,十一高兴之余又很愧疚,《白马》上架后因为想快些结束的原因,情节都是匆匆带过,几段**没有铺展开,让大家很难代入读的不爽。《白马》是本走情感矛盾的,是需要细腻的文笔和细致的情节才能写好的,可是自己却出现了写作心态的问题……唉,不说了,下个月加快更新,希望年底能完成《白马》。 —————————————— 冀州。 冀州是太平道始发地,太平道举起反抗的大旗后,在皇甫嵩、皇甫岑等人的镇压下,最后失败了。汉庭虽然大力宣扬大汉威信所致,但太平道上下一致认为,“黄巾起义”最后的失败是在大贤良师张角无故而死上,所以三张虽然接连战死,但黑山、青州、徐州等地还有黄巾义军死命挣扎。 天子刘宏河间旧宅,就在冀州境内。同样也是一个皇权相对敏感的地带。 作为一个极其敏感的地带,朝廷对冀州的监管从来就没有放松过,从王允、黄婉去冀州刺史后,皇甫嵩曾暂代过一段时间冀州牧,后西去平韩章之乱。就由名士王芬接任。 天子本是不想王芬任职的,但黄巾之乱时,蛾贼势大,当时过于放权利给士人,迫于压力,天子只有暂用。 刺史府。 王芬去除府内的下人,屏退左右。 他的身旁坐着几个人,样貌不一,年纪不同,但脸上都带着一股神秘之色。 斥退左右后,王芬从席间站起,走到左下首一人面前,双手抱于胸前,身子深鞠九十度,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尊敬道:“敬之先生,受芬一拜!” 王芬话罢,那年纪五十上下的男子却缓缓而起,受了王芬一拜之后,才扶起王芬,道:“王刺史,当不得如此。” 王芬也是汉时名士,此番表现看在屋内那几人眼底,却无异色,却纷纷露出几丝满意的神态。 王芬本人对此人这淡淡的举动也无异议,事实上,王芬很清楚面前此人身份,故而也无话可说。面前这人正是陈逸,其父正是鼎鼎大名的太傅陈蕃,就是伙同窦武诛杀宦官曹节、王甫的大名士。且不提陈逸本人名声俱佳,就单凭其父陈蕃的名声,天下士无人不给其面。虽然诛杀宦官失败,可太傅陈蕃在士人心中的地位非同寻常,昔日天子追杀陈逸,时人莫不替其隐匿,最终得于在甘陵存活。 而,天子刘宏却迟迟未忘,黄巾之乱前后,就一直是汉室宗亲刘虞任职甘陵相。 但陈逸为何没有被追查到,恐怕也是刘虞自己心知肚明,不想落得害贤的恶名。 今日,王芬听说陈逸来见,便在偏堂酒宴恭候,行事如此大胆,也是因为陈逸是冒名而来,而且随同尚有故司徒袁隗府内的门客几人。而且,陈逸在冀州活动,大多数汉朝官吏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所以,才有王芬今日之举。 两相见过之后,坐而论道。 冀州名士排斥皇甫岑,也未行椅子坐法,几个人面前摆着一些食物,够筹交错,彼此交谈畅聊不已。 闲话过后,王芬压低声音,道:“敬之先生来此何事?” 陈逸听过这话,并未急于回答,侧头瞧了瞧自己下首一个青年文士。 王芬见此,瞧向那青年文士,举了举手中的酒盏,敬道:“子远先生来此,可是司徒有何事要说?” 那青年文士,正是南阳人许攸,他身旁散座的几人是南阳豪杰周旌等人。 他本是在司徒袁隗府下为客,故此,王芬才有这么一问。 听见王芬问话,许攸身子不动,目光直径的望着对面的陈逸,似乎交流了一下什么,然后才缓缓起身,举起酒盏,敬向王芬道:“王刺史,攸此来实乃私人,非是司徒之意。” “呵。”王芬轻哼一声,装作毫不在意,也不点破许攸,许攸是什么人?时下有名的多智,又是四世三公袁氏的门客,又有同乡之谊,怎么说都有着袁氏的影子。只不过许攸此意,反倒是让王芬加重了心思,究竟是什么,让许攸要分离开袁氏,偏偏同行前来的还有陈逸。要说没有什么事,王芬才觉得奇怪呢? 见王芬反应不激烈。 许攸倒像是胸有成竹的向前走了几步,低声吟道:“攸曾听河东方士襄楷先生言,天文不利宦者,黄门、常侍族灭矣。不知真否?” 这话看似问向陈逸,却像仿佛早就预定好的剧本一般。 王芬心神一颤,随着许攸的目光望向陈逸,陈逸在冀州颇有相术之名,也是一位天文大家。 许攸这么问,没有错。 只不过,他提起襄楷之言,王芬和在座几人却不得不重视几分,襄楷说的话,几乎就算是半个神仙的话,他这么依托天象,那时人就更加认同了。 宦官本是士人仇敌,王芬本为名士,听此言,自然有些许悦色。 瞧着王芬的反应,许攸隐蔽的笑了笑,又正色瞧着陈逸。 陈逸不言,只是轻微点点头。 这一点头,几乎等同于认可。 见陈逸点头,王芬本是持酒盏的手一个激灵的打翻在地,悦色道:“若然者,芬原驱除。” “好!” 瞧见王芬此言,许攸终于笑了,他猛然转回身瞧着王芬,故作提醒道:“王刺史,听闻天子近日要北巡河间旧宅,正是我等借机除掉宦官之时,此等机遇可遇不可求!” 许攸一言过后,满堂寂静。 虽然陈逸、周旌等人早有准备,可是初听此言,心神也不仅跳动了一下,许攸这么做无疑是在说谋反! 诛杀宦官说的好听,如果一个不小心,那就可能会弑君。 同来的陈逸、周旌等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心理准备不足的冀州刺史王芬,刚刚打翻的酒盏里的酒水一下子溅到了厚衣之中,寒冷的北地,一下子只觉得浑身发寒,面色铁青的望着许攸,一动不动。 谋反之罪,诛九族啊! 许攸仿佛早就猜到王芬会有这番反应,而解决面前的危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威逼利诱”四个字,许攸笑道:“王刺史刚刚可是亲口说到‘若然者,芬原驱除’。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在座诸位皆可作证的!” “这。”王芬一急,道:“酒后之言,怎可当真。” 许攸冲着周旌挤了挤眼,周旌跨前一步,道:“旌可作证,王刺史方才说过。” 一句话噎的王芬无话可说。 王芬说这话的时候本是想讨好陈逸,众所周知陈逸父陈蕃死于宦官之手,陈逸自己憎恶宦官。而许攸又是袁氏一系,本是想亲近的一句话,却反而让自己无路可退。王芬瞧了瞧几人,心中暗道,他们这都是早就安排好的,眼下如此,定然有袁隗的意思,袁隗是什么人,乃是朝廷上名士清流领袖,天下士人人心所望,今天陈逸、许攸来此就是做说客的。 王芬好久不语,周旌忍不住起身,上前几步,却被许攸轻轻拉下。 这份举动,王芬也看到眼里,周旌的名声不大,却是有名的游侠豪杰,这就是在威逼自己,如果自己不应,他们决然不会让自己安稳活下去,而且很有可能会被杀。 “王刺史,剔除宦官,实乃我朝大幸之事,何故如此三思?” 许攸利诱。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逸,起身,朝着王芬躬了躬身子。 王芬急忙还礼。 陈逸道:“王刺史,党锢之祸皆有宦官而始,蛾贼之乱也皆有宦官宗族门吏横行霸道,王刺史,怎忍心看他们如此行事?逸不才,愿为刺史门下佐吏,谋诛宦官。届时,公便是天下士人楷模!” 陈逸如此身份,都屈礼,而且愿意在王芬门下出谋划策,这地王芬来说已经是莫大荣耀了。 许攸转目瞧着王芬,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拒绝吗? 权衡利弊,王芬最后还是为了最后那句“士人楷模”而动心了,试想,如果成功铲除宦官,朝廷上下都在士人手中,届时,自己就是从龙之臣,那可是莫大的荣耀,说不定可以封爵荫子。 而暗中又有袁氏的影子,这等诱惑,哪个士人能拒绝? 许久似乎发现王芬心中所想,再言道:“某同周旌壮士也随刺史共谋此事。” “呃?” “刺史如果担心谋划不足,攸知道两位满腹机智之士,可邀他们共谋!” “都是谁?” 王芬问道。 这一问,许攸同陈逸等人对视一眼,知道,事情成了,王芬答应了。笑道:“攸幼时同谯县曹操相交,此人足智多谋,又颇有魄力,邀此人某事,定成!” “曹操?”王芬似乎想起什么,疑问道:“可是曹腾子孙?” “却是。”许攸知道王芬忌惮曹操身世,解释道:“曹阿瞒自幼痛恨宦官,不必担心与贼共舞!凭攸与此人交情,届时一封信,攸定能邀其前来。” “如此甚好。”王芬点点头,心中踏实一点,问道:“另一人为谁?” “唉!”许攸叹了口气,呢喃道:“不提也罢,本以为借此人之智,可倍增事成的希望,却不想他今日已为河东假太守,如攸没有看错,华子鱼已为皇甫岑心腹!” “皇甫岑?” 众人一惊。 “呦!”王芬深吸一口气,道:“听闻,天子有意征调皇甫岑护驾随行,他出鸿都门,又在涿县、洛阳、辽东、河东屡次侮辱我士人,恐难对付。而且,我们手上无兵,怎能行事?”此时,刺史还未改为州牧,也仅有监视之责,故而王芬才会担忧兵力问题。 “这个刺史大人不必担忧,攸听闻皇甫岑私自募兵去救公孙瓒,被困营口,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另外周旌壮士募勇士三百,只要刺史一声令下,尽可入刺史府为士。” “这到可行。” “而且,王刺史,攸听闻最近黑山贼猖獗,天子北上,自然要平定匪患,刺史大人正可以以此为由,重掌兵权。” “这……这。” ps:陈逸表字敬之,实乃杜撰。 首发B 第三十八章 在想在做 辽东。 一夜屠杀,辽东槐头部的四千鲜卑尽数被诛,即便老弱也没有留下几人。 处理了战场,白马义从纷纷卸下盔甲,准备休息。明日,说不上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休息了。 太史慈把那小统领宇文牧提到皇甫岑的身前,道:“大人,你要的人。” 那宇文牧早就瞧到了皇甫岑,听太史慈之言,神色怔了怔,装出一副慷慨就义的状态,冷声瞧着皇甫岑道:“杀剐存留,悉听尊便。” 初听这话,皇甫岑身后环坐的白马义从轰然大笑。他们讲过太多这样装模作样的家伙了,最后还不是吓得尿裤子。 宇文牧被笑得七晕八素,斥责道:“有什么好笑的!一群畜生!” 他这话说的是鲜卑方言,他以为没有能听出来。 却不想,方才还是哄堂大笑的一群恶魔,转瞬之间,狰狞毕现。 “你……你们!” “呵呵。”皇甫岑嘴角挑了挑,似乎没有心情同这个小头目逗趣,现在不仅仅要混进联军,还要解救营口城内的公孙瓒和刘备,时间耽搁一段,营口的危险就多了一分。随即问道:“围困营口的东部鲜卑又多少人?” “这。” 那宇文牧抬头望着皇甫岑,听这问话,他才惊慌知道,这群人是汉军,而且汉军之中竟然还有乌丸人能听懂自己说话,就连面前这个统领都能说鲜卑语! 他不答,不代表不能答。 皇甫岑耐心根本没有用在宇文牧的身上,回身冲着太史慈一使眼色,太史慈的手臂突然一动,提着宇文牧的手臂顿时被扭成麻花。 “啊……啊!”杀猪一般的嘶吼后,宇文牧的双腿都在打颤的哆嗦,整个人的脸面都抽离了开来。没有人问他说与不说,他却当场回复道:“我说,我说!” 皇甫岑抬抬手,示意太史慈可以停手。 “多少人?” “我槐头部大概有一万三千人。”宇文牧只觉得手臂折断,竟然拿不回来,心中胆颤,哆嗦道:“其他三部鲜卑加起来大概会有八万人。” “八万人?” 皇甫岑还没有说话,倒是太史慈一惊,他没有想到,营口的敌人单单鲜卑就有这么多,那要是加上乌丸人还了得。 “围困营口的鲜卑人只有素利、弥加、阙机、槐头四部吗?” 皇甫岑现在特别担忧柯比能,这家伙经过并州一战,定然对大汉恨之入骨,而这四部首领从昌黎城那战来看,平庸之才,可是要是有了柯比能就不一定了。 宇文牧不敢隐瞒,直言道:“上次送粮,我听我家大帅提过中部鲜卑柯比能。” “果然是柯比能!” 皇甫岑心中顿时觉得此次营救又难上几分。 “好像他带领部族急攻营口,说防备什么白马都尉!” “哈哈。” 宇文牧话完,身后屏气凝神,细细聆听的白马义从却突然哄堂大笑,然后瞧着面前的宇文牧,似乎在嘲笑着他有眼不识泰山。 “你们笑什么?” 太史慈踢了他一脚,呲笑道:“你面前这位大人,就是白马都尉,你说我们笑什么?” “白马都尉?”宇文牧瞠目结舌,五官都不会动的盯着面前的皇甫岑,神色呆滞的嘎了嘎,然后重复问道:“他真是白马都尉?” “这还能有假!” 宇文牧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左右不是的看着皇甫岑。 皇甫岑却拍拍屁股,起身走往鲜卑人的山洞,嘴里低喃道:“好好看着这家伙,大家早些休息,明日上路!”身子朝山洞走去,目光却游离在营口方向,他知道,这一仗要比昔日昌黎城凶险万分,这次的敌人不再是和连,而是那个素来以凶名著称的柯比能和十万鲜卑,还有一群乌丸人。 而自己仅有八百老卒。 …… 一夜无眠。 丘力居在天刚刚亮起之时,便起身巡视乌丸大营,同鲜卑一样,乌丸也是散落的部落制,分为几部,现有乌延、难楼、能臣氐三部,纵然经常有分歧,也总能解决。毕竟他自己当了多年的乌丸大人。其实这些都没有什么担忧的,丘力居担忧的却是自己辽西部内的从子蹋顿,自己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旁的侄子,性情暴戾,行事果决,日后定然是个枭雄,可惜……他不是自己的儿子,而且自己儿子尚幼,单看几日前蹋顿的表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蹋顿复起,总要想个办法压制这个小子。 “如果苏仆延在,总会有办法解决!”丘力居手臂轻轻拍在拒马之上,眼望营口,这营口便属于昔日辽东属国境界,如今是辽东郡,而苏仆延就曾是里居住的乌丸大人。只可惜,素来足智多谋的苏仆延那一次栽倒在白马都尉皇甫岑的手里,丘力居很清楚,当时造成今天这种情况也多少有自己的责任,毕竟昔日自己主张同苏仆延不同,苏仆延主张联合鲜卑抗汉,自治辽东,而自己却一直觉得大汉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苏仆延,这没有错,你想想凉州羌氐,哪一次不是败在凉州三明的手里,这么多年,就没有彻底的恢复过来。你在瞧一瞧,南匈奴、高句丽哪一个能在大汉铁骑下耀武扬威。就连你倾向的鲜卑枭雄檀石槐,还不是死在了皇甫岑的手中!” “父亲,这是不是就叫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年幼的楼班起床格外的早,本想跟父亲丘力居开个玩笑,却看见父亲在大帐之外低喃。 “呃。”丘力居神情一怔,暗道,自己竟然真的老了,竟然连来人靠近自己都没有发现,不过却慈眉善目的盯着楼班道:“你的汉学又进步了!” “还不是父亲教导。” 楼班自小接触的都是汉学,这也是丘力居有意为之,在他心中只有把大汉的精华接收,才会有机会对抗这只庞然大物,而绝不是现在这种一味愚蠢的对抗。 “哈哈。”丘力居爽朗的一笑,仿佛在楼班的身上看到乌丸复起的希望,他把楼班高高举起,然后走回自己的帐篷,高举的手臂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乌丸人总有一天会让它鲜卑人看着,他们才是东胡最优秀的后裔。 他走后,从另一侧,闪出蹋顿的身影,低声道:“是百足之虫断而不蹶吧?” …… 柯比能这几日睡眠严重不足,几日来连日的征战,让他有些颓废疲惫,而最让他觉得难过的是营口城上那顽强的抵抗,隐隐之中,让他记起几年前昌黎城那一幕。 拳头猛然拍在床榻之上,大声怒道:“妈的,这公孙瓒和刘备真不是省油的灯!” 他忘记了昔日昌黎城能死守住,也不仅仅是皇甫岑和那些白马义从,还有公孙瓒和刘备这两个曾经在涿县立下同生共死的结义兄弟。 柯比能这几年很少在辽东袭扰,他多数都是追随着柯最在幽并两州活动,不清楚辽东的情况。自然不清楚,这几年公孙瓒和刘备在辽东一点都不逊色皇甫岑。 但他也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皇甫岑要来,这绝不是说笑话,谁也不知道,皇甫岑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现。 但他有种预感,皇甫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绝对会是一股巨大的危机。 不论他是迥然一身,还是孤身一人! 他——皇甫岑,在鲜卑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那种打不败的烙印。 “该死的,全都不出力,都在看着老子。”柯比能起身,望着已经朝升的太阳,他知道新的一天又要来临,这一次,他依旧要面对营口死命的抵抗。而自己手中的部族人口正在急速减少,当初聚拢残部,为了能早些汇合东部鲜卑,柯比能只带走七千精锐,这几日,攻城战的消耗,让他手中的兵力急速减少,也只剩三千之众。柯比能很清楚,只要自己推脱,也不会有人能把自己怎么样,可是他却看得出,眼下所有人都在拖延,所有人都在看,乌丸各部大人归汉之心昭然若揭,而东部鲜卑彼此内斗之心也没有停止过,素利无能,根本带不好鲜卑之众。如果就这么等下去,过不了多少时日,皇甫岑就会带着白马义从杀过来,对付松散的联军,击溃,对皇甫岑来说容易的很。 柯比能换位思考过,即便让自己带兵前来,他也机会能击溃这联军。 联军的缺点很明显,各部心力不齐,都在彼此凝视,似乎在等。 但没有人知道等什么? 人心不齐,还有乌丸投靠大汉之心,柯比能怎能不急,如果败了,他和鲜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凭皇甫岑的个性,不会给他们生路,可是乌丸人却有存活的生路,这也是为什么丘力居迟迟没有举动的原因。 而自己要在皇甫岑到来之前割断却他们的归路,要让他们没有希望归汉,而这前提就是杀死公孙瓒和刘备,纵然大汉朝廷日后会原谅乌丸人,但皇甫岑绝不会坐视不理,他太了解大汉所谓的忠义了,也太了解皇甫岑,这种“义”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想到这里,柯比能穿戴好自己的甲胄,大踏步迈出营帐,嘴里不住的低吟道:“只要杀了公孙瓒和刘备,你们就只有死命抵抗这一条路可走!” 第三十九章 疯狂压进 营口。-_吧(.PS8) 断壁残垣处,刘备慢慢扒开豁口,抖索掉身上的灰土,望着身旁还剩下的战友,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躲在某个垛口之后,轻轻地呼吸,然后等待着接下来的战斗。 刺眼的阳光开始穿透营口城墙上每一个酣睡士卒的衣襟。 刘备知道要做什么,应该要叫醒自己身旁这些人,然后戒备、抵御和面对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是一场无比惨烈的战斗。可是刘备又不忍心这么做,身旁这些士卒太劳累了,连续在营口抵抗、僵持整整有数月之久,每个人都太缺少休息了。 这种等候,刘备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生命,他相信的皇甫岑也许正在赶来的路上。 “就让他们在休息一会儿吧!” 公孙瓒刚刚睁开双眼,瞧见刘备犹豫要不要唤醒他们的时候,他猛然站起,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然后走到刘备的面前,低声道。 “……”刘备刚刚抬起的手臂缓缓落下,长久,嘴里才低吟一声道:“好!” 好。当然好。 这种时候,若再有争执就才是愚蠢。 刘备什么时候都会依着公孙瓒,只有这次死命抵抗困守营口一事,是他自作主张,等待皇甫岑的驰援。想到这里,刘备向前几步,走到距离城外鲜卑大营最近的垛口处,开口道:“大哥,你说今日还会是不是柯比能在攻城?” 公孙瓒一改往日的暴躁脾气,很平和的回答:“说不定,但总觉得乌丸人不会跟着来。” “乌丸人?”刘备疑问,笑了笑,道:“恐怕他们都在观望。” “哼。”从公孙瓒的鼻子里轻哼一声,不屑道:“刘虞成功了,如果老二真的来,乌丸就是他们联军的破绽。” “破绽?” 刘备疑问的转头瞧向公孙瓒,他以往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乌丸同鲜卑不和这点是他指出来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公孙瓒竟然可以拿得起放的下,竟然这么快就想通了这个问题。 公孙瓒一笑,似乎再说,刘备太小觑他了,他不是不清楚辽东的局势,只是他想让刘备和辽东上下部属清楚,在辽东他公孙瓒对待异族的态度,一向是杀戮为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想二哥定然也会知道,只是不清楚二哥究竟是什么态度?” 刘备摸不准皇甫岑在对待异族的态度。 公孙瓒似乎像是蛮了解皇甫岑的,回道:“老二的态度其实介于段公和张老之间。” “怎么说?” 刘备不太了解段颎和张奂,也只是听说过这两个老将军的故事而已。 不同刘备,公孙瓒却见过段颎,而且他的家世本就是辽东军人世家,对段颎、张奂、皇甫规这样的凉州三明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随即脱口道:“老二主张很明显,就像是在昌黎城那般,他借用天下名骑——乌丸铁骑,去对抗鲜卑人。而且在属国施政,他善待属**民上下,就连本是郡国铁骑的乌丸兵,竟然随同他奋起反抗鲜卑,归入他私人部曲,自此后,而老二在北地对鲜卑、高句丽、挹娄、獩貊、扶余、三韩,却不见有这般重用,这说明什么?” “以夷制夷!” 刘备脱口而出,便是后世鼎鼎有名的一句成语,只是刘备不知道而已。 “对!”公孙瓒点头,道:“就是以夷制夷,老二借助人口少,而且汉化的乌丸人对抗野蛮不听训斥的鲜卑人,这一招,他奏效了!” “也就是说二哥一定清楚这件事情,他会借助乌丸的手,对抗鲜卑。” “就看丘力居怎么做了!”公孙瓒抬头望了望远方已经出现的尘土,大批的鲜卑人已经在营帐之内集结,并未直言回答,转回头瞧着刘备,道:“老三,叫醒大家,这几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顶住他们的攻击。” “也不知道还是不是柯比能的部落!”刘备转回身的时候,嘴里忍不住的低喃了几句,事实上营口之地在柯比能的攻击下确实遭受了史无前例的创伤,忍不住骂道:“柯比能这个疯狗!” 听见刘备的埋怨,公孙瓒自嘲的的笑了笑,心中却也承认,这柯比能的几千部众确实比十几万人压过来的危机还要大上许多,他的部下不仅人心齐,而且纪律性很高,而且攻城有条有序,专挑城池最大的豁口攻,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僵持许久,恐怕真就成为他们嘴里的鱼肉了。 随着刘备的高声呼喊,鲜卑大军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这几日下来,他们竟然做出了简易的云梯攻城器具,给营口这座小城无形之中添加了许多危机,公孙瓒不清楚,自己部下和这营口城还能挺上多久。不过既然都答应了刘备,就不能这么善罢甘休吧,随即扬起手掌,拔出插在一旁的双矛,嗔裂双目,吼道:“大家振作精神,打退鲜卑!” 刚刚转型的众人也仿佛被这大批进军的声音,刺激醒,睁着双眸瞧着公孙瓒,纷纷附和,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道:“对,打退这帮狗娘养的疯狗!” 战争有的时候就是在斗一口气。 如果这口气真的就这么散了,那就是兵败如山倒!那就是他们埋骨辽东时! 城上这巨大的吼声,城下正在前行的鲜卑人也听得真切,他们都在憋气,都在赌这把骨气,如果真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弃,或许他们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柯比能打马在后,双臂青筋暴露在外,不知道自己今天还会不会赤膊上阵? 城上敌人的顽强,他已经确实的感受到了,可惜当年昌黎城那一幕不是自己说的算,自己没有部曲,虽然今日的鲜卑大帅依旧不是自己,可自己毕竟有一部人马,只要自己坚持疯狂的压制对手就一定还会有机会拯救鲜卑,就还有机会占据辽东进图中原。 “今天我做主!” 柯比能高高举起马鞭,左右环视自己身旁的众人,他们的脸上表情不一。 有迷茫,也有疑惑,甚至有的人还面带气馁,这些柯比能了解,他也是从最底层走上来的,他不是柯最的亲信,也不是宗亲,只是后来靠着战功彪炳才爬上高位,直至引起柯最重视后,自己才可以有些模样。 这种时候,同样需要激励。 柯比能高高举起拳头,振臂高呼道:“我们身后是汉庭的步步紧逼,面前是他们顽强的反抗,想想柯最、慕容风大帅,让你们的仇恨燃烧吧,今天就要打破城池,生擒公孙瓒、刘备,祭两位大帅旗,然后咱们把尸首交给皇甫岑,让他记得,他欠我们的东西,终究要换!” 皇甫岑杀了慕容风,又杀了中部鲜卑无数老弱,实施残暴的屠戮政策,让他们这些本是中部鲜卑人对他倍加憎恶,而公孙瓒和刘备是他的结义兄弟,如今被自己围困,这等报复机会,他们怎么会放弃。 “我的勇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冲破营口城,为我死去的同胞报仇啊!” 鲜卑步卒行进至城下的时候,柯比能知道决战就在此时,本是高举的手臂,狠狠地落下,大声吼道:“——杀!” 一声断喝,无数喊杀声响起。 “——杀!” “——杀!” “——杀!” 无数股如蝼蚁一般的鲜卑人蜂拥般涌向昌黎城,昌黎城上顿时箭如雨下,滚木雷石,桐油臭粪,等等,满布天地的杂物,只要有些攻击力的东西就会从天而降。 而鲜卑人的数十条云梯,瞬间搭在了营口城上,无数个鲜卑人攀爬而上。 惨烈的厮杀伴随着刚刚升起的太阳再一次高高扬起,整片天空是种血红色,整个营口城也是一片血红色,太阳朝升的红色伴随着城内的血红,两种红色弥漫在柯比能和公孙瓒的面前。 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的冲锋了。 两股部队交锋仅仅几个时日,正面对决的时候却多之又多,甚至两个人没有人能记得清。 公孙瓒奋勇在前,双臂叫着神力生生推翻面前偌大的云梯,然后举起双矛,把刚刚爬上城墙的鲜卑人刺个对穿,左支右绌,他奋力在前,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柯比能,似乎在挑衅。 柯比能端坐马上,压阵在后,握紧马缰,目光阴冷的瞧着面前厮杀的公孙瓒,他平复自己的呼吸,他很清楚,对待这样的家伙,只有自己亲自出阵对抗,才会有机会。可是现在他不能,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自己毕竟还是大军主帅,不能轻易的以身犯险。柯比能更加清楚,两股势力的仇恨不能化解,也不能就这么轻易认输,因为鲜卑以无路可退。 刚刚攻上去,被压制下来的全部小统领,跑到柯比能的面前,提醒道:“大帅,城上的反抗太顽强了,不过他们的豁口很大,城池不高,我请求筑土堆,用弓箭手压制城上的那几个敌将!” 柯比能点点头,用马鞭打了打马臀部,瞧着城上的豁口,最后回应道:“好!” “是。” 那小头目领命而走。 柯比能望着城上的公孙瓒,似乎知道公孙瓒想什么,低声回应道:“你公孙瓒在营口输不起,我柯比能也同样输不起,这一仗,就让我们见真章!” 第四十章 白马公孙 天色将将落下,营口城外的战场上,依旧灯火通明,攻城之战并未因为天色的原因而有任何松懈,战斗还在继续僵持,厮杀依旧惨烈。 皇甫岑瞧准时机,就在这个时候给太史慈使了个眼色,太史慈把宇文牧提到皇甫岑的身旁,用手捅了捅他的腰,厉声喝道:“按照方才大人叫你话说。” “呃。呃。” 宇文牧吱吱呜呜的回应着,并回身瞧着皇甫岑使劲的摇着头。 见宇文牧似乎有话要说,皇甫岑问道:“什么话,说吧!” “你们这么多陌生人在此,恐怕槐头大人生疑。” “哼。”皇甫岑轻哼一声,低语道:“我部下乌丸人居多,只要进去,你们槐头大人也不会发现吧!” “这。” “槐头认识你,还能认识全部落的人?”皇甫岑生硬的瞪了一眼,然后同太史慈起身,示意身后已经换上鲜卑民装的白马义从跟上,用刀捅在宇文牧的腰上,冷笑道:“别耍心思,进去后,我和你去见槐头。” “见槐头?” 宇文牧摇摇头,心道,见槐头,说得容易,是想见就见的吗?东胡游牧民族的等级成见很深,即便宇文牧这样的人也不是随便能见到槐头的,方才他那么说本是想糊弄一下皇甫岑,却没有皇甫岑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看样子,这个打算是要落空了。 “哼!” 瞧见宇文牧的失落,太史慈冷笑两声,然后便全然不顾此人的表现。 大股人带着一部分粮草,便朝着鲜卑和乌丸连营走去。 还未至近前,已有探刺回去禀告,不一刻便从拒马营帐之内走出一个统领模样的人,上下打量着皇甫岑和太史慈,问道:“来者何人?” 皇甫岑刀柄捅在宇文牧的胳肢窝,宇文牧吃痛的回应了一声,龇着牙,回道:“我乃槐头部小帅宇文牧,给我家大帅押送粮草而来。” 听宇文牧此言,那人随即一笑,打量着宇文牧,发现此人正是自己常见的槐头部落小帅,随即调侃道:“呦,又给槐头大人送粮啊?你们槐头部落的储存物还挺多的吗?” 入冬,辽东各部都很稀缺粮食。 而以游牧为生的游牧民族入冬就更加贫苦了,尤其素利、弥加、阙机三个大部落,他们的族人多在游牧为生。槐头部落还好一点,毕竟身在辽东腹地,耕种虽不发达,却并不单一依靠游牧为生。所以这小统领言语之中颇有后世常言的那句“羡慕嫉妒恨”。 宇文牧也清楚面前这人是谁,随即摆起往常的谱,装腔作势道:“废什么话啊,先让我们进去,大帅都等得急了。” 瞧见宇文牧如此,那小统领嘿嘿笑了几声,扬了扬手,示意让他们过去。 皇甫岑冲着身后众人使了使眼色,众人跟着宇文牧的脚步便往营地里走去。 不过,白马义从的气势自然不是寻常士卒能比的,虽然刻意减弱盛气凌人的姿态,但在他们之中却也异常的耀眼。 那小头愤愤地吐口唾沫,不屑的扭过身子,低骂道:“牛什么牛,还不是个小部落,还真以为槐头能同三位大帅同坐,就是大帅了,呸!”原来那小头目把白马义从的气势当做谈话之中透漏的气势了。 皇甫岑这行人才不会在意小头目的想法,巴不得早些离去,否则真要引起鲜卑联军内部的注意,恐怕到时候想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宇文牧似乎比白马义从还担心被他们发现,脚下加紧的朝着大营之畔行去。 虽然鲜卑大营扎的松散不堪,可四部人马多有自己的区域。 槐头部落最弱小,被安排到部落的边缘,这样,就可以借用槐头部落的人口来阻挡敌人的进攻。 不过这次是鲜卑同乌丸联手,两军大营是相邻的,虽然有栅栏阻隔,营寨内却没有人在意彼此的通行,只不过偶尔会有些恶意的目光而已。 槐头部落就坐落在辽东属国乌丸大人能臣氐的附近。 在通过这段距离的时候,皇甫岑就已经注意到了,甚至自己身后的白马义从都在能臣氐的营帐内发现了亲人、朋友。 皇甫岑曾是辽东属国都尉,白马义从中老卒大部分都是属国郡的郡国兵,难免在能臣氐的部落里见不到自己兄弟。 皇甫岑较紧太史慈和田畴。 宇文牧把众人带到一处大帐篷能,交接完手中的粮食,立刻变带着众人到一旁的大帐内休息。 整个过程很快,甚至都没有见到槐头来此检察。 进入大帐后,天色便彻底的黑了下来。 皇甫岑立刻聚集太史慈、田畴等人,交代适方才脑海里突然划过的念想儿。 …… “他妈的!” 刘备刚刚躲过迎头砍过来的利刀,紧接着便是城池对面的弓箭手的射击。 营口城池很小,厚却不高,所以当柯比能部落有人修建土堆用弓弩压制营口城后,整个营口城的防御便开始很薄弱。几日前伤亡还是很小的营口,紧紧今天一个晚上,他们就损失了三成的守城兵力。 这对本就是兵力薄弱的营口守备来说,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得想个办法!” 本来在营口城塞内给公孙瓒和刘备做预备役的孟益都冲上了城墙。 刘备躲过面前犀利的箭矢,扭头瞧向正在奋战的公孙瓒,以前昌黎城上的云楼都是由公孙瓒负责,单凭箭术,公孙瓒也确实高出自己不少。 公孙瓒似乎没有听到孟益和刘备的话语,目光一直盯着城墙垛口处的争夺,很多地方,已经有鲜卑人攻上来。 对面弓箭手的压制,让公孙瓒呼吸都感觉到了困难,虽然没有开口,不过公孙瓒却一直在盯着对面土堆上的几个弓箭手,人数不多,却能看出,都是擅长胡射的鲜卑人。 在昌黎城、卢龙塞,两次公孙瓒都负责过针对对面弓弩手的压制,只不过那个时候有颜良、文丑这类猛将。 对敌的时候准确度也能高一点,分担的压力自然也就轻了许多。 现在营口城上,也只有自己同刘备武艺出众,又要分担城上的守备,却是难上加难。 “挺一挺吧,天色入夜,他们弓弩手的精准度就不会太高了,也许柯比能还会撤军。”刘备推开身旁的死尸,猛然拔刀砍向从另一侧的营口处冲出来的人,嘴里念念不忘的吼着:“他妈的!” 夜间攻城,自古罕见,向来都是兵家大忌。 不过,刘备完全忽略了柯比能的决心,绝不是你想说散就能散的。 此时都未停止攻城,显然柯比能是下了死心的。一直盯着柯比能的公孙瓒似乎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等刘备刚刚砍下去那鲜卑人后,身子如狸猫,猛然扑倒刘备。 这时,对面两垒之上的几个弓箭手同时出手,射向刘备。 柯比能的目标也很简单,就是解决城上的将军头目。 刘备、公孙瓒、孟益,早就是他们盯着的目标了。 “嗖!” 一只利箭快如流星,纵然公孙瓒扑倒刘备,也狠狠地刺进上臂。 “啊!” 刘备一声惨叫声响起,对面似乎发觉射中目标,自然的放松警惕,彼此相互低瓒一声。 却在此时,本是伏在刘备身上的公孙瓒如奔涧的猎豹一般,突然起身,手中的双矛早已不见,取而换之的一张硬弓,漆黑的弓身,偌大的骨架,瞧样子,便是少有的精弓。 其实这是公孙瓒在高句丽弄的宝弓,只是很少用到战场上。 今天,才算是公孙瓒出箭。 身子飞出去的时候,铁弓已经横在公孙瓒的身前,公孙瓒灌注全身力气,绷得死死的弓弦霎时间便被抻直,然后紧接着便是飞出去的箭矢。 夜色已黑,谁都没有看清楚公孙瓒的动作。 就连孟益和刘备都没有妄想公孙瓒能射中目标。 还未听见对面的吼叫声,刚刚落地的公孙瓒愤然坐起,有如狸猫一般,身子蹿向另一个垛口,弦满月,箭如流星,再次平着飞了出去。 这一样的动作,接下来被公孙瓒饰演了三次。 在最后一次公孙瓒射出箭矢之后,才隐隐听到对面传来的喊叫声。 “一、二、三、四!” 此时的刘备已经回过精气神,背靠在城垛上,嘴里数着穿透攻城惨烈声,那隐隐飘来的喊声。 瞧见刘备如此,名士风范的孟益也顿时明白过来,猛然转向公孙瓒,双目之中透漏着说不出的敬畏,手掌就在这时狠狠地落在双腿之上,嘴里低叹一声:“好精细,正好全部毙命!” 正在攻城的辽东卒听此,心神不由得同时一震,这种被压制的时刻,公孙瓒此举无疑大大鼓舞了已经跌落的士气。 “啊!啊!啊!” 纷纷扬起大刀,朝着城下攻上来的士卒,大声的冲杀过去。 而公孙瓒身子徒然一松,方才那接连射出去的四支箭矢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 公孙瓒的脸上见不到丝毫的喜悦,淡漠的转回头,瞧着刘备,道:“想来天色已黑,他们弓箭射程大打折扣。老三,你上云楼压制他们。这里交给我!” 第四十一章 乌丸内斗 不好意了,有点事情,就发一大章了。-_吧.8.) ———————— 城上的战斗僵持不下,城外安逸的鲜卑大营,同样无比酝酿着惊天的变化。 一如往常,鲜卑各部首领都在冷眼观瞧着柯比能的攻城, 而在乌丸各部首领之中,却在酝酿着些许看不见的阴谋。 丘力居的大帐。 丘力居放下手中的门帘,隔绝大营之外的杂音,然后悄悄转回身来,盯着几案上那泛黄的牛皮纸,眉头紧蹙,似乎在凝思,自己该不该这么做? 身旁站着一人,髡头发髻,身着华丽,正是乌丸几位大人之一——乌延。 “这柯比能真是被鲜卑人逼急了,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死战不退!” 乌延一脸的难以置信,辽东各地部族,很少善于攻城,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这些人偏偏没有这么做,一直在围困营口,纵然是有作壁上观的意思,也是因为有攻城伤亡巨大的原因。 “还有呢?” 丘力居背着乌延,淡淡地问了一句。 “还有?” 乌延不明的瞧向丘力居。 丘力居停住脚步,拿起几案上的笔墨,仔细的端详着,口吻极其平静的说道:“柯比能是鲜卑人中公认的骁勇善战,此人在幽并二州,被皇甫岑大败,竟然还能如此奋勇向前,当真是鲜卑人中最危险之人,不过,我倒是觉得营口城上皇甫岑的那两个兄弟倒是更加难对付。” “大人是说……”乌延用着极低的语气回道:“柯比能都不能办到的事情,我们其他各部也办不到?” “还是有些希望的。”丘力居点点头,嘴里却沉吟道:“不过,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有可能齐心协力的攻城吗?” 乌延偷偷地撇了撇嘴,却不回答。 谁都清楚,辽东现在什么情况,松散的部落制特定的塑造了太多的不平衡,注定无法齐心协力。 更何况,现在的军营内是东部鲜卑同辽东乌丸的联军。 “柯比能都已经急了。” 停滞了话题突然停了一会,最后丘力居淡淡道。 “呃。”乌延一怔,他虽为一部乌丸大人,但却是丘力居的心腹,就如同已死的苏仆延一般,要不然单凭乌延的八百余落部众怎能有如此的说话权。 皆因,丘力居、苏仆延力捧。 他自然是以丘力居马首是瞻。 “大人决心已下?” 乌延还是知道丘力居一心向汉的。 丘力居迟疑的瞧了瞧乌延,然后狠狠地点点头,道:“既然杀了张举,我们就无路可退,柯比能如此攻势,如果还是旷日持久的激战,恐怕我等就该如此了。” “好。” 瞧着转身离开的乌延,丘力居招回道:“现在就安排一下,一会同大家商量一下。”说完,转回身拿起方才的笔墨,便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 乌延刚刚走出帐篷就顿了顿,这哪里是什么商量,分明就是已经安排好了的,一会商议,会不会出现什么乱子,自己到无所谓了,跟着部落五千余落的丘力居大人自然好办,可是总觉得,今晚的夜不安静! …… 丘力居在商议的事情,没人确切知晓。 但并不代表乌丸人中没有人猜测到。 偏僻的一个小帐篷里,同样的两个髡头男子在彼此面面相觑。 此处并不是乌丸大人的大帐,也非是小头目的帐篷,只是帐篷。 “难楼大人,还在想什么?” 一脸粗狂线条的蹋顿望着面前的难楼,开口问道。 难楼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盯着面前有些狰狞的蹋顿,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的蹋顿竟然会如此狠心,对丘力居下手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那可是你的从父?” 从父比之叔父自然要重些,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父子关系。 在两汉,政府有名门规定,孤儿交由宗族长老寄养,而两汉边界的游牧民族也正是继承了这种规则。 蹋顿便是丘力居的子侄,从小带到大的。 不过两汉也明确记载,这种人寄养,往往受到的待遇也很差,两汉很多名士都有同种遭遇。 眼下,蹋顿如此,一来跟鲜卑尚武,二来心中忌恨有些关联,蹋顿抬着头望着难楼,却不回答,毕竟丘力居对他也算是有些养育之恩。 “蹋顿,这个打算太冒险,还是放弃吧!” 难楼一脸的无奈,他周身上下尽是无尽的妥协。 “难楼大人!”蹋顿好不容易说动难楼,怎会轻易放弃这次机会,更何况,如果难楼向丘力居告密,那时自己只有死命逃命的份。想到如此,蹋顿心神一震,提醒道:“难楼大人,难道你能咽得下这十几年来的气?” “什么气不气的!” 难楼随手一摆,然后慢慢转回身,并不接着往下说。 尽管难楼如此表现,可是蹋顿却发现他在极力掩饰他内心的恐惧,随即笑了笑,道:“手握九千余落,却连一个八百余落的乌延都比不上,就跟别说刚刚替代死去苏仆延位置的能臣氐了?” 言尽,只见难楼的身子一震乱颤。 显然,这话确实激怒了难楼。 蹋顿这句话确实戳到了难楼同辽东乌丸的伤口上,难楼作为乌丸首领,手握九千余落部众地位却永远比不上紧紧八百余落的乌延,论资排辈更没有新上任的能臣氐说话有分量,难楼纵然碌碌无为,却也心存不满十几年。 “别忘了,我的叔父也不过五千余落!” 蹋顿嘴角一挑,看着背对自己的难楼,并未笑出声来,调侃道:“不过也难怪叔父不重用难楼大人,行事如此犹犹豫豫,怎么也不如听话的狗!” “砰!” 难楼猛然转回身盯着蹋顿,问道:“你说什么?谁是狗?有种再说一遍!” 他此番表现迥然于往常,绝不是单纯的被蹋顿激将再次,却是因为这些年,难楼实力最大,却往往得不到应有的地位,让他的心里已经产生了莫名的忌恨。 今天,蹋顿只不过是把它激了出来。 偏偏蹋顿还不给他面子,乐道:“冲我吼什么,想找公道,好啊,去找丘力居,去找乌延、能臣氐,总之,如果你就这么庸碌而为,我敢肯定你永远别想翻身。” 还未等两人僵持,从外来过蹋顿亲信,靠在帐篷外,低声道:“方才丘力居大人已经通知各部首领商量退兵一事。” “什么?” 蹋顿一惊,也不在同难楼争执,起身便往外走,然后不忘嘀咕道:“看来真是要投效汉庭了!” “等等。”初听这消息的难楼也是一怔,见蹋顿如此,紧步跟了上去,脸色阴沉似水,不忘提醒道:“既然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 “呃。”蹋顿一怔。随即恍然点头道:“既如此,那么现在就安排去,恐怕今晚即将有变!” “等等,记住,我不管你为什么要反抗丘力居大人,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帮你,但乌丸大人的位置是我的!” 蹋顿很少见到这么狰狞,霸气外漏的难楼,失了一下神,然后点头道:“好!” …… 辽东属国境外。 一支轻骑正在偃旗息鼓的向前行进,这支部队的人马没有任何标志显示他们的身份,也没有特意的特征能证明他们是哪里来人? 赶在最前头,端坐马上一人目光向前,并无异常。 而他身旁则并驾齐驱一神色慌张的一人。衣着华丽,即便拿到洛阳也不落下乘的服侍下却是一张紧张不得了的脸庞。 他怯懦的看着自己面前那人,低声自语道:“这等冒然出兵,恐怕会受到大汉处置的!” 两汉,最重兵权,即便朝廷委任的某些地方督军行使征讨之事,也要请示天子,不能轻易动兵的。 而作为附属的臣子,就更没有权利如此了。 端坐马上那人摇摇头,冷笑道:“大王此言差矣,辽东有难,我等发兵也是为了自保,难道作势公孙瓒、刘备被吞?鲜卑乌丸联手纵横辽东,到那时哪里还能有我高句丽的地位。”说话这人正是皇甫岑昔日没有带走的高句丽汉裔——宴留。 这几年皇甫岑虽未联系宴留,却让公孙瓒和刘备多加照顾宴留,并借助辽东马场,让苏双给宴留提供不少资本,又从高句丽暗中偷运了大批弓弩,高句丽擅制作弓弩的事情,皇甫岑早就知晓。短短几年时间,宴留就凭借白马三兄弟的威名,还有苏双提供的财力,座上了权相的地位,基本架空了高发歧这个新任的高句丽国王。当然昔日余孽高严须已经伏诛殆尽。 皇甫岑募兵北上,私人行径去就公孙瓒和刘备的消息,整个北地都传开来。 即便六百里卢龙绝地都没有杜绝这个消息,辽东的百姓对皇甫岑有着异样的感情,敬畏,尊敬,等等。 当然,宴留更知道这个消息,即便没有皇甫岑要来的消息,他都有打算西去营救公孙瓒和刘备的打算,只是一直警惕辽东公孙度的动静,加之,高句丽朝廷内部对此绯议异常,迟迟没有动作。 眼下得到皇甫岑的明确风声,宴留便借此消息安抚下了高句丽内部的绯议。 毕竟,皇甫岑亲至,对他们的影响很大。 宴留更是知道如果在绝境之中拉皇甫岑一把,日后自己在皇甫岑心目之中的地位。 瞧着高发歧的表现,宴留撇撇嘴,心道,你是怕死,用擅动之名来做托词,却完全没有想过昔日为什么高句丽几次三番进兵辽东属国。这个时候,拿起这个理由能说得出吗? 此时的宴留已经把自己当做汉人之后,已经不再是燕国遗民了。 “可是如果一旦失败,我们就要四面受敌,北是鲜卑,东是乌丸,西有公孙度,我们……” “做事如此瞻前顾后,怎成大事?” 宴留瞪眼,怒道:“如果能救得了公孙瓒、刘备等人,我等不仅能有实力对抗鲜卑、乌丸,而且在大汉的眼里也自然高上一头。你总不会看着我高句丽子民一辈子低贱吧?” “唉!” 七年光景,不仅打磨了宴留的独断,更是打磨了高发歧的棱角,此时,这人已经没有太大的能力和愿望去实现逆转,高句丽王宫的温柔乡已经让他忘却最初的野心。 瞧着气馁的高发歧,宴留失望的摇摇头,心道:“如果不是担心内变,才不会带上此等人物!这种表现简直就是在跌落众人士气。” 两人相谈之际。 从前探查的探马,打马疾驰而回。 跑到二人近前,先对着高发歧轻轻失礼,然后转目朝着宴留禀道:“国相,营口危急,东部鲜卑近日加入了中部鲜卑柯比能一部,柯比能连日攻城甚紧,此番更是深夜攻城!” “深夜攻城?” 宴留一惊,他本是汉人,熟读兵,只是没有上过战场而已,此番听到这个消息,大惊失色抬头望着身旁的高发歧,嘀咕道:“这柯比能是疯了!” “疯了?” 高发歧嗓子轻轻一动,随即笑道:“真是疯了!” 话中讥讽意味十足,但宴留似乎并不想跟他计较,只问道:“联军大营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那探报是宴留一系的汉人,插手道:“他们不但没有动静,而且还没有随着柯比能攻城拔寨,真不知道该他们在想什么!” 宴留点头,抬头望向那探报道:“再探再报,如果联军大营有何异动,一定率先禀回!” “好!” 探报转身离去。 宴留算了一下此地距离营口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但也需要两个时辰才能赶到,可如果没有皇甫岑的消息,他自己也不敢轻易进兵,毕竟自己不善统军,还要戒备联军大营的反扑。 随即,回身大声令道:“快速行进,至营口十五里外安顿!” …… 高句丽这股没人提防的军队行进异常顺利,可在卢龙塞六百里绝地上依旧有一支艰难无比的部队行进。 这支便是打着皇甫岑旗号的义军。 却是有戏志才带领,而他们的主要目的却是吸引鲜卑和乌丸联军的注意力,进而才好行事。 卢龙塞外六百里绝地一路走来,已经够这群新兵的呛了,眼下还要防备联军时而派来的阻击,却是让戏志才和这群新兵吃尽了苦头。 要不是这一路上,这新兵之中时常有人出谋划策,熟识辽东之地,戏志才绝对相信,自己很有可能把尸体留在这里。 此时,这支新兵,有些骑着白马义从的铁骑,有些则是步行,速度可想而知。 要想进兵,只有在黑夜之时,少了敌军的骚扰。 戏志才摸了摸腋下的酒壶,却发现酒壶里没有酒水了,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色,咒骂一声:“妈的,恐怕老子赶不上这场好戏了。” “什么好戏啊,先生。” 赶在最前头的人率先而回,盯着戏志才问道。 戏志才笑了笑,问话这个人是个鲜卑奴隶,年纪不到二十,叫阎志,平素为人激灵,颇得戏志才喜欢。前些时日如果不是有他和他兄长激灵,恐怕就会被前来狙击的鲜卑人打散。 “费什么话,就你小子有力气。”戏志才什么时候都能洒脱的笑着,随即道:“大人明明强调,不准兄弟皆上阵,你倒好背着你兄长偷偷参军。” “那算什么啊!”阎志一撇嘴,精气神不减的回道:“先生,白马都尉的大名在辽东那是如何响亮,我怎能错过如此时机一睹将军风采,即便战死,也总比窝囊一生好吧!” “这。” “先生,你说俺说的对不?” “对。” 戏志才嘎了嘎嘴,还未说完,只见从队伍之前,赶回几个人,捆着一个鲜卑人,提到戏志才的近前,踢了一脚道:“先生,你看,鲜卑人的细作。” 戏志才扫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三个人都是不及弱冠之龄,说话之人正是阎志的兄长——阎柔。 此人素在北地生存,对鲜卑、乌丸都很了解,又身负杀父之仇,对这些异族胡虏最为憎恶。 这阎柔幼时便听说皇甫岑的名声,昌黎城那一战让其神往,近几日听说皇甫岑幽州募兵,便早早投军,却没有想到唯一的弟弟也随之而来。 “抬起头来,把刚才同我们说的话,跟先生再说一遍。” 右手旁,另一个人踢了脚那细作,神色淡漠,一点都看不出与年龄相符的表情,朝着他们吼道。 他是牵招,曾为大将军何进弟何苗的门客,却不受何苗待见,正郁闷寻不着出路,听北地人说公孙瓒、刘备被困营口,皇甫岑私自募兵营救,大大仰慕皇甫岑,更加之,他家在北地,此等时候不能脱逃,最后兴夜联军追赶,没有赶到幽州誓师,却凭着熟悉北地,在卢龙绝域上追到了他们。 戏志才瞧此人年纪不大,可却刚胆善战,对辽东熟悉,便留下了。 而牵招一旁,站着的小卒,年纪也不过是十五上下,却瞒报戏志才,最后被皇甫岑问出来,此人是北地大族田氏一系,名叫田豫,其族叔便是公孙瓒手下大将——田楷,听说皇甫岑北上东进,便偷偷瞒着家里人参了军。 看着细作身旁的四个小家伙,戏志才无奈的笑了笑,真是什么人都有。也不知道魏攸是怎么招募的兵马,幽州真没有人了,这群小家伙都能混入新军,能打个仗都还成问题,所幸,皇甫岑并未依靠这些人,戏志才知道,皇甫岑弄这么大动静,不过是做个样子,然他们瞧着,北地皇甫岑的义举。而且借用这群新兵拖住联军的视线。 不过,此行下来,戏志才倒是要改变看法了,这些小家伙才真是宝! 熟知辽东地理不说,还精明强干,能看得懂辽东形势。 更能懂得随机应变,往往都是这几个小家伙扭转了他们溃散的势头。 只不过,他们还天真的以为,是要营救营口城。 却不知道,皇甫岑已经身在辽东的某个地方,算算日程,应该就在敌军军中了。 “让你说话呢,你还说不说!” 一旁的阎志抬起一脚踹在细作的脖子上。 顿时起了一道檩子。 戏志才缩了缩脖子,暗道这小家伙真够狠的,下手竟然这么黑。 “我说。我说。”那细作欲哭无泪,被逼如此,爬到近前,哭诉道:“大帅说要拖住众位脚步,这几日,就要攻破营口城,斩了公孙瓒和刘备的首级,为鲜卑单于祭奠。” “拖住我们?” 牵招、阎柔、田豫、阎志纷纷抬头瞧着戏志才,眼神各不一,似乎都在听戏志才要说什么,或者解释什么。 戏志才却未理会这群小家伙,盯着面前这个细作,冷声道:“攻破营口?就在这几日?” “嗯。”那细作骨气不硬,紧忙点头,道:“如今攻城一部是东部鲜卑统领——柯比能,这几日日夜不断的攻击营口城,破城之日就在这几日。” “连夜攻城?” 戏志才深吸一口气,望了望夜空之上,北地的天,黑得何其无辜,对方竟然如此在这种天气攻城,那是在用人命来换公孙瓒和刘备的性命。 偏偏他们都能瞧得出辽东如何。 “大人。我们怎么办?” 阎志一急,纵然再小,他也听出来细作口中的艰难,心思恍惚的叹口气,道:“一切都白忙乎了?” 戏志才起身负手于后,望着北地的天,久久不语。 众人都觉得有些失落,抬头望着戏志才不知如何是好。 从幽州来此,路途如此艰险,竟然换来这等结果。皇甫岑和白马老卒不见,只留三千新卒再次,辽东究竟是何情况,谁也说不清楚。 “先生。先生。” 轻唤几声,戏志才才慢慢开口道:“决战便在今夜,我等加速行军,替大人收拾战场!” “啊?” 四个小家伙不明所以,戏志才说的什么?难道说皇甫岑已经身在敌营,但仅凭八百老卒便能克敌制胜吗?说出去,谁也不信! 戏志才却笑了笑,道:“柯比能攻城如此之急,正是暴露了联军内部危机,我想大人会抓的住的!” …… 乌丸的动静,鲜卑不清楚。 但皇甫岑可没有闲着,留下几个老卒看着宇文牧,自己则在暗处观察着乌丸、鲜卑军帐的驻扎。 “大人,离此不远好像便是乌丸大人丘力居的大帐。” 田畴方才借机同联军大帐里的鲜卑人聊了一下,简单的知道了些情况。 皇甫岑不动声色,目光转向那里,细细辨别,最后肯定的点点头,道:“应该便是了。” 乌丸大人的军帐自然不同,从规格上来说,就很容易分辨。 “大人,要不要我们过去探听一下?” 太史慈转回头瞧着皇甫岑问道。他还没见过乌丸大人,这次能有这等机会,他几乎就在跃跃欲试,甚至有些冲动,盯着皇甫岑,似乎在等皇甫岑下令。 皇甫岑未言,在夜色将起,他来之际,就已经想到了乌丸大人丘力居。 丘力居同其他乌丸大人的态度很明显,自己手上只有八百老卒,最远的援军也不过就是戏志才在辽东劝过来的三千新卒而已,这场大仗,如果单让他一人独抗两部联盟,还真有些棘手。 可如果分开两部人马,就容易办的多了。 “大人,不妨听一听子义将军的,让其探听一下,也好知道鲜卑人和乌丸人的打算,总好比我们眼下不知如何是好?”田畴见皇甫岑犹豫,忍不住的提醒道。“大人,这等时候,柯比能竟然还在攻城,营口恐怕难以守过这几日!我们不能再等。” 皇甫岑扫了眼田畴,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着。 “大人,今天槐头没有发现我们,也定然听说了宇文牧从粮而来,明日天色一亮,宇文牧定然会见槐头,到时候槐头发现漏洞,我等便困在此处。” 太史慈看着皇甫岑,话中之意很明显,他们在营内的时间只有今日一晚。 巡视了好一刻。 皇甫岑才停下脚步,回身看着二人,问道:”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 “误会?” “对。”皇甫岑点头手指眼前,环指身后各个大帐,低语道:“他们虽未联军,粮草却是自给自足,几部人马自然不平,恐怕这些乌丸士卒心中早就怯战。分歧不在他们几个大人手中,却在面前这些乌丸士兵的手中。” “那……” 田畴回头望着皇甫岑道:“大人要如何来办?” “派人分头烧了鲜卑人的粮草,然后借机栽赃给乌丸人!” 皇甫岑狠绝的回道。田畴和太史慈说的他很清楚,眼下的营口城应该挺不住多些时日了,敌军的攻势已经越来越猛,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如此我这就去派人去办。” 田畴走下去。 皇甫岑叫住田畴道:“这等事情叫李察等汉卒去办,不要走漏风声!” 闻此,田畴脖子一寒,点点头离去。 太史慈恍惚明白一些,然后低声问道:“既如此,我等该怎么办?” “叫上十几个人手,去丘力居的大帐。”皇甫岑握紧手中之刀,目光如冰,望着远处的乌丸大人丘力居的大帐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却点着头,示意其他老卒伺机而动,如果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就要动手。 老卒们都很清楚,这一次当真是凶险无比,上一次能八百劫营那是他们趁乱,铁骑冲营,眼下,他们却是要徒手搏斗。 …… 当辽东的天开始风云突变,紧在一夜之间,似乎就要决出胜负。 柯比能要攻破营口城。 丘力居下定投靠大汉决心。 蹋顿更是下定铲除丘力居之心。 丘力居刚刚落笔,把信放到几案之上。 从外便走进来了一个奴仆,禀告道:“大人,诸部大人已经到了,正在前帐等候大人!” 丘力居点头示意小卒先出去,然后把刚刚写好的信笺放到怀中,拿起环首刀,抽出剑鞘,吹了吹上面的寒光,然后把环首刀插了回去,戴在自己的腰下,大踏步的朝着前帐走去。 这一切动作,皇甫岑已经瞧到几分。 皇甫岑冲着太史慈一使眼色,两人先跟着丘力居走向前帐。身后白马老卒戒备。 丘力居没有察觉半点风声,挑开门帘,直径的走向那中央帅位,目光如电,环视在座诸位乌丸大人。 瞧见丘力居来此,乌延起身点了点头。 楼班、能臣氐却轻轻抬头点了点,各自眼中带着些许畏惧和犹豫。 偏偏身旁丘力居的从子蹋顿从丘力居走进大帐那一刻起,就面带冷笑,盯着丘力居不说话。 丘力居也并未在意,只当做几日前两人的争吵。 但乌延却压低目光,有意识的瞧着难楼、能臣氐两人同蹋顿的交流,心底不好的念想骤然划过。 不过事情已经进展到如此状态,他们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只有等待答案揭晓那一刻,胜负如何? 乌延暗自庆幸,这次安排见面之时临时的,应该没有人会知晓,而且他又照着丘力居的安排在此处部属部分侍卫,只等谁反抗动手。 丘力居转目瞧了瞧乌延,见乌延若有似无的点着头,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随即抬头瞧着自己面前的几个部落统领。 迟迟未语。 如此表现,如若以往各部统领定然会摸不着头脑,可今天眼下,各自却有如明镜一般,直盯盯的看着丘力居。 丘力居老迈的身躯一颤,心理竟然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鼓。 只有能臣氐的表现还算正常,不过似乎他也发现身旁的几个部落大人神情不对,尴尬的问道:“大人深夜召见我等,不知何事?” 有人打破寂静,自然最好。 丘力居起身,慢慢踱步,把手指向帐外,道:“诸位,可听到这军营之外是何声音?” “能有什么声音,还不是那个疯子,啧啧,竟然连夜攻城,真是着急投胎。” 能臣氐一句无心的着急投胎,却触动诸位大人那敏感的神经,纷纷抬头望着丘力居,没人开口。 “是啊。”丘力居一叹,道:“为什么丘力居如此急于攻城?” “这。” 能臣氐一怔,不语。 “东部鲜卑人心已散,柯比能知道现在再不抓紧攻城,恐怕东部鲜卑就要撤军了!” “撤军?” 这个消息一直都在秘传,今日终于提上议案,能臣氐心中一惊,左右一思,觉得此事不差,东部鲜卑数日都没有出兵攻城,只由新附柯比能来此重任,左右思来,他们撤军的迹象太明显不过了,此是寒冬,粮草均需早就不足,营口城又破难攻破,外有皇甫岑援军,想不退都不行的。 “没有进兵便是要退,那丘力居大人,我们是不是也要退?” 难楼难得的能说话大气,而且丝毫不在乎丘力居的态度。 “退?”丘力居一怔,这难楼表现的很反常,不同蹋顿,这一眼就能瞧得出,怔怔道:“鲜卑能退,我们不能退!” “不能退”三字一出,整个大帐寂静无声。 丘力居是主张撤退的,怎么眼下竟然如此说话? 纵是全局在握的蹋顿都忍不住的望向难楼,迟迟不语,也不肯做什么表示,似乎在等着事态自然行进。 难楼却是一变,毕竟在丘力居手下多年,也知道丘力居的本性,今天他这么说,绝不是他本意,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明确的发现自己和蹋顿的意图呢? 但未确定,他只能瞧着。 大帐之外的皇甫岑和太史慈也是一惊,彼此面面相觑,打不定他们在干什么。 而此时丘力居扬声,语气竟然大了许多道:“鲜卑打不赢,他们可以退居漠北,甚至西去大宛,可是我等部落子民,诸位有没有想一想该怎么办?” 几个头目目光聚焦在丘力居处,迟迟不语。 “到那个时候,我们只有等着汉人的怒火,承受汉庭给予我们的双倍打击,你们也许说,我们可以逃,同鲜卑一样逃亡漠北,甚至是西域,可是你们有没有问过你的子民,他们还愿不愿意游牧而生,四处迁徙?” 丘力居这一句话用力极大,也颇有气势。 大帐之内回音阵阵。 丘力居说的没错,他们已经不再是多年前的乌丸人了,虽然他们依旧承袭松散的部落制度,可是在两汉的监督下,他们入住幽州各郡,已经习惯耕种为生,辽东这片土地,眼下便是他们多年的家!谁也不愿意离开,背井离乡的生活。 “可是我们要有自己的骨气!” 能臣氐不服,他素来不喜欢汉庭,有皇甫岑诛杀苏仆延的缘故,也有汉庭对待异族异样眼光的缘故。 所以当丘力居说完,他便明白,丘力居不是主战,而是要投降汉庭! “骨气?”丘力居笑了笑,盯着能臣氐问道:“你告诉我,当初举兵背叛大汉何故?” “自然是大汉强征我等铁骑,无视我乌丸人性命。” “对。”丘力居半蹲用力的一拍几案,怒道:“就是因为我们都不愿意在打仗了,所以我们才要反!可事到如今,却要不缠不休,何时是个尽头,我等几十万乌丸人吃喝怎么办?” “这。” 能臣氐语屈词穷,他想回答可以抢掠,可是他更清楚,抢掠汉庭的计划已经不可能了。 不说幽州刺史刘虞怀柔手段深得人心,就凭皇甫岑任职匈奴中郎将来说,就已经让很多人没有战意。 “说不出了吧?” 丘力居一哼。 能臣氐不忿的往下一座。 倒是最末首的蹋顿冷哼一声,终于开口道:“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投降大汉?” 听到蹋顿之言,丘力居的脸色骤变,猛然转身怒视蹋顿,喝道:“竖子,你说什么!” 一声惊透大帐,埋伏在大帐之外的各处人马,都不由得心中一颤。 即便连太史慈都忍不住的低叹一声,道:“丘力居不愧为乌丸大人,语气竟然如此雄壮有力!” “呵呵。” 皇甫岑轻哼两声,算是回应。 太史慈问道:“大人你看。” 手指处,尽是几个异动之人。 皇甫岑似乎也早就发现了,点头回应道:“如果不出意外,今夜他们内部恐怕火拼。” “火拼?” 太史慈一惊,问道:“大人,我等该如何办,是不是帮一帮丘力居,此人还是心系汉臣的!” “不。”皇甫岑断然否决,目光极远,心中低叹,太史慈的主意没有错,可是如果帮着丘力居杀了蹋顿等人,也不见得丘力居能解救营口公孙瓒,东部鲜卑固然会因为内变之事退却,可是柯比能那种异常的疯子说不定还会同营口同归于尽。加之丘力居同公孙瓒的关系势同水火,只要拖上一拖,公孙瓒和刘备依旧危险。 “那……就这么看着?” “当然不。”皇甫岑脑袋飞快的转动,然后盯着太史慈道:“你去快速告诉田畴照旧,只不过这次不火烧鲜卑粮草,去找乌丸粮草,尽数烧了,只留难楼一部。然后让白马乌丸人混入其中,造谣蹋顿、难楼勾结鲜卑,斩杀丘力居!” 后五个字一出口,太史慈心中又是一颤,目光瞧向大帐之内正在争执的几个人乌丸大人,心中暗道,皇甫岑竟然要他们全部去死。 皇甫岑似乎并未在意太史慈的异常,依旧安排道:“届时,我会控制乌丸人把矛头指向蹋顿和鲜卑人,你安排白马乌丸人混在军中随声附和。也许……”言此,他瞧着太史慈,道:“今夜就要破敌!” “好。”太史慈狠狠心,他纵然有些豪壮义举,却无眼下这般让人只打冷战的举动,可以说只要做错一步,被人发现都有可能改变辽东的命运。同时又暗暗佩服皇甫岑胆大心细,这种时刻兵行险招,如果成,乌丸、鲜卑就有可能一劳永逸。 看着太史慈离去的方向,皇甫岑一直没有表情的脸,汗水滴落,心怦怦的跳个不停,似乎就要跳出来一般。 因为皇甫岑很清楚,自己的部下看到是成功,没有人看到失败,如果此事失败,他——皇甫岑,就有可能会面临最不能承受的背叛,白马义从毕竟乌丸人占据半数,如果事情败露,知道陷害乌丸各部大人与此地步的是他,那么就将是众叛亲离的下场! 这招不仅阴损,而且危险。 不过皇甫岑已经不能想那么多了,他只知道,时间紧迫,只有今夜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丘力居和蹋顿的摩擦狠一点,再把方才丘力居手写的信公布于众,就有可能取代丘力居,引领乌丸人对鲜卑的仇恨,目光极远,皇甫岑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面前这场争辩之中。 此时,丘力居正怒目而视。 却只见,蹋顿亦不甘示弱的站起,并掸了掸两个袖子上的灰尘,面露轻蔑,嘴角不屑的扬起,声音不大,却很阴沉的问道:“叔父,我说你是乌丸人的叛徒,刘虞的走狗,大汉的鹰犬,你不配做我乌丸人的大人!” 首发B. 第四十二章 狼子蹋顿 “你……你……再说一遍!” 丘力居指着蹋顿的手臂上下不停的颤抖,面色苍白,身子被气得抖动不停,就连说话都带着粗气。**吧(.p8. 不仅丘力居觉得惊讶,即便连在座的其他几位乌丸大人面带惊慌的环视大帐之内两个对峙叔侄,似乎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的。 难楼早知道今晚会决裂,却没有料到蹋顿如此硬气。 总之,他自己的双腿就有些不由自主的乱颤。 而刚刚还在同丘力居争执的能臣氐更是张着大嘴,呆呆把头扭向身旁的蹋顿。他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往日里情同父子的两个人竟然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乌延一怔,表情僵硬的望着蹋顿,早就料到蹋顿有话要讲,却没有想到蹋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在同丘力居决裂,短暂的失神后,乌延训斥回应道:“蹋顿,你放肆!” “你住嘴!”未等乌延话音说完,蹋顿猛然转回头,怒指乌延骂道:“家事、国事哪有你插嘴的份!” “呃。” 乌延似乎被蹋顿这凶狠的气势威逼的往后一退。 “此是大人家事,我等不便插手。” 此时的难楼已经缓过来,慢慢靠近乌延,抬手拉住乌延。 “既是家事,我等为叔伯,怎能作势逆子撒野!” 乌延一甩衣袖,挣脱掉难楼的手臂,盯着蹋顿喝道。 “谁是逆子?” 蹋顿猛然转身,手指点面前的丘力居,冷笑几声,道:“他是我的老子吗?即便是,我乌丸以武为尊,谁年轻力壮,谁担当大任,他年事已高,恐不能胜任,此事就由我代劳。” “你?” 并未说话的丘力居亦是同样冷笑两声:“早就猜到你蹋顿是个狼崽子,日后长成,必定忘恩负义,却没有想到今日你就敢谋逆,倒是我小觑了你。别忘了,说到底我还是你的从父!” “什么从父?”蹋顿猛然拔出长刀,直指面前的丘力居冷笑道:“把我扔到长白深山,丢进江水,这就是从父?如果是这样,那我蹋顿从今天起同你恩断义绝!” 话罢,蹋顿用刀在自己的手臂上猛然割出一道口子,鲜血淋淋,上面写了决绝。 “好个竖子!”丘力居也拔出自己腋下佩剑,同样在手臂上割破一刀,鲜血一下子顺着刀刃流了下来,目光直视蹋顿,冷声笑道:“某成全你,今日你我恩断义绝,我辽西乌丸今后再无你一人!趁我还没有报复你侮辱我之意,快快离开,否则我别怪我手下无情杀了你!” “杀了我?” 初听这一席话,蹋顿朝天大笑,随即转回身盯着身后的乌延等人问道:“你凭什么杀我?” “就凭我是乌丸大人!” “那我要求重新选择乌丸大人。” “竖子,你有何力量重选?” “就凭辽西乌丸。”蹋顿暴戾的瞪着双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丘力居,冷声骂道:“昔日你借我父早亡,欺负我孤儿寡母,收拢我父部曲,今日这辽西八千余落乌丸,有我半数。” “半数?”丘力居一笑,盯着面前的蹋顿,问道:“我要告诉你,我不给,你怎么办?” “不给。呵呵。”蹋顿脚下徘徊,身子来回走动,仔细瞧着丘力居,手臂死死地握住剑柄,冷声笑道:“这可由不得你,还是由各位大人抉择!” 一席话后,无人说话。 空气之中尽是冰冷的空气。 停滞一刻后,丘力居环指身旁三个乌丸统领,笑问道:“竖子,你问问他们,谁会支持你!” “就是,论实力,娃娃你还是滚回白山黑水,少要在此猖狂!” 乌延跨前一步,在丘力居的示意下,张嘴说道。 “猖狂?” 蹋顿猛然转回身,目光凶狠,盯紧乌延,喝道:“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你。” “不足一千余落的人有什么资格再次开口!” “乌延大人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的算,是老夫!” 丘力居话还未说完,只见血光乍现,乌延整个人的身子分成两截,栽倒在地。 只见难楼站在丘力居面前,喝道:“哼,现在他死了,没人说的算!” “难楼……你!” 丘力居一怔,没有想到事情突发变故,难楼竟然刀斩乌延,无声无息中便占据了主动。向来软弱的难楼,今日倒是让他另眼相待。 难楼擦了擦刀上的血迹,笑道:“我只是取回我要的东西而已。” “取回你要的东西?”丘力居低吟一句,然后抬起头瞧着难楼冷声问道:“你要反我?” “反你?”难楼轻哼,道:“我手握乌丸九千余落,论实力比你丘力居也不承让多少,可是我地位竟然连小小八百余落的乌延都抵不过,甚至连新晋能臣氐都不如,我凭什么念着你的好!” “好。好。好”丘力居点点头,身子乱颤,扭回身瞧着能臣氐道:“能臣氐,今日他们都要反我,你是作何打算?” “这。” 能臣氐起身,此时他已经被这眼前倒在血泊之中的乌延惊呆了,旦夕之间,他们竟然火拼如此,难楼同蹋顿联手可非同小可,可是丘力居毕竟也曾是多年乌丸大人,凭借丘力居他才能接任苏仆延的位置,这……如何选择? 见能臣氐不说话。 蹋顿给难楼一个眼色,难楼慢慢靠近能臣氐。 蹋顿嘴里不忘高声吼道:“能臣氐,别忘了,他丘力居已经决心归汉,我等此时不斩杀他还等何时?” “难道你想看着我们乌丸人一辈子在大汉的脚下卑躬屈膝?” 难楼亦是开口劝诫道。 “这。” 能臣氐现在十分忌惮难楼同蹋顿联手斩杀自己。目光望向丘力居。 丘力居只有身子在轻微颤抖,其他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他已经接受了面前蹋顿和难楼的联手,只是既然乌延已死,究竟能臣氐心向着谁,难道…… 突然之间。 能臣氐一反常态的起身训斥道:“丘力居此人卑躬屈膝,竟然不顾我族人反对,执意投汉,此人该杀,我等必将尊蹋顿大人为我乌丸首领。” 说话间,蹋顿本是侧对着能臣氐,冷眼瞧着丘力居。 难楼心中一喜,能臣氐这么一说,凭大义上,就轻松兵变,日后便再也不用受他人鸟气。 两人欣喜之间。 丘力居惊愕之间。 却只见能臣氐拔刀回身猛劈,难楼一个抵挡不住,身子被逼退几步,紧接着便让到一旁。能臣氐剑锋横推,冲着蹋顿的腰身便来。 这一刀,似乎要讲蹋顿腰斩当场,亦如乌丸此人。 能臣氐很清楚,如果自己支持蹋顿上位,那么他自然成为几部乌丸大人之中最小的,日后说不定连自己的族人都保不住,所以,为了利益,选择丘力居才是最正确的抉择,如果……蹋顿、难楼身死,说不定还会尽吞两人部族。所以他假意屈膝,却在难楼疏忽间逼退难楼,然后刀向蹋顿。 蹋顿似乎早就对能臣氐有了防备一般,不知何时,他手中的大刀已然竖在身后,磕挡开迎面而来的刀锋,目光冰冷的瞧着面前能臣氐,任何话都未说,只在旦夕之间,用尽身体之中全部力气,催发在手中的大刀之上,一股不言而喻的气势从身体蓬勃而发,进而压迫着面前的能臣氐。 “铛!” 一声锵鸣之后,两兵相峙。 能臣氐被蹋顿气势逼退几步。 可蹋顿却未退身,反是向前一步,手中长刀竖起在天,讯如闪电一般,从天而降,偌大的杀气从天而降,随着下落的刀柄,再次劈向能臣氐。 此时,丘力居和难楼已经反应过来,正是两兵相交,彼此争雄之时。 难楼身子向前,借着能臣氐同蹋顿比斗之时,长刀偷偷地插向能臣氐的腹部。 此时的丘力居动手已然晚了,他距离三人较晚,丘力居心中一横,冲着大帐之外,吼道:“来人啊!诛杀蹋顿、难楼!” 一声厉喝后,却见蹋顿刀如闪电,当场把能臣氐劈成两半。 血泊之中,倒着两个乌丸大人,乌延、能臣氐,皆是被长刀劈死! 唯有,蹋顿、难楼怒视丘力居。 随着两人脚步逼近,帐篷的门帘被挑开,从外闯进来数人皆是丘力居埋伏的侍卫。 便见丘力居轻蔑一声,背过身子,低声道:“斩!” 随之便是数十个埋伏的侍卫挥舞着长刀砍向蹋顿和难楼。 蹋顿同难楼互视一眼,回身瞧着丘力居的背影,冷笑两声,道:“丘力居你太幼稚了,难道就你有刀斧手吗?” 本是背着身子的丘力居一颤。 蹋顿既然今日能联合难楼,为什么不会埋伏刀斧手? 自己竟然忽略这一点。 “哈哈。”随着蹋顿的大笑,蹋顿回身冲着众人,冷笑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随着蹋顿的一吼,从外而入大批的乌丸人。 尽是蹋顿、难楼步卒。 “好。好。好。”丘力居猛然转回身,手持长剑,目视剑锋之上的寒光,冷声笑道:“好,就让我看看今日究竟是谁鱼死网破?” “——杀——” 随着一声嘶吼。 两方数百人混战到一起,而蹋顿和难楼彼此把丘力居围困当中,就要旦夕之间除掉此人! 丘力居毕竟老迈,体力不如二人,而场内厮杀的侍卫也蹋顿、难楼部众多,旦夕之间,便处在下风。 蹋顿握起长刀,横向丘力居,冷声笑道:“老匹夫,就让我看看,究竟是你剑快还是我的刀疾?” …… 首发B. 第四十三章 弑父杀君 大帐已经破损不堪。 帐内的情景,皇甫岑尽收眼底,乌延、能臣氐的身死并未触动皇甫岑本人,皇甫岑的目光一直聚焦在丘力居的身上。他很清楚,丘力居绝不是蹋顿和难楼的对手,只有让丘力居身死敌手,才能借势一股消灭蹋顿和难楼。 此时,冲天大火突然从乌丸各部突然燃起。 偌大的火势已经冲破天际,整整映红北边的半片天空,而且各部乌丸人都已经乱窜起来。 此时,太史慈抽身而回,他的身旁带着许多乌丸白马老卒。 “大人。” 虽然是同丘力居在说话,目光却在大帐之内,此时大帐之内的乱战已然遮掩不住,偏偏丘力居力战不敌,身子几欲栽倒。 而一旁的乌丸人白马义从目露凶光,盯着大帐之内狰狞的蹋顿,似乎都在凝想着什么。 这里,毕竟是他们乌丸人在血拼。 皇甫岑给了太史慈一个眼色,太史慈心领神会,此时就要借势而起,把纵火一事栽赃给蹋顿和鲜卑,那些纵火的汉人白马尽数混在混乱的人群之中,太史慈带来的全都是乌丸白马。 “兄弟们,蹋顿狼子野心,竟然杀君弑父,他勾结鲜卑纵火烧粮,我们要帮丘力居乌丸大人一把。” 皇甫岑振臂高呼,手持环首刀向前,不时给太史慈眼色。 蹋顿这种狠角色也只有留给太史慈来对付,自己只有杀尽面前的鲜卑人。 随着皇甫岑和太史慈的带领,几百乌丸白马随着杀进大帐。 此时,丘力居身子上不知道被蹋顿砍了多少刀,不过他依旧顽强的抵抗着蹋顿的进攻。 蹋顿和丘力居此时本以为要占上风,却不想突然出现了这股不明的势力,而且这股势力竟然异常的强大,数百人的侍卫,旦夕之间便被这些人屠宰殆尽,而进入眼里的面孔,竟然都是乌丸人,却不是辽东各部乌丸之中的人。 竟然,从未见过这些乌丸人。 蹋顿和难楼停住长刀,回身端瞧着他们。 此时大帐已经哄塌在地,留在他们眼底的尽是无尽的殷红。 各处冲天燃起的大火直冲云霄,辽东的半边天已然映红。 “这。” 难楼惊恐的回身瞧着蹋顿,目光充满了疑问。 蹋顿也是不明的看着那冲天火光,踟蹰不语。 满身是血的丘力居矗立当场,目光扫向各处冲天火光,进而便是各部乌丸混乱的吵杂声,更多的惊慌、嘶吼,谁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虚弱的丘力居已经忘记了疼痛,目光直视蹋顿,吼道:“逆子!你竟然纵火烧粮,我丘力居怎能容你!” 此时,从各处跑来大多数的乌丸人,当他们瞧见乌丸大人丘力居浑身是血的站在大帐中央,目露凶光,直指蹋顿、难楼,骂出这一句话后,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皇甫岑和太史慈在人群中静观其变,却不发言。 “你胡说,我凭什么纵火烧粮?” 蹋顿大惊失色,纵然他可以弑君谋位,可是他很清楚他不能承认这事,杀丘力居,族人知晓,也可以凭借武力至上的借口躲避,可是烧毁自己人的粮草,那将要承受族人的怒火,没有了族人的支持,他能做成何事? “呵呵。”冷哼两声后,丘力居隐隐欲坠的身子用手中环首刀驻住,扫视场内血泊之中,已经成为死人的乌延、能臣氐,高声喝道:“杀了他们,便是你的借口。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狠,为了吞并他们的部落,竟然使出如此手段,你——蹋顿、难楼,是不是投靠了鲜卑?” “你……胡说!” 蹋顿话未出口。 已经怒不可支的难楼愤然起身,长刀朝着丘力居劈去。 隐在人群之中的太史慈想上前,却被皇甫岑拉住,暗给一个眼色,示意太史慈接近蹋顿,一会事起,要一击命中! 丘力居已经身弱,怎能躲得过这一刀,长刀一下子便插在了丘力居的身体内。 大帐之外,聚集的各部乌丸人齐齐高吼一声,身子不由向前,似乎要极力挽救丘力居。 “混账。” 蹋顿低骂一声,难楼如此,正是出了一昏招,岂不是要让全部乌丸大骂自己吗? 难楼的刀还未抽出,早就身在人群之中静观其变的皇甫岑身形如电,急速蹿上近前,手中的环首刀出手如电,趁着难楼身子背对自己之际,一下子砍断其脖子。 鲜血一下便扬洒出来。 皇甫岑踢飞难楼无头的尸首,扶起已经奄奄一息的丘力居,暗自瞧了眼丘力居的伤口,在确定丘力居必死无疑下,轻轻点头,然后环视众人,目光停留在蹋顿的身上。 此时,太史慈已经靠近了蹋顿。 但蹋顿不同难楼,难楼近五十的年纪,自然战力不强,可是蹋顿正是年少之时,正是其骁勇善战之际。 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这一点太史慈很清楚。 瞧见难楼身死,蹋顿目光聚焦在手扶丘力居的皇甫岑身上,冷声问道:“你是?” “哼!”皇甫岑轻哼一声,并不回答,却看向丘力居,丘力居此时只有双眸能动,其他皆无,连话都说不了,随即把丘力居藏在衣服内那封投靠幽州牧刘虞的信笺拿出,高高举起,大声道:“丘力居乌丸大人已经派人联系汉庭,决意投靠大汉,同鲜卑决裂!” “什么!” 聚集的乌丸人本是混乱不堪,见到这倒在血迹的一众乌丸大人,不明所以的彼此目视,最后又听到皇甫岑这话,更是惊异不已,吃惊的瞧着皇甫岑手中的信笺。 明明叛汉,却又要投靠大汉。 丘力居本是此意,蹋顿自然无话可说。他现在最想知道,面前这个汉人是谁? “可是。”皇甫岑极力让自己的愤怒表达出来,环首刀横向,直指面前的蹋顿,训斥道:“可是他蹋顿和难楼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弑君杀父,勾结鲜卑叛逆,纵火烧粮,你们说,该怎么办?” “你胡说!” 蹋顿大呼一声,高声训斥。 “你混账,弑父杀君,无信无义!怂恿大汉属民叛汉,勾结鲜卑,意欲何为?今番丘力居大人弃暗投明,给我辽东数十万乌丸人找生路,你竟然使出如此手段,有何信义可言?今天,只有用你的血祭奠丘力居大人!” “你。你。你。”蹋顿语塞,身子向后,凝视皇甫岑,未曾想到皇甫岑竟然这般口齿伶俐,是非被他这么一说,都转向丘力居,而此时场内围聚的乌丸人越来越多,甚至愤怒的举起兵刃,步步紧逼,就要杀了蹋顿。“你……你,究竟是谁?” 首发B. 第四十四章 大汉天威 “我?”皇甫岑用手指着自己,轻轻一笑,淡淡回道:“我吗?辽东皇甫岑!” “辽东皇甫岑。” 五个字顿时惊得本是混乱不堪的营地寂静一片。 皇甫岑没有说自己是安定皇甫氏,也没有说自己是河东太守、使匈奴中郎将,而是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镇定自若的承认自己是辽东人。 谁都清楚,皇甫岑起家昌黎城,雄霸辽东。 三部鲜卑臣服,诸位乌丸大人竞相效劳,高句丽更是为其附属,辽东之地,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皇甫岑的名声。 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一人。 以西域有班定远的传说。 以漠北有霍骠骑的威名。 即便凉州河套之地,也对身死的凉州三明敬畏不已,偏偏辽东,今日才出了他——皇甫岑自己的传说。 瞧见众人惊异的目光,皇甫岑平静的回道:“对了,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白马都尉!” “白马都尉。” 蹋顿轻咬嘴唇,目光极远,看着手扶丘力居的淡定自若的皇甫岑,他真的就是昔日昌黎城上那个人,只是昔年一脸的稚嫩早已不见,换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他,一身君临天下的霸气,披靡辽东。 在辽东,他就是大汉的神话! 场内的乌丸人有吃惊的,有惊慌的,有恐惧的,也有畏惧的,形形色色,各色各样的表情尽展面前,剩下的也只有皇甫岑挂在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 夜里,火势越来越大。 各部乌丸却反而异常安静,他们屏住呼吸,静静地瞧着面前的皇甫岑。 接下来,该出现什么? 谁***又能清楚。 今夜死了乌延、能臣氐、难楼,各郡乌丸的粮草一瞬之间化为灰烬,面前丘力居奄奄一息,只剩蹋顿和面前的皇甫岑。 两个人就如同山巅之上的高手,彼此四目相视,等待着对决的来临。 身为小卒的他们只有静静凝视。 奄奄一息的丘力居努力的睁开双眼,抬了抬双手,轻轻地触碰着皇甫岑的衣襟,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吱吱呜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目光之中饱含诸多情感。 皇甫岑似乎能理解丘力居想说什么,轻轻的一点头。 丘力居却仿佛明白一般,嘴角微露一丝笑意,然后闭目而逝。 这丘力居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今天竟然会落得这样的结果,他的一切打算竟然接二连三的出现变故,先是被蹋顿生生击碎,然后竟然会出现了皇甫岑,那个让辽东人抱有复杂感情的人。 他——皇甫岑,竟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有人意料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而丘力居最后投递给皇甫岑的目光也很简单,身为枭雄的他心中明了,身处皇甫岑这种地位的人,决然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们,而皇甫岑又很合适宜的出现在这里,就注定了皇甫岑已经掌握了一切,蹋顿究竟是弱了皇甫岑两分。凭借皇甫岑在辽东属国的施政,还有他一贯的“义”字当先,是能重用乌丸人的,这种时刻也只有把族人托付给皇甫岑了! 辽东皇甫岑,忠义无双! 能让临死的丘力居很欣慰的是,他看到了皇甫岑的回应,虽然只是轻轻的一点,可是那一点,仿佛就断定了辽东乌丸人的前程。 皇甫岑当然会答应丘力居,因为在这之前,他就曾带领着辽东乌丸发过同样的誓言,不诛鲜卑,不立白马! 这种被他自己强化的仇恨,今日依旧是同样有用。 火势如龙,各处的粮草再无半点能存留。 皇甫岑高举手臂,环视众人,把那封信笺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迎着风势、火势,轻轻高呼,道:“我皇甫岑不会忘记曾经昌黎城的誓言,也不会忘记建立白马义从的目的,跟不会忘记你们大人临死的嘱托,我以此信笺和我的血发誓!” 言尽此处,皇甫岑猛然划破掌心,鲜红的血迹在火光的照射下越显鲜艳。 即便身为仇敌的蹋顿也被皇甫岑的决心,震撼的五体投地! 早就埋伏人群之中的田畴冲着身旁的白马义从偷偷使着眼色。 “不诛鲜卑,不立白马!” “不诛鲜卑,不立白马!” “不诛鲜卑,不立白马!” 人群之中,无数高喊声趁势而起,紧接着便是通天的火光,紧接着便是从人群之中汇聚到皇甫岑身旁的乌丸白马义从,他们都曾是辽东属国的乌丸人,围聚的乌丸人有太多认识他们。 “看,那是李察!” “还有库卡大叔,库卡兄弟,你还活着?” …… 络绎不绝的问候声,让有些失去主心骨的乌丸人开始有了些兴奋,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昔日的邻居、同乡、亲戚、朋友,就在皇甫岑的身后。 “这支部队,真的就是从昌黎城带出来的白马义从吗?” 随着这些问号,白马义从的身影自觉的朝着皇甫岑的身后走去,慢慢地,皇甫岑的身后排起了长长的巨龙,此等震撼的场景,让在场六神无错的乌丸人自觉的跟在白马义从的身后。 “蹋顿弑父杀君,勾结鲜卑残害我乌丸人,娘希匹的!今天老子就跟着白马都尉一起干了!” 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已经无人能阻挡他们投靠皇甫岑的势头。 这绝不是皇甫岑几句话就能鼓动的,在外界环境下,在内部环境下,在诸多因素下,注定,他们必须跟着皇甫岑,否则,今夜注定会身死此处。 蹋顿表情僵硬,已经没有了愤怒,而今能有的便是不甘! 致死都不甘的心,他不明白,明明事情将成,为什么会被皇甫岑利用,难道,辽东注定是皇甫岑的天下! 慢慢所有混乱的乌丸人自觉的站在皇甫岑的身后。 而站在皇甫岑身前的只有蹋顿一人。 皇甫岑把刚刚割破的手掌心用力的张开,扫视着面前的蹋顿,低声吼发誓道:“蹋顿小儿,勾结鲜卑,意图灭我乌丸种族,挑起两族争执,实乃狼子野心之辈,而其弑父杀君,此等人不诛,不能明我乌丸忠义,不能明我大汉天威。” 一席话,说的蹋顿身子直冒冷汗。 他知道自己没有辩解的借口了,他没有自己的部族,即便连难楼都不如,现在这些乌丸人的头目全部都死了,难楼的死,注定自己没有支持者了。 随着皇甫岑的手掌心狠狠落下,风气,火光冲天! “——杀——” 首发B. 第四十五章 杀声四起 “——杀——” 四处而起的喊杀声伴随着殷红半边天的火势,昭示着辽东的不宁。**吧(.pS8.) 各处兵力都在凝望。 营口城外。 柯比能刚刚撤退下来身旁的一部人马,面对公孙瓒的死命反扑,他打算亲自上阵,却没有想到,刚刚一动,便听见了身旁诸多异动。 漫天的火势从身后响起,紧接着便是无尽的厮杀声。 “大帅,你看!” 连夜攻城,本就心力憔悴,身后突然出现这种异动,小头目惊讶不已,忍不住的开口提醒道。 柯比能顿住马势,借着火光,辨别着方位。 持久未语。 身旁攻城的鲜卑士卒却面带惊慌的凝视着这股火焰。 他们太记忆犹新了,上一次,就是这样的火焰冲破了云霄,然后撒过了整片天空,紧接着便是那漫无天际的马群,上万匹战马撒欢一般的冲击着他们,践踏着他们的身体,就是同样的火焰打败了同样人数的鲜卑人。 十二万鲜卑就是这样被打散的。 今天这股冲天大火是不是同样的预兆? 柯比能同样记忆犹新,他凝视着这股火焰,不知该如何解释,不过缓了片刻,开口道:“不是鲜卑大营的方位,应该是乌丸人的大营。” 听此,这些鲜卑士卒才有些许安慰。 “乌丸?” …… 营口城上。 “老三。老三。” 刚刚退到几架云梯的公孙瓒扒在城墙的垛口上,呼喊着刘备的名字。 云楼之上的刘备早就瞧见了远处的火光,还有阵阵喊杀声,响彻天际,直逼云霄。 不过,此时他已经怔住,没有了任何反应。 就连城塞之内的孟益都瞧见了这股异常的火光,带着城内剩余的守备,走上城塞,问道:“出了什么事?” 公孙瓒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眼望远处,仔细辨别着那里究竟是谁的大营,不过夜色太黑,虽有几处火光照耀,但还是分不清究竟是哪里的人马! “蹬。蹬。蹬。” 接连几个脚步,刘备已经从城上跑了下来。 “是二哥吗?” “嗯。”公孙瓒失神的拍拍垛口,低语道:“应该是老二,没错了!” 两个人简短的对话听在辽东诸位耳中却已经成为恍如各地的绝唱。 老二,老二? 能在公孙瓒口中的老二还能有谁?不是他那同父异母的兄弟公孙越,也不是堂兄弟公孙范,而是杀白马,义结金兰的白马都尉——皇甫岑! 失神的孟益转回头瞧着两人,低声喃喃自语道:“皇甫岑来了?” “二哥来了。” 刘备眼眶微润,等了这些天,终于盼来了皇甫岑。 公孙瓒也怔怔了,他更清楚,皇甫岑这一趟来得究竟有多么的不容易。 呆呆的孟益,虽然未见皇甫岑,但也忍不住的低叹道:“白马结义,当得起天下楷模!” 他话音未落,公孙瓒猛然起身,冲着身旁的刘备喊道:“老三,跟我走,咱们去接老二去!”呼啦啦,身旁的田楷、邹丹、严纲、公孙范、公孙越等人提起兵刃,便往城下感。 “孟益将军,营口城就留给你把守!” …… “怎么一回事?” 弥加一脸慌张的挑开帐篷,瞧着不远处那冲天的火光,竟然怔住了。 突然从远处慌慌张张跑来几人,领头的正是素利那肥大的身躯,瞪着双目,吼道:“弥加大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他娘的是白马义从纵火偷营?” 未等素利喊完,阙机从远处亦是同样慌张的跑了过来,紧张的瞧着两人,踟蹰不语。 现在三个统领都有同样的感觉,这是又要上演昌黎城的那一幕啊! “阙机,是不是你那里谁走了火?” “放你娘屁,老子那里安静的很,是不是你那里出事了!” 阙机不甘示弱的驳斥着素利。 素利刚要开口回骂。 却被弥加阻止,弥加道:“你们细看看,是不是乌丸那里出了事情?” 他这么一说,两个人才注意起来,方才二人竟顾着争吵了。 “好像真是乌丸那里,声音还很大,好像是喊杀声!” 素利身后,他的弟弟成律归随声附和道。 “不行。”弥加一急,吼道:“你们都快回自己的部落,不能让自己的部落被他们冲乱,如果营口城上的公孙瓒借此时机冲营,我们就损失惨重了。” “好。”经弥加这么一说,素利也反映过来,急急忙忙的便要赶回去,眼下乌丸人乱了,自然就不成队伍了。如果波及自己的部落,那自相践踏就会损失惨重,昌黎城的教训他还时时刻刻的记着,回道:“成律归,走!” 阙机也不敢耽搁,即要离去。 但在他身后的一人,阙机的儿子沙末汗环视一周,疑问道:“咦,槐头大帅哪里去了?” 此一问,众人皆是一惊。 弥加、素利、阙机三人面面相觑,这种时刻,槐头竟然不在。 “不等他了,派人告诉他,另外让柯比能小心退下来。”弥加压低声音道:“这一次,绝不能上演昌黎城那一幕!” …… 十里之外。 几匹加急的快马冲着远东的方向疾驰而来。 骑坐之上的探报瞧见零星的火光,就已经开口吼道:“乌丸内乱,营口城仍在,白马都尉来矣!” 一句“白马都尉来矣”让那零星的火光变得异常闪耀。 驱马在前的宴留回身瞧着高发歧,激动的呢喃道:“来了,来了!” “来了?” 高发歧心中突兀的一颤,不知道是喜是悲,竟然说皇甫岑皇甫岑就到,难道辽东终究是皇甫岑和白马义从的天下吗?不过,皇甫岑和白马义从的到来也同样注定自己这一趟不是冒险。 随着他们的低吟,那探马已经行至近前,那探报近乎滚下马来,喘着粗气回应道:“联军营寨大火冲天,厮杀声不断,人人相传白马都尉东来!” “白马义从东来!” 宴留高举手臂,有些兴奋,还有些欲欲跃试,不知如何选择的命令道:“加速行军,一盏茶我就要看到营口城!” 高发歧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宴留的身影已经有如一阵旋风般急速离去。 ……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槐头距离乌丸大营最近,等火势冲天的时候,他才从梦中惊醒,紧接着他便看见了他周遭竟然都是一片混乱。 他披着甲胄,手举兵刃,注视着一旁乌丸人的动静。 大批的槐头部鲜卑士卒纷纷握紧兵刃,戒备着身旁这些莫名乱动的鲜卑人,彼此都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不过,他们知道,不能就这么坐守待毙。 隐藏在人群之中的田畴偷偷冲着几个汉人白马义从使了使眼色,他们便迅速的消息在鲜卑人的人群里。 而那些放火而回的汉人白马也早早隐在鲜卑人中间。 “——杀——” 随着这一声的怒吼,接连而来的便是皇甫岑带头的冲杀。 响应如云。 偏偏蹋顿很清楚,站在原地他会面临的是什么,嘶吼过后,迎面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冲击,大批的乌丸人的屠刀。蹋顿自知不是对手,然后尽力躲避。 他转身便走。 早就等候着他的太史慈就在蹋顿转身的那一刻,手中的小铁戟突然出手。 太史慈不仅铁戟使得好,更擅长弓弩,历史上箭术就不次于黄忠其人,更有许多人不擅长的暗器。九柄小铁戟如风一般,迅速的划过蹋顿要逃离的身子。 蹋顿纵然好汉,却也难敌如此之多的小铁戟,突然之间,他的肩头便承受了太史慈一戟! 身子变慢,太史慈借势冲到他的面前,挥戟相向。 蹋顿奋力挥刀,两柄兵器交戈。 火光顿时划过天际,一片火花四溅。 皇甫岑冲在最前头,瞧见此等时机,持环首刀的右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横空而出,誓要将面前的蹋顿生生撕裂两半。 身后无数喊杀声,确实削弱了刀锋之音。 而且面前再有太史慈的压力,蹋顿无力再斗! “扑哧!” 鲜血一下子便喷溅而出,蹋顿的尸首分为两家。 蹋顿刚刚死去。 皇甫岑身后的乌丸人便有些守住脚步。 田畴见此,轻轻示意,立刻便有汉人白马把身旁的鲜卑人退了出来,紧接着无数鲜卑人随波逐流的向前。 “——杀——” 疯了一般的嘶吼这一次却是从鲜卑人的队伍之中吼了出来。 槐头愣住神,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有几个白马汉卒趁乱抽刀插在他的腹下,他竟然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一句,便栽倒在地。 随之,局势彻底的混乱起来。 皇甫岑见事情已成,高举环首刀,吼道:“蹋顿已死,鲜卑未诛,为大人报仇,杀啊!” 一声振臂高呼,偌大的洪流不由自主的冲着面前的敌人冲去。 鲜卑和乌丸人便在这无尽的黑夜之中乱战起来,偏偏只有皇甫岑的身影冲杀在最前方,如果没有太史慈,谁也不知道,皇甫岑的胸前、背后承受多少刀? 不过,皇甫岑却很清楚,从今天起,辽东就再无隐患!白马义从也将再一次壮大! “——杀——” 第四十六章 杀伐果决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穿透深夜里的云霄,溜入人们眼底的尽是无穷无尽的血色,辽远的辽东城就在这一片喊杀声中清醒,夜风拂来,恶心的血腥味开始弥漫在人们的鼻子里。 皇甫岑提刀在手,凝望眼前的天际。 思绪便如这迎风燃起的火龙,步入眼中的全都是他们的仇恨。 望着身旁一个个倒下的身躯,皇甫岑十分清醒,他不能以深爱这片土地为借口,用屠杀来保卫这里的子民,可是他也清楚,今夜如果不彻底的解决辽东的问题,日后将会出现数倍的灾难。 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像无法阻挡命运的旋转轮! 天子刘宏不行,他只能拘束大汉的子民。 蹋顿、柯比能这些异族枭雄也不行,民族的间隙早就深入他们心间。 而解决这一切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融入这个大家庭。 可前提总是要经历种种磨难,甚至是屠杀,才能如此。 “今夜,就让我成为这里的屠夫吧!” 皇甫岑握紧手中的环首刀,身子向前,毅然决然的向着面前的敌人冲击过去。 他的身后便是无穷无尽的追随声。 此时,战争的目的已经不再是营救公孙瓒,却是安定辽东边患,甚至可能会是北地边患最重要的一步。这一步,皇甫岑要走好,今夜谁也不能阻拦他前进的脚步。 乌丸人同鲜卑人数量相当,可乌丸人现在没有各个派系,他们只有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白马都尉,领导他们向前。 而鲜卑四大部落,槐头部落被瞬息的消灭。 其他三部则是在奋力反扑。 因为各自为伍,三部的抵抗也渐渐被这股洪流击溃。 弥加、素利、阙机,三个鲜卑大帅,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部众竟然败退的这么彻底,短暂之间便被对手击溃,而且但他们第一时间听到对手的名字时,怔住了。 “皇甫岑?”素利愤恨的咒骂一句,道:“又是该死的白马都尉!” 上次昌黎城大战,素利的损失最重,自然对皇甫岑记恨在心,偏偏又对皇甫岑有着莫名的恐惧。 “他是怎么出现的?” 阙机不清楚,明明还是身在卢龙塞的白马义从怎么会在联军大营里,这番神出鬼没的功夫,谁能做到?没有人,没有人! 他当然不清楚,这神出鬼没的功夫,就是汉人兵法里的一招声东击西。 不过,他这一仗,却是赢得了辽东上下的赞誉! “灾难重演啊!” 弥加跨着战马不知道接下来,他改怎样面对? 当年鲜卑再不济,睿智有慕容风,刚毅有柯最,都能独挡一面,可是现在,还能有谁阻止白马义从的脚步? 有谁? 三人面面相觑,自知都不是那块料。 “要不……我们逃吧?” 阙机心惊胆颤的开口说道。 “逃?”素利冷哼一声,道:“你也只有这等馊主意!” 素利虽是不忿,却也比往日里的口气软了许多,似乎也在默认了逃跑才是最好的办法。 弥加点点头,拨马便要离去。 却从下方冲过来大批人马,为首之人正是柯比能。 柯比能瞧见弥加、素利、阙机三人,疾驰近前,拦住马缰,道:“究竟是哪里出了事情?” 瞧着一脸疤痕的柯比能,弥加坚定心神的抬头望向柯比能,开口道:“皇甫岑来了!” “皇甫岑?” 柯比能那平静的脸庞终于瞧见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不知为何,乌丸那些人全都跟着他向着咱们发起攻击了,我们的部族已经抵抗不住了,现在,也只有逃跑保全性命了!” “逃跑保全性命?” 柯比能轻哼一声,扔掉手中的马鞭,瞪着面前三个昔日里威风凛凛的鲜卑大帅,然后鼻子鄙夷的轻哼一声,道:“你们以为逃跑便能保全性命?” “难道不是?” 三个头领不清楚柯比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瞧不起他们三人,顿时便让三人怒火中烧。 凭什么你一个投靠的小帅如此的理直气壮?还真看得起自己! 柯比能环视三人,开口道:“这一仗如果逃,那我鲜卑在无立足之地,幽并二州,有皇甫岑的白马义从镇守,已无鲜卑生存之处,辽东是我们最后堡垒,如今乌丸人尽数投靠皇甫岑,高句丽为之爪牙,只有我们鲜卑人是他的生死仇敌,我们如果不铲除他,日后恐怕再无立锥之地。” “这。”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一仗只能应战不能逃!” 柯比能语气决绝,回身盯着他们。 “滚他娘的不能逃,什么狗屁理论,你要去送死你便去,少连累老子!” 阙机翻身上马,回身冲着身旁的柯比能咒骂不觉。 柯比能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出手如电,一柄长刀瞬间插入阙机的后背。 “你。你。你。” 阙机转回身,瞧着狠绝的柯比能,手指不停的颤抖,想要说些话,却说不出半句。 却命丧黄泉。 弥加谁也没有想到柯比能竟然这么狠毒,说动手杀人便杀人。 素利虽然平时同阙机关系不好,见此缺也心中不忿,柯比能今日能动手杀阙机,谁也不能肯定他日后会不会出手对付自己,随即扬起手中的长刀,便想借机偷袭。 却不想,他刀还未曾出手,柯比能已经转回身,抽刀在手,嗑飞素利手中刀,然后刀锋划破素利的脖子。 鲜血顺着脖子流淌下来。 素利还未死透,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弥加瞪大双目,此时对面乌丸人的冲击喊杀声已经消失不见,映入他的眼帘,他能瞧见的便只有柯比能的出手无情。 还未等他有何决定,柯比能横刀在前,直指弥加道:“假单于,下令吧!” “下……下,什么命令?”话一出口弥加就意识到自己多嘴了,随即频频点头道:“好。好。我这就让人去下令抵抗!” 望着弥加发号示令的背影,柯比能擦了擦刀锋上的鲜血,目光极远,心头升过几丝异样的感觉,他清楚,今日这番做法日后必定惹人厌恶,可是他更清楚,如果不这么做,恐怕,今日便是鲜卑的祭日,只有团结在一起,他们才有机会成功挽救这最后的危局。 想到这里,柯比能狠狠地加紧马腹,战马吃痛的腾空而起,随着战马下落的姿态,柯比能高高发号示令。 “皇甫岑,只要我柯比能在一日,这鲜卑就不会绝!” 第四十七章 天降神兵 战火随着喊杀声蔓延至营口城外的每一处角落。 刚刚催马而出的公孙瓒和刘备停住马势,辨别了一下眼前的方位。 公孙瓒才开口道:“老三,你带一部分人去找老二。” 刘备不明的转回头,问道:“那大哥你呢?” “我去追柯比能。” 公孙瓒说话时没有看着刘备,不过脸上那毅然决然的神态已经把他的心计表露无疑。柯比能这些时日威逼他公孙瓒最甚,攻城事态一直都没让他喘气,这种时候,这种人绝不能留。 公孙瓒对柯比能的忌惮,刘备很清楚,点点头道:“好!” “驾驾!” 话音一落,公孙瓒催马向前,朝着方才柯比能消失的方向驶去,身后的公孙越和公孙范则是紧紧跟在身后。 邹丹、田楷、严纲等人则是追随着刘备朝着火势最大的方向赶去。 夜深,火势开始慢慢变小。 几乎没有人能辨别出自己面前是敌是友,一时间要找起来确实很难。 不过,此时的战场形势比半个时辰前混乱的战场好了许多。 乌丸人各部首领尽死,他们只有为皇甫岑马首是瞻,屠尽鲜卑。 而鲜卑人也只剩下假单于弥加一人,素利和阙机的心腹还不清楚形势,偏偏以为是三位大帅商量过后的意见,所以抵抗也格外的拼命。 两方对峙的势力,越加明显。 公孙瓒的大军直直插入他们的身后,不过毕竟鲜卑人口重多,一时间想要在这狭小的地带冲散他们,几乎不太可能。 也只有伺机而动。 刘备寻了半天,才瞧见皇甫岑冲在最前头,正朝着鲜卑大营拼命的挥舞长刀。 “二哥。二哥!” 这两声尖叫却然不大,但在这混乱的喊杀声中却很清晰透彻。 正在厮杀的皇甫岑顿时听到这一声呼喊。忙转回身,盯着远处那人影憧憧的刘备惊喜道:“老三,三弟!” “二哥,是我呀!” 瞧见皇甫岑应答,刘备心神更是一悦,喜上眉梢,催马上前。 皇甫岑也短暂的往后退了一步,拨马而回,中间虽隔着数百具死尸,不过却不能阻拦两人相见,皇甫岑只觉得耳畔疾风过境,马蹄之音急速敲打着大地。 万马军中,此等白马结义之情顿现! 即便正在厮杀的太史慈、田畴等人都羡慕不已,连那些奋勇向前的乌丸小卒更是为之一动,瞧见皇甫岑如此多情多义,更加深了他们的跟随皇甫岑的决心。有情有义之人,才值得他们誓死跟随! “三弟!” “二哥!” 两人彼此低吟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从涿县相识到杀白马结义起,中间的点点滴滴,往事一幕幕的闪过两个人的脑海,而这一次,却又是最危急,如果皇甫岑没有到,那也许就是生死诀别。 谁能想到,最后能救自己的还是自家兄弟? “兄弟!” 皇甫岑哽咽了一下,擦了擦眼角欣喜的泪水,抬头问道:“大哥呢?” “他去追柯比能去了!” “嗯。”皇甫岑回应了一声,公孙瓒就是这种做事很绝的人,如果不杀光鲜卑,屠戮殆尽,是不会轻易收兵,更何况,柯比能这些时日围困营口,公孙瓒定是吃了不少柯比能的亏。其实皇甫岑知道,这在后世有个称呼,叫做睚眦必报。可正是这睚眦必报、嫉恶如仇的个性,才能让他们齐心协力共诛涿令长崔珏,进而得罪名士崔烈,然后才有今天的种种是非。手臂一指,拉着刘备道:“老三,走,共诛鲜卑!” “好!” 刘备点点头,一如当年要杀崔珏一般豪气云干! 身后跟着的田楷、严纲等人近身跟随,邹丹更是催马向前,与皇甫岑并驾齐驱,调侃道:“皇甫兄弟,忘记兄弟没?” “那怎么能忘!”皇甫岑也是同样调侃的回应了一句,不过这是战场,便未同邹丹叙旧,邹丹也明了的闭上嘴巴。 两军汇合,此时,天际的夜色有些被掀开,应该是凌晨时间,北地虽冷,他们依然热血上涌。 战事已经明朗起来,两方阵营也已经对峙分明。 越过人山堆成的战场,皇甫岑目光盯在远处同样观望自己的柯比能的身上,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二哥,如果没有看错,现在是柯比能这家伙掌控着鲜卑人,否则以他们往日攻营口的能力,不见得像现在这么棘手。” 刘备也瞧见柯比能,在柯比能的身旁也只有弥加一人,往日里的素利、阙机、槐头都不在。 鲜卑的多部大军就在他们二人的指挥下,拼命厮杀。 其中,人人奋勇争先的程度一点都不次于乌丸人拼命的程度。 两方都在进行着生死抉择。 “嗯。” 皇甫岑点点头,没有开口,心中却暗想,这场大仗注定惨无人道,两方兵刃相交,根本分不清楚什么兵法,现在他们都在**厮杀。究竟谁胜谁负,谁也不清楚。 “这般下来,伤亡定然惨重无比!” 刘备双眸放光,低语道:“如果能斩杀柯比能,鲜卑失其领袖,定然四散奔逃!” 皇甫岑沉吟片刻,刘备这种方法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这种情况下,他们皆无能为力,谁也没有能力扭转战事,就更不用说,在这乱军之中杀出条血路。 “二哥,如果天亮以后,我们可以退却休整,来日再战!” 溺战之后,自然需要大规模的休整。 更何况自己带领的并不是军律严谨的白马义从。不能凭借意志彻底的摧毁敌人。 对面,同样的困惑滋扰着柯比能,皇甫岑纠缠不起,他更是纠缠不起,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子民,而皇甫岑那头却都是乌丸人,不是汉人,如果皇甫岑冷血一点,这场战事还会持久不下! 届时,两败俱伤! 可是天色不亮,归去的路途还没有想好。 此时,从队伍之后,转过几个柯比能的心腹小帅,附在柯比能的耳旁,道:“大帅,我们后路被断了。”未等公孙瓒开口提问,那些小帅,已经回答道:“是——公孙瓒的旗号!” “公孙瓒!”柯比能双拳握紧,呢喃的恨道:“该死的家伙,没有在营口城困死你,现在竟然断我后路。” 还未等他话音落地,从远处的天际,劈空一声厉喝,三道白色闪电,疾驰而来! “柯比能,受死!” …… 第四十八章 敌酋授首 貌似明天是VP精选推荐,新的一周大家多多支持。00ks.十一,家里有要事,会定时发布新章节。 ———————————— …… “柯比能,受死!” 等柯比能反应过来之际,那三道闪电仿佛就如同龙卷风一般,急速的席卷着正在战场厮杀的鲜卑士卒,大开大合间,都能瞧得到透视度不明的夜空里那漫天飞舞的死尸。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柯比能呆滞。 “这是什么?” 疑问了许久才瞧清,来者是三位身骑白马的年轻人。 只见他们出手之处,必定尸体满天飞,三柄长枪有如长虹贯日一般,直刺云霄,本是拥挤不堪的战场,却生生被他们三人杀出了一条血路。 战场形势忽转急变! 不过,众人却瞧得出,这三人一路上是冲着鲜卑人冲杀的,路上却并不对乌丸人出手。 皇甫岑的目光一时间也被这突然出现的三人惊得一怔,随即却转头望向太史慈。 太史慈似乎明白皇甫岑意思一般,靠近他。 “子义,你能有这等身手吗?” 皇甫岑一指面前靡战的三人,毫不隐晦的问道。 “好枪法!”太史慈先是赞叹了一句,然后转回头看着皇甫岑道:“大人,此三人枪法如神,定是名家指点,尤其是冲在最前方的那个白袍小将,灵巧之中蕴含神力,独闯万马军阵,子义自是不如!” “子义不必过谦。”皇甫岑安慰了一句,转回头,继续瞧着太史慈,低叹一句道:“不过此人手段却是不俗,看样子他们三人是相助我等,只是不知,他们三人要斩将夺旗吗?” 话音之中,那三人已经冲至半中央。 此时柯比能也缓过神来,急忙吼道:“斩杀此三人者为帅!” 一时间,却是有些勇武之士奋勇争先,不过却仍有许多人往后退却。 而且这声命令,丝毫没有阻拦三人无法披靡的气势,一往无前处,竟无人能将三人阻拦! 此时不是寻常情况,寻常情况下,柯比能或许还有弓弩手可以用,箭杀这些人,不过现在,一来天色阴暗;二来战场狭窄,根本无法让弓弩手施展手段,跟不用说,此时的大战已经进展到分不清兵种,**相搏的下场了! 纵然是骁勇无敌的柯比能都有些担忧面前突然出现的危机。 来者三人,正是赵云、张任、张绣! 三杆神枪,无人能敌。 他们早就到了营口城附近,战事刚起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出手,就等着这千载难逢的机遇,谁都清楚,如果杀了面前的柯比能,不仅偿还了童渊许下的诺言,还会一举成名辽东。当然,对于他们三人日后的仕途增添砝码! 可以说,这一战并不是全是为了皇甫岑,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赵云在前,张任和张绣两人在后为其格挡左右的敌军,并保护其后路,等到敌人来时,三人配合毕竟多年,短暂之间就已经杀至柯比能近前。 “挡住他们!” 柯比能面露狰狞,用尽全力的向前挥舞长刀,他已经感觉到危险来临。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不是面前这袭来小将的对手。 就在他这一喊之间,冲在最前头的赵云估算了一下距离,身子腾空而起,几个健步,踩踏在拥挤的人头上,长枪在手,刺向柯比能。 这一击,锋芒、气势都异乎强大,没有人能够阻挡! 人枪在手,就有如一条巨龙一般,前刺之处,就仿佛像是如贯长虹! 这种感觉,皇甫岑只有在枪王韩荀的身上感觉到过,其他时刻,皇甫岑从没有在任何一个高手的面前感觉到过。 白马义从从来就不缺斩将夺旗的好手,关羽、黄忠、颜良、文丑,可这四人却没有一个人能有这等灵巧的手段,枪王韩荀这种人物的手段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皇甫岑吃过“老韩”的亏,自然记忆犹新,此时万马军中能够再次得见这般枪法,他心底隐隐有些欢呼雀跃。 如果不差,这个年轻人应该是那个令人无数次心生向往的家伙。 常山——赵子龙! 人如其名,他身旁的两个人就应该是他的师兄张绣、张任吧! 就在皇甫岑脑海里短暂的划过这几个人的名字后,那腾空的赵云已经出手了。 柯比能毕竟还是鲜卑部落里最强大的勇士,瞧见赵云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纵有些慌乱,却还能够应付自如,随着赵云逼近,柯比能握紧手中兵刃朝着面前的长枪磕挡。 “砰!” 一声清脆的撞击,两兵错开。 赵云的身子也跳在一旁,本是拥挤的战场,瞧见赵云的下落,生生露出一块空地。 赵云面色冷峻,直视柯比能。 柯比能却驰马加速,手中的兵刃像柄巨刃一般,带着马速、风声,加大的重力朝着赵云袭来。 赵云也不答话,长枪竖起,身子借势,再次腾空,就在一人一马靠近之前,长枪从空砸下。 柯比能在挡。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连续八次撞击声响起,柯比能的马势已经停住,身子在马上险险欲坠,嗓子中似乎拥堵着一口鲜血,柯比能目光弥散的盯着面前面不改色的小将。 “好……好……” “当然好!” 赵云依旧面如冠玉,虽然不是弱冠之年龄,但他涉世未深,脸上稚嫩之色可见。瞧见柯比能赞叹,笑道:“你能挺得住这百鸟朝凤前八枪,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 “百鸟朝凤?”柯比能脸色一颤,惊慌道:“你是童渊的什么人?” 从后赶上的张绣和张任闻听此言,神情一怔,彼此凝视两眼,撇撇嘴道:“想不到师父还是把百鸟朝凤交给老三!” 听见身后的动静,赵云撇撇嘴,心中却嘀咕,什么叫交给我,那是我偷学的!谁叫你们两个笨。 但是柯比能却不这么想,他听说过童渊的名字,却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辽东竟然被他的弟子击败到如此地步。 但赵云却不给他机会,见他还未有反应之际,高喝一声道:“还有一枪!” “还有?” “受死!” 随着一声厉喝,赵云腾空而起,柯比能也用尽最后的力气死命抵抗。 不过,远处没有听见两人对话的皇甫岑却暗自笑了笑,看这架势,如不出意外,柯比能定然身死无疑,他死后,鲜卑再无统帅,这场大战就可以稳定了!这赵云出现的还真是日后。就让自己看看日后直逼吕布的神将,究竟有何本领?不过未等皇甫岑看清,战场中央便响起了一声倒塌之音。 “轰!” 随着这一声打塌之音,硝烟弥散过后,站在人群中央的只剩下了那小将赵云一人,身旁栽倒的便是柯比能和那匹战马的尸首。 一时间,赵云气势如虹! …… 第四十九章 依依惜别 随着这股风暴散尽,哄塌声响起后,天际之中所有的弥漫都已经开始消散,皇甫岑给太史慈一个眼色。. 太史慈心领神会的点着头,然后带着白马义从继续掩杀。敌酋授首,鲜卑再无战意,军心已然被这白袍小将一杆神枪挫到最低点,虽是不忿,但大部分的鲜卑士卒是恐惧,这种无言的恐惧就像是瘟疫一般急速蔓延开来。皇甫岑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战机,乌丸人在太史慈的带领下如有秋风扫落叶一般向前席卷。 大军整整掩杀了一夜。 当太阳放出清晨的第一股光芒后,整个辽东才开始真正的放晴。 不过刺鼻的血腥味依旧让皇甫岑无法自拔。 公孙瓒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皇甫岑的近前。 此时正蹲着身子的皇甫岑抬了抬头,瞧着公孙瓒一句话都没有说。 公孙瓒却上前意味深长拍了拍皇甫岑的肩膀,低声道:“谢了!” “呵。”皇甫岑一笑,调侃道:“大哥,你见外了。” “见外,是见外了!” 公孙瓒凝望皇甫岑却不开口,心中划过那些种种的画面。 此时两兄弟聚首,其他人自然不好在旁插手,只有躲在一旁。 两个人就那么并肩望着辽东塞外的种种风景,寒冬的辽东,一片雪白色,除了这些什么都看不到。 许久。 才见刘备从远处而来,身后跟着正是那斩杀柯比能的三人。 “大哥,二哥!”刘备把三人引荐,道:“这三位正是阵前斩杀柯比能之人!” 皇甫岑和公孙瓒点点头,他们都看见了那小将阵前斩杀柯比能的场景,心中早就有颇多疑问,此时都想问个不停,却无人率先开口。 “张绣师兄弟三人见过白马都尉皇甫将军、公孙将军!” 皇甫岑点点头。 公孙瓒却很热情的上前手扶三人,道:“三人壮士快快请起。”随即叹道:“如果没有三位相助,此战还不知何时能完,说起来还是我等要谢谢三位壮士,你们这不仅仅是帮了我们大忙,而且还是为我大汉扬威辽东。” “公孙将军不必如此。”带头的张绣早就在心中观瞧着皇甫岑和公孙瓒,对两人方才举动也自有想法,公孙瓒礼贤下士,皇甫岑虽未开口,却不见虚假,不过想起童渊的交代,随即扭头瞧向皇甫岑道:“我等今番杀敌,一有保家卫国之愿,二来我等是替师父完成一桩心愿。” “师父、心愿?” 公孙瓒迟疑一阵,开口问道:“三位壮士如此勇武,不知令师为谁?” “呵呵。”张绣一笑,转头瞧着皇甫岑,道:“皇甫将军应该有些印象。” 经过这么一说,虽然其他人听得糊涂不已,可是皇甫岑却已经肯定面前三人是谁了,只是,三人在此,自己该如何招揽?看公孙瓒有意招揽,如果自己太过明显心意,岂不是要让公孙瓒心中生嫉,这就是刚才自己为什么没有表现的那么热情的原因。自己手下的白马义从中已经有了很多后世的名将,自己不想因为几个人将才而与公孙瓒有什么矛盾。 “老二,你们相识?” 公孙瓒心中一沉,如果皇甫岑相识,自己就不好招揽他们。 而且他心中有些嫉妒,为什么偏偏皇甫岑如此好运,总会遇到这样的猛将呢? 他河东的白马义从,名扬北地的武将也是越来越多,以前有颜良、文丑,讨伐黄巾之时有关羽、张飞、黄忠、张颌、徐晃,现在有太史慈这等猛将,如果面前这三人加入白马义从,那皇甫岑的势力可就真是越来越大了。 虽然知道这是好事,而且皇甫岑刚刚救了自己,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 可是,心底就是有股莫名难受的滋味。 皇甫岑仿佛看透一般,笑道:“昔年小巷内老者救岑一命,却不想今日又欠下一请!岑有愧!” 他虽然如此说话,不过一旁的张绣开口道:“哪里,恩师已经诺下,我等自然理当还愿,今番贼首已诛,我等便不再打扰,告辞!” 闻听三人要走,公孙瓒一急,上前阻拦道:“三位为何如此之急,如未有去处,不妨在我辽东暂且住下!” 公孙瓒已经开口了,皇甫岑自然点头,其实他也不想赵云走! “不瞒两位将军。”张绣抱拳道:“我等习武数年,好久未归乡探父母,而且家叔来信,已经答应去董将军门下为将!” “唉!” 闻此公孙瓒一叹。 张任也上前一步道:“实不瞒将军,我等十几年为下山看望父母双亲,此次下山自当回家探亲。” “这位将军不知家居何处?” 公孙瓒还希望等他们归乡探访,虽然那张绣已经归于董卓门下,不好招纳,可是身旁其他人却未尝不可。 但那张任似乎也发现了公孙瓒的意图,摇摇头,笑着不语。 倒是一旁的赵云解围道:“二师兄家居西蜀!” “呃。” 公孙瓒一怔,不语。却转向赵云,示意赵云要投何处,他还有没有机会? 不过赵云仿佛并不给他机会一般,嘿嘿笑道:“我要先回乡探亲,然后游历天下,师父说我的枪法还没有大成,距离枪王韩荀差了许多,不过……咦?”生疑处,赵云的目光却透过皇甫岑破损的甲胄看到了几道疤痕,停住不语。 公孙瓒也发现了赵云的异常,看着皇甫岑道:“有什么不对吗?” “哦。没有。没有。” 众人明知他有话未说,却也不纠缠。 皇甫岑也是不明,却回身对着三人深鞠一躬,然后开口道:“三位今日解围之事,岑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图报。些许小礼,全当盘缠路费,望不要推辞!” 说着,田畴拿出手中的金子递到近前。 虽然两汉的金子并不是后世的金子,大多数是稀有金属的统称,可也是相当贵重。 这份礼寻常情况下一点都不轻,不过同昨夜战场那一仗来说,依旧轻了许多。 “好!”三人也不推辞,接过金子,冲着皇甫岑、公孙瓒、刘备举举拳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公孙瓒和皇甫岑、刘备拱手相送。 三匹快马消失尽头后,刘备才开口道:“可惜了三员猛将!” 闻此,皇甫岑扭着头瞧了瞧公孙瓒笑了笑,两人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言。 第五十章 公孙族长 辽东的战事刚刚消散,各处的消息还没有散尽出去。. 身处营口边塞的各处势力便已经活动开来。 小小地营口城暂时住满了投诚的乌丸人,还有大多数俘虏的鲜卑人。 依着公孙瓒心狠手辣的手段,便要全数处死这些人,刘备和皇甫岑劝诫好一刻,才留的他们的性命,最后平分俘虏,皇甫岑命白马老卒计数乌丸人数,日后是归河东,还是归并州、幽州等地总要有个提议。 战后事宜太多,辽东皇甫岑没有打算插手,便尽数交给了公孙瓒处理。 一直做到深夜,公孙瓒才回到府宅,刚刚进门,便听到了身旁有人低唤自己,转头瞧向,正是同父异母弟公孙越,他的身旁还站着公孙范。 “嗯,有事?” 公孙越已经见惯公孙瓒冰冷的口吻,不过他们已经不是几年前了,那个时候为了家主之位征得死去活来,可是现在他们却知道,公孙瓒已经确定为下任家主,为了辽西公孙氏的未来,他们不得不放弃。 “祖父来了。” 公孙越拘谨的回道。 “嗯?”公孙瓒一怔,自从几年前他接过辽西公孙氏的铁骑,家族的事情就再也没有用祖父公孙塬出面了,如遇要事也仅仅是父亲公孙赫和叔父公孙赦出面,今日为什么祖父公孙瓒亲自出面?难道是因为刚刚打赢了这场大仗?但是凭老爷子的秉性,决然不会因为如此而亲自来此。随即问向公孙范道:“说了什么事情没有?” 公孙范素来谨慎,不如公孙越生性鲁莽,但亦是同样谨慎的摇摇头。 公孙瓒吃不准,疑惑的迈着脚步,向着门房内走去。 他进去后,公孙越和公孙范两个人却被留在了房子外面,两个人没有资格进去。 公孙越瞧了眼公孙范,问道:“你说,什么事情如此神秘,我们都不能听!” “呵。”公孙范脸上扬起几丝嘲弄,低头不语。谁能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老爷子弄的这么怪,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 他们交谈之际,皇甫岑也未闲着,宴留的出现,还是让皇甫岑感到惊喜的,等着离开公孙瓒的视线后,他才单独见了宴留。陪同的还有天亮之时才赶来的戏志才。 现在的辽东,很多人都不清楚,宴留是皇甫岑的人。 这一点,也只有皇甫岑在河东的几个心腹知晓,比如:戏志才。 而宴留本人也很机敏,等他们赶到战场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尾声,宴留干脆以高句丽为大汉属国的理由,解释了出兵的理由,却并未挑明同皇甫岑的关系。 在外人眼里他们二人依旧是上下同袍的关系。 当然,公孙瓒和刘备也清楚,宴留同皇甫岑关系很近。 关上房门,皇甫岑才笑着拍了拍宴留的肩膀,道:“辛苦先生了。” “为将军办事,理当如此。” 宴留笑着的掸了掸衣襟。 “让先生一人留守高句丽,实在是岑迫不得已。” “将军哪里话,没有将军命人相助,宴留也不会从后燕遗民一跃成为高句丽的相国。” 皇甫岑笑着点点头,问道:“高句丽境内可曾还有人不满?” “虽然其中过程颇有磨难,可现在却无!” 宴留回应道。 皇甫岑对宴留留守辽东一事自然心中有数,只是有些时候,他不能说出口,现在没有外人,自然理当安慰一番,道:“先生同魏攸都是我皇甫岑的贵人,此番辽东有此劫难,全因两位先生暗中相助,岑才能见到两位兄弟存活,鲜卑大败。” “可惜,我来晚了,不过话说回来,高句丽兵力不足,将领平庸,否则,早就救两位将军于营口。” “嗯?” 听宴留之言,皇甫岑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将军。将军!” 宴留连喊两声。 戏志才在旁拦住宴留,他能看得出,宴留这话反而提醒了皇甫岑,辽东乌丸内附,鲜卑散去,只剩高句丽这个不安的因素了,而且高句丽出弓,辽东又有他皇甫岑的马场,而且这些乌丸人有需要安排,不能全部带走,这样就需要留下名将安顿。 皇甫岑才缓过神来,对着宴留道:“先生先等一下。” “哦。” 宴留不明白皇甫岑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坐稳。 只见皇甫岑推开房门,冲着远处的太史慈和田畴道:“子义、子泰,你们过来。” 正在相谈的两人听见皇甫岑的呼喊,急忙推门而入。 “将军。将军。” 皇甫岑引荐太史慈和田畴给宴留道:“先生观我这两位将军如何?” 宴留上下打量太史慈和田畴,手指太史慈道:“此人上将之姿。”又指田畴道:“先生人中龙凤。” 太史慈和田畴不明白皇甫岑此言为何? 彼此相视。 皇甫岑看向戏志才。 戏志才略作无奈的起身,自言自语道:“谁叫我来晚了呢?这样吧,那三千新卒之中虽然没有子义将军这般勇武之人,却有几个可塑的璞玉,是我新近发现的,而且他们都是本地人,把他们给你留下。” 瞧见戏志才如此,皇甫岑笑了笑,道:“还是你戏志才了解我,知道我要干什么?” 两人对话。 身旁三人,宴留、田畴、太史慈明白的扭向皇甫岑。 皇甫岑道:“此战虽然消除辽东数项边患,可辽东、高句丽却有我弓箭、马匹、兵员等供给需求,短时间内,还要警惕辽东胡虏,子义将军,岑希望将军能留下!” “这。” 太史慈迟疑片刻,他当然不希望就这么停留在辽东,这样就说明他要放弃与中原各路豪杰过招的机会,但是皇甫岑把如此重任交付自己,同时也表明,他对自己的信任,两班相较,皇甫岑确难抉择。 “子泰先生,这些乌丸人留下参军的都给你们带回高句丽,希望你们能把他们带出来,不要辜负一番苦心!” 田畴本是北地人,无异常,平静的点了点头。 宴留瞧了瞧太史慈,似乎担忧太史慈拒绝一般,毕竟太史慈这类猛将确实难得一见。 皇甫岑没有开口只是重重地拍了几下太史慈,如果可能,日后镇守辽东的名宿也只有太史慈能担任此任! 随着安排结束,从外疾驰而来几匹战马,在辽东士卒的带领下,推开皇甫岑的房门道:“天子北上,征调将军护驾随行!将军速速回去!” 第五十一章 观望辽东 寒风凌烈,塞外的天空更是干燥的没有一滴水。. 蓟县。 幽州牧刘虞负手而立,静待着辽东的消息,刘虞的身子佝偻,应为岁月的原因他过早的呈现了衰老的症状。在接连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后,他以为可以平静的享受一段时间,却发现那不过就是一个假想的梦。 他任职甘陵相,能遇见黄巾乱起。 他任职幽州刺史,却能遇见张纯、张举叛乱。 所幸,他们内部不稳,短暂之下便平定,只有公孙瓒这一个难缠的角色让他进退两难,不过当他打算放弃公孙瓒的时候,却突然杀出了一个皇甫岑。 他,打着白马结义的理由,只身而来,并不在乎卢龙塞外那几十万叛军。 现在他在等,卢龙塞那里究竟是什么消息,是胜还是败? 没有人给他答案,他能做的只有在北地的边塞上等着他们的消息。 “年关将至,应是团聚的日子,真不清楚,皇甫岑现在和公孙瓒怎么样?” 魏攸走起路来,脚步放的异常慢,话语也是轻声慢语的。 听在刘虞的耳中却仿佛一根刺,狠狠刺穿他心底的忧虑。 不过刘虞并没有打算用什么办法回绝刘虞,轻轻地回应道:“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说完这话时,魏攸站在刘虞的身后,偷偷地观瞧,心中唏嘘。 皇甫岑如果败,那么辽东乌丸、鲜卑就会卷土重来,之前所作的一切就将化为影。而如果皇甫岑赢,那么被救出的公孙瓒势必不会就这么放过刘虞,两个人就又该有一番争斗。 不过,魏攸却笑了笑,心道,这关乎自己什么事情? 反正自己是谁的人,自己清楚的很!该忧虑的是刘虞,不是自己! …… 平城。 皇甫岑只身北上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丁原的耳中,丁原身为并州刺史,有监督之责,他早想弹劾皇甫岑,却迫于没有权限监管皇甫岑,只有忘而静待。 错失关羽收服于夫罗后,丁原心如刀割,一直在暗中寻找皇甫岑的把柄,等待日后皇甫岑犯事后,一举消灭皇甫岑。 而皇甫岑东进的消息,丁原一直在跟进。 前些时日又传来了天子北巡,征调皇甫岑的消息。 好坏自有,就看皇甫岑如何身退? 如果不去护驾,那便是不忠不孝。 如果不去解围,那便是无情无义。 总得来说,皇甫岑对不起很多人,这两难的选择却偏偏发生在这一时。 如果,皇甫岑战死辽东,那才是对皇甫岑来说,最好的选择。 而自己那个时候就可以借河东内乱之际,尽吞其势力。 丁原野心之大,并不是所有人能看透的! 丁原负手而立,望着远处,关羽训练的匈奴士卒,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妒忌。 吕布不是天生的鲁莽,只是他的眼光也不是天生的敏锐,他看得到丁原眼前的嫉妒,却不知道丁原心中所想,上前一步,低声道:“义父,要不要我去教训他们一下。” “哼!”丁原鄙夷的轻哼一声,然后故作姿态的转移话题道:“奉先,怎么技痒?” “哼!”提起武艺,吕布自然不忿他人,轻蔑道:“三把刀,我五原吕奉先没有放在眼中。” “哦?”丁原一笑,突然脑海中闪出一个画面,紧盯着吕布不语。 吕布迟疑道:“义父……有事?” 丁原点点头,道:“如果技痒,你不妨东进,给我打听打听他皇甫岑的消息。”两个“打听”让丁原加重了引号。 吕布若有所思的望向辽东。 …… 黑山。 刚刚赶回来的张婕儿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扭回头望向身旁的于毒,道:“有辽东的消息没有?” 于毒摇摇头,道:“没有。” “没有?” 张婕儿蹙眉相望,竟然忘记向前走去,似乎辽东的事情一下子又比这里紧迫了。 “管亥没有传来消息?” “没有。”于毒心思不在这上,虽然张婕儿曾经给自己分析过了,但是黑山毕竟是自己的根据地,他的重心自然在黑山这里,当时张婕儿说借助河东白波谷的势力夺取方帅之位,可自己回来两日了都没有见到河东白波谷的那些人,颇有些埋怨道:“说好的兵,到现在都没有,想狙击大汉天子,总要先铲除褚飞燕才好。” 见于毒如此没有耐性,张婕儿嘴角微挑笑了笑,并不解释。 在她心中,不论恨意还是局势所迫,她最重视的依然是皇甫岑,不过有时候做事要顾全大局才好,现在她更想知道,在辽东究竟是谁在那里颠三倒四,皇甫岑究竟能不能救出公孙瓒。 如果失败了,也许心中有些许不甘,亦或是淡淡的忧伤,还是无尽的惆怅,或许还有一些轻松。 如果成功了,皇甫岑对她未来计划的威胁就更加深了。 总之,皇甫岑对她来说是一个极端矛盾。 她同样不知如何选择,而辽东迟迟没有消息,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折磨。 瞧见张婕儿失神,于毒自知语急,解释道:“少主,我不是……唉,张牛角已经病危,我等不下去了!” 张婕儿向前几步,拍着于毒的肩膀,道:“好,我这就去!” …… 河东。 刚刚处理完政务的华歆从府内往自己的住宅走去,走了一半,却发现寒风太硬,脚步停顿,抬头望着远处的方向,又转回身面向辽东,那里究竟会有什么等待自己? 皇甫岑东去的消息,华歆并没有散布出去,他不能确定皇甫岑的生死。 他不明白戏志才、沮授、程昱三人为什么没有阻拦住皇甫岑东进,虽然皇甫岑需要用“义”来养名,却更知道,如果皇甫岑一走,七年河东就会毁之一旦,还能有谁来接手这一切? 上哪里能找到第二个皇甫岑? 地位、声望、战功、君臣,等等诸多方面,皇甫岑都是无人可以代替的。 河东不能丢失皇甫岑,皇甫岑可以不再辽东,甚至几年不理河东政事,却不能消失不见。 这一点,华歆看的比谁都透,因为他比谁都在意皇甫岑能给河东集团什么样的利益? 就在他站在寒风中凝想的时候,从郡守府内急急忙忙跑来几个小厮,追着华歆,喊道:“假太守,麴将军急报!” 第五十二章 欲擒故纵 北地。 年关将至,北地瑞雪纷飞,漫无天际的银白色尽入沮授和黄忠的眼底,但偏偏两人无心去观察此等美景,现在他们的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能早一点赶到河间。 沮授家居广平,在河间不远。 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摸清河间附近有什么风声,以贾诩的推论,如果真的有人心存异心,需时刻警惕着他们的相互勾结黑山军庞大的数量,沮授也很清楚,对于黑山军他没有太过于担忧,反倒是贾诩最后的推断让他心惊胆颤,如果是真的,那就一定会走漏风声,而这风声最好捕捉便是在河北附近的豪杰草莽处。 士人要是动手,必定不好亲自出手,定然有些游侠相助。 想来想去,沮授也想不到北地究竟有那些豪杰游侠。 不过沮授却很清楚,时间紧迫要先赶回广平,借助沮家在河北的势力,在皇甫岑赶回来之前部署好一切。 黄忠一路随行,本是有许多不明,却很清楚似的,并不开口询问。 沮授也顾及不到解释那么多,毕竟这一切还都是假设猜想,不能最后确定。 北地的人都在观望皇甫岑东进的消息,而河东上下集团却在密切注视着天子刘宏的踪迹。 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两相比较,这里的危险气息哪一个浓厚! 两人一路上又要打听消息,又不能放弃皇甫岑的消息,确实折磨够呛! …… 一直在连夜行军赶路的河东步卒和部分白马义从速度并不快,尽管他们是连夜行军,昼夜不分的前行,但是他们还要负责各地的消息搜集。 麴义就暂时成为了大军的统帅。 贾诩和程昱两个阴冷性格的人分派和接送着河东各处的消息。 平城的关羽部,河东中心的华歆,箕关守将狄清,辽东送信的徐晃、张颌,还有追击白波谷的张飞部,现在所有的人手都需要重新调动。 不过三个人也很清楚,虽然他们现在提前防备天子南下,可是他们更是在提防乱起,这一切的前提是皇甫岑还活着。 不过,三个人仿佛对皇甫岑能活着回来深信不疑。 刚刚停顿驻扎的大军前,贾诩一如既往的神态目测前方。 麴义刚刚安排完,凑到贾诩的身旁,侧回头目视贾诩,道:“先生可能猜到大人如何?” “如何?” 贾诩扪心自问的摇摇头。 “唉,先生也猜不到。” 麴义低声惆怅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担忧牵动着他。 贾诩默默转回身拍了拍麴义的肩膀道:“放心,算算徐将军和张将军的日程,现在就应该到了。辽东的战事也该接近尾声了。” “谁胜谁负?” 麴义一急。 “没有消息,自然就是最好的消息,可能是两败俱伤,也可能是不战而退!” “没有胜……”话一出口,麴义便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凭皇甫岑单枪匹马,能够到达辽东平分秋色就已经很不错了,偏偏自己还强求胜利。“但愿将军能快些回来。否则,天子到了河间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万死也难救将军一命!” “功成名就,二次诛伐辽东,败则一败涂地,胜则步履艰辛,这条路都是他自己选的!” 贾诩淡淡飘出一句话,然后整个人就随着声音慢慢离开。 …… 河东。 张飞一脸不屑的瞧着旌旗散落,撅着尾巴四下奔逃的白波谷敌军,不忿的咒骂道:“该死的家伙们,都到年关了,你们还不散去,打又打不过,真他娘的不爽!”说着接过身旁副将递过来的酒带,“咕隆,咕隆”的连喝两口,敌人纵然实力不强,但毕竟还是有些威胁,就这么在河东不散,多少也是麻烦。 张飞早就想在北地大干一场,却因为这等毛贼耽搁,心中早有写火气,近日来也染上贪酒的毛病。 喝酒御寒。 近日来更是听说大人只身前往辽东,二次深入虎穴,这等豪迈更是让张飞心底紧绷的那根弦波动不已。 “只可惜大人这等豪情,我张翼德竟然看不到!” 叹了一口气,张飞愤恨的跳下战马,走到一旁的枯木旁,仔细盘算着究竟用什么办法到达辽东呢? 他冥想之间,已见身后疾驰而来几匹快马,为首之人正是萁关守将狄清。 “他娘的,你不在箕关好好守着,在这干嘛?”张飞低骂一声,伏地起身,踱步而回,凝视狄清道:“这么急,有什么紧急军情不是?” “张将军猜对了。” 狄清跳下战马,趋步近前,道:“却是有一件大事要交代。” “说!” “你自己看。” 狄清把怀中的信笺交到张飞的手中。 “什么玩意弄的神神秘秘的。”张飞不忿的呢喃几句,然后拽过战报,打开便看,瞧过之后,张飞怒火大涨,吼道:“这是为什么?老子辛辛苦苦在这等着,临到了让老子退兵,究竟是怎么想的?” “嘘。”狄清压低声音,道:“小心细作。” 张飞一顿,警惕的扫视一眼,回道:“不管,白波谷的贼寇就要平定了,现在让我退兵几乎不可能!” “废话。”狄清也是火爆的脾气,虽然打不过张飞,但他自恃白马老卒,不忿道:“吼什么吼,老子还不是把箕关给丢了!” “什么?” 张飞一惊,怒瞪着狄清。 “少他娘的用那种眼神看老子,你以为老子愿意啊!” 见狄清也是有口难言,张飞好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抬眼瞧着狄清,问道:“华子鱼打的什么主意?” “嘿嘿。”狄清一笑,靠至近前,道:“不过大人让我跟着你追击白波谷的贼寇。” “现在放了他们,然后再追,这是做什么?” 张飞摇摇头。 “华太守让咱们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呗?” “不对。”张飞一扬脖子惊异的望着狄清,道:“难道是让白波谷的贼寇汇合黑山军?” “这。” “就是了。”张飞一拍脑袋,憨憨一笑道:“定然有什么大事发生,老子这年关终于能痛快点了,走,狄清,跟着老子去把追他们。” 第五十三章 徘徊犹豫 洛阳。(.ps8_吧) 刚刚下了早朝的何颙,急匆匆的朝着皇城之外的几处公府走去。 南宫城外便是三公府邸。 虽然司徒袁隗因为几年前河东一事,被天子免去了官职,可袁氏四世三公,名望辈分都不是寻常人能比的,早在三公府邸旁购置了家产。这一条街上,来往的大多数都是大汉重臣。 一路上,何颙尽量避免走大路,都是小巷穿行。 闪过几个巷口后,何颙才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里。 “砰!砰!砰!” 三下敲击大门的声音响起后,从那后门之内,闪出一个人的身影。 见此人,何颙点点头,闪身而入。 何颙进去后,那人在门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无人注意,这才悄悄跟了进去。 此处,正是袁隗的府邸。 闪过假山花园后,何颙才推开一间房门而入。 这一路上,何颙轻车熟路! 房门刚刚打开,席地而坐的袁隗放下手中的简,抬头望着何颙。 “袁公。” 何颙轻声唤了一下。 袁隗一指,示意何颙自便。 何颙侧身才发现,袁隗的两个子侄袁绍、袁术都在。 瞧见何颙,袁绍含笑点着头,同何颙见礼。 袁术则是挑了挑眼皮,似乎还沉浸在什么事情之中,无暇顾及何颙。 何颙并不意外,虽然寻常时刻,见不到袁绍和袁术,但只要是出了重要的大事,绝不是两人父亲出面,往往都是袁隗接见这二人,种种迹象表明,袁氏希望就在此二人身上。要事在前,袁隗都没有叫上自己的亲子,就足见对这二人的重视。 “伯求,天子已经定下北巡了?” 袁隗抬头望着何颙,他本人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天子如此,一方面又希望这不是真的。 一旁的袁绍随意的瞧着何颙,反倒是没有那么紧张和急切。 仿佛一切都已经掌控在他的手里。 何颙点点头。 今番早朝,各处上下讨论的都是这样的事情,天子心意以下,偏偏朝臣反对的声音极少,除却马日磾、卢植等人,大多数朝臣都保持了沉默,似乎都打算视而不见。卢植和马日磾的态度虽然强硬,可却不能阻挡天子之意,就连董太后这几日都接连会见董重、董承等人,更是几次会与卢植和马日磾。今天,算是彻底敲定了天子北上的消息,即日起便要北上。 他风轻云淡,若有似无,可在袁隗的心底有如砸下一块石头一般。 袁隗脸部僵硬,手中的简猛然跌散在地,神情呆滞的呆在那里。 继而,把目光转向袁绍、袁术那里。 袁绍倒是淡淡起身,拾起简,若有似无的说道:“叔父,子远那里已经安排妥当!” 袁术则是一脸凝重的瞧着三人,最后落在袁绍那里,问道:“妥当?” “难道你不信任子远?” 见袁术如此,袁绍略有一丝怒气,质问道。 袁绍、袁术、曹操、许攸、蔡瑁等人少时都是洛阳的地痞流氓,彼此都是贵胄之后,家底深厚,地位不凡,却又彼此勾心斗角,都算得上是颇有心计之人。 “信他?” 袁术冷哼一声,道:“此事难成!” 袁绍一撩衣袍,本想回身斥责袁术,却发现袁隗一脸怒色瞪着自己和袁术,便把拾起的简放到一旁,不敢的退了回去。 何颙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你二人还有心争执!” “叔父,非是我胡言乱语,许子远为人轻谩,恐不能成事,如果事败,牵连我袁氏一脉,届时悔之晚矣!” “叔父,既然公路不放心,侄儿愿意亲自走一趟!” “这个不成。” 袁隗急忙起身摆摆手,示意袁绍还是打消此等主意,厉声道:“你如果去,就当真是我袁氏的把柄!” “叔父无错。”袁术起身,盯着袁绍怒道:“如果事败,你牵连出来不要紧,可是希望你不要连累我袁氏一脉。” “你。” 袁绍一怒,心道,这个袁术总是跟自己过意不去。 “公路之言,正是我要说的。” 袁隗回道。 “叔父!”袁绍一急,自知此时不是同袁术争执之际,跨前几步,走到袁隗近前,道:“叔父不放心许攸没有关系,许攸已经诚邀谯县曹操相助,有了曹操相助,暗通宦官,天子随行目的,我等自然能察知!” “这。” 袁隗迟疑,其实他不是纠缠于袁绍该不该去的问题,他是在暗想袁氏究竟该不该掺入这等逆谋之中,如果一旦有所闪失,届时,四世三公的袁氏就该毁于一旦。这一点,袁隗其实是把持着南阳袁阀的命脉。 袁隗迟疑之时,一直未怎么说话的何颙开口道:“袁公,本初可去!” “嗯?” 袁隗迟疑的望向何颙。 何颙是自己的心腹,同是南阳人,袁氏很多利益他都是清楚的。 “袁公,本初可以以天子随从属臣前去,这样就避免了无由而去!” “妙!”袁绍低瓒一声,抬头望向何颙,满意的点点头,道:“伯求先生之言正是我意,如我能为天子近臣,一可观瞧天子异常,二可借机掩饰身份。伯求先生主意再好不过。” 袁隗瞧了瞧何颙,一语双关的问道:“伯求,你也以为,本初真的该去!” “袁公。”何颙深深一拜,走上前,拉住袁隗的手臂,道:“非是我多事,以我之见,成与不成在于天意不在我等,更何况北地诸多乱事,谁又能断定,除了许子远有此意,其他人就不在意吗?比如黑山军,比如匈奴、鲜卑、乌丸,这几番乱事,谁也说不准,本初此去又不露面,应该无事!” “如此正好。” 袁隗点了点头,想了一会,转回身望着何颙问道:“听说皇甫岑东进?不是天子要征调此人随行护驾吗?” “呵呵。”闻听袁隗问皇甫岑的消息,何颙笑的越发灿烂,道:“说起来我们倒还是要真感谢他,天子北巡有怀旧之意,更有还愿之心,皇甫岑和他的白马义从给了天子很大的安慰,所以……” 袁隗点了点头,转回头瞧着袁绍,警惕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见许子远这些人!” 第五十四章 赋闲孟德 谯县。**吧(.pS8.) 刚刚从东海之地辞官不做的曹操正闲赋在家,背对着身后挂起的几幅地图,细细查看。 “大哥。大哥。” 两声呼喊,一壮年男子走进屋子内,也许是天寒地冻,刚一推门而入,便匆匆关上房门,身子自然靠近那炭火炉旁,双手摊开,嘘着寒气,搓着手,呢喃道:“大哥,不是俺说,你看这事情弄的,几近年关,各处官府还管的这么严,不让我们配箭打猎,孟德大哥,你说这对劲吗?” 曹操笑着转回身,瞧着自己身旁的男子,同他一起坐在马扎上烤火取暖。 那汉子递过一个酒囊,曹操也不见外,拿起来便喝了一口酒水,淡淡道:“天子要北巡河间旧宅,沿途的官吏自然要加紧戒备。” “哦?”那汉子一惊,急切问道:“大哥,伯父可是从洛阳传来消息了?” 曹操摇摇头道:“我辞官不做皆因得罪宦官,我父怎会这等时候把洛阳的消息告诉我!” “嗨!” 听曹操这么一说,那汉子撇撇嘴,道:“大哥,东海相的官爵不小,伯父用了多少银两才求的这样的位置,你不该推辞!” “呵呵。” 曹操摇头,并不解释。 “那大哥是从何处听说,我怎么没有在县衙听说这样的消息。” 曹操一笑,心道你能听到什么消息,县衙上下恐怕都不够资格,也只有各郡太守能知道这样的消息,他们一方面担忧天子安危,另一方面又要戒备走漏风声,怎能让他人知晓。 见曹操不解释,那大汉高喝一声,骂道:“他娘的,往日里都跟老子称兄道弟这等时候偏偏忘了老子!不行,我得找夏侯家的两个小子去找他们的茬,让他们知道谯县,曹氏的地位!” “回来。” 曹操低吼一声,叫回那大汉。 道:“做事如此鲁莽,不该本性,难怪二叔管不了你。你倒是真该跟你的弟弟曹纯学学,年纪比你小,力气比你大,就连气度都比你沉稳。” “怎么都是自家兄弟,当哥哥输了也就认了,不过哥哥要说什么曹洪,俺是看不上!” “呵。” 曹操一笑不语,谯县曹家势大,各属旁支不知多少,唯有面前这曹仁,还有曹洪、曹纯等人是个人物! “不过,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曹仁目光转向曹操身后的地图布,脸色一下子拉白,上面明确的标立着北地各处形势。上有河东皇甫岑,并州丁原,幽州刘虞,辽东公孙瓒,冀州王芬,就连黑山军都标了出来,而一条红线上面指示之地就是洛阳至河间。 曹仁惊慌失措的瞧着曹操,久久不语。 曹操却拾起一旁的茶盏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又给曹仁倒了杯,递了过去。 曹仁木讷的接了接,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本家的大哥不是常人,却没有想到这副矮小的身躯里竟然酝酿着这么多天下大势,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 “奇怪?” 曹操淡淡一笑,脑海之中却突然闪现河东见过的皇甫岑的身影,整个天下,能同他聊天面不改色,而且胸怀天下的人,也只有那个人。也许见面的机会又要来临了。 曹仁发现曹操这怪异的笑容,打扰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哦。” 曹操反应过来,笑着摇摇头,不语。 等了一会儿,曹操想起什么抬头望着曹仁道:“子孝。” “啊!” “可敢跟为兄走一遭?” “去哪?” “冀州。” “冀州哪里?” “河间。” “河间!”曹仁一惊急忙摇头,道:“不可,不可。” “放心,咱们只是看戏。” “那要是遇见伯父和三叔怎么办?” 曹仁有些怕曹操父亲曹嵩还有三叔曹,但其实他心里其实是想见一见那些所谓的天下豪杰的! 曹操一眼就能看透曹仁忌惮什么,又有什么对曹仁有吸引力,随即开口道:“放心,有我在,父亲和三叔不会怪责你的。只是这一路,你都要听我的。说不定,咱们可以见到白马三兄弟!” “真的?” 曹仁一喜,北地豪杰,他最喜白马结义的故事,疑虑道:“不过最近听说这皇甫岑东进只身营救公孙瓒和刘备,咱们能见到吗?” 听见这一问,曹操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一阵寒风袭来,却让他脑海倍感清爽。他衣袖之中便是许攸邀请的信,上面写满了许子远的打算,虽然他不想掺和进去,却想一去河间会一会天下豪杰。可是难免确保不了被人牵连,就鼓动着曹氏宗族内几个手段异常凌厉的几个小子随行跟随。 这曹仁虽然不是武力最为出众的,但却比其他人常在喜欢动脑,也听话。 “不仅皇甫岑,就连那个驰骋疆场的孙坚也许还能见到?” “孙坚?”曹仁疑问的瞧向曹操道:“可就是那个随哥哥一起平叛蛾贼之乱的孙坚?” 曹操点点头。 孙坚的名声不如皇甫岑,但功绩绝对不比皇甫岑弱,此人西南平南蛮,下邳平山越,西北定羌乱,整个大汉,只有辽东的敌人他没有会过了,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不该忽视的人物。 “说不定,我们还会见到洛阳那群公子哥!” 不同谯县曹氏宗族子弟,曹操自幼长成于洛阳,可以说洛阳各家门阀的后人,都是他幼时的朋友。当然最交好的是比他大一岁的袁绍。只是年长以后,就很少走动了。 “他们?”曹仁对那些人的印象不是很好撇撇嘴,道:“他们,俺不稀罕!” “白马义从,你也不稀罕?” 曹操反问,低语道:“听说白马义从最近出了个对手,并州丁原手下大将吕布。不知道白马义从中的关羽、黄忠、颜良、文丑能不能敌得过此人?” “吕布?” 曹仁一惊,低语道:“没听说过啊!不过这白马义从中关羽、黄忠、颜良、文丑的名字却很响亮,蛾贼之乱中立了大名,俺倒是真想见识一下。” “想见识?” “想。” “那还等什么,回家收拾行装,咱们现在就走!” “现在?” “对,就是现在。” 第五十五章 三别辽东 天色刚亮,皇甫岑就已经打点好行装,此次南下,他只带走戏志才、徐晃、张颌三人,其他随行而来,即将卸甲归田的白马老卒,被太史慈要了去,太史慈准备用那些老卒带着戏志才手底下的三千新卒,还有新附招纳的一些乌丸人,随着宴留,他们先回高句丽。00ks.-() 田畴先见了见戏志才推荐的几个人才——阎柔、阎志、牵招、田豫,然后提拔他们先为什长,留在太史慈的帐下,悄悄归入高句丽军中。 这样一来,有了八百白马老卒,加上新招纳的数千兵力,宴留心中便有了低,以现在这些近万人的兵力,加上高句丽处再有苏双马匹的供应,宴留可以保证,辽东出现任何军情,他都有把握抵抗到皇甫岑的到来。 太史慈。田畴。宴留。 阎柔、阎志、牵招、田豫。 八百白马老卒。 三千幽州新兵。 高句丽属国的兵力。 事实上,皇甫岑都很嫉妒宴留,他给宴留留下的人中不仅有善战的太史慈,更有熟知辽东地理的田畴,加上日后曹魏镇守边界的几任智勇双全的儒将,再有写即将卸甲归田的八百老卒为底层军官,加上擅长骑射的乌丸人,三千汉人新兵,整个高句丽的军情可以说固若金汤。 有马、有弓,他们唯一欠缺的就是经验,用时间磨练,高句丽境内的这支部队,可以说会成为第二个白马义从。 即便当年昌黎城的白马义从也没有这样健全的建制。 皇甫岑连夜要走的消息,刚刚放出去,公孙瓒和刘备赶制近前,就连孟益都亲自来送皇甫岑,皇甫岑此趟不仅救了公孙瓒和刘备,更是他孟益的恩人。 这点孟益自己很清楚。 “老二,走的如此之急?” 昨夜谈完话的公孙瓒脸上多少有些难以为继的表情在上,不过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那一点点的不寻常。 “天子北上巡视河间旧府,我自然要跟随前往。” 皇甫岑解释了一下。 闻听此言,孟益和刘备都是一惊,他们没有想到,天子竟然会连夜南下,这等骇人听闻的消息竟然会在这里传出来,不过,公孙瓒却反而没有他们那般表情,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皇甫岑抬头瞧了瞧公孙瓒,没有问出口。 心中暗自猜想,也是辽西公孙世家深厚的根基吧,让他提早知晓了此事。 瞧见皇甫岑投递过来的目光,公孙瓒出奇的解释道:“内舅邹靖刚刚把涿县的家迁到这里。”说着公孙瓒一闪把邹靖亮了出来。 见到邹靖,皇甫岑心中一动,本能的见了见礼。 毕竟,他们在涿县有过自己的交集。 至于邹靖究竟为什么而来,而且怎么到来的皇甫岑都没有心思去询问,反而目光游离在他们的身后,那里站着一个女子,头都被包在衣襟之中,样子依旧如初,凹凸有致的曲线一点都没有便,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妇。 昔年,同邹玉娘的几次相遇到如今的相知相望,都有些许难以为继。 皇甫岑只知道自己欠她很多。 整整十二年,皇甫岑都没有谈婚论嫁,说起来多少有些邹玉娘的影子在他的心底,他以为他驰骋疆场,浴血奋战,多年以后自然忘却这个人的存在,但今天这一见,他却更加清楚,他的心底总有着邹玉娘的身影,这一生,都不能放下! 叔嫂之恋,或多或少都有些纠葛难缠。 所以,两人的目光刚刚碰触到一起,皇甫岑便连忙转回头,再也不敢瞧着邹玉娘,他怕触动隐藏在两个人心底那根久未拨动的心弦。 邹玉娘身子晃了晃,似乎是寒风凌烈。 公孙瓒也察觉异常,异味的感觉涌上心间,当年迎娶邹玉娘就是为了迎合两家利益,自从感知邹玉娘同皇甫岑的关系后,他就很少在回内室去见邹玉娘,有什么事情,他都是能躲便躲,甚至到现在,公孙瓒都没有碰过邹玉娘的身子,多多少少,公孙瓒都觉得自己欠了皇甫岑一份感情。 第一次出辽东,是为了成全两人婚事。 第二次出辽东,是为了避免兄弟相争。 这一次出辽东,皇甫岑没有想到还会见到邹玉娘,虽然两个人见面很少,这几年几乎没有。但老天似乎在捉弄着三个人,每一次皇甫岑出塞,总会碰见他们。 也许,老天也在想,什么时候,皇甫岑会带着白马义从回来抢亲! 这样的想法一闪即过,皇甫岑很清楚,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不要打自己兄弟的主意,不能决裂,这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刘备牵马执鞭,递给皇甫岑道:“二哥,自家兄弟就先不要叙旧了。天子征调二哥随行护驾,这一路上说不得有多少匪寇伺机而动,二哥刚刚二次诛伐辽东,声明大振,切不可因为此事而误了前程。” “是啊!”公孙瓒表情略有一丝僵硬,开口道:“老三说的没错,天子北巡这等大事,说不定有多少人借机生事呢?一个闪失,老二你的前程就毁之一旦,此去要谨之又慎!” 听见两人嘱托,皇甫岑拉回思绪,点头道:“知道,两位兄弟留步。” “二哥,河间地处冀州,张婕儿还未授首,二哥需要时刻提防黑山军!” 刘备心中不放心,又提醒了一句。 “好。” 这些危机,皇甫岑昨夜想了一夜,不过现在不是他迟疑之时。 皇甫岑双腿打马,战马低鸣一声,身后的戏志才、徐晃、张颌同样跳上战马,跟在皇甫岑的身后,朝着众人施礼告别。 皇甫岑点了点头,便要离去。 “老二,留步。”公孙瓒话刚一出口,身子已经靠至了皇甫岑的身旁,神情犹豫,拉住马缰,开口即要说话。 却只见邹靖扶住那头有些伤心欲绝的邹玉娘,打岔道:“伯珪,玉娘感了风寒,速速送其回府!” “唉!” 公孙瓒一叹,抽手而回。 皇甫岑也瞧见了公孙瓒和邹靖的异常,两个人似乎有什么瞒着自己,却不开口,再见邹玉娘跌倒风中,心思一下沉入水底,便不再开口说话!转回头,冲着戏志才一个眼色,四人打马离去! 第五十六章 心腹二刘 还会有几章,但不定时。00ks.十一要处理家里的事情。大家多多投票支持啊!谢谢了! ———————————— 刚刚下了早朝的天子刘宏还没有来得及去同董太后商量此行的诸项事宜,却瞧见老宗正刘宽朝着自己走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汉室后裔,其中便有天子刘宏颇为重用的两个人,司空令丞刘焉、北军五校中军候刘表。 两个人的地位不高,仅有六百石俸禄。 却管制着许多两千石的大员,可以说位低官重,很多人都难以比的上。 而这二人却是天子刘宏自己特意提拔的两个心腹。 毕竟是汉室后裔,虽然此二人皆出汉高祖一脉的鲁公王之后,却也比的上士人掌权。 有刘宽在,天子刘宏不得不给其面子,未等刘宽靠至近前施礼,便抢先一步,走到近前,拉起刘宽道:“老宗正,无需多礼!” 身后刘焉、刘表跪倒近前施礼。 天子刘宏也让二人起身后,问向宗正刘宽道:“老宗正何来?”其实天子刘宏怎能不清楚,刘宽为何而来,他一来年事已高很少插手政事;二来因天象罢官为民后,就很少出面,此番不用多想,必是为了天子刘宏北上河间旧府一事。 但天子刘宏心意已决,谁阻拦,天子刘宏也下定主意,不会改变。 而且,这几日朝廷上许多群臣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刘宽犹豫后开口道:“陛下,老臣以为此时不宜北上。” “为何?” 天子刘宏语气冰冷,似乎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便是这类消息。 偏偏,他劝说了很多人,才能让人同意,现在刘宽这样说无疑让他火气更大上了几分。 “陛下,老臣昨夜请太史夜观天象,太史言陛下此时不宜北上。” “混账!”天子刘宏一怒,喝道:“那个太史在胡言乱语!” “陛下,太史之言不可不信!” “可是……” 刘宽以为天子刘宏会因为太史之言而有退意,却发现天子刘宏怒火更胜! 其实天子刘宏初听这一言,心中却是有些异动,不过随即却变了回来,他就是有这种要跟天斗,地斗的脾气,别人不让他做的事情,他反而要做。别人让他做的事情,他偏不做。眼下,亦是如此。更何况,天子刘宏自信,皇甫岑能几番打退胡虏,重挫匈奴,就是自己的福星,是自己的霍骠骑,无人可以暗算自己。 见刘宽脸色有些难看,天子刘宏上前,缓和语气道:“老宗正可是担忧北地叛乱?” 刘宽点着头,道:“不仅辽东叛乱未定,老臣也忧虑黑山军这等反复无常的叛军!” “老宗正多虑。”天子刘宏扬起衣袖笑笑道:“黑山军不来便好,倘若他此趟赶来,朕定让他有来无回,毕竟朕征调了皇甫岑和白马义从,此趟北上,绝无闪失。朕此行目的之二,便是要检阅这驰骋疆场不败的白马义从。” “可是。” “老宗正,太后多年夙愿,朕定要在母后归天之前,回趟河间旧府。老宗正正是颐养天年之时,家国大事,就无需多虑了。” “陛下。” 听见天子刘宏执意如此,刘焉和刘表跨步而出。 “嗯。” 天子刘宏不满的哼了哼,知道老宗正刘宽的前来一定是有这个两个人的心思。 “陛下,既然决意东进,还需做几件事!” 刘表虽然一副风度翩翩的名士风范,可是说起话来却很有几分武者的气概,一点都不像后世宣扬的那般不思进取,保守之君。其实刘表能跨江击孙坚,又迅速平定荆楚宗贼,就非是常人能为,而且他足足压制了刘备数年,刘备也只有在他死后才能借势而起。可见刘表却是一个人物。只是有时候政治角度不同,很多人都看不到刘表的英明。 “说!” 天子刘宏这个字是带着怒气的,他们这样跟自己说话,就像是讨价还价,整个大汉江山都是自己的,自己想干什么,用得着跟你们解释,不过碍于两个人都是自己以后要提拔的人,自然要给年轻人几分锐气。 “陛下,各地贼寇频繁,蛾贼刚刚熄灭,唯恐对陛下不利,陛下要北上,不如罢刺史为州牧,恢复旧汉制!” “嗯。” 天子刘宏踱步徘徊,犹豫了片刻,思量着刘焉说的话,这样确实对平叛有利,但是也有弊,不能现在就答应,随即点头道:“主意是好,不过朕要思量,不能急!” “是。” 刘焉点点头,退后一步,其实他另有心思,现在自己未出洛阳,过早的落实,反而不好。 倒是刘表上前一步,道:“陛下如要北上,我部北军五校该随从羽林卫前行!” “这。” 天子刘宏想了想,北军五校是预防京师发生叛乱的,还有异族袭扰的最后一支精锐,现下被自己征调多少有些不妥,不过刘表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这主意没错。 “陛下,依臣之见,大汉中军编制过于繁杂,莫不如重建!” 刘焉开口道。 他话一出口,天子刘宏便是一笑,他脑海之中早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洛阳的兵权繁多,北军五校、三河骑士、羽林卫、南宫、北宫等等,诸多繁杂,而且最重要的是,很多权利都在士人的手中,军权放在他们手中,天子刘宏心中自然早就忌惮不行,听刘焉这么提醒,再有刘表劝诫,正可以借此时机重新整合势力,夺取军权。否则今日来大将军何进的权利却是越来越大了,这对皇子协也不是一个好消息。 “就依两位爱卿之见,组建西园八校尉,上军校尉由骞硕统领,其他八军校尉由大将军何进统筹,上军校尉为首。北巡归来,即要见到西园八校尉的编制。” “臣这就去告知大将军。” 刘表退却。 刘焉也跟着离去。 刘宽也想转身走,却被天子刘宏拉住,道:“老宗正,朕正要去北宫寻母后商量此行诸项事宜,老宗正不妨提些建议!” “好。好。” 第五十七章 冰凉似水 天子刘宏准备出宫的各项准备都已提前完成,只等祭祖之后便要动身。 年关将至,初听这消息的后宫一阵大乱。西苑内的宠姬都在惧怕受皇后何氏的破爱,毕竟何氏连昔年天子最爱的王美人都敢杀害,还有什么她不敢而为的事情呢?天子刘宏若在,还会有些许依靠,但这一走,这偌大的后宫之内,就再无安宁之日。 不过,这几日,缺不见何后有何反常。 一如往常般的行事,一如往常的用度。只不过见其长兄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不过,众人乐的何后如此,哪里还敢四处嚼舌头。 此时,未央宫内。 两汉故都,长安,洛阳等地皆设有未央、永乐二宫,专为皇后、太后所置。皇后居未央,太后居永乐。 偌大宫殿内,炭火烧的滋滋作响,偏偏只有两个人轻声细语。 声音不大,殿外伺候的宫娥婢女皆听不清里头谈的什么。 “兄长,天子这是何意?” 何后抬头凝视大将军何进,眉头不展,心思颇为凝重,脸色也是异常的难看,只有她自己清楚,天子这些看似无意识的举动,她自己要承受什么样的打击。自从毒死王美人后,自己在宫中的地位越渐日下,要不是有皇子辩的存在,她真摸不清自己还能有什么地位。 而近,天子北上巡视祖宅,却只带走皇子协,颇让何后难以为情。 何后担忧,大将军何进自知。 何进和何后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何苗却是正紧八百的同母兄弟,可是何苗没有长进,何后有什么事情也是单独来找何进商量,何进也颇为其尽心尽力。 凭借这些年何后在宫中的地位和势力,何进才从一屠夫而登上如此高位。这里的“屠夫”并不是指何进亲自杀猪宰狗,只是他祖上操此业,才让关中那些门阀大族而有此言。 “难测!” 沉吟许久的大将军何进低头回应了这两个字。 不过,样子却似乎像是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其实,何进怎能没有猜到妹妹的心思,只是他自有打算,这个时候绝不能轻易的说出。 瞧着何进此等神态,何后身子向后一坐,神情涣散的呢喃几声,双手拘谨的握紧自己的衣襟,目光望向未央宫外。 瞧见何后如此担忧,大将军何进反倒是心中一软,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家事,随即开口安慰道:“妹妹不必如此担忧。” “这叫人怎能不担忧?” 何后突然勃然大怒道:“刚才小太监传过话来,天子曾与人耳语,废长立幼。这叫哀家如何不担忧,如何不担心?” “天子可曾亲口与人语?” 闻听此言,大将军何进突然站起,脚下徘徊问道。 何后摇摇头。 见此,大将军何进才稍安心思,点点头回应道:“可是张让让人耳语?” 何后点点头,想了片刻后,又摇头道:“不是张让,而是赵忠!” “赵忠?” 大将军何进抬头凝思,疑虑问道。 “恩。哀家也曾派人询问过,却没有人给哀家肯定的答复,不过哀家思来想去,总觉得天子这两年举动颇为异常,对辨儿也向来言辞训斥,却对王氏那子协多加呵护重视,竟然交与母后收养,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呢?” 何后很激动,现在她唯一不想听到的便是改立皇子之事。 何后所说,何进全部知晓,只是何进还不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下决定,天子忧虑之事,他自己清楚的不得了,改换皇子一事,确实让人难以为继。 何进不仅知道何后所忧,更清楚天子忧虑。 天子忧虑的不过是外戚势大,威胁到其统治地位,偏偏只有皇子协无母,其内家颍川王氏也落败沉久。 想着想着大将军何进竟然脱口而出,道:“要怪就怪为兄这几年行事太过逾越,要怪就怪何苗不思……”话至此处,何进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胡言乱语,随即惊恐的抬头看向何后。 何后神色紧张,抬头望着何进,并不开口,问道:“兄长你是说?” 见此,何进点了点头。 “这。这。这。”何后一惊,她完全没有往这上面想,经兄长何进一提醒,彻底的醒悟,大汉建国以来,就从不缺少皇后垂帘听政,外戚掌权的理据,而光武之后,更是有五位太后垂帘听政,甚至最后权利都流落到外戚之手,桓帝之前,更是有外戚王莽篡位的例子在前,谁能不清楚,谁能不重视。 何后毕竟不是寻常女子,魄力也非同常人,惊慌过后,抬头凝望大将军何进,沉默不语。 大将军何进又道:“方才听人言,北军中军侯刘表进言,改编北军五校和三河骑士、羽林卫等,要组建西园八校尉,虽让为兄一力主办,可是……” “可是什么?” “天子言,由蹇硕担任上军校尉,统领各部校尉,就连为兄都要受此人节制。” 蹇硕是这几年才走进天子心腹的人。 比起张让、赵忠这些尾大不掉的宦官势力,蹇硕却只听从天子刘宏一人的,握住兵权,就意味着京师上下全部都掌握在天子刘宏的手中,如果天子刘宏想要强行改立太子,谁也没有办法。 “不行!” 何后勃然大怒,吼道:“谁也不能拿走辨儿的储君之位,蹇硕不可以,天子同样不可以。” “嘘!” 何进疾走几步,竖起中指,示意何后慎言。 现在天子刘宏依旧掌握着朝廷上下诸事,两人这么说话,如果被人听去,定然要有死罪。 “兄长。”何后抬头瞧着天子刘宏道:“兄长,你可派人随行!哀家要知道天子所有行程。” 何进一怔,不明白何后为什么这么激进,却没有立刻回绝,点点头。昨日,袁隗的侄子袁绍就曾跟自己进言,北上随行护驾。不过,当时自己出于士人们另有想法便没有立刻答应,今番,妹妹有此之言,才让何进想起,正可以让袁绍随行,也好摸清士人们的意图。 “好,我这就安排。” “兄长,组建西园八校尉一事,多加费心!” 并别有深意的瞧了一眼何进。 何进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兄长。” “呃。” “如有意外,速速通知哀家。” 闻听此言,大将军何进心中一紧,回头瞧了眼何后,难道……自己的妹妹,也猜到了什么?不过,这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在自己没有掌握洛阳军权的时候。两手无措的擦了擦衣襟,手心的汗水都已经冰凉,这一席谈话当真是冰冷似水! 第五十八章 张让之忧 明天章节会晚一点,大家别玩投票啊!谢谢! —————————— 皇宫之内只有何后一如往常般行事,只有私下里才会同何进相聊几句。而皇宫之内尚有一人同何后一样的表情,便是宦官——张让。 张让虽为十常侍,但论目光长远却比其他几人强上许多,单论几年前反对赵忠插手辽东一事,再到天子整顿三河之时反对赵忠多事,两件事情看下来,张让的目光都是颇为长远的,偏偏赵忠为了一己私欲,扩大事态,导致众人争相凝望,扩大事态,直至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张让刻意让自己同往日无常,却处处留心此地事态,甚至连各处的去处都同往常无异。 偏偏皇宫之内,有些人同他不对付。 赵忠其人不仅不明政事,反而处处张扬,颇让张让有些难做,如果不是顾全大局,张让真想推到赵忠。 他冥想之际,却没注意到已经走到了十常侍经常聚会之地,赵忠正和封胥几人谈着什么。 瞧见张让,彼此神色不满,撇撇嘴扭头不语。 既然走到这里,张让倒是毫不在意的走到几人近前,然后坐在毯子上就像没有什么事情一样的坐着。 他这般淡定,确让身旁几人不明所以。 赵忠扭着头,沉闷不语。 倒是段圭开口询问道:“天子北巡,张公公没有什么意见?” “碎!”赵忠撇撇嘴,不满道:“他能有什么好的建议,还不是让咱们听天子的建议,能忍则忍,能让便让!” “有什么不对吗?” 张让转回头看着说着气话的赵忠,毫不在意他的举动,脸色如常的笑笑道。 “对。对。对。” “呵。”张让一笑,这些人就是分不清形势,眼下这般情景,他们竟然还有心思跟自己计较以前的事情,要不是宦官同气连枝,张让真想坐视不管,可毕竟自己没有退路,早就被世人们定格为同党。而且说实话,张让也不想这么快就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利。 张让如此喜怒不动,到让其他几人沉不住气。 空气停滞了片刻。 封胥、段圭等人望向赵忠,示意赵忠同张让谈一谈。 赵忠毕竟同张让同为十常侍之首,二人又被天子刘宏称为“阿父”、“阿母”,十常侍什么事情都是两人那决定的,眼下,这等要事他们却在为各自利益制气,如此看来,对十常侍颇为不利。 当然,他们便不愿意让上两次的事情重演。 似乎也感应到他人的压力,赵忠终于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道:“你说说,天子此行不带我等,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张让一笑,问道:“我怎么能知道天子是怎么想的!” “哼!”赵忠一哼,似乎对张让这等表现已经在预料之中了,终于忍不住的开口斥责道:“现在我们都为十常侍未来着想,你却在此一言不发。” 话未说完,便被封胥拉住。 这等模棱两可的话本不该挑明,赵忠今日说话做事颇像未经大脑一般,让人拉不下脸面来。 挑明话茬,便该反目成仇。 如果张让真要反目成仇,他们倒是不好办了。 不过好在张让没有他们想象中得那般模样,反倒是扬着笑脸,摇摇头,似乎对赵忠的表现意料之中。 张让一撩衣袖,伏地起身,转目瞧着身旁的几人,低声问道:“天子组建西园八校尉,诸位可曾听说。” “呃。” 众人都是一惊,他们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后宫上下,却没有人注意此事。 “而且,还听人说皆有上军校尉蹇硕统领,我等……呵呵。” 说到这里,张让便不再开口,以下的话不用再说,都能察觉出这中意图。 天子如此,更勿论他人。 “可恶蹇硕!” 赵忠一怒,回身拍案而起,厉声吼道。 “骂蹇硕也无用,看来天子对咱们已经……”封胥一叹,自从上次诬陷卢植未成之后,自己这些人同天子的关系就越发的生疏。此番,有此举动,已经表明天子不再信任十常侍,也不想重用外戚势力。 “不可能的!” 赵忠似乎接受不了天子在位之时这样的反差,坚决的否定道。 “吵也无用。” 瞧见赵忠如此,张让便往外走去,嘴里不停的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挽回天子信任之心,全力支持天子北巡,我等要全力保障天子安危,或许还有机会。” “如果不然呢?” “呵呵……你说呢?” “这。” 封胥一顿,似乎语塞。 不过赵忠一愣,似乎想起什么,道:“刚才小太监来报,何后频繁召见大将军何进,诸位……有什么看法?” 他这一顿,顿时彰显无遗。 众人彼此凝视,比之方才惊讶的表情难看许多。 闻此,已经离去的张让已经转回身瞧着赵忠道:“陛下,也曾让何进一人筹募西园八校尉。” “糟矣!” 张让同赵忠同时一惊,他们都很清楚,这几年来,宦官同外戚争夺权力尤甚,士人屡被天子罢黜,转投外戚对抗宦官,如果天子移驾北巡,洛阳兵权遗落大将军何进之手,届时,自己等人便如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行,绝对不能让天子北巡。” “这恐怕不行。”封胥摇摇头,道:“天子心意已决,朝廷上下已然同意,董太后已经动身,我等此时去绝无效果。” “那该如何办?” “不能同外戚死拼,两宫之争,有皇储君之位相争,我们此时寻找何后定然能够化解此事。” “这。” “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就这么办吧!”张让点头,道:“我去见何后。” “好。”赵忠这一回出奇的没有同张让斗嘴,心思却不停的沉吟,拳头紧握,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嘀咕道:“如果能够挽回我十常侍地位最好不过,如果不成,那就不用回来了……”言辞,赵忠抬头凝望面前的张让离去的背影。 宦官们都很清楚一点,甭管谁为皇帝,只要有皇帝,就不会缺少他们。 谁都能少,就是不能少宦官来制衡外戚、豪强、士人。说起来,宦官才是那些幼帝的心腹。 第五十九章 狡狐张温 天子移驾北上河间旧宅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正在平定羌氐的各处将军府邸。*.P8.*!。吧* 而,西凉各处军世家也都各自静待。 谁也没有半分异动。 却也各自思量琢磨。 韩遂这段时间颇为安静,自从李文侯、北宫伯玉等人被杀后,王国的部下羌胡将领马腾一跃而起,同韩遂并相称为统领,韩遂自己颇有捉襟见肘之难,战事也就不那么频繁。 而朝廷前来平定叛乱的大军中也没有一鼓作气,再三而下。 羌氐乱军虽然示弱,却不气馁,破难对付。 行车骑将军张温本想靠着征调乌丸铁骑对抗湟中义从,却没有想到三郡乌丸竟然反了,要不是皇甫岑、公孙瓒、刘备等人平定叛乱,张温还真怕因此事引起连锁反应。 关于皇甫岑募兵只身入辽东一事,张温并不关心,倒是颇为在意天子北巡的消息。 天子北巡,出乎常人想象般的顺利。 政治嗅觉异常敏锐的张温自然察觉到这中蕴含的阴谋。 他太熟悉大汉朝廷上的政治了,上次就是因为政治失误,才被排挤出朝廷,他本想借此平叛之机,重回权利巅峰。 偏偏,得来天子北巡,朝廷异动,这样的消息。 当然最让他担忧的却是天子想改编北军五校、三河骑士、羽林卫组建西园八校尉。 这份权利谁能拿到,谁就能掌控洛阳。 张温自然不想平叛之后,自己做个闲职,单以他和士人的关系,是没有人会权利支持他的。虽然现在统领西凉军,却也不见得西凉武将能支持他。西凉武将是自成一系的,不是他说能改变就能改变的。 张温更清楚一件事情,在西凉军大片陷入死寂之时,夏育和尹端没有消息之时,现在的西凉军不是靠自己的部下董卓,而是自己取而代之的皇甫嵩。 凉州三明之后,便是这安定两皇甫。 进退,张温都找不到自己留身之处。 所以,这趟天子北行张温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谋得后路,联系士人豪强、外戚皇室都不行,更不能寻找宦官自坏名声。只有靠自己。 张温找来孙坚。 意图上表孙坚随行护驾。 孙坚倒不清楚张温找来自己何事,走进行军大帐,瞧见张温正在低头凝思,静静地靠至一旁,没有开口打扰张温。 张温却好像早就发现了孙坚一般,身子不动,平静的说道“孙将军。” “是,将军。” 孙坚躬着身子,拘谨的靠在一旁,细细聆听。样子一点都不像那个大汉四疆的白袍将军。 “文台。我有一事,要让你替我来办,如何?” “将军有事便可吩咐,坚定效劳!” 孙坚抬头凝视几许,心思却在盘旋开来。 孙坚答应的如此爽快,倒是让张温心中犯嘀咕。抬头凝视孙坚几许,眉梢一动,试探道:“孙将军,可知陛下北巡?” “陛下北巡?” 孙坚一惊,但凭他的官职,他根本没有机会知道天子刘宏北巡的消息。这些消息无外乎在洛阳、冀州等地的官员才能知道,如果不是位高权重,还真没有谁有这等权利得知这消息。 不过,今天张温把这消息透漏给自己究竟是什么意图?孙坚不相信张温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问。 虽然二人不是彼此推心置腹,但张温知道,孙坚同自己一样,都是进退没有退路的,只要告诉他自己能成为他的靠山的,孙坚成为自己麾下的得力战将,也不是没有可能。 “文台将军可想更近一步?” “可是……” 孙坚抬头,望向张温,脸上并未出现他人想象般的激动。 “文台将军,北地变幻莫测,陛下安危最重,本将想派将军前往护驾随行!” “将军,陛下此行未曾征调人手?” “有。” “有?”孙坚抬头凝望,低吟道:“难道将军放心不过?” “呵呵。”张温一笑,道:“非是没有信心,此人声明继凉州三明之后,我又怎能没有信心?只是……他,现在只身前往辽东,毕竟精力有限。” “皇甫岑?” 孙坚可是没少听到皇甫岑的名字,虽然他一直在皇甫岑兄皇甫嵩部下任职,却没有见过皇甫岑其人。不过最近皇甫岑平定河套匈奴、幽、并二州的中部鲜卑,声明已经达到鼎沸。 自己倒是也想见一见其人! “恩。” 张温点头,回应道:“天子征调他随行护驾,只是此人忒重义气,其兄公孙瓒、弟刘备被困营口,只身募兵而往,不知现在如何,天子征调他的消息也不见能传达到。” “一人只身前往虎穴?”孙坚一惊,随即拍案而起,大声喝道:“壮哉!此等义士不能一见,岂不可惜!” “呵呵。” 张温一笑,并未多言,这些武人就是这样,他们崇尚义节却不在乎朝廷的制度。 皇甫岑此行在张温看来不仅冒险,而且还鲁莽。谈及皇甫岑,虽然也默认其行军带兵的能力,却不认同此人。甚至隐隐有些不屑。 孙坚倒是比张温大气了许多,听到激情处,竟然拍案而起,甚至都不在乎天子的安全,一副典型的武夫模样,其实孙坚自己又何尝不知,只是他故意把自己的心思掩藏起来,别人用武夫的眼光来看自己,自己索性就这么装下去。这是藏拙。 不过,张温的意图很明显了,这趟不仅随行护驾这么简单,只是张温还没有来得及同自己交代。不过,孙坚却暗自笑了笑,张温这是想借机讨好天子,为羌氐之乱后谋条出路。不过孙坚却不挑明,孙坚更清楚,他们为自己找条出路,那自己就更要借此给自己找条出路。张温这么做,无疑帮了自己的忙。 孙坚怎么想,张温不知。 张温以为孙坚还在犹豫不定,随即说道:“冀州黑山军颇有异动,我已上表派将军前行。” “文台敢不从命。” 说着,孙坚一撩战袍,身子伏倒在地。此番作态,也是要让张温知晓,他孙坚记得张温提携之恩。 见孙坚应承,张温笑着起身走到近前,扶起孙坚双手,别有深意的嘱咐道:“文台,温的身后事就交付与你了。” 第六十章 凉州武人 洛阳的天是暗藏玄机,变幻莫测中尽是无穷尽的杀气,嗅觉敏锐的宦官、士人、皇室、外戚集团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谋得一片前程。-_吧(.PS8) 凉州的天,却格外的宁静。 两军对垒仿佛行程默契一般,再无异常, 赋闲在家的皇甫嵩却一直愁眉不展,此时,他的厅堂内聚集着许多他昔日的同僚和心腹。这些昔日旧将都是自行而来,皇甫嵩唯恐天子猜忌,很多时候都托病不曾来见,偏偏他们仿佛就认定了皇甫嵩一般,三五日便如同朝会一般聚集在此。 皇甫嵩托人几次三番警告,却很少有人能放在心中。 皇甫嵩知道这么拖也不是办法,是该要找个时候同他们谈谈,让他们放一放。 踱步徘徊,皇甫嵩思考了许久,终于艰难的迈入偏厅的庭院。 迎面而来的正是一身青衣儒衫的文士阎忠,阎忠这些年一直都在皇甫嵩的府邸住着,没有官职,在皇甫嵩的府邸也什么都不管。 皇甫嵩府邸的上下仆人都不明白皇甫嵩为什么要养一个什么都不做的人。 偏偏皇甫嵩却又什么都不说。 这样一来,府里的下人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些皇甫嵩的部下既然能来此,便是因为阎忠总会同他们交谈一些事,偶尔还会提醒一下他们如何做事。 瞧见皇甫嵩的身影,阎忠抬头笑了笑。 皇甫嵩却为难的摇摇头,苦笑着指点面前的阎忠道:“你呀,什么时候都不能消停,就不能让我安享晚年?”话语略带嗔怨,却没有太多的恨意。 阎忠摇摇头,随着皇甫嵩身后走着,嘴里念念碎碎道:“大人,难道你还幻想着天子忘却功高震主?” “怎么?”本是向前走去的皇甫嵩的身子一顿,怔怔问道:“怎么不可能?” “大人自欺欺人。” “唉!” 闻此,皇甫嵩自己低叹一口气。 “大人,非是我等如此,大人只身辞官,我等便无依无靠,凉州武将今后如何抉择,凉州武将今后前程如何,谁能来管?” “这。”皇甫嵩一顿,抬头望了望阎忠,道:“我想起一事,想问你一句。” “呃。”阎忠一怔,笑道:“将军有何不明?” “你的同乡如今何在?” “何在?”阎忠随即扬起笑了笑,道:“看样子,大人已经猜到了。” “真的在他军中?” 皇甫嵩一惊,惊慌失措的望向阎忠。他听过阎忠提起过自己军中有一人,有陈平、张良之谋,单凭阎忠观人的本事,皇甫嵩绝对相信阎忠没有半分假话。只不过皇甫嵩自己一直没有其他心思,也就不曾多加注意,时至今日,听说阎忠把此人留在了皇甫岑的军中,倒是惊了一把汗,身子有些发颤,指着阎忠道:“你这是要陷我安定皇甫氏于不仁不义。” “不仁不义?” 阎忠笑了笑道:“大人无心插手政事,我等自然要为凉州武将寻个后继。” “那你怎么不去?” “我同大人一样老了,没有那么多野心了。” “呵呵。”闻此,皇甫嵩反倒是一笑,这个阎忠还算是有些时人之明,如果不是他太在意朝廷上权利的争斗,他也不会这么顾及凉州武将的利益。 “他,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最后,皇甫嵩却无故的发此感叹。 阎忠笑笑未语,跟在皇甫嵩的身后,暗自道:“能够察觉自身利弊,借用名义彰显其名,这招募兵东进虽然有些冒险,却是在他得罪士人、外戚、宦官之后最好的选择,看来他真是要接着皇甫嵩的班走下去了。” 两个人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了偏堂之内,皇甫嵩一抬头,正望见两个人,一时间神色凝重,脚步竟然就停留在那里。 “你们。” 阎忠本能的跟着皇甫嵩的脚步,心中想着皇甫岑,没有注意到皇甫嵩这番举动,差一点便撞上皇甫嵩,抬头往里凝视,正见几个凉州武将起身相迎。 不过,领在最前头那人不是他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尹端,还有消失已久的夏育。 “夏育、尹端?” 阎忠嘴唇有些不利索的呢喃道。 他刚说完,皇甫嵩手脚麻利的转回身,急忙关上自己的门板,把阎忠拉近偏堂内,然后转回身,惊慌失措道:“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其他在座武将不明皇甫嵩为什么这么紧张,论理说,夏育、尹端这些人都是凉州名宿,皇甫嵩都低他们一辈,怎么开口如此无礼。 “义真,许久未见?” 尹端笑笑,上前引荐道。 皇甫嵩却未理会尹端,直径的走向夏育,低凑近前,道:“你还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来?” 见皇甫嵩如此紧张,夏育并未理会,起身相迎的身子,反而坐了回去,拿过一旁的香茗,独自斟饮了起来。 尹端见皇甫嵩动怒,上前一把拉住皇甫嵩的手臂道:“义真,莫要如此。” 皇甫嵩一气,坐到一旁,怒声问道:“你说,来此何事?” “没事,不能来?”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湟中义从怎么能反?你敢说湟中义从跟随边章、韩遂作乱就没有你插手?”越说越急,皇甫嵩甚至拍案而起,大声怒道。被阎忠一拉,皇甫嵩才愤愤不平的坐下,嘴里嘀咕道:“要不是看昔日情分,早缉拿你归案,你倒是大胆,敢在这里肆无忌惮。” 皇甫嵩说的都是实情,夏育也无法开口,只是扭头不言。要不是皇甫嵩等人可以隐瞒夏育的消息,夏育带领湟中义从叛乱的消息恐怕天下人早就知道了。可以说,皇甫嵩倒是帮了夏育。 “没事,就速速离开,躲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见!” “皇甫义真你够了没有?”夏育也是半百年纪,挺着发白的胡子,在众人面前被皇甫嵩数落,自然心中不忿,嘀咕道:“要不是奸佞当道,我等怎会无故讨伐鲜卑,如果不是奸佞进谗言,段公因何能死?我带湟中义从反,是看不惯朝廷所作所为,今天要不是尹端找我,老子才懒得找你!比起皇甫岑,你皇甫嵩就是孬种!” “你。” 皇甫嵩一气,不过他知道夏育他们为什么生的闷气,便不好在言什么。 倒是一旁的阎忠解围道:“夏将军言为了皇甫岑,何事?” 夏育生着闷气,理都不理。 尹端却显得比其他几人理智,回应道:“皇甫岑只身前往辽东,天子征调他护驾随行,我受张老所托,唯恐他有事,便说降夏育,企图住皇甫岑一臂之力,义真即为其兄,自然……”说着,尹端把头扭向皇甫嵩。尹端一直都不曾忘记的便是,张奂那句,凉州三明之后,凉州武将只有托付皇甫岑的一事。 第六十一章 吕布出手 西凉羌氐、辽东乌丸等处的叛乱接连平定之后,大汉陷入一种平静之中,就连天子北上巡视旧宅都没有引起太多的反对,而且也只有洛阳、冀州两处的官员知道天子北巡的消息。**吧(.pS8.)其他各处一如往常,这就是大汉帝国。很少能够看见他们慌张骚乱,但也很少能够瞧见他们意气奋发。 但隐藏在暗流之下的却是各处捕风捉影的串联和猜测。 这些不仅各股势力都知道,就连天子刘宏本人也很清楚,这些年他就是成长在这种朝斗之中的。 当然星夜兼程南下的皇甫岑也清楚。 他知道自己可能会碰到谁,又会有什么麻烦? 一路上甚至都来不及同徐晃和张颌交谈,快马加鞭的赶往幽州,选了条便捷的路线,皇甫岑没有打算过多的停留在刘虞处。 但好在刘虞也非同常人,似乎早就猜到了皇甫岑得胜南下的消息,一早的赶往卢龙塞,在卢龙塞等待着皇甫岑。 刘虞很想要知道辽东的事态,如果皇甫岑真的打赢了,那么接下来更多关于辽东鲜卑、三郡乌丸等势力的去留问题,本来这应该是同骑都尉公孙瓒相商的,但刘虞也清楚公孙瓒对自己成见很深,只有先找皇甫岑了解后,才好在寻解决问题。毕竟皇甫岑是公孙瓒的兄弟,又是只身深入虎穴的。 所以,刘虞不得不见。 至于输的问题,刘虞没有想过,理所当然的以为皇甫岑就该拿下辽东胡虏。 就仿佛刘虞很信任皇甫岑能够解决营口的汉卒。 就连站在刘虞身旁的魏攸都忍不住调笑几句,道:“大人如今对白马都尉的信任都超过我等。” “还不是你魏攸信誓旦旦。” 刘虞笑了笑,随即调侃的把衣袖背负于后,挺拔高挑的身子凝望着遥远的天际,那里正飘着阵阵雪花。 入冬之后的卢龙塞,要比洛阳冷了许多,就连比之当年的甘陵国都冷上几分。冰冻的塞外,隐约看得见,几处冰雪覆盖的山丘涌动。 刘虞眼睛一动,仔细的端详着。 “是谁?” 瞧见刘虞的举动,魏攸转回身端详着远处,然后低声问道。 刘虞没有答话,依旧仔细的端详凝视。 慢慢那涌动的东西,慢慢靠近,由远及近,靠至近前后,依稀能辨别出是三个骑着战马的人。 “是皇甫岑。” 魏攸一喊。 “快快打开寨门。” 刘虞转回身冲着身旁的人影,低声吼道。 早就有守在城寨之下的侍卫上前打开寨门。 “先生,随我去见见这个白马都尉!”尽管没有看到对面来人的样貌,但凭刘虞的猜测已经断定面前而来这个人就是白马都尉——皇甫岑。也许政见不一,也许相交不深,但是刘虞能够肯定的就是皇甫岑一定打赢了营口之战。 这是什么感觉? 不言而喻,皇甫岑这次随行护驾,必定会受到不一样的待遇,能够只身救他结义兄弟,已经让天下豪杰刮目相看,此番能够全身而退,就更加能让其威望大增。让大汉疆域的安定呈现一种自豪之感。 上一次,是八百人打散十万鲜卑。 这一次,他皇甫岑只身一人,竟然能够击退数十万之众,还能有什么形容他? 不等皇甫岑,刘虞已经激动不已。 大汉辽东在他的监管之下,终于开始走上了安宁,这份功绩自有后人平说。 之前的种种猜测,种种质疑都在此时烟消云散。 “大汉,有皇甫岑何其幸在!” 与此同时,刘虞朝着城下走时,嘴里不停的呢喃道。 “大汉,有皇甫岑何其幸在!” 恐怕不只刘虞有这般想法,就连久居边塞的其他人能够想到那样、这样的场面都会有这样的感慨。 鲜卑、乌丸、高句丽皆已经臣服大汉。 魏攸却比刘虞冷静多了,当年他毕竟在昌黎城经历过这样的大仗,他知道那种大仗时,各种逼人的气势,各种紧迫究竟何在?又该怎么能化解。但刘虞一切都太想当然了,对面只来三人谁能断定,皇甫岑是赢还是输?亦或是逃出来的,或者更有可能是追兵将至,试图要一举攻克卢龙塞。最重要的是,如果输和赢,怎么都不见公孙瓒? 按理说,魏攸可比刘虞同皇甫岑的感情深。 但是,魏攸显然要比刘虞冷静的多,想得多。因为,现在的魏攸整个心思都被朝廷征调皇甫岑护驾随行的消息扰的装不下其他的事情。 毕竟,皇甫岑还不知道,天子征调他随行护驾的消息,此等消息甚至可以掩盖住皇甫岑大胜的消息。 这中蕴含的阴谋,魏攸只要想一想,就能察觉这中的水有多深! 偏偏皇甫岑现在还不清楚,魏攸在想,如果营口之战真的败了,或者胜负不分,一方面是兄弟情义;一方面是君臣情谊,皇甫岑该何去何从,又该如何选择。 在之前,魏攸无需担忧,只是因为皇甫岑毕竟没有亲自见到天子使臣,更没有接到天子圣旨,皇甫岑有推脱。可眼下,刘虞在此,如果见到了皇甫岑就再无推脱的理由了。 这点无需置疑,就该明了的问题。 虽然刘虞来此地,目的很多,但未尝没有催促皇甫岑南下随行护驾之意,如果真的出现魏攸所想,那么皇甫岑还会不会南下? “打赢就最好了,最好了!” 魏攸心中默默祈祷。 “驾驾!” 马蹄声渐进,三匹战马几乎不分先后的赶到卢龙塞下。 刘虞正在拱手相望。 似鹅毛般大的雪花就散落在他的身后。 皇甫岑从战马之上,跳下来,朝着刘虞拱拱手,道:“见过刺史大人。” 刘虞则是笑着给皇甫岑牵马执鞭,道:“虞在此久候,只待将军佳音,不知……”回身望去,刘虞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皇甫岑身后两人浑身上下竟然一丝破陋都没有,完全不像是打过仗的士卒。 刘虞在担忧,皇甫岑究竟有没有去营口营救?难道只是做个样子,那再幽州借走的几千兵马如今又何在? 此时,刘虞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根本就没有去意识到这些。 魏攸从后赶来,瞧见皇甫岑一喜,不论输赢,皇甫岑毕竟还活着,河东集团就不会垮掉。 停顿片刻后。 魏攸意识到刘虞的尴尬,随即解围道:“将军,怎么不见辽东士卒,公孙……”疑问之音拉长,魏攸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皇甫岑却拿过刘虞手中的马鞭,笑笑道:“岑正有一事要与大人要说。” “哦。哦。” “刺史大人,岑此番能够全身而退多由众人相助,高句丽发兵,乌丸暗助,才会有此大捷。” “大捷?”刘虞敏感的抬头望着皇甫岑,伸手拉了下皇甫岑的手臂,问道:“你说大捷?” 瞧见刘虞如此姿态。 身后没有开口的徐晃和张颌笑了笑,似乎对两千石大员的表现很满意一般,颔首不语。 皇甫岑并没有炫耀邀功之意,只是别有深意的瞧了眼魏攸,然后盯着刘虞道:“高句丽北御鲜卑,南有三韩袭扰,特借兵三千,此事,望刺史上陛下严明。” “哦,好,好,好。”刘虞连忙点头,甚至都来不及听皇甫岑说的内容,问道:“这一仗究竟如何?大人为何只身而来。” 皇甫岑推脱道:“兄长公孙瓒和刘备皆在营口,只因敌酋过多,又要安抚投诚乌丸,暂时分不开身,稍后,孟益孟将军还会去幽州交接此事,只是没有想到大人竟然身在卢龙。” “已经打胜了?怎么胜的?” 刘虞道。 皇甫岑摆摆手,道:“诸事已经交代完全,我还要马不停蹄的南下,此时不是时间同大人相聊。” “呃。” 刘虞一怔。 魏攸闻此,脸上刚刚绽放的笑容凝聚在一起,抬头望向皇甫岑身后的徐晃、张颌,问向皇甫岑道:“大人已经知道天子征调一事?” 皇甫岑翻身上马,点点头。 见皇甫岑如此镇定,魏攸放心的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营口的事情已经安定,皇甫岑南下护驾的机会还会有,只是暂时还瞧不出危机。 但魏攸清楚,不是胡乱撺掇之际。 要让皇甫岑快速回军北上。 刘虞还在回味着营口胜负的消息,还没有缓过神来。 皇甫岑已经跨上战马,翻身而走。 身后的徐晃和张颌在后紧紧跟随。 来如风,去无影。 整个卢龙塞的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皇甫岑已经走了,其他人也没有发现皇甫岑跃过卢龙塞离去。 魏攸则是望着皇甫岑的背影,拳头狠狠地挥舞了一下,虽然皇甫岑说的简明概要,但魏攸能够瞧得出这一仗的艰难,还有打完这一仗后带来的接连反应。 那些暗流涌动的源头,他们都不得不瞧一瞧这一仗之下的皇甫岑,衡量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胆色敢如此行事? 很难想象,这短暂的旋风能够引起什么样的共鸣。 刘虞依旧那副震惊的模样,他能想象到营口之处究竟沉积多少万的敌人,然后一半降,然后一半散,死尸遍地,几十万降军放下兵刃,自此,辽东再无边患。 这等功绩,已经直追班定远、霍骠骑。 虽然他相信皇甫岑会胜,却没有想到,这种兵不血刃的胜法,这等义士,刘虞由心的感到恐惧。许久才淡淡道:“好一个三明之后!”一句话饱含多种情感,最突出的却是刘虞对皇甫岑有种莫名的敬仰。刘虞相信等大汉整个天下都会得知这个消息后,都会有自己这种感慨,偌大的北疆,从并州、幽州到辽东,从此再无边患,这是何等功绩,何等的荣耀? …… 平城。 关羽一身戎装,负手城上,观望着辽东方向。对于皇甫岑的担忧,此时已经异常明显,往常,他还没有这般担忧,可是衣袖那封送来已久的信笺,时时提醒他,这一次或许真的是皇甫岑最艰难的危机。 危机,莫大的危机。 是生死关头的危机,而且还是接二连三引发的危机,很有可能让皇甫岑死无葬身之地的危机。这种危机感是莫名的,谁也不能分得清敌人在哪里,又有用什么样的手段威胁到谁? 营口之难,已经难比登天。 河东皇甫岑只身前往,虽然义气凌然,却不见得能够全身而退。 而且,等他打赢了辽东,等待他的还有天子北巡这般事宜。 所幸,河东上下还是有很多目光长远之人,能够看得清这事实,麴义率先带军而回,无疑减少了随行护驾的时间,至少能够保证有军队能够阻拦黑山贼军异动。 如果不是要事在身,关羽还真不想呆在平城,耗费时间。 “蹬!瞪!蹬!” 脚步声响起,颜良一脸严肃色的靠近关羽。 文丑亦无声音的靠近他的身后,慢慢靠近二人。 关羽吐出一股哈气后,开口道:“颜将军,何事?” “吕布不见了。” “吕布?”关羽心中一惊,忙转回头盯着颜良道:“怎么回不见了?” 平城内外,眼下的明暗敌人,如今也只剩下并州刺史丁原留下的几万士卒。关羽兵力不足,唯有三千步卒,八百重骑,要不是改组了匈奴的胡骑,或许始终无法阻挡敌人的阻击。 而现在唯一担忧,也是最大的隐患,正是丁原手下那吕布。 吕布一人足可抵挡千军,现在不知吕布踪迹,就更不用说如何对敌。 “吕布会去哪里?” 关羽转回头瞧着身旁的颜良、文丑,循声问道。 两个人没有回答,只是彼此凝视不语。 停顿了一下,文丑问道:“会不会是被丁原派了出去?” 颜良不语,倒是点了点头,道:“这个可能性很小,北地无患,天子北巡的消息也只有洛阳、冀州等地的官员知道,但凭丁原的身份不见得能够得知多少吧?再者,丁原派出吕布干什么?吕布要是出现在冀州,岂不是对丁原很不利,间接的不打自招了吗!”颜良始终不相信,丁原会这么蠢的派吕布前往,如果真是那样,对丁原来说,无疑是给他自己造成一个紧迫的危机。 文丑摇头,道:“不是说被派往河间,你们有没有想过,吕布会半路截杀大人?” “这。”颜良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至于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吗?” “利益面前无差别。”文丑点头道:“我们毕竟在并州抢了丁原的风头和功劳,让丁原一无所获。关将军此番又擒得于扶罗,收编其匈奴胡骑,丁原必定眼红。他已经再无扩张之际。” 见文丑分析如此有理,关羽也附和的回道:“如果想要夺取并州全部利益,他势必要吞并我军,而我部人马有河东为后,又有大人凝聚军心,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打散的,他丁原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大人无声无息的……消失。” “他丁原有这个胆子?” 颜良深吸一口气,不相信丁原会有如此胆魄。 “颜良,除了吕布一人,他们的兵马可有减少?” “没有。” 颜良点头回道。 “那就对了。”关羽猛然转回身,一撩甲胄,抬头凝望着身旁的颜良、文丑道:“如果猜的没错,丁原定是想借助吕布的手,暗中除却大人,这样可以悄无声息的解决此时,还不必表露身份,大人危矣!” “危矣?”颜良急道:“现在都不清楚大人在营口生死,又来吕布这厮,我们该如何应对?” 关羽转回身,道:“麴将军送信而来,让我务必保证平城安全,全并州上下。” “那我们就按兵不动?” 颜良跟着皇甫岑的时间长,当初中山马场的那番话时时敲打着颜良不能忘记曾经的情分,可是眼下,关羽却如此说法,怎能让颜良冷静下来。 “颜良,听关将军说话!” 文丑一直都很冷静,瞧见关羽神色忧虑,示意颜良不要生事。 “哼!”颜良一甩衣袖,蹲坐一旁,眼望辽东,现在他很担忧皇甫岑,对于吕布在未来并州之前,他一直认为只是传闻厉害而已,但到了平城后,几番接触下来,颜良发现,吕布武力非是自己能敌,即便同文丑联手也不见得能动得了他几分,即便是“老韩”也不一定是吕布的对手,才知道为什么把张颌、徐晃调走,让自己二人协同关羽对敌。眼下,从麴义那里传来的消息,更加让颜良担忧不已,白马义从之中武力最牛的黄忠不在其身旁,只有张颌和徐晃,寻常时候,倒是也能保护皇甫岑南下,可要真是遇到吕布,颜良不认为他们还能全身而退!想到这里,颜良更是担忧不已,在也坐立不住,起身吼道:“不行,我去寻大人去!” “等等。”文丑上前拉住颜良,回身瞧向关羽,劝解道:“现在大人在何处犹未可知,你到哪里去找?” “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吧!” “哎!” “这样吧。”犹豫再三,关羽抬头凝望二人,道:“大人势必会最先赶到河间,河间府有黄汉升在,吕布不足为虑,只有麴义军中尚未大将,大人要随行护驾,必定去寻麴义,你二人先只身去往麴义军中,一路上多多打听吕布的消息。” 见关羽点头,颜良一喜,抓住文丑的手臂,道:“走!” 第六十二章 火并黑山 偷空传上一张,然后接着码明天的章节。(.ps8_吧) ———————————— 黑山。 张婕儿这几日行动颇为少,很少四处走动,她这般,已经要大权在手的褚飞燕放松了许多,倒是病重的张牛角会见褚飞燕的时候,言语之中才会隐晦的提醒几句,褚飞燕却毫不在乎,他以为张婕儿毕竟是女子,威胁不大,倒是应该多多注意于毒等人。其实褚飞燕哪里有张牛角熟悉张婕儿,张牛角毕竟在张角的手下生活了多年,虽然见不到张婕儿插手什么事情,却知晓张角对他的女儿张婕儿的评价异常。 外行人不清楚,张牛角能不清楚,张婕儿自幼同皇甫岑长成。 如今皇甫岑声明威震天下,手段不用说,都知道如何,能跟着皇甫岑长大的张婕儿,谁能忽视。 张婕儿似乎也清楚张牛角明了自己的意图,也从来不在张牛角的面前遮掩,只会等见到褚飞燕的时候,示弱一下。 张婕儿颇有几分演戏的天分,她这样,弄的于毒都几次三番的以为张婕儿真的放弃了呢,暗中偷偷找张婕儿谈了几回,最后得知后,还是略带担忧的退了回去。 今天是白波谷郭太他们前来投靠之时。 张婕儿也早就同张牛角、褚飞燕说过此事,当时病重的张牛角担忧白波谷的山贼引来河东的军队,在张牛角的心中,河东上下是皇甫岑的根基,最好是不要碰触。但开口的毕竟是张婕儿,张牛角不好推辞,当时示意褚飞燕婉拒,可褚飞燕却点头应承了下来。 在褚飞燕的心中,根本就不惧怕河东皇甫岑,跟不用说皇甫岑只身前往辽东,无暇东顾。 而对张婕儿的戒备,褚飞燕也没有在意,同自己有异的于毒所部大部分都在北地,还未归来,仅凭前来归附的一些残兵败将,褚飞燕还真就不相信,张婕儿有通天的本领能够逆转眼下的形势。 褚飞燕如此,张牛角也就作罢。 所幸,于毒手下兵力不在。 天一放亮,于毒便坐立不住的赶到张婕儿的客房,本是君臣、男女有别,但张婕儿并未说什么。张婕儿似乎也料到于毒今日会找自己。 于毒却是憋不住了,张婕儿几次三番的拖延,事到如今,张牛角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褚飞燕接手黑山大权的权限也越来越近,偏偏张婕儿却稳如泰山。于毒没有她那么好的心境,能忍一次、两次,却忍受不了三次、四次。 今天白波谷郭太投靠的消息传达下来,于毒更加坐立不住,起身来到张婕儿面前,并无虚礼,开口便问,道:“少主,郭太今天已经来了,你到底决定什么时候出手?” 张婕儿抬头,干净利落道:“今天!” “今天?” 张婕儿如此一反常态的回答,让于毒一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摸摸自己的耳朵,道:“少主,你说今天?” “怎么?” 张婕儿一笑,却让于毒身子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虽然她天生一副笑面,却很少对某个人这样笑,这接连反常的异相,让于毒有些承受不住。 “我怎么才知道?” “有些人就是这样,每天催促,等真正要办的时候,却发现竟然没有准备好,这般行事,如何能成?”张婕儿鼻子轻哼,起身走到于毒面前,道:“如果让你知道,你以为我们还会成功吗?” “少主……你,怀疑我?” “不。”张婕儿起身,拂袖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所谓的怀疑不怀疑,我只想让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的进行,不想节外生枝。” 平息了片刻的于毒抬身瞧着张婕儿道:“少主,打算怎么办?” “出城迎接之时,便动手。” 张婕儿风轻云淡,仿佛是在办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我想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鲁莽。” “鲁莽?”张婕儿道:“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做?” “至少要等我黑山军归来,有足够抗衡的实力,然后再动手不迟,虽然我往日催促少主动手,可也是希望少主能把管亥调回来,我们在思谋夺取黑山。” 张婕儿摇摇头,道:“等他们都回来,我们在谋取黑山,你不觉得晚了吗?届时我们还会有机会吗?褚飞燕何等人物,虽然近日来我麻痹大意此人,却是因为我们手上无兵无将,他才敢放心我等,你黑山大军归来,褚飞燕纵然看扁你,也绝不会放松对你部下的警惕。” “这样?” 于毒冷汗涔涔。 “哼!” “可是,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冒险?” “冒险?如果不冒险,还谈何火并黑山!” “你可想好他们二人如何对付?” “我就是要腾张牛角的病情如此时候才动手,如此一来,我们就不必派人多加注意,只要褚飞燕被除掉的消息出现,他张牛角必定吐血身亡。” “能成?” “能成。” “那我该如何做?” 于毒把心一横,反正张婕儿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事到如今想要退缩没有机会了,莫不如就这么跟着张婕儿走下去。有的时候,确实需要闯一闯的! “你什么都不要做,跟着我便可以。” “那谁来斩杀褚飞燕,谁来安抚黑山其他诸统领。” 于毒纵然决定如此,也要明确谁能杀死褚飞燕,怎么善后。 “褚飞燕那里我来。”张婕儿摸了摸自己的胸怀,然后看着于毒道:“对付诸统领,只要太平清道领一物便可!” “太平清道领?” 于毒一怔,这是被传乎其神的东西,不是在张角和于吉的手中吗?怎么会出现在张婕儿的怀中,而且看张婕儿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 张婕儿确实没有撒谎,太平清道领确实在她手中,只是她一直不太信任此中的学说,但却明白,太平清道领在太平道之中的地位,此时,正是借助太平清道领处理善后事宜。 “有此物在手,纵然褚飞燕不死,我等也有八成机会掌控黑山军大权。” “八成?” 张婕儿一怔,目光转向河间府方向,喃喃自语道:“八成够吗?” “八成足够了。”于毒说完,才发现张婕儿的目光在瞧着远处,急忙道:“少主还在考虑那件事。” 张婕儿点点头,他能不担心那件事情吗?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天子北巡,处理黑山军不过是一小步而已,最重要的是,她要掌控黑山军,然后寻机联系那些隐藏在河间府的势力,联手对付天子刘宏。 见此,于毒摇摇头,拍拍屁股,一身草莽气的回道:“少主,我先去准备准备!褚飞燕的武力不俗,我可不想做他刀下鬼!” …… “张将军,我等就在此安营寨扎吧?” 狄清转回头凝视着张飞,道。 “这里?”张飞瞧了瞧,靠山靠林,地利颇为不好,如果敌人夜袭,只要暗中放一把火便能让自己大军不战自乱阵脚。随即撇撇嘴,凝视狄清,道:“胡扯什么,我看河东六艺学社的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等地方怎能安营扎寨!” “再往前走,就除了并州,也到黑山脚下,只有此处才算最稳妥之地。” 其实狄清暗中绯议不服,可是也惧怕张飞的武力,这个面如冠玉,白衣翩翩的家伙,打起架来一股暴戾之气,就连久居白马义从的老卒都抗衡一回合,就更别提自己了。自己拿敢同他对付。 张飞似乎也瞧出狄清的忧虑,得寸进尺的调戏道:“无事,咱们就往前在赶一赶。” “不行。” 狄清扭着头不赞同。 “你这家伙,不是说好的随我一同前往河间吗?怎么这还未到黑山便婆婆妈妈的,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不还是你忽悠的吗?”狄清不忿道:“华子鱼先生说让我们在此观望,却没有让我们如此深入虎穴。你这般个追法,白波谷的贼人定然会发现异常,倒是破坏了大人的好事,你能受得起,我可受不起!” 狄清一点都不糊涂,虽然也贪功,却很直分寸。 他这么一说,张飞倒是也一怔,张飞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毕竟是出身落魄士人家庭,他本人也向来最重士人名声,要不是起初忽视了狄清的学问,只以为狄清是一个粗鄙边军,只是某种不知道的原因同皇甫岑有了交集才能有如今的地位,今日这几天接触下来,张飞却发现狄清很机敏,也很有胆魄。 狄清当然不凡,当年在满屋髡头兵痞中第一个出言追随皇甫岑的人,自然要有几分识人之明,也要有几分辨别之明。 胆魄,这种东西,对狄清来说更是不缺,当年在阳翟公主放肆,执刀闯洛阳,佩刀入皇宫怒斥士人,那个样子,打死张飞,张飞也不相信,那都是狄清干的事情。只是这些年,狄清一直把手箕关,很少追随皇甫岑东征西讨,就少了几分他的传说,也就被关羽、张飞、黄忠等人的风头盖了下去。 其实,狄清一直都在成长。 “我还不是因为郭太他们退的急,过了萁关,他娘的竟然连一日都没有抵抗,便夺关而逃,他娘的,他们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千万别让老子看到,如果让老子看到,老子一定把他们的狗腿打断,让他们瞧一瞧咱们的厉害。” “行了你。”狄清一撇嘴,道:“你还不知道大人要什么?” “知道。知道。不是让俺在此关注黑山军的动静吗?” “知道便好,一个郭太不过是小鱼一条,你张飞的胃口小,我狄清的胃口可不小,我要看看号称百万黑山军究竟有何实力?” “嘿!”张飞一笑,这家伙还真是贪心,不过狄清说的有理,郭太是小,黑山上下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全数把黑山军吞了,才能让自己的胃口吃饱喝足,不过幻想之后,张飞转回头,瞧着狄清道:“你说,郭太他们到底要干嘛?黑山军现在是何动静?” “这。” …… 雪花纷飞。 黑山脚下,褚飞燕、张婕儿、于毒等大大小小五十几个黑山军上下的首领,站在寒风中等待着白波谷的道众前来,这样的场面,不知在黑山上下有多久没有上演。 可所有人都清楚,黑山上下如此,非是给白波谷郭太面子,而是给褚飞燕继任黑山军统领养声望,也是给少主张婕儿面子。 证明太平道上下,依旧齐心协力。 偏偏张婕儿嘴角噙着笑,并不在意他们说些什么,侧着身瞧了瞧褚飞燕,并友好的点了点头。 褚飞燕亦是同样点了点,算是回敬。 褚飞燕这样做,看似十分礼貌,熟知太平道内部事宜的其他大方首领却颇为惊讶,能同张婕儿如此的也只有张角的几个徒弟,也就是张婕儿的师兄方敢如此,而且大多是以张婕儿为尊。 张牛角也未曾同张婕儿平起平坐,褚飞燕这番姿态无疑表明,今天大方的位置,他是坐定了。 于毒怒不可支,尽量掩饰自己的激动,随即转念一想,过一会便刀戈相见,现在让他猖狂一阵也未尝不可。 “咚!咚!咚!” 一阵阵马蹄声从道路尽头想起,虽然声音响亮,却异常慌乱。 “来了。” 于毒握紧手中的长刀,目光极其不自然的看向一旁的褚飞燕。 张婕儿唯恐于毒暴露,瞪了一眼他,然后纵马上前,喊道:“褚统领,你我共迎方帅归来。” “好。” 褚飞燕纵马而起,亦是不肯落后,他身旁的侍卫随从便要跟上前去,于毒一个眼色,他周身的几个侍卫同时抢前,把他们挤在身后,狭窄的山路中,只能两三匹战马并行。 于毒一下子便把一众人等甩于马后。 褚飞燕似乎并未发现身后的异常。此时的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眼前这无声无息的赛马之中。 二马并驾齐驱,谁也不肯落后谁一步。 往常二人从没有这般起冲突,褚飞燕和张婕儿都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他们都是喜欢把心计放于心底之人,只是今日褚飞燕就是不明白张婕儿为什么就是不肯让自己一步,似乎在这里一较高下,便能决定黑山军归属的问题。骤然想到这里的褚飞燕猛然抬起一直久久低着不语的头,凝视张婕儿,却瞧见一张如花似玉,美艳不可一世的脸,心中砰然一动。 随着他心动,他的马势慢了一分。 对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未至近前,只看到烟尘之中,有人高声喊着:“河东士卒在后,慌乱不已,少主勿怪!” 问题此言,褚飞燕不满之心越加明显,这些人本是投靠自己的,现在在自己面前竟然高喊少主张婕儿勿怪,哪里有半分投靠黑山军的意思。 随着马速加快,褚飞燕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回头一望,大批黑山统领都在不远处,却被于毒几人阻在外面,根本靠近不来,这段路程之上,只有自己同张婕儿。不过褚飞燕安慰自己道:“一个女人而已,还能吃了我?”疑问间,抬头望向张婕儿。 正瞧见张婕儿冲他一笑,随即手一扬。 “不好,暗器!” 褚飞燕大叫一声,身子顺势躺在马背上,回身高喝一声,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鼻子里塞满了异物。 “呵呵。” 只听张婕儿一笑。 褚飞燕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有些头重脚轻。 此时,郭太等人已经靠至近前,他们早就知道张婕儿要在今日动手,在于毒身后的一众黑山军统领尚未发现之际,郭太等人已经把褚飞燕冲入乱乱的队伍之中。 张婕儿冲着几个人使了使眼色,杨奉、胡才、李乐等人立刻上前,偷偷把褚飞燕的双手绑了起来,然后快速的假扮好。 等于毒行进后。 张婕儿抬头凝望几眼,转回身盯着那些黑山统领。 褚飞燕的侍卫瞧不见褚飞燕的身影,问道:“褚方帅哪里去了?”他们不敢质问张婕儿,只好抬高嗓音让一众黑山军统领听到,张婕儿纵然位高,也不至于欺骗这些统领吧!毕竟都是同褚飞燕达成协议的人物。 张婕儿努努嘴,目光示意,大队之中一个人双目无神,身子摇摇欲坠,要不是一旁有皇甫岑搀扶的褚飞燕,恐怕就要从马上跌落下来。 “褚方帅。褚方帅!” 那几个侍卫急忙大喊几声,虽然没有人知道褚飞燕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却都能瞧得出褚飞燕情况不好。 “为什么短短一瞬间,褚方帅变成这样了?” “混账,注意你的用词!” 于毒见褚飞燕被困,已经神志不清,虽然不明白张婕儿究竟怎么办到的,但是却已经放下心来,身旁小卒侍卫质疑,他狐假虎威的一吼,顿时,那几个侍卫胆怯的退了几步,担忧的看着面前的张婕儿。 身后那些黑山统领虽然没有人向这些小侍卫没有分寸,但眼神之中也颇充满疑问的瞧向张婕儿。 却只见张婕儿从怀中拿出一卷黄绢,从里面慢慢露出几卷简,上《太平清道领》几个字。 见此,那些黑山头目,齐齐下马,跪倒。 张婕儿低声吟诵道:“天上言,黑山军上下皆为黄天子民,你等皆应奉太平道主为主,今贤师归天,皆有少主主事。”说了好半天,张婕儿瞧见众人的表现,才满意的点点头,偷偷握紧手中药瓶,那里头便是华佗的麻沸散,要不是皇甫岑从华佗那里弄到这些东西,自己今天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拿下褚飞燕,至于如何处置褚飞燕,那就稍候再说了! 第六十三章 冀州兵马 天子巡视,本该由目的郡守提前设置行辕和行宫,不过,巡视地点是天子刘宏幼时祖宅,加之董太后思乡心切,特意交代冀州刺史王芬重拾河间旧宅便可,不必重新修建行宫。虽然有部分宗室成员反对,但少府卿倒是一力赞成,毕竟这样一来,他就不用为钱财担忧。谁都清楚天子刘宏贪财,想要在天子府库之中拿出银子,难比登天。而天子刘宏个人也想在年关前办完,所以也就默认了。 董太后一番无意举动,到让王芬陷入了被动。 王芬受陈逸、周旌、陶皋意见,大肆招兵买马,扩张兵力,这样一来反倒是需要大批的钱粮供应。 他们本想以修建行辕为借口,像少府讨要钱粮,却没有想到,天子竟然答应住在旧宅。 这样一来,他们招募的人马,便成为累赘。 陈逸出这等主意的时候,许攸不在,许攸去联络何颙,借机探袁隗的口风。 如果冀州事情成真,那么洛阳的反应就可大可小了,不能让宦官、外戚重新扶立重臣。 等许攸赶回来之时,他才知道王芬已经招募了兵马,却已经为时已晚。 几个人聚集在偏厅房内,相商着如何解决这些兵马的问题。 在座都是名士,许攸声望最小,自然不好开口便斥责他们,随即,问道:“招募了多少军马?” “两万。” 王芬本能的回了一句。 “两万!” 许攸一惊,眼睛瞪得如牛灯看着王芬。 “两万。” 周旌面带愧疚的点点头。 现在他们也觉得多了,只是先前,他们以为这点人手都不够用。 许攸坐立不安,一甩衣袖,脚下凌乱的徘徊踱步,嘴里不住的呢喃着:“两万,两万,这么多!” 陈逸抬眼瞧了瞧许攸,似乎不满许攸如此大惊小怪,开口道:“我们要防备黑山军,又要对付羽林卫和白马义从,这点人手我倒觉得还是有些少,如果不是天子突然发善心,我等怎会如此慌张。” “两万人,就是遣散都遣散不了啊!”许攸双手一摊,惊悚道:“更何况,风声散了出去,未等天子至,我等已无全尸!” “这么严重?” 陶皋抬头瞧了瞧许攸。 “不行。不行。”许攸连忙摇摇头,开口道:“不能遣散。” “那怎么办?”王芬转回头瞧着许攸,道:“两万大军的军粮、器械都需要供给,冀州的钱财刺史也无权挪用,本想借天子少府库拨款,现在也没有着落了。” 许攸扫了眼王芬等人,心中暗道,新招募两万军马,你们想干什么?对抗大汉精锐羽林卫?还是对抗驰名天下的白马义从?这种以兵力相碰的想法很愚蠢,只有蠢人才会去做。自己明明让周旌、陶皋招募豪杰、游侠死士,本来很轻松的一件事情,现在落得如此? “先想一想,怎么伸手向朝廷要钱粮,还不会被天子察觉。” “唯今之计,只有同朝廷说明,黑山军势大,冀州郡国兵已无战力,我等招募士卒,拱卫天子安危。” 许攸淡淡道。 “好,也只有如此了。” 陈逸点点头。 王芬道:“我这就起草奏折。” “大人等一等。” 许攸转回头叫住王芬,道:“大人,子远还有一事要说。” 听见许攸这么一说,众人一怔,陈逸有些兴奋,坐立不安,身子微微抬起,问道:“可是洛阳那头有消息了?” 许攸犹豫了一下,然后颔首示意。 “哦。” 众人纷纷深吸一口气,都在凝望洛阳方向。 如果外有强援,他们做起事来,就更加心中有底了。 王芬见此,本是悬着的心终于有些安稳。 倒是许攸抬头道:“我已经联络上合肥王,如果事成,我们当场扶立合肥王登基!” “合肥王?” 王芬回头瞧了瞧身旁之人,见他们面色依旧,整个样子一看便知道,他们心中早就拿定主意,随即点了点头。虽然合肥王他不太熟悉,但既然是人家已经敲定的人,那么这合肥王心中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毕竟能敢同自己行此事的王侯没有多少。 “我已经派人留在合肥王封国。”许攸跨前一步,道:“只要等到事成,立刻拥戴合肥王称帝,绝不能让洛阳早于我们之前登基。” 几个人纷纷附和点点头。 王芬转过去的身子仿佛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转回身瞧着许攸问道:“天子随行动用羽林卫,征调白马义从,这两万人可有把握行事?” “有!” 许攸转回头,望着王芬道:“不过王大人,你要想一想其他事宜,你这两万新募之兵根本就不是对手。” “呃?” “白马义从驰骋北疆,数战数捷,岂是浪得虚名,刚刚招募的两万新卒就想纵横对手,你们倒是真瞧得起这两万新兵。” “不能阻拦白马义从,怎么行事?” 王芬一惊,心一下子又沉入了心底。 “呵呵。”许攸一笑,胸有成竹道:“区区白马义从,何须动兵刃!” “你有主意?” 陈逸问道。 “诸位就先忙各自事情,至于白马义从之事,我自有打算,他们一定不会靠近我冀州。”许攸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并随即笑道:“都说了,根本就用不到动用兵马,总会有人愿意替我们消灭白马义从。” “消灭?” 许攸丝毫未理会他们的惊奇,喃喃道:“只要把他们狙击在冀州外,事成之后,我们便手握大义,他们就是叛贼,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 许攸说的轻松,其他人却不这么想着,纷纷抬头凝望许攸。 尤以陈逸、王芬为最,他们都清楚,天子在洛阳,皇甫岑根基在河东,如果真要冲突起来,河东即刻便可以回师南下,夺取洛阳,控制整个京师,许攸这么说无疑是自欺欺人。其实最好的办法莫不是皇甫岑身死营口,河东上下溃散,然后收编,还是怎么办,都相当容易。 不过,许攸既然说了有办法阻挡白马义从南下,他们就全部相信许攸便是了。 第六十四章 裴茂上京 各股势力都在暗中较劲,河东上下也没有闲着,虽然皇甫岑在营口的消息没有传来,但是华歆在接到麴义的信,告知北地将要发生的危机后,就连夜聚集河东上下能够入心腹的几个人文臣相商起来。 张昭、张紘、董昭、伊籍、李孚、毛玠、国渊、杜畿、枣祗、王邝、令狐邵等人还没有彻底的融入到河东集团的核心,华歆并没有惊动他们,只是单独找来了卫觊、裴茂二人。 三人简单交流后,决定要把北地的状况上交天子知道。 毕竟,天子使成征调皇甫岑在后,皇甫岑也并不清楚,如果日后有谁以此为借口,他们就不会陷于被动。 这点,就连忙乱的沮授和程昱没有想到。 卫觊和裴茂瞧见信笺上的猜测都同时吓了一大跳,不过心中又在暗自思索着其他事情,怎么能借此扩大家族利益,关于这点,他们都没有开口绯议。 天子存活对他们的意义不是很大,因为天子不能保证他们家族的利益最大化,他们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皇甫岑而已,偏偏皇甫岑竟然有这种磨难。 “这信中所写可是真的?” 裴茂回头转向华歆,问道。 这等要事,如果为真,那么大汉真就乱了。 “乱了?”华歆苦笑一声,道:“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想大人身陷被动。” “被动?” 裴茂和卫觊一怔,真假勿论,华歆的意思很明显,不能让皇甫岑因为这中阴谋而受到牵连。 事实上,这封信笺上所说的,两个人都能理解上去,有很大一部分可能牵连到皇甫岑。 “所以张飞和狄清驱赶白波贼寇至黑山脚下?” 卫觊问道。 华歆点头。这其实是麴义的部属调动,从河东和平城,两地威胁黑山军,只要黑山有任何异动,如果有可能,就一下子吞掉整个黑山军。 两个人终于明白,近日来的接连部属,统兵将领接连调动,原来是要支持天子北巡而已。 最后,裴茂问道:“子鱼先生是要上言明此事?” “嗯。” 华歆点点头,这件事情无论皇甫岑从辽东如期到达没有,都要让天子提前知晓,以便日后徒增是非。 “子鱼先生是怕洛阳有人刁难我等信?” 卫觊点头问道。 “正是此意,大人身在营口,恐鞭长莫及,无论各种情况我们都要替他预先想到,然后才好决断其他事情。”华歆凝重的看着面前两个皇甫岑初治河东的两个心腹,都是士家子弟,皇甫岑难得的重用的士家子弟,两个人能力确实不错。道:“大人在洛阳的仇敌过多,我恐门阀、外戚、宦官之中有人扣压此奏折,届时,谁要是诬陷大人一口,大人便是有口难辩。” 华歆这么一说,就更加明了了,就是要让天子知道皇甫岑现在的情况,避免小人诬陷。 “能扣留奏折的只有中常侍了。” 卫觊思考一下,然后说道。 他没有忘记,当年河东发水,中常侍宋典是如何死的。当时赵忠的反应又是如何强烈。 中常侍的职权本是闲职,直至张让、赵忠等人被重用后,中常侍的权利也是越来越大,甚至可以有参政,积压尚台奏折的权利。这跟天子刘宏重用宦官未尝没有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就需要我们有人亲自走一趟了!” 裴茂转目瞧了瞧华歆和卫觊。 卫觊瞧了一眼裴茂,华歆今日叫自己二人,意思很明显,这人手只有在自己二人之中选择。随即目光转向裴茂,似乎略带询问的瞧了瞧。 两个人的举动,华歆瞧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两个人都很聪明,一眼便知道自己的意思,这样一来,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两个人以士人身份能受皇甫岑重视,就不会轻易叛离,毕竟河东之地,还有他们的家世。 最后,两个人似乎达成默实,裴茂上前一步,道:“子鱼先生,便由我去吧。” 华歆颔首,转回身,把早就准备好的奏折交到裴茂的手中,道:“或许这就是全大人性命,助大人度过危机的救命稻草。” “茂知晓轻重。” 裴茂点头,上前一步,开口道。 “对了。”华歆转回身,瞧着裴茂解释道:“凭裴大人的身份恐怕很难见到天子真容!” “呃。” 裴茂尴尬的耸了耸肩,道。 “如果真的有人阻拦,就算亲去也不见得能躲得开。”卫觊盘旋一刻,摸着胡子,突然想起什么,转回身盯着裴茂。 裴茂心有灵犀的回道:“卢子干、马日磾两位大人那里!” “马大人同大人有旧,卢公又是大人之师,如果让两位上,有机会避的开中常侍。” 华歆道。 “这样,我就先入洛阳,去寻卢公,凭借师徒恩情,我想,卢公定然会亲力相助。” 裴茂收拾起一旁的信笺,似乎就要速速离去。道:“容我回家辞别,打点行装!” “等等。”华歆叫住裴茂道:“等等,我派几个士卒随行护卫,而且裴大人恐怕要要连夜启程。” “如此急?” 未等裴茂开口一旁的卫觊上前问道。 “当然急切,听闻天子此次出行一切从简,冀州府内连天子行宫都没有建,天子便要动身了,如果天子动身,尚卢植、马日磾更不会随行,届时该怎么办?” “这。” 裴茂一难。 “所以不仅要今夜动身,而且还要马不停蹄,星夜兼程。这样吧,我让河东老卒配上双马。”华歆走到裴茂近前,拍了拍裴茂的衣衫上的尘土,愧疚道:“这一趟,就劳烦裴大人了。” 华歆如此动之以情。 裴茂便觉得更加不好意思,随即开口道:“茂这条命是大人捡回来的,敢不效死命!”言罢,随即,起身便走。 华歆目视裴茂推开房门离去,一股寒风迎面而来,吹翻眼前的炭火盆。 华歆同卫觊并肩而立,双手束缚于后,目光深邃,面色凝重的望向远方。 只不过,炭火之中的火并没有因为这股寒风而有任何减小,反而却越来越大! 第六十五章 统帅麴义 麴义的部下大多是步卒,尚有的五千白马义从随皇甫岑卸甲而去的八百义从,还剩下四千多新兵,这群人暂时由程昱指挥。等关羽、黄忠、张飞、徐晃、张颌都被调离出去后,麴义才知道河东上下的白马义从梯队建设有多么不健全,虽然这五个人加上颜良、文丑都是上将之才,却少有下层军官。 很多时候,白马义从每个人的水平相差无几对他们提拔很难选择。 不同河东步卒,麴义可以让那些追随自己哓知羌斗的士卒提拔为河东士卒的基层军官,毕竟河东步卒对羌斗并不熟悉。 可白马义从不行,他们的军官要熟悉乌丸、汉人两语,而且还要智勇双全,待五部司马被调离出去,镇守一方后,能够迅速顶上,还要压制住白马老卒,能压得住这些老卒的人,水平定然不一般。 这让麴义很头疼,除了五部司马加上颜良、文丑、狄清,似乎就没有人能指挥动白马义从。 眼下程昱能够顶上,只是因为程昱同白马老卒在昌黎城共历生死,而且他又颇受皇甫岑重视,他人无可厚非,但真是要动用白马义从之时,程昱根本就不可能带头冲杀。 白马义从的梯队建设畸形的很。 没有足够的人手确实够麴义头疼。 有的时候,部下太强势也让人头疼,麴义就被这种幸福的头疼滋扰。 没有真正能使动白马义从的统帅,行军速度自然就降了下来。 贾诩在大军营寨里闲庭信步,似乎一点都不急切。 麴义远远就瞧见贾诩,疾步上前,唤道:“文和先生,文和先生。” 而贾诩似乎早就料到麴义有话要问自己,毫不在意,平静的朝着麴义走来。 麴义就是想让贾诩辩一辩,敌人到底还有多少,而且走到哪里了。会不会在现下发生争斗,如果那样,对自己来说就很不利。 “麴将军什么事?” 麴义拘谨的捏了捏衣角,抬头望向贾诩道:“文和先生,我想问一下,依你推断,黑山军什么时候出现?” 贾诩抬了抬头,疑问道:“将军你什么?” “敌人什么时候狙击我们?” “呵呵。”贾诩摇摇头,随意一笑,道:“麴将军是担心什么?” “早知敌人,早作准备!” 麴义一张黄脸,没有往日般的平静。心绪确实有些乱了。他从来没有担任过如此的重任,肩挑一军,独挡一面的重任,即便脱离皇甫嵩,来到皇甫岑这里备受重用,可是也从没有自己独自带领一军抵抗对手。 平定河套匈奴,便有皇甫岑带领白马义从作为后应。 虽然他已过而立之年,本应该能扛得住这份压力,而且面前的对手也不过是战力不强的黑山军,但麴义总觉得自己少了分什么? “作为统帅的魄力和信心,是每次大战之中培养出来的。”贾诩转回头,看了眼麴义道。 “呃。” 麴义一顿,没有想到贾诩开口便戳在自己的心结上。 说什么,白马老卒桀骜不驯,说什么担忧敌军突袭,其实都是麴义对自己没有信心的表现。 眼下被贾诩戳穿,麴义倒是无法遮掩,望着面前这一颦一笑都包涵智慧的贾诩,心神不知怎地,觉得有信心。 “麴将军,几岁上战场?” 贾诩眯着狐狸双眼,问道。 “十六岁。” 被贾诩这么一问,麴义仿佛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随即回应道。 “西凉男儿都是好男儿啊!”贾诩抬头望了望,道:“不比辽东白马义从差啊!” “那是自然。” 麴义回应道。 “打了近二十多年的仗,麴将军就没有独自抵挡敌军,等待驰援?” 贾诩问道。 “没有。” 麴义摇摇头。 “步卒没有等待驰援,这倒真是少见啊!” “呵。”麴义尴尬的扬了扬膀臂,道:“那时候我的身旁总会有些兄长相伴,他们指到哪里,麴义就打到哪里,哪里想过怎么有朝一日自己能担此重任。” “重吗?” 麴义回身拍了拍麴义的膀臂,开口问道。 “重!” 一个字的回答既然决然,同样也坚信无比。 贾诩望着麴义的脸,久未言语。 天边云彩就这般落下,然后染红半边天。 不同皇甫岑成名早,也不同于皇甫岑被逼无奈,他麴义只是默默无名的边军,他的家也只是边军世家,他们没有偌大的名声,比不上班超,比不上霍去病,也比不上马援、窦固窦宪,甚至连凉州三明一般无名。可他们确实大汉整条北疆界最为庞大的群体,是他们这样的武夫世家,撑起了大汉,撑起了北疆,撑起了数次北伐。 他们,每任头领都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是熟悉羌斗的大汉。 或许,他们下一代,下下一代,只要整个大汉不倒塌,他们的父辈们就会教会他们羌斗,教会他们怎样用拳头去保卫家园,保卫整个大汉。 他们便是西凉武夫。 却从来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公平,即便从他们之中走出来的凉州三明,也举家归附三辅之地,尽力的朝着士人集团挤去,甚至以武夫为耻。 这是谁的错? 是时下舆论的错,是士人把持风向舆论,误导治下的百姓并不能认清事实。 他们看不到武夫们是如何为国为家,舍命向前的。 直至,他们渐渐忘记自己可以顶起这片天,根本就无需什么人帮助。 眼下的麴义年纪四十上下,却被磨平了棱角,每一次打仗,他唯一能记住的便是他祖上教导的那些东西。 “麴将军!” “嗯?” 贾诩的一声轻唤,唤醒已经沉睡不已的麴义,道:“记住,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你是谁,你自己又身在何地?明天你又要走上哪里?你是西凉武将,你也是一军之帅。既然,皇甫岑把河东上下精锐都交付你,就说明,他知道你的能力,就说明你有成为统帅的天分,你是麴义,西凉武将,也是一军之帅!”贾诩重复了两次麴义的两种身份,这两种身份都能让麴义快速找回自己。 麴义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望向大汉北方的疆域,凉州武将的天职就是保卫国家,战斗到底,一军统帅的天职就是要打赢面前的敌人,然后带着与自己同样出身的武夫们——回家! “看,敌军来了!” 贾诩手一指,矮小的身材里突然迸发了无限大的能量。 第六十六章 高手相见 一夜行来,皇甫岑胯下战马的脚力早就承受不住了,幸好凭借手中权利,再有刘虞各处通知,在幽州各处郡守处,都配备了双马前行。不过,即便是这样,赶到幽州境外,也换了大约有三、四匹战马。 皇甫岑如此玩命的赶路,是知道此地到河间的行程的。 当年一出辽东之时,他就是在河间遇见的程普、沮授等人,也是那个时候结交下程普、沮授的。 谁也没有想到,时隔数年后,他皇甫岑今天还会南下。 他们急,同样有人比他们急切。 吕布从平城出来后,就一直在寻找皇甫岑的下落,他不清楚,皇甫岑究竟有没有从营口打完仗回来,如果皇甫岑输了,也许就此身葬辽东,也就没有必要在苦苦追寻。可,如果皇甫岑真的打赢了,那么吕布知道自己非除掉他不可。毕竟皇甫岑的声望已经达到了鼎沸,如果营口再胜,那就是名利双收。 不仅那些闲散游侠心生向往。 就连天下百姓也生起投靠之心,那个时候,你在想同皇甫岑争夺利益,那就只有等死的份。 当然,吕布也很清楚,丁原是利用自己,自己也不过是同丁原彼此利用而已,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助丁原等上高位,那个时候,自己就该一脚踢翻丁原在地。 他吕布绝不可能屈居人下。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人物就是帮助丁原打到并州的对手——皇甫岑。 吕布的第一站,便是皇甫岑昔日求学的老家,涿县。 涿县隶属辽东,如果幽州真有皇甫岑什么消息,这里一定是最先知道的,所以,吕布敢肯定,这里就是等待皇甫岑必经之地。 事实上,他住了几日,都未曾见到街道之上有谁的人影。 他这一次又如往日般的走上涿县城内,一条由北向南,毕竟的主干路。然后像往常一般,走进那条靠近主干道,能一眼观望到主干道上一切的酒肆内。 此时,涿县的酒肆已经换上桌椅,这种河东传来之物,毕竟是皇甫岑成名之地,涿县老百姓也颇能接收河东那一套。 吕布一如往常,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他找了好久,才发现城内唯一一个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 叫了两斤牛肉,一壶酒水,便坐在那里久久不言。 酒家老板也引以为常,起初以为这人有什么毛病,久而久之,人家也从来不差自己铜板,久而久之就慢慢习惯了。 吕布还未喝上几口酒水,就发现从楼梯口处上来两个人。 如若往常,吕布定然不会在意,可是,这阵响声过后,吕布就感受到了一股相同的气场,那是一种庞大的压力,一种无形的气场,对面而来的几个人是练武的,而且还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所以,吕布也格外的对这几人加了注意。 一行两人,背后都用布包裹一把长长的兵刃。 吕布一眼就瞧出,那是长枪,如果不差,还应该是战场上常用的兵刃。 “两个使枪的高手。”吕布撇撇嘴,喝了一口酒水,转回头继续瞧着窗外人来人往。 他的低喃,引客而来的店小二没有听到,可并不代表没有人听到,那走在最前头的年轻人就忍不住瞧了一眼吕布,身后两人也对吕布加紧了注意。 这两人,正是从营口先走一步的张绣、张任师兄弟二人。 他们三人本打算在此各奔前程归家访友的,上酒肆喝上最后一顿酒水的,毕竟三人一再凉州,一再西蜀,一再常山,天南地北,谁也不知道今番一别,何年能见?赵云去上茅房,所以落后一步,只有张绣和张任先上来了。 但是刚一上楼,他们便察觉了吕布的存在,同自己二人一样,此人的桌子上放着一把长兵刃,只不过戟上挂着月牙形的兵刃。 “是画戟!” 面色冰冷似霜的张任扫了眼吕布,平静的回道。 他一出口,张绣就深吸一口气,张绣听师父童渊说过,天下间长兵刃虽然以枪为王,但最难使,也是最难学会的兵刃是戟,它的兵器头部添加了一部分月牙斧,招式变化就多了几分。 非是一般人,都难以习得此物。 可以说,方天画戟绝对是一把难以把握的兵刃。 能使得动这种家伙的人,手段自然也非同小可。 加上方才的气场,张绣可以肯定,面前这个人的武艺绝对非同一般。 或许是瞧出张绣的心思,已经坐下的张任,淡淡回道:“在你我之上!” 张任这又一出口,身旁的张绣长大口,呆呆不语。 张任虽然不是三人实力最强的,却应该是最自傲的,就连师父童渊夸赞赵云的时候,张任都没有承认过赵云比自己强,因为,张任总认为有朝一日超越赵云。可是眼下张任说话间,已经承认自己比不过面前这个不认识的人,也间接承认,他没有机会超越这个人。 张任的这般表现倒是让张绣目瞪口呆。 “对上老三如何?” 张绣压低声音问道。现在张绣也没有想起,有哪个人物有这种实力,师父童渊并没有交代过有这样的高手存在啊!而且,年纪还如此年轻。不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三?”张任凝望楼梯口,淡淡道:“他上来就知道了。” 其实,张任想说,赵云还太稚嫩,同眼前这人比起来也仅有几合之战,不至于落败太多,但同样没有机会赢! 只不过,张任还是心中有些许希望,毕竟同门三人竟无一人是眼前对手,说起来很没面子。 “蹬!蹬!蹬!” 随着两人相谈之间,楼梯口处想起阵阵急促的舒缓的脚步声。 “哎呀,上完茅房倒是轻松了许多。”赵云慵懒的抻直双臂,就像一个处世未深的孩子般,吼道:“大哥,二哥,你们要好酒没有?这些天都没有吃过酒水,可馋死我……” 话还未说完,赵云的脚步便停留在原地,目光盯着正嚼着牛肉的吕布身上。 吕布也机警的察觉到面前上来的这小厮,虽是一怔,却装作毫不在意。听这话,他听出来,这后来的年轻人是同方才那两个使枪的高手一起的,三个用枪的高手出现自己的面前,虽然自己不一定要怕他们,但吕布知道自己此行目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还是不要招惹面前这三个人。 尤其,最后上来的年轻人,一见便知高下,武力要比之前二人高上一个档次,直追白马义从之中的黄、关、张三人。 见吕布并不理会,赵云也警惕的走到张绣、张任身旁,缓缓坐下。 “呵呵。老三,怎么样,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张绣一笑,随即调侃道。 “嗯。” 赵云只是本能的回应了一下,却不搭言,事实上这么年轻的高手赵云还是第一次见,如果对面这个人(吕布)要是同师父童渊一个年纪,或者是久负盛名的宗师,比如枪王——韩荀,他就不会这么受打击了,可是面前这个人实在是年轻的很。 “老三,注意他的戟。” 张任若无其事的再次提醒了一句。 赵云知道二哥张任从来都不会胡乱说话,他的每一句话都包涵另一层深意。 赵云自然加重了对那杆画戟的重视。 “有什么……” 张绣话未未完,从旁赶来的店家把茶水递上,询问着吃些什么。 张绣被打断,心情不好,不满的吼道:“喂,你们这里怎么同他处酒肆不同?” “哎呦喂,怎么了这位客官?” 店家瞧见他们的包裹下的兵刃,吓了一跳。 “大汉向来都是席地而坐,长叹对饮,为何你这里弄了这么高的几案,还有这些破凳子!” 张绣初次做,虽然没有什么不妥,但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随即大声吼了起来。 见张绣这么问,那店家一副你是外地人的表情,鄙视道:“你们连这个都不清楚呀?” “怎么,很普遍吗?” 张任记忆里超强,总是能记起很多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别说,这么一想,却是发现这种高矮椅子很常见,随即开口问道。 “当然普遍了。”店家解释道:“庐下双壁的名字听说吧?” 张任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张绣则是摇了摇头。 赵云根本没理这茬,依旧盯着吕布的举动。 “嗨!”店家一叹气,似乎在感叹自己面前这些人竟然如此白痴,回应道:“白马都尉的名字知道吧。” 突听这名字,就连吕布都猛然转头盯着店家。 二楼之上也只有吕布同他们师兄弟四人,四个人同时盯着店家,而且还是绝顶高手,店家自然吓了一跳,略带结巴的回应道:“这就是皇甫大人发明的。” “他不是在营口吗?” 赵云白痴的问道。 “可不是在营口吗?”店家拿起一旁的抹布,退下楼道:“这东西都在河东流传六七年了,要不怎么说你们是土老帽呢?什么都不清楚。” “嘿……他在笑我们!” 赵云一瞪,可惜店家眼尖已经离去。 吕布则是失望的叹口气,继续往窗外观望。 此时,大街之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街口一处城门下围聚着一群人拥堵在那里,不停的低喃着什么。随着时间流动,慢慢围聚的人越来越多。 吕布机敏的察觉那里的异动,随即大声的扬颂道:“店家!店家!” “唉,来了。” 刚刚下去的店家再次上来,靠到一旁,回应道:“这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吩咐到没有。”吕布眉头沉下来,故作怒色的指往窗外,道:“那里做什么,吵得我吃不好酒水!” “哎呦,你说那里呀!” 店家没有方才那般胆怯,反而面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怎么,你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吕布不明,开口追问。 那店家笑着回道:“我也是刚知道的。” “废什么话,快说。” 吕布一怒,虽然如此,却一直凝视着窗外的动静。 他二人对话,一旁的赵云师兄弟三人也被吸引过来,这等小县城,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人人含笑,仿佛遇见了什么喜事一般。 “哎,哎。”店家回道:“客官不清楚不怪,客官要是知道定然高兴。” “这么高兴,你倒是快讲!” “白马都尉又打胜了。”店家压低声音靠在吕布的耳畔,虽然尽力控制自己,却压制不住的抬起头,道:“说起来这白马都尉还是我们涿县的人,他在大儒卢植门下求学,年少时便同师兄公孙瓒扬名乡里,谁想到如今他名声越来越大,竟然打了这么多胜仗,几年前八百破十万,可是把夏育丢的大汉面子找了回来,眼下,他只身前往辽东,没有一兵一卒,一路招募,竟然又打赢了这鲜卑、乌丸联军,客官,你说,高兴不高兴?” “又赢了?” 吕布神情肃穆,他猜过这种结局,可是当事情真的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竟然还是有些许不相信。 只身破敌,这等人的魄力和能力究竟何样? 吕布很清楚,接下来,皇甫岑的名声注定鼎沸,注定让大汉再次,这连番破敌,他已经成为辽东的神话,他已经成为大汉最富盛名的名将。 “可不是吗?” 那店家沾了同乡之谊,自然欢喜的不得了。 而一旁的赵云三人闻此,彼此面面相觑,嘎了嘎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又要想什么?他们亲身经历了这场大仗,而且是最后关头斩杀柯比能才挽救了一场大汉的劫难。虽然他们很清楚,那场大仗有多么惨烈,但是他们感触没有旁观者那么深。跟没有吕布那般矛盾的心思。 “消息可为真?” 吕布一把提起酒家的衣领,问道。 “当真,州刺史大人发送下来的,自然为真。” “如此?”吕布迟疑的想了一下,问道:“这消息何时来的?” “应该是才从刺史那里发下来的,不过,这仗估计早就打赢了。” 酒家回应了一句。 吕布提起画戟,扔下几个铜板,便往楼下走,嘴里还低叹一句:“糟糕!来晚了!” 见此,赵云提起长枪,便要跟了上去。却一把呗张绣拉住,问道:“老三,你干什么去?” 赵云挣脱,人影已然下楼道:“这等高手如果不切磋一下,岂不是有负学武之名?而且此人如此关注皇甫岑,定然有事。我等同皇甫大人有旧,则能坐视不理。” 言尽,人影不见。 张任看了眼张绣道:“先跟上去看看,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个人必定同师叔有关系。” “谁?” “并州李彦。” 第六十七章 吕布行刺 逐鹿天下,在于军民一心,踊跃杀敌,此良策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过大汉虽然衰败,却未倾颓。 只要天子刘宏在一日,便无人能够撼动这个大汉江山。 沮授负手而立,站在河间旧宅的院子里,天上星辰点点,尽是寒光熠熠,月光如华洒落在地,流线之下,便只有这寂静的夜色。 银白色的雪地上留下浅浅地痕迹,从远及近一人,正是南阳黄忠。 二人非同他人,来此目的很明显,便是要查明贾诩所说的话是否为真。 不过几日下来,收获甚少,能有的不过是一点风传趣闻而已。 沮授整整几夜都没有睡好,这般而来,却无音信,多少有些让人失望,更不用说,皇甫岑在营口的生死还没有传来。 “不论胜负,我们都要在天子北上前,查清楚河间内幕!” 沮授负手耳语,既像是给自己的打气,又像是给黄忠下命令般。 黄忠默默无语,只是冷静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表情就有如面前这银白色的雪地一般,单调而又冰冷。 “先生是不是动用一下家世?” 黄忠想了想,神情肃穆的转回头道。 “现在不需要动用。”沮授说完后,觉得有些让人奇异误解,随即淡淡地补充一句道:“我怕知道的人太多,反而打草惊蛇,还是要暗中进行,待事情水落石出后,在动手不迟。” “是。” 黄忠点了点头。 沮授抬头补充道:“而且要快,天子已经出洛阳了。” “这么快?” 其实一点都不快,天子从动身在洛阳就呆了不止两个月,要不是及近年关,天子的属官或许还不会让天子启程。 不过,这一切对黄忠来说确实有些快,大家都在等待的皇甫岑还没有赶来,谁也不能保证,他到底会不会来?如果没有皇甫岑,假如……营口战败,那么对他们来说,那将无疑是巨大的危机。 两个人很矛盾,即要担忧营口战事,还要时刻探查河间附近有什么人有异动。 “麴义那里来消息没有?” 黄忠继续问道。 沮授同样摇摇头。 “河东、平城两地也没有消息?” 沮授转回头道:“只有麴义带军南下。如不出意外,他们都在等我们这里的消息,眼下只有摸清楚对手的底,我们才更好着手解决。现在我们唯一的重心便是要察觉出谁会动手?怎么策划的?” 黄忠点头,道:“虽然没有痕迹,却在冀州境内,发现很多异常的衙役。” “异常?” 沮授一惊,随即转回身盯着黄忠,现在每一条线索都有可能会是他们的救命的稻草。 “嗯。” “怎么异常法?” “他们经常三五结伙,同去州府之内的酒肆饮酒,行为举止,颇不像寻常衙役、郡国兵,反倒是能在他们的身上察觉一些江湖草莽气。” “你确定?” “确定。” 黄忠无比自信的回应两个字。他久在荆襄之地,年近四十才投军,在这之前,黄忠也是他口中的江湖草莽之中的一员,对他们的习性,自然了解。 “好。”沮授抬头,对着黄忠道:“就从他们那里查起,我也借助家世暗中渗透到刺史府邸。” 哪里来的江湖草莽,纵然上位官员喜好重义节的侠士,但却不可能录用在府。 而且,真正的江湖草莽也绝不习惯同他们一起生存。唯一能够解释通的便是,有人召集他们,希望借用他们的豪情,办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而眼下,见不得人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如无意外,便是贾诩担忧的事情。 沮授敲定主意,同黄忠商议定后,两人便快速的消失在庭院之中。 …… 刚刚从合肥王那里回来,又处理完王芬手上这两万兵马问题,许攸谁都没有带,只身赶往一处破旧道场。 冀州是太平道的发源中心,在这里随处可见已经被官府摧毁的道场。 许攸小心翼翼,脚步轻撵,借着月光,悄悄的闪进一间看起来不像有人居住的屋子内。 月华洒落。 两个人影在窗棂上投映过来。 许攸抬头凝望,道:“我要见你们的头领。” 那个人影很谨慎的扫了眼破旧的道场,见许攸身后绝对没有跟着人,而且也绝无其他可疑的痕迹后,轻轻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许攸摸了摸自己两撇八字胡,奸笑了几下。 许攸是何人,年近三十,都没有入仕,这些年,他就混迹草莽之中,对太平道的消息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但能够短时间内聚集三百游侠混入刺史府,又能联系合肥王、袁隗等人,便是一个鱼目混杂的人物,见面前这人推脱,许攸冷声道:“我要见你们的统领,我知道这里是冀州太平道的聚会地。” “你。” 那人影似乎要动。 “没有了解清楚前,我是不会做任何回应的。” 许攸转回身,瞧了瞧那人影,回应道。 “我怎么信任你?” “你不需要信任我,我只需要即刻见到你们的统领便可。” 许攸如此从容不迫,是打定认为,天子北上的消息,一定会吸引太平道的注意。毕竟那场蛾贼之乱波及太大,要出动整个大汉边军才得以摆平。大汉朝廷对落败后的他们也更加残忍,如果没有猜错,他们一定会为张角、张宝、张梁报仇。 “当然,要是你们少主能够亲自来,自是最好。” “你知道少主?”人影一颤,阴冷的声音,回应道:“你到底是谁?” “南阳许攸!” “呃。” “说了你也不清楚。”许攸嗅之以鼻,面前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名字。最后道:“记住,明天我在此久候,如果能够见到你们少主,也许你们有机会得以报仇。” “你等一下。” 许攸暗中观察了一下,确认屋中确实没有其他人,太平道的头目确实不在,转身便要走,并开口提醒道:“我现在是冀州刺史府的从事。” 说完,人已经走远。 “冀州从事?”那人影回味了一下,急忙转回身吹了个口哨,立刻便有他人走进身后,低声吩咐道:“快马加鞭,告知少主这里发生的事情。” …… 洛阳的车马已经开始动身,但一路行来随行的人太多,速度一直不快。 虽然征调了并州皇甫岑的白马义从护驾随行,但白马义从却只能在冀州附近戒备,从洛阳至河间的安全,如今都放在了羽林卫的手里,所幸在他们刚刚启程,还未至孟津的时候,便被张温调来的孙坚和其麾下的士卒追到。 天子大幸,在孙坚前来护驾之时,查阅孙坚前后功绩,知孙坚因为在长沙、下邳、凉州等地平胡虏有功,封坚乌程侯。这比历史进程已经快了一点,孙坚封乌程侯本该在平定长沙区星叛乱后获封。但孙坚已经比同时期的曹操、袁绍高出一截,毕竟已经是有爵位、封地之人。 此次随行的士人们没有几个人同孙坚庆贺,在他们眼里,孙坚就是一个蛮夷武夫兵卒出身,没有家世,祖上又没有什么显赫人氏,只不过是长沙一地的土豪而已,用不着重视。 唯袁绍特别重视孙坚,抽空便驱马赶至孙坚那里,在袁绍的眼里,能够在大汉西南、东南、西北三地击溃蛮夷,又参加过宛城一战,解了皇甫嵩、朱儁之危机,此等人物已经够得上大汉少有的悍将。 袁绍是个有野心的人,见到这等豪杰,自然有些结交一番。而且天子西行,随行护驾的部队除却天子精锐羽林卫,便是这半路突然出现的孙坚一部人马。既然此来目的不简单,袁绍总要探知孙坚一番,相较之下,在想对策,如果孙坚不是个枭雄,只是个战将,大将军何进正组织西园八校尉,正是借此人入西园成事。 如果能够占据一席之地,日后洛阳上下自然就多重视一分。 孙坚不清楚洛阳内的时局,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把权利的斗争带到这路上来,不过孙坚很清楚一件事情,在外做事不拘小节可以,但是跟着天子,一路上都要装傻充愣,否则说不上就得罪谁,混得个死无全尸。 “孙将军,别有雅兴,此等雪景,在洛阳并不常见。” 天子行程,在此停息片刻,袁绍借机便凑到了孙坚的近前。 “哦,这位大人是?” “侍御史袁绍。” “袁绍?”孙坚一怔,似乎没有想起是谁,脸上表情极其不自然的回应道:“原来是袁大人,孙坚有礼。” 孙坚出身不是两都三辅世家,自然没有听说过袁绍的名字。不过孙坚却很清楚,洛阳大阀唯有袁氏、杨氏,偏偏这几年袁氏的名声一直很响亮。如果不出意外,面前这个人就是袁氏子弟。 “乌程侯太过客气了。” 袁绍回应道,开口便是孙坚刚刚得到的封爵,却是别有一番羡慕之意。 “得天子垂怜,坚才有此幸。”孙坚躬了躬身子,不是为了袁绍这小小侍御史官爵,却是为了袁绍这身后的姓氏,谦卑过后,孙坚开口问道:“不知袁大人同袁术袁公路何关系?” “同父异母弟!” 袁绍面色略带一丝不悦的回应道。 “呃。”孙坚明显一怔,没有想到袁绍竟然就是袁术的兄长,上一次孙坚随同朱儁讨伐南阳、宛城等地,见过袁术一面,故而提及,也是颇有意向。 “呵呵。”袁绍缓和的笑了笑,没有想到孙坚竟然早就识得袁术,随即问道:“将军可知天子欲让大将军组建西园八校尉?” “有此等事宜?” 孙坚故作惊讶的问道。 袁绍点点头,孙坚的表情太过僵硬,不知道真的假的。进而问道:“将军此行护驾如无意外,归程便要入西园八校尉之军。”袁绍这是有意测试孙坚会不会高兴,毕竟入禁军校尉,都是两千石的高官。 却没有料到孙坚连反应都没有,摇摇头,回应道:“大人说笑了,坚乃一介武夫,哪里能有机会入此职。” “呵呵。”袁绍笑道:“在绍看来,乌程侯机会很大。” “坚乃是受车骑将军所托,如果论功行赏,也该车骑将军受此封赏。” 孙坚推辞道。 “呃。”闻此,袁绍一怔,没有想到,竟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远在边陲失意的张温竟然还会来此插上一脚,看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愿意放弃洛阳的斗争。这要告知洛阳叔父知晓,才好做打算。 瞧见袁绍反应,孙坚嘴角扬了扬,袁绍就是要从自己口中得知一些消息,自己一介武夫,论心思一定不如这些常年在洛阳朝廷勾心斗角的人,与其闭口不言,莫不如放出一些消息给他们。反正,自己也没有打算要投靠张温行事,孙坚只想借此时机,能入天子刘宏之眼,然后步步高升。 “启程。” 就在两人相叙之际,从远飘来这号令。 如此,袁绍扬扬手,示意道:“今日能与乌程侯一叙,颇为投机,日后定当请乌程侯过府一叙!” “哪里。哪里。” 孙坚同样抬抬手。 言尽,两人马匹一错,各自离散。 …… 马蹄扬起,一望无际的雪地上留下淡淡痕迹。 马势不减,赶在最前头的几个人脸上被寒风吹透整个面门,严寒逼近,却无人表现出一分寒意。 张婕儿骑跨在战马之上,虽然马速不慢,可心里却很急切。 刚刚平定黑山褚飞燕,借用道教圣物——太平清道领,暂时压下去了黑山军各部统领的不满,最后得知这消息的张牛角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兵变,惊得昏死过去,醒来之后,吐过两回血后,就一命呜呼,离开人世。 张婕儿就顺利的接收了黑山势力。 褚飞燕昏厥不醒,张牛角一命呜呼,再有于毒的淫威,整个黑山顺利的交接到张婕儿的手上。至于,褚飞燕如何处置,于毒力主赐死。张婕儿却没有回应,只是把褚飞燕看押在其他处,继续使用迷药,让他整个人昏睡不醒。 处理完黑山军一事后,张婕儿把权力移交于毒,用于毒带队在后,等待自己的消息。自己则是兴夜南下,赶往河间府,探查各方势力。 在此之前,张婕儿利用自己少主的身份,重新构建了整个河北的太平道关系网。 借着太平道特有的方式,张婕儿走了条很少有人穿行的路程。刚刚进入冀州境内,便瞧见从远处而来一匹快马。 身旁的两个黑山小帅孙轻、王当一眼便瞧见面前来骑,没有太多辨别,便转回身道:“少主,是我们在冀州的太平道兄弟!” “吁!” 张婕儿勒住马缰,战马不停徘徊,凝望从远及近的那匹探报。 孙轻、王当戒备。 那探马也瞧见了孙轻、王当几人,马速减慢。 张婕儿冲着孙轻点了点头,孙轻上前交换了一下太平道的道语,那探报才确认面前这人正是道众兄弟。 “敢问可是哪一部兄弟?” 王当指了指张婕儿,道:“此乃少主!” “少主?”那探报一怔,随即跪伏在地,开口道:“少主在上,冀州道徒见过少主。” “送与哪里的探报?” 张婕儿开口问了问。 “正是送与少主的探报。” “我的?” 张婕儿一怔,自己刚刚夺得黑山兵权,天下太平道应该没有人知道此事吧,为什么会有自己的探报的呢? 那探报把手中的信笺递交到一旁的王当手中。 王当把探报交到张婕儿的手中。 张婕儿打开探报,细细凝视片刻,却终于发现面前这封探报之中透漏的信息,停滞了片刻后,张婕儿表情凝重抬头凝望河间府方向许久后,才恍惚后,对着王当道:“跟着他,去往黑山,务必把这封探报交到于毒、郭太的手中,让他们即可发兵,一路上要潜行隐藏,我会随时联络他们,办完事情后来冀州太平道汇合处找我。” 见张婕儿语速急切,王当不敢怠慢,收好张婕儿递过来的信笺,手一招,那探报上前,两人飞身上马,便往原路赶回。 孙轻上前,道:“少主,我们何往?” “冀州太平道场!” 张婕儿轻轻的回应了一声,现在她已经全部清楚,这封信笺之上正是许攸来冀州太平道场所说的事情,张婕儿冥思苦想,就等着有内应前来相助,否则单以天子刘宏身旁的封谞,根本不太可能掌握全部形成,尤其是冀州河间府的消息,那里有多少守备,又招募了多少士兵。现在出现了一个许攸,自然让张婕儿心惊不已,如果信笺之上所说是真,那么自己狙击天子刘宏的把握就更多了几分把握,这一石二鸟的计划也近乎完美。 不过,张婕儿让于毒出兵,便已经对许攸信任无疑,虽然他从未见到许攸其人。 不论如何,张婕儿很清楚一件事情,于毒都要出兵配合。 至于许攸如何同她商量,她总要谋划一番。 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确实让张婕儿欣喜不已。 …… 管亥万万没有想到,他派出去的探刺会被对方发现个正着。而且还被人放了回来,这对管亥就是一种羞辱。不过短暂的愤怒后,管亥便回复了最初的镇定,因为他很清楚,面前的敌人很不简单。 五原、雁门、平城等地,河东不足打胜的消息已经穿透了整个北地。打赢并州匈奴的并不是久负盛名的白马义从,而是默默无闻的河东步卒,这对管亥来说无疑是种很难以接受的概念。 河东步卒? 一直默默无闻的步兵,竟然可以把天生马背上的民族几站打垮,紧紧用的是步卒。 这对谁来说都是种惊讶。 大汉步卒克轻骑,不是没有,也一向很多,但那大多数都是边军,尤属凉州熟悉羌斗的步卒为甚,身居三辅之地的河东竟然有如此劲旅,让管亥等人自然无法理解。 他当然不清楚,河东这些年收拢流民,用麴义宗族为头领,自然与众不同。 所熟悉的羌斗战阵也都是传承大汉边军。 对手的不熟悉,让冒然派出的刺探被擒,管亥才越加重视起来。 而初战,步卒破轻骑;斜谷斩杀匈奴主力叛军的消息,更加让管亥确认无疑。 “方帅,我们还打不打?” 于毒留下的小统领杨凤抬头问道。 管亥不语。 杨凤冲另一旁的小统领刘石努努嘴,示意他上前问问。 刘石略难,尚未开口。 管亥已经转回身,道:“在等一等。” “还等?” 杨凤一急,于毒和张婕儿回黑山,都已经离去有半月之久了,偏偏留下部队在此,缺衣少粮,这么冷的天,谁也熬不住! “是啊,管方帅,是不是派人回去同少主、于方帅他们说说,我的部下,都冻死上百人了。这天气缺衣少粮,怎么打斗?”刘石一急。 管亥猛然转回身,看着自己身后二人,并不开口。不过,表情却是异常的严峻。 似乎对两人所诉之苦,有所不满。 现在的管亥哪里还能顾及到治下有人冻死的消息,他满脑子都是广平失利,被对手破城而入,进而威胁到广宗,让起义军失败的责任,少主张婕儿非但没有怪罪他,今番还如此重用他,留他自此狙击白马义从南下,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会窜逃而走。即便战死,管亥也清楚,自己也要死在这里。 “管方帅,非是我等抗令不遵,派出的探刺乃是我部最为精明的士卒了,都逃脱不了对手的眼睛,依我看,面前的对手一定不简单,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废什么话!”管亥一瞪,怒道:“听少主的命令,少主让我们退我们便退。” “退又不能退,打又不能打?”刘石一急,急道:“就让我的部下在这等天气里冻死?” “即便冻死也不能动。”管亥心狠手辣的说道:“如果你们心怯,可以派人回去确认少主的命令。呵呵。”管亥阴冷的一笑,道:“不过,除非出现他情,否则,我们是要跟下去!” …… 颜良、文丑的脚力很快,加上两人骑的都是辽东最精锐的战马,一路之上很快便赶到了麴义的驻地。 此时天色以暗。 瞧见颜良、文丑到来,麴义同程昱同时一喜,别的不说,有这两人在,白马义从也好带了许多,否则真不知道,这帮老兵痞会闹出什么事情。虽然两个人文不能服众,倒是单凭武力和资历,现在的白马义从之中真没有人敢同他们叫号的。 有他们在,也无人敢闹事。 “你们怎么来了?” 程昱挤挤眉毛,欣喜过后,沉静的问道。 一旁的贾诩侧目观瞧着面前这两人,似乎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是河东宿将,也是武力超群的人物,当初皇甫岑掉二人出河东入平城,顶替徐晃、张颌,就是看重他们二人的勇武,用来对抗那个妖孽的吕布,如今他们动,平城如何? 瞧见贾诩的脸色,麴义也仿佛想到了一般,开口问道:“平城出了事情?”那里可有河东一支秘密精锐,重金打造的八百重骑,这八百人如果要是损失,对河东可是一个灾难性的消息。 文丑摇摇头。 颜良道:“关将军让我二人南下,寻找你们,在此等候大人。” “为何要等候大人?” 程昱问道。 贾诩却是侧目观瞧,摸了摸胡子,忧虑道:“可是五原吕布不见了?” 闻此,众人一惊。 文丑亦是点了点头。 颜良侧目观瞧,问道:“这位先生谁呀?怎么猜的这么准。” 麴义拍了拍颜良,道:“日后在介绍。” 程昱深吸一口气,凝望贾诩,问道:“文和先生是说,丁原想借大人东进营口之际,杀人灭口!然后在夺取平城,获得匈奴胡骑,独占并州?” 贾诩点点头。 麴义一拍手掌,道:“很有可能,只是不清楚这是丁原的主意,还是洛阳大将军何进的主意!” “唉!”程昱深吸一口气,道:“没有想到,大人还为脱离虎口,便要遇见这等惊人危机,如果吕布出手,大人就算是能从营口而来,也不会躲过他的暗算!” 吕布的武力,谁都清楚。 皇甫岑能安排关羽、颜良、文丑对付吕布,就已经把吕布放在最高的地位了。 偏偏黄忠随着沮授南下,张飞在河东,关羽驻守平城不能动,白马义从中最强的三人皆不在。 “关将军言,不知大人生死,便不知大人行踪,我们找不到,吕布也不见得能找到,让我二人在此军中等候,然后随同大人南下,凭他吕布再强,也动不了大人一根头发!” 文丑言尽,众人稍缓。 不过贾诩却眯着双眼,淡淡道:“就只怕这吕布精明异常,不在通往河间府的道路拦截,在通往幽州的路上追杀!” 闻听贾诩之言,众人心中一寒,齐齐把目光转向贾诩。 …… 营口大战过后。 皇甫岑带来的八百卸甲白马老卒还有幽州三千新兵,加上太史慈、田畴、阎柔、阎志、田豫、牵招等人便随着宴留去往高句丽。 至于当初反水,试图追随皇甫岑的乌丸人不能从军的人,剩下的便扔给了公孙瓒和刘备。 公孙瓒和刘备也借此时机大肆扩张自己的队伍。 大汉边军的报数本来就不严谨,更加之,两人粮草足够,也不缺着朝廷供给的粮草,就留了下来。 那些乌丸士兵虽然心中颇有微词,但也清楚皇甫岑同公孙瓒和刘备的关系,在不少粮草军饷下,也就留了下来。 至于被俘虏的鲜卑假单于弥加,也是营口这场大仗唯一幸存的统领,被公孙瓒五花大绑押送到刘虞的府邸,打算送往洛阳,像天子邀功。 遣散部分老弱鲜卑、乌丸后。 又移交了部分事宜,公孙瓒和刘备带着剩下的奴隶赶往卢龙塞。 他们没有想到,卢龙塞塞门大开口从里头出来迎接的会是幽州刺史刘虞。 公孙瓒的脸一下子便拉了下来,他能不阴沉似水吗? 就是面前这个人让自己身陷被动,无人敢去营口去救援,自己同刘备拼命抵抗数十日最后才得以等到皇甫岑的救援,打赢这场翻身仗,没有皇甫岑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如果不出意外,那么站在自己这里就是两具死尸。加上之前的间隙,一见面,公孙瓒就没打算给刘虞好脸色。 虽然,刘虞手握弹劾自己的权利。 但公孙瓒并不打算退让。 刘备看出公孙瓒心意,只有上前同刘虞见礼,然后把诸项事宜同刘虞谈了谈。 刘虞早就见过皇甫岑,也已经知晓一些情况,移交的就更加轻松方便。 公孙瓒毕竟打赢了营口这一关乎辽东边塞安定的一仗,又是皇甫岑的结义兄长,刘虞不能不给公孙瓒面子,就算是虚以委蛇,也要过得去。 “公孙将军、刘将军、孟将军!”刘虞拱拱手,身子一躬,道:“虞代表大汉,代表幽州上下百姓谢谢三位将军,一战定辽东,足已载入青史。大汉能有三位将军,何其幸哉!” “刺史大人过奖。” 孟益是名士,清楚刘虞之前的名声,对刘虞也颇为敬重。 刘备亦是同样的回礼。 只有公孙瓒面色不改冰冷的扬扬手,算是回礼。 刘虞早就料到公孙瓒会如此,随即转回身,手一让,道:“请先入塞相谈!” “刺史先请。” 孟益同刘备一让。 刘虞还要推辞,公孙瓒却一撩衣甲,率先而入。 只看得一旁孟益同刘备目瞪口呆。 刘备暗中疾呼:“大哥公孙瓒此番做法有些过分!” 刘虞却靠在刘备身旁,道:“天子使臣召见令兄随行护驾,不知刘将军可知?” 刘备点了点头。 “皇甫将军并未全言营口战事,不知乌丸、鲜卑、高句丽各处如何?” “哦。”刘备一笑,解释道:“兄长皇甫岑只身入乌丸,借乌丸内部火并之际,成功劝降乌丸人,连夜攻杀鲜卑。才有备与兄长公孙瓒活命。” 一旁孟益亦是点了点头,回忆起那场恶战,孟益还能想起其惨烈之状。 “鲜卑、乌丸联军数十万,两虎争斗,必是受伤惨重,怎么不见乌丸人首级?” 刘备摇了摇头,并未解释赵云的事情,转移话题问道:“刺史大人,不知天子北巡的消息如何?” “已经动身,恐皇甫将军赶不到!” 刘虞叹了口气,虽然知晓了辽东全部事态,也没有了初听这一消息时的激动,反而却散发着淡淡的忧虑。刘虞也不清楚,自己是担心天子安危,还是担忧皇甫岑能不能安全到达。但是刘虞隐隐觉得,皇甫岑接连打赢这三场恶战,已经尾大不掉,成为昔日平定黄巾军的皇甫嵩了。 直接威胁着大汉皇权。 一直走在最前头的公孙瓒仿佛想起了什么,急忙转回身,抓住刘备的手道:“老三,这里就交由你与刺史大人交接,为兄要南下。” “只身前往?” 刘备惊问。 “不。”公孙瓒想了想,看着队伍之后那些奴隶,道:“把弥加给我,我要向天子献俘!” 两汉,已有边将押送异域胡虏入朝觐见,公孙瓒这样带兵入朝并不逾越。 刘虞还未赞同,一旁的公孙瓒已经冲着辽东铁骑使了眼色,邹丹、严纲等人已经把弥加押送过来,辽东轻骑即刻会聚到一起,打马离去。 …… 吕布确实注意上了皇甫岑。 就在涿县的消息散播后,吕布就知道皇甫岑已经逃离营口,而且已经出了幽州,要不便在幽冀交界处,不过应该不算远。 一路随行,暗中探查各处府衙,凭借他的身手,他探知皇甫岑走的哪条路,又换了几匹战马,随行的都有哪些人。凭借其身手,加上随行的几匹战马。吕布终于追上了皇甫岑。 不过过于分心的吕布,并未发现他的身后其实也有人在跟随着他。 好在赵云三人的武艺不不弱,否则定然会被吕布发现。 连续几日没有停息,连夜赶路的皇甫岑身体已经扛不住,在徐晃和张颌的安排下,三人住进了一家客栈之内。 夜风拂过,银白色的雪地并无痕迹。 吕布打点行装,换上一副黑衣黑裤,用黑布蒙住脸面,把画戟留在客房,随即换了一把腰刀,遮掩自己的身份,然后翻身出房,几个健步过后,飘落在屋顶之上,追到早些时日便已经查出的皇甫岑住所。 此时,皇甫岑已经躺下,张颌亦随同睡下。唯有徐晃在旁静静护卫,并未合实双目,特意戒备着这客栈内的一举一动。 连日赶路,加上之前几乎没有休息,皇甫岑整个人已经疲惫到极点。 所以这觉睡的也特别的死。 吕布步伐轻盈,仿佛狸猫一般穿行在屋顶之上,时而会注意下客房之外,有没有他人行踪。 夜里,起夜的人向来不少。 而瞧见吕布方向的赵云并没有紧追不舍,他虽处世未深,却清楚,如果跟得太死,凭借吕布的功夫,定然会有所发现,跟踪这种事情要时紧时松,还要穿插而行,路上要不是有张任、张绣帮忙,单凭赵云自己也难找到吕布的踪迹。 “老三,看样子,他要动手了!” 张绣抬头望着吕布远去的方向,低声道。 “也不知道皇甫大人能不能顶得住这家伙。” 赵云一路尾随而来,更是测出吕布功夫的强弱。 “放心吧。” 平静的张任面色依旧寻常的点头应承道。 “呃。” 张绣和赵云齐齐望向张任,看张任的样子很自信。 “呵呵。”张任一笑,翻身入墙,走到马厩之中,寻找着什么,口里轻声解释道:“皇甫岑身旁的那两个没有见过的家伙,也不是寻常人,看武艺应该同我和师兄不相伯仲,而且,这一路前来,皆是这二人保驾随行,时而探知前路,时而安排住宿,这两个人很精明,不似寻常武夫,就算是他们休息了,也会有人戒备。” “哦。” 张绣点点头,仔细想想,皇甫岑身旁的两个人却是不同寻常。 “要是一刀毙命呢?” “他如果拿的是那杆画戟,我不敢肯定自己能敌得过他,但是他用刀,我自信可以战上几合。” 张任冰冷的回道。 赵云尴尬的吐了吐舌头,自己无意之中触怒了二师兄张任。二师兄张任明明把自己比作那两人,自己却还说敌不过,俨然就是在说不是对方的对手。 “行了,大师兄你去把他的画戟取来。”张任转回身,看着赵云道:“你去帮皇甫大人一把吧,我和大师兄把他的马宰了,或许会拉开行程。办完事,我们会在前路等着你们。” “好!” 赵云点头,飞身追着吕布的方向离去。 此时,吕布撬开房顶的砖瓦,朝着客房之内看去。 客房之内没有烛光,黑黑看不清楚,依稀借着放下的烛火灯笼能瞧得到三个人躺着的方位。 此时,徐晃已经醒来,起初听到房顶之上略微的脚步声并未在意,等过了一阵后,房顶之上传来微弱的月光后,便彻底的发现了房顶之上的吕布。 凭借气息,徐晃能感觉到房顶之上的那个人是绝顶高手。 他并没有惊动一旁的张颌和皇甫岑,怕打草惊蛇。 只是轻轻的握紧放在一旁的佩刀,准备抵挡随时可能出现的一击。 房顶之上的吕布辨别出三人的方位后,凭借主次分析,最后断定,躺在东床上的那个人定是皇甫岑后,拾起长刀,飞身落地,本是足足有六米之高的房顶跳下,却飘然无声。 可见,吕布武艺之高。 此时的徐晃手心已经渗出一丝汗水,他察觉到对手落地,却是因为窗棂上透漏的影子,并不是那落地声音,准确的说,徐晃根本就没有发现吕布落地的声音。 就这一试,自认武力不俗的徐晃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方对手,此时,徐晃已经没有想斩杀对手的想法,开口喝道:“有——刺客!” 两个字还未出口,吕布的身影已经动了! “碰!” 两扇门窗被击飞,一道身影,有如狸猫破窗而入,电闪雷鸣间,已经跃至榻前,手中的长刀狠狠划下! “扑哧!” 第六十八章 两强联手 谢谢无心的风打赏,让十一知道忠实的读者中有您一位! ———————————— 冀州。 次日夜晚,许攸准时来到了昨日的破道场。今日前往区别昨日,许攸刚刚出现,便有人把许攸引进了一旁房屋内。 “先生稍候。” 人影一闪,往后而去。 许攸满意的点点头,随手抓起一旁的酒水,饮了起来。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准时,看样子,自己要见的人物来了,看这急切的架势,自己要见的人比自己还要急切。 “嘿嘿。” 人影消失后,许攸奸诈的笑了笑。 不过这隐蔽的一笑并没有逃离这里人的注视。 “先生笑什么?” 随着许攸尴尬的轻咳,从门后闪出一女子,虽然穿着短小的衣裤,足底蹬着一副靴子,但仍然包裹不住她那凹凸有致的身躯,莺声一发,整个人就站在许攸的面前。 来人,正是张婕儿。 许攸被吓了一跳,面对这种来去无踪的女子,他怎能不忌惮。 张婕儿嘴角一挑,做到许攸的对面,拿起茶盏给许攸满了一杯,低声道:“先生请!” “少主请。少主请。” 许攸自认为见识不短,而且混迹草莽多年,对什么都有些抵抗,却对这闻名已久,却难得一见的张婕儿有些敬而远之。面前这个女子虽然举止不急不躁,处处让人敬而远之,却毫不能掩饰她的神秘感。许攸自知太平道的势力强大,虽然已经被朝廷废弃,但在草莽江湖间,他们的势力依旧很庞大。昨夜接触后,许攸就放松了警惕,对太平道不以为然,而眼下,张婕儿的出现却又重新让他重视起来。 不该,如此疏忽! 许攸暗暗自语,抬头看着张婕儿道:“攸,见过少主。” “先生见过我?” 张婕儿道。 “坊间传言,太平道少主乃是一奇女子也,今日得见,攸斗胆猜测几分。” 张婕儿伸手示意站起的许攸坐下,依旧给许攸倒满酒水,嘴里满不在乎,却像是辨别着什么,道:“先生本是冀州从事,当知我太平道与朝廷恩怨,先生为何弃之生死而来?”虽然信上已经表明,许攸要联手张婕儿,可是并没有提出究竟由谁来主事,而且,许攸的目的定然也不会太纯。 许攸笑笑,抬手又饮了一口茶水用来耽搁时间,想一想怎么回答张婕儿,寻常回话,张婕儿定然不信,当然也很有可能,再说什么理由,也不能骗过张婕儿。那就要断章取义的来说,显得理直气壮,又无诳语,才更逼真。 见许攸如此,张婕儿淡淡道:“先生如此不坦诚,你我二人合作便在无法进行下去!” “哦。”许攸放下茶盏,抬头凝视张婕儿,道:“有必要知道我的目的吗?” “有。” 张婕儿对视许攸的目光亦是同样的淡定,却仿佛透漏着一种不容置疑。 “我为太平道上下老幼报仇,你为我铲除天子刘宏,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没有知道动机的必要吧!” 许攸再言。 两人话语停滞了一刻,张婕儿上下打量了许攸许久,然后凝重的点了点头,回应道:“好,先生动机为何,张婕儿可以不知道。”瞧见许攸一喜,张婕儿紧跟着回应道:“不过,我却要知道你们全部的行动。” 闻此,许攸一急,这跟知道自己有什么动机,有什么区别,抬头怒向张婕儿。 张婕儿却仿佛未瞧见一般,随即解释道:“我黑山军、太平道上下配合,总要有始有终,否则我张婕儿很难向道众交代。” 许攸不言,坐回原地。 “既然是交易,就有双方都要了解和保密的义务,我想你们也不会不想知道,我黑山军上下能出多少兵力相助吧?” “这……个,自然。” 许攸点点头。 “我要清楚的知道每一个步骤。” 张婕儿凝望许攸。 “第一,你们黑山军要借此时机闹出一点动静,却不能大,让天子知道冀州有募兵的必要。” “虽难掌控,不过却可答应。”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你们一定要阻拦南下的白马义从,无论用什么代价,都不能让白马义从南下护驾!” “对付白马义从?”张婕儿故作为难,起身不住徘徊。虽然她早就留下管亥阻拦白马义从南下,为的就是要让白马义从和皇甫岑不能护驾随行,为了日后陷害皇甫岑做好准备,这对张婕儿来说很重要。但张婕儿却不想跟许攸说清楚什么,摇摇头故作为难,道:“那是需要很大代价的!” “利益交换,我们同时会在冀州暗助你等行事,会把天子行程交托与你们!” 许攸很凝重的望着张婕儿。 张婕儿却笑了笑。虽然许攸所说的每一条都是自己十分想要的,但是利益交换,自己的合作伙伴竟然没有出一兵一卒,只是交付行程而已,如果就是这点作用,还用他们干什么?自己在天子身旁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存在。“许先生想的似乎过于简单,一切都由我等出了,你们倒是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少主此言差矣!”许攸起身说服道:“我本是一冀州从事,安能有什么兵力相助?况且说……” 话还未说完,便被张婕儿打断,凝视许攸道:“先生是明哲保身?还是要护住你身后的人?” 几个字,惊得许攸冷汗涔涔,他没有想到张婕儿竟然一语中的。 “先生如果没有其他条件,我想很难说服黑山百万兄弟!” 许攸狠了狠心,凝视张婕儿,问道:“你想要什么?” 见许攸下定决心,张婕儿起身踱步近前,对视许攸,道:“先生提出三个条件,那好,我张婕儿也还先生三个条件。” “请讲。” “第一,天子刘宏的人头,无论我黑山出兵成败与否,我都要见到天子刘宏的人头!” “你们败了,我上哪里去找?” 许攸一急,起身问道。 “这个我管不了。”张婕儿冷哼一声,瞪了眼许攸,这个家伙倒还真会装,在自己面前被戳穿后,还遮掩自己身后的势力,接着道:“先生办不了,自然有人能办!” “好吧,你说说第二个条件!” “第二,皇甫岑的人头我也要要!” “强人所难!”许攸愤然而起,瞪着张婕儿道:“皇甫岑身为并州中郎将,他如今身在营口,负责狙击他们的是你们,我如何能取得皇甫岑的人头?” 张婕儿一笑,道:“先生不会说不知道随行护驾有失,他皇甫岑是何罪行吧?借口早就给先生想好了,至于哪个皇帝当值、上位,恐怕也不得不听先生之言。” “你。”许攸一叹,颓丧的坐在地,不是因为这事棘手,而是因为面前的张婕儿仿佛已经摸清楚他们所有的底牌,偏偏他们却对张婕儿这般神秘莫测的人没有招数。“好,也依你,只要杀了天子刘宏,你有都是机会矫诏杀了他皇甫岑。” 两条许攸全部都答应,张婕儿不在开口。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张婕儿猛然转回身,盯着许攸,开口道:“河北大地,尽属我黑山,先生如果做不了主,可以回去相商一番!” “这决然不可能。” 许攸愤然起身,大声拒绝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如果先生同意,我黑山上下百万大军,定然助先生成事,否则,张婕儿很难肯定,会不会遵守诺言,趁势而上。”张婕儿面不改色,压低声音,转回头重复道。 “这。” 许攸咬着嘴唇,久久不语。 张婕儿太贪心了,竟然妄想要整个河北,不过河北之地,有皇甫岑,有公孙瓒,有刘备,有丁原,谁都不可能轻易想与黑山军,自己倒是可以先答应她,等事成之后,在剿灭他们也未尝没有可能! “我倒是不忙,可以等一等先生。” 张婕儿慢慢坐回,手持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好,容我回去想一想。”许攸点头,对着张婕儿道:“少主可先行事,其他的我来办。” “静候先生佳音。” 张婕儿凝望许攸离去的背影,仿佛猜透一般,轻声道:“先生不要妄想事成铲除我太平道,否则,能废一帝,我张婕儿就有把握再废一帝!” 许攸的身子颤了颤,便消失在风雪之中。 张婕儿却唤过一旁的孙轻,道:“去给封谞公公去信,务必让他蒙蔽天子,不许皇甫岑有使上报朝廷。另外,把朝中各方异动交给我,我倒是要知道,动手的究竟是大将军还是老司徒?”俨然,张婕儿已经怀疑主事之人是士人和外戚!只不过没有确定究竟是哪一个人而已。 …… 洛阳。 北城门刚刚打开,几匹快马就已经从远及近,赶在最前头的便是裴茂一行人,身旁跟着的是河东老卒。 守门校尉瞧见后,急忙下城拦截。 裴茂移交了华歆交给自己的凭证,在城门校尉的嘱咐下,降低速度。 裴茂问了句,道:“天子可曾动身?” 那校尉知道面前这人是河东人氏,那便是皇甫岑的部下,当年一直流传在城门口的故事,那小校记忆犹新,抬头凝望裴茂道:“天子早已动身。” “啊!”裴茂失色,抬头凝望小校,道:“可知天子今在何处?” 那城门校尉摇摇头,道:“天子动身已有三日,何处哪能是我等知晓。” “朝中如今是谁主事?” 裴茂问道。 “由三公辅政,大将军监国。” 裴茂暗道不好,抓过马鞭,示意身后河东老卒跟上,问了问卢植的府邸,然后便打马前行。 行过几条街后,裴茂终于找到了卢植的府邸。 如今卢植官至尚,在尚台听用,天子北上,事情也就少了下来。正在家中。 卢植的府邸不大,没有下人,只有几个侍婢,叫门后,从里而出一人,正是卢玥儿。 如今的卢玥儿也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却没有出嫁,卢植知道女儿同皇甫岑的暧昧,也没有强迫卢玥儿出嫁。当然卢植几次想像皇甫岑去信,言及此事,但皇甫岑近些年来,东征西讨,总是停不下脚步,事情也就搁置在此了。不过最近几年,卢玥儿一直同阳翟长公主走的很近,有阳翟长公主这个未出嫁的公主进言,卢玥儿的事情也就这么耽搁下来。 “你找谁?” 卢玥儿抬头望了望面前这个三十上下的文士,看样子便是一位外官,但很少能够见到有什么官员会来到这里求助。 “卢公可在?” 因卢植为皇甫岑的老师,所以河东上下对卢植也尊敬有加。 “在,你是?” “河东府吏,裴茂。”裴茂躬了躬身子,他已经猜出面前这个女子是谁,虽然两汉并不禁止女子露面,但却也很少能见到内院之人,如果不错,也只有卢植那个古灵精怪的长女才会这般,裴茂旁敲侧击,知道一些她同皇甫岑的关系,这日后定然会是主母的关系,随彬彬有礼道。 “河东?”卢玥儿一喜,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过皇甫岑的消息了,听父亲说他只身北上救大兄公孙瓒,真不知道惊险如何,结果如何?随即打开府门,把裴茂引进来,道:“先生跟我来。” “多谢!” 裴茂躬躬身子。 府院不大,路程很短,几步便入正堂,卢玥儿交代其他婢女去告知父亲。交代完后,双手拘谨的握了握衣襟,似乎想问,又不便开口一般。 裴茂瞧出卢玥儿犹豫,似解答,又似自言自语道:“皇甫大人东进,应该快回来了。” 闻此,卢玥儿展了展笑容。 “裴先生从何而来?” 卢植洪亮的声音一下子便传了过来。 卢玥儿听见卢植的声音,驱步躲了出去,样子似乎很怕见到卢植。 裴茂一笑,往外走去,瞧见卢植而来,高举双手,道:“茂有一事,急于要见卢公。” “哦?”见裴茂如此严峻,卢植仿佛明白什么,抬头凝视裴茂道:“可是我那弟子有话交代?” 说着,卢植把裴茂让进屋内,急忙关上房门。 未答复卢植话语,裴茂抬头问道:“卢植,茂南下而来,听说天子已经动身北上。” “已去数日!” 卢植严肃的回应道。 “唉!”裴茂一叹,此时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急切,回应道:“卢公有所不知,此是大人在北地留守将军麴义送与我河东的信笺。” 说着,便把信笺递了过来。 卢植接过后,匆匆扫了几眼,面色凝重的望着面前的裴茂道:“此事可为真?” “虽是猜测,但不可不防!” 裴茂抬头瞧着卢植,这等事情其实没有必要隐瞒卢植,卢植毕竟是皇甫岑的老师,总是要替弟子着想的。 见裴茂回答,卢植坐立不安,手持信,脚下不停的踱步徘徊。卢植深知皇甫岑的府曹幕僚、门客都是什么样的人物,那都是千里挑一,精明无比的文士,他们既然都认定,那么这件事情就很有可能是真的,谁也不敢拿这件事情开玩笑的说。 “可是,天子已经北上,阻拦已然不成!” 卢植转回头望着裴茂。 “是啊!” “速速让白马义从从北南下。”卢植加快脚步,不停的吩咐道:“不能让天子出事,如果天子真要出了什么事,随行护驾的人都有责任。可惜,我那几个弟子都在辽东,否则定然会保护天子安危!” “卢公不必惊慌!”裴茂起身,他同卢植的所执的目的不同,卢植是要天子安危,而自己此番前来最重要是保全皇甫岑的名声,随即道:“白马义从早就南下,如果无人抵挡,可顺利到达!” “就怕黑山起事啊!” 闻此,卢植抬头凝视窗外,淡淡的回应道。 “这。” 裴茂一难,便无话可说! “有羽林卫和西凉虎贲,或许没那么容易,只要稍加提醒。或许无碍!”惊诧过后的卢植抬头看了看身旁几人,然后随即安慰道:“看来,我是要通知三公、大将军,对天子之行多加防备。” “可是。” “怎么,先生不仅仅为此事而来?” 卢植瞧见裴茂神情故而问道。 “大人此计,可让天子安危无忧,可惊扰圣驾,也是大罪。”裴茂抬头望着卢植道:“皇甫大人如今身在辽东,不知生死,纵然有心亦无力,唯恐天子听信小人谗言,治大人死罪!” 言外之意,就算是安定了北疆,皇甫岑功劳大矣,但也难保会因为此事而受牵连。 卢植转回头凝视裴茂不语,牵连皇甫岑,那是一定的了,天子如果不知内情,定然会因为皇甫岑护驾不力,而有所加罪!这对皇甫岑来说无疑是另一种危机,难怪河东上下对皇甫岑的生死如此担忧。不过卢植却很不高兴,整个事情中,他都没有见到河东上下的信或言语之中有多少对天子安危的关心,这俨然已经是脱离了大汉的一个团体。 “而且……”裴茂抬头瞧了眼神色凝重的卢植,道:“卢公上报朝廷,恐怕也不一定送达天子之处!” 话尽,一直面色凝重的卢植的猛然转着头望向裴茂。 空气之中,暂时陷入了一种冰冷的境地,似乎比窗外的天气还要冷上许多。 许久,卢植才点头道:“好,你随我一起北上!” 第六十九章 无可匹敌 “扑哧!” 血光乍现,几道鲜红血迹扬洒在整个窗户上。随着破窗声响起后,紧接着便是长刀入身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这接连响起的两声格外清晰。 随着短暂的破空声后,便是房屋之内,迅速的躲闪声。 “快走,大人。” 徐晃扔掉手中被切断的斧柄,冲着床榻之上的皇甫岑大声喊去。 虽然来人这一击很迅猛,却被徐晃横空阻拦下来,而且长刀又插在徐晃的肩膀上,耽搁了几秒钟。 便是这短暂的几秒钟,却给床榻之上的皇甫岑和张颌反应的时间。 张颌提起长刀,身子飞出,击向赤手空拳的吕布。 “公明!” 瞧见嘶吼、血迹,皇甫岑已经全部惊醒,握紧身旁长刀,随着张颌共往前头而去。 “大人,先别管我,此人勇武异常,我恐抵挡不住,你们快走。” 随着徐晃的话音,张颌的身子已近,手中的刀已经看向来人。 来人却不动,瞧准这短暂的空隙,全身发力,一股刚劲之力贯穿在左腿之上,朝着飞来的张颌一脚踢出。 张颌身子向前,本是朝着吕布上身砍去,却不料来人出脚迅猛急速,而且毫无征兆,两相之下,便被击飞。 “噗!” 张颌横着身体飞出,口中吐出一股鲜血。 紧紧两个回合,皇甫岑手下的两个大将就被来人废在当场。 此人实力,确实非如天下第一能挡! 皇甫岑刚烈,不减火爆脾气,身子横空飞出窗外,借着月色盯着行刺之人。能一合便重伤徐晃,击飞张颌的人物,整个汉末,除却几大宗师之外,也只有逆天吕布才有这个本是,不过借着月色,皇甫岑并不能看清楚,行刺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吕布。 皇甫岑不是怯敌,而是他十分清楚,凭本事,自己上前也是白给,莫不如把这人调出来,还能救下徐晃一命。 来人确实朝着皇甫岑而来,见皇甫岑跳出房屋,唯恐皇甫岑逃走,拔出长刀,跳窗而出。 而皇甫岑就站在来人的对面,静静地观瞧着他。 单论武艺,皇甫岑自认为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皇甫岑知道,这种时候就是齐心协力对抗他,才会获救。前提是要给徐晃和张颌缓和的时机,就要故弄玄虚的对付来人。 不过,来人似乎很清楚皇甫岑的底细一般,并不在意皇甫岑,身形不减,快速的击向皇甫岑。 皇甫岑一惊,提起十二分的力气,凝视面前的对手,心中加紧了注意,这么熟悉自己,而又下手无情。皇甫岑已经断定面前这个家伙便是吕布,随即连退连喝道:“——吕布!” 来人向前的气势明显一顿,他却是吕布无疑。 吕布也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注意自己,自己换画戟用刀,都不能骗过皇甫岑。 岂是吕布哪里清楚,皇甫岑这个穿越男对他的重视一点都不亚于天子刘宏! 吕布身形很快,转瞬之间便已经行至皇甫岑的近前。 他手中的长刀泛着青光,借着月色越显阴寒。 皇甫岑心中顿时一寒,他不是没有遇见高手,昔年他在中山马场,对抗“老韩”也没有这股畏惧的感觉,可是今天,他却害怕了,面前这突入袭来的气势确实霸道异常! 能没有差别吗? 枪王韩荀一在老年,气势不如吕布;二来同韩荀对决公公正正,但吕布此来却是偷袭;最重要的却是,韩荀没有吕布拼死的气势,吕布这一击是带着决死之意。 是想,天下第一的武将同他人拼命,谁能顶住他的一击! 徐晃很幸运,第一刀,吕布并未在意,而且也并未使出全力。 眼下,吕布如此,整个人浑身向前散发的气势立刻卷起一旁的风雪,一股小型的风暴骤时聚集在吕布的周身上下。 昔年对抗“老韩”那平静一击,使尽浑身解数才勉强不伤,打个平手。 而如今,一个决死的吕布,谁能抵抗? 瞧见此景,皇甫岑只有忘记其他,屏气凝神,握紧手中长刀,使出浑身解数,向前猛磕,抵挡着吕布的下压。 此时,躺在屋内的徐晃、张颌已经缓过神来,瞧见皇甫岑危急,已经顾不上身上的伤势,手中的长刀向前,横空刺出,但两人终究是慢了一步。 还未等他们冲过来,吕布的刀已经碰撞到皇甫岑的护刀上! “锵!” 没有发挥出想象中的声音,转而散发的却是一阵割裂之音。 由神匠马钊和蒲潜联合制作的神器,竟然被吕布这刀锋生生割断。 紧追不舍的徐晃和张颌整个人的嘴巴都差一点跌落在地。 这绝不是吕布手中的长刀有多精锐,而是吕布本人散发的强大战意,摧毁了这样一把神兵利器! 皇甫岑也是一怔。 但便是这短暂的一怔,皇甫岑整个人的身子就飞了出去,随之便是漫天而来的刀影,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花了,还是面前确实有这些刀影,皇甫岑觉得自己周身上下都被面前这把刀困在其中。 “大人,小心!” 徐晃高喝一声。 张颌心中一急,这漫天刀影,加上周身的刀势已经让皇甫岑无路可退,只要一刀砍在身上,便必死无疑。如果整个河东少了皇甫岑,那么便再奋斗下去的希望。 而唯一能做的便是奋力的营救皇甫岑,张颌用尽全身十二分力气,气沉丹田,把浑身解数都汇聚到左臂之上,随之左手那把长刀随着徐晃的大喝声中,飞向吕布。 “去死!” 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吕布终于,随着皇甫岑被逼入死角,仰天怒吼一声。 张颌的刀已近。 吕布的刀也近。 吕布明显感觉到身后又把兵刃突破自己的护体之气,朝着自己的右臂飞来,转念一丝,吕布便放弃了要击飞那兵刃的念头,他决定用皇甫岑的命来换自己这一刀伤! 张颌的刀势未减! 吕布的刀势也未减弱! 仿佛感受到面前巨大的威胁,皇甫岑本能的闭上双眼,面前的吕布太强大了,强大到根本就不给自己反应的时间。皇甫岑这才注意到,在平城,如果没有黄忠、关羽、张飞在身旁,自己还能有机会活到今天吗?但皇甫岑又不甘,不甘就这么死在一个武将手中,他愤恨的举起长刀,大声吼道:“吕布——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第七十章 巅峰之战 求收藏,大家支持一下十一。虽然这文有些小白的说,但有些时候还是很爽的。求收藏!收藏!收藏! ———————— “贼子,住手!”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墙上飞落一人,手中长枪已经横空而出,正是护住皇甫岑的周身上下。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脸九声撞击声,在寂静的夜空之中划出数道火花。皇甫岑呆滞的数着耳膜之中辨别出的撞击声。一连九下,声声撞击中都充斥震耳欲聋的撕裂之音! 高手对决,本是一念之间。 可这二人次初次交手,二人就斗得旗鼓相当。 随着两兵分开。 吕布只身站立在庭院之中,凝望着面前这突然出现的对手。 而从墙而下的那人,手持长枪,一袭已经破碎不堪的大氅随风摇摆,银白色的发丝垂落下来,目光凝视处,便是吕布。 “是你?” 吕布心中一紧,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竟然就是在涿县酒肆相遇的师兄弟三人,当时便觉得这人年纪虽轻,武力却是不俗,若等上几年,自己盛极而衰,此人却是绵久持涨,就难分胜负了! “赵云!” 皇甫岑没有看得清面前背对着自己这人是谁,不过从身形,再从两强对抗之上,还有他手中持着的那杆长枪,皇甫岑就断定面前这人正是在营口分别的赵云! 三国演义中,一吕二赵,今天提前相遇,便是一场劫杀,当真是针尖对麦芒,巅峰之战! 赵云没有动,只是轻微的颔了颔首,算是与皇甫岑见过。 皇甫岑也不多言。 高手对决之时,最忌讳分心。 拾起一旁被磕掉的长刀,走向从后赶来的徐晃和张颌的身旁。 徐晃和张颌搀扶着已经有些虚脱的皇甫岑,目光极远,便是庭院之中的两个人。 一刀一枪。 一壮年,一青年。 “你叫赵云?” 吕布慢慢挑开蒙在脸上的黑布,抬头凝望赵云,问道。 皇甫岑既然已经叫出他吕布的名字,他便再无什么可以隐藏的,反而卸掉一切包袱,专心对付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将。 “你叫吕布?” 赵云亦如吕布,没有直径回答,反而问道。 吕布也不回答。 可远在一旁的赵云似乎有什么要问一般,笑笑道:“可惜了你那杆画戟!” “我的画戟怎么了?”吕布蹙眉,现在他清楚了,面前这个赵云从涿县起就在跟着自己,自己由于全身心放在皇甫岑的身上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而且听赵云的口吻,不仅他自己前来,他的两个师兄也跟着来了,而且还把自己留在客房的画戟调走了,那可是随身多年的兵刃,不知道当年费劲多少心力才盗得那神兵,眼下听此言,吕布的怒火已经越来越盛! “不过是物归原主了!” 赵云笑了笑。 “原主?”吕布身子一颤盯着赵云道:“你知道谁是他的主人?” “当然。” 吐出这两个字后,赵云的神情已经降至低点,仿佛勾起了什么往事一般,凝望面前的吕布。 “你是谁?” “赵云。” “我说你师父是谁?” “看这杆枪你还猜不透吗?” 赵云冷笑的问道。 一旁的皇甫岑同徐晃、张颌凝望吕布,他们三人已经听出来,面前这个吕布同赵云早有宿怨,如果不差,应该是师门之恨,习武之人,最重师门。如此一来,便是深仇大恨,今夜的吕布恐怕也不会全身而退。想定主意的皇甫岑抬头凝望徐晃和张颌道:“看准时机,就地解决这个麻烦!” 皇甫岑狠辣果决也非常人能比。 赵云却仿佛听到了皇甫岑的话,低声道:“皇甫大人,希望你的人不要插手此事,师门旧怨,自有师门之法解决。” 皇甫岑点点头,却没有开口。 赵云如今同自己只是有些交情而已,不是自己的部下,自己无权干涉。而且皇甫岑也不想在赵云的心中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哈哈。”吕布仰天一笑,收势停刀,直视面前的赵云,笑道:“即便四人一同出手又如何?” “狂徒!” 虽知吕布手段,但赵云亦是不忿。 “狂吗?”吕布的脸色突然狰狞的一变,瞪着赵云,道:“昔日师父李彦也不曾奈我何,你一个稚嫩小儿,能把我如何?” “狂徒,你还有脸言及师门!”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布如何敢忘老师教诲!” 吕布抬头凝视赵云,丧心病狂的冷笑几声。 “吕布,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日,我们师兄弟今夜便要为师叔报仇雪恨!” 随着吕布的狂笑,从墙上接连跳下两个人,正是办事而回的张绣和张任。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 赵云一怔,随即怔怔的抬头望向张绣和张任。 张绣一笑,拔出长枪,淡淡道:“我和老二想你就不会善罢甘休!故转身而回,今日就让我们师兄弟三人合力出战,看看能不能除掉这个背弃师门的叛徒!” 此时,由张绣和张任一说,事情真相已经大白。 原来吕布师从并州李彦门下,后品行不端,窃取画戟,失手误伤了其师李彦。 “原来一反骨!” 皇甫岑深吸一口气,没有想到吕布竟然早就有反骨在身,看样子,今天便是一场浩劫! “欺师灭祖,什么反骨,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徐晃破口大骂。 在汉,最重门第,有名师指点,功夫自然就同寻常野路子有高下之分,面前这吕布能得天下武术名家指点,竟然还可以干出这等丢武人面子的事情,实在让徐晃这种野路子唾弃不已。 “李彦也是走了眼,竟有这等弟子。” 张颌倒是很平静。 “少说废话,手底下见吧!” 吕布提刀而起,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几句话而有任何羞愧之意,长刀横出,最先击向的竟是功夫最弱的张绣! 不过,他这一动。 张绣、张任、赵云三人也同时动了起来,手中的长枪横空,齐齐刺向面前的吕布。 而刚才吕布击向皇甫岑之时,被张颌长刀划破后背,也让其减少了一成战力,速度没有方才同皇甫岑决死之刻,那般迅猛。 三杆长枪横空,交织成一张补天巨网,齐齐压在吕布的头上。 吕布毕竟吃了画戟不在的亏,长刀纵然很长,也短上长枪几分,只有左支右挡,却近不了三兄弟的身。 庭院之中,铺满的青石在四人的交战下,四处纷飞,泥土、青石、碎瓦、雪水一片凌乱,此处乱舞,客栈庭院之内,片刻便成为了混乱不堪之地。 此时,客栈上下住宿门客都已经跑了出来。 不过,散落的石灰太过飞散,没有人敢上前围观。 枪招越急,三杆长枪威力自然不言而喻,随着激战正酣,此时已经分不清,都谁在哪里? 四个人战成一团。 许久。 “吼!” 吕布振臂高呼一声。随之他的双臂立刻灌满无数条血红色的丝线,隐隐穿透吕布的手臂。血雾弥漫在空气之中,随着这一股突然爆发的戾气,吕布已经突破了整个长枪巨网,刀枪碰撞声,人群呐喊声,都消失在众人的耳畔,此时的吕布除了战斗再无他物。 聚精会神的吕布比起寻常时候更让恐惧。 张绣和张任的长枪正好刺到吕布的后背之上,伴随着这一声巨吼,两杆长枪应声而断,随之便是回手一刀。 张绣和张任被吕布这般决死气势压迫住了,竟然忘记了抵抗,长枪脱手,生生挨了吕布回身一刀,所幸,两个人躲避还算及时,并未伤及筋骨。不过,此二人也被吕布刀气割破血肉之躯。 见此,皇甫岑心中一沉,纵然答应吕布不派人插手,此时却不能不顾了。随即对着徐晃和张颌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刻上前。 “全部让开!” 突然一声闷雷声平地而起,炸裂在几人之中,张绣、张任让到一旁。赵云从徐晃、张颌中间走过,挡在吕布的面前,他手中的长枪依旧如初。 此时的吕布也好不到哪里去,先前受了张颌一击,已有小伤,现在又硬扛下张绣和张任这一击,整个后背都有如火烫一般的疼痛。 而赵云,也俨然要爆发了! 捂着胸口瞧着赵云的张绣望了望张任。 张任瞧着从身体内一股股热浪急速汇集脑顶的赵云,脸色异常紧张的呢喃道:“这是百鸟朝凤枪?” 随着张任话一出口。 赵云人枪在手,有如一条在云中飞舞的巨龙,直袭吕布。 吕布亦是顶着最后的压力,浑身用尽,全力向前。 随着两团雾气撞击,一声锵鸣声响起。 伴随着两人周身的灰尘一下子散落开来。 赵云长枪在手,只是右臂之上一道鲜明的血迹划破手背。血水顺着长枪滴落。 而吕布依旧如初,只是后背之上再多了几点白刃,虽然枪未刺透身子,但吕布嘴角滴落的啧啧血迹亦是同样表明,他受伤不轻! “哼!” 冷哼一声,吕布提起长刀瞪了眼皇甫岑,转身离去。 “如果不是画戟不在,我恐非你的对手。”望着离去的吕布,赵云由心的感到一阵服气,自己自损八百竟然不能让吕布受重伤,五个高手,竟然也只能目送吕布离开。这便是,天下第一的吕布!无人能敌的吕布! 第七十一章 慢慢浮现 一路北上,尽是银装索裹,北地如此雪景,洛阳少见。天子刘宏负手于后,眼望黄河北岸。 那里究竟还会有什么? 多日车马劳顿,天子刘宏身子有些挺不住,这些年的酒色已经掏空了他整个身体。此次北上,他才感受到了而立之年的自己竟然如此虚弱。 天子刘宏身后便是羽林卫。 负责伺候天子刘宏的大太监正是封谞。依天子刘宏的本意是不想带十常侍的,但他命令大将军何进组建西园八校尉,最贴心的小太监蹇硕被他调往何进那里插手此事。天子有心,让蹇硕领兵权。而封谞又是几次三番相求随行,最后便带着封谞来了。 而封谞正在远处同一人交接着什么。 “少主有事?” 封谞紧蹙眉头,上次打击卢植的事情泄露后,他被天子打入冷遇的名单之中。要不是近几天他给赵忠、张让送礼,又百般讨好天子,绝不会重回十常侍。但偏偏太平道似乎看上了自己,抓住自己的把柄,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自出面相助他们。此番封谞没有随行之意,只因太平道胁迫的原因,才迫不得已的前来。 “嗯。” 那小太监回应了一下,他本是太平道信徒,被安插宫中同封谞交接之人。 “拿来。” 封谞环视了几眼,没有人在意自己的举动,随即要道。 “为恐事情败露,少主口谕公公,无比拦住一切有关河东皇甫岑的消息。” “呃。”封谞凝眉想了想,张婕儿这一手很有可能是要陷害皇甫岑,问道:“可是陷害此贼?” “少主之意,非是弟子等能知晓的!” 那小太监丝毫不给封谞面子,冷冷的说道。 封谞的脸色几度转变,恨得咬牙切齿,在宫中除了张让、赵忠谁敢同自己这么说话,一个太平道道徒竟然就敢同自己这么说话,要不是看在太平道有自己的把柄,自己才懒得管他们的事情。不过事已至此,自己只有先应付过去。而且,自己对皇甫岑也没有什么好感,上一次要不是有皇甫岑的原因,自己绝不会受此罚。想至此处,点头道:“好。” 小太监走后,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前头天子刘宏轻咳两声。 “咳咳。” 中常侍封谞急忙上前,送上一件大氅。 “陛下,天寒,还是回行辕吧!” “不必了,朕想多呆一会!” “天寒地冻,圣上龙体关乎国家社稷,这般……” 那中常侍封谞开口佯装劝道。 “都说不用了!”天子刘宏眉目一竖,瞪向封谞,结果大氅,问道:“皇甫岑可有消息?” 封谞一怔,没有回答。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刚刚还在想以后怎么拦截皇甫岑的消息呢?现在天子刘宏就要问皇甫岑的消息,自己该如何回答? “嗯?” 耽搁了一阵,天子刘宏都没有听到封谞的回答,转头望向封谞。 封谞摇摇头。 “什么意思?不知道?”天子脸色一怒,喝道:“朕想知道皇甫岑可到冀州?朕让他带兵在冀州为朕随行护驾,怎么还不知道他的消息?” “这。” 封谞抬头望了望天子刘宏,见天子刘宏恼怒之色,心中暗自得意。 “去把袁绍给朕找来,朕要知道冀州的消息!” “是,老奴这就去!” “等等。”天子刘宏一怔,随即想了想,然后冲着一旁的封谞吼道:“不去了,告诉孙坚启程,朕要连日赶往冀州府!” …… 冀州。 夜色刚刚降下来,沮授依照往常走出了庭院,瞧着夜色。 黄忠也如期的走到近前。 “怎么样,查出那些衙役是什么人没有?” 沮授负手同黄忠并肩说道。 “有!” 黄忠淡定的回了句。 “谁?” “听人说是个南阳周旌、陶皋招募的北地游侠。”黄忠眼完,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晰,再次解释道:“都是一群混迹草莽的死士,这些人为了钱财,什么都舍得出!” “嗯。”沮授仿佛料到一般,点点头,头望洛阳,道:“我也探知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黄忠一怔,自己说的就已经清楚明了了,已经有人把手插入了冀州刺史府内了。 “在咱们南下半个月前。”言此,沮授突然凝重的看向黄忠道:“冀州刺史以黑山贼寇犯上作乱为由,提前招募了一些新兵!” “新兵?”黄忠一怔,新兵战力不强,而且对黑山军的政策一向是连剿带抚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作?“难道他们就不怕招惹黑山军忌惮,对天子北行不利? 沮授没有回答黄忠的话,只是看着黄忠,继续说道:“而且他们招募了三万新兵,而且就在近日,洛阳传出天子有意罢刺史恢复州牧之制!” 一言既出,黄忠脸上的冷汗已经滑落。 恢复州牧制度,又征调这么多士兵,其目的不言而喻,不管这两件事情是否巧合,但加上冀州府内隐匿的豪侠已经不言而喻,这只幕后黑手便是——冀州刺史王芬。 “如果王芬有异心,也只有白马义从能平乱了!” 黄忠看向沮授。 “我已经给麴义麴将军去信了。”沮授点点头,回望黄忠道:“摸清楚冀州三万新兵的驻扎地点,我混进冀州刺史府,等待北地白马义从南下。” …… 初升的朝阳刚刚走出地平线,洒落下点点余晖,投射在河东步卒驻扎的营寨里。 巡视刺探的白马老卒打着哈气,便要换下去休息一阵,却见从远处弥漫一股股烟尘。 “雾气这么大?” 此时严寒时节,没有经验的新卒随口的叹了句。 新卒这一句看似无心的话,却吸引了一旁正要退下去的老卒,老卒勒住马缰,转回头凝视许久,方才还略带疲惫的神情已经换成一副凝重。 “怎么了,张哥?” 新卒只有在白马义从身陷绝地,拼命厮杀的时候见过老卒们有这种表情。可面前这雾气这么大,有什么好震惊的。 他话还未说完,那老卒猛地跳下战马,突然趴在地上静静聆听。 见此,几个新卒也仿佛恍然大悟,抻着脖子向远处望去,如果无错,那么面前就将出现一股数量极其庞大的敌人,至于是什么敌人,又是什么兵种,他们暂时还不清楚。 “咚!咚!咚!” 清脆却不大的撞击声在大地之上响起,如果不是静静聆听,恐怕还真难听得到这样的声音。 “没错了。”那老卒忙起身,跳上战马,高声喝道:“小李子,你和刀疤回去向麴将军报告这里的情况。” “张哥,俺呢?” “跟着我,让咱们先探一探,面前敌人的成色!”那老卒压低声音,咬着双唇,抬头看了看眼前这越来越多的尘土烟气,握紧手中的弓箭,回身冲着几个新卒道:“分头行事。” “诺!” 一声应答,一行小队立刻被分为数股军队,各自行事。 …… 身后便是刚刚初升的太阳,管亥带着大批的黑山军朝着河东步卒驻扎的营地行去。 管亥刚刚接到少主张婕儿从来的密信,而且这密信是用太平道圣谕而行,一路上都是加了往日密报双倍的速度,急切之意,不用详叙,管亥就知道张婕儿递过来的战报之急切! 上很短,只有几个字而已,便是要管亥全力向前,阻拦白马义从三日。 因为,这三日内,天子就会抵达冀州府! 不用抵达河间,便要动手。 谁也没有想到,天子来的这么快,而且白马义从竟然在没有皇甫岑的带领下这么快就到冀州交界处,迫不得已,张婕儿没有时间了,只好让黑山军提前狙击白马义从。 张婕儿不清楚这里的情况,管亥也是才清楚的,这股南下保驾随行的军队,不仅有白马义从,还有河东步卒,而且,河东步卒的战力,蜂传中战力超强,竟然可以步卒破骑! 管亥还没有弄清楚这个消息究竟是不是真的,张婕儿的命令就已经下来了,此战非打不可了! 但,管亥不傻,他决定利用天时,在天将亮,人精神还未全足之刻发起冲击。 “方帅,距离白马义从的大营,已经不足三里!” “三里?” 管亥淡定的点点头,持着缰绳的手臂缓缓放下,从马鞍之上缓缓接过一旁的巨斧。 “方帅,小的有一项不明。” “说?” “为何如此急切,方帅不是打算探知虚实才有动作吗?而且,我们为何不在深夜偷袭,此等时刻……恐!” “军机要事,岂是你能知晓的?”管亥转回头瞪了眼那小头目,不过这小头目说的句句在理,自己没有什么好深说的,略有解释意思,道:“白马义从南征北讨,岂是不知防备夜袭的军队!” “哦。” 那小头目点点头,回了句方帅英明,便怏怏而去! …… “这是什么?” 程昱抬头望向麴义手中的信笺,一脸朦胧的问道。他刚刚睡醒,方才被小校叫醒,说麴义要见自己。沮授环视一下,发现身旁同样站着睡意朦胧的几个人,贾诩、颜良、文丑。 这些人本是疲惫之师,而且连日来要关注各处动静,已经劳累不堪。 “你们看看。” 麴义一脸凝重的把手中信笺交到程昱手中。 程昱、贾诩几人凝视一眼,最后目光都落在那张牛皮纸上。 不约而同,几个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最后还是粗鲁的颜良抢过信,大声的吼道:“什么,天子就要快到了!” “小声点。” 文丑一瞪颜良。 “不仅天子到了,公与和汉升已经查明,冀州刺史王芬借黑山军泛乱之名,招募了三万士卒,打算谋反。而且,不仅在外征兵,他们竟然在刺史府内部下三百死士,就等着天子到来。” “如此凶险!”程昱一拍帐篷,回身看向贾诩道:“先生所言无误,这群士人要动手了!” 贾诩只是颔了颔首,却并不点头回应。 贾诩很清楚,冀州刺史王芬之流不过是小鱼虾,真正的幕后黑手很可能是南阳、三辅、两都大阀世家,只不过没有确切证据的前提下,他们是不会轻易暴露的,也许这次事件处理不好,或许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 “既然形势如此紧迫,我们一定要在大人回来之前保住天子性命!” 程昱点头道。 见几个人点头,麴义抬手狠狠一击,下定决心道:“既然如此,我们不等大人,急速南下!” “可是……吕布?” 文丑闻此,望向麴义。 麴义为难的瞧了瞧身旁的贾诩和程昱,这等时刻,当真是两难抉择。 未等麴义下定主意,从外跑进白马新卒,跪倒在麴义近前,禀道:“禀将军,三里之外,发现大股黑山军正向我部袭来。” “轰!” 众人忍不住低鸣了一声。 “来的好巧!” 麴义握紧拳头,抬腿走出大帐,往外去瞧。 “如果没错,定然是黑山军之中有人得知此事,耽搁我等南下!”程昱脚下踱步,急切的回望白马新卒,道:“大概有多少人?” “十万之众!” “十万之众?” “倒不是惧怕他们,我们的胜算很大。”空气停滞了一下,麴义缓缓抬头,望向贾诩。道:“可是,他们的目的估计也可能是要阻拦我等南下,只要阻拦一日,我等会让大人身陷囹圄!” 麴义解释的这些,他们都懂! 所以没有人打断麴义将领。 贾诩冲着麴义点点头,似乎在给麴义认可。他已经猜到麴义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只是需要有人认可。 见贾诩如此,麴义抬头望向一旁的颜良、程昱道:“颜将军同仲德先生带领白马义从绕开南下,务必三日内赶到冀州,拔掉冀州那三万新卒。” 颜良点了点头,同程昱二人即刻便走。 令下之后,麴义望向文丑道:“文将军、文和将军随我上阵杀敌!” 文丑同贾诩点了点头。 见此,麴义握紧手中环首刀,目光阴冷的望向从远处升起的烟雾,大声吼道:“走!”心里却在默默念叨,大人何生何求,只能唯此选择了,这几日,便是在等大人到来。 第七十二章 刀斩管亥 “嗖!” 刚刚摸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后,白马老卒老张凑到远处的山丘之后,冲着那几个新兵点点头。那几个新兵同时凑了过来。看着白马老卒,听着他有什么要交代。 “我想麴将军应该已经戒备好了。一会儿,你们就在这等着。我过去瞧瞧。” “喂,老张咱们的任务完成了,你还要干什么?”新卒心有余悸的望着山丘之后,黑压压的一片敌军,叹道:“你没瞧到这么多敌军吗?” “十万敌军,老张你找死啊!” 更有新卒开口便骂道。 “呸!”老卒吐了口唾沫,笑骂道:“什么十万,在老子眼里就是狗屁,你看他们军械不全,这等严寒天气穿着竟然这么单薄,行军又没有章法,拿什么跟咱们白马义从比,别说白马义从,我看河东步卒就能收拾他们!” “有人收拾,你还逞能干嘛?” “嘘,你没看见那个身着甲胄,骑着高头战马的那个家伙吗?” “啊!” “就是他了,如果没有猜错,一定是敌军头目,一会我混进去,趁乱斩了他!” 说完也不等身旁其他新卒反应,那老卒瞧空,看见几个怯阵退逃的小卒后,冲着他们便冲了过去。 …… 天色亮的还有些晚,虽然升出朝阳,却并不明亮。 天气却在这一时忽转急下,只见从天而降的雪花在北地的旷野里漫天飞舞。 冷风中,甲胄不全的黑山军瑟缩着身体,朝着面前的营地走去。“方帅,我看可以冲过去了!”小卒噤声提醒道。 管亥在前默默数着距离,这种距离,这种时刻已经可以发起冲击了。随即点了点头。 那小头目随即点了点头,扬声吼道:“冲啊!” “呜呜!” 沉重的牛角号从地平线处穿透过来,紧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黑山军蜂拥而来,行在最前头的便是管亥亲自带领为数不多的轻骑。 随着管亥这一声嘶吼,十万黑山军如蚂蚁一般冲向面前的敌人。 可是冲了半天,黑山军内还是觉得背心有些发冷,冬天好象一夜之间就降临到人间。 对面的营寨没有想象中生火做饭,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慌乱,而是严阵以待等着自己黑山一行人。 管亥一惊,仿佛没有料想到会有这样的反应,这才是哪么短的一段时间,对手竟然已经严阵以待。 “方帅,他们发现了。” 那小头目勒马而回,问向管亥。 “继续冲!” 管亥压低声音,低吼一声。 那小帅见此管亥如此,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刺。 管亥在后,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死死地抓住兵刃,冲杀在前。 张婕儿的目的很简单,不是让他和这群黑山军击杀白马义从,也不是要他们伏击白马义从,而是要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把对手全部都摁在北地这里。 使他们无法北上救援。 就在他们距离麴义大营越来越近之时,大营之中却传来寂静的呼吸声,一急一缓,均匀而有力的呼吸。 偌大的营地里,竟然传来这般整齐的呼吸声,管亥脸色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 “这是……” 随着冲刺的黑山军有些疑问声响起后,对面军营的天空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的箭矢,有如飞蝗扫过一般,顿时遮住了那并不明亮的朝阳。 “强弩!” 管亥心中一冷,他早就料到对手会布置这般利刃,河东上下几年,铁矿文明,不可能不装备如此利器!但管亥也决然没有想到迎面而来的强弩竟然会这么密集,这仿佛就是那群所过无留任何痕迹的飞蝗吗? “强弩!” “是强弩!” 蜂拥向前的黑山军中传出这般呼喊声,面前这黑压压一片的飞矢,立刻在黑山军中造成无尽的恐慌。 “举盾!举盾!”那小头目跃马大声嘶吼,道:“快蹲下,举盾!” 一声嘶吼过后,天空之上那般箭矢已经砸落下来。随之便是无尽的凄吼声,漫无天际的哀嚎声,箭矢入肉的声音四处响起。 箭矢飞蝗刚刚过去,黑山军还未来得及站起向前冲时,对面大营之中第二次的飞矢已经冲了过来。 “蹲下!蹲下!” 管亥一手执盾,一手执刀拼命的抵挡着从天而降的箭矢飞蝗。 那小头目甚至都来不及在此呼喊,从天而降的飞蝗已经穿透他的嗓子。顿时跌落马下,被射成刺猬一般。 第二波箭矢过后,管亥知道不能在这么束手待毙下去了,对手的军械装备是出了名的充足,如果这样下去,未等冲上近前,便会被他们全部射杀! “冲啊,冲啊!” 管亥冲着身旁的小卒,拼命的挥舞着长刀,范是不听他意见之人,接连被他射杀当场。 “方帅,这么密集的箭矢,我们怎么……” 一个小卒话还未说完,便瞧见,管亥手中的长刀已经横出,砍在他的脖子上,然后管亥冷漠的转回身,厉声吼道:“兄弟们,敌人就在眼前,他们弓弩虽强,可我有大良贤师在天庇佑,自然不是他们凡夫俗子能够抵挡的。” 他话一出口,迷信这些的黑山军彼此凝望,面前这接连不断的箭矢纵然有盾,也不见得能抵御多少,莫不如冲上前去,好生痛快。 想罢,便有人高喊着,向前冲去。 自然有明白这所谓的天神庇佑无用的小头目靠近管亥低声道:“方帅,这样恐怕不妥!” “什么不妥!”管亥一瞪,转目回瞧众人,冷声道:“只有杀上去,才能减少死亡。”言罢,整个人已经冲杀出去。 皆连几番的冲刺,几番的箭雨,虽然倒下去很多黑山军,可黑山军毕竟占了人数上的上风,竟然短暂之间便冲到了行军大寨的近前。 敌军近前,弓弩便失去了射程,不在好使。 麴义站在军中,回头看了看贾诩,大声冲着自己的侍卫吼道:“保护好先生,如果先生出了什么事,拿你等人是问!” “诺。” 一声应答,便有十几个侍卫把贾诩包围其中。 麴义看了看文丑,低声道:“乱战起时,将军斩其贼首,我等自会击溃其大军!” 文丑淡漠的点了点头。 仿佛,对面那个贼酋他并没有放在眼底。 不知是文丑自视过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不过管亥确实伤过徐晃的家伙,虽然当时徐晃是以一人之力抵抗他们上千人的围困,可管亥,依然是黑山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见贾诩退后,文丑点头后。麴义缓缓抬头凝视面前敌人的进程。 “弓弩手退后!” 一声嘶吼,军帐之内的弓弩手整齐的向后一退。 “长刀手向前!” “唰!唰!唰!”同样整齐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已经开始缓缓响起,走上众人面前的便是十个方阵的刀斧手。 河东步卒,麴义带领的人数大概也有十几万之众。 随着麴义拳头狠狠落下,一声长长的牛角号撕裂整片天空,混战已经开始了。 不过,河东步卒毕竟是麴义的手下,向前冲去之时,依旧紧密有序,面前的敌人并不能减缓他们冲锋的速度。 刚刚庆幸没有太大伤亡就冲过来的管亥在混战之中凝望着面前而来的敌人,看着整齐的方阵,忍不住的低叹一声,道:“好!” 话音刚落,管亥耳边突然听到一片尖锐的呼啸。 这声音管亥不陌生,如此强劲的破空声,除了军用强弩还会是什么? 管亥身旁的几十个的亲兵也都是沙场老手,听到这招魂魔音乐传来,都同时一呆。挡在管亥最前头的那个士兵身体突然一颤,“砰!”一声被强劲的弩箭带着,猛地摔倒在地。 同时,几道黑光已经射进人群,凄厉的惨叫响起,立即倒下了三人。 虽然沙场进入混战,但河东步卒进行的有条有序,并没有混乱穿插其中,这几道箭矢却偏偏在乱军之中朝着自己而来。管亥环视众人,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须臾,管亥身旁的一个侍卫突然拔出铁刀咬牙道:“他妈的究竟是谁?” 管亥压低眉目,竟然有人在己方之中偷袭自己,究竟是对手还是自己人而为? “方帅行迹已经暴露,先躲过这一阵箭雨在找机会逃生吧。” 管亥本觉得这么躲着不是办法,本欲挣扎。忽然,一道黑光从他左肩膀划过,带起一片肩甲上的皮革,“突!”一声钉在他身后的一个侍卫身上,深没其中。 那些侍卫面上变色,低声道:“糟糕,是大黄弩!” 管亥默默地点点头,他是老兵,以前在地公将军张宝麾下作战时同汉军大大小小打过十多仗,对这种军中利器并不陌生。大汉强弩按照斗力分为十个等级,今天伏击他们的敌人使用的就是十石力的大黄弩,被这样的弩射中,休说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弱的皮甲,就算浑身铁铠,也要被射出透明窟窿。 如此混乱,如此强弩,根本看不清弩箭的来势。就算看清了,也没办法躲闪。 敌人下手异常凶狠,听弩箭的风声,总算也不过两三来具的模样。可敌人好象使用的是三段式射击,从开始到现在,箭雨就没停过。 转眼,身旁多个侍卫就被射杀一空,强烈的血腥味袭来。 管亥竭力的朝射击的方向看去,这么多支强弩,又使用的是三段式射击,必定有一个宽阔的射击面。要想逃命,就得从那个宽阔的正面突出去。看了半天,管亥终于发现,敌人穿着自己人的衣服,躲在最后的人群中,正张弩射向自己。 “抓住他们,不留活口!” “杀!” 剩下几个人侍卫跳下战马,往队伍之后杀去。 管亥低呼一声,突然拔出自己手中的弓弩,这个时候,弓弦不断响起,三支长矢连环射出,从管亥头上越过,射进方才那个方向之中。 “啊!” 有低低的叫声响起,敌人也没想到管亥的箭法如此精妙,有些混乱。 刚才的箭矢也停了下来。 借着这个机会,管亥一口气奔至近前,也是异常的剽悍,鼓起一口蛮劲,“喝”一声跳上台去,一刀挥去,将一个弩兵斩翻在地。 白马老卒本想借着混乱之际,射杀管亥,可没有想到管亥身旁有那么多不要命,为他挡箭的人。可正要动,脚上却是一软,剧烈的疼痛袭来,让他几乎晕厥过去。 管亥提气大喝:“死!”这一刀出得匆忙,也来不及使上全力,而白马老卒身上又穿着厚实铁甲。因此,这一刀固然在他胸上射出几点火星,却只划破了一层油皮。 但即便如此,还是让白马老卒的行动略一迟缓。 既此机会,管亥向前一步,欺进白马老卒刀圈,一刀朝他的脖子割去。这一招速度极快,管亥有信心一刀在他脖子上割出一条大口子。可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突然一花,那白马老卒的身体却平平后移,定在半空,堪堪躲过这一招。管亥吃了一惊,白马老卒这一个后移毫无先兆,也没看到他发力,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突兀地退了回去。 他定睛看过去,却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那白马老卒是被一个高大汉子突然扯了回去的。只见他右手抓在白马老卒的腰带上,将白马老卒连人带甲扔到后头,白马老卒虽然相貌平凡,却有身高六尺,体形壮硕。可落到那大汉手中,却像一个三岁婴儿。 “你是?” 那大汉盯着管亥冷冷回道:“文丑。” “白马文丑!” 管亥发出一声惊讶的大叫。 “你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勇士!” 文丑将白马老卒往身边一抛,整个人如鬼魅一样扑到管亥身前,长刀高高举起,身体有如腾云一般,一下腾空而起,就那么一击而来,正好迎向管亥。 “去死!” 伴随着一声巨吼,文丑的身子下落,手中的长刀已经砍向面前的管亥。 管亥用足全身力气,试图要抗一下面前,文丑这雷霆一击。白马文丑同颜良齐名,而颜良素有河北刀王之称,乃是河北武学世家顔家之后,功夫向来是驰名北地。 管亥急忙用手中铁刀去挡文丑这雷霆一击,他要试一试,文丑究竟是不是传闻之中的那般难缠! 第七十三章 路自己走 “大哥,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咱们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曹仁勒住马缰,抬头凝望曹操,问道:“大伯最近不是在捐财物吗?不是要入太尉吗?只要大伯入了太尉,兄长还愁何出路?” 闻此,曹操降低马速,抬头望了望,身后跟着的曹纯等兄弟并没有在意,行路有些急切,他们速度都慢了下来。*.P8.*!。吧* 随即笑道:“你以为,我父官位能稳吗?” “使了钱财,张让和赵忠还不给办事?” 曹仁吃惊的问道。 “呵呵。”曹操一笑,抬头凝望眼前的曹仁,道:“你可知太尉桥玄之前是谁?” “老宗正刘宽?” 曹操摇摇头。 “那是。” “正是那位子言‘论者嫌其铜臭’的大名士崔烈!” “哦。”曹仁恍然大悟道:“原来兄长说的是他呀,不过,听说说这句话的正是崔烈的儿子崔均,这等人物连他儿子都瞧不起,能有什么出息。” 曹仁不解,更是不知崔烈使钱的内情。 不过曹操却是笑了笑,解释道:“我就是在想,由哪一个人使钱真正名利双收的!”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曹仁猛然转回头凝视面前的曹操,道:“伯父这官即便求下来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曹操点了点头。自己的父亲是宦官曹腾的养子,这辈子想要挤入清流似乎是不可能了,但自己不能同他们一样被这阉宦之后的名声。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依靠自己成功上位。 “大哥,你不是不同意许攸的意见吗?” 曹仁是曹操至亲,又是从小长到大,甚至有些时候曹操都是极力培养曹仁成材,所以那封信笺的内容,曹操也轻微的漏了一两句。 “谁说我是帮他许攸的?” 曹操反问。 “那……”曹仁一惊,看向曹操道:“大哥,此事不妥,冀州毕竟是许攸的地方,此人如果发起狠来,我们恐怕抵挡不住啊!” 曹操望向曹仁,这个曹仁草莽气还未全部消去,有些时候,想问题,还是有些直率,不会拐弯抹角。随即道:“谁说我们一定要管,我们是要坐视不动,等事情有了定论后再出现,抢功!” “抢功?” 曹仁一惊,见面前曹操一股狡诈之气散发,由衷的叹服一声。自己这个大哥从小就鬼主意最多。 他们二人速度降了下来,在后的曹纯赶了上来,走到曹仁的面前,低声道:“子孝大哥,后面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跟着,是谁?” 曹仁一惊,勒住战马回身凝望。 倒是曹操蛮惊奇的扫了几眼,瞧见远处几个人头在树林后攒动,却不靠近。望向曹纯,道:“他们有什么举动没有?” 曹纯摇了摇头。 “大哥我去一下。” 曹仁握紧兵刃,加紧小心,便要往那里走去。 倒是一旁的曹操想了一刻,随即笑了起来,拉住曹仁的手臂,对着曹纯说道:“去让子廉、妙才、元让他们过来吧!” …… “呸!”夏育狠狠吐口唾沫,在马上慢慢骂道:“老子算是瞎了眼了,这个皇甫嵩简直就是快石头,冥顽不灵!安定皇甫氏都是一群趋之若鹜的呆子!” 见夏育如此,尹端伸手拦道:“话不能这么说。” “对,是不能这么说。”年近五十的夏育点点头,愤恨道:“他皇甫规、皇甫嵩对士人趋之若鹜,恨不得脱了咱们这身凉州武将的皮,可他安定皇甫氏还是有个小子不忘本!” 见夏育损皇甫嵩,尹端也不拦着了,他心知夏育的本性,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提及皇甫岑,尹端忍不住的点点头,叹道:“皇甫岑诛鲜卑,收乌丸,定匈奴,也不枉张老、段公的一片苦心!” “娘的!这皇甫岑虽问见,却在辽东为我夏育赢回面子,我夏育此生就欠了他这一份人情。” 夏育忍不住的嚷嚷道。 “他能为田晏之死,得罪士人,还怕你这一桩事!” 尹端坐在马上笑笑道。 夏育却摆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田晏虽有错,却终究是条汉子,没有叛国。可是我不同,我带着湟中义从这些年隐姓埋名,没少找大汉麻烦。说起来,有愧段公啊!” 尹端看了看夏育,见他伤心,也未劝阻,段颎的事情,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只可惜,这好人就没好命。”夏育愤恨的怒道:“段公身死,这皇甫岑竟然二次身陷辽东!” 尹端点点头。 “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夏育回味了一下,皇甫岑二次进入辽东的理由,忍不住的叹了句。 “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让张老、段公失望,要把他皇甫岑从辽东带回来。” 尹端抬头瞧了瞧夏育。 夏育亦是同样的点点头,身后的湟中义从也许就该托付给皇甫岑了。 毕竟,凉州三明之后,仅有这一人能对得上他们的脾气,至于皇甫嵩,还是算了吧!年纪一大把,做什么事情都往士人身上靠,压根就没有想过凉州武将的后路。 “不过,我觉得咱们走塞外,能快一点到达辽东!” 夏育回头瞧着尹端,这些年他混迹胡虏,对塞外道路还是略知一些的。 “呵呵。”尹端笑了笑,回头看着夏育道:“难道,你以为咱们还会赶得上营口之战吗?” “那你?” 夏育一惊,抬头望着尹端,急速问道。 尹端回头,淡定的回道:“我不相信他皇甫岑死于塞外,我倒是担忧他死在冀州!” “冀州?”夏育转念一想,转回头凝视尹端,问道:“你是说?” “对!”尹端点点头,道:“他们从来就没有放弃把持朝政的想法,天子征调随行护驾,皇甫岑不能亲往,定会被人陷害,如果再有人栽赃嫁祸,那可真就是无路可退了!” “可是咱们去能干什么?” 夏育瞧着尹端,二人,一个迥然一身,一个隐姓埋名反抗大汉,他们唯一能有的也只有身后这一点人马! 尹端顿了顿,道:“如果不成,咱们就逼着他造反!武人夺天下也未尝不是没有!” 第七十四章 我心弥坚 就差十几个收藏就重回三千,朋友们就点击收藏一下吧!谢谢! ———————————————————————— “徐晃,你还能不能挺得住?” 听见身后低沉的疼痛声,皇甫岑勒住马缰,回身凝视徐晃问道。 缠着徐晃的张颌,抬头瞧了瞧皇甫岑道:“大人,公明伤势不轻,公明为我等挡此刀,上了筋骨。吕布这一刀虽未尽全力,威力却也惊人,不如……”抬头瞧着皇甫岑,希望皇甫岑能劝下徐晃停一停。 徐晃却摆了摆手。 支撑着受伤的右臂,便要上马,继续赶路。徐晃本来也没觉得昨夜受那一刀究竟有多么严重,等到赶路后,他才发现自己的伤势真的很重。 皇甫岑叹了口气,徐晃这个向来沉稳坚毅,年纪虽然不大,却从来都不会给大家找麻烦,眼下他忍不住的低吟,那间接的表明了,他受的伤究竟有多么重。 “大人。”见皇甫岑犹豫,徐晃抬头凝视皇甫岑道:“天子北上,说不定已经动身,即日便要赶到冀州河间府,如果入了冀州出现什么状况,可是我等千古之罪。大人应为大汉着想,切不可为了公明徇私!” “公明,你这伤需要及时救助,说不好还要回到河东去找华旉、张机两位神医,方能有些希望,你这般逞强,小心你这一臂!”张颌心中有愧,本来守夜那班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徐晃,如果不是徐晃替班,可能当时受此重伤的便是自己。眼下,徐晃伤势之重他又不是看不出! “隽乂,休要多言!” “你。” 张颌抬头凝视徐晃,见徐晃执拗的目光,语塞当场。 在外而瞧的师兄弟三人张绣、张任、赵云彼此凝视了几眼,面前这两个壮汉对皇甫岑可真是情深意切,不愧是河东治下统领。 只是,不清楚,他们君臣有什么恩宠呢? “好了,就听隽乂的意见。”皇甫岑伸手制止还要说话的徐晃,淡淡地转回头瞧着张颌道:“隽乂,你把公明护送回河东,切不可因此耽误你一臂!” “呃。” 张颌一顿,什么意思,让自己送徐晃,那皇甫岑的安慰有谁来保护。 “大人,万万不可,吕布勇武非是一人之地,眼下这等境况,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大人因为我等耽误时间。” “这。” 张颌看了看皇甫岑身后的三兄弟。 张绣三人也随即明了张颌、徐晃之言,只是他们不清楚,为何,皇甫岑如此急切的南下?三人多年未归家探亲,同皇甫岑的关系又只是两面之交,谈不上为了皇甫岑,而耽搁时日。毕竟三人归家心切。 这中也只有赵云的思乡之情,淡一点。 三人不语。 徐晃看着三人表情,执拗道:“大人,且不再推辞!”言罢,吃痛的拽过缰绳,便要上马。 张颌值得哀叹一声,随之上马。 皇甫岑却也倔强的不愿徐晃随行,偏偏两人杠在一起,谁也不退一步。 “皇甫大人,恕草民斗胆一问。”一向少言张任转过马身,瞧着皇甫岑,冰冷的问道:“不知,吕布为何要截杀大人?” 闻此,皇甫岑面色如水,吕布都动身了,黑山军,朝廷里的那些动静恐怕已经在进行了。他穿越而来,怎能不知道许攸、周旌、陶皋谋反一事?而且,如出意外,自己就会被牵连进去。当从营口抽身而退,听到徐晃和张颌这急切征调的消息后,皇甫岑就知道,自己的危机没有过去,而是迎来一波更大的危机,如果处理不好,自己在河东的七年基业,恐怕,就要毁之一旦。 而且,就算天子不征调自己随行护驾,皇甫岑也不能作势王芬、许攸那些士人计谋得逞。 大汉皇权,就是在这一次谋反之中,揭露了士人的野心,也渐渐揭开日后屡被践踏的序幕。 有一,必然有二。 接下来,便是董卓废帝立少,屡践皇权。 再接着,山东诸侯联盟抗董,公然否认汉帝。 最后是,韩馥同袁绍这些清流,企图另立汉帝。 如果,这一次,消灭与无形,那么日后,谁要践踏皇权,事实不能考虑一下,各方面的舆论的威胁。 想至此处,皇甫岑拳头紧紧的握住,抬头凝望远方,低声沉吟道:“皇权,这皇权决不允许践踏!” 皇甫岑不言,不代表张颌不说话,张颌急切的回道:“天子北上,牵动大汉,四方势力谁不想借机捞些好处,异心者如丁原、吕布,他们恐怕就没有把大汉放在眼里!” 话还未说完,皇甫岑猛然回头,喝了一句道:“隽乂,休要胡言!” 见皇甫岑动怒,张颌怏怏作罢,却忍不住低头喃喃自语道:“事实就在眼前,吕布凭什么截杀大人,还不是为了不让大人南下随行护驾,谁知道冀州现在是什么情况?” 言此,张颌扭头不言。 徐晃怔了怔,抬头凝望皇甫岑,如此凶险的时局,当真是急切。 相比,吕布行刺,闻此言的张任脸色变了变,扭头看向张绣。他深知,说动赵云不难,唯一难的是说动张绣。 张绣亦是抬头看了看皇甫岑。 “两位兄长,怎么都是一往关中,一往西蜀,莫不如去看一看,这风起云涌的时局下,究竟还会有哪些枭雄浮出水面。”赵云虽然年纪轻,但听几个人谈话,已经探明他们担忧的是什么。这等情况,要是缺少了他赵云,他赵云则能过得去! 张任亦是挂起长枪点点头。 瞧见张任和赵云的反应,徐晃、张颌欣喜的望向张绣。 就连皇甫岑都忍不住的看向那里的张绣,等着张绣的回应。 “也罢,见过吕布,才知张某枪术不成,此番皇甫大人南下,定然凶险无比,少不了天下各路牛鬼蛇神,我等不去瞧一瞧似乎愧对这一身武艺。” 张绣喃喃自语。 闻此的赵云一乐,笑道:“师兄,这就对了嘛!说不定,咱们还会再见吕布,届时,定为师叔报仇雪恨!” “那就叨扰皇甫大人了。” 张绣抬头对着皇甫岑在马上深施一礼。 “哪里,岑还要谢谢三位壮士几次三番助我皇甫岑!”皇甫岑亦是回礼,知晓时间紧迫,也不多谦,回身看向徐晃道:“有三位壮士随行,我的安危无忧,就由隽乂带公明回河东致伤!” “大人。” 徐晃抬头,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却被皇甫岑制止,道:“不要在多言,要你二人回河东,还有诸多要事相伴,届时我会派人给河东送信,倒是依信而办!”皇甫岑目光极远,瞧着黑山军,如果这一次再逃劫难,那就要在趁势收了黑山军上下百万人口,也许,遏制不住,连同冀州一起拿下! …… “去死!” 两把长刀嗑飞之后,管亥狰狞的收回兵刃,连看一看其他人都没有,对着文丑便是再一次的出击。 偌大身躯的文丑却仿佛灵猿一般,随着迎面而来的管亥,身子腾空而起,踩踏在战马之上,几个闪转腾挪,便躲过管亥接连几刀。 颜良刀疾,文丑刀巧。 虽然文丑师承颜良一系,却取颜良笨拙之处而练,所以,很多时候,都是颜良一人显风头。 换而言之,也是文丑让给颜良表现机会。 但对上实力相当的对手,向来是文丑这般灵巧,又连绵不绝的刀法最显露本事。 虽然之前,曾听徐晃谈过黄巾之中武力最强的管亥,但亦不曾见识。今番两人对峙,文丑总要先摸清楚管亥的刀法。 高手过招,每个人心中都有底。 文丑心意如何,想探知什么,管亥心中同样有数,若不是方才被那混战中的暗弩乱了分寸,别说文丑而来,便是颜良、文丑一道而来,他管亥也自认为可以全身而退。 “想看老子的招数套路?”连砍三刀的管亥收刀,跳回战马之上,凝望文丑,然后握紧手臂,蕴含全身之力,似乎就要在敌人尚未有任何反应之时,爆发出最后几击,冷哼一声过后,身子再次腾空而出,大声的喝道:“好,老子就让你见识一下管某的实力!” 管亥气势逼人。 文丑焉能不知,虽然方才有意探查管亥的功夫套路,却没有探查出管亥的本领究竟如何深! 不过,面前这般管亥,已经不是轻易能躲掉的,必须要使出几分实力,才能有些打退。想至此处,文丑握紧刀柄,抬头凝望迎面而来的管亥,丝毫不曾分心。 两人如此这般,便较量在一起。 两人战团慢慢扩大,整个圈子内都有如被风暴席卷了一般,围困当中。 麴义正在方阵之中,随着河东步卒,向着面前十万黑山军冲杀过去。 论实力,两方并不太悬殊。 麴义手下河东步卒两万之众,虽然白马义从被颜良带走,但杀伤力同样巨大。 而十万黑山去掉老弱,精锐部队不在八千。 加之,方才那几轮密集的箭雨,已经挫了黑山军的士气,眼下打仗,便有如屠杀一般。 “杀!” 麴义挥刀向前,五个方阵齐齐的高举长刀,随着麴义的号令,抑扬顿挫的吼起来,在偌大的洪流之中,横冲直撞,似乎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中之意。 最外围的方阵虽然有些凌乱,但整体之上还没有被冲散,对抗起黑山军,还是一样的有杀伤力,而且即便冲散开来,这群步卒配备的都是短盾长刀,更是近身力战的利器。似乎,在他们眼里,丝毫影响不到他们的发挥。 “吼!” “吼!” “吼!” 河东两万步卒,同时发出这般巨吼,宛若天际里的那雷公之鸣,振聋发聩! 气势亦是如虹。 就连压在最后的贾诩瞧见此情此景,亦是按耐不住的低叹一声,道:“这般气势,这般军威,当真是一往无前,所向披靡。只是可惜了这帮手无寸铁的流民了!”难得,贾诩还会有些恻隐之心。 可麴义没有,为将者最忌“仁爱”,这同统兵之道有些违背的。 虽然他也很清楚,这些人都是迫不得已,但是没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个事实,为了河东,眼下只有这般行动。 沙场之上,绝无仁慈之心。 河东大军慢慢向前推进,本是向前行进的黑山军此时已经被慢慢推回原地。 而站在人群之中的麴义凝望那犹斗的文丑和管亥,如果能够斩杀那管亥,黑山军的气势就将跌落谷底,便再也无法阻挡河东步卒南下! 不过,文丑似乎感应到了麴义的低鸣。 长刀一挥,横扫管亥面门,逼退管亥的紧逼。跳出两人战圈,扔掉身上已经被划破的皮甲,抬头凝望管亥,丹田凝聚气力,进而催发入手臂,握紧长刀,巨吼一声,道:“就让你我分出高下吧!” 随着文丑这一声巨吼,管亥也加紧了注意,不知不觉的握紧自己手中的长刀,面向迎面而来的文丑,狠狠地挥舞出去。 两兵相碰,火花一溅! 战事已起! 两人算是动了真本事,用力一磕,两人各自退后一步。 紧接着便是在此挥舞而来。 两人即将在此碰撞。 管亥脚跟不稳,略有漂浮,方才那几支暗箭确实让他有些小伤。所以向前冲击的时候,脚下有些跄踉。 时机,就是这种乍隐乍现的东西,只要在一瞬之间,就有可能分出胜负。 文丑便是抓住了这股微弱的战机,刀花一转,身子高难度的半扭,刀由管亥的右肩滑向左脚,只一击,便已经用足了力道和速度,短暂之间,出现这种招式转换。管亥本就有些力虚,方才那连击,已经耗损了他大部分的气力,没有想到,一战之间,文丑竟然如此出招。 这是何等的灵巧,又是何等的柔韧性? 但时间毕竟不等人,管亥虽瞧见,想要磕挡,刀却慢了一分。 “扑哧!” 一声刀响起,鲜血扬撒而出。 管亥踢出去的左腿之上,被生生撕裂一道长长的口子。 但文丑丝毫未手下留情,此等情景下,刀势又起,再度挥向管亥。此时的管亥已经腾空而退,此番较量,他已经领教了文丑的实力,纵然有心在战下去,但他清楚知道,他一死,狙击的任务便再也完不成,纵然溃败,也不能死,随即身影消失在乱军之中,口中还仍然不忘迎风大喊:“快退!” “呸!”瞧着溜之大吉的管亥,文丑吐了口唾沫,扬起长刀,冲着身后的几个老卒吼道:“随我杀啊!” 第七十五章 所谓何求 冀州。-_吧(.PS8) 路上曹洪带着夏侯渊、夏侯惇等人便追了上来,随行之人太多,颇让曹操伤脑筋。天色刚刚暗了下来,曹操带着宗族子弟入城,随便找了个客栈,一行上百人就这么住了下来。 不过曹操却没有休息,把众人安排好后,趁着夜色掩护,便溜了出去。 不过曹仁、曹洪、曹纯、夏侯渊、夏侯惇仿佛猜到了曹操要干什么,转身便跟了上来。 曹操虽然少时也好习武,但终究不如身后几兄弟,便被追上。 不过,曹操也识破他们跟风的习惯。刚刚转过一个巷口,便把他们几个人戳穿。 曹洪一脸笑嘻嘻的凑到近前,低语道:“兄长,你看,这夜深人静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兄弟几个回去怎么同大伯交代?” “呸!”曹操暗自吐口唾沫,这个曹洪从小就是个财迷,生怕自己做什么发财的事情忘了他! “是啊,大哥,这冀州可比不得咱们谯县,天下富庶大州,门阀高第多的去了,要是真碰到哪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打伤了大哥你,我们总是过意不去!” 夏侯惇同样一脸凝重的说道。 一旁少言寡语的夏侯渊亦是点了点头。 曹仁同曹纯更是在前已经为曹操做好了放风的准备。 “也罢!”曹操点点头,然后凝望身旁几人道:“先同你们说一句,我这不是去办什么发财的事情,要是打什么主意,趁早滚蛋!” “好嘞!” 由属曹洪笑得灿烂,其实曹洪一百一十个不相信曹操所说。 “一切都得听我的。”曹操瞪了瞪曹洪,就怕曹洪给自己惹祸,低声提醒道:“而且一会,我要见个人,非到万不得已,你们不许露面! “嗯。” 夏侯渊和夏侯惇点了点头,身旁的曹仁、曹纯亦是点了点。 “听到没有,子廉?” 见曹洪没有回话,曹操特意叫过曹洪,问道。 “听到了。听到了。” 随着曹洪这声回答,剩下几个人已经转身离去,只留下曹洪自己在那里。 “喂,你们倒是等等我呀!” 随着曹洪这声呼唤,一行几人穿巷过街,转了十几个圈后,才停在一座小小的府邸前。 曹操回头望向年仅十七八的曹纯,道:“子和,就是这里?” 曹纯点点头,虽然一脸稚嫩,气度却是不凡的回应道:“就是这里!” “谁的家啊?” 曹洪纳闷儿的问道。 众人没有理会曹洪,跟着曹操往这府邸的后墙走去。 瞧见无人把守后,曹操冲着曹洪和曹纯低声道:“你们在这里守着,要是有什么动静,通知我们。” 曹洪略有不喜,便要开口。 却见一旁的曹纯冲着曹操回应的点点头。 “嗖!嗖!嗖!嗖!” 四个人的身影急速跳进院内,绕开宽路,在后花园内来回穿行。 几个人分头去寻,哪里亮着灯火,最后会聚后,曹仁低声道:“大哥,许攸的房间就在那间。” “睡了没?” 曹仁摇摇头。 曹操颔首一下,回身对着夏侯惇、夏侯渊道:“你们找个地方戒备起来,如果有人追击,便……”说着,收拾狠狠地一砍。年近三十的曹操如今行事还是那么果决冷酷! 曹仁随着曹操朝着那油灯幽暗的房间走去。 曹仁找了个地方,躲避起来。 曹操整理了一下衣襟,轻轻叩响面前的房门。 “咚!咚!” 两声唤门声后,房间内的人仿佛一惊,随即低问道:“谁?” “我。” 随着曹操的回答,许攸低着头,有些胆颤的问道:“你?你是谁?”待看清楚面前的曹操后,许攸本是有些紧张的脸上呆滞一下,转而一乐。 “孟德兄!” “子远兄!” “孟德兄深夜前来,当有古风啊!”许攸一让,把曹操让进自己的屋子内,并对庭院之中闻风而来的侍卫们挥挥手,示意离去。“曹孟德,你倒真是吓了我一跳。” 许攸听见深夜有人叩门,又无人交代,自然心中恐惧,还以为是神出鬼没的太平道,却没有想到是自己去去请的曹操。想到这里,许攸倒是觉得该冲周旌、陶皋要些游侠,否则自己的性命无法担保。 “不是子远兄来,让孟德来的吗?” 曹操笑过后,也不以为意,抬头凝视面前的许攸,开口便是机密要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谁想到你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深夜只身而来。” 曹操笑笑,暗道,谁能只身前来你这里。回道:“天子已经渡河,操此番不早了!” “也是。”许攸怔了怔,这些时日,他把心思全都放在了皇甫岑和张婕儿的身上,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些乱事,开口道:“孟德此番前来是赞同我信上所言?” 曹操并未回答,只是拿起一旁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嗯?” 见许攸满是疑问,曹操依旧未答。 许攸行至近前,拂袖问道:“孟德不言,是何意?” “操只问,子远此举所谓何事?” “当是匡扶大汉,剿灭阉宦,名士清流重掌朝纲!”许攸抬头凝视面前的曹操,疑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曹操摇摇头,道:“阉宦不是轻易能够剿灭的,两汉以来,少主继位,太后临朝,外戚执政,少主长成,便依靠阉宦重新洗牌,推到外戚。如此反复,名流清士,大多避家患而忘国家大义,都只会为了各自利益争斗,谁还为大汉尽心尽力,更何谈重造大汉?” “不然。阉宦把持朝政,名流清士畏惧不得,无法解脱才有时下这等危机。只要重立新君,依靠名士辅佐,自然会重现大汉之风。” 许攸凝视曹操,他这么说什么意思?不同意?不同意,还来自己这里,而且,曹操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杀人灭口吗? 闻许攸言,曹操笑了笑,不语。 两人就呆滞这里,无人开口,最后曹操才开口问道:“既如此,不知参与者几人?” 许攸想说,却凝视曹操,道:“你同往否?” 曹操摇摇头。 见此,许攸丧气的一扶衣袖,冷声道:“那恕不能相告!” “你不说,我也清楚。”曹操起身,靠到许攸近前,两人并驾齐驱后,曹操转头凝视许攸,问道:“可是南阳那些奔走之徒?” “你。” 许攸一颤,惊向曹操。但没有发作,他很清楚,曹操对自己和袁绍、袁术都是很了解,毕竟从小在洛阳一起长大的。对彼此的背景、心机、志向都很了解。 曹操一笑,道:“放心,没人知道你那些奔走之徒都是谁!” 其实历史上确有奔走之徒,但都是同袁绍在老家南阳一起的人,其中就有这次谋划政变的许攸、周旌,还有以游侠风格著称的伍孚、鲍信、王匡等人,只不过他们都没有参与进来。 “曹孟德,你既然不同意,为何还来我房内?” 许攸压抑不住同曹操的勾心斗角,开口便问。 曹操扭头瞧着许攸,低声道:“不想老友因此引火烧身,可否?” “哼!”鼻子轻哼,许攸不屑向曹操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等好心思,上次同本初抢新娘,最后落得罪祸的还不是本初?” “陈年旧事,你怎么老提呀!” 曹操打马虎眼,遮掩道。 “嘿嘿。”许攸奸笑几声,回应道:“陈年旧事,我才要提。看你我兄弟一场,这白白送来的富贵,想同你争光,你却不领情!” 什么富贵,老子的老子就要捐官成为太尉,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你们一起犯险,自己才是不知好歹! 曹操只是干笑不语。 停了一会,许攸仿佛才想起,真正要让曹操参与进来的目的,问道:“你说,此番行事,需要防备什么?” 曹操摇头,道:“你们大逆不道,可别拉上我,我要是出了主意,就是从犯。” “从犯?”咬着这两个字,许攸笑了笑,指点着面前的曹操,最后摇头笑道:“曹孟德啊曹孟德……” “不过。”成功吸引许攸主意后,曹操看向许攸道:“只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即便这里能成事,洛阳也总会有人得势!” “谁?” 越到关键,曹操越是不说话。 不过许攸这一次没有去挑曹操的错,自言自语道:“大将军扶立皇子辨?亦或是西凉武将入京,控制两都?”言此,许攸总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何进还是需要依靠士人的,但是如果真的另立皇帝,难免要得罪大将军何进,更何况,谁都想执政! 话罢后,曹操看着许攸仿佛想起什么,淡淡道:“说了这么多,我也该走了。至于行不行事,你自己思量好。不过看样子,皇甫岑要是南下归来,你们的机会倒是没有了!” “呃。” 许攸抬头间,曹操已经转过房后。 随着门开,庭院之内的护院靠近,问向许攸道:“大人是否需要追?” 许攸摇摇头。示意他们离去。心中却想到,曹操既然能只身前来,就一定想好了去路,这个家伙从来都不会冒险,单凭他的狡智,还没有人能轻易要了他的命。不过,他提醒自己的这些倒是这该要同“那些人”谈一谈了! 第七十六章 我回来了 求收藏,求收藏,谢谢诸位了! ———————————— 黑山。 “什么,少主让你回来的?”于毒脚下不停的徘徊,抬头凝望面前的王当,问道:“快把信笺拿给我看。” 黑山军刚刚除掉褚飞燕,气死张牛角。于毒自认为还没有彻底的整合百万黑山,少主张婕儿就已经南下冀州府,把这里的诸项事宜都交给自己,还有河东郭太。 王当立刻身旁冀州太平道徒怀中的信笺交到于毒的手中。 一旁的郭太几人凝眉,瞧着于毒的反应。 现在,郭太几人方才感觉到自己终于找到组织,不用在提心吊胆的担忧河东大军的围剿了。毕竟黑山上下百万之众,而且少主张婕儿趁着自己几人来的那一日,除掉了褚飞燕,气死张牛角,接手了整个黑山军。 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何张婕儿匆匆南下,仿佛在冀州有什么要事要办! 他们当然不清楚,张婕儿的打算。 毕竟,张婕儿北上之后,就一直用信联系,寻常时候很少能见到。 扫过几眼后,于毒的神情不自然的往下一压,抬头凝望王当,道:“所言可真?” 王当点点头。 张婕儿唯恐于毒不信任冀州太平道,才让随行的王当亲走一趟,此番下来,总会打消于毒心中忧虑。 见此,于毒把信交与一旁的郭太等人手中,待几人看过之后,问道:“少主,让我等分兵南下,诸位以为如何?” 郭太踟蹰不语。他摸不准都是什么意见。 韩暹却摇摇头,似乎并不赞同,起先,他就不太喜欢听从张婕儿的调遣,此番好容易据守黑山,他才不想冒险行事,纵然这中有着巨大的利益诱惑,他也不想犯险。 倒是一旁的杨奉、胡才、李乐等人一喜,似乎都被这巨大的利益而吸引。 偏偏他们五个人中最睿智的两人郭太、韩暹不说话。 见此,于毒问道:“诸位自河东便随着少主,在你们看来,此事成机有多少?” 韩暹冲着郭太使了使眼色,郭太低声回道:“少主虽然行事看似凶险,却从未失策!”却没有正面回答于毒所问,也仿佛没有看见韩暹的眼神。 见郭太此言,韩暹坐立不住,冲着于毒道:“方帅,我等以为此事不可!” “哦?” 于毒眼皮一挑,看了看韩暹。他刚刚接手这烫手山芋,承的是少主张婕儿的人情,此番,张婕儿要兵,自己不发反倒是不仁义,毕竟自己也贪图这一场富贵,但是风险也同样不小,自己面前有张婕儿的人阻拦,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于毒何想,韩暹并未理会。直径道:“今番我黑山东麓,便有河东大军驻扎,而且看他们样子,似乎没有退兵的意思,如果我们倾巢而出,黑山恐不保,此乃我等安生立命之处,怎能被他人觊觎!”言此,韩暹已经把自己算作黑山众人。 瞧见韩暹此言,于毒点点头,低吟道:“这张飞也是皇甫岑帐下有名的悍将,有他在卧榻之畔,唯恐不安!” 大家都是一边倒。 杨奉却一反常态的违背韩暹,开口道:“富贵险中求,功名马上取!此番良机,我等则能错过!” “对呀,更何况冀州府有人同我等联盟,里应外合,既报了贤师之仇,又盘踞河北,此等好事哪里去等!”胡才纷纷不平,道:“除非,有些人忘记了大良贤师!” 李乐捅了捅郭太的手臂,低声道:“方帅,你倒是说一说啊!” 郭太毕竟还是张婕儿亲手带出来的人物,他自然不想违背张婕儿的意思,随即点头道:“三位统领之言有理。不过于方帅和韩渠帅之意,郭太也清楚。这样,莫不如分兵前去,然后留此一部分人手,防备张飞!” 郭太一言,众人点头称赞。 唯有于毒为难的瞧了瞧,刚刚接手黑山军,上下不一心,又有河东白波士卒,怎么分配。而且自己的大部分心腹都被张婕儿留在了管亥手中抵御白马义从南下,如果此时自己在少了新收复的黑山军,那自己损失可是不小。 郭太似乎瞧出于毒忧虑,低声道:“黑山未平,于方帅如果不顺,我可带兵前往,只是河东士卒力竭,恐不能胜任!” 见郭太解围,于毒笑着站起,走到郭太身旁,用手拍了拍郭太的肩膀,道:“无妨,我可增调一部分人马为郭方帅效劳!” 郭太点点头,安排妥当后,众人相继离去准备。 …… 没有了徐晃和张颌的跟随,皇甫岑到没有了顾虑,只经过了一日,便赶到了麴义的大营中。还未至近前,便瞧见,大批的河东士卒在打扫战场,掩埋尸体。 一阵阵尸臭立刻传到了皇甫岑鼻子里。 一股难闻的气味呛得皇甫岑差一点吐了出来,他不是没有闻过尸臭,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尸。 看穿着,便知道,他们都是黑山死尸。衣衫褴褛,器械不整。 虽然战场上历来是讲究生死无情的,但此时,皇甫岑就仿佛有些责怪麴义太无情。 事实上,麴义已经手下留情了,此番行事,他更是屡次阻止冲击。 要不然,凭借河东士卒的本事,绝不会就只前进这么一点点。 皇甫岑的战马刚到,远处的河东卒就已经发现了皇甫岑的身影,震惊的看着皇甫岑。 最先,还是那个白马老卒,张大口,率先吼道:“是大人!是大人吗?” 随着这一声巨吼,整个战场上的河东士卒纷纷抬头凝向远处疾驰而来的几匹战马,领在最前头的那个人,一身铁甲,堂堂八尺身高,一把长刀挂在战马上! “是大人。” 随之,不知哪个小卒率先的回应了一句。 紧接着便像是一场旋风般,在整个战场上扬起异样的喜悦,纷纷停住脚步,抬头凝望从远而来的皇甫岑。 有些人甚至抑制不住胸中的激愤,扬声大喊道:“是大人!是大人!” 随着这股巨吼声,接连在这一浪又一浪的呼喊声。 河东步卒,在为能见皇甫岑而欢呼,而高兴! 河东步卒,又有谁不清楚,皇甫岑只身东进,只为了白马结义,要凭一己之力抵抗二十万胡虏。没有河东士卒相信皇甫岑会败,也没有人想过回赢,但是今天,他们却再次见到皇甫岑就这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说明什么? 还用问吗? 听着这股巨浪的嘶吼声,沉浸在公务之中的麴义、程昱、贾诩、文丑聚到一起,凝望荒野之极,那慢慢露出的几匹战马,如果没有猜错,那便是他们的大人。 “竟然回来了?” 麴义一脸质疑,身子半转,脑袋却还停留在皇甫岑的方向,死死的抓住程昱的衣襟,问道。 他没有经历过第一次诛伐辽东,所以他没有过当时的震撼。亦如自己手下的那些河东士卒,虽然没有认为皇甫岑会败,但同样没有认为皇甫岑会这么回来! 究竟是何种方式归来,谁都没有想过! 即便连经历了昌黎城那一战的程昱和文丑都有些呆滞的凝望,夕阳下,那缓缓出现的身影。 那个熟悉的身影,此刻已经被夕阳血染无限大,仿佛在他们眼里,那个人便是整个河东的希望,便是整个天下的希望。也是他们这些河东人的希望。他们苦苦奋斗、苦苦坚持的希望。 只有,他才能唤醒河东士卒的斗志。 他,俨然已经成为一种符号。 有他在,河东步卒就不再有任何害怕。 而他能活着回来,那么自己这些人坚持的就不成空! 贾诩凝望那个偷眼看过无数次的人,这一次的身影却更加的伟岸了起来,如果不错,他确实得胜了,而且几乎是不可思议的胜利而归。而接下来,他带给河东步卒,不,甚至是天下百姓另一种震撼,他将会掀起新的风潮。 他,始终站在浪潮之上,弄潮儿的天,永远无法预料。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仿佛就像是一种膜拜,比之战场之上的喊杀声都要强大许多。 远处退却的管亥一瘸一拐的退着,突然听到身后那战场上出现这股有如滔天巨浪办的嘶吼后,整个人的神情已经呆滞。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战后的河东步卒这么有底气? 究竟是什么? 他的疑问没有人给他解答。 倒是跟随皇甫岑一路南下的张绣、张任、赵云再一次见识到了皇甫岑对河东步卒的影响力,他几乎就已经成为了大汉北疆的一面旗帜,如果他不倒,大汉便不会倒下。如果他还在,大汉就还有希望。 “他,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一个人。”落后一步的张任缓缓抬头凝望万人口中呼喊的那个人的背影,突然心底有种热血上扬的感觉,能跟着这样的一个人东奔西闯,将是什么样的场景。 呐喊、欢呼、颂扬,还会少吗? 青史上,是不是也会留下自己的一笔! 张绣倒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即将效劳的董卓也是边将出身,同为凉州武将,却没有皇甫岑这般高度。不过,张绣内心深处同样对皇甫岑敬佩不已,凭一己之力,敢独抗二十万胡虏,两次击垮强大的鲜卑,他皇甫岑又怎能不配称为凉州武将第一人!大汉第一人! 而一旁的赵云,仿佛就像是后世那些粉丝一般,呆呆的看着皇甫岑,内心深处,皇甫岑的身影被无限放大,甚至成为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山。 武力纵强,也不见得能赢得人心。 文治纵廉,也不见得人人口传功德。 他,皇甫岑,究竟凭的是什么?凭的是什么? 虽然没有人能确切说的清楚,但是这一刻,所以瞧见皇甫岑的人都知道,二次诛伐辽东,皇甫岑的名声必将响彻在河北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从今后,大汉再无边患! 第七十七章 风暴前夜 “封谞,还有多远才到信都城?” 天子刘宏挑开门帘,看向正哆嗦成一团的封谞,问道。 信都城,东汉冀州刺史治所所在,同为信都郡治所所在。东汉各州刺史并没有完整的治所所在,直至桓帝年间才固定下来。所以,听此城,封谞并没有反应过来。至于后世的邺城,乃是建安年间,魏王曹操而建。时下,并不是治所。初听这么一问,封谞哆嗦的回应道:“陛下,老奴先去问一问。” “哼。” 天子冷冷一哼,随即放下门帘。 天气寒冷,身为天子御前宦官,封谞身份并不到能直入的地位。只有在马车前伺候着。 招来孙坚和袁绍。 封谞才开口道:“陛下问,此到何处?” 袁绍早就准备好了行程,见封谞问话,随即回道:“此处离信都城不足三十里,天黑之前,就能赶到。” 天子亲临,随行皆是百官。 从冀州府内的探马也是连环探报,一路上更是早有官府戒备护送。 故而,袁绍对行程很是清楚。 问完之后,封谞皱皱眉,不悦的说道:“为何不见沿途州郡长官相迎。” 封谞这是有意刁难,孙坚闻言,扭头不管。 倒是袁绍在旁陪笑道:“前番已有衙役等候,离此不远,州郡官吏都在夹道相迎。”袁绍不想因为封谞这么小事,而得罪他。毕竟这样对王芬谋划之事颇为不利。 袁绍出身尊贵,而且在洛阳,他有天下名士表率的名字,名声不小。封谞还不想得罪袁绍。 随即扭回头,催动胯下战马向前几步,缓了缓自己的嗓子,冲着马车之内的天子刘宏,禀道:“回陛下,离此三十里便是冀州治所信都,如果照此车速,天黑便能赶到。” 闻此,车内传来天子刘宏一声轻哼。算是回应。 袁绍和孙坚自然走到一起。 孙坚陪着笑,却不开口。 袁绍却道:“这一路北上,未遇强贼,皆是文台老弟功劳啊!”袁绍是拐着弯,就想向孙坚套话。 孙坚却笑笑道:“本初兄言之过重,坚不过职责所在,而且坚不过后来之客,多是羽林卫功劳。况且……”本是赔笑的脸上突然严肃了起来,凝视着袁绍。 “况且什么?” 袁绍笑意不减,仿佛在冀州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孙坚摇了摇头,却不在开口说话。 …… 王芬是平原名士,曾在京中先后任职议郎,谏议大夫,他是太傅陈蕃的门生。初听州府之外的探马来报,随即沉思良久,问道:“子远,天子来了,怎么办?” 此时,冀州上下官吏都在城内整装,一会便前往十里长亭去迎接当今圣驾。 天子亲临,此生能有几回。 冀州府上上下下已经整装出发。 临行前,王芬心中仍有一丝担忧,他万没有想到正如猜想的那般,天子如约而至。 事到临头,反倒是有些忧虑。 许攸面色亦是同样难为,瞧了瞧王芬,道:“事已至此,不能犹豫了,按照往常行事,把天子先安排到信都城内,先不动手,等明日傍晚再思行刺!” “子远,你可想好?”王芬转头凝视许攸问道:“天子回河间旧宅祭祖,定不会停留至明日!” 许攸摇头,低声道:“我已经联络好黑山军,相信他们已经到了,届时由他们在外围困我信都城,天子想去河间也不成。” “然后就由咱们动手?” 王芬抬头望着许攸。 许攸摇摇头,否定道:“如果黑山军能破城自是最好,少了我们动手的麻烦。” “如果围而不攻,如何?”王芬补充道:“如果被击溃又如何,听闻护驾随行而来的尚有张温部将乌程侯孙坚。此人屡立战功,不可小觑!” “放心,孙坚只要一动,咱们届时便有人会在旁协助遣散羽林卫。然后凭借三百死士,足以成事!” 许攸说起来简单化,其实过程可不这么简单。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羽林卫都能听从他们的号令。 “合肥王那里如何?” “陶皋已经在迎接的路上了。” 许攸目光向前,纹丝未动的说道。 “你确定,天子今天到后,明日便会有黑山军围困此城?” 王芬问道。 许攸点点头。 王芬向着府外走去,此时已经到了去迎天子之时,如果在耽误片刻,恐怕天子就该要怪罪,事情未成,却因他事丢命却是不值得。不过王芬刚走下台阶,急忙转回头看着许攸道:“子远先生切忌,准时!” 许攸嘴角噙着一丝严肃,冷漠的点点头。 他只是刺史王芬的从事,可以不用见驾。这段时间反而够自己去见一见周旌。 如果不是合肥王未至,许攸不会出此下策,一定会偷偷报信,让黑山军截杀天子。不过那样,就不能名正言顺的扶立合肥王了,反而倒是会让洛阳城内的皇子辨占了便宜。 王芬刚走,许攸也转身去找周旌的时候,从府内转出一个佐一样的人,正是沮授沮公与。他凭借家世,靠着姻亲,找了下官,自然留在了冀州府。不过王芬却不清楚,不过一个小小的佐,谁又能在意。 虽然并未听到方才王芬同许攸的谈话内容,但沮授可以断定,明日就要动手的消息。 现在最快的就是要把这里的消息送达出去,让白马义从南下。沮授握紧拳头,心中打颤,时间紧迫,要不是他们也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也绝不会等到明日动手。只盼黄忠今晚能够查出冀州郡国兵所在,然后由黄忠把这里的消息传递给白马义从。 至于,皇甫岑,现在还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沮授已经自然放弃了现有的想法! 只能寄托在白马义从的身上了。 …… 不过,此时两股大军正在进行着生死竞速。 刚刚解决了管亥阻拦的麴义看到了皇甫岑的出现。皇甫岑也并未同麴义过多详细的说什么,只是简单的问了现下的情况。 “麴义,我河东步卒全部在这里?” “随大人征讨匈奴、鲜卑的大军全部都在这里!” “给我简要的说一下,这里的情况。”从战场走过,皇甫岑已经知道打了胜仗,不过麴义做的也不差,竟然能提前预知这里的一切,而且大军放在冀州边境,这对阻拦王芬刺杀一事很有用。 “诺!”麴义点头,看着皇甫岑道:“大人身入营口后,末将把全部大军征调在此,并给河东假太守华歆去信,言明天子北上,冀州安危一事。又令张飞、狄清陈兵黑山东麓。关羽关将军听说平城吕布消失,征调颜良、文丑来此护送大人,担忧大人路上……”言此,麴义看看皇甫岑,却没有发现有什么重大伤口。 听此言,皇甫岑倒是笑了笑,解释道:“云长有心,所虑不差!” “哦!” 众人一惊,纷纷抬头凝视皇甫岑。皇甫岑这么说一定是遇见了吕布了,为何毫发未伤而回,而且徐晃和张颌呢? 文丑问道:“公明、隽乂何在?” “哦,公明挡了吕布一击,手臂重伤,我让隽乂护送回河东。”说完,皇甫岑拉过张绣三人,介绍道:“多亏了三位义士,在营口助我刀斩柯比能,又替某击退吕布,否则,我皇甫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这里!” “击退吕布?” 文丑亦是无比震惊的凝视皇甫岑身旁的张绣、张任、赵云,目光最后落在了赵云的身上。从赵云的身上,文丑发现了一股强者的味道。亦如五原吕布。 赵云则是冲着文丑努努嘴。 皇甫岑似乎发现了这丝异常,问道:“子龙,有什么事情吗?” 赵云凑到皇甫岑的耳边,说道:“大人,你这手下昔年是马贼,如果我没有记错,还有个家伙叫颜良!” 闻此,皇甫岑一笑。他这才想起颜良、文丑都是常山人,而赵云也是常山人,他们相识应该不奇怪! 文丑似乎听到了,蹙眉看向赵云,问道:“我们认识?” “赵家寨你们去过没有?” “赵家寨?”文丑一怔,回问道:“常山郡的赵家寨?” “正是。” 赵云点点头。 “好了,既然是同乡,你们就更应该亲近,文丑,子龙三兄弟独斗吕布,才击退吕布,如果没有子龙三兄弟,恐怕今天不能回到这里。”皇甫岑笑着解释道,生怕两个人有什么私怨,如果公布,两个人恐怕难免要打起来。望着文丑,却未见颜良,方才明明听着麴义说着颜良在此,疑问道:“颜良,何在?” “哦。”见皇甫岑问起,麴义回道:“方才黑山军来袭,我担忧冀州府天子快至,先让颜良和仲德先生绕到向冀州进发!” “嗯。” 皇甫岑点点头,虽然认同麴义此番做法,却没有料到麴义能提前预测到冀州有变,而且麴义又貌似猜出了黑山军同冀州有人联手。 皇甫岑这目光,瞧得麴义颇为不自然。麴义笑着让过身,把贾诩亮了出来。 “嗯?” “大人,这一切都是出于文和先生之手!” “文和?”皇甫岑疑问的一怔,抬头凝望眼前的这个面容有些憔悴,看身影应该还有些佝偻的中年人,脑海之中立刻闪出一个人的名字,汉末三国,最为出名的几个谋士,不过诸葛、司马、郭嘉、庞统、荀攸、法正、荀彧、徐庶、田丰、沮授几个人人物。面前这个看起来总觉得有些明哲保身意味的人,不是那个毒士贾诩,还能是谁?表字文和,就更加确认了皇甫岑的想法。 皇甫岑没有想错,面前这个人正是贾诩贾文和。 贾文和向来独善行事,而且手段也向来是高明。能有此人在,河东、平城、北地三线部属自然不言而喻。 “这个人像极了《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里的江哲!”皇甫岑这个臭码字的还没有忘记后世看过的籍,随即凝视面前的贾诩,久久不语。这带给他的震撼高过太多,自己的身旁就站着整个大汉为数不多的精英,他们或文或武,都是千里挑一,有他们辅佐,自己再不能逃过此劫,还谈什么保汉! “咳咳。” 瞧见皇甫岑怔神发呆,麴义以为皇甫岑不满贾诩插手河东上下事宜。毕竟河东上下已经成为了一个利益集团。随即尴尬的轻咳两声。 听见麴义轻咳,皇甫岑才反应过来,凝视着贾诩,问道:“文和先生在岑军中,岑倒是有些眼拙!” 见皇甫岑如此开口,麴义放心的笑了笑。原来皇甫岑并不是生气。 随即解释道:“文和先生在我宗族部曲已经三年!” “竟然三年?” 皇甫岑一惊,暗道自己竟然走了眼,自己的军中有这等人物,自己竟然还不知道,还要听麴义介绍才能察觉如此贤人,真不知道自己河东上下究竟还有多少汉末牛人隐匿其中,如果自己不能发觉,反倒是自己的罪过了!不过三年,三年前,不正是自己借来麴义部曲,围困张角的时候吗? 想到这里,皇甫岑就释然了,贾诩西两人,又为阎忠重视,定然随阎忠从事皇甫嵩军中,能与自己相见只是巧合。没有想到,当初只是想赚一个麴义,反倒搭上了一个贾诩。 “文和先生一直藏拙,大人纵然亲临,也不见得能发现!” 麴义解释道。 “哦。”皇甫岑点点头,然后冲着贾诩深施一礼,严肃的谢道:“岑能得先生相助,实乃三生有幸,岑在此替天下百姓谢过先生!” “岂敢。岂敢!” “当得。”皇甫岑走进一些,压低声音,淡淡道:“先生一言可兴邦定国,如果不是先生远见卓识,河东上下,乃至天下百姓可能会生灵涂炭!” “呵呵。”贾诩苦笑两声,凝视皇甫岑道:“文和只是让这一切来的晚一些,乱世终究是来的!” 闻此,皇甫岑的身子一颤,皇甫岑慢慢抬起头,凝视贾诩,口气坚定道:“只要给我时间,绝不会有这么一天!我皇甫岑在,强汉不亡,大汉不亡!” 如此胆大包天的言语,吓得贾诩脸色一变。不过心中倒是对皇甫岑有着莫名的信任。或许他真的能阻止这场乱世的到来? …… 天色刚刚降下。 天子的行辕已经赶到了新都城外。 冀州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数千官员夹道迎接着天子刘宏。 “停!” 随着前队羽林卫的吼叫声,羽林卫急速的占满通往信都城的甬道。众人执戈相向,大小官员躲在远处,寒蝉若禁,不敢言语,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没有入京见过天子刘宏,也许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得见龙颜,此番瞧见这等大场面,自然有些紧张。 作为冀州的长官,刺史王芬自然率先在太监的接引下,去见天子。 王芬在朝曾为议郎,又为谏议大夫,自然见过天子龙颜,得此,不敢放肆的靠至近前,跪倒叩头道:“臣冀州刺史王芬恭迎圣驾,陛下万岁万万岁!” 听着王芬的回话,天子刘宏从马车之中走了下来,在封谞的搀扶下,慢慢走到王芬近前,道:“王芬,抬起头来!” “诺。” 回应一声后,王芬整理一下自己略有胆怯的心境,抬头凝视面前的天子刘宏。 “朕问你,明日一日可到河间旧宅?” “能到。”王芬再次低下头,攥了攥有些冒汗的手心,回应道:“陛下放心,臣已经扫清信都通往河间府的路。” “嗯。”天子刘宏点点头,慢慢向前走去,凝望远处站着的大小官员,问道:“可是信都城上下官员、州三老?” “正是,他们闻听陛下亲临,在此恭候,希望一睹圣颜!” “好!” 天子刘宏点点头回应道:“天色将晚,就先不见了,晚宴之时再见!”说着,天子刘宏似乎感觉到身旁的寒意,转回身,便要上马车。 同刘宏对话很短,却是王芬求之不得,他毕竟心虚,生怕多说一句,露出什么马脚一般。 不过就在他刚刚放下心神之时,天子刘宏却停住脚步,抬着门帘的手僵在那里,似乎想起什么,转回身,问道:“匈奴中郎将皇甫岑可在?” “这。” “可在?” 听见王芬迟疑,刘宏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自己已经进入冀州境内,竟然没有听到皇甫岑的消息,自己堂堂一帝,征调皇甫岑入朝护驾随行,竟然被阻,这……让自己如何下的台面? “不在。”王芬颤颤巍巍的回答,生怕一个闪失,惹得天子刘宏大怒,拿自己出气。还未出手,便被天子刘宏拉下马来,这等机会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偷眼瞧着天子刘宏的身子颤抖不停,王芬急忙解释道:“不过听说,陛下未诏之前,皇甫大人只身去往辽东。” “辽东?”天子刘宏凝眉,问道:“他去辽东干什么?匈奴刚定,诸事不稳,竟然……” “听说骑都尉公孙瓒同东夷校尉刘备俱被围困营口,幽州刺史刘虞无兵可救,皇甫大人就……陛下,他们曾杀白马,义结金兰,北地人都清楚此事!” 王芬虽然解释,却未说明圣旨在前在后? 皇甫岑究竟有没有接到征调的圣旨,都没有说清楚。虽是替皇甫岑解围,却无疑在暗中给皇甫岑下了几个绊子! “呃。”初时一怔的天子刘宏,冷笑几声,呢喃问道:“这都是你听说的?” “呃。” 王芬吱吱呜呜不言。 天子刘宏一把便抓住了王芬话中把柄,直击命脉。 “臣在冀州,对辽东之事,皆是听闻,臣不该散播,望陛下责罚!” “行了,起来吧。”天子刘宏不耐的回了句,然后抬头凝望远处,低头吟道:“去给幽州刺史刘虞去信,朕要清楚的知晓,关于辽东战事。这个公孙瓒、孟益、刘备竟然让朕如此失望!” 话罢,转身便回到马车之内。 从始至终,天子刘宏虽然留露出一丝不满,却没有说过皇甫岑什么。 这让王芬很不安,这也间接的证明,皇甫岑在天子刘宏心中很重要! 当然,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天子刘宏愤怒的心思,此时回到马车内的他脸色铁青,吓得一旁服侍的几个侍婢不敢凝视天子刘宏。在天子刘宏的心中以为,皇甫岑抗旨不尊,为了兄弟情义忘却君臣之情!孰轻孰重间,他皇甫岑竟然选择了他的结义兄弟! 这让,天子如何能不怒,却不能借此发怒,毕竟两汉“重义”到达一定高度,天子刘宏深知,这对他的子民有什么样的意义。 而且他也不能轻易就认定皇甫岑无心护驾。事情在没有弄清楚前,他没有必要动他的心腹。 而且,即便是要动,也要用其他的理由。 “起驾!” 封谞高高扬起,大队伍便再次朝着信都城赶去。 此时,队伍之后却有些凌乱。 “我要见陛下!” 一袭长袍风尘仆仆的尚卢植凝视面前的禁军士卒,大声吼道。 “吼什么吼,陛下岂能是你说见便能见的!” 禁军士卒上下打量着面前赶来的两个人,衣衫虽然带着灰尘,样子狼狈不堪,却不像寻常百姓那般,颇有上位者的气势,而且两个人看起来还应该是文职出身。 汉重文轻武! 士卒也不敢太过张扬,随即回身冲着一旁的小卒,道:“去找乌程侯来!” 那小卒刚跑出去,便瞧见了从前而回的乌程侯孙坚! “乌程侯?”卢植一脸疑问的想了想,却没有想起大汉究竟哪个人受封乌程侯,随即转回身看向裴茂,似乎再向裴茂询问,有没有听说过乌程侯? 裴茂亦是不明的摇摇头。 两人对视之时,从前而回的孙坚已经来到近前,在后护驾的并不是羽林卫,却是他从西凉带来的部曲,所以,他的兵也没有寻常羽林卫那般盛气凌人,还知道向他禀告。 孙坚抬头凝视卢植和裴茂几眼,问道:“来人是谁?” 见随行之人并没有见过,卢植的态度也缓和一些,开口道:“尚卢植有急事要见陛下!劳烦将军通禀一声!” “卢……卢……植?” 孙坚一惊,他曾在朱儁手下为将,怎能不知道平定蛾贼之乱的三大中郎将,卢植、朱儁、皇甫嵩一时贤良,当世楷模,可以说当世名士,海内大儒。孙坚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风尘仆仆的人竟然就是海内大儒卢植。 “正是某,不知这位将军是?” “吴郡孙坚!” 孙坚高举手臂,冲着卢植深施一礼,卢植的名声毕竟在哪里,又同屡次提拔自己的朱儁交好,孙坚不得不重视起来。 “孙坚?”卢植想了一想,然后想起来平定南阳蛾贼的人正是面前这个孙坚,只是不清楚为何这些步卒提起孙坚为乌程侯,冲着孙坚拱了拱手道:“不知义真兄安好?” 卢植开口言及皇甫嵩,孙坚只好点头应承。 两人见过之后,卢植转入正题,他急于要见天子刘宏,随即道:“文台将军可否通传一声,尚卢植求见陛下!” “卢公稍候。”孙坚回道,转身大马向前,追赶天子马车行辕。 刚到近前,随行的封谞便被孙坚这风驰电掣的速度惊了一下,心中暗骂,武夫就是武夫,什么时候都不能文雅,天子车马前,竟然也敢纵马狂奔,真是没长脑袋,恼怒道:“何事?” “公公,大队之后有尚卢植求见?” “卢植?”封谞一下没反应过来,呢喃道:“哪个卢植?” “涿郡卢植!” 孙坚回道,却暗中偷瞄封谞,心道,封谞不会连卢植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吧! “东观卢子干!” 封谞停顿,惊呼一声,惊醒车内的天子刘宏。道:“封谞,什么事啊?” “无事,陛下无事。老奴刚才打了个喷嚏!” 封谞连忙解释道。 听着这般回答,车内便没了动静。 孙坚则是不明的看着封谞,明明是卢植有急事要见天子,他不明白为何封谞要说无事。难道……孙坚抬头凝望面前的封谞,忍不住偷瞄着封谞的细微举动。 封谞滞后一下,待天子车马离远,才转过身来看着孙坚,淡淡道:“陛下一路劳累,今夜恐怕是不能见卢尚了,明日我会找个时间同陛下说。”随即,打发孙坚离去。 孙坚隐约感到这种猫腻,见封谞推脱,自然不敢多言,怏怏离去。 卢植瞧见孙坚打马而回,却不见孙坚半分笑意,目光压低的回身看向裴茂,两个人的心思同时一沉。 裴茂担忧的事情,终于如期发生了! “抱歉,天子劳累,暂时不能见卢公!” 孙坚为难的回道。 “那天子可曾言何事见卢公?” 裴茂一急,手握紧衣袖之中存放的那几封信笺,如果不能交到天子刘宏手里,担心的事情如果发生,或许会对皇甫岑产生莫大的影响。而且,这一路行来,却没有听到丝毫关于白马义从的消息,难道? “这。”孙坚把封谞原话说出,道:“明日再说!” “可是陛下亲言?” 卢植压低眉毛,凝视面前的孙坚,问道。 孙坚踟蹰的退了一步,摇摇头,怏怏作罢! 见孙坚如此,卢植已经猜到几分,回头望向裴茂。暗下决定后,道:“明日,再会将军,望将军能向陛下之言,此事关乎天下苍生,将军不可置若罔闻!” “定当转达!” 孙坚抬了抬手。 卢植和裴茂转身离去,此时,两人想要再见天子已经难上加难,有人在中横竖阻拦,不能传到消息,那么……预测的事情,是不是就要发生了? …… “亡汉便在明日!” 夜色之下,张婕儿负手而立。静静聆听着信都城的动静。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便是要取天子刘宏人头之时。 “咳咳。” 轻咳两声,许攸负手踱步而来,凝视面前的张婕儿,开口问道:“少主好雅兴,此时竟然还有心思夜观星辰!”许攸孱弱的身子在寒风之中打了几个冷颤。 “呵呵,我也只略懂星相之数!” “哦?”许攸故作一惊,问道:“少主看出什么来?” “紫宸星暗弱,北方有一星遥相辉映!” 张婕儿负手而立,却没有许攸想象中说出那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 许攸笑笑,不以为意,他以为张婕儿就是随口一说。不过张婕儿口中那句话却似乎很应和时下事宜,问道:“此星强过紫宸,不知吉凶?” 张婕儿笑着摇摇头,并不回答许攸所问。其实,在她看来,此星虽亮,却有蒙难之危。但此星方位又不同冀州,却仿佛像是直指司落附近,联想之中,张婕儿便遥想到河东皇甫岑。正见许攸哆嗦的打了几个喷嚏,岔开话题,凝声道:“先生屋内请!” “请!” 许攸也未理会这些鬼神之说,虽然两汉时人莫不以巫术、道术为尊,但许攸却是一个另类。 两人刚刚对着炭火坐下,张婕儿给许攸添了几杯茶水,道:“天子已经到了?”不用风声,便见信都城内来回巡视的官兵,张婕儿便猜到了当今天子刘宏已经到了。 “嗯。” 许攸回应了一下。 “先生打算如何做?” 张婕儿开口问道。 “天子不会在此多做停留,必定赶往河间旧宅,我等眼下要做的便是让天子出不了这信都城!” 许攸凝望面前的张婕儿问道。 张婕儿点点头,回应道:“先生打算让我黑上上下如何抉择?” “围困信都城!” 许攸重拳击在几案上瞧着面前的张婕儿。 张婕儿却风琴云淡的饮了口茶水,问道:“天子羽林卫不下五千,再有西凉孙坚部曲,总数八千之众,都是能征善战之士,纵然我黑山上下百万之众,恐怕一时间想娶刘宏性命,不太可能!”张婕儿望着许攸,等着许攸开口。其实他想在路上狙击天子刘宏,可是黑山军还没有达到此地。 时间,太紧迫了。 不仅张婕儿的黑山军缺,许攸迎接合肥王的人手也缺时间。 而天子刘宏的行程却又那么快。 这中就出现了差异。 听见张婕儿此言,许攸回应道:“本来是想由贵军亲自手刃仇敌,可是……我那里慢了点,还没有准备妥当!” “是没有接到要迎立之人吧?” 张婕儿冷笑几声,瞧着许攸,似乎在她面前许攸的那点心思,都能看透一般。 见张婕儿如此精明,许攸默认的点点头。 “可是需要多长时间?”张婕儿看着许攸,道:“北地勤王之师都是能征惯战之士,我还不想黑山上下白白送去性命!” “一昼一夜足够!” 许攸击案道。 “撑到明日晚上?”张婕儿看向面前的许攸道:“你想声东击西,在城内动手?” 许攸点点头。 “孙坚的部曲和羽林卫怎么办?” 张婕儿问道。 “我会想办法把孙坚调出城去,你们借机伏击他,务必除掉此人,其他的羽林卫守城,能留在府内的不过千人,我们有机会?” “有机会,你有把握?”事到临头,纵然见惯大场面的张婕儿都有些拿不准的紧张。她想看清楚面前的事情,许攸的把握有几分,看着许攸额头上的冷汗,张婕儿忍不住的问道:“用不用我出手相助?” “还不用!”许攸凝望张婕儿,道:“诸事安排妥当,只怕出现意外的人和事,如果真要担忧,莫不如让黑山军困死孙坚,拖住皇甫岑,只要他们两人不在,冀州事情定成!” “好,我这就去安排。” 张婕儿起身道。 许攸也起身,道:“好,我也先走一步!” 两人分别,许攸走着深巷,唯恐被城内的巡逻士卒发现,转瞬便到了自己的庭院,刚刚打开院门,便瞧见迎面走来一下人。 许攸,问道:“何事?” “老爷,有位大人要见老爷。” “大人?”许攸蹙眉,在冀州能知道自己的人不多,唯有王芬几个重要人物,为何下人如此说呢?随即问道:“年纪如何,什么样的样貌?” 许攸唯恐出现什么变故,并没有急于去见那人,反而问向下人。 未等下人回话,却听见一沉重的嗓音回道:“是我!”却不见人影出现。 闻言,许攸脸色急变,挥手斥退身旁的下人,急忙的走向传出声音的那个房。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两个人从小长到大,从最初的“奔走之徒”到时下的洛阳发小,他们不仅是在地域上有着缘分,就连在私交上都不是寻常人能够比的上的。 “是本初兄?” 刚刚转身合十房门,许攸就压低声音问道。 “呵呵。子远,好久不见!” 袁绍仪容伟岸,虽然许攸长得也不差,可此情此景下却比袁绍猥琐了许多。 “本初,真的是你?” 许攸狂喜,袁绍在自己面前说明什么?不言而喻,洛阳那批士大夫中有人认同自己的,虽然不能明着指出是谁,但许攸已经高兴不已,如果自己废得了天子刘宏,那么未尝不能迎立合肥王。只要洛阳朝廷内能压制住大将军何进。这些时日,许攸一直冥思苦想,等着洛阳的回信。关于迎立合肥王如果没有他们的回信,此事终究不好办! “怎么,还能有假?” 袁绍一笑,坐到许攸对面,对着许攸说道:“先生怎么生华发了?” “哦,是吗?”许攸一惊,随即平复的靠到袁绍近前,道:“本初来此,可是有事要说?” “有事?”袁绍故作糊涂道:“什么事?” “本初,你就别装糊涂了。”许攸一急,道:“曹孟德昨日而来,今日你又来此,你难道不清楚?更何况……我还给袁公去过信的!” “胡说!”袁绍骤然起身,怒斥道:“叔父何时曾受过子远的信笺!” 见此,许攸明白的回道:“是攸糊涂,是攸糊涂!” “嗯。”见许攸识趣,袁绍坐回本座,品了口茶水,凝视许攸道:“曹阿瞒竟然也来了?他父亲不正是在捐官太尉吗?” “乃是我相邀!” “糊涂!”袁绍瞪向许攸,道:“虽为发小,可他曹阿瞒本是宦官之后,自然亲近陛下,怎可助你成事?如果他泄露此事,你可知倒霉?” 许攸回道:“虽然曹阿瞒没有同意,不过他却也没有泄露!” “如此最好!” 袁绍衡量了一下曹操的为人,思来想去,觉得曹操也不是那种做事不靠谱的人,像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他不会做。最起码曹操能衡量到这中的水深浅! “诸事妥当?” 袁绍本想试探一些口风,却并不想插入其中,毕竟叔父袁隗再三嘱咐不可因此费事。 “皆已妥当。” 许攸回道。 袁绍起身想走,却突然想起有话未说,便又转回身来,瞧着许攸。 “本初,还有事?” 袁绍拿不定注意,四下徘徊许久后,抬头凝视许攸,平静的说道:“我随天子一路北上,平津处逢孙坚何其部曲,几番交谈,发现此人不仅传闻中骁勇善战,而且行事也异常英明。如果明日你速速事成倒也好了,如果拖得久,恐怕此人终究是你的羁绊。” “孙坚?”许攸沉吟片刻,对于这个人的印象虽然不深,却也听闻,此人在军中宿名,是员悍将。今番袁绍又对此人推崇备至,看样子孙坚到真有可能坏了自己的大事,随即问道:“比之皇甫岑如何?” “不好说。” 袁绍摇摇头,他同皇甫岑倒是没有多少交集,确实不知道皇甫岑本领。 “黑山军既然能托得住皇甫岑,就一定能托得住孙坚。明日我会调出孙坚,再借机行事?” “明日便要动手?”袁绍一惊,短短一句话透漏了太多的资料,许攸竟然勾结了黑山军,这让袁绍颇为在意,不过事已至此,就让许攸放手一搏,随即补充道:“另外,你不想坏了事情,那个曹阿瞒也要派人注意点。” 袁绍太熟悉曹操了,虽然可以断定曹操不会参与,却不能断定曹操在事情成败之后,该怎么做?他有可能成为助臂,也有可能成为绊脚石,这一切都取决许攸做事的利落与否! 望着袁绍离去的背影,许攸眉头蹙在一起,这一切看起来都不是很简单。 皇甫岑、孙坚、曹操,这些人都有可能改变自己的每一个计划! 第七十八章 一触即发 大战一个接一个,本文最大的**即将到来,求收藏!求收藏!谢谢! —————————————————— 次日。**吧(.pS8.) 天色刚刚放亮,昨夜看守信都城墙的士卒刚刚撤下,在换上另一队的时候,便从远处的天际间传来阵阵轰鸣声,让本是有些睡意阑珊的信都城守兵彼此间面面相觑,谁也不清楚从哪里来的阵阵轰鸣声,这究竟又是什么? 亦或者,这里还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答案很快揭晓,天地相接处,慢慢涌动一个个小黑点,等着黑点及近,却是数不尽的马蹄和人流。黑压压,如黑云摧城一般,似乎就要压塌面前的信都城。 哪里来的人马? 天子在信都城,竟然还敢有人率领这样大批的人马,这不是造反还能是什么事? 负责羽林卫的羽林中郎将在收到巡城小校的禀告后,不敢怠慢,急速赶往信都城上,仔细打量瞧着远处那大批人马! “叛军?”羽林中郎将不敢相信有人会这么胆大包天,可是兵锋及近,如果不马上通知天子,恐怕届时自己的脑袋真要分家了。示意羽林卫们扼守住城池,随即慌张的跑向信都城内天子的行辕。 天子刘宏虽然还未起来,但是却已经被大地上异样的震动而惊醒,神色慌张的凝视府外,口中还不停的喊道:“封谞,封谞!” 早已经起来,准备伺候天子刘宏的封谞正同赶来羽林中郎将交谈着。听见天子刘宏的召见,急忙跑回内寝,叩头道:“陛下,老奴在!” “封谞,你听听,朕这寝外是什么声音?” 见天子刘宏开口询问,封谞紧张的抬头看向天子刘宏,上下嘴唇打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封谞,封谞!”天子刘宏一怒,喝道:“朕在问你话!” “启……启……启……禀禀禀,陛下,城外贼寇犯境,已经兵临城下!” 封谞哆嗦的回应道。样子俨然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贼军吓破了胆子。实质上,封谞的脸色却没有改变太多,仿佛事情早已预料到。 听此,天子刘宏神色凝重的转向封谞,不敢相信的再次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陛下,信都城外贼寇兵临城下!” “哐当!” 封谞话音一落,天子刘宏愤然起身,踹翻自己身前的桌几,厉声吼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说着,已经顾不上还没有穿戴好衣裳,赤脚走下床榻,不停的来回踱步。 为什么会有贼寇?冀州刺史王芬怎么办的事情?而且贼寇兵临城下才发现?偏偏自己倚仗征调的皇甫岑和白马义从还迟迟未到?这里头有什么关联?究竟是谁想要自己的命?还有……眼下自己手中的羽林卫、西凉部曲究竟能不能击退这突如其来的贼寇。 想了片刻,天子刘宏大手一挥,转回身,怒喝道:“传王芬、孙坚、羽林中郎将见朕!” “羽林中郎将就在府外,老奴这就去请冀州刺史王芬,乌程侯孙坚!” 封谞寒蝉若禁的退了出去,心中却暗自庆幸没有受到天子刘宏的惩罚。要知道,暴虐的天子刘宏要是发起怒来,可以生剥人皮,残忍至极,手段都是异常狠辣。 不过,眼下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竟然没有见到天子刘宏发怒,倒是有些异常! 封谞刚刚退出去,王芬、孙坚、袁绍等一些随同伺候天子刘宏的九卿之一太仆、太常、少府等等,便赶到天子刘宏的房外等候。谁也不清楚城内的震动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好事情! 孙坚在来面圣之前已经去过信都城墙上,了解了一点敌情,为的便是防备天子召见而有对答。不过当看清楚来敌后,孙坚知道自己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黑山军如此蠢,明知道不可能攻破信都城擒拿当今天子,却又偏偏而为之。这里头到底还有多少阴谋没有揭露出。 见封谞召唤自己和王芬,便恭恭敬敬的走入天子内寝。 此时的刘宏衣衫不整,就那么坐在几案前,凝视着跪倒在地的羽林中郎将,似乎没有意识到王芬和孙坚的到来,脸色铁青的冲着羽林中郎将喝道:“混账东西,贼寇都兵临城下,竟然还不知道来犯贼寇为何人,要你何用,推出去斩了!” 那羽林中郎将意识到自己就要人头分家,高呼“饶命”,不过这种时刻,哪有官员敢上前忤逆天子刘宏,纷纷躲之不及。 孙坚让过被侍卫缉拿下去的羽林中郎将,同王芬在旁垂手而立。 处理了羽林中郎将,天子刘宏才抬头凝视王芬,喝道:“王芬!” “扑通!” 一声巨吼,王芬吓得双腿发软,跪倒近前。 “你给朕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身为冀州刺史自有监察冀州的职责,眼下贼军犯境了,你竟然不知,你说该当何罪!” “陛下,臣有罪。”王芬毕竟胸有丘壑,掩饰住慌乱,回应道:“臣自知有罪,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守住城池,消灭敌军,等待各地勤王之师的到来。然后陛下再处罚臣也不迟!” “哼!” “陛下,臣招募的冀州郡国兵虽不在此地,但闻听此地贼寇来犯,必定会倾兵而来,诛灭贼寇!” “哼。”天子刘宏轻哼一声,瞪了眼王芬,冷冷道:“念你一片忠心,虽有失察之责,但随行追缴贼寇本不是你冀州刺史之责,此事……”其实话到这里,天子想说,这都是羽林中郎将和皇甫岑这个匈奴中郎将的职责,但是却发现皇甫岑依然没有出现,这种时候说他的过错,也无济于事。随即问道:“可知贼寇何来?” 王芬懦懦道:“臣刚刚起床,尚未知事!” 天子刘宏转向孙坚。 孙坚立马跪倒近前,插手回应道:“回禀陛下,臣方才等成探查,来军衣装不整,甲械破旧,看样子是流寇、山贼,不过人数众多,约有五万之中,如果没有猜错……”说着,看了看天子刘宏。 “说!” “应该是冀州黑山军!” “黑山军?” 天子刘宏望向王芬,道:“你不是告知朕由你部新招募的人马,正在围剿黑山军,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呃。”王芬一怔,随即回应道:“陛下,如果无意外,臣想他们一定是败军,新败,退往此处,听闻陛下北上河间的消息,才有此图谋!” 王芬回话后,天子刘宏便知王芬不通军事,眼下又不见皇甫岑的身影,一切都要寻个能征善战的将领抵住叛军的扑城,而自己刚刚斩了羽林中郎将,自己面前可用的人手不多。面前这个孙坚,虽然屡立战功,却都是边功,并没有独自带军征战过,不知道能不能守住此城,随即抬头凝视孙坚,道:“文台!” “臣在。” 孙坚抬头望向天子刘宏,虽然不知道这水深浅,不过,如不出意外,眼前的机会便能让自己更进一步。 “朕把羽林卫交与你,你可敢领命击退贼寇?” 天子刘宏问道。 孙坚点点头道:“臣定不辱使命!” “好!”天子刘宏一拍几案。以往自己太过依靠皇甫岑这个西凉武将之后,却隐隐忘记皇甫岑的背后有着一个庞大的集团。虽然在这之前,自己以为借用皇甫岑的私生子身份,或许会离间皇甫岑和西凉武将集团的关系,却没有想到,近些年来,凉州三明竟然接连认同皇甫岑。如今,皇甫岑尾大不掉,自己招其随行护驾竟然不见皇甫岑的身影,陷自己与不利之地。看起来,自己是该要借机重新扶立其他的核心将领。而自己面前的孙坚家世背景不深,只是同朱儁这个半士人的将军有些旧情,其他资历全无。正是借此时机探查一番面前这个孙坚。如果此番表现好,能够回到洛阳,定当把此人征调入西园八校尉!想此,天子刘宏愤然起身,令道:“此城百姓安危,百官安危,朕之安危都交与将军!” …… 天子令完,孙坚就回到城上布置城防。 此时,信都城内已经乱了起来。一大清早就出现这阵阵马蹄之声,而且伴随着还有无数喊杀声。本就被天子亲临折磨日常生活不得的冀州百姓,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纷争惊得神情肃穆,所有人都合上房门,不敢去看、去听。 信都城内的街道上,遍地都是羽林卫的身影。 卢植系好衣衫,匆忙从客栈后院出来,看着酒家便问,道:“店家,出了什么事情?” 店家一皱眉头,慌张的把卢植拉回房后院,并嘱咐道:“听说城外来了叛军,羽林卫怀疑城内有奸细,正在挨个探查,客官昨日才来,恐怕也要躲不过了。客官就在此好生呆着!盘问之后,便会无事了!”虽然店家这么说,却一筹莫展,似乎很为难一般。 此时,裴茂正起床,穿戴走出,望向卢植。 卢植瞧着裴茂道:“裴大人,城外来了叛军,信中预料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了,眼下必须要见到天子,同天子讲明,否则……” 裴茂听着城外的“咚咚”声也知道不好,面色凝重的系好衣带,随着卢植便往外走。 “唉,你们干什么去?此时街上混乱不堪,到处都在抓人盘问,你们不想死,就好生呆着吧!” 那店家望着离去的卢植和裴茂,心都揪成一团线了,他们这样办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不过卢植和裴茂却没有理会店家的心思,现在他们只清楚一件事,就是从河东传来的信上猜想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接下来还有一件更加要提防的事情,如果不能急速而准确的送达天子那里,那么……将要发生的恐怕是大汉最大的灾难!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牵连皇甫岑一人,已经是关乎着整个大汉乃至天下的命运! 卢植和裴茂刚刚上街,便被羽林卫抓了起来,所幸卢植身上带着官印,经过几番转折,终于到了天子刘宏的府邸前。 下人刚刚过去通传。 裴茂便凑了过来,低吟道:“卢公,我恐……”话还未说完,便见到从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卢植的脸色阴沉似水,他知晓裴茂的担忧,昨日能拦下孙坚的通告,这个人地位一定不简单,而且还应该是天子的贴身近臣,不是少府九卿之类的大官,便是中常侍这类的近臣太监。 今番再见,还会不会被他们阻拦? 这个谁都说不准! 如果不是在信都城而是在洛阳,卢植一定有办法能见到天子刘宏,亲自禀明此事。但是在信都,天子亲临,各方面的戒备都上了十二分的注意,寻常能办到的事情,眼下谁也办不到,更不用说,这随行之人皆是行伍,很多侍卫都不熟悉。 随着两人胡思乱想,脚步声已经临近,从外走入一人,面白无须,年纪却有五十上下,抬头正瞧着卢植。 裴茂并不认识,但卢植对面前来人却很熟悉,十二中常侍之一的封谞,随即示意裴茂同自己向封谞见礼。 “卢子干见过封公公!” 卢植很少给这些中常侍如此行礼,但是眼下有事要上奏天子,不得不屈尊。 但封谞仿佛未瞧见卢植一般,回身冲着把卢植和裴茂带来的羽林卫吼道:“什么人都往陛下行辕带,如果是行刺之人怎么办?你们能担待,咱家可担待不起!”随即,样子凶神恶煞的向着身旁羽林卫施压。 “公公,可这位大人有官印的!” 一个羽林卫小头目惊慌的说道。 话还未说完,便瞧见封谞一个耳光狠狠扇来,“啪”的一声,怒声道:“混账,本公公的话你都敢质疑,不想活了还是怎么地?” 十二中常侍平日里嚣张惯了,这在羽林卫早就传遍了,瞧见封谞大怒,他们谁敢质疑。 封谞又道:“小小官印,咱家可以说是哪个抢匪盗去,又或者被有心人捡去冒认。城外有贼寇压境,谁敢说他们二人不是贼寇假扮。这等敏感时刻,你们竟然也敢如此马虎大意,如果真出了事情,你们这些人的脑袋加起来都不够。” 封谞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对这些羽林卫还是有些威慑力。 见此,羽林卫们彼此凝视几眼,同时看向卢植和裴茂,封谞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在开口,就是自找苦吃。 “你……” 裴茂一怒,手指面前的封谞,气的不知说什么是好。 不过卢植却一脸淡定的凝视着封谞,事已至此,什么都清楚,昨日拦着孙坚通告的一定就是这封谞,也只有封谞有这么大的能量敢拦此事,不过卢植没有弄明白封谞为何这么做,但是卢植知道封谞假装不认识自己,自己在说些什么,他都不可能会承认。 基本上,任何反抗都只能加速事态恶化,说不定还会被栽赃嫁祸,这些手段向来都是这些宦官的本领。 瞧见裴茂怒指,封谞双目杀机毕现,低沉而又尖锐的嗓音吼道:“还等什么,还不把他们压下去,就地正法!”言此,封谞挥挥衣袖,示意羽林卫快速行事。 羽林卫衡量许久。 面前这个自称尚卢植的家伙左右不过是个小官,同封谞比起来,他们可得罪不起封谞。随即一轰上前,把卢植和裴茂绑了起来。 瞧见两人被俘,封谞嘴角挑了挑。面前这个卢植想干什么,自己还能不清楚,他是皇甫岑的老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便是自己的敌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活下去。随即转向羽林卫头目,道:“记住,不要惊动天子百官,你们惹的事情,你们自己偷偷找个地方解决!” “诺!” 随着一声回应,封谞已经转身离开。 羽林卫没有敢走正门,却往偏门走去,并把卢植和裴茂的嘴堵的严严实实。 绕过几个后园假山,便要出了天子府邸。却见远处正有两个人分开,其中一人正向这里走来,此人正是袁绍。 袁绍本是偷偷去见许攸,他没有想到天色一亮,就如同预期的那般,有贼寇开始围困信都城,天子大怒,斩杀羽林中郎将,任命孙坚守城。接下来便应该是自己偷偷使力,催促孙坚出战,届时,整个信都城就空虚了。两人商定后,便要行事而去,却没有想到,刚刚走过来,便见到几个羽林卫押着两个人往此而来。 袁绍一眼便瞧见了那样貌堂堂,身着儒士装的人,低吟一声:“东观卢子干!” 许是这个五个字惊醒了卢植,卢植用力的吐出嘴中的破布,瞧见袁绍吼道:“袁本初,袁本初!”一旁的裴茂亦是随同大声呼喊。 袁绍当然清楚卢植同皇甫岑的关系,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卢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被抓住,但袁绍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易插手任何事,否则很有可能暴露。自己一条性命到无所谓,可是南阳袁氏数代的功勋就毁之一旦。 但卢植似乎也认定了袁绍,喊声异常的大,卢植本就以嗓音洪亮著称,更何况眼下生死攸关之时,偌大的嗓音,让整个院子里都传送着他的声音。 见此,袁绍一惊,他本是办着亏心事,自然不想被人揭穿,随即慌张的跑到近前,怒斥几个羽林卫,道:“怎么办事的,这是尚卢植卢子干,你们不认识?” 几个羽林卫已经六神无错,接连出现这种状况,到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随即望着袁绍,道:“封谞公公言此二人冒认,让我们把他们处决了!” 几个羽林卫一说,袁绍心神便是一颤,转念一想,他就恍然大悟,面前这卢植定然惹了封谞,而封谞借此发挥,虽然不知道事情真相,但袁绍知道不能立刻就放了卢植,转头看向卢植道:“卢公因何在此?” 卢植心中急切,回道:“长话短说,我有急事要见天子。” “这。” “本初,你要安排让我见一见陛下!” 卢植喘着粗气回道。 “这。” 袁绍故作为难。 “事关重大,本初,速速让我见到陛下!” 袁绍脸色几度变了变,现在他唯一能察觉的便是这封谞是要遮掩,而这卢植又似乎要拆穿他。而眼下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自己绝不会让他们坏了许攸的大事。随即回道:“卢公,封谞命令,绍也不敢违抗,但我可转达。卢公可言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紧要,非要见到当今天子。” “这。” 卢植为难,经过封谞一事,他对谁都有些戒备。而且那信之中未尝没有猜测士人的举动,而面前的袁绍正是赫赫威名的袁阀之后,谁清楚面前的袁绍可不可靠。 “卢公,有难言之隐?” 袁绍装作不解的问道。 “呃。”卢植想了想道:“本初只要向陛下言明卢子干急于要见天子便可,卢子干在此谢过本初!” “不敢。不敢。” 袁绍佯装上前搀扶。 见袁绍同卢植谈的很好,几个羽林卫有些浑噩,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问道:“那……怎么办?”几个羽林卫转身瞧着袁绍,不明所以的问道。 “先押到一处偏房,不要声张,我去问过封谞公公,你们就负责看守。” 袁绍压低声音,冲着跟随而来的士卒说道。 那羽林卫点点头。 转身便被带走的卢植还不忘提醒道:“袁本初,切忌,不可让封谞知晓!不可让封谞知晓啊!”卢植一连重复了四五句,现在他慢脑海都是关于封谞阴毒的样子,如果不出意外,定然是有什么大事隐瞒着众人。 刚刚躲过卢植,袁绍额头上的汗水就低落下来,方才险些被卢植看见,而且这卢植竟然让自己通传,看样子定然是发现了其中有什么阴谋,自己当然不会亲自去动卢植,惹上擅杀名士的骂名,同样他也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卢植的事情说与当今天子。或许,要说也要推脱一段时间。大不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封谞的身上。自己就无任何干系了。想罢,袁绍才转回前院。 …… 信都城下。 “听说这羽林卫是大汉最精锐的几支部队,今日一见,却是与众不凡!”郭太立马横刀的站在大军之后凝视着信都城上的官军,丝毫不敢有任何马虎。 “嘿嘿,不过就是军械装备比我等强上一些,其他也看不到哪里比咱们强!” 杨奉奸笑两声,似乎很不赞同郭太扬对方威风灭自己人士气。 韩暹倒是冷静的回道:“羽林卫本是南军出身,能成为京师三大精锐,与北军五校共称,自然不可小觑。”韩暹本来是不想随着他们出征的,但是河东白波谷上下没有几个能通谋略的,只有开口道。 “看样子,同河东白马义从相差无几。” 胡才和李乐吃过白马义从的大亏,现在谈起白马义从,还心有余悸。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涨对手士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 杨奉一怒,转回身瞧着自己面前的胡才和李乐,冷声道。 胡才和李乐怏怏作罢! 似乎两人都不太赞同杨奉这样孤芳自赏。 见几个人质疑轻蔑的目光,杨奉往回一走,拉过黑山将领五鹿、牛角两人,道:“敢不敢把兵借给我,咱们冲上城去看看,昏君老儿究竟是个什么样?” 五鹿、牛角本是草莽出身,天不怕地不怕,见杨奉此番说话,随即的点点头。 有人要充当先锋,郭太自然不好阻拦,虽然他很清楚,张婕儿的目的只是让他们拖出此城,不让天子大军行至路上。不过如果要是真能拿下信都城,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有功劳谁不想要?而且这信都城城池矮小,还无护城河,不用多做什么准备,只要备足云梯,蚁附攻城,都有可能踏平此地。 见郭太点头。 杨奉一脸兴奋激动,拿过马上兵刃,带着身后的五鹿、牛角两人便朝着城池冲了过去。 此时,城上已经换成守将孙坚,孙坚似乎也发现了杨奉的攻击,随即转回身,冷漠的喝道:“箭矢多少,弓弩多少?滚木雷石可有。” 立刻有信都城的都尉回禀信都城内的器械库存。 大概算了一下,孙坚拍着垛口呢喃道:“信都城器械库竟然什么都没有。”他西凉部曲还有羽林卫都是轻骑而来,用来守城,一无箭矢,二无滚木雷石,算起来,想要守上几日是不太可能。 “大人,只要这些弓弩箭矢、滚木雷石能挺上三两日便可,何必思虑其他。” 羽林卫中的一个小曲长,在旁回应道。 孙坚瞪了眼此人,年纪同自己差不了多少,目光竟然如此短浅,如果弓弩箭矢用完,这仗、这城该怎么守? 不过那曲长似乎看出孙坚的不满,并不在意,开口道:“大人,不说勤王之师,三两日便至。就听说这冀州府就有三两万郡国兵,我们根本就无需那么日的器械!” 如果这话同其他官员说,定然会引起上司不满。 不过孙坚毕竟是孙坚,听此人此言,好奇的抬头看了看,最后问道:“你叫什么?” “程普程德谋!” “好!”孙坚厉喝一声,拍了拍程普的肩膀,回身看向自己的西凉部曲,下令道:“黄盖何在?” “末将在!” “领兵两千守住东城门!” “诺。” 一壮汉低声回应句,然后转身离去。 “韩当何在?” “末将在。” 同样一个壮汉插拳而出,禀道。 “领兵两千驻守西城门!” “诺。” 他刚刚离去,孙坚便转回头,道:“祖茂何在?” “末将在!” “领命两千驻守北城门,虽然依山而建,切不马虎大意。” 孙坚嘱咐道。 同样一个脸色通红的大汉接过孙坚将令,面色有些不满的离去。 “程普。” “在。” 程普这些年从北军五校征调到南军羽林卫,因为同太尉段颎的关系,迟迟得不到提拔,随着皇甫岑名声越来越大,程普反倒怯了投靠皇甫岑之意。毕竟自己出身不高,又无战功。所以这些年来在羽林卫中籍籍无名。不过随着天子北上,他被调拨到随行军中,又发生眼下叛军攻城一事,对他来说是个迁升军功的机会。 所以,方才他才在孙坚面前故意这么说。 孙坚的名字,这几日一路上听随行的羽林卫没少谈及,一点都不比皇甫岑立的战功少,只不过没有一次像样独挡一面的战绩,所以,迟迟没有人重视。所以程普想测一测能打遍整个南疆无敌手的人究竟时不时人,却没有想到孙坚真的很识人,自己如此冒犯,竟然没有惹怒他,还亲点自己。心里莫名的有股感谢之意。 “给你三千人你把守南门,直面贼军主力。”孙坚拍了拍程普的臂膀,回应道:“我在后支援四城。” 随着安排完后,众人竞相离去。 程普握紧手中的长矛,又摸了摸腰下的小刀,脑海里浮现东都洛阳城内,皇甫岑举荐自己给太尉段颎,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这十年来,自己从未亲临战场,就连卢植带领北军五校平叛,自己都没有出京。今天终于有机会成就自己,今天这一仗,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不会让贼军更近一步。 想此,听着面前敌军的号角声越来越近,程普把手中环首刀狠狠地插在垛口上,手持长矛目光极远,凝视着从远及近的贼军,迎风喝道:“来吧,就让你们看看程爷爷的厉害!” …… 安排四城后,孙坚并没有亲自留在城上,看信都城内的架势,可以顶上三两日,这三两日根本就不需要自己亲自出战,而自己的元气应该用在难以为继的三两日后,现在他要向天子回报城上的点滴。 让后让九卿百官相商,下一步究竟怎么做? 究竟是等上冀州援军来,还是派人冲阵,联络州郡的都尉,命其勤王。 想着的时候,孙坚已经回到了天子的府邸。 因为孙坚现在全权掌控着信都城的安慰,他有权直入天子寝宫。 未用人通报,孙坚便来到了天子房间外。 此时天子正在安排约见冀州城内的百官,似乎在相商面前的事宜究竟如何办? 输了,怎么办? 赢了,又该怎么办? 天子刘宏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出城回乡祭祖而已,竟然引出这么多的牵连。终于不用整日看奏折了,却要处理面前这突然出现的危机。处理心烦时,天子刘宏甚至都忍不住想要责罚这随行大小官员。落得如此田地,都是臣子失职。最让天子刘宏不能容忍的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听到皇甫岑的消息。 自己一力信任之人,竟然在自己最危机的时候不见人影。 纵然,自己有多力挺皇甫岑,天子刘宏都知道,这一次,恐怕也要处罚皇甫岑。 “陛下,孙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天子头疼的挥挥手,示意自己面前这些大小官员可以离去,否则单凭他们也不见得能得到什么自己想要知道的。 孙坚恭敬而来。 一旁的王芬和袁绍退出去的时候,走在最后,似乎有意识的要腾一下。 天子刘宏也正如他们二人所料一般,低声唤道:“王芬、袁绍留下!” 两人急忙停住脚步,躬身站在一旁。 袁绍抬头瞧了瞧孙坚,几日前他们二人谈话就在说关于冀州的事情,自己安慰孙坚说一路无贼,其功劳大矣。却不想当时孙坚就断言冀州府内定然会发生大事。 从某些方面来说,孙坚不像是一个武夫。 但孙坚确确实实是一个武夫出身,这点袁绍又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唯一担忧的便是有孙坚在城内,便能轻易的控制住信都城的形势。虽然现在自己并未确实的倒向许攸,不过不论出于何种考虑,自己都要让信都城的危机再大几分。或是单骑救主,或是扶立新君,自己都有可能一朝登青云。 所以,孙坚一定要想法设法调离出此城。 王芬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虽然王芬并不认为孙坚有多厉害,但是许攸的提醒时时在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做到最安全,最稳妥。孙坚一定要推出城去。 当然,王芬并不清楚许攸这么看重孙坚,其实也是由于袁绍的原因。 也就是说,王芬并不清楚,袁绍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又是什么态度。 虽然同是士人出身,但目的还不一致,这层关系也一直未曾挑开。 跪倒近前的孙坚并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眼中刺了,回着天子刘宏道:“禀陛下,贼军兵在十万上下,不过甲胄器械破损,军纪松散,短时间内对我信都城并无威胁!” 听此,天子刘宏呢喃道:“信都城池毕竟还是小,只怕时间一长,定会攻破,守城军械可足?”天子刘宏望向孙坚,虽然知道羽林卫和孙坚的部曲都是轻骑,并没有很多弓弩。 孙坚如实回道:“信都城军械不足两日之需!” “两日。两日。”天子刘宏念叨几遍,猛然转回头瞧着王芬,喝道:“王芬,身为冀州刺史,监察不言,竟然不知治所内外器械不足?” 王芬眉毛一蹙。暗自叹道:“别说没有,即便是有,也都调拨出去装备新军了。而且你这些年纵容十常侍横徵暴敛,各州府衙能有多少充足军械。”不过这话不能同天子说。随即跪倒求饶道:“大部分都已经装备新军,因朝廷增派粮饷迟迟未至,只有动用信都城器械库,才能装备新军。” “新军,新军,又是新军!” 天子拂袖,自己只要一问王芬,王芬就推托新军上。 忍不住冷哼道:“朕倒是要悄悄你的新军有什么本事。” 见几人谈论此处,袁绍见时机正好,上前插手道:“陛下,羽林卫和孙将军的部曲毕竟都是轻骑,擅长平原冲击,用来守城多有不妥,而且器械不足,莫不如让孙将军带半数人马出城迎敌!”言罢,瞧了瞧王芬。 王芬立刻上前,回应道:“陛下,这倒是个好主意!” “轻骑……” 天子刘宏沉吟许久。 孙坚本想答应,却见袁绍如此乐中,眉毛拧在一起,心中暗暗思量面前的袁绍究竟是何目的?虽然他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只要自己出城,一旦不克,冀州就陷入被动无疑,届时谁来守卫城池?谁来保卫天子?难道……想到这里孙坚猛然抬头看向袁绍。 此时袁绍的目光正同孙坚交错在一起。 两个人各自狐疑,各自戒备,又彼此猜不透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陛下,孙将军言及城上器械够两日之需,贼寇虽多却不过是寻常流寇战力不强,我们都能守住,为何不让孙将军一试,如果等到冀州新军前来,定然两下夹击,大破贼军!” 王芬再言。 天子瞧了瞧孙坚,并未理会王芬之言,王芬之流的建议都是狗屁,不通军事之人,永远看到的只有表面。他们知道奇兵取胜的喜悦,却不知道行军打仗向来都是奇正相辅,以正为先。也就是说现在信都城只要坚守便可以。 不过不知道冀州新军何时而来,又不清楚白马义从在哪里? 只有两日等待他们的时间,如果他们不再,这一切都将成空。 “陛下,凭孙将军之勇,纵然不能击退敌军也定能全身而退!” 袁绍再言。 天子刘宏也有些心动,坐着挨打,这日后说出去,好说不好听,随即望向孙坚。 在场人数不多,孙坚却承受了其他三人的压力,似乎每个人都在期望自己出兵,他们目的都是什么呢?不过已经来不及想了,自己总不能逆着众人行事,更何况,在孙坚看来城外的流寇实力不堪一击,更不用说如果碰到冀州新兵,或许就把这些叛军就地消灭! 随即孙坚抬头凝望天子,狠狠地点了点头。 王芬一喜。 袁绍亦是挑挑嘴唇随即掩饰下去。 天子刘宏从旁拿过孙坚的兵刃,递给孙坚,这有个说道,皇帝给大臣拿东西,莫大的荣耀,此番不胜不归!随即拍了拍孙坚的肩膀,道:“朕在此恭候将军佳音!” 第七十九章 身陷敌军 以后皆做两章发,实在十一有些懒散,想不到合适的章节名字了! ———————————— 孙坚刚刚走出天子刘宏的行辕,袁绍就过去询问封谞,仕途探一下口风,究竟为何缉拿卢植,然后再决定究竟帮不帮助卢植去见天子。同样想试图阻止一切影响许攸办事的手法! 不说袁绍同封谞。 却说被押送到偏房小院内的卢植和沮授,虽然袁绍指认了二人,但两人同样没有因为如此而有什么好的待遇。 反而那些羽林卫为了避免再生事端,给两人的嘴里堵的死死的,生恐二人在招来谁? “唔唔!” 裴茂嘴里堵着一团团布,满头大汗的囔囔着。 但东西在嘴,他什么也说不了! 倒是一旁的羽林卫推了把身旁的裴茂,笑道:“你就省点事吧,我们不可能把你放开!” 话还未说完,一旁的羽林头目冲着其他几人嚷道:“小声点。” 几个人羽林卫便不敢多言。 那羽林卫头目瞧了一会儿,抬头望向身旁两人道:“你们两个留下,看住他们二人。其他人跟我出去。”眼下紧迫时间,他们这十个人无缘无故消失了,自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禀告一声。 他们刚走,两个羽林卫就靠到一旁的几案上,眯合着双眼,便半睁半睡的靠在一起。 做了些反抗,裴茂见没有反应也学着卢植就那么坐在那里。 自从同袁绍那阵的一吼后,卢植就已经闭嘴不言,似乎保存实力一般,等待着袁绍的到来。 虽然两个人隐约有些担忧袁绍,但是还没认为袁绍能到同封谞一同陷害自己的下场。 就在两人冥想之际。 从门口处,悄悄推开一道缝隙。 “谁?” 两个羽林卫一下子惊醒起来,凝视着门口处出现的那道光线。 初听这一声怒吼,卢植和裴茂也同样的转过头凝视着出现在门口的那一人,他们以为不是袁绍,就应该是天子使臣,再不是,就是封谞派来的人。但是他们二人失望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既不是袁绍也不是羽林卫、小太监这些人,却是一个长相高大的谋士。 “你是?” 两个羽林卫被光线灼刺,并没有看得清面前这个人的长相。所以才有此一问。 “咳咳。” 待来人轻咳两声后,两个羽林卫才看清楚面前来人衣着什么颜色,他们见惯了刺史府内的大小官吏身着,面前这个人的衣着破损不堪,不像是什么达官显贵,当然也不像是什么小厮仆人。 不过,既然地位不高,两个羽林卫似乎就没有打算给这个人面子。 低吼道:“出去,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言罢,便要出手。 只见那人一脸谄媚的笑容,回道:“两位差爷,议郎袁绍要见二位。” “哦?” 他们几个羽林卫刚刚听从袁绍安排把面前的卢植、裴茂二人关进这间屋子,自然对袁绍有些忌惮,听闻袁绍召见,两人神情一震,其中一个回头冲着另一个羽林卫,道:“你先在这看着,我去见一见袁大人。”说着便随着那小吏走出。 刚出门口没有多大时间,便见那小吏再一次走了回来。 那羽林卫生疑的看向那小吏,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呵呵。”那小吏陪笑着走到羽林卫的身旁,谄媚的笑着,那羽林卫也并未在意。却见那小吏右手在羽林卫的背后高高举起,出其不意的砸在羽林卫的后脑上,那羽林卫随即跌倒晕死过去。小吏淡淡道:“还差你一个,当然要回来了!” 话罢,便在卢植和裴茂瞠目结舌时,走出门外把刚才跟着出去的那羽林卫拖进屋子。 随即把卢植和裴茂的绳子解开,低着头,道:“先把他们绑起来。” 随着,卢植和裴茂动起手来,便把那两个羽林卫绑在一起,用布把二人的嘴巴堵上。 诸事办完后,裴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盯着那小吏道:“公与先生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是在白马义从的军中吗?”面前这小吏正是沮授假扮。裴茂同沮授供职在皇甫岑手下,自然认识面前的沮授。不过信上并没有说明沮授去向,故而他不知道沮授在此地。 卢植也早就瞧出了沮授,上次平定黄巾之乱,卢植就在皇甫岑的军中见过沮授,只是那时候并不熟悉沮授。 眼下初见沮授固然不明所以,但是见到沮授处理了这些人后,便明白,这应该是皇甫岑安插在城中的内线。 “说来话长。”沮授把两人引到远处另一间房子里,见左右无人后,才回道:“你们怎么会被抓起来?” “唉!” 卢植一叹,朝纲糜烂,竟然出现这等妖孽。也不想多说什么。 裴茂解释道:“华子鱼大人接到麴将军和公与先生的信笺后,派我连夜给洛阳上,提醒陛下路上异动,却没有想到晚了一步。故而我寻卢公出面,企图能追上天子。却不想,路遇封谞阻拦,本来两次要见到当今陛下,却阴差阳错,被其捉获,如果不是公与先生营救,我们就只有等待袁绍来救。” “袁绍?”沮授眉头紧蹙,摇摇头道:“这么说来不只有王芬谋反,竟然还有封谞为内应?” “呃。” 卢植猛然转向沮授,呢喃问道:“你说王芬?” 沮授点点头,示意道:“给你们去了信后,我们猜测这事恐怕不只有黑山参与,唯恐士人们发生动摇,故而有我同汉升来此查明情况。” “汉升也在?” 裴茂一喜,黄忠的本事他还是清楚的。 沮授一脸严肃的回道:“他回去找白马义从去了。” “嗯?” “已经探明,冀州刺史王芬准备谋反,其招募的三万新卒都是叛军,如果不差,外面围城的黑山军也恐怕是他们的联盟军。” “王芬同黑山军联手?” 裴茂脸色一阴,凝望面前的沮授,形势竟然如此严重。 “啪!”卢植拳头狠狠地击在一旁的门框上,声嘶力竭的怒斥道:“堂堂名士,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王芬怎么有脸去见陈蕃!” “不止这般。”沮授撇回头,卢植是皇甫岑的恩师,也是忠汉势力,随即回应道:“他们刚刚调走城内孙坚。” “连唯一一个忠义之士都被调走了,形势就越加难了!” 卢植眼望城外,似乎在听着城上的战斗声。 “所以,我敢肯定,不仅仅是王芬、黑山,恐怕这中还有许多我们不清楚的势力在谋划着。而且……”说着沮授抬头凝望眼前的卢植,道:“派出孙坚的正是王芬、封谞、袁绍,如不出意外,这袁绍其实不可信!” “你……你……说,什么?” 越到最后,卢植的嗓音就越加的冰冷低沉,一脸秋水般的脸色,已经揭示卢植受不了这种种打击。 “袁绍出身四世三公,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枉我二人还信他,让其代传!” 裴茂毛发皆立,他同样不敢相信,世世代代身受大汉皇恩的袁氏竟然也有参与此事。 “代传?” 沮授一惊,脚下有些踉跄的走到二人近前。 裴茂见沮授紧张神情,随即回应道:“所幸卢公早有见地,并未相信袁绍,只是让袁绍代为传话,说我们二人要见天子!信并未交给他。” “哦!” 沮授欣慰的点点头。 “你们还没有说我那弟子皇甫岑如今何在?” 卢植转回身问道。 沮授同裴茂摇摇头。 现在谁也不清楚皇甫岑的去处,也不清楚营口的战事究竟达到如何地步? 见二人不语,卢植一甩袍袖,低声道:“暂且先不去管他,既然公与已经探知贼寇下处,黄汉升去通知白马义从,想来不会有其他难处了。咱们这就谋划一番,诛杀了封谞和王芬。” 闻此,沮授却上前一步,道:“不可,我三人无兵无将,奈何不了王芬,他毕竟久经营此城。” “嗯。”卢植沉吟一番,回应道:“公与之言有理,这样吧,我去联络羽林卫的统领,看看有没有相识的将军。” “只有这么办了!”沮授点头,道:“另外汉升走前所刺史府内有批死士为王芬行事,他们又调走羽林卫,如果无差,恐怕他们今夜就要动手,我们要早他们一步。” 闻此,卢植和裴茂面面相觑,此时两人的心境已经无法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三人只有等天色黑一点,再好去寻人联络。 …… 刚刚回到信都城下,孙坚便召集了所有本部人马。 而城上刚刚击退黑山军攻城的程普不明所以,跑到孙坚近前,问道:“将军,这是何意?”程普早就看到了一脸阴沉似水的孙坚,但并未就此打住心中疑问。 孙坚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程普,低声道:“集结我的西凉部曲,出城破敌!” “什么!” 程普吃了一惊,抬头看了看城外,又凑到孙坚的近前,低声道:“将军,眼下没有必要出城一战吧?” 孙坚一脸无奈的回应道:“此是陛下之意,坚也无可奈何!” 孙坚同样的回馈道。 “将军,还请同陛下言明,此是危机时刻,不到夜深,偷袭无用!” 程普以为朝堂上的那些大人老爷们要孙坚偷袭破敌,但他哪里想得到,袁绍、封谞、王芬只想让孙坚正面冲毁面前的敌军! 不过,程普之言并未被孙坚采纳。 天子兴致如此之高,如果被自己一手剿灭,那么等待自己的便是无尽的黑暗,仕途的黑暗。 “将军。将军!” 见孙坚不理会自己,带着西凉部曲便要往城外走去。程普随即扬声低吼道。 见程普执意阻拦,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心中暗道难道这个年纪竟然还是一个曲长,随即转回身盯着程普,喝道:“程仲德!” “在。” “本将出城讨贼,暂时委你重任,此城就有你来把守!” 言罢孙坚抬腿跨上战马,身后随从的西凉部曲同时跨上战马跟在孙坚的身后,等待着城门打开,而后,他们面对便是西凉十万大军的压境。这仗能不能打赢,生死都是什么结果他们都不太清楚。 刚刚同程普一同死战的黄盖、韩当、祖茂几人靠到程普近前,拍了拍程普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此城危急,就交与德谋将军!” 程普默然点头。 黄盖偷偷的凑到近前,提醒道:“放心,还有冀州三万郡国兵作为后应,此仗不会败!”其实就算是没有那传说中的冀州郡国兵,黄盖也相信单凭孙坚的能力也不会一去无回! 言罢,城门缓缓打开,孙坚和黄盖、韩当、祖茂的身影慢慢远去。 程普望着孙坚的背影,迎风大吼一声道:“诺!”随即大氅被风扬起,握着手中的长矛便蹬上城墙,凝望眼前这无数敌军。兵回身喝道:“鼓来,锤来!” 大风一扬,黑云已经压过整个信都城,没有羽林卫知道程普要干什么。 只见程普从旁拿过鼓锤,绷紧双臂,朝着鼓面狠狠地击下,口中并不时的高声呐喊道:“——杀!” 勒住马缰,孙坚一袭白袍,回身凝望城上击鼓助威的程普,一脸刚毅之色,扬起手中长槊,随着程普的嘶吼,附和道:“——杀啊!” 伴随着这一声的响彻。 身旁的黄盖、韩当、祖茂、孙静等人便手执兵刃冲着远处正在休整的黑山军冲击而去。 身后这些常年征战的西凉部曲似乎也被这鼓声激扬一番,神情肃穆,纵马狂奔,向着面前十万黑山冲杀过去。 整个队伍的气势,一点都不弱于当年昌黎城下皇甫岑带领着八百义从血战十万鲜卑的样子,甚至这些人更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为君死,为信都城死,为天下百姓死! 无怨无悔! 这是这些常年征战西凉的边军由始至终的信念,他们身上流淌的血就这么与众不同。 随着大风扬起,马蹄狂飙,似乎即要席卷整个战场。 此时,黑山军刚刚撤下大军,方才他们攻城,被程普、黄盖、韩当、祖茂等人打的很惨,几乎就没有还手之力,就跟不用谈登上垛口之事。杨奉一脸郁闷的休整自己的部队,方才不仅没有陷城,反而失了五鹿、牛角二人,整场大仗都像是被动挨打。 杨奉终于见识到了羽林卫的可怕。 而且更可怕的是,三面城池,每一个城池上都一个强大的将领指挥,只要刚刚有人爬上城墙,便会被那三个将领杀掉。 “有这三个人在,此城固若金汤!” 杨奉闷闷不乐的吐口唾沫,喃喃自语道。 “呵呵。” 远处偷瞄着杨奉的胡才和李乐偷偷乐着,方才他二人被孙坚嘲笑,他们似乎还没有忘记这股仇恨呢,见杨奉大败,他们自然幸灾乐祸。 “闭嘴!”从旁而过的郭太瞪了眼两人,朝着杨奉走去,身后跟着韩暹。这种时候,竟然有心嘲讽同僚,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走到杨奉近前,道:“杨渠帅,城上情形如何?” 杨奉扫了眼郭太,见郭太不似有意嘲讽,却是向自己询问军情,随即开口道:“城上守兵虽然不多,但装备精良,弓弩箭矢、滚木雷石样样不少,而且三面守城将领各个骁勇,我部本有人攻上城去,却被对方生生击垮!想要破城颇为不易。”说完,抬头望着郭太和韩暹。 郭太转回头看了看韩暹。 虽然张婕儿并没有要让他们一定破城,但是他们已经攻城了,十万人连信都城一点皮毛都没有伤到多少有些让人难堪。 韩暹想了想,道:“北面虽然依山而建,不过我们可以试着从山上朝着城内放射弓弩!” “此计可行?” 郭太疑问的瞧了瞧。 还未他们有何反应,从信都城下袭来大批的轻骑,正冲击着着他们的防线。 “不好,敌军来袭!” 已有黄巾军瞧到对面袭来的敌军,早有小卒跑到郭太、韩暹、杨奉近前,禀道:“方帅,你看,信都城有骑军冲阵!” “什么!” 杨奉撇掉身旁的甲胄,起身向着信都城瞧去,却见人数不多,但也有上千之众的士卒正朝着自己方向袭来。 “岂有此理!”郭太的脸色已然铁青,他没有想到面前的敌军竟然在这种危险的局势下,竟然还敢向着十万黑山军冲阵,“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大骂一声,郭太转回身拿好兵刃,对着远处的胡才、李乐便大声吼道:“快,组织抵御,其他人随我来!” 杨奉也拾起自己的兵刃,紧跟着郭太离去。 韩暹却凝眉的望向来军,如果没有看错,这大股的敌军就一定是信都城内最后的力量了,这也恐怕是张婕儿的作用,而自己这些人便是要困住这些人,让信都城内其他人动手。韩暹随即上前拉住郭太的手臂,低声道:“方帅,大局为重,不宜纠缠,把这股骑兵引到他处!” “嗯?” 郭太不明的看着韩暹。 韩暹道:“我恐这大股骑兵便是城内精锐,少主早知我等不能克敌,定然在城内已有准备,只要把这股骑兵引走,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郭太回想信之中的内容,隐约透漏着什么,随即冲着杨奉、胡才、李乐等人道:“佯退!” 第八十章 两个时辰 阴云蔽日,看不清楚天象何时,待漫天霞红从西方的天际扬起,信都城内外人才发现,此时已经是傍晚。第一小说.01s.一日又将过去了。 厮杀声渐渐减小,战场也渐渐远离信都城内外。 曹操躲在一处院子里,几日前从许攸那里回来后,曹操便打算留下,但他知道他的宗族子弟太多不易住在客栈酒肆内,唯恐冀州兵发现,便租了一处小院子,静观冀州事态。 正如所料一般,很短的时间内,天子刘宏就已经到来了,并在第二日就有黑山围城。 “终于发生了。” 曹操负手而立,凝望着信都城外的天,眉头紧蹙,不知道是担忧还是在想着什么。 “什么发生了?” 从始至终都不清楚来此干什么的夏侯氏两兄弟彼此凝望着曹操,终于忍不住的问了句。 曹操转回头看着两人,淡定无比道:“抢功!” “抢功?” 两兄弟一惊,还未等他们缓过神来,从远处跑过来曹纯,对着曹操回道:“大哥,查清楚,城外攻城的是黑山军,领头的河东白波谷的贼寇郭太。天子已经下令乌程侯孙坚带队击贼!” 曹纯因为年纪最小,但为人也最灵巧,办起事来可比曹仁、曹洪等人容易,而且办事也让人放心。 曹操便是要让他前去探查今天早上城外出现的阵阵鼓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郭太?”曹操凝眉不解,为何白波谷的贼寇没有被河东皇甫岑消灭,早年他因为卞氏的事情去过河东,见过河东上下郡县富足,而且兵卒也异常的强大,非是寻常地方。可以说,白波谷的贼寇对他们来说不堪一击。但是,眼下白波谷的贼寇却出现在这里,当然让人生奇。接着问道:“孙文台已经出城?” 曹纯点头,道:“亲眼所见,城上羽林卫还为孙将军击鼓壮行!” 言此,曹纯多少有些热血。 曹操同孙坚在颍川合击波才贼军,大破黄巾,解了朱儁、皇甫嵩之围,当适时,两人便心心相惜! 枭雄也不过这几人而已。 停滞了一刻,曹操终于开口道:“真是出手了!”其实曹操隐隐猜到许攸的背后,有着其他人的影子,如果不错,这个人便是随行而来的袁绍。要不然也不会上下意见如此一致,竟然昏聩到轻信此言,让孙坚带军出城应战。 “大哥,我不明白为何派出孙将军?” 曹仁从后走过来,抬头望向曹操说道。 曹操无奈的一笑。 夏侯惇回道:“纵然孙文台勇武,能真善战,可是出此下策当真是蠢不可及!完全可以等上一两日,便会有勤王之师,这些宵小贼寇,何足挂齿!” 一旁的夏侯渊和曹洪点点头,两人并不否认! 曹操摇头,并不接话,道:“此事不关我等,你们都做好准备,今晚或许有大事发生!” 一众宗族子弟凝望曹操,只有曹洪偷着笑了笑,他早就觉得曹操不会白走一趟,这中即便没有大财,也定然会有大富大贵,像他这种贪财之人,则能错过! …… 信都城外三十里,两个方向,同时有人在急速前行。 往北是一人一骑。 往南是千人千骑。 就在路中央,这一人同千人相遇。 颜良勒住马缰,身后狂奔的白马义从顿时放慢速度。 程昱亦是有些受不了这般南下的速度,看向颜良,道:“颜将军,为何停下来!”纵然是有些受不了这般马速,程昱也不想耽搁行程,更何况他隐隐听到了从信都城方向传来的喊杀声。 “仲德先生,你看!” 颜良手一指。 程昱扭头观瞧,从远处疾驰而来一人一马,身着一身明黄色的甲胄,马鞍之上挂着一柄长刀。而那人背后一筒箭壶内插满了箭矢。 “黄——汉——升!” 程昱低叹声虽小,对面拼命击打马臀的黄忠亦是听到了一般,更加提起速度,面朝一众人马行来。 “真的是黄汉升!” 颜良握着马缰的手臂有些发颤,此时心中满是疑问。 “颜良、仲德先生!”未至近前,黄忠迎风便喊。战马加速,几个健步之间,便冲到了近前,但黄忠并未下马,转回身瞧着颜良、程昱,急切道:“大人可在?” 颜良和程昱早走,并不知道皇甫岑就在身后的消息,纷纷摇头。 “哎呀,先不管了,你们随我来!” 黄忠拨转马头,便要带着白马义从向前。 “汉升,你想说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程昱问道。 黄忠胯下战马不停的盘旋,黄忠喘着粗气回道:“冀州刺史王芬谋反,天子已经亲临信都城。我来之前黑山军已经围困信都城,不知现在天子如何,而起最不好的消息便是信都城内刺史府内遍地都是王芬的死士!” “里应外合!” 程昱的脑海一下便炸开,闪现的便是这四个字。 太平道、士人,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联合在一起的。 “总要先对付城外的黑山军,然后再思城内破解之策!” 程昱立刻镇定下来如此说道。 “可是如果城内出现什么情况,怎么办?” 颜良问道。 程昱看着黄忠,问道:“公与先生可在城内?” 黄忠点点头。 “有公与在,还有八千羽林卫,纵然死士再多,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天子。”程昱回应道。 但是程昱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天子随行的羽林卫和孙坚的部曲,近半数被带走,此时羽林卫可以说没有军功卓越者,便无从能压制住那些骄狂的羽林卫。更别说抵抗了! 事实就是这样,脚前脚后,可能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仲德先生,先不要管这些了,咱们快速南下!” 黄忠急切道。 “好。”颜良点头,拨马大声吼道:“兄弟们都加把劲,攻破敌军,近了信都城,天子定会封赏我等,荣华富贵即在眼下,兄弟们——冲啊!” …… 孙坚没有想到,刚刚冲进黑山军的前沿军阵中,便见主力黑山军往后退去。 孙坚本想就此打住,调拨军队回城。可却不见黑山军往远退,就在五里外徘徊。孙坚怎能作势贼寇不退,就这么迎击着自己,便要追击。 一旁司马黄盖催促战马,靠到孙坚近前,低声道:“将军,这样恐怕有失!” 韩当亦是靠到近前,提醒道:“敌军如此徘徊定是诱我等前去,莫不如就此回军!” 孙坚回头看了眼信都城墙,担忧道:“我也知这样行军恐有失,但天子亲口让我出征,意在击溃黑山,如果空手而回,唯恐众人耻笑,天子不悦!” 闻言,黄盖、韩当亦是不语。 孙坚现在唯一担忧的便是受到封谞的挑拨,这一路上他可是见惯了封谞的跋扈嚣张,竟然连尚卢植要见都不让觐见,此时的自己还没有能力独斗封谞。 想此,孙坚提起精神,回身瞧着黄盖、韩当,道:“提起精神,让弟兄们都注意着点,随我往前冲!” 两人点头,眼下也只有如此小心行事了! 随着这股大军的冲击,黑山军越退越快。 正彷如兵败如山倒。 但孙坚亦是没有松懈,紧追不舍。 郭太亲自殿后,才能隐隐抵住孙坚,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之人竟然就是那南阳的魔头——孙坚。 “难怪,真么难缠!” 郭太边退,边忍不住的赞叹几句。 倒是一旁的韩暹冷静许多,时不时观察着什么,照张婕儿的解释,信都城内有内应,而且来头应该还不小,恐怕都能控制整个信都城,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是不会让孙坚这类虎将回城救驾的,但是只想凭借自己这些黑山军,凭借人数湮灭孙坚部曲似乎也不可能,是不是,还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呢? 两汉,精锐的铁骑,往往只需要百人上下,就能冲垮敌阵,进而斩将夺旗,大破敌军。 曹操征讨乌丸,便有张辽百骑突袭,趁乌丸军阵不齐,生斩蹋顿。 更有动物孙权大将甘宁,借曹营骄傲恃狂之际,百骑劫营,无伤无损而回! 这类战例举不胜数! 今天孙坚虽然势孤,未免不能成事,部下又多是南征北战的骑卒,骄悍无比,再有孙坚、黄盖、韩当、祖茂这类悍将当先奋勇杀敌,一时间确实让郭太难以为敌! “不行,我们不能在这么逃了。” 杨奉在前拨马而回,凝视郭太。 而胡才和李乐也靠到近前,低声进言道:“方帅,他们轻骑,我们多是步卒,怎能顶住他们的冲击!莫不如就此回军大战一场!” 三人皆是肺腑之言。 郭太凝视三人一眼,随即拨转马头,扬起手中兵刃,冲着对面的孙坚部曲杀去。 身后的杨奉、胡才、李乐等人立刻跟了上去。 十万黑山顿时前队便后队,调转往回杀去。 既然不是他们对手,就莫不如痛痛快快的战一场。 两股大军就要碰撞到一起时,便听见从黑山的又后方冲出一股大军,人数上万,皆是汉朝兵卒衣着,领在最前头的正是去迎接合肥王的陶皋! 两军见此,同时一怔。 孙坚转头相向,见是汉军,又是打着冀州旗号,心中一喜,扬声道:“黑山叛军在前,汉卒杀啊!”随着孙坚的吼声,他身后的五千西凉步卒并四千羽林卫同时高喝。 来者,正是三万冀州新军。 孙坚喜在凭空多了三万援军,加上自己手中近万数的轻骑,对上十万黑山劣势就不在那么明显。 而对面正向前冲击的郭太、杨奉、胡才、李乐、韩暹等人同时勒住战马,面前这突如其来的汉庭援军确实给他们心底重重一击,本来便有些吃力的对抗此时更是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冲在最前头的陶皋早就收到了许攸的信报,他本是去迎接合肥王入城,事变时候,立刻扶立新君。这大股冀州军就是震赫羽林卫的。而且他们早在信都城外等候多时,却没有想到十万黑山竟然被不足万人的西凉部曲杀成这样,便决定助黑山军一臂之力,借此时机斩杀面前的带兵将领。 三万新卒都低着头,靠拢孙坚的部曲。 孙坚带着韩当、祖茂去迎来讲。 前头交给黄盖率领。 瞧见面前疾驰而来,马速不减的冀州新兵,孙坚暗道,王芬之言无错,确实有部分人马相助,而且对面的来军看样子还不简单,便想交好的说明一下情况。 “这……” 字还未出口,面前的冀州新军已经靠近,冲在最前头的将领以至孙坚近前。 “将军……末将,孙坚!” 刚一出口,孙坚便觉不好,面前杀气逼人,一股不言而喻的杀气向着自己袭来。 “杀!” 一声厉喝,伴随着陶皋胯下战马高高扬起,陶皋手中长刀已经横出,这一刀虽然不见得有多么快有多么疾,但胜在他出这一刀时,孙坚猝不及防。 身后又有三万新卒向前冲击的气势。 随着陶皋动手,三万冀州新兵同时拔出环首刀猛地砍向身旁的西凉部曲和羽林卫。 虽是猝不及防,但孙坚毕竟还是骁勇善战,久经沙场,立刻撇下战马,跳到一旁。 随着血光乍现,一股鲜血扬洒空中,孙坚胯下战马劈成两截。 在后的韩当、祖茂发现面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神色僵硬,不知如何进退。 孙坚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已经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抢过身旁士卒的刀,便朝着冀州新兵砍去,此时,他已经明了,这一切都是个骗局,哄骗的对象便是自己和天子,而幕后黑手就是那些怂恿自己出兵的人。面前这冀州新兵将领就是反贼之一。摸清事情来龙去脉后,孙坚高举长刀,冲着自己身旁的西凉部曲、羽林卫吼道:“他们是叛军,不要上当,随我杀出去啊!” 随即,韩当、祖茂亦是提起兵刃同陶皋站在一起。 而对着黄盖的黑山军突见此番景象,短暂的一怔神,接下来便随着郭太等人冲着两面受夹击的西凉部曲、羽林卫杀去。 此时,韩暹终于露出笑容,这就是某种协议,面前来的确实是援军,只不过不是孙坚的援军,而是黑山军的援军,十万黑山、三万冀州新兵如果还打不过万人部曲,这轮谁都不会答应的! …… 天色暗了下来后,天边的阴云才渐渐散去,只在天地相接处划出一道红霞,映衬着信都城外流淌的鲜血。 张婕儿负手而立,淡淡道:“现在城外的黑山军应该同孙坚的部曲交上手了吧?” “十万黑山对上不足万人的汉卒,少主不必担忧。” 孙轻轻声的回应道。 张婕儿轻轻一笑,孙轻没有同孙坚交过手,又不知道孙坚的厉害,自然有些轻谩对手。可是孙坚的实力,张婕儿自己却很知晓,当初太平道举事,南阳一代的形势最好,青州张白绕、南阳张曼成两股大方的形势最为好,并有波才等人把朝廷朱儁、皇甫嵩的大军挤压在那里,可还不是因为孙坚、曹操的勇武,加之皇甫嵩诡计多端,一股大火烧毁了太平道大同天下的梦想。 灭黄巾,孙坚和曹操同样是有罪责在身。 “不过,冀州的三万新兵应该就快到了,战事虽然艰难,也该擒住孙坚。” 张婕儿淡淡的安慰自己道。其实额外抓住孙坚,这未尝又不是件喜事,毕竟孙坚的手上同样沾满了黄巾军的血。 “那少主还在担忧什么?” 孙轻小声自语一句。 却被张婕儿听到,张婕儿踱步徘徊,忍不住的低吟道:“是啊,我还在担忧什么?难道……白马义从?”想到这里张婕儿望向北方。虽然有管亥抵挡白马义从南下的脚步,却不见得能抵挡住。 白马义从毕竟是白马义从。 这股未知的因素时刻困扰着张婕儿。张婕儿低吟着:“没事,一定没事。只要再过两个时辰,只要两个时辰,大汉就该轰然倒塌了!”至于天子刘宏身死后,黑山军何去何从,整个天下何去何从,张婕儿没有想过,现在他的心中放着的全都是两个时辰后的兵变。 言外之意,只要城外能顶住两个时辰,她张婕儿只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 “少主,用不用我们提前动手?” 孙轻瞧着张婕儿,上前安慰道。 张婕儿想了想,许久才回到。 “不用。” 张婕儿负手而立,既然许攸说自己有把握,就不用找自己出手了。自己出手毕竟有太多的不定因素,而且成功率也不高。但是许攸不同,他毕竟早已经计划好了。只要等上两个时辰,按照预定计划,就能事成。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份得罪汉庭的事情就由士人们自己解决。自己还不想承受接下来汉庭那些道貌岸然的士人无缘无故的怒火。 见此,孙轻闭上嘴巴,退到一旁。 不过,张婕儿想了一下,似乎还是担忧出现什么突变,走到孙轻近前,道:“告诉太平道的兄弟们配好甲胄刀剑,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杀出刺史府内!” 第八十一章 绝地反击 信都城。冀州刺史府天子刘宏的行辕内出奇的安静,除了几个偶尔传出的猫叫声,剩下的便是深夜里空灵的寂静。尤其是刚刚才信都城下还喊杀冲天,现在却连一丝敌军的音信都听不到。 每一个信都城的老百信都安静的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等待着再一次天明。 而信都城内的羽林卫们,则是安静的守好自己的岗位。 不过,他们却总觉得这仿佛还有着什么东西在蔓延,在寂静的夜空里格外的不安。 就连冀州刺史府的天子刘宏似乎都感觉到了这股不安,从毛毯上慢慢起身,不停的踱步徘徊。这股不安究竟来自哪里他不清楚,而且也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不安之处?难道……孙坚? 想此,天子刘宏的拳头击在面前的几案上,脸色铁青,暗暗自问道:“难道只有皇甫岑才能让自己放心?不!绝不,这种时刻他都没有出现在朕的面前,朕决不允许,朕决不允许!”言此,天子刘宏对皇甫岑的间隙已经越来越深,而且似乎还有一股孩子般的偏执。 从外而来整齐的脚步声打断了天子刘宏所想,随即忘向来人。 来的是冀州刺史王芬,他的身后跟着一众府内侍卫,瞧见天子龙颜,王芬恭敬的跪倒一旁。 “陛下,晚宴已经备下。” 看到来人是王芬,天子刘宏似乎特别厌恶面前这副面容,但却深知自己现在冀州境内,还不能处置他失职之罪,还要多多倚重此人,等回京后,再说不迟。随即恼怒的回道:“不吃。不吃。” “陛下,龙体为重!” “不吃。不吃。” “贼寇刚刚退却,陛下如因此伤及龙体,臣等之罪大矣!” “你……”天子刘宏抬头指了指面前的王芬,却知道不能言深,恼怒的挥挥衣袖,低声道:“好,朕这就去!” 王芬让过道路,在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等让过天子后,阴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芒。 一众侍卫护从在后紧紧跟随,似乎一步都不愿离开。 刚刚让过他们,天子刘宏走到前厅,早有大小随行官员在酒宴之上等待着天子刘宏,刘宏似乎瞧见了这些人,眉头不悦的皱了皱,这种时刻,竟然还不忘吃饭。当真是稳如泰山的一群饭桶! 见天子刘宏到,群臣起立。 等天子刘宏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的时候,他们才开始坐到一旁,屏气凝神的不言不语,就连一丝逾越的目光都不敢释放,用个词汇形容便是“正襟危坐”。 既然诸位文武能常年混迹朝廷,自然就深喑为官之道。 眼下黑山军寇城,天子安危在这一刻竟成儿戏,两汉四百余年,也只有高祖有此之辱,其他时候,哪一次不是大汉士卒的铁骑跨过他们的土地。什么时候,轮到贼寇兵寇天子的大门? 而且面前这个皇帝又是号称四百年下来,最为昏庸无道的天子,他可以卖官卖爵,让奸臣阉佞混入朝廷为官;他可以建造西苑,荒淫无度可以去看宫女同狗媾;他杀人如麻,接连发起两次党锢。而根本就不在乎史如何写,更不在乎他人绯议。他只要不痛快,便要杀人!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是谁? 所以,他们只有闭嘴不言,唯恐下一刻,天子发怒,染指自己的性命。 偏偏王芬就预料到这样的场景一般,回看天子刘宏道:“陛下,方才城外探马来报,乌程侯孙将军携精锐正在掩杀黑山贼寇,臣冀州三万新兵适时赶到,正在同孙将军里外夹击黑山军,相信此刻黑山贼寇已经溃不成军了。” 闻此,有些担忧城破后背俘虏的臣子纷纷望向王芬,脸上终于扬起一丝笑容。 “如此甚好。” 天子刘宏闻听此言,心神不宁的心境竟然有些平复,随即动起筷子,低声回应了几句。 随着天子刘宏动筷子,其他官员才敢随之动筷。 王芬望了望天子刘宏的面容,心中笑了笑,随即目光极远,瞧着站在角落里充当仆人的许攸和周旌,示意他二人早下决定,此事该如何来办。 许攸同周旌彼此凝视两眼,同时冲着王芬狠狠地点了点头。 此时,酒过三询,已经是痛快畅饮之刻。 王芬起身禀奏道:“陛下,臣这冀州无娇容美色,更无艺伶助兴。为助酒性,臣这府内侍卫颇通剑舞,可供诸位观赏!” 闻言,众臣凝望王芬。 王芬又看向天子刘宏。 众人彼此都是心中一颤,这宴会之上,舞剑助兴不是没有,汉高祖当年便是在酒宴上差一点被项庄取了性命,所以在汉尽管崇尚武力,却很少有人观赏剑舞。 尤其是位高权重,仇家众多者,偏偏面前的王芬提及此事,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一起。 倒是天子刘宏无奈的摆摆手,回应道:“随你意吧!”整个人无精打采,似乎并没有心思在王芬所说的事情上,或者说,天子刘宏脑海里就没有拿什么的念想。 天子应承。 王芬喜上眉梢的朝着许攸、周旌挤了挤眼,并不时的提醒道:“注意,不要伤到诸位袍泽!” 他话罢,许攸和周旌已经走出幕后,走上太浅,凝望着自己眼前的诸位百官,还有对面龙椅上坐着的天子刘宏。 “蹬。蹬。蹬。” 整齐而有有力的脚步声接连想起,随之便是一众士人的鼓吹,偏偏只有袁绍呼吸均匀,既不急促,也不欢喜,整个宴会仿佛就没有他的身影。偏偏袁绍还坐在那里了,这份手段确实无人可比。 等数十舞剑者入内,领在最前头的便是许攸和周旌,两个人自同往日,却不觉表露出来,等到他们感到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在凝视自己。 “开始吧。” 随着天子刘宏漫不经心的目光,许攸和周旌带着大批人开始舞了起来。 此时,却在门外传来一阵阵欢呼声,走在最前头的便是卢植,大声呵斥道:“大胆王芬,速速住手!” …… 信都城下。 夜色刚刚掩盖住方才似血般的晚霞,幽暗的信都城外,躺着遍地死尸,却已经分辨不清究竟哪些人是战友,哪些是对手,等着黎明破晓,孙坚回军的消息,然后再重新收敛这些尸首。 信都城上,大部分的羽林卫都斜靠着墙跺,微闭着双眼休息。 谁也不清楚,战事还会在哪里打响? 他们这些精锐当然清楚,任何一个空隙都是他们休息的时机。 只有程普一人伫立在鼓架后,凝视远方的夜空,那里究竟会是谁先出现,程普也不清楚。 孙坚? 黑山军? 冀州新兵? 这些可能没有谁是肯定的。但程普知道孙坚是个枭雄,至少可以算得上英雄,因为整个羽林卫都知道此次追击贼寇,可以说是引火烧身,偏偏孙坚反其道而行之了,大汉天子令下,他孙坚的马蹄、兵锋就指向哪里。 没有人清楚,孙坚这股信念来自哪里。 直到孙坚的西凉部曲冲出城的那一刻,程普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这绝不是身处两都三辅能够感受到的东西,这是一种只有出身西凉,出身六郡,驰骋大汉的西凉铁骑才能够做到。 哪管孙坚只是同西凉铁骑有一点点关系而已。 这便是,大汉数百年在西凉制夷的政策。凉州羌氐,向来是剿灭为主,同样亦是用来锻炼大汉铁骑的地方。 从这里诞生过太多的枭雄,霍骠骑、班定远、陈破胡、马伏波……等等一系列让大汉驰名中外的名字,正是因为他们,大汉才能有朝鲜、安南、西域等地,正是因为他们这些凉州武人的子嗣代代不息,才会有大汉! 虽远必诛的大汉! 即便整个帝国都陷入风雨飘摇中,大汉都不会丢掉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尚武”。 秦皇汉武,一脉相承。 现在也许只有耳边这股风声能够感受到程普的血脉贲张。 慢慢,黑夜之中,几匹快马的马蹄声敲击着信都城的大地! “一下!” “两下!” “三下!” “四下!” 随着程普的默默念叨,纷乱错杂的马蹄声开始席卷着信都城的土地。 已有部分羽林卫被这清脆的敲击声惊醒,慌忙拿起身旁的弓弩,躲在垛口处,静静观瞧着城下的来人。并不时的叫醒身旁的同伴,只是一瞬之间,那些铁蹄之音已经进入他们的面前。 程普屏住呼吸,拿过身旁的火把,向下仔细分辨着。 虽然方才马蹄声纷乱,但程普也能断定来者有多少人,如果没错,只有四个人。 四个人能干些什么? 谁都清楚,攻破信都城几乎不可能。 四匹战马行至城下尚有几十里的距离后,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身旁羽林卫目光转向程普。 程普稳住心神,向前一步,让身旁人手持火把,冲着城下那几乎看不清楚的身影,吼道:“喂!你们是哪里的?” 来者正是一路南下,满脸尽是风霜的皇甫岑。 身旁跟着的便是张绣、张任、赵云三人。 他们四人一路南下,只在麴义军中稍作停留,简单的交流一下后,得知天子所在,皇甫岑便只身赶往信都城,昨日刚入冀州境内便已经听说天子留宿信都城的消息,再由人提醒后,皇甫岑才知道信都城正是冀州刺史的住所,这种无形的危机压迫着皇甫岑马不停蹄的赶往这里。 当然,天色刚刚放暗,他们便发现了信都城外传来的喊杀声,紧接着便是道路之上随处可见的死尸。 惨状,已然无法形容。 抓了几个逃兵后,问之黑山军围困黑山军,孙坚带兵西凉部曲和羽林卫掩杀的时候,皇甫岑便已坐立不住,同张绣、张任、赵云三人直往信都城下。 等他们到的时候,信都城的天已经全暗了下来。 此时进城说起来难上加难,跟不用说方才的信都城上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 开门,进城,此时已经难比登天。 即便是想凭借飞檐走壁的功夫、绳索,他们也没有把握,毕竟刚刚经历战火的城池,防备便会越加的严谨,如果一个失误,便有可能葬身此处。 皇甫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首先便是要弄清楚城上守备之人是谁,听着城上询问,皇甫岑中气运起,提高全部精神力,大声的吼叫道:“我乃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前来救驾!” 声音是皇甫岑用尽全身的中气喊出去的,说起来也颇有气势,但毕竟离得城池远了一点,等声音飘过去的时候,已经若不可及。 “曲长,他喊什么?” 一旁的羽林卫没有,听清楚,转回头凝视着程普。 却只见程普呆呆在那里。连唤几声过后,那晃过神来的程普才惊慌的爬到垛口,冲着身后的高举火把的羽林卫吼道:“快,都快,把火把放在我这里!” 那些羽林卫不明程普这是怎么了,虽然羽林卫一向娇惯,但孙坚临走时明确的嘱托程普为将,他们只好依着程普。 数十个火把聚集在一起,顿时照耀着信都城上如火烧一般。 程普双手扒着城墙,冲着城下喊道:“你们往近前来些,让我们看看,放心,绝不会放暗箭!” 城上往城下传话倒是清楚多了,皇甫岑初听辨识一下这声音,顿时有些怔神。 张绣未瞧见皇甫岑的反应,随即上前道:“大人,城上让我近前!” “这般戒备森严,看样子应该是汉军。” 张任辨别了许久周围的环境,夜色这么黑,也不知道张任看到了什么。 “大人,我先过去。” 赵云担忧城上放冷箭,对着皇甫岑说道。 还未催马向前,皇甫岑拉住赵云,沉眉低声道:“我自己去。”说着,皇甫岑催马向前。 他隐约从这声质问之中听到了昔年那老友之音。 赵云回身同张绣、张任对视一眼,二人随即紧跟着皇甫岑向前,不能让皇甫岑去冒这个险。 马匹向前几步,在火光的照耀下,便停住马势。 此时,程普半个身子都探出城外,恨不得直面眼前之人。 城上火光太盛,有些刺眼,皇甫岑辨别不出是谁为首,但看城上守城兵的衣着,便看出都是羽林卫的衣着,如果无差,信都城内的天子还没有太大的危险。随即扬声重复道:“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在此,特来随行护驾!” “使匈奴中……中……郎将!” 城上的羽林卫已经挺清楚面前这来人口中喊得是什么,他喊得是使匈奴中郎将。 大汉有几个使匈奴中郎将?大汉功勋卓著,威震异域的使匈奴中郎将又能是谁? 除了一个人,便别无他人。 城上羽林卫彼此面面相觑,他们不敢相信,这种时刻,这样的黑夜,那个威震异域的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来了,那个以白马义从扬名的白马都尉皇甫岑到了! 真如同天神降临一般,如此准时! 就在信都城内外羽林军没有主心骨的时候,那个曾经让十几万鲜卑不敢向前一步的皇甫岑来了! 其实城上的羽林卫只知道,皇甫岑诛檀石槐、高男武、须卜骨都侯、铜白马、柯最、慕容风,却不知道,皇甫岑只身去往辽东,让尽天下英雄汗颜的那一幕,其实更是诛灭了东部鲜卑和乌丸叛军,整个辽东的边患就在他皇甫岑两次诛伐辽东之时,彻底的平定。 不过,就算是前面这些风传,就已经可以让他们竞相膜拜。 此时的程普已经瞧清楚城下四个人中,站在最中央的正是昔年的辽西郡假佐皇甫岑,自己的至交好友。 他程普想过会是孙坚、黑山军、冀州新兵会第一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却没有想到,那个只身入营口,一丝消息都没有的皇甫岑,竟然四骑而来。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 现在的皇甫岑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一个人,他是大汉边疆宿将的一个符号,他代表着凉州三明,他代表着北疆的安定,他更代表着一往无前,无往不利的姿态。 只要,皇甫岑站在信都城上,他们便坚信,无论何难的战斗他们都能打赢。 只因为,他们有了皇甫岑为靠山。 纵然,他们都不是皇甫岑的部曲。所以说,现在的皇甫岑,影响力,绝不是谁能够轻易剥夺的,他已经成为大汉的敬天柱,这里没有之一,只有唯一。 “仲岚,仲岚。” 情急之下,兴奋的程普直接唤出皇甫岑多年未别人叫过的表字,并急急赶下城去,要给皇甫岑开门。 身旁的羽林卫也没有阻拦,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皇甫岑究竟是真是假,但是皇甫岑这三个字在此刻就意味着逃生,或者,幸运一点,能够直入青云。 总之,没有人会理会程普。 “咯吱,咯吱。” 伴随着城门被程普缓缓打开,皇甫岑回身冲着一旁的张绣、张任、赵云说道。此时,三兄弟再一次见到了皇甫岑的赫赫威名,不仅是在白马义从、河东步卒,即便是在羽林卫,“皇甫岑”三个字的影响力已经盖过天子。 城门打开,皇甫岑催促着战马向城内驶去,甚至都来不及对程普说些什么,只是淡淡飘出几句话后,人影如风般消失。 “德谋,务必严防冀州新兵,不能让其进城!” 第八十二章 天要亡汉 “——杀!” 孙坚手持宝刀,在步下奋力的朝着自己面前的冀州新兵杀去。*.P8.*!。吧*冀州新兵这接二连三的转换角色确实让自己的部曲有些惊慌失措,甚至都被他们和黑山军的两下夹击,包围其中。人数太多了,这庞大的基数,即便是这些骁勇善战的西凉铁骑也承受不了他们的冲击。他们不是在撕斗,而是以命搏命,都在拿性命去博、去堵。 “这根本就不是在厮杀,简直就是在拥挤,要挤压掉咱们的空间。” 祖茂接连砍翻自己身前的黑山军和冀州新兵,扭着头朝着身旁的韩当喊去。 同样,韩当也苦不堪言,周身都没有一丝地方能挥舞兵刃,只要稍作停顿,便是无穷无尽的敌军,他们全然不顾自己的生死。 虽然沙场上历来都是以命搏命,可是这不对等的搏命,根本不给他们发挥的机会。 没有空隙,就没有西凉铁骑和羽林卫冲击的空间,想要借助骑兵的优势几乎是不可能。 虽然几个统领都意识到这样的问题,却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击退面前的敌军。 只有永无止尽的挥刀,尽力逼退自己身前的敌军。 “呸!” 黄盖在后顶着黑山军的冲击,他身旁的西凉部曲还好一点,至少不用担心身后有敌军挤过来,因为战略空间已经被挤压的所剩无几了,唯一能留在身旁的只有向前冲。要不是冀州新兵故意设下圈套陷害,他们根本就不会有机会靠至近前。可是眼下……不用多言,谁能知道他们脚下的路该怎么走! 敌军太多了! 孙坚持刀凝望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指挥冀州新兵冲压向自己部曲的冀州新兵统领陶皋,恨不得生撕了此人。 自己这身本领竟然没有施展,便被对手活活困死在这狭小的甬道内。 此时,如无奇迹,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死亡。 不是一刀了断的死亡,而是慢慢的挤压,分不清到底有多少的死亡气息,这股气息异常的浓重,又异常的让人恐惧。 “呵呵。”陶皋端坐战马之上瞧着自己面前不足几步的孙坚、韩当、祖茂等人,只要再等上一刻,他们就会被这众多的士卒生生夹在当中,无有退路!所以方才自己未杀了孙坚,自己也并不遗憾,更乐于看他人承受这种痛苦。随即放肆的嘲弄着:“就让死亡的气息再浓厚一点吧,哈哈!哈哈!” 陶皋猖狂之音越来越强烈。 孙坚的双臂青筋就越加暴露,整个甲胄似乎都承受不住他的怒火一般,瞪着面前的陶皋。 如果有机会,孙坚不介意尝试一下生撕对手的感觉。 面前陶皋的笑声越加狰狞,身后随同自己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的部曲正在慢慢减少,剩下的便是面前这无穷无尽的喊杀声、猖狂声,直至,整个脑海里都只剩下仇恨后,孙坚握紧宝刀,对准陶皋,寻找着一瞬之际。 便是在此时,从冀州新兵的身后响起阵阵惨叫声,紧接着便是无尽的恐惧声慢慢蔓延到陶皋的面前。 “什么?”陶皋一惊,猛地勒住马缰,往回看去。 身旁的冀州新兵也被身后出现的骚动而惊得不敢在向前一步。 即便是对面协同作战的黑山军也放慢攻击的脚步,抬头凝望着在冀州新兵之后,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里。”瞧着面前敌军停滞片刻,孙坚便抓住了这短暂的机会,陶皋这个人太过阴毒,竟然阵前嘲笑自己,自己此生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耻辱,自从十七岁那年,杀了拦路的水贼,自己就不知道谁可以辱及自己而不用付出代价,面前的陶皋今夜非死不可!随着这一瞬之机,孙坚宝刀横砍竖剁,接连杀死两个离自己最近的敌人,然后气沉丹田,身子向下压,用尽全力腾空而出,接连几步,踩踏在冀州新兵的头上,一个鱼跃飞刺,宝刀如出鞘蛟龙一般,在夜空里划出一道血光。 “——死!” 伴随着孙坚身子在空中扭曲,踩踏回地,那把宝刀狠狠地插入地下。 身后的大氅在火光的照耀下迎风摇摆,整个人说不出的英气逼人。 随着孙坚这一刀出手。 方才还在奸笑的陶皋,甚至还来不及回身去看孙坚如何出手,便觉得自己的脑袋脱离了自己的身子,两颗牛眼瞪得大大的,扫视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孙坚。 这股气势,亦是逼人! 不言而喻,孙坚确实当得一代枭雄之称,而且论武,他实力一点都不逊色那些后世名将。 随着陶皋的人头滑落,本是已经有些心慌的冀州新兵,一下子便溃散了,他们被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而且,大军之后还有着不知道什么样的骚乱恐慌! 孙坚一刀斩了陶皋。 其后的韩当和祖茂都忍不住低叹一声,孙坚这股暴戾之气,当真是雄劲无比,即便自己这些人都自认不足。 随着震惊和恐慌同时产生,冀州军后的呼喊声已经越来越亮。 “冲啊!” 无穷无尽的马蹄声伴随着尽是漫天的嘶吼,气势一点都不弱于孙坚西凉部曲和羽林卫出征之时,不可阻挡,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一般的马蹄声。 孙坚、韩当、祖茂、黄盖,每个将领都扭头倾听。 这究竟是哪里传来的声音,战力竟然这么强大,而且四周遍布的尽是他们摧枯拉朽的冲锋。 而已经身至冀州新兵身后的白马义从并没有停下马势,现在他们很清楚面前的叛军在围困着孙坚这支部曲,而接下来的战斗便交给他们白马义从了。 程昱押后。 颜良拿好属于自己的那把环首刀,一催战马便冲到白马义从的最前沿,右手抢过白马义从的旗号,左手挥刀,冲击着试图阻挡自己的冀州新兵。但白马义从战马并未减速,这一路下来,强大无比的惯性立刻冲进了松散的冀州新兵队伍中。随着上下翻飞的长刀,无数尸首和鲜血喷溅在那高高扬起的旗号上。 身后的白马义从亦是随着颜良的举动,试图发挥骑兵最大的冲击力,冲垮面前的对手。 事实上白马义从强大的冲击力确实在狭窄的甬道内冲出了一条血路,没有一个冀州新兵能逃得出,数千匹战马如龙卷风过境,试图把每一个对手都踩在自己的脚下。 伴随着便是冀州新兵无穷无尽的恐惧,紧接着嘶吼声、哀嚎声接连不断。 甚至都来不及用兵刃格挡面前的对手。 那达达马蹄声越来越近,冀州新卒哀嚎之声也越来越盛,在狭窄的甬道,竟然没有阻挡那道洪流铁骑,待旗号越近,飘扬在整个上空之时。 在火光的照耀下,所有人都已经看得清楚。 前队的冀州新卒彼此惊悚的喊道:“白马义从,是白马义从!” 紧接着便如同瘟疫一般,急速蔓延了整个山谷,尤其当黑山军的郭太、韩暹、杨奉、胡才、李乐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彼此低呼一声:“竟然是白马义从!竟然是白马义从!” 孙坚驻刀在地,没有抬头,当他听到这接连想起的呼喊声,坚毅的脸庞上终于闪现了一丝笑容,呢喃道:“好个皇甫岑,好个白马义从,你们终于来了!” 震惊过后的韩当、祖茂、黄盖,甚至周围已经有些泄气的西凉部曲和羽林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援军激励得热血上涌,他们都清楚,接下来的战斗将是最没有悬念的一场战斗,皇甫岑和他的白马义从终于来了。 孙坚拔出插在地上的宝刀,举刀狂喝一声,神情大震,直至身后的黑山军,嘶吼道:“还等什么,兄弟们,冲啊!” 一声撕裂,所有的西凉部曲和羽林卫都调转方向,不再去管身后的冀州新兵,那里就交给白马义从吧。现在他们的目标只有黑山军。韩当、祖茂、黄盖纷纷拔出自己的兵刃,随着孙坚奋力向前,口中嘶吼着阵阵狼嚎! “——杀!” …… “——杀!” 就在卢植这一声巨吼后。王芬心知事情败落,随即摔掉手中的茶盏,猛然的高喝一声,随即大批的侍卫从厅外包围着卢植、裴茂、沮授等文武官员而来。 许攸和周旌纷纷踹翻自己面前的几案,拔出宝剑,砍倒身旁的仆人、官员,手持利刃的逼向天子刘宏。 王芬也急速的靠到两人身旁。 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被王芬这突然摔杯为号,惊得七魂丢了六魄,纷纷面面相觑,哆嗦的靠到天子近前,天子刘宏身旁为数不多的侍卫们纷纷靠拢在天子刘宏的近前,包围着天子刘宏。 谁也不清楚,为何会出现这种局面。 “摔杯为号!” 这不是鸿门宴中才有的情节吗?难道高祖一事又一次重演,那么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无穷无尽的恐慌弥漫在众人的心中,随之两方阵营越加明显。 缓了一刻,天子刘宏并未出现想象中的那般惊慌,横眉立目的手指面前的侍卫,喝道:“大胆,竟然敢执戈觐见,就不怕朕诛你们九族吗?”随着刘宏的大吼,身旁的大小官员这才恢复一点寻常姿态,凝眉瞧着面前的王芬。 这是什么意思? 谋反? 真是大逆不道,也不想想,谋反这样的事情也是你们几百个侍卫能够决定的。 但是天子刘宏怒火更盛,他们自然不敢开口,静待王芬的回话。 但王芬似乎没有感受到刘宏的怒吼,嘴角微挑,轻轻一笑,讥讽道:“天子?呵呵。顺应民意,振兴大汉的才是天子。你昏庸无道,重用宦官奸臣,任由他们祸国殃民,谈何天子,今天我王芬就要替天行道,先杀了你这个昏君,再斩奸佞宦官。诸位。”言此,王芬回头看了一眼许攸和周旌道:“随我杀啊!” 伴随着王芬令下,他身旁那些由游侠死士装扮的侍卫开始冲击着整个宴会。 “陛下,这里走。” 沮授在重围之中,拽过一旁的天子刘宏,也顾不上那么多礼节了,便往厅堂后门走去。 “你是?”天子刘宏扫了眼沮授,却发现并不认识此人。随即略带忌惮的问道:“你要带朕去哪里?” “陛下只管同我来,这后门同后院,臣在后院集结了大批家丁护院,还能抵挡一阵。” 沮授这次是把家族里所有的人都用上了,家丁护院,还有蓄养的一些死士、奴隶,只不过冀州刺史府现在是天子行辕,守备森严,入不了此地。也不过是刚才从后门偷偷施放假令,才把自家的死士聚集到这里。 “哦。”天子刘宏紧随着沮授,口中不停的道:“好。好。好。” 天子纵然威仪不可动,但此时他已经身处绝境,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突变,一时间也只有随着其他人的引导。 天子刘宏刚过后门,身后大小官员纷纷跟随逃命。 这种时候,他们就是给敌人当炮灰用的,文不能止住对手进攻,武又一个人都打不过,短短的一瞬之间,他们就失了往日那般身为上位者的气度谋略。 卢植同裴茂在后,手持不知从哪里抢来的环首刀,死死地扼住后门口。 汉末,大凡名士皆会武力,寻常人等并不是对手,比如卢植上阵也能抵挡三两个兵卒,只不过面前这些侍卫都是游侠装扮,比起那些士卒,他们更擅长死战,动作尤其灵活。要不是有后门口扼守,卢植和裴茂还真挡不住一时。 不过,虽然两人格挡的时间很短,但却给天子刘宏逃命的时间。 沮授在冀州刺史府内呆了有几天,对这里的情况部属也是熟悉的很。 随着酒宴之上响起的打斗声,虽然大部分羽林卫都被王芬用各种借口支开,但仍然有一批羽林卫随时注意着天子的性命,见此,他们便去寻找天子,随行护卫。 卢植和裴茂值得且战且退。 短短的十几步路程,卢植和裴茂的身上就被对方的游侠砍出十几处伤口。 他们毕竟还是不如这些死士。 王芬和许攸、周旌三人各带百人分三个方向把天子刘宏等一干人围困在刺史府的后院门前。 沮授上前扶住流血不止的卢植和裴茂,转回身示意身旁的家丁、护院、死士们向前,对抗着面前的游侠。 卢植推开沮授,手持环首刀,走到王芬面前,刀指王芬道:“王芬,亏你还是大汉名士,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太傅陈蕃九泉之下得知此事也定会被你气醒!” 太傅陈蕃曾为王芬之师,故而卢植才有此言。 “嘿嘿。要是能气活了更好!” 许攸在旁,双臂环抱在一起忍不住的冷笑几句。 “你。” 卢植怒不可支,面前这几个人,包括许攸、周旌他都熟知,他们都是袁绍在洛阳隐居时的“奔走之徒”,当适时,赵忠曾言袁绍蓄养死士,目的为何?被太傅袁隗叱责,袁绍就出任何进大将军掾,“奔走之徒”就随之而散了,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出现在了这里,一起谋反。想起卢植转回头,瞧着天子刘宏身旁的袁绍。却没有发现袁绍的踪影。 袁绍早就躲得远远地,看着他们上演这一场好戏。 “卢子干你别老糊涂了!”在旁的周旌紧盯着天子刘宏,目光不便,听到卢植叽歪,不耐的吼道:“如此昏君,惹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天灾兵祸连年不断,还辅佐他干什么,杀之另立明君!念你也是海内大儒,速速离去,你要在多言,否则休怪不给你卢子干面子。” “周旌、许攸、王芬,你这么做是要遭天谴的!” 卢植竖起手中环首刀,手臂之上的两处伤口不停的顺着环首刀流淌。却不见卢植有一丝动容。 “不识好歹!” 周旌撇撇嘴。 “——杀!” 一旁的王芬最恐耽误时间,惹出其他麻烦,见周旌、许攸同卢植交谈早就按耐不住。见卢植倔强的反抗,更是毅然决然的开口下令道。 一旁的豪杰死士们,顺着卢植的方向就杀了过来。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接连想起数声金属碰撞声,卢植虽然身体不弱,毕竟不如死士无所畏惧,短短几个冲杀,便已经满身是伤,鲜血淋漓。 在后瞧见的沮授和裴茂同时心中一揪,这可是皇甫岑的老师,今番受到如此重伤,怎能让他们不心中担忧,可以想象,如果皇甫岑看到这个景象该如何? 那将是无穷无尽的怒火,皇甫岑从来都是一个嫉恶如仇,睚眦必报的人! 二人不敢怠慢,带着身旁的家丁、护院、死士、羽林卫向着三百游侠冲杀过去。 卢植就那么矗立在那里,手臂紧紧低垂,神情不甘的凝望面前的三百游侠。 天子刘宏就在人群之中,望着鲜血淋漓的卢植,心中紧绷,不由得一阵阵心疼,卢植受过多少次陷害,到最后能挺身而出的也只有他卢植。自己身旁这些官员每一个有用之人,几个武将竟然不如大儒出身的卢植。 何其悲哀! 何其悲哉! 天子刘宏默默抬头,心中划过一丝心酸。 喊杀声越来越强烈,家丁、护院的声音越来越小,豪侠反贼的围攻之声越来越大,已经响彻在整个后院之中。 “天要亡朕吗?” “天要亡朕吗?” 第八十三章 杀父之仇 求收藏,求红票,求订阅!让订阅来得在猛烈些吧! —————————————— “天要亡汉?天要亡朕吗?”随着卢植倒下,四周响起的无尽喊杀声,天子刘宏仰面朝天,默默闭上双眸,两行清泪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流淌下来,谁也不清楚,谁也看不见,他此时的心境。 自己为汉帝。 他们为汉臣,可是……竟然要诛杀自己。 这是什么样的仇恨?又是什么样的无道才能逼着自己的臣子痛下杀手? 自己做的那些究竟是对还是错? 现在天子刘宏自己都不清楚,这种心境是何滋味。甚至已经开始质疑他在洛阳颁布的各项指令,回避制度,建立鸿都门学,甚至西苑邸卖官,接连两次发动党锢。等等,诸项措施,竟然换来的竟是今天这样的下场! 不过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像方才那般混乱的逃窜,即便身旁的少府、奉车都尉等人扶着他要逃的时候,他的双脚都没有动,亦如往常般坚实。这种坚实是透漏在他的心境上的。 卢植默默回身瞧着天子刘宏,战乱的声音越来越大,贼寇的兵锋也越来越近,不过卢植的耳畔之中只有天子的呼吸声,他想看着天子刘宏,看看天子到底有何反应? 王芬、许攸、周旌谋反固然不对,但难道就没有天子施政不当的过错吗? 瞧见身旁抵挡王芬叛军身影的臣子越来越少,卢植有些灰心的扔掉手中的环首刀,学着天子刘宏,默默仰着头颅,凝视夜色里的星空,唏嘘一声,心中一叹,道:“陛下,臣只能做到这里了。”话中深意,已有要随天子刘宏共赴黄泉的意愿。 而此时的战斗已经僵化到极致,就连裴茂和沮授二人身上都挂了无数彩,他们执刀环视面前的敌人,心中却在默默念叨着援军。默默念叨着皇甫岑、白马义从。 现在不论是哪一股援军来此,都会扭转局势。 可是,如果没有任何一股援军前来,这里都有可能会被敌军吞灭。 这一刻,所有人都沉寂了,拼命反抗的痕迹也正在减少,剩下的只有等待。 “哈哈。” 王芬执剑,发髻披散,整个笑容越显狰狞的瞪着天子刘宏,冲着远处的陈逸,高声吼道:“陈贤弟还在等什么,昏君就要束手就擒,我等今夜便要为陈仲举报仇雪恨,杀啊!”说完,人影已经随着手中的刀剑向前,直取天子刘宏。 闻听此言,天子刘宏睁开双眼,瞪着眼前的王芬,抢过身旁护卫的剑,手指王芬,喝道:“鼠胆小辈,尔敢!”一声断喝,有如惊天之雷,叛军浑然退后半步,竟然有些不敢向前。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更何况,向来是士人死敌的汉灵帝刘宏,他一开口,却是让面前贼寇胆颤心惊。 “朕纵是死,也要自己上路,哪由得你们这些宵小鼠辈动手!” 一脸凝重的天子刘宏尽管落到此等地步,亦是满身王霸之气,虎躯一阵,从旁抽过宝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冷笑几声,便要下手。 “陛下。” “陛下。” “陛下,不可啊,不可啊!” 周身群臣跪伏近前,拉拢着天子刘宏的龙袍,神色慌张的瞧着天子刘宏,神情欲碎的哀嚎着,谁也没有想到,往日看似昏庸无道的天子刘宏竟然如此刚烈,气吞山河的刚烈之气,竟然一点都不逊色他面前的卢植等人。可是正是这身刚烈之气为他换来了今日这番场景。 初时,被天子刘宏这一吼,吓得退后的贼寇们,瞧见天子刘宏横剑就要自刎,同时目光聚焦在王芬、许攸、周旌的身上。 此时王芬俨然有些呆滞,他没有想到,一向骄横荒淫的天子刘宏事到临头竟然有如此魄力,丝毫不逊色自己身旁的这些游侠死士。看起来,自己一直都看走眼了。 他当然看走眼了,天子刘宏可比他这个沽名钓誉之辈强多了。 “陛下,老臣来陪你!” 卢植面含泪水,因为地位卓越,隧身陷重围,但没有叛贼去杀卢植,他们都自动忽略了这个汉末名将。可是卢植自己却没有忘记,他已然站起,横刀向颈。 “咔嚓!” 本是已经翻腾游走的阴云再次降临,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大风狂飙,雨水就要倾盆而下! 这场大仗,竟然惨烈如此。 天子竟被逼得横剑自刎,他许攸有生之年办此一事也当得天下膜拜,不过眼前这大气的天子刘宏却又让他许攸惊讶,敬佩不已。如此刚烈之君,怎么能顺从士大夫之意,想来只有死亡,才是他的归途。 但卢植可是名士,汉末大儒,如果也在这场动乱中身死,那可是对他们的名声大大不利。 想罢,许攸偷着瞄了一眼,躲在最阴暗处的袁绍。 此时的袁绍双眸放光,沉默的点了点头。 见此,许攸冲着王芬、周旌使力,示意他们在威逼一些,不用去管卢植,至少要在现下把天子刘宏解决了,绝不能拖到人臣来救! 许攸眼色使尽,身旁的王芬、周旌纷纷向前,手执兵戈面向面前的天子刘宏,似乎在他们眼里,只有天子刘宏亲自把刀横过,血水四溅,才算是了结! 雨水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冲刷着天子刘宏那张看不清楚面容的脸上。 叛军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卢植闭目朝天,横剑在前,高吼一声:“陛下,老臣先走一步!” 惶惶之音,撕裂整个苍穹,天地之间,在卢植这一声嘶喊之时,风雷聚起,霎时间,信都城的天,开始风起云涌,波涛变换。天与地,都在为卢植失色! “扑哧!” 卢植的鲜血骤然喷溅,扬在向前走去的叛军脸上。 “卢公!” 裴茂见此,顾不得身旁的叛军,衣袖一扶,身子向前奔跑而去。 “卢公!” 沮授站在天子刘宏的近前,手持佩剑,面色狰狞的望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整个心都开始泛着凉意,甚至身躯和手臂都在不停的抖动,无颜的怒火正在慢慢上扬! “卢公!”“卢公!”“卢公!”“卢公!”“卢公!”“卢公!”“卢公!”“卢公!”“卢公!” 随之,环绕在此的百官们无一不侧目而视,他们不敢想象,卢植竟然真的说得出,便做得到。这份姿态当得群臣楷模,当得汉末刚烈忠臣之说,也当得上战场每个人的敬畏。即便是同卢植素不相识的羽林卫、家丁、护院、死士们,亦是被这眼前这一幕幕惊得呆立当场。 “好!”横剑在径的天子刘宏凝望身躯慢慢倒下的卢植,低叹一声:“朕之肱骨,唯有卢子干一人!死得其所,死得壮哉!来世我们再为君臣!”言罢,佩剑便要划破天子刘宏的颈项! “陛下,不可啊!” “陛下,万万不可啊!” …… 惊呆的群臣此时奋力向前,拉着天子刘宏身上每一处能够拉动的地方,试图让天子刘宏自刎不得。 “好!”瞧见卢植横剑自刎,许攸拂袖一叹,执剑上前,低声道:“好个卢子干,好个大汉天子,我许攸就许你们一个全尸,兄弟们,杀啊!” “许子远,千刀万剐你都不为过!” 沮授手指佩剑,身子向前,已然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冲着许攸便杀了过来,样子恨不得把许攸千刀万剐! “许子远,纳命来!” 扶着卢植倒下的身子的裴茂,赤手空拳的朝着许攸等人杀过去。 愤怒已经让裴茂、沮授丧失了理智,不,也许是当着他们面自尽的卢植让他们忘却了该有的冷静。 此时,赤手空拳的搏斗! “——杀!” “——杀!” “——杀!” 杀声扬起,从后墙之上突然出现几个人影,身形矫健如猫,速度又不下于天子拔剑自刎。 此时,混乱的人们没有发现他们的出现。 倒是躲在角落里的袁绍瞧见了这突如其来的神兵天降,天子刘宏就要自刎当场,他们就来了,难道是要阻拦这一切的发生吗?难道是…… 随之杀声。 那几个人人影,冲至近前。 冲在最前头的一人,口中呼喊着,“陛下勿惊,臣皇甫岑救驾来迟!” “皇甫岑?” 初闻这三个字的天子刘宏停滞一刻,即刻便被身旁的侍卫抢下宝剑。天子刘宏凝望出言的方向,心中如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有怨恨,有惊喜,亦有不甘,他抬头凝望来人。 混乱之中的人初听这一声,顿时停住本该嘶吼的喊声,纷纷扭头观瞧着来人。 “皇甫岑?” “皇甫岑?” “那个白马都尉?” “那个八百破十万,诛鲜卑,收乌丸,定匈奴的白马都尉?” “那个凉州三明之后,凉州武人,大汉最后的名将皇甫岑?” 诸多疑问同时出现在混乱厮杀的人群之中,不论敌我,全部扭头望着那个身形不算高大,甚至有些单薄,还略带疲惫的来人,这一刻,他的身影无比的强大,这一刻,他已经化身神兵天降。 “是他耶!” “是他吗?” 等着围护在天子刘宏身旁的文武百官瞧见来人正是那个身在河东,不顾圣命,身跳漳水,挽救河东上下百万生灵的皇甫岑,那个士人口中的狂徒逆子,武夫口中的大汉屠夫,那个做尽所有事,却没有对不起大汉百姓的皇甫岑。 他,真的就是那个皇甫岑。 所有的百官群臣同时深呼了一口气,抬头凝望着一步步走来的皇甫岑。 他们知道,接下来没有自己的事情了,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这个曾经被自己骂过无数次的皇甫岑了,就由他来剿灭这些叛贼,就由他来挑最后的担子。 也只有他,才能挑起这千斤重担。 “你终于来了!” 淡淡地口吻,天子刘宏默默闭上双眼,便一言不发,不知道是喜多一点,还是悲多一点。 “陛下,臣救……驾……来……”跪倒在地,本是口吐言语的皇甫岑目光所及处,竟然静待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傻傻地望着一旁倒在裴茂怀中的那个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视,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那是?” 赵云的目光随着皇甫岑静静望去,他不明白皇甫岑看到了什么。但是赵云能感受到来此皇甫岑身上散发的怒火! 是怒火,无名怒火,气冲云霄的怒火! 这股怒火可以殷灭一切,包括面前这三百叛贼! “是谁?” 许久,望着那已经有些干涸的血水,皇甫岑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回身凝视着身后的叛军,淡淡的问了一句。两个字虽轻,此时却掷地有声。没有人敢回答! 因为,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杀戮之气正在皇甫岑的体内散发! 对,就是散发! 本是听闻皇甫岑名字不屑的王芬初见皇甫岑的到来后,神情有些凝滞,显然皇甫岑有些打乱了他今天的部属,甚至直到最后一刻,就要成为定局的时候,皇甫岑一个人的出现生生毁了这样的局面。 他皇甫岑身上散发的威慑力竟然如此之大! 手持宝剑正向前走去的王芬,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就连身旁一向以“豪胆”自居的周旌竟然都不由自主的缩着身子,仿佛面前的对手不是势单力孤的羔羊,却是一头愤怒的老虎,在它张开血盆大口前的沉寂。 许攸偷瞄着皇甫岑,此时手掌已经冒出冷汗,他不明白为什么皇甫岑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应该是在营口死战吗?他不应该是在被黑山军阻挡的路上吗?亦或者信都城下苦苦等待开城的那一刻,为什么,为什么,皇甫岑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皇甫岑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人的出现,生生毁了他亲手部下的局。 “是谁?” 皇甫岑的耐性几近全无,他用力的控制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处躁动,纵然血脉已经上扬到他的头顶,他仍然在控制。 此时,被叛军一刀砍在臂膀上的沮授慢慢爬起,朝着王芬、周旌、许攸走去。 怀抱卢植,满身是刀口的裴茂目光阴冷的剜向王芬、周旌、许攸! “你们?” 淡淡的一问,皇甫岑伏地起身,拾起身旁的长剑,雨水冲刷着他那张依旧苍白的脸庞,他清楚这场动乱决然不是一个王芬就能够制造的,这也许是几股势力联合的后果,也可能是……总之,现在的皇甫岑怒了,道:“王芬,我与你,还有你背后的那些人不死不休!不论是士人还是宦官,老子都与你们不共戴天”大雨之中,皇甫岑披散着发髻,举剑向天发誓,不杀王芬,不斩尽士人,枉为人子、人臣。淅沥沥的雨水冲刷着皇甫岑的泪水、血水,却似乎止不住来自皇甫岑那股子冲天的恨意。 汉有三情,君臣之道,父子之情,师徒之恩! 他皇甫岑出生便没有受过其父皇甫规一分恩情,是卢植在大雪里救起皇甫岑,是卢植教授业,点拨皇甫岑为官之道。是卢植待其如亲生子,是卢植点拨他为天子刘宏的心腹,是卢植在北地为其隐忍谋划承担宦官陷害。等等……这一切都是卢植才有,都是卢植才能有今时今日的皇甫岑。 师徒如父子。可两人之情已经超脱一般师徒,即便其父也不如卢植来的亲近。 人生几恨,莫过于杀父夺妻之恩。 就在今夜,他皇甫岑承受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杀王芬,他皇甫岑有何面目去见卢玥儿,不斩尽士人,他皇甫岑有何面目去见两位师兄,不斩尽面前贼寇,他皇甫岑有何面目去面对麾下白马义从。 “杀父夺妻之恩,老子要让你们满门尽诛!” 逆贼,一群篡逆之贼,我纵是死也要把你们带入地狱深渊。 所有人都呆滞了。 皇甫岑疯了,疯了。竟然不顾天子安危,誓言诛尽天下权贵。而这一声誓言,听在场内众人的耳中,又像是对着每一个人立下的誓言。不诛灭贼寇,枉为人臣,枉为人子。此时麻木的皇甫岑已经感觉不到心上的痛,那种心痛,已经被泪水、雨水、血水模糊的双眼已经不知道了流泪,一腔子的血好悲凉,好苍凉。 当下令诛杀的那一刻,许攸就该料到了该有这么一幕,但是就算他心似铁石,可是在面对皇甫岑的眼神中的恨意,心底竟然也有了一丝恐惧。许攸有些后悔了,他以为他可以安然面对所有的指责,安然面对皇甫岑的怒火,可是,此时,他已经做不到了。院子内,所有的目光都看着他,那种目光好似犀利的刀锋,每一次扫过都像是插在他的心上,是鄙视,是唾弃,什么都说不清楚。 许攸回头看了看向自己身后的死士,每一个死士们都低着头,似乎都在愧疚。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杀!”许攸心中油然升起一丝悲愤,他怕了,可既然骂名已留,那么莫不如就让这个骂名来的更凌厉些,狠了狠心,换上冰冷决绝的神情,冲着皇甫岑喝道:“随我——杀啊!” “杀啊!杀啊!杀啊!” 王芬同周旌相视一眼,现在事已至此,没有任何退路,只有奋力向前,向前杀去。 或许,还会有条生路! 看着悲愤不已的皇甫岑,沮授挺起胸膛,聚集着身后自己的部曲,笑着看了看裴茂,二人同时点了点头,他们来此,便是要挽回这危局的,但却偏偏发生了这一幕。不过,此生有这么一此轰轰烈烈,死,足愿矣! 冲着前方的叛军,冲着前方的王芬、许攸、周旌,大声喝道:“是汉儿郎的随我杀啊!” 眼前这般情景已让身旁的张绣、张任、赵云三人激动不已,即便是城门上追过来的羽林卫什么都没有瞧到,却瞧见皇甫岑指天发誓,但亦然被皇甫岑这刚烈的表现静待。 “噌” 赵云拿剑划破手心,鲜血顺着佩剑滑落。 “噌。”“噌。” 身后的张绣、张任二人亦是学着赵云,割破手掌心,凝望着眼前的叛匪! “天涯海角,誓死追随将军!” “天涯海角,誓死追随将军!” “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身后的羽林卫接二连三的拔出佩剑划破手心,双眸散发必死之心,他们为皇甫岑的表现而震撼,亦同样为面前的惨状激起血液里的愤怒。“杀啊!杀啊!杀啊!”喊杀声聚集成一片,每一个羽林卫、家丁、护院的目光中透露出誓为君死的豪情,顶着千难万险,顶着人不敢为之而为的必死决心,誓诛叛军。 此一刻,当真是不死不休。 这一刻,已经没有纯正的军人,剩下的只有死士。 不论是身负正义的官员,还是手无寸铁的家丁、护院,亦或是豪气云干的羽林卫等等数百人,随着赵云、张绣、张任的呼声,振臂高呼,方才那股惧意已经消失殆尽,面前剩下的不过是一力独抗万千大军,死犹壮哉的豪情! 许攸身后的死士们少有的动容,一直以来,义无反顾都是他们的信条,在他们的心中似乎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有这般生死不顾,为君生死一掷轻的胆魄,但是这一刻,他们才发现,原来每一汉人,上至皇帝贵胄,下至贩夫走狗,每一个人的心底都有着这股生死不顾的信念。而面前这些人正是爆发着比自己这些人不止强大多少的愤怒,许攸、王芬、周旌,即便是躲得远远的袁绍心底都升起了一丝恐惧,面前这些不是弱者,不是家丁护院,这是一群虎狼之师,还是一群不畏生死的死士。虽然现在自己占据着上风,可是自己这些陷阵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大雨越下越大,雨水洗涤着整个信都城。 喊杀声、怒吼声、雷雨声、兵器碰撞声、每一个人相互***上阵以命相搏。每一次痛快的碰击,每一次痛快的碰撞,刀剑划在皮肤之上的那丝疼痛,都好像是一种快感,死亡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天子刘宏看着眼前这些已经疯了的官员、家丁、护院、羽林卫,他们就在自己的眼前对着皇甫岑宣誓效忠,他们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彻底的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恨意,那些往日的怯懦、害怕通通消失不见,方才还是一群等待宰杀的羔羊,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群死士。只因为卢植一死,皇甫岑那滔天的恨意便感染了他们每一个人,难道……他,合该是他们的领袖? 第八十四章 临死陷害 求收藏、求红票、求订阅!!! ———————————————— 皇甫岑模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那王芬、许攸、周旌、陈逸,还有躲在角落里的袁绍,单凭直觉,皇甫岑就能察觉他们所在,舒缓了一下胸中之气,轻轻的抬起手臂,对着袁绍方向,低声提醒道:“不死不休。” 霸气依然,恨意依然,死亦依然。 此时,场内所有的事物都开始静止,即便连狂风暴雨也停止,时间亦开始停止。 虽然所有的士卒都拼命的厮杀,无人理会皇甫岑那嘴角边淡淡的四个字。 但袁绍瞧见了,穿过层层阻隔,他抬起头颅看着人群之中那皇甫岑。他知道皇甫岑似乎瞧得出这一切幕后指使。皇甫岑的目光分明是看向自己这里。两人未曾蒙面,袁绍不清楚,面前的皇甫岑是凭什么断定就是自己,凭什么一眼就看到了自己。 他,皇甫岑究竟是无意识,还是有意识的? 初来汉末,皇甫岑畏惧生死,自小被遗弃,没有什么依靠,他对情感看得也很淡漠。但是自从在涿县拜入卢植门下,同公孙瓒、刘备遛马逗狗,偷窥人家娘子沐浴,结实了刘备,他的心就有些松动。直至,这些年走过来,老师卢植数次为他挡灾挡难,指点前路,就已经让他知道,什么人是不能失去,什么感情是不能没! 所以,他可以为了刘备受辱,可以深夜诛杀崔珏! 所以,他可以为了公孙瓒的婚事,护送刘基,南下日南! 所以,他可以为了卢植被宦官囚送,开始同十常侍誓不两立! 公孙瓒、刘备落难,营口之危,再无人来解之时,他可以只身前往,只为兄弟情义。 可是,今天他来晚了,君臣情,师徒情在这一刻都在消散。 卢植尸首就那么躺在那里,皇甫岑的脚步很沉重,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过去保住卢植的,他只知道,继凉州三明相继离去后,从今以后,他的人生再无师长。 再无亲近之人。 经历过这些的皇甫岑已经不畏生死,连年的征战让皇甫岑把死亡看的很淡,从今天起,他在没有什么依靠。初到这里,几历生死,却依然被人轻视,一个人在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改变结局,人活一世,总不能如此窝囊吧?那一抹子的辛酸,本无处发泄,可是在今日却全都发泄了出来。立誓:“我皇甫岑在,大汉不死不灭!” 身旁山呼海啸般的嘶吼,无数勇士,对勇士,请允许我用勇士来形容这一群人,他们包括官员,包括护院,包括家丁,包括羽林卫,他们都在为心底的愤怒在向前厮杀。他们已经开始逼退了叛贼的脚步。 “杀!” “杀啊!杀啊!” “杀啊!杀啊!杀啊!” 从最开始的一个弱小的声音开始蔓延扩展,汇聚成万千河流,汇聚成山呼海啸般,汇聚华夏神州的呐喊,为了心底最后的底线,最后的激情,死要义无反顾,死要撼天动地。 “壮哉!” “壮哉!” “壮哉!” 皇甫岑没有出手,他依旧抱着卢植的尸首,他的目光扫过身旁奋斗的勇士,目光最后落在角落里的袁绍。 躲在角落里的袁绍,呆呆的望着这些人,这些癫狂的人,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种呐喊,似乎,这种景象,多年以前也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如今已不再。慢慢的回过身去,袁绍仰面叹息,这些人不是自己的,自己的目的是换取天下太平。杀一两个无关人也无所谓,无所谓的! “杀啊!” 队伍中战友们齐声用呐喊回应着命令……带着踏碎山河地气势,黑色地洪流咆哮着冲向前方,眼前的一切,石阶、栏杆、宫殿,一切地一切,都在这股洪流前颤抖着,被它转瞬吞没,黑色地大军,犹如地熔岩,尖叫着要把面前一切阻碍都燃烧成灰烬,挡在黑色洪水前地是无数个勇士,像是密密麻麻的蚁群,又就如同山峦一样地巍峨! 此刻,大地震动,天下震动。 战况惨烈,持续了约有一盏茶水的时间。 沮授的胸前鲜血一片,裴茂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的疤痕诉说这一场大战的惨烈。 皇甫岑望了望被赵云、张绣、张任围在中间的王芬、许攸、周旌。眼前又是模糊一片,脚下跄踉,摇摇欲坠。不!不!不!我不能倒下去,整个人群都在看着我,整个天下都在我的手中。皇甫岑挺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如泰山磐石一般耸立在庭院,谁也不能让他倒下。 丧师之痛都没有打到自己,就跟不用说面前的叛军。 …… “兄长,是不是该我们出手了?” 一脸淡定的曹纯回过头来看着面色肃穆的曹操,问道。 “嗯。” 曹操轻轻的点了点头。 “冲啊!” 曹纯跃跃欲试的率先奔向面前不远处的战场,今日看到了卢植的忠肝义胆,看到了皇甫岑死命相搏,早就把他那心中的血液燃烧、。自己等待就是这一刻。 身后的曹仁、曹洪、夏侯渊、夏侯敦、等等所有的曹氏宗族都奋勇争先的杀向战场,如果不是曹操在一开始就有命令不让自己动手,或许就在刚刚交手的那一刻,就忍不住出手了。有什么能让武人热血呢?当然是将帅身先士卒,不畏死亡的交战战。这些今日他们都看得见,此等战事怎么能缺少了自己,士为知己者死,曹氏子孙都看见了皇甫岑,听见了皇甫岑的那番话,今日就让自己也都放肆的狂妄一会吧! 曹操看着冲向前方千军万马的曹氏子弟,嘴角不仅惋惜的一叹,转头看向飘零站立的皇甫岑,心中升起一丝愧疚、畏惧,是什么让这些死士甘为你生生死死?是什么让自己的兄弟宗族为你赴汤蹈火呢?是不是自己静观战局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喀嚓!” 天空忽作一个惊雷,唤醒喃喃自语的曹操,不对,我要为自己,要为曹氏子弟,我不曾愧对于谁。曹操抓紧手中长剑,否定的摇了摇头,向前杀去。 天空之中已经渐小的雨水,又一次的大了起来。 随着曹操这股突如其来的势力加入,加上城内被支走,慢慢调回的羽林卫,叛军的势头被扭转,短暂之间他们便被围困在死地。 “陛下,你看!” 已有官员缓过神来,手指着从前院杀过来的部分人马,虽然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但是看他们的行头还有装束,还有举刀所向来判定,他们还是心向天子的。 刘宏脑袋有些僵硬,他已经被皇甫岑这股表现惊得呆滞,对皇甫岑他心中却是百般滋味,有嫉妒,有怨恨,有羡慕。可是,堂堂一个大汉天子,他竟然可以羡慕一个臣子,竟然可以去嫉妒一个臣子,这种情绪出现的苗头有多么不好,天子刘宏也很清楚,以君王权术,是不可能让这种感觉出现的。 而偏偏,让自己有这种感觉的人,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心腹爱将,这让他情何以堪,这让他如何应对。 此时,其他的一切都已经装不下他的脑袋。 天子刘宏依旧僵硬的瞧着雨水之中那个屹立不倒的身影,那个唤起所有人拼死向前的皇甫岑。 “好像是大司农曹嵩的儿子。” 随行的官员中,有人识得冲在最前头的曹操,随即提醒道。但是他完全没有看到,天子的目光并不在他们的身上。 “援军?” 双目已经被雨水、泪水冲刷模糊的皇甫岑凝视几眼。终于可以倒下了,终于可以倒下了! 随着战斗的裴茂没有看见,沮授没有瞧见。 倒是袁绍瞧见了这全程。 “援军?” 袁绍凝望着冲在最前头那个熟悉的身影,是曹操。袁绍当然清楚许攸邀请过曹操,也知道曹操是个势利主,他从来只会向着拥有嗅觉的东西冲杀而来,断然不会是相助已经有些溃败的匪寇。 “援军?” 王芬、周旌、陈逸等人瞧着面前突然杀出的这股人马,人数不多,却都很精锐,毕竟面前这些来人是以逸待劳的,总比自己身旁的游侠体力强上许多。 “援军来了,子远先生,我们怎么办?” 随着这股问候,许攸转过头来,凝视,近乎不敢相信的低吟道:“曹阿瞒!” 他的声音太低,身旁人并未听得真切。 不过战事已经开始转变许多,他们刺杀天子的计划已经没有半点成功的希望。 “怎么办,该怎么办?” 无数的问号袭击这许攸的大脑,此时即便是逃跑,机会都是很小的。而且,整个天下都是大汉天子的,能往哪里逃? …… 战局的突然转变,让另一处墙上偷偷观瞧的黑山军们提上嗓子眼,彼此凝望。 “少主,昏君的援军来了,看起来他们杀不了昏君了,用不用我们杀过去?” 孙轻扭头看着张婕儿问道。 他们的身后太平道徒还有上百人,但大多数都不是核心之人,战力不强。 张婕儿压低眉毛,静静沉思。 此时,场内已经忽转急变。 袁绍瞧见皇甫岑倒下后,压迫自己的气势全无后,终于缓过神来,这种时刻,既然败局已成,逃是逃不掉了,而且还有可能会牵连出大阀士族,莫不如让许攸束手待毙。如果……想此,袁绍压低眉毛看向皇甫岑。 杀声越来越小,几成定局。 袁绍在想,怎么才能传达自己的意图呢?不过喊杀声越来越小,没有时间给自己想办法了,袁绍突然跳进当场,手指许攸喝道:“皇甫岑已倒,你们还不伏诛吗?”如果皇甫岑不死,那么接下来很有可能死的会是自己。不能让皇甫岑揭穿这一切,要趁着此败把皇甫岑拉下水! 王芬、周旌、陈逸被袁绍这突然一喝,弄的不知所措,他们是认得袁绍的,但没有想到袁绍会在此时落井下石。 不过一旁的许攸毕竟同袁绍为友多年,见袁绍眼色直指皇甫岑,口中有带着“皇甫岑”自然就加紧了注意,眼珠急转,他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推搡了两下周旌等人,喝道:“皇甫大人倒了,保护大人冲出去啊!” 身旁的周旌一怔,不明所以。不过他毕竟同许攸、袁绍共事多年,也不多想,许攸怎么做,便学着许攸一样,大声呼喊着:“皇甫大人倒了,保护大人冲出去啊!” 随着他们二人的嘶吼,被许攸聚集的游侠死士们纷纷随着许攸护住皇甫岑。 王芬、陈逸虽是未明,不过下一刻,却都已经反应过来,但是二人似乎并不想这么做,抢过身旁游侠死士,大声喝道:“混账,你们在做……” 瞧见二人意图挑明,待二人话还未出口,袁绍提刀上前,一把砍死王芬,并一脚踹翻陈逸,陈逸飞身栽倒,立刻便有激愤的勇士砍碎陈逸。 “保护天子。”袁绍转回头凝视身旁几人,大声下令道:“不要让他们逃走了!不要让他们逃走了!” 随着袁绍的呼喊声,越来越多的羽林卫、勇士、曹氏宗族子弟聚集许攸他们的近前。 在许攸的身后是倒下去的皇甫岑。 张绣、张任、赵云停止厮杀,不明白面前突然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叛军们围聚到皇甫岑的近前? 一身是伤的沮授甚至都来不及起身,他眼望许攸身后已经昏死过去的皇甫岑,眼中透出几丝绝望,这一刻,他恍然明白了,这是陷害,临死的陷害。可是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方才的抵抗上了,现在的他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现在的他连一丝声音都喊不出来。 裴茂极度愤怒已经无法用肢体表达,他只能愤怒的面对自己面前这些人! 站在队伍之中,指挥着冲杀的曹操愤怒的扭向袁绍,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奸诈了,可以作势天子被诛,直到胜负已分的时候冲进战场,直到没有悬念的时候,自己才挥刀相向。可是面前的袁绍让他大涨志气,面对袁绍,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份羞愧竟然比不上袁绍的皮毛。 生死时刻,决胜的是皇甫岑。 现在,却要临死反咬一口。 曹操太熟悉袁绍了,别人或许还能被迷惑,但他曹操绝不会被迷惑,他曹操太熟悉了袁绍了。“袁本初,你……”话一出口,曹操便见袁绍向自己抬抬手臂。曹操深知那个意思,那意思不让自己说出口。 “可……” 袁绍瞧了眼曹操,那意思似乎在表达,知道你曹操是个野心不小的人,可是有皇甫岑在,你就甭想出头,莫不如就此让皇甫岑身负骂名,身死异处。你依旧领你的功劳。 瞧见曹操停了嘴巴,袁绍欣慰的扭着头,偷偷瞧着躺在地上没有一丝呼吸的皇甫岑,嘴角挑了挑,虽然没有废除当今天子,但是至少铲除了他一臂,一羽翼!没有了皇甫岑,今后的天子还能依靠谁? …… “岂有此理!”躲在远处的张婕儿愤怒的一拍垛口,被身旁的孙轻拉住。瞧见此情此景,张婕儿还是本能的做出反应,她的肢体和语言出卖了她,她还是心向皇甫岑。 “少主!” “哦。”缓过神来的张婕儿低吟一声,随即躲开,望了望躺在地下的皇甫岑,不甘的回应道:“走,趁乱逃出城去!” 第八十五章 从今天起 “岂有此理!” 一声巨吼之后,天子刘宏从毡毯上站起,怒指面前的袁绍,冷声道。 见天子大怒,袁绍并不慌张,站在群臣之中,躬着身子,向天子刘宏回应道:“陛下,这沮授、裴茂二人本就是皇甫岑的属官,难保不是皇甫岑是同谋?此时若放任几人不管,恐多生事端?” “同谋?”孙坚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袁绍,低声回应道:“哪有叛军的同谋拼命保护陛下?如果不是沮授、裴茂,恐怕就连你袁大人也少不了要身死敌手,现在倒想起他们是同谋了,他们同敌军拼命厮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指责?” 孙坚这么说,是在消灭陶皋的叛军,打退黑山军后,听到城门羽林卫程普说的。加之,在信都城外,白马义从救了他孙坚一命,孙坚自然心向皇甫岑。他不相信,皇甫岑会是叛军的内应,哪有内应会这么做?但是朝廷上的政事往往就是这么一回事,明明是黑的偏偏说成白的,明明是白的又偏偏说成黑的。 “孙文台,你这话是何意,陛下尚未追究你放任贼寇逃走的责任,怎么又偏袒其他人来了?” 袁绍一步不让,回身瞧了眼孙坚,却毫不在乎孙坚脸上的不屑。 “陛下,臣有话要说。” 此时,站在天子刘宏身后的一个臣子开口道。 “刘范,有什么就说吧!” 天子刘宏被昨夜的那场闹剧惊得已经是精疲力尽,已经没有心情去听面前的袁绍和孙坚的争吵。 刘范是太仆刘焉的长子,又是朝廷的太中大夫,所以,也破得天子刘宏重视。 “陛下,眼下尚不可认定皇甫岑与王芬同谋,单凭一面之词,不可轻信。既然连皇甫岑都未定是否为叛逆,昨日拼死保护陛下的沮授、裴茂二人就更无需收押在监!” 刘范一脸正气,虽然脸上还挂着彩,却瞧不见一丝怯懦之气。 “即便不能认定,也不能放任此二人,陛下,老奴记起来,沮授此人不正是卢龙塞诈军的那个人吗?” 封谞插言道。 “大胆,你敢质疑天子圣意!” 孙坚手猛指封谞,现在孙坚联想起出军之时的情景,总觉得这一切都同封谞脱不了干系,只是苦于自己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封谞。但封谞质疑卢龙塞一事,就被孙坚一下子抓住了把柄,猛指封谞训斥道。 天下人都知道,沮授赚取大军是凭借天子手中的密旨。 封谞这么说,就是再打天子的脸。 “你。” 封谞脸色一沉,还未见到过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训斥自己。不过天子在旁,自己又是说错话,便也不好再多言,只有乖乖地闭上嘴巴! “行了!”天子刘宏一甩衣袖,呵斥道:“都给朕闭嘴,让你们料理后事,却给朕的功臣给收监入狱,这传出去,谁还敢为朕流血流泪!” “陛下。”身旁一个老臣急忙跪倒称颂道:“陛下,万万不能放任沮授、裴茂啊!” 闻此,已经是阴沉似水的天子刘宏眼睛里闪过一丝毒辣之色。 “沮授、裴茂为皇甫岑属臣,即便未同皇甫岑有何勾结,但二人如果听闻陛下收监皇甫岑,唯恐信都城外的白马义从揭竿而起,毕竟,这白马义从可是皇甫岑部曲!” “什么皇甫岑的部曲?”天子一怒,虽然知道白马义从是皇甫岑一手建立起来,白马义从上下对皇甫岑的感情都非同一般,但是就不愿听他人如此说,随即吼道:“白马义从是他皇甫岑一手带起来的,可也更是朕的恩惠,吃的是大汉的粮饷,是大汉的边军,不是他皇甫岑一人的!” “就是。”袁绍回应道:“如果皇甫岑真是从谋,那这些白马义从也逃不了叛军的骂名!” 见袁绍开口,心直口快的孙坚就是一阵不悦,冷声回应道:“如果白马义从是叛军,那三万冀州新兵、十万黑山军倒都是援军了?我孙坚也是叛贼了?”越说,孙坚的火气就越大,甚至有些忍耐不住的抬头训斥。他孙坚当然生气,被王芬、袁绍、封谞三人蛊惑,让他率领不足万人出城,迎击近十万的大军,还要承受冀州叛军的临阵反水。这还不算,要不是有皇甫岑的白马义从及时赶到,他孙坚今天就没有可能会在这里出现。也许早就葬身火海。 “行了,关于白马义从和皇甫岑的功过,等回到洛阳再做决定!”天子刘宏摆摆手,这种时刻说些什么都无用,不如让事情平息一下,冷静的想一想,然后再做决定。“现下,白马义从就归于孙坚统领,待查明真相,再做决定!” 一旁的袁绍和曹操同时望向孙坚,眼神之中流露着说不出的神色。 如果,这皇甫岑倘若真的就此一蹶不振,那这白马义从可是赫赫威名的一支边军啊!怎么能让孙坚拿去!不过没有人反对,毕竟现下最重要的关于皇甫岑的生死,不能舍本逐末,皇甫岑不死,白马义从永远都不可能归于他人。 “诺!” 孙坚跨前一步,跪倒回应道。 群臣只好点头。 “不过沮授、裴茂二人却是不能收监,毕竟没有他们二人和卢公,今日,朕已经葬身敌手!要你们来救朕,朕早就归天了!” 提及卢植的名字,天子刘宏就有些淡淡的忧伤,大汉肱骨,似乎也真的只有卢植一人了!自己身旁这些人,没有一个真正为自己着想的,百官位高九卿,真上了战场却只有孙坚、曹操、袁绍这几个后起之辈。 “陛下,卢公的尸首如何安葬?” 太中大夫刘范凑到天子近前,略微的询问道。 闻此,袁绍、曹操、孙坚,就连封谞都侧目观瞧,他们可以陷害皇甫岑,却不敢玷污一下卢植的名字,卢植在,他就是大汉最有名的名士,卢植在,他就是天子心目中最刚烈的忠臣。 这一点,昨夜的身死,已经让所有人都领略到了。 反倒是这里,封谞心中怀揣着恐惧,手脚有些不伶俐,恐惧着如果卢植上一事被揭穿,他的性命不保。这就是他为什么赞同袁绍千方百计要除掉沮授、裴茂二人。 就连袁绍和孙坚都有些愧疚,面对这样的名士,他们退却了。 “随朕一起回京,朕要给朕的肱骨一个风光大葬,让天下人都知道卢公之名。”天子俯身而起,似乎对卢植带着一股尊敬的意味。 众人不敢劝诫,反倒是入冬时节,天气寒冷,十几日的路程倒是能坚持,不会发生腐臭。倒是刘范上前问道:“陛下启程,那皇甫岑如何?许攸、周旌这些余孽如何?” “许攸?周旌?”天子疑问了一下,回身道:“你是说昨夜的贼寇?” 刘范点点头。 “通通带回洛阳,朕要查个清楚。” “陛下,也该问问,为何有人认同王芬之谋,调离臣出城迎敌?”孙坚转回头凝视着封谞、袁绍等人,似乎没有一丝想要退让之意。 孙坚的固执,让封谞和袁绍语塞明显的一顿。 众文武都能听到他们的异样。 “你。”袁绍刚想再言。 却听天子回头瞪了眼袁绍和封谞,不明深意的吩咐道:“此事稍候再议,就劳烦孙将军亲自押送皇甫岑、许攸、周旌等人。”天子刘宏说完话,摇摇头离去。 人刚离去,袁绍便要上前找孙坚理论。却被曹操一把拦住,回应道:“天子做事自由分寸,不要激动生怒!” 瞧见同为功臣的曹操刚刚开口,孙坚踏前一步,靠近曹操,道:“我孙文台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你曹孟德的宗族数百人会在这信都城?”言罢,孙坚冷笑离开。 …… 冀州的牢房里。 月华洒落,牢窗外的铁窗上满是冰冷的霜雪,却散发着它特有的冰霜,带着它那特有的孤傲清高! 自从上一次在邹靖府内的柴房里呆过一阵儿后,皇甫岑就再也没有这么安静的呆在一个地方静静地凝思,甚至当皇甫岑昏醒的时候,皇甫岑都没有把这里当做监牢,反而休闲的躺在墙角里微闭着双眼,谁也不清楚,他在想着什么,又在干着什么? 倒是同他关在一起的许攸、周旌不时的打量着皇甫岑。 周旌是一脸的愤怒,正是因为皇甫岑的出现,废帝弑君一事就这么功败垂成! “如果……不是如果,我一定会在杀掉天子之前,杀了他!” 周旌冷漠的瞧着皇甫岑,话语却是对着许攸说着。 许攸则是平静的躲在门栏处,低声回应道:“不会!” “为什么?” 周旌不明,抬头凝视许攸问道。 “因为,即便现在我们没有成功,也不用我们动手,他也已经注定是个死人。”说这话的许攸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丝毫没有半分内疚,也没有半分的嚣张,就好像,眼下的场景一如往常般。 周旌闻此,吐出嘴中的蒿草,“嘿嘿”的干笑两声。 不过,俨然两人对话,丝毫没有影响到皇甫岑。 纵然是被人当面奚落、冤枉,现在的皇甫岑也学会了倘然受之,仿佛他身上所有的傲气、怒火都在昨夜一下子爆发干净了,现在剩下的也都是那个初在涿县的皇甫岑。那个风流倜傥的“卢下双壁”。 现在的皇甫岑除了给自己全身心的放松,剩下的也只有对卢植的愧疚。 如果早到一点,或许就没有今天的下场。至于天子的安危,至于其他人的绯议,至于白马义从、河东上下,他皇甫岑统统抛在脑后,因为皇甫岑很清楚一件事,如果没有可能,等待自己的将是告别这个乱世。活了这么久,出了涿县,就从没有安稳过,好不容易,终于可以放松了,他皇甫岑是绝不会让身旁的两个苍蝇而影响自己的最后的清净! 皇甫岑这反应,出乎许攸和周旌的意料,尤其周旌的反应似乎更加强烈,见到皇甫岑安稳,他似乎就心里难受,连声吐着口水,不停的咒骂着。 许攸虽然没有周旌那般粗鲁,但亦是忍不住目光剜向皇甫岑。 寂静的夜,等过了今日,明日或许就会洛阳,然后便是九幽黄泉,天上地下! 在周旌持续的谩骂声中,皇甫岑猛然抬头凝视那近在咫尺的周旌,本是温和的目光中突然划过一丝凄厉的狠毒,似乎在警告着周旌什么。 周旌见过昨日暴戾的皇甫岑,本能的被吓退一步。 难得见到皇甫岑有反应,许攸亦是不甘寂寞的回应道:“怎么,看不惯?” 皇甫岑并未理会许攸,看着周旌淡淡地抛出句:“如此谩骂,有违你侠义之道,能成为你的对手,简直就是我皇甫岑的耻辱!”皇甫岑做过一片《白马篇》,早就传遍整个中原,这篇诗文,对时下的豪杰游侠亦是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时下和多人游侠都是以皇甫岑为榜样的。皇甫岑言及周旌不配为游侠,确实很大的侮辱。 皇甫岑言罢,周旌被噎的一退,怒瞪面前的皇甫岑。 许攸却干笑两声,道:“何为侠义?何为对手?” 听许攸之言,皇甫岑扭回头,连许攸理都不理!皇甫岑此等做法,自然不给许攸面子,简直就是在侮辱许攸一般。 许攸哪里能受得了如此,一张脸憋得红红的。 在皇甫岑的心中,许攸连一个草莽游侠周旌都不如,尽管周旌做事意气用事,但好歹没有什么卑鄙暗算,可这许攸表面一张名士的脸,暗地里却做着祸国殃民,男盗女娼的卑鄙事。 士人,也就是***那点修改史的成绩! 监牢里的人不多,只有他们三个犯人。 却都能感觉到皇甫岑对许攸的无视,也可以说是无尽的鄙视。 在皇甫岑的眼中,丝毫没有许攸的地位。 “逞什么忠臣义士!不过就是一莽夫,还不是落得同我们一样的下场!” 许攸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不过,刚刚一阵话语之后,背身躺着的皇甫岑嘴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似乎在嘲弄着许攸一般,静静道:“呵呵……谁的下场还不一定,别把话说的那么死!” 闻此,许攸和周旌一怔,抬头望着皇甫岑,回应道:“只要我们咬死你,你就永远不会翻身,不要忘记,帝王权术不是谁都能看透的!” “那你许攸就看透了?” 皇甫岑冷笑两声,转回头问道。 闻此,许攸得意的一笑,回道:“这个自然。”许攸自认为,修帝王之术多年,颇为精通。即便没有眼前自己这些事,他皇甫岑早晚也是要被天子忌惮的,他皇甫岑的锋芒已经扎到天子的皇权。 皇甫岑的嘴角微挑,似乎嘲弄,却不言语,静静的看着洒落在手中的月华,平静的回应道:“呵呵……还不是同我一样,被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是同我一样等着去见阎王!” “你同我不一样!我反正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许攸回应道。 “呵呵。”皇甫岑瞧着许攸,回应道:“那你猜你背后的那些名士以后会怎么描述你?你就真的无所谓,怎么说你也是一个名士吧?你许攸如此欺世盗名,不就是为得落下一个名垂青史吗?现在……你认为,他们还会把你写成什么?” 闻此,许攸的脸几度变了变眼色。 是个人就不想死,更何况他许攸,更何况他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而且,他自己也很清楚,如果没有成功,他在史上留下的只能是骂名,而不会有其他人为自己说话。 见许攸沉寂,皇甫岑忍不住的奚落道:“更何况谁死还不一定呢?” “那你还想活着走出去?” 许攸亦是不忿的回应道。 皇甫岑抬头望月,偷着铁栏杆,沉寂许久,似乎在暗暗下着什么决定一般,淡淡的回应道:“我不仅还会活着出去,我还会让你和你背后的那些人死无葬身之地,别忘记我皇甫岑昨夜说过的那些话?帝王权术?呵呵……还不是基于人为的情况下!” 皇甫岑的自信,许攸和周旌都已经感受到了,他们二人抬头凝望着皇甫岑。 “你知道谁在幕后?” 这才是许攸最担心的话题,他难免要没有何作为。 没有回答,但是背着许攸的皇甫岑却轻轻地点了点头,沉默的望着远处的月光。 士人、宦官等等所有制造这场祸乱的人都将是他皇甫岑一一铲除的目标,而恰恰就是这个时候,他皇甫岑才要下定决心走上争霸的道路,前方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挡。而这次入狱,就是一块验证石,静观天子刘宏的反应,如果他辨别真伪,或者君臣还能亦如当初,他皇甫岑会在辅佐大汉这条路上走下去。如果不能,那么自己就亲手扶起这个孱弱的大汉,换帝之事,谁不会做?不只有许攸能做,不只有士人、宦官、外戚敢做,他皇甫岑同样敢。而且,他皇甫岑做的还要其他人绝,比其他人名正言顺,要让天下民心都心向他皇甫岑,做另一个董仲颖! 而这一切都取决于,天子如何抉择! …… 三两日后。 天子刘宏的行辕尚未抵达河间,便调转方向赶回洛阳,因为天子刘宏要在年关前,办一件大事,回到洛阳,要彻查清楚关于信都城谋反一事。 同时,随行护驾的队伍换成了乌程侯孙坚的部曲,白马义从和羽林卫都在后跟随,但它们已经失去了信任。 冀州刺史王芬谋反一事有如一阵旋风般,彻底的席卷着冀州附近的每一寸土地。冀州接连青、兖、并等地。消息便有如一股飓风一般,速度的席卷着每一存土地。 洛阳知道这个消息却是最快的。 不知道是封谞传出去的消息,还是袁绍传出去的。 总之,洛阳上下已经起来。 大将军何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皇后何氏招进了宫里,何进身为何后的兄长,又为天子留在洛阳的监国大臣,同时负责着西园八校尉的建制,他的一举一动同样关乎着所有人。 “兄长,天子如今何在?” 何氏甚至都来不及客气,打发下去宫女后,急忙拽过一旁的何进,开口询问道。 何进眉头紧蹙,低头做沉思状,回应道:“天子眼下已经到兖州!” “其他人怎么样?” “其他”两个字被何后咬的很重,似乎另有所指。 何进闻言,抬头瞧了瞧何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哎呀,兄长难道不明白哀家所想?”何后一急,拉着何进的臂膀,提醒道:“太后如何,皇子协如何?” “安好!” 何进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当真安好?” 何进再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呢?”何后一急,脚下不停的踱步徘徊,在何进的面前埋怨道:“兄长,怎么会让他们安好?” 这话倒是问得何进惊悚的抬头望向何后,脸色极度震惊,甚至在大冬天里,何进的脸上都冒出几丝冷汗! “怎么?” 瞧见何进如此剧烈的反差,何后呢喃,一脸不可相信的望着何进。 “皇后,臣万万不敢如此行事的!” 何进一撩衣襟,急忙跪倒在地,朝着何后解释道。 “真的不是兄长?” 何后弯着身子,低声询问道。 何进再次摇摇头。心中却在绯议,虽然自己天天吵着要诛杀宦官,却从来没有真正这么干过,就更不用提其他的事情了,天子在上,他怎能如此行事。而且,他还没有坐实权利,掌控大汉,扶立新君的准备。现在的重心一直都在西园军一事上。 “那会是谁呢?” 何后问道。 何进眼珠转了转,似乎想到了几个人,却没有回应着何后。这种时候,就不要让何后胡思乱想。 “遭了,兄长,你说陛下回到宫内,会不会乱猜,如果怀疑哀家与兄长?如果要是那样,那可如何是好?如果连累了辨儿就更对不起辨儿了!”何后猛然反应过来,似乎想起前些时日,天子刘宏回祖宅时,自己曾胡言乱语说过什么。如果要是有些人别有用心,就真的什么也不用说了! 闻言,何进的脸上,阴晴不定。 第八十六章 君心臣心 洛阳,袁隗的府邸。 沉浸了许久的洛阳再次了起来,天子北上巡视祖宅竟然被人行刺,差一点连性命都对了,这消息传来焉能不掀起一股风浪,就跟不用其他人说些什么了。 洛阳人的反应都在袁隗的反应之中,但袁隗没有想到王芬谋反不成,反被抓住了许攸和周旌,这让袁隗整夜不安。 南阳何颙一早便来到袁府。 正见到袁隗在那里凝思,轻轻打断袁隗后,便被袁隗,请到房内。 刚刚合上房门,袁隗便忍不住的开口询问道:“伯求,本初可有信?” 何颙摇摇头道:“还是两日前的信。” “唉!”袁隗一叹,望着何颙,问道:“你说本初怎么会如此的不小心,让许攸和周旌被生擒了呢?” 何颙也是面色一难,不过却转而劝道:“袁公勿忧,本初不是说过,许攸和周旌一口咬定此事便是皇甫岑所作所为吗?” “呵。” 袁隗苦笑,此等伎俩,小儿都能识破。 何颙似乎瞧得出袁隗这一苦笑,解释道:“虽然这等陷害没有什么,天子迟早是能看出来的,但是现在咱们要赌的便是天子已经开始忌惮和猜忌皇甫岑了,天子可以对我们士人如此打击,就跟不能忍受这样功高震主的人物存在,现在是需要我们落井下石的时候。” “这。” 袁隗转回头凝视何颙,何颙这话倒是没错。 “可是,这个度倒是很难把握啊!” 何颙点点头,道:“这个度确实很难把握,不过我们无需如此殚精竭虑,只要等一等。相比之下,皇甫岑的那些旧部做出大逆不道的举动,才是火上添油。咱们大可静观其变。” “许子远怎么都咬住了皇甫岑,不知他可用?如果不能,莫不如路上截杀他!” 袁隗想了想,左右不过一个许攸,反正已经供出皇甫岑,无关大局。 在袁隗的眼里,许攸自然不过就是寻常人氏,但何颙却同许攸交好,连忙摇头道:“不可,不可。” “哦?” 何颙连忙解释道:“一路随行的孙坚和曹操,两个人虽然名声不大,但我却知道此二人,绝不是一般人物,如果借助游侠势力,恐怕会被他们发现。如果要本初动手就更不能用了。” “哦?”袁隗想了想道:“这个孙坚倒是听说过,曹操是何人?” 闻言,袁隗问及曹操,何颙提醒道:“袁公忘了,这曹操乃是本初朋友,又是大司农,不,太尉曹嵩的儿子。” “宦官之后啊!” 听何颙这么一说,袁隗仿佛想起来,点点头回应道。 “正是这曹操、孙坚最后一刻挽救败局,如果不是死了卢植,或许事情就成了。” 何颙有些惋惜的说道。 “成与不成在于天命。”袁隗本就不赞同底下人这么做,既然失败了,就不要引火烧身,让他们自己处理去。“不过,这个卢植就可惜了!” “卢植?”呢喃这三个字后,何颙笑了笑,回应道:“没有了卢植,他皇甫岑在朝就无人帮其说话,他皇甫岑的死期,就这么定了!” …… 黄河南岸。 天子刘宏的归途异常的快,比之来时的速度都快了许多,那些大大小小随行的官员也不在七嘴八舌,参奏些这个,说些那个,剩下的倒都是怕死之意。 这些天子刘宏都能感觉到,不过一路上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现在这种时候,越快回到洛阳越好。 剩下的帐,等回到洛阳在一起算未尝不可。 此次北上是天子刘宏一意孤行,他也隐隐猜到会有这么一劫。此次大难,却让他看到了大汉背后那丝不安,现在,天子刘宏最重要的是查出幕后黑手。还有……他皇甫岑如今究竟强大到何地步?还掌不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此一事,无疑表明了,这中隐藏的黑手。 “陛下,陛下。”微微提醒两声,封谞慢慢靠近天子刘宏近前,微微提醒道:“陛下,过河了!” “嗯。” 天子刘宏若有所思的回应了一下。 倒是身旁的封谞本能的安静的退后,这些时日,不仅是百官担惊受怕,而他自己更是忧心忡忡,谁也不知道皇甫岑还有没有翻盘的机会。而且许攸和周旌不死,他一刻不得安宁,唯恐许攸和周旌突然翻供,进而供出一切的一切,进而查出自己。眼下诸多事情绝没有因为卢植一死而化为虚无。 最重要,还有一个孙坚,时刻都在同自己作对。 而且看着袁绍和曹操两个人同样深不可测,以前一直都在小瞧这帮小辈,眼下,才觉得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那些小辈没有一个人是好相处的。 而且,封谞还摸不准袁绍和曹操到底是哪一方的?如果都是推到皇甫岑,那自然无话可说,大家齐心协力,一同把皇甫岑推入深渊。但是如果不是,难免事后不会被人反咬一口! 这种事情,他可不想承受。 现在最让封谞担忧的还是少主张婕儿的来信,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瞧到张婕儿的来信,未免有些担心。 天子刘宏刚走出去几步,便转回身瞧着封谞,问道:“对了,朕让你们放了沮授和裴茂,放了没有?”天子刘宏一脸阴色的瞧着封谞。这种时候如果谁在违抗他的命令,一定不会好过。 封谞脖子缩了缩,没有回应。 “朕在问你话!” 天子刘宏脸色阴晴不定,见封谞此举,便知道封谞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 “没……没……有!” 随着封谞的回应,天子刘宏猛然走回封谞的近前,朝着封谞的嘴巴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 天子刘宏一怒,吼道:“朕现在说的话都不中听,不中用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封谞急忙跪倒,爬到近前,哭诉道:“老奴错了,老奴错了!” “滚开!” 天子刘宏一脚踢开封谞,转回身冲着远处即要渡河的孙坚喊道:“去把沮授和裴茂给放了!” 孙坚即刻跑到近前,低声回应道:“臣这就去!”刚跑出去几步,孙坚似乎想起什么,问道:“用带到陛下近前吗?” 天子刘宏凝思一下,转回身走回车马,淡淡道:“不用了。” “呃。” 孙坚一怔,这是何意? 放了沮授和裴茂却不敢不顾,又不安抚,又不派人监视,就这么放任自流,虽然孙坚一直以来就没有认为他们会是叛军,但是……人都是有脾气的,皇甫岑如今下狱,白马义从被放任不管,这上上下下,哪个不会寒心,难保这一路会出现什么情况? 如果白马义从像当年的湟中义从那样随着段颎的离去,祸乱大汉,那将是数十年,或者更长时间的灾难。 段颎的喊冤离去,让湟中义从为祸西凉数十年。 他孙坚亲自随着皇甫嵩、张温平叛,却屡屡败于韩遂、边章的手里,不是韩遂和边章有多么难对付,而是他们的部众中有都是湟中义从! 谁也不敢保证,白马义从会变成另外一个湟中义从! 可是天子心意已决,孙坚没有什么好劝的。 看着孙坚离去的背影,天子刘宏的身子才坐回马车,拉上门帘,他心中明了这一切,然后放任沮授和裴茂不过是一个局而已,虽然明知道皇甫岑是被诬陷的,但天子刘宏已经决定收一收皇甫岑这根线,在看一看,皇甫岑的权利渗透到了哪里?如果真的已经触动了皇权,那……未免不是一死? 当然,孙坚没有想透这一切,这一切的就与原因是立场不同。 沮授和裴茂并没有同皇甫岑、许攸、周旌一样被押在囚车之中,反倒是独自被监禁在另一处。 见到孙坚来后,两个人都没有理会孙坚。这两三天,他们对面前这些人已经司空见惯,反而不在乎了。皇甫岑下狱给他们让他们有些寒心,跟别谈有心思交谈了。 见两人不搭理自己,孙坚只是尴尬的耸了耸肩,回应道:“两位先生,你们可以走了!” “走?” 沮授轻哼一声。 裴茂继而冷笑道:“我们哪里走?我们大人还被你们押送着,我们这些做属臣的哪里走?”言语之中,裴茂的怨气无比之大。 一场动乱,死了卢植,下狱了皇甫岑。 而叛军,只有许攸和周旌被抓了起来,其他人却安然无事,这让他们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这让他们怎么去应对这件事情?这让白马义从、河东上下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他们二人身负皇甫岑营救天子之命,却丢了皇甫岑,这让他们有何面目回河东? 两汉重情义,此等情况,亦让二人名声扫地。 孙坚为难的瞧了瞧二人,回应道:“两位尽可放心,我孙坚不才,却铭记白马义从营救之恩情,天子那里如何决断,我孙坚自会为大人求情!” 见孙坚回答的言语真切,沮授转回头瞧着孙坚问道:“孙将军,你眼白马义从救援之情,可白马义从如今何在?” “就在大队之后,随同羽林卫一同前往洛阳。” “白马义从由谁带领?” 沮授冷静下来,现在不是置气之时,而且也不是同他们胡言乱语之时,应该火速联系麴义、关羽、华歆一同商议如何应对眼下的危机。可以说这绝不是皇甫岑一人的危机,已经是整个河东利益集团的危机。 孙坚瞧了瞧沮授,面前这个满身是伤的文人就是那个赤手空拳在卢龙塞诈军的沮授,当真是一个不凡之人。加上几日前夜里来援的那些白马义从,孙坚算是见识到了白马义从下,究竟有多么的团结,又有多么的出色,随即回应道:“是颜良和程昱、黄忠三位将军!” 程昱哪里算得找将军。 不过沮授没有同孙坚辩驳什么,转身凝视左右,回看裴茂一眼,对着孙坚抱拳道:“孙将军情谊,我等自会转达我家大人!就此告辞!” 瞧见沮授如此文雅,裴茂亦是拱拱手,什么话都没有说,然后转身离去。 一旁的孙坚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唏嘘胆颤,他在想,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落得皇甫岑这般下场,那些部下会不会向面前这几个人有其他反应。 此时已经离去的沮授和裴茂全然顾不得身后孙坚的反应,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他们现在只想聚集河东上下智囊,共同面对这一场前无古人的危机。因为沮授和裴茂隐隐嗅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拆穿阴谋,而是一场政治博弈,如果输了,可能就是一场生死下场,如果赢了,他们同样得不到什么。 没有胜面! 但即便没有胜面,但他们也同样不敢忘记,同样不敢放弃,他们要把这局势扳平,至于,大汉,这个已经让人寒心的词汇,他们不会去想了。 距离不远,没走几步,他二人便瞧见了无精打采,还略带几分愤怒的白马义从。 领在最前头的是颜良,此时的颜良虽然很愤怒,却比以往还要冷静许多,他知道眼下事宜都该交给程昱和黄忠他们,自己不会想那么多,自己也想不到那么多,可河东上下有很多人能够想透面前这件事情。等他们做完决定后,自己再同白马义从一起谋反亦是未尝不可。 但黄忠和程昱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们之所以还这么安稳的护送天子,究其原因,是他们都在等,等皇甫岑入洛阳,确保皇甫岑的安全,然后在联系河东上下,由华歆等人出面,在见到知道整个事情概括的沮授和裴茂,他们再做出决定,眼下,他们多做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会引发一连串的反应! 也许,任何一步,都有可能会触动皇甫岑的性命! 他们绝对不会这么愚蠢的上隐藏在幕后那些人的当! 这点不光程昱、黄忠清楚,就连这几千白马义从,上上下下都似乎很清楚这一些,经过六艺学堂的培养,他们白马义从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死士,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 “仲德!汉升!仲德!汉升!” 瞧见程昱和黄忠,还有颜良等一干白马义从,沮授和裴茂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呼喊着跑向他们!现在或许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朋友! 第八十七章 存亡谁定 勿忘国耻,今天九一八! —————————————— 中平五年初,冀州刺史王芬伙同从事许攸、周旌意图废帝,谋立合肥王,兵败,王芬、陈逸被杀。合肥王亦被赐死,国除。曹操、孙坚、袁绍三人因救驾有功征入西园军。尚卢植以身殉职,谥号“中正”,加太子太保衔,缑氏侯,子卢毓袭。唯有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因涉嫌与王芬、黑山军同谋,收监下狱,听候处置! 洛阳。 刚过年关,新春的迹象还没有流露出来,整条大街上异常的冷清,似乎不见往年的烟火,只剩寒冷。谁都知道年关前,天子刘宏险些被冀州刺史王芬伙同黑山军袭击,最后连河间旧宅都没有回去,一溜烟的赶回了洛阳。这趟灾难,洛阳的百姓到没有什么唏嘘遗憾或者高兴,只不过似乎很多人都在想一件事情,那个名声很大的尚卢植竟然殉职了,传言死的还是异常惨烈,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卢植为忠。他那个得意的弟子,也是大名鼎鼎的“白马都尉”竟然被牵连入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很多人都没有弄明白?大汉忠奸竟然如此难辨? 巷口深处,一家老宅子门上挂着白幡,府内上上下下进出很多人,皆是素服素颜。 此时,原尚卢植的府邸。 卢植的原配妻子几年前就因病离去,家里只剩下一子一女,长女卢玥儿,次子卢毓。 卢植这么一走,整个卢家就像是倒了顶梁柱一般,在无人能支撑着这偌大的家世,如果不是天子刘宏允诺要风光大葬卢植,就恐连卢植的丧礼都举办不下去! 卢植出身东观,又在涿县缑氏山中教授课,正式记名的门下弟子不多,只有公孙瓒、皇甫岑、刘备大人,但受其教诲之人亦是不少,加之卢植在朝的名声一直都很好,再有天子刘宏之命,前来吊唁的人倒是络绎不绝! 卢毓年幼,卢玥儿本是女子,这戴孝之名本该卢植门下三弟子所为,偏偏公孙瓒、刘备在营口血战,皇甫岑如今又下狱,最后只有卢玥儿一女子抛头露面。 送过诸人之后,天色将暗。卢玥儿转身去寻卢毓,小卢毓今年才不过五岁,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不太懂。 却见门外脚步声轻响,随之便是叩响板门之音。 卢毓一下子便跑了出去,随手把门板打开。 从外走进几个人素衣女子,走在最前头的那女子身材高挑,冷艳的面容难掩悲哀之情,正朝着卢玥儿走来。 瞧见来人,卢玥儿偏偏施礼,轻唤道:“阳翟长公主。” “唉!”阳翟长公主刘修一叹,走到卢玥儿的近前,搀扶起卢玥儿,轻声细语道:“同本宫还要如此多礼吗?”说着把卢玥儿拉到自己的怀中。 两人交情笃深,自从当年皇甫岑出洛阳赴辽东属国,两人便开始结识,两个人住的又不远,加之皇甫岑的原因,这几年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即便是婚嫁之事,卢玥儿也随着阳翟长公主刘修一样,年纪都近二十了还未嫁人。如今得见阳翟长公主刘修,无依无靠的卢玥儿鼻子一阵发酸,顺势便扑到了刘修的怀中。 “呜呜……呜呜。” 发丧这些时日来受的委屈、辛劳一下子全部都倾诉了出来。 两汉,丧事一般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并不是经过发丧、停尸、出殡三个过程就算完事,其后还会有漫长的服丧期间,在两汉,时间长短不定,但大体上是一年,不过也有名士为了养名,服丧三年之久的。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阳翟长公主刘修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才好,卢玥的伤心,她能亲切的感受到。但她毕竟不是卢玥儿,不能替其分担。充其量也就是走走天子刘宏的路子,谋划一下卢植的身后事。 哭了一阵儿后,卢玥儿从阳翟长公主刘修的怀中出来,擦了擦眼上的泪水,瞧着阳翟长公主刘修问道:“公主,二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他?” 阳翟长公主刘修脸色变了变,扭着头,略有失声的沉吟一刻。 “二师兄他怎么了?”卢玥儿双眼同个泪人似的瞧着阳翟长公主刘修,这些天来,她也没少听到其他人谈论关于皇甫岑的事情,但大都含糊其词,没有人敢直言相告。即便是连公孙瓒和刘备的消息都没有。卢玥儿现在整颗心思都扑在了皇甫岑的身上,她今后无依无靠,也只有这三个师兄可依靠。而偏偏皇甫岑的关系是同她最深的,见阳翟长公主刘修不言,卢玥儿一急,拉住刘修的手臂,问道:“二师兄不会……” “不会,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他有事的!”阳翟长公主刘修本能的反应有些激烈,随即,扭着头掩饰道:“他毕竟救过本宫的命,本宫绝不会让他有事的!” “那二师兄为什么会被收监在天牢?” 卢玥儿问道。 “这。”阳翟长公主刘修有些难以启齿,其实事情进展到这里,天子都回京好几日了,还没有放出皇甫岑。阳翟长公主刘修能隐约感觉到一次阴谋的意味,可是这种龌龊事怎么同卢玥儿说呢? “说啊!” “他们诬陷皇甫岑同王芬、黑山军谋反!” “他们是谁?” 卢玥儿一个弱女子,此时说话的口吻却很冰凉,一个女子要承受丧父之痛,还要接受下一个至亲至爱之人离自己远去,纵然在坚强的女子,也不见得能受得了。 “许攸、周旌。”阳翟长公主刘修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偏袒,随即补充道:“还有袁绍、封谞。” “他们?”卢玥儿愤恨的双眸再一次殷红,她并不知道袁绍和封谞的背后代表着谁,可是她却清楚,这两个人的背后都有着不可触动的力量。这就是要把皇甫岑推入深渊地狱!平静了好一会儿,卢玥儿抬头望着阳翟长公主刘修,道:“长公主打算怎么办?” 阳翟长公主刘修摇摇头。 虽然她开口会全力以赴,但是她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能量究竟有多么大?这件事情如果真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也许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成功解决这件事。 “扑通!” 一声骤然响起,卢玥儿拉过卢毓,两个人给阳翟长公主刘修当即跪倒,口中称道:“长公主,生父归天,我兄妹二人无以为继,唯能赖三位师兄,无论如何,请长公主救二师兄一命!卢玥儿这里给你跪下了!”说完,两个人对着长公主刘修叩头。 却见阳翟长公主刘修急忙拉起卢玥儿。 卢玥儿却执拗的不肯起来。 “长公主如果不答应,卢玥儿就跪到死!” 身旁一张稚嫩天真的卢毓瞧着刘修和卢玥儿,却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卢玥儿给刘修叩头。 阳翟长公主刘修急忙俯下身子,心痛的瞧着卢玥儿,伸手擦了擦卢玥儿眼眶中的泪水,鼻子一酸,低声回应道:“玥儿妹妹,你放心,本宫就算是死,也要把皇甫岑救出天牢。”说这话的刘修不知道做出这份决定是因为卢玥儿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反正,现在的她满脸悲怆。 言罢,阳翟长公主刘修转身离去。 阳翟长公主刘修并没有坐上车轿,步行绕过几个街巷后,直往另一头走去。 伏府。 没有走正门,直接从后门穿插而入,在府内下人的引领下直往阳安长公主的内寝走去。 既然答应了卢玥儿,阳翟长公主刘修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想儿便是皇姐阳安长公主的府邸,阳安长公主刘华虽然不参与朝政,其驸马伏完也没有多大的权利,但是阳安长公主的每次出现都能主宰天子刘宏的每一个举动。 比如,录取皇甫岑入宫,秉烛夜谈。 再比如,平定昌黎城之战,知情纳谏。 还有在之前,力阻天子刘宏北上,巡视旧宅。 等等,可以说,阳安长公主的存在影响着天子刘宏很多指令。 只要在天子刘宏的圣旨没有发出之前,都有一线之机,救出皇甫岑。 轻车熟路,阳翟长公主刘修直走内寝。 一旁的公主家丞,急忙回道:“禀公主,长公主在前厅会客,不在内寝。” 闻此,阳翟长公主刘修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家丞,问道:“带本宫过去。” “这个。”阳安长公主刘华的家丞脸色一难,回应道:“启禀阳翟长公主,阳安长公主吩咐过了,不许打扰。” 在汉,诸公主可自己设置官吏,为其起居生活效力。家令一人,侍奉六百石。丞一人,三百石。其余属吏增减全由公主自行决定。 “让开!”阳翟长公主刘修脸色绷紧,怒声喝道,然后转身便去会客偏堂。 那家丞不过三百石的俸禄哪敢去拦阳翟长公主刘修。 转瞬之间,阳翟长公主刘修便来到了偏堂,还未入偏堂,阳翟长公主刘修便听到阳安长公主同人交谈的声音,声音不大,与客之人似乎也不多,想了一下,阳翟长公主还是决定直接闯进去。 随着他入内。 正在交谈的阳安长公主突然停下交谈,抬头望向面前的阳翟长公主刘修。 与此同时,正在交谈的两个臣子亦是同时把目光聚焦在阳翟长公主刘修的身上。 面前这两个臣子,正是大儒蔡邕、马日磾。 初见这两人,阳翟长公主一怔,蔡邕和马日磾同卢植都曾在东观著修经,三个人一向交好。而且,最重要的是蔡邕的身份,蔡邕眼下是闲职,以往听闻都在河东六艺社教学著。今日出现在这里,不言而喻,一定便是关于卢植和皇甫岑的事情。 瞧见阳翟长公主刘修冒失而入,蔡邕同马日磾急忙起身见礼。 瞧见冒失进来之人是阳翟长公主刘修后,阳安长公主刘华的脸上微怒之色渐消,随即看着阳翟长公主刘修,回道:“皇妹有何时,过会儿再聊!”言外之意,要同蔡邕、马日磾等人相叙。 阳翟长公主刘修似乎铁了心的不走,回应道:“皇姐,我来只为一事。” 见阳翟长公主刘修如此强硬的口气,蔡邕和马日磾为难的退了几步,朝着两位公主,施礼道:“阳安长公主、阳翟长公主,你们先聊,臣马日磾先行告退!”随即,二人脸上带着不甘,便要离去。 阳翟长公主刘修却拦住两人,回望阳安长公主刘华,淡淡道:“两位先生不必避嫌,本宫所说之事,恐怕也是两位先生今天来的目的。” 闻言,蔡邕和马日磾抬头凝望着阳翟长公主刘修。 即便是阳安长公主刘华藏在宽大衣袍下的手指都不安的敲击着面前的几案。今日的阳翟长公主刘修太过反常,不符以往性情,虽然阳安长公主刘华深知隐藏在阳翟长公主刘修心中的那份情愫是关于谁的,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失态。 “皇姐,臣妹!”话还未说完,阳翟长公主刘修“扑通”一声跪倒在阳安长公主刘华的面前,哭诉道:“臣妹求姐姐救皇甫岑一命。” 闻此,身旁的蔡邕偷偷递给马日磾一个眼色。 两个老臣顺势便一同跪倒在阳安长公主刘华的面前。 不错,他二人前来正是为了皇甫岑下狱一事,两人也是受河东上下大小官吏所托,入京面圣。蔡邕第一站想得便是阳安长公主刘华的府上。一来,阳安长公主刘华在天子刘宏那里说话很有分量;二来,阳安长公主刘华同皇甫岑也有举荐之情,算得上是门生故吏。加之,阳安长公主刘华的名声一向很好,所以,两个人便一同想到了阳安长公主刘华的身上。正遇见阳安长公主刘华推脱,恰遇阳翟长公主刘修这么一闹。两个人怎么会不同时跪倒近前。 “这是干什么!” 阳安长公主刘华脸色有些嗔怒,还有些无奈,回应道。 “皇姐,你不答应,皇妹就永不起来。” “你……你……要跪就跪吧!” 阳安长公主刘华愤然起身,一甩衣袖,便要离去。 蔡邕和马日磾见此,同时开口求道:“长公主如果不应,臣马日磾也不起来!” “唉!”阳安长公主刘华可以同阳翟长公主刘修使些怒气不理不顾,但是却不能不管面前的马日磾和蔡邕,两个人都是大汉享誉盛名的大儒,自己根本不可能让两个人老臣给阳翟长公主刘修陪跪,随即转回身,坐回毡毯之上,怒气一扬,道:“非是本宫不管,难道你们就看不透这件事吗?” 一句怒问,惊得三人抬头相视。 他们都有想过,这是天子刘宏借机要收一收皇甫岑的权,削一削皇甫岑的势力,但是毕竟谁也不敢确定天子是否真的是这么想的,毕竟以往,天子刘宏一向都是力挺皇甫岑主政的。眼下落得如此,他们就只想听一句实话。刚才一激,最熟悉天子刘宏的阳安长公主刘华便直言相告。 “唉!” 阳安长公主刘华接连回应几声哀叹。 闻此,蔡邕和马日磾的心都是一沉,他们太熟悉天子刘宏做事的手段,眼下如果处理不好,皇甫岑很有可能就此再也出不了天牢。蔡邕定了定心神,望向阳安长公主刘华道:“长公主,可知陛下想要皇甫岑如何?” 闻此,阳翟长公主刘修同样极其关切的看向阳安长公主刘华。 阳安长公主刘华摇摇头,也没有去搀扶三人,只是轻声回应道:“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看此事闹得多大,闹得多久而定!” “何意?” 阳翟长公主刘修沉思片刻,依旧不明的问道。 倒是一旁跪倒的蔡邕和马日磾脸色异常的难看,这话中深意言明,便看事情闹得越久越大,皇甫岑的危险就越大。反之,则还或许有条生路。可是……眼下的河东,眼下的白马义从真的能坐视不理吗?皇甫岑接连打赢这么多场大仗,又在河东、辽东等地施政有方,民心早就所向,别说河东属臣不依,那些老百姓也恐怕不会答应。 而且洛阳水深,谁能担保没有人会插一杠子,暗中使绊,让皇甫岑死无葬身之地?毕竟皇甫岑这些年没少得罪人,朝里朝外,宦官、士人、外戚都被他得罪坏了,唯一一个武人集团,在朝廷中还没有说话的分量。 “联名?上?求情?”蔡邕的脑海里闪过一切所有可能的办法,但是他知道这一切看起来轰动,但效果应该甚微。只要一想起这些,蔡邕的脑袋就直疼! “没有办法了?” 蔡邕反问道。 阳安长公主无奈的摇摇头,低声回应道:“本宫也无能为力了!” “皇姐,无论如何你都要保住皇甫岑一条命,卢玥儿刚刚丧父,命已经够惨了,如今在有皇甫岑的噩耗,恐怕难以挺过去!”阳翟长公主刘修跪倒近前,抬头凝望阳安长公主刘华,回应道。 阳安长公主刘华抬头瞧了瞧阳翟长公主刘修暗中叹了口气,她怎么就不明白,不管此事皇甫岑有没有参与,但他在北地的几场胜仗已经让他陷入了“皇权”忌惮之中。天子刘宏是不允许有人超脱“皇权”存在,身为刘氏子孙,他阳安长公主刘华如何能开口进言。 皇甫岑的死,可以说是皇甫岑不懂得韬光养晦,一手造成的!也是天子刘宏过于放纵,让其得罪了太多的显贵而造成的!能决定皇甫岑存活的只有天子刘宏一人,其他人谁也不会影响到此事! 第八十八章 鹬蚌相争 说几句,本进展一点都不算慢,从没有纠缠琐事,进入这部分便已经是全文最大的几个大**了,而后也不过剩下兄弟阋墙,揪出暗线的戏份。**吧(.pS8.)很多人都希望争霸,但在十一看来,主角完全用不到争霸就可以架空整个大汉,在政治制度上拿捏得当,除掉几股势力便可,篡位或是如何都简单易行。《白马》不是一篇争霸文,它只能算作一个不伦不类的武侠文,其中穿插着很多武侠元素。而关于大家想看的争霸重头戏、女人戏,都在十一正在动笔的新中。闲言少叙,今日九一八,勿忘国耻! —————————————— 洛阳。 夜幕刚刚拉起,城门还未关上之时,一行几人的商队走入了洛阳城内,在几个彪形大汉的簇拥下,走在最中间的却是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面白无须,说起话来却很有威信,身旁几人多是听从他之意。 在他的带领下,几个人便住进了一座靠城最近、最不起眼的酒肆里。 安排完住处,吃过酒菜,天色便暗了下来,洛阳城也开始了禁宵。 几个人聚集到那面白无须男子屋中,点亮油灯。 烛影摇曳,那男子,转回身用一口女人腔调问道:“黑山上下如何?” 一脸络腮胡子的王当凑到近前,压低自己粗狂的嗓音,回应道:“禀少主,于方帅听闻信都城兵败,正在收拢郭太、韩暹余部,企图抵抗来自河东步卒的压力。” “河东步卒?”张婕儿是随着天子的车马连夜南下,根本没有回往黑山,听闻此言,脸色骤变,看向王当,问道:“你是说管亥部亡了?” “没有。”王当摇摇头,回应道:“河东步卒实力太强,听逃回来的兄弟们说,管方帅被白马文丑一刀斩于马下,重伤遁逃,还没有阵亡!” “啪!” 轻轻地一小声,张婕儿的拳头击在几案上,事情进展到如此地步,竟然全方位的落了下风。 “没想到管亥这么不中用!” 一旁的孙轻暗自绯语一句。 “不是,是河东步卒也如此强悍!” 张婕儿有些懊恼,这几年她太过重视白马义从和皇甫岑了,竟然忽略了皇甫岑手下聚集的那些精英,正是那些人支撑着整个河东郡,支撑着整个白马义从和河东步卒。没有他们也不会有皇甫岑前方的胜利,可以说,河东集团如今已是根深蒂固,想要拔掉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领头的将领叫什么?” “麴义!” “好个麴义!”张婕儿拳头握紧,目光内敛,回望王当,道:“河东步卒如今在何处?” “冀州境内,正向我黑山军靠拢!” 王当回应道。 “妈的!这个时候他们还有心思攻我们?”孙轻忿忿不平,皇甫岑都深陷绝地了,照理说,河东上下都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洛阳这里,而不是黑山军! “不止如此,张飞的白马义从也驻扎在我黑山脚下!” 王当瞧着张婕儿。 张婕儿沉默不语,心中却在暗暗纳闷儿,难道河东上下真的不关心皇甫岑的安危?如此时刻,他们的大军竟然驻扎在黑山一左一右!不过话却说回来,如果一个不防,很有可能会被对手一击即溃!这两步棋下的正中死穴! 河东上下,能人何其多也! “少主,看来他们是真的打算动我们黑山,我们还是……回。”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孙轻便被张婕儿狠狠瞪了回去。 “回去?”张婕儿硬声回应道:“哪里回去?皇甫岑不死,河东兵力是绝不会散的!” “这都如此险境了,他们还不退,那还不是担忧我们……” “少废话!” 王当瞪了眼孙轻。 “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镇定到什么时候,皇甫岑入京这么多天,朝廷不闻不问,也不讨论如何处置皇甫岑,俨然当今的昏君已经猜忌皇甫岑了,这么简单的陷害,整个大汉朝廷会看不出?”张婕儿呢喃的望向皇宫的方向,嘴角微挑,自言自语的回答道:“他们都看得出,只不过每个人都希望皇甫岑死?而昏君这般拖延,不过就是想看看他皇甫岑究竟能牵连多少人?有多么大的势力?总之,势力越大,天子杀他之心就越大!” “那……少主,你的意思是说?” “造势!” 张婕儿轻笑两声,推出房门便往月色狡黠处走去,其实她更想让天子刘宏来证明,当初他皇甫岑选择的路是错的,君君臣臣终究是君君臣臣,大汉也终究不过是那个腐朽的大汉。至于……太平道,才是他皇甫岑的家! …… 天子回朝,洛阳各股势力顿时减小了风声,即便联络也是暗中进行。 这中由属关系最为敏感的大将军何进,他如今位只在三公之下,而且手握实权,天子刘宏又把建制西园军的重任交付与他,可以说,大将军何进的势力已经超越了几年前的十常侍等人。 而且为了组建西园军,大将军何进不仅整合北军五校、三河骑士,更是派出了大将军府内属吏四处招募兵马。日后更是招募兵马抗衡宦官。有前将军董卓。并州刺史丁原。东郡太守桥瑁。大将军掾王匡。西园军假司马张杨。并州从事张辽。骑都尉鲍信。都尉毌丘毅。 可以说,何进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但是他这个天上还有天子刘宏,刘宏的威望还在,所以何进势必还要忌惮天子。 眼下,朝廷上的三公九卿哪一个看不出天子是什么意思,对待皇甫岑的过程,很有可能便是下一个翻版的大将军何进。毕竟经过何后的提醒,这事情对何进的影响也异常的强大。 何进还不想被天子猜忌。 所以,何进每日都会聚集府内的谋士们商量着如何应对眼下这场危机。 何进开府,招募了一大批的名士,除却陈琳几个为数不多的能臣,其他人大多数都还没有进入何进的心腹。 何进坐在毡毯上,凝视对面而坐的陈琳。 “孔璋,你说吧!” 陈琳抬抬头凝视何进,没有正面回答何进的问题,反而却说着另一件事情,手指北方,低声道:“最近丁建阳一直在抱怨,皇甫岑的部众太过恃强凌傲,根本没有把他丁建阳放在眼里,眼下,他虽为并州刺史,却掌管不过两地,就连境内匈奴都尽数归于皇甫岑的部下!” “哦?” 何进的眉头皱了皱,前些时日他派陈琳去往并州,了解并州的情况。陈琳这么说绝不是无的放矢,目的就是在告诫他何进,他的心腹丁原在北地与皇甫岑的利益冲撞很大! “如果,现在收一收皇甫岑的权利如何?” 何进抬头问道。 陈琳摇摇头,道:“不好,陛下既然有意放了沮授、裴茂等人,便是在观瞧时局,我们如果贸然插手唯恐陛下会多有不顺!牵连大将军。” “那孔璋先生的意思是?”何进抬头望向陈琳,后半句话却没有问出来。 其实不用说出,何进也知道,陈琳再告诉他,他与皇甫岑有着利益冲突。 “大将军既然担忧陛下借此事胡乱揣度,莫不如就此结束此事!”陈琳脚下不停的踱步徘徊,低声回应道:“只有快速了结此事,陛下再无借口。而尽快结束此事的办法,便是让皇甫岑当这个替罪羊,顺陛下心意!” “这样……” 何进犹豫不决。 陈琳抬头凝视何进,再次进言道:“如今,满朝文武又有哪一个看不出他皇甫岑身负冤情,却无人开口,这便是陛下试探之处!他皇甫岑狂妄骄横,一出道便引起士人反感,后擅杀公綦稠,已经成为士人死敌。虽然出身鸿都门,却不得赵忠、张让重视。即便连凉州三明都相继而亡,西凉武人,他皇甫一氏占尽两人,皇甫嵩自保都难矣,谁能助皇甫岑?”言罢,陈琳笑了笑,随即回应道:“这一次,皇甫岑非死不可!大将军不过是顺势而为!” “嗯。” 何进沉吟一刻。 陈琳凑到近前,做到何进面前,低声提醒道:“如果此番行事,可暂缓同十常侍的矛盾,又可以大涨我们手中实力,尽而吞并整个白马义从。还能拉拢新晋豪杰袁绍、曹操、孙坚等人,大将军何乐而不为?” “袁绍、曹操、孙坚?” 听闻这三个名字,何进倒是一喜,凝望陈琳,沉思片刻,考虑了一阵,回应道:“如果真是这般,倒是可以一试。”何进府内正确精英,而这三人被天子钦点入西园军,西园总共八校尉,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占了半数实力。最让何进动心的是,这袁绍有贤明,在洛阳隐居,非名士不见,是一个天下楷模。更难能可贵的是袁绍背后的力量,是袁阀!而曹操的背后同样是根深蒂固,刚刚入钱为太尉的曹嵩。而且这曹操平定蛾贼之乱,亦是出了不少力气,颇识韬略。而孙坚虽然家世背景不行,但胜在孙坚南征北讨,手下一部曲,那可是能征善战的人才! 如果这几个人成为自己的心腹,执掌朝政岂不是易如反掌! 想罢,何进点点头,看向陈琳道:“孔璋,去给丁建阳去信,让他不要妄动!” “好!” 见何进下定心思,陈琳转头便走。 …… 皇宫。 刚刚随着天子刘宏的回来,整个皇宫了一阵儿,随即便趋于平静,之后剩下的便是人人担忧之色。 随都看出来,这几日来,天子刘宏的气色不是很好。 往往暴风雨来临前,都是很平静,伺候着天子的各家侍婢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触怒了天子刘宏。 天子刘宏刚刚回来那一阵儿,十常侍还殷勤的凑上前去伺候,过了几日后,便察觉了这中不同的危机,渐渐,十常侍倒是纷纷开始躲避起天子刘宏了。 什么事情都由小黄门传唤,才会去。 宫廷宦官,常侍为最,小黄门为中,大黄门为下。 桓灵二帝时,常侍官爵被多加赐封,又掌握着朝廷上下每道奏章的传递、阅试权。加之桓灵二帝,很少回复奏折都由常侍代笔,这样一来,十常侍便等同于后世的尚台,权利异常的大。 也不必每日都凑在天子刘宏面前,伺候着天子刘宏。 当然天子刘宏也懒得去管十常侍,封谞这趟随行,让天子刘宏腻歪个够! 这么一来,十常侍倒是经常聚到一起。 “封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让一脸愤怒,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指着封谞,质疑道:“你不清楚,天子一倒,我们十常侍便再也没有地位了吗?” 封谞为难的点点头。 倒是一旁的赵忠满不在乎的回应道:“慌什么,这不是没有事吗?” “有事就晚了!” 张让一扶衣袖。 见张让不给自己面子,赵忠亦是冰冷的转回头,冷声嘲讽着。 倒是一旁的其他人急忙解围道:“眼下说皇甫岑的事情,两位公公,何必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就是,此次我封谞办事不掌分寸,张公公斥责无错!” 封谞压低目光,对着面前的张让亦是轻声的回应道。 “还能怎么办,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皇甫岑非死不可!我们没有什么好讨论的!”赵忠一直对着皇甫岑抱有成见,什么时候都不忘落井下石。 “一个皇甫岑无关紧要,毕竟陛下已经放弃了他!” 郭胜回应道。 “就是。” 毕岚亦是同样附和道。 毕岚便是那个以制造水车闻名的宦官,此人却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既然都同意,我们就在明日的早朝上表奏如何?” 封谞嘴角微微挑起,如果死了皇甫岑,又死了许攸、周旌,此事就告一段落,再无其他可担忧之事了,毕竟卢植也已经死了,一个孙坚,日后总有机会收拾了他! 不过,他的笑容都落在了张让的眼里。 只见张让轻哼一声,回应道:“说得容易,一个皇甫岑现在固然不重要,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引起的一连串反应?” “什么反应?” 赵忠瞧着张让,每次弹劾皇甫岑,张让总是有一大堆理由,这次也一样。 “你们想想士人、外戚都怎么看?” “何进?” 郭胜瞧了瞧毕岚等人,踟蹰不语。 “他们自然也希望皇甫岑死,皇甫岑一死,他何进在并州的实力就大涨。” 赵忠既然能为十常侍之首,自然有过人的眼光,随即回应道。 “不仅如此。”张让转回身盯着几人道:“封谞此行,让陛下对我等丧失信心,而偏偏恰逢朝廷组建西园军,难道诸位忘记了陈蕃、窦固之祸?” 张让指的事情是陈蕃同大将军窦固意图诛杀宦官一事,要不是曹节和王甫命令张奂铲除太学生,现在就不在会有如今的“十常侍”。 “抢夺军权同皇甫岑有何关系?” 封谞不明所以的问道。 “废话,平叛有功,袁绍、曹操、孙坚接入西园军,他们要为大将军何进的心腹,我等便再无好日子过!” 赵忠想了想张让的一席话,似乎也觉得张让之言有理,不能就这么让何进得势。 “不是还有蹇硕吗?” 郭胜起身,想说蹇硕毕竟同为宦官。 张让却是一瞪郭胜,厉声道:“你们看看现在,哪里有蹇硕的影子?你们还当他是自己人?” “那我们如何是好?” 毕岚一急,环顾自己身旁的其他人。众人目光同时聚焦在张让的身上。 即便连赵忠都瞧着张让。 “如果可能……”张让回身扫视了一眼众人,虽然他们内部矛盾不少,但毕竟都是宦官内部的矛盾,相比同外戚、士人夺权,孰轻孰重都能拿捏的差不了多少。接着回应道:“诸位公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陛下真的出了事情,谁最有利?” “自然是何氏!” 郭胜一急,开口道。 “难道……”赵忠回过头来凝视张让,问道:“你是说,皇子辨同皇子协争宠一事?” 张让点点头。 “这么一说,大将军何进的嫌疑同样不小,如果要是能把他拖下水自然是最好不过!”毕岚想了想回应道。 “嗯。”张让点头,回头看着赵忠似乎在妥协一般,回应道:“当然,如果把何进同皇甫岑一同拉下水自然再好不过。” “如何拉下水?” 毕岚问道。 “最近宫内就没有什么风声?”张让隐蔽的笑了笑,瞧着毕岚,开口道:“东宫那边不会什么消息都没有吧?” 闻此,毕岚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别说,他自己还真听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风传,也许这正是他们的死穴! “而且。”张让转回头,凝视众人道:“皇甫岑治下未曾没有人使人,既然如此,咱们干脆就散播一下耀眼,就让他们和大将军何进相互残杀,我等坐收渔人之利!” “此计甚妙!” 郭胜同毕岚几人一拍几案,他们不是没有散布过谣言,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也最拿手不过,随即大叹一声,在张让的示意下相继散去。 几人走后,屋内只剩下张让、赵忠、封谞三人。 张让直径走到封谞的近前,拍拍封谞的肩膀,低声提醒道:“以后打什么心思,最好告诉我们一声,否则,谁也不能保证能给你收尸!”此话说得极重,不过却好像知道什么内幕一般。 闻此,封谞没有愤怒,倒是脸色吓得发白的往后一退。 正被赵忠挡住,赵忠亦是闲庭信步的走过封谞近前,若有所无的回应道:“你打什么心思,我们都清楚,不过一切都适可而止,张公公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你!”言罢,赵忠随着众人的脚步离去! 只有下,封谞自己在那里呆呆相望! 第八十九章 河东上下 此是皇甫岑入狱第五日。第一小说.01s. 洛阳郊外的一座小客栈里,灯火通明,几个人正面面相觑,没人说话,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一样。 夜深人不静。 在不知名的野生动物的吼叫下,“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打碎了这一刻的平静。 众人抬头凝望。 推开房门,来人一袭长衫,挂满了尘土,连一副短髯都沾满了灰尘。样子可谓是风尘仆仆。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彪形大汉,正是麴义军中的文丑。 “文和先生!” 瞧见来人,沮授、程昱、裴茂、黄忠、颜良、张绣、张任、赵云等人起身相迎。 来者正是贾诩,贾文和。 “诸位,久等!”贾诩扫了扫身上的尘土,一眼瞧见身旁的华歆,虽然华歆不认识贾诩,但贾诩在河东隐居三年,自然识得华歆。这个华歆才是河东上下真正的主事者,几年里,皇甫岑东征西讨,真正主持河东大小事物,提供粮草军械的皆是此人,可以说萧何之才不为过。想此,冲着华歆微微施礼。 华歆是随蔡邕从河东连夜赶来的。 只不过蔡邕如今在洛阳城内拜访诸位与他交好的官员,为皇甫岑求情。 他则是直接来见白马义从中的几位头领。 见人到齐,华歆清了清嗓子,回身把随身拿带的的地图平铺在面前,手指道:“简要的说一下,眼下我河东的情况。河东郡十九县依旧由裴茂、卫觊、赵商、国渊、凉茂、徐奕、李孚、枣祗、王邝、崔琰、郗虑、杜畿、毛玠、董昭、伊籍、张既、令狐邵、公孙方、司马朗。等人主政,眼下裴大人在此,其治所安邑由蔡伯喈先生的弟子顾雍打理,加上张昭、张紘两位先生,河东上下暂时还无太大波动。” “箕关由谁把手?” 沮授抬头问道。 “我已经召回了狄清,命徐晃、张颌驻守萁关,支撑着张飞,威胁黑山西麓山脉。眼下戏志才先生正在赶往平城,预测并州刺史丁原的动静。” “让麴义把军调离回来?” “不行。” 华歆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狐疑,并不开口解释只是冷冷地拒绝道。 贾诩迟迟未言,目光却观察着屋内的几个人,可以说这里除了新附的张绣三兄弟,其他人可以算是皇甫岑的心腹,河东上下十九县县令也不见得有几个真正心腹。可房间内不见戏志才,什么事情都不好安排,这中唯属戏志才才最了解皇甫岑,戏志才不到,没有一个人能下得了决定。 这个头,貌似谁也牵扯不了。 华歆似乎瞧出贾诩心事,目光抬起,望向贾诩道:“文和先生可有什么话要说?” 贾诩想了想,以他本人的性格,这种时刻是不会展露锋芒,其人只会明哲保身,可是贾诩也清楚,如果成就大事,便要把皇甫岑推到更高位,而他才能有更高的地位。而眼下,只要谋划得当,他贾诩就很有可能同戏志才并驾齐驱。而且,貌似眼前这些个心腹谋士,没有几个人是忠于大汉天子刘宏的,这些人都是皇甫岑一手提拔起来的。利益点都是统一的。 “先生,大人南下之时,曾言先生可比汉之陈平,大人的王佐。任不才,虽新附大人,却也不愿见大人深入险境,无路可退!” 一脸冷若冰霜的张任抬头凝视贾诩,平静的说道。 俨然,张氏三兄弟,也已经猜到关于河东上下,这一次很有可能会因为皇甫岑一事,而叛汉! 闻言,最核心的三人华歆、沮授、程昱齐齐望向贾诩。 其实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清楚贾诩想要说什么,或者说,贾诩心中忌惮着什么。 众人默然。 贾诩用手轻轻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面带三分凝重、三分释然、三分孤傲,还有一分锋芒,轻声回应道:“既然大家都是一个想法,就不要去看眼下,我们的目光应该放长远。” “长远?” 华歆内敛气息,回头看了看沮授和程昱,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寒意,面前这个贾诩让华歆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淡淡一句话,看似平常无奇,却点出了他们的纠结所在。贾诩像极了戏志才,可戏志才说话的时候没有这么高深莫测,经常谈笑间解决一切事情。而面前这个人竟然可以在河东郡隐忍三年,直至皇甫岑身陷营口之时,及时出现,成功的瓦解了王芬的阴谋。或许眼下的事情,他真的有解决的办法! “大人身陷洛阳,谈何长远?” 颜良鼓着嗓子,急切的吼道。 “颜良!”程昱瞪了眼颜良,回身冲着贾诩道:“先生继续说!” 贾诩丝毫不在意颜良的举动,他在河东三年,知道颜良就是这个粗鲁的性格,随即走到华歆铺展好的那张地图上,手指几处,低声道:“大人入狱,不在于士人、外戚、宦官、豪强陷害,事情真相,谁都能看得清,为什么偏偏天子不应?其实……还是在于大人这几年东征北讨,势力大增,加之凉州皇甫嵩,皇甫一氏,如今功高震主,触及‘皇权’,能有今日之事也是早晚的事情。不过……” “不过什么?” 沮授抬头望向贾诩道。 “不过……不明白,天子先前为何如此信任大人,此番却心生间隙?”贾诩不命的摇摇头,低喃几声,道:“这个暂且不管,如果天子心意已决,而把大人收监在狱,却又迟迟不动,这中很大一部分可能便是在瞧我等如何决断?如果我们反映过激,恐怕只会让大人罪责更深一些。” “那我们就什么也不做?” 文丑回望道。 贾诩继续摇摇头,苦笑道:“方才说道,大人如今实力膨胀,即便咱们什么也不做,天子也不过放过大人。” “说了半天,还不是废话一堆!” 颜良怒声道。 “坐下!” 华歆瞪着颜良,示意一旁的文丑和黄忠压制住暴怒的颜良。 文丑同黄忠二人只是轻轻地一磕颜良,颜良一甩衣袖,愤怒的回道:“少碰老子,大人要是死了,老子就杀入洛阳,斩了那昏君的头,祭奠大人!”颜良同皇甫岑感情很深,当初从马贼一跃成为昌黎城头的英雄,皆是拜皇甫岑所赐,所以他颜良,从心里铭记皇甫岑的好。 文丑和黄忠无奈的摇摇头。 贾诩仿佛未瞧见颜良的反应,直视华歆、沮授、程昱三人,回应道:“其实解决的办法只有两种!” “两种?”颜良闻听有办法,抬头望向贾诩,低声问道:“哪两种?” “一是扩大大人的势力,让朝廷忌惮,不敢轻易触动大人。” “这。” 沮授回看华歆、程昱,瞧见两人同样阴沉的目光后,沮授心中一颤,看起来他们的想法都是一致的,而这中也只有自己还妄想同大汉有始有终。 不仅沮授惊讶,身旁的其他人也目瞪口呆的望着贾诩。 这话没说透,说透便是拥兵自重,威逼天子做决定!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虽然现在的大汉自经历了中平元年的黄巾之乱后,各地接二连三的爆发起义,甚至连羌氐、匈奴、鲜卑、乌丸都开始蠢蠢欲动,但毕竟没有想过谋汉自立。 “这个。” 众人沉吟。 贾诩却笑了笑,坐回原位,仰面朝天的回应道:“自桓帝后,天子继位不过数年,天下祸乱重生,天子虽然极力拟补,却无济于事,论威望、论功勋,安定皇甫氏皆众望所归。更何况,大人二次诛伐辽东,便是安定辽东的招牌,虽然大人同士人、外戚、宦官关系势同水火,却有凉州三明的门生故吏视大人为三明之后,其实……武人,未尝不能当政!” “能?” 华歆疑问的看向贾诩。 贾诩却慢慢转回头瞧着华歆,点点头,静静地回应道:“能。” “文和先生因何如此肯定?” 程昱早就有这种想法,他私下里没少同华歆、戏志才商量这些事情,但却因为皇甫岑的关系,迟迟没有提到桌面上,眼下,皇甫岑啷当下狱,河东上下谋立今后所向,便在贾诩的议论下,把这个敏感的话题提到了金钱。 “以前也不相信。”贾诩抬头想了想阎忠,阎忠曾言皇甫岑代汉自立,但皇甫嵩迟迟未应,那是皇甫嵩清楚一件事,他安定皇甫氏迟迟得不到士人的认同,所以他们没有机会完成眼下这场大仗,所以阎忠怏怏作罢,但是阎忠把自己介绍给皇甫岑,未尝不是看到了皇甫岑有这个机会?夜深人静的时候,贾诩也会问自己,有吗?事实上,有!随即回道:“大人在河北名声极佳,而河东上下,不仅是矿场、铁厂、砖窑为安置流民做出极其强大的吸附能力。而且一个类似鸿都门的六艺学社,提供大人想要的各种人才,轻商贱贾在河东并不存在,而士人的地位也不再是单一的门生故吏,反而从考试自成体系,如果日后大人凭借手中的权利,向整个大汉推广,那寒士入门的机会便大大增多。而门阀士族也就自然势微!这就是文和敢言,大人这种武人可以当政的原因。” 闻此,华歆点点头,这些年代理太守治理河东,行事颇为顺利,不仅河东上下廉政清明,而最主要的是,从官员的任用,河东都有他自己精于各方面的人才,可以说整个河东便是一个模板,只要这个模板复制到整个天下,不言而喻,如果皇甫岑真的拥兵自重,成功的机会是很大的! “而我们现在就要定下一件事!” 言罢,贾诩那份从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换成了一副凝重之色,盯着面前的皇甫岑。 “哪一件事?” 众人拧头看着贾诩,他们都能感觉到来自贾诩身上的那份紧张。 “大人纵然不想是那个伊尹、霍光,我们也要把大人推到那个位置!” 言罢,众人同时深吸一口气,彼此凝视几眼,最后全部都落到华歆、程昱、沮授的身上。 例如黄忠、颜良、文丑这般武人到没那么多心思,他们毕竟武人出身,脱离了皇甫岑,他们就什么也不是,如果皇甫岑能更进一步,他们自然地位就涨一步! 三人互视一眼,最后程昱代表问道:“我们想知道,第二种办法是何?” 贾诩神情一怔,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回应道:“第二种,便是天子崩殂!中枢崩溃,大汉轰然倒塌!”言罢,贾诩的衣袖背负于后,看不到他说完后的表情。 而旁的华歆、程昱、沮授纷纷起身,走到贾诩近前,似乎盟誓一般,道:“就依先生之计!” 背对着众人的身躯轻轻抖动了一下,贾诩急速转回身,瞧着三人道:“三位先生当真?” 程昱跨前一步,回应道:“私心话,大人能更进一步,我程昱自然前程似锦,至于子孙儿郎,富贵皆由他们自主!这又何尝不可为?” “那些未至之人如何?”贾诩回应道:“麴义将军那里,文和可以保证绝无二心!” “云长、翼德皆是大人提拔,志才更是有心早有此心,曾言,不为张良,不取表字。”说话间,沮授笑了笑,回应道:“看样子戏忠这个名字是跑不掉了!” 华歆跨前一步,低着头,回应道:“闲话少说,我河东上下加上并州,步卒三万,白马义从一万,乌丸、匈奴胡骑万人,其中麴义、张飞各领万人在黑山东西麓山脉!平城关羽所部三千白马义从,八百重骑,万骑胡骑!” “既然要拥兵自重,那河东、并州并不足以扩张我们的实力,我的意思,加重冀州、并州的兵力,威逼幽州、青州,只要占得此四地,可图天下!”贾诩信誓旦旦的一拍桌子厉声道:“而且,我们要快,趁朝廷未下决定前,包围丁原、刘虞两股势力!” “那就撤回包围黑山的军队!” 黄忠回应道。 贾诩摇头,道:“黑山是我们出兵的理由,绝不能撤,而且,黑山百万之众,正是充裕我并州人口、兵员。这黑山是我们第一个要消灭的!” “依文和之见,该如何调遣?” 华歆坐在原位,盯着地图上几个明显的坐标,开口问道。 “由张飞征调关羽万数胡骑与黑山东麓,徐晃、张颌出河东为副,只要瞧见战机,一股拿下黑山军!”说完,贾诩继续道:“再由关羽带领白马义从南下,颜良、文丑两位将军为副,西慑黑山,南觊觎冀州!” “平城?” “平城兵力不能动,但要威慑胡虏,非河东步卒不可,两次会战,河东步卒足够威慑胡虏,而最重要的是往东,这三万步卒便是图谋幽州的先锋。由麴义将军回军,率领三万步卒一方面威压黑山军,一方面威慑并州丁原,最重要觊觎幽州。而张绣、张任两位将军可为麴义将军前部。” 张绣对视一眼张任,没有想到,刚刚走到洛阳,还要返回北地! 程昱和沮授点点头,二人示意,此事可行。 “河东怎么办?”华歆看着贾诩,提醒道:“洛阳西园军未建完备,但三河武士、北军五校亦是同样不可小觑。更何况,河东十九县县令,心思不一!” 闻此,贾诩转回头看着黄忠道:“这便由汉升扼守箕关,警惕朝廷北军五校、三河骑士!”贾诩瞧见裴茂接着道:“安邑、闻喜两县却是河东重中之重,裴大人、卫大人都是大人心腹,安抚河东上下皆托付两位先生。” 黄忠和裴茂点头称允。 贾诩言尽,道:“此事亦是同大人下狱同时进行,只要大人一出洛阳,各地就及时而发!所以。”言此,贾诩看着程昱、沮授道:“戏志才进往麴义军中,关羽、张飞军中亦是需要两位先生相助!” “我们走后,洛阳之事怎么办?” 颜良抬头凝视几人问道。 华歆淡定的回道:“人多也无用,大家就依文和之言去办,洛阳之事,由我同文和、子龙通知大家!” “也好!”沮授抬头环视华歆、贾诩、赵云三人一眼,道:“你们三人毕竟眼生,做起事来也方便许多,我们在此反倒什么也帮不了大人。我们这就连夜起身,在大人出狱前,控制整个河北!” 众人谋划得当后各自离去,打算连夜起身。 但华歆却近前一步,拽过颜良、文丑,低声道:“让狄清把那八百铁骑调来,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赶到洛阳。” 颜良和文丑一怔,华歆要八百铁骑干嘛?难道打算横冲洛阳,生劫法场? 说完,华歆也不理会颜良、文丑的怔神,转身回道屋子里去! 倒是贾诩拍了拍两个人的臂膀,嘱咐道:“就依华先生的意思去办。”说完,还不忘嘱咐道:“当然,千万要告诉关将军,冀州为重,黑山为次!”言罢,贾诩也转身回屋。 屋外几人纷纷嘱咐几句,各自骑马而去。幸是洛阳城外,他们这一列举动无人察知。 第九十章 公孙解疑 头疼、感冒、发烧,十一都不知道怎么写出来的,抱歉,这两章质量肯定打折扣! —————————————— 天色刚朦朦亮,月亮还没有退走的时候,洛阳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便起身赶往南宫参加今日的早朝。这是天子刘宏登基以来,少有的几次大型朝议。在京六百石以上的官员都要入宫朝议,就更显得隆重由属最近几年,天子疏于朝政,大小事务皆有十常侍把手。这次朝议,自然没有人敢怠慢。 其实谁都清楚,今日要朝议的事情很简单,只有冀州刺史王芬谋反一事! 而这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天子刘宏一心重用的皇甫岑,竟然被牵连进来。 这般是想,每个大臣心中都在暗暗揣测天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天子刘宏怎么想,自然关乎他们的命运。 这中由属刚刚被辞退的太尉崔烈、许相、樊陵、曹嵩等人揣摩圣意,即便连杨彪、丁宫、黄婉、马日磾、光禄勋刘宏这些德高望重的老臣也前来议事,即便连河南尹朱儁也回京参与朝政,可以说,整个大汉,除却袁隗、张温、蔡邕等人不在,其他人都已经为这一件事情动了起来。 即便连东西两宫皇后、皇太后都在正襟危坐的等待着朝议的结果。 南宫,嘉德殿外,千石以下的官员都站满了整个台阶,他们只有听政的份儿,并无进言的权利。 十常侍悉数皆随天子刘宏赶往朝堂之上。 在小黄门蹇硕的一声尖锐的嘶吼下,天子刘宏登场。 众臣屏气凝神,低头不瞧天子,臣子该有的礼节,似乎一个都不敢少,唯恐惹怒正在气头上的天子。 待天子刘宏坐回龙椅。 由三公之首太尉曹嵩跨前一步,领着众臣参拜天子刘宏。 天子刘宏随即冲着常侍赵忠使了使眼色,赵忠跨前,低声道:“平身!” 众臣归座。 却无人开口直言政事,以往这种时候,便应该是天下九州,各个悬而未决的事情,拿出来,众臣讨论一番,然后做出决定,下放会本地州官。眼下,却无人敢言。 曹嵩更是把头插在衣服前,头低的看不见一般。 对于冀州刺史王芬谋反一事,他最清楚不过,他长子曹操便是此次事件的功臣,但曹嵩是何许人,精明头顶,左右三思便想到了这中玄妙,甚至都没有去问曹操怎么一回事儿,便联系身旁的朋友,遮掩曹操功绩。其实曹嵩自己知道,自己儿子曹操说的好听,是救驾有功,可是谁能保证没人不会反咬一口,你带着几百宗族子弟,明知天子途经信都城,那是干嘛去了?现在是没有人纠缠自己的儿子,把重心全都放在了皇甫岑的身上,但难保不会有人反咬。所以,曹嵩觉得此事是能低调便低调,尽量拟补,找个借口把曹操带宗族子弟数百人一事遮掩过去。所以,此时,他曹嵩就只好当哑巴! 曹嵩不言,许相、樊陵这些老油头就跟不会无故插言,徒惹是非! 就连大将军何进也早观瞧着众人,似乎等着他们开口说话,自己在附和。 而士人皆连遭受打击,杨彪、黄婉等人更是躲避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去自惹事端。 所有人,都不愿先冒这个头! 一时间,大殿之上,寂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瞧见百官如此三缄其口,天子刘宏微闭的双目慢慢睁开,扫视着面前的文武百官,此时倒是想起了卢植、段颎等人,从心头莫名的闪过一丝怒火,手掌一翻,猛地一拍龙椅,直言道:“哪有什么好遮掩的,朕想问你们,冀州刺史王芬谋反一事怎么办?” 这突然的一拍,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吓了一部人一跳。 “樊陵,你身为司隶校尉,你来说说,此事如何来办?” 天子刘宏一指樊陵,问道。 “扑通!” 樊陵急忙从座位上爬起,跌跌撞撞的跑到近前,跪倒在天子刘宏近前,求饶道:“陛下,臣监管不力,请陛下责罚!”言罢,把头插入胸前,还不忘给张让、赵忠等人使眼色。司隶校尉不仅监管三河、三辅、两京之地,更是有监管天下百官之责,所以听见天子这么一问,身为司隶校尉的樊陵自然吓得不轻。 樊陵、许相、崔烈等人向来是十常侍一党,颇受士人诋毁。 见此,杨彪、黄婉这些名士忍不住的冷笑几声。 瞧见樊陵如此反应,天子刘宏鼻子轻哼的扭过头去,看着刘弘问道:“刘爱卿,你说说!” 闻此,刘宏胡子乱颤,哆哆嗦嗦的站起来,走到天子面前,跪倒道:“陛下,臣有罪!”光禄勋执掌皇帝安危,出了此等大事,刘弘自然逃脱不了责任。虽然刘弘因为年纪的关系,并未随着天子刘宏北上,但毕竟有失职之罪! “杨彪、黄婉……” 见众臣唯唯诺诺,推脱眼下事宜,天子刘宏的怒火就越涨,横眉怒对,指着每一个重臣,开口喝道。 被点到名字的群臣,诚惶诚恐的走上近前,彼此凝视几眼,跪倒求情,却不开口提及皇甫岑的事情。 “啪!” 接连响起数次响声,天子刘宏推到面前的简,发怒的瞪着面前众臣。 这一幕爆发,异常的猛烈,没有训斥,只有发泄! 胆小的臣子不敢言,缩到一旁。直言敢谏的名士们却仿佛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对两次党锢依旧心存忌惮。而十常侍们却深知无人开口,不是他们插话之机,也不敢多言多语。 见此,众臣目光都凝聚在大将军何进的身上,如今何进备受天子刘宏重视,又是群臣之首,理当他开口。 见此,何进无奈的起身,走到台阶下,凝视面前的天子刘宏,插拳禀道:“回陛下,臣以为,冀州刺史王芬、合肥王尽数被诛,无需再多牵连。”说此,何进还不忘偷偷瞧着天子刘宏的表情,如果怒,自己再言皇甫岑的事情;如果没有表情,到可以赢得士人们的青睐。毕竟何进此言忽略了陈逸这个名士的名字。 “哼哼。” 天子刘宏嘴角冷哼几声,端瞧着自己面前的何进,似乎看透他的想法一般,不住冷笑。 见此,何进急忙附和道:“陛下,当然王芬、合肥王的同党罪不可赦,理当重罚!”此言,直指皇甫岑。 “哦?”话题转入正题,天子刘宏眉毛一挑,问道:“你们倒都说说,皇甫岑此人如何处理?” “伙同贼寇谋反,理当诛九族!” 何进一脸的愤愤然,似乎忘记了皇甫岑的九族可是牵连着西凉另一重将——皇甫嵩! “嗯。”见此,天子刘宏点点头,转回身望向一旁的马日磾等人,道:“马爱卿可有什么建议?” 马日磾不紧不慢的走出一步,朝着天子深施一礼,转回头,瞧着何进应道:“眼下尚不能定皇甫岑私通反贼,大将军何言诛杀皇甫岑九族!更何况,皇甫嵩功勋卓著,岂能一视同仁!”马日磾没有往日过激的言论,皆是因为蔡邕同其讨论过,知道此事不可闹大,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能平稳解决面前这危机。 “冀州从事许攸亲自指正,岂能儿戏!” 杨彪仗着自己的年纪,语气异常的冰冷。 “许攸、周旌亲自指认皇甫岑为内应,此事我们亲眼所见,不会有假,马大人就不要为其开拓了!” 黄婉一脸惋惜之色的回应道。 闻此,天子望向马日磾。 马日磾还未开口,一旁的尚丁宫靠近,向天子施礼后,回应道:“此事不能一概而论,且不论皇甫岑有没有参与叛乱,皇甫嵩战功彪炳,不易轻动。而起,反贼死到临头反咬皇甫将军,也未尝不可!” “他们凭什么要反咬皇甫岑?” 杨彪一脸不忿的回应道。 “如果不是皇甫岑亲至,拖延时间,陛下恐就有失,这让叛贼计划落空,这条罪名便可以让叛贼临死反咬他皇甫岑。”朱儁一脸愤怒,当他听到卢植身死的消息,便已经愤怒不止。而后又有孙坚来找自己,详细说明这中内情,便更让老将军愤怒不已。卢植一生三弟子,唯属这皇甫岑成就最大。而皇甫岑在北地一连串的功绩,同样让人佩服。可就是这样两个人一死,一诬陷。怀带着这种悲愤,再由孙坚请求,朱儁连夜赶回京城,便是为了参加今日的朝会。 闻此,天子刘宏的脸色不对的划过一丝怒色,却又即刻的掩饰了下去。 朱儁这么说,无疑在质疑,天子有狡兔死走狗烹的嫌疑。 “可谁都知道,陛下征调皇甫岑南下,事发当日,竟然连皇甫岑的面都见不到,这难道就稀奇?”大将军何进上前开口道:“更何况,黑山军同河东步卒纠缠,却不见动武,此事难道有内情?” “这么说,反贼是黑山军和皇甫岑,那关王芬、陈逸、许攸等人何事?” 朱儁一步不让的回应道。 “你。” “什么时候黑山军同冀州名士的关系这么好了?” 朱儁笑了笑,然后摇摇头,回应道:“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皇甫岑同士人的关系一向不好,而且,这凶手如果真的要是黑山军,那张角能死得瞑目?” “什么意思?” 何进没有听明白朱儁所说,故而问道。 “什么意思?”朱儁笑道:“意思就是说,皇甫岑亲斩张角头颅,黑山军不可能同皇甫岑合作!” “呦!” 大殿之上顿时响起一阵轻嘘,朱儁说什么?张角的头颅是皇甫岑取下的?这怎么可能,那场河北动乱,虽然由皇甫岑平定,但皇甫岑当时身在广平,破广宗的其实是公孙瓒、刘备、郭典等人,怎么可能是皇甫岑取得张角头颅?这简直就不可能。众人纷纷摇头,以为朱儁为了给皇甫岑脱罪,连他人的功劳也抢。 何进一怔,无言以对。 杨彪慢慢转回身,冷笑道:“此事没有对证,朱大人之言不可尽信,当然即便如此,他为何隐瞒?我们有理由相信他皇甫岑也许同张角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闻此,天子刘宏不悦的展眉,凝视朱儁不言。为何他偏偏没有听到关于皇甫岑提及此事,皇甫岑刀斩张角这件事是真是假?如果真的,皇甫岑根本就没有必要要隐瞒,为何要掩盖自己的功劳呢?难道……他真的同张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朱儁闭上嘴,不再说话。 他之所以知道这件事,皆因卢植、皇甫嵩的原因。今天他为皇甫岑推脱责任,皆是为了给两人一个交代。朱儁不是武夫出身,家世渊源,也是大族之后。今天为了皇甫岑与杨彪恶言相向,已经很出他的本分。 “此事谁知晓?” 天子刘宏俯下身子,凝视朱儁问道。 朱儁冷静的回道:“卢植、皇甫岑皆知。” “一死,一脱不了干系,谁能信!” 何进撇撇嘴。 “陛下,还有破城的公孙瓒、刘备可能知晓,当时偷袭广宗城的消息皆有皇甫岑通知此二人。” 朱儁回道。 十常侍闻此,似乎有所转机,他们乐得见大将军何进有些担忧,随即,靠着天子刘宏最近的张让靠到近前,低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可信!莫不如……等……”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一旁的天子刘宏恶狠狠的瞪了眼张让。张让便知趣的闭上嘴巴,不言语。 见此,马日磾抬头再言道:“陛下,老臣深知皇甫岑救驾来迟之因!”马日磾当然清楚,解释蔡邕告知实情经过,见朱儁相帮,直言皇甫岑便是杀张角的人,就更加大他上前回应的声音。 “哦?”天子刘宏双眸微闭,颔首沉吟道:“说。” “诺!”马日磾回头看了眼何进、杨彪等人,开口道:“公孙瓒同刘备石门大捷后,营口被叛军围堵,身陷重围,幽州无兵可发,故而,皇甫岑单骑去往辽东,所以……” “即便如此,也有渎职之罪!” 黄婉回应道。 “是渎职,但并不至于杀头之罪,更何况,皇甫岑当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赴往辽东,算不得忤逆圣旨!”马日磾气度一如往常般和蔼! “谁能证明?” 何进抬头问道。 “他既然出现在冀州,就表明辽东营口战事告一段落,陛下只需要派人去往辽东调查一下,便知晓事情原由!” 说完,马日磾深施一礼,退回本座,丝毫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没有任何偏袒一般。 但杨彪、黄婉、何进等人怎能看不出马日磾之计,此番等待幽州的消息说不上会有几个月之久,要知道辽东通往洛阳,道路艰险,路程确实不短。 “又是公孙瓒?” 天子刘宏一拍龙枢案,呢喃道:“看起来,朕是要见一见这个公孙瓒了!”言罢,看向身旁的十常侍。 立刻便有人去起草诏。 而赵忠也出列道:“回陛下,臣也以为此事绝不像表面这般简单,需要深入调查!不如等一等公孙瓒到来,陛下再做决定也不迟!”言罢,赵忠走回本列,似乎并不打算讨论,只是彼此相互商量一番而已。 见此,何进心中一急,面前赵忠之言,正是明指自己。什么不简单,不是黑山,不是士人,不是皇甫岑,那就只剩下自己一个外戚获利最多。何进大怒,十常侍这在是向自己交战吗?话里话外都在暗指自己,如果不反击,很有可能会因为此事而牵连许多。不过却不能阻止陛下要见公孙瓒,如果这么做,唯恐会适得其反,徒惹天子猜忌。 但,总要想一想办法? 看马日磾、朱儁说的信誓旦旦,看样子应该是真有其事。如果真不是皇甫岑之错,那到时候,此事岂不是要彻底翻查,有宦官在,一定会朝着自己而来。 到时候,即便自己无心,天子保自己,那这西园军的事情就再也没有自己的份了,至于该怎么化解这段危机,还没有想好。看来是要向府内的幕僚门客们询问注意。 何进怎么想,天子刘宏并不在意,他现在便是要首先处理关于皇甫岑的事情,见众臣意见是要等公孙瓒南下,然后再做决定,随即问向一旁的太尉曹嵩道:“朕的三位功臣何在?” “已入西园军,正在组建西园军!” 曹嵩按例回应道。 因为西园军尚未成军,袁绍、孙坚、曹操三人又去原职,一时间没有职位在身,入不了朝,故此,天子刘宏才有这么一问。不过史上,西园八校尉,每一人皆是俸禄比两千石的大员。 “皇甫岑旧部如何?” 天子刘宏故意降低语气,似乎刻意淡化一般问道。 曹嵩回道:“白马义从统领正上表朝廷,请求回军剿灭黑山军!” “哦?”天子刘宏一惊,河东上下这等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没有向卢龙塞那般,八百壮士齐卸甲的场面,大闹洛阳,难道白马义从上下真的心存大汉,心存自己?还是,他们之中有人猜透了自己的想法!想此,天子刘宏屏气凝神,想了一刻,还是拖上一拖,回应道:“那就等公孙瓒南下,再做决定!” “诺!” 见天子刘宏应允,众臣起身回应道。 一场朝议,就此落幕,唯等公孙瓒,再做决定! 第九十一章 夏育劫牢 河北。 一路行来,公孙瓒听到的全都是关于冀州刺史王芬意图行刺天子刘宏未遂,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身陷囹圄,意图同谋的消息。听此,公孙瓒本是紧绷的心思,顿时又沉重了几分。说不上是内疚还是心酸。而且,当公孙瓒得知卢植身故的消息,整个脑袋都懵了,脑海里空空如也,师徒如父子。昔日,卢植待公孙瓒、皇甫岑最好。如今听闻噩耗,公孙瓒恨不能活刮了那些叛贼。 但是,情况不明。 公孙瓒打算先找人了解一番。 听闻河东步卒在冀州剿匪的消息,公孙瓒停止南下的脚步,带着随从还有挟持上京的弥加,赶往河东步卒大营。 眼下,麴义还没有收到调往平城的消息,一直驻扎在冀州。 麴义与公孙瓒没有交集,唯一一次在广平城,麴义在暗,公孙瓒在明,只有麴义见到公孙瓒,公孙瓒却不认识麴义。 不过,两人关于各自的名声,都是相识的早。 公孙瓒是皇甫岑结义兄长,皇甫岑二次诛伐辽东,皆为公孙瓒、刘备兄弟! 而麴义为皇甫岑近几年提拔的河东步卒统帅,自然受到公孙瓒重视! 由士卒通报,麴义出迎。 公孙瓒没有客气,直往军帐之内,几人落座。 公孙瓒环视一眼,惊奇的问道:“麴将军,其他将领呢?” “唉!”闻此,麴义略带悲壮的回应道:“悉数南下洛阳,去见大人去了!” “老二?”听此,公孙瓒的脸色严肃的扳了扳,本是弯曲的身子瞬间绷直,一脸刚毅的望向麴义,语气顿时有些冰冷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二究竟有没有参与叛军?” “公孙将军这是何意?” 闻此,麴义一怒,起身问道。 公孙瓒脸色不变,道:“老二,究竟是不是叛军?” “岂有此理!”麴义拂袖起身喝道:“大人是不是叛军,公孙将军难道不知?” “嗯?” 此时,麴义的反应过激,并未因为公孙瓒同皇甫岑的关系,而对公孙瓒有何表述,随即回应道:“大人刚刚平定匈奴同鲜卑联盟,听闻两位将军身陷营口,只身前往营口搭救,未来得及收到圣旨,公孙将军说这话,岂不是让我家大人寒心?” 闻此,冰冷如霜的公孙瓒身子一颤,愧疚由生! “大人之过救驾来迟,那也因为未收到随行护驾的旨意!”瞧见公孙瓒愧疚之色,麴义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坐回原位,压低声音,回应道:“不过,我想即便大人收到天子指令,也定会为兄弟情谊而放弃君臣之恩!” 言罢,麴义扭头不语。 闻此,公孙瓒却骤然起身,背对着麴义,身子微微抖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说大人是叛军,谁信都可以,恕我冒昧,唯独公孙瓒将军不可!” 麴义目光直刺公孙瓒的背影。 听闻此话,公孙瓒转回头,不明的瞧着麴义,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 见公孙瓒不明,麴义开口解释道:“昔日广宗城下,如果不是大人只身入城,先斩张角的头颅,怎会有两位将军破城之功?”言外之意,公孙瓒和刘备不仅承皇甫岑人情,而且张角也是死在皇甫岑手中。 “你——说——什——么?” 公孙瓒几乎用尽全力在问这一句话,不过不用麴义回答,公孙瓒就能想明白,昔日在广宗城下见到的那熟悉的背影,就是皇甫岑,就是皇甫岑杀了张角,还把破敌之功让给自己兄弟! “大人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兄弟的事,也没有做过对不起老师的事!” 言至此处,麴义已经平复不了,胸中的那股暴戾之气,愤然起身的观瞧着面前的公孙瓒。 二人的交谈,一下子停顿了。 许久后,公孙瓒才背对着麴义,问道:“说说经过吧! “大人闻言天子征调,从卢龙塞连夜赶路,途中受吕布伏击,要不是有义士相助,恐怕早已经身死敌手。幸我河东上下有高人指点,大军急速南下救驾,却被黑山军阻截此处。待叛贼里应外合,孙将军调往城外,收伏击,信都城内,王芬招募死士借机动手,尚卢公本是受我等所求,提醒天子小心,却遇贼起事,卢公奋力死战,大人来后,见卢公身死,当场昏厥,而叛军见事情败露,临死反咬大人一口,时,大人昏厥,无可否认!” 言罢,麴义把手中佩剑狠狠摔倒几案上,似泄愤一般! “嗯。” 背对着的公孙瓒深吸一口气,手上不自觉的握紧腰下佩剑,事情已经很明了,分明是有人陷害!更可气的是,天子居然会相信,而且,整个被救的官员们,没有人敢为将军求情脱困,如此这般,怎叫他不生气! 一气说完后,麴义抬起头颅,抑制眼中即要流出的泪水,愤恨的回应道:“我们一直怀疑,在天子身边有人串谋!” “串谋,为了什么?” 公孙瓒转回身,语气好了许多的问道。 “先是要篡改天命,眼下却要置大人于死地!” 麴义回应道。 “嗯。” 公孙瓒点点头,整个凌乱的脑海已经抽丝剥茧,明白一切过往。 “现在,只要将军南下洛阳,奏明圣上一切经过,证实大人身去营口,并未接到圣旨一事,自然可以断定大人无罪!”言罢,麴义冲着公孙瓒深深鞠躬,低声道:“他们意图诬陷大人勾结黑山军谋反,只要将军提及张角旧事,自然解惑!一切……”言到此处,麴义抬头望向公孙瓒,低声道:“皆望将军!麴义,感激不尽!” 言罢,麴义撩衣襟跪倒。 公孙瓒连忙上前扶起麴义,愧疚道:“何来所望,老二之事皆因伯珪而起,伯珪怎能坐视不理。”说到这里,公孙瓒佩戴好甲胄,转回身,坚决的回道:“如果我公孙瓒再有推辞,就不配做他皇甫岑的兄长!” “好!” 麴义冲着公孙瓒拱拱手。 “我这就南下!”公孙瓒转回身冲着麴义拱拱手,道:“告辞!” “告辞!” …… 朝廷决议压后,等待公孙瓒南下,再决定一事,迅速传遍了洛阳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每个人都在关心着皇甫岑的生死一般。这不能说是洛阳百姓太过关心皇甫岑的生死,而是因为皇甫岑确确实实关乎着大汉百姓,影响着大汉。 皇甫岑初任属国都尉,便在昌黎城立不势伟业,已经功成名就,成为大汉的代名词。 当初的影响也不过在辽东而已。 而后,皇甫岑怒杀公綦稠,八百壮士齐卸甲,事后初任河东,造福一方。就更显得皇甫岑文治武功,德才兼备! 而后的影响,一下子串联到北地的每一个角落。 之后,大汉风起云涌,天色渐变,各地叛乱蜂拥而起。 是皇甫岑一手剿灭了“蛾贼之乱”;是皇甫岑一手镇压了“匈奴之乱”,连带着收拾了中部鲜卑;也是皇甫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独闯辽东,令“义”字犹存汉人心间。使汉人不曾忘记,他们安生立命的根本,便是“雄炯气昂昂,慷慨赴国难!”。 有了,皇甫岑,整个大汉的气概便不一样。 皇甫岑如今下狱,什么原因不谈,但是洛阳百姓却没有谁愿意看到这一幕。 一个保家卫国,为大汉出生入死的将军就这么陨落,整个大汉却再也看不见,皇甫岑的身影,这是何其的无辜,何其的恼人怒! 聚集在洛阳的豪杰义士,一瞬之间便多了起来。 夏育、尹端的队伍人数不多,几百之重,并未把湟中义从全部带来,但这几百人却已经是湟中义从中能挡万军的精锐!他们刚刚走到孟津,便听到了冀州刺史王芬意图谋反,皇甫岑踉跄下狱的消息。他们知道天子一定会回洛阳再做决定,随即带着身旁的部曲,就势回到了洛阳,偷偷地找了两个院落,住了下来。 白天的时候,查探洛阳的消息。 夜晚的时候,摸清廷尉府和天牢的概况。 只为了,皇甫岑被押送回京后,没有退路之时,偷劫天牢! “将军,探查好了。” 湟中义从之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汉人凑到夏育、尹端的近前,开口道。 “嗯。” 夏育点点头,挥手湟中义从下去准备。 “是不是在等一等?” 尹端凑到近前,问向夏育。 “还等什么?” 夏育不明的问道。 “我总觉,这事是不是太简单了,咱们这么办无一不是在不打自招!” 尹端抬头看着夏育。 夏育却转回身,凝视尹端,回应道:“其他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夏育却清楚一件事,昏君是认定了皇甫岑,他现在绝不会放过皇甫岑。就像……当年,昏君逼死段公!”回忆起往事,夏育的眼睛之中,全是泪水,停滞了一下,夏育拍案而起,转身道:“这种事情,我夏育绝不会让他再上演!” “呃。” 见夏育提及旧事,尹端嘎嘎嘴,不言。 对于太尉段颎一事,他是无能为力,只有闭嘴不言。说多了,恐惹是非,毕竟他还是张奂的部将。 “走!” 夏育下定决心,背对着尹端,低声喝道。 尹端抬抬头,终于忍不住的说道:“我们是不是联络一下臧旻,看看他是怎么想的?毕竟……”凉州武将,三明之下,便是皇甫嵩、董卓、尹端、田晏、夏育、臧旻,说起通晓文墨,只有臧旻学识最深!尹端之意,是想听一听臧旻的意见,当臧旻不在洛阳。而夏育素来同臧旻不合,这事谁都知晓,臧旻出身是凉州武将之中唯一一个山东士族,算不得正宗的西凉武将。但他常年随着段颎征战,久而久之,便化为段颎一系! “还等他?”夏育深知尹端所想,鄙夷道:“明哲保身的家伙,连董匹夫都不如!” 言罢,夏育带着一众人马便踏月而走。 尹端嘎了嘎嘴,最后只好随行而去,生怕,夏育干出什么恼人的事情。 一行几十人,戒备、探哨、放风,各行其事。 轻车熟路间,便赶到了天牢附近。 夏育冲着一旁手急脚快的湟中义从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把巡逻护卫的侍卫们调走。又冲着湟中羌挥一挥手掌,示意他们去解决掉门口守卫的两个侍卫,毕竟面生,以后事发后,羌人面孔也为皇甫岑开脱了责任。 湟中义从毕竟是常年随军的老人,短短几个动作之后,便彻底的收拾了面前几个家伙。 夏育又派两个汉人拖走那两个侍卫,换上他们的衣装,站在门口守卫。 看似复杂的一系列动作,短暂之间便彻底的解决。 夏育同尹端留下一部分湟中义从,其他人随着他们二人冲入天牢之内。 “谁呀?”随着牢房的门板被叩响,里头传来牢头不耐烦的低吼声,道:“大半夜还不让人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见此,夏育清了清嗓子,尖锐吼道:“滚开,快把门打开,如果天子怪罪下来你能担待的起,咱家还担待不起!”夏育整个嗓音都是学着太监模样。 一旁的尹端都忍不住的笑了笑,夏育精灵古怪,近五十的年纪,竟然可以这么搞笑! 里头的牢头似乎听到了这一嗓子吓得不轻,急忙哆哆嗦嗦的打开石锁,并不时的求饶道:“公公!不知道公公大驾光临,小的这就打开门锁,公公……稍候!” 随着他的回应,门锁哗啦啦的打开! 里头刚刚冒出一个人头模样的家伙,湟中义从在没有夏育的指挥下,迅速蹿入,并一掌击在那牢头的后脑,那牢头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面前之人,便昏厥过去。 其他湟中义从在牢里其他官员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急速的制服其他人,目光压低,环视着周围众人。 天牢之内,被关押的只有几个人。 仿佛这一切都是为皇甫岑所建造的。 夏育没有见过皇甫岑,一把拉过尹端,带着黑布,低声道:“哪一个是?” 他们做事隐蔽,却并未开口言明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天牢之内同被关押的许攸、周旌一下子惊醒。 周旌一喜,以为是谁来营救自己等人。刚要开口说话,便被一旁的许攸拉住手臂,凝望眼前之人,询问道:“你们是谁?” 闻言,夏育看向许攸。 却见尹端摇摇头,目光扫视一圈后,停留在一座偏僻的角落,直视躺在角落里的那个人。目光停留在那人身上,心中却是突兀的一颤,没有想到,几年未见,皇甫岑的竟然混到如此光景,周身上下虽然不见刀伤疤痕却只见他浑身衣衫褴褛,发髻松散,哪有昔日所见的风流倜傥模样。 “他是?” 夏育一惊,回头问道:“那么他们呢?” 听两个蒙面人对话,许攸一惊,带着手镣脚镣的他向后一退,警戒的望着面前这股强人。 而旁的周旌也是一惊,怒视面前来人,如无意外,面前这些人是来营救皇甫岑,而不是他们的救星,但是他们每个人都以黑布蒙面,看不出是谁,但看身形,膀阔腰圆,看摸样便像是从军之人,但偶尔发出声音却带着羌氐口音,不是白马义从,白马义从之中的胡人,大多数是乌丸人,或许会有几个匈奴人,但绝不会有羌氐口音。 这群人,究竟是谁? 周旌同许攸目视几眼,各自不言。 尹端瞧了瞧,低骂道:“还能有谁,不过就是那些真正的反贼。” “就是他们诬陷?” 尹端一说,夏育便明了的看着他们,愤恨的瞪了瞪,冷声道:“杀了他们!” 言罢,便有湟中义从提刀来取许攸和周旌的性命。 尹端看了一眼夏育,道:“先不着急动手,问过仲岚后,再做决定不迟!”话罢,尹端随着夏育朝着皇甫岑走来。 此时的皇甫岑也已经发现了这突如其来的一股强人,同样,来人交谈不多,又以黑布蒙面,察觉不出他们是何人,口音又是西凉等地口音。但绝对不会是皇甫嵩的人,以皇甫嵩的为人,绝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参与此事。 但,又猜不透面前来人是谁? 随着夏育和尹端走近。 皇甫岑的目光拉长,虽然身子未动,却在观瞧着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 突然。 从尹端的对面,天牢最深暗之处,一个穿着狱卒衣服的壮汉,挥刀砍向尹端。 尹端虽为张奂行军司马,但毕竟还是以文事为主,年纪又大,多年不动武,反应确实慢了一些。 “小心!” 夏育低吼一声,让过尹端,用腰下佩剑,磕挡面前这一刀。 但夏育似乎也未曾料到一个小小狱卒竟然有如此臂力,顷刻之间,便仿若泰山压顶一般,威压面前众人。夏育手中的佩剑被生生磕出。 随着夏育佩剑嗑飞,身后的湟中义从飞身向前,把那狱卒包围当中。 那狱卒也缓缓露出身子,整个人身长八尺,却异常魁梧,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寻常狱卒,而且此人脸上带着蛮横,仿佛并未把眼前的湟中义从放在眼中。 即便,连皇甫岑也被这突然出现的狱卒惊得一呆。 而许攸和周旌更是摸不着头脑。 眼前之事,竟然一波三折,面前这个狱卒究竟是谁?究竟是敌是友?夏育转回身望着尹端,二人开口询问道:“谁?” 第九十二章 某是典韦 洛阳。 一如往常,进进出出洛阳的人异常多。皇甫岑下狱时间已过十日,天子迟迟悬而未决,人们忙里偷闲的时候会议论几分,其他之时,他们依旧各自忙各自的,没有人会随随便便的提起这种沉重的事情。似乎洛阳城内,有两种人在等待着天子做决定。 一部分是达官贵人,他们在关心着各自利益。 一部分是寻常百姓,他们在看着那个曾彪炳千古的皇甫岑究竟是如何下场! 所以这些往来洛阳之中的人未尝没有边镇重将的心腹。 时下,刚刚通过洛阳西门的一队人马,正同东门而来的一队人马,共同住进了一家酒肆内。 偌大的酒肆客栈,一下子便被这两股人马挤得满满的。 其他顾客,就不敢在进此门。 而两队人马似乎都瞧见了彼此,互不相让的住进客栈之内。 从东而来的大队人马,走在前头的是两人,一个汉人一个匈奴人,彼此交流一下,安排好部下后,转到柜台交了几十贯银钱,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两人便走回客房,关上房门。 “张从事,那群汉子很熟悉?” 一脸粗狂的匈奴人,瞧着刚刚关上房门的汉人男子说道。 那汉人男子回身一笑,看着面前这个匈奴人,回应道:“当然会很熟悉,他们也是军人!” “也是军人?” 那匈奴人一惊,神色紧张的看了看汉人男子,回身望向门外,低声道:“张从事,你也是在并州刺史手下,可知这些人是哪一部的?”似乎,这个匈奴人很关注方才遇见的那些人。 那男子刀削一般的脸庞,粗狂的线条中满是风沙岁月,年纪虽然不大,却已历尽沧桑,随即回应道:“如果没有看错,他们应该是西凉军!” “西凉军?” “对。”那汉人男子回味了一下,解释道:“此等情况下,皇甫嵩避嫌,不能东来。孙坚又为张温部下,已入西园。整个西凉军能来的或许也只有董卓的人马!” “董卓?”那匈奴人深吸一口气,回味道:“早就听闻董卓的名声,是凉州三明后,有名的悍将,他此来是帮助谁?” 那匈奴人开口闭口都是担忧对方相助他们对头的! 那汉人摇摇头,坐回床榻,看着匈奴壮汉,回应道:“听闻他同皇甫岑一向不和,看来不会相助皇甫岑,但难保事情不会发生变化。不过他们怎么办,无需我们关注,我会通知大将军,提醒大将军注意他们的动静!” “如此最好!”那匈奴人点点头,回看汉人男子,问道:“张从事,我们何时去见大将军?” “忙什么!” “能不忙吗?”那匈奴人一急,回应道:“他河东上下,如今失了皇甫岑,竟然不动如山,依旧牢牢掌控着我整个匈奴部落,而且咱们南下后,听闻,我部近万数胡骑南下,赶往黑山东麓,如果脱离了九原等地,我匈奴人便不再是我匈奴人!” “他们便是要你如此之急,才有所动作!” 那汉人汉子回应道。 “所以,才联系你家大人!”那匈奴汉子,道:“不过,倒是没有想到刺史丁原丁大人竟然是大将军的心腹!” 闻此,那汉人笑了笑。 并州刺史丁原是不是大将军何进的心腹还不一定呢,丁原的野心不小,自己这趟南下,是要同大将军何进谈一谈关于丁原的事情。 这汉人正是大将军何进派往并州的心腹——并州从事张辽。 而那匈奴人正是南匈奴大单于于夫罗。 河东集团调拨兵力,关羽南下冀州黑山东麓。而万数胡骑西进河东,威胁黑山西麓,整个匈奴余部便被拆的七零八散,似乎旦夕之间,便能彻底的灭绝匈奴子嗣。于夫罗早对关羽强硬收编匈奴胡骑不满,又见此况,听闻皇甫岑被收监在狱,顿时暗中投靠丁原。而丁原正想借此时机铲除皇甫岑,便命张辽协同于夫罗面见大将军何进,悉数数落皇甫岑在并州罪行,意图诬陷皇甫岑。 而于夫罗早对皇甫岑心生不满,也便应承了下来。 此番进京,二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加重皇甫岑拥兵自重的罪名,彻底的瓦解皇甫岑出狱的机会! “好,天色暗下来,你我二人便去大将军府邸!” 张辽回应道。 “好!” …… 同一个院落,对面的一个房间内。 同样上演着这一幕,彼此之间,似乎都忌惮许多。 “文优,你看那些匈奴人为何而来?” 一身武夫装扮的董旻转回身凝视身旁的李儒,问道。 “咱们为什么而来,他们也就是为什么而来?” 李儒淡淡的回应道。 “他们也是为了皇甫岑?” 董旻双手负于身后,抬头仰望,沉思了片刻,然后淡定的说道。 “皇甫岑出任使匈奴中郎将,安抚匈奴,驱逐鲜卑,控制大半个并州,已经威胁到了匈奴人的生活!”李儒一张泛黄的脸上扬起淡淡的奸诈之意,随即,回应道:“最近听闻,皇甫岑的司马关羽平城收拢匈奴胡骑万余骑,想来,匈奴单于的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啊!” “左右不过是个胡虏,担心他作甚!” 董旻言语之中满是瞧不上这些胡虏,随即的甩了甩衣袖,返回身,做到一旁。 两汉,即便桓灵二帝之时,也有使匈奴中郎将看匈奴单于不听话,擅杀的先例。皇甫岑的前任张修就杀了匈奴单于,扶立了于夫罗的父亲羌渠为单于,后因大汉处罚,张修才不得已下狱!可以说,使匈奴中郎将一向强势。对待匈奴人,其实这些边军出身的人,一点都瞧不上眼。 “呵呵。”李儒一笑,回应道:“他们死活自然不关我们事,只是他们来此必定是关乎皇甫岑!” “关乎皇甫岑?” 闻此,董旻一惊,转回身,看向李儒,问道。 “对。”李儒慢条斯理的回应道:“看到那汉人没有?” “汉人?” 董旻一惊,随即摇摇头,示意,他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汉人! 李儒笑笑,耸耸肩,回应道:“就知道你不会注意,否则董公怎么会让我来!” “哎呦!我说文优,俺是个大老粗,你就别打哑谜了!” 董旻一急,这个李儒就是这点不好,虽然头脑精明,但说话就喜欢绕着弯说,真是酸腐生的通病。 见董旻急切,李儒轻咳两声,扳了扳脸色,回应道:“此人我虽未见过,但却能猜到是并州刺史丁原的心腹!而且,还应该同大将军何进相熟!” “哦?”董旻疑虑,问道:“文优是如何猜到的?” “并州刺史乃是大将军何进的心腹,这一点,你知晓吧?” 董旻点点头,兄长董卓没少谈及此事。 “可他丁建阳万万没有想到他出任并州刺史时,皇甫岑竟然借着匈奴叛乱之际,出任使匈奴中郎将,正好插足了并州,丁原半数利益,皆被皇甫岑掌控。那司马关羽招募万数胡骑,于夫罗不忿,丁原更是不忿了,两者勾结一点都不奇怪!” “嗯。”董旻想了想回应道:“皇甫岑的势力太大,甚至超越北地皇甫嵩,这兄弟二人,足足掌控整个大汉北疆,此人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不足为奇!” “所以,丁原要想夺得并州全部利益,匈奴单于要想挽救匈奴,他们就一定会揪着皇甫岑不放,甚至他们此次之行,未尝没有要把皇甫岑置之死地的意图!” 闻此,董旻起身,靠至近前,问道:“文优,你是说……他们同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嗯。” 谈及重点之时,李儒反而静了下来。 “也就是说……”董旻脑袋仿佛突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大将军何进也是希望皇甫岑身死!” 瞧着粗犷大汉董旻的反应,李儒苦笑着摇摇头,心道,现在整个洛阳城,又有哪一股势力不希望皇甫岑身死敌手?他们想扩大自己的利益,首先便是要推翻整个大汉的屏障——安定皇甫氏! 安定皇甫一脉,皇甫嵩两度平定蛾贼之乱,又镇压羌氐之乱,真正的拥兵自重。皇甫岑又两度亲战辽东,受乌丸、定匈奴、平鲜卑,一样是功高震主。大汉有此二人在,边镇不会乱,叛贼自是不敢冒然起事!而心生异心的诸股势力,自然明了,要想破汉,必先除掉皇甫嵩、皇甫岑。 眼下,即便连天子都开始忌惮皇甫岑,迟迟悬而未决,这般行事,他们怎么去看待? “如此一来倒是好办了。”董旻一喜,搓着有些冰冷的手掌,淡淡道:“有咱们送的金银,我看这帮老太监还怎么推辞!连大将军何进都想让皇甫岑死,我就不信他们还会保皇甫岑!” 望着兴奋的董旻,李儒的双眸闪过一丝忧虑,嘴角轻扬,呢喃道:“事情还真不一定这么简单,何进如此,十常侍怎能善罢甘休!”言外之意,李儒看透何进同十常侍不合的关系。 闻此,董旻一怔:“呃。” …… “谁?” 夏育刀指面前的大汉,示意身旁的湟中义从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此人引来巡逻侍卫的注意,事情就麻烦了。 皇甫岑侧身看向那执刀嗑飞对面蒙面人的狱卒,心中一紧,这个狱卒绝不是最近常来巡视的几个狱卒,从未见过,看样子应该是换成狱卒的衣服,前来蒙混过关的家伙,只是不清楚,这个人是谁?但看样子,是友非敌的可能性大些! 看他的身形,那爆炸式的肌肉,只有后世的那些健身教练才有这等身材。 这股蒙面人已经弄明白了,看样子是营救自己而来的!但面前这个壮汉目的为何? 那狱卒也不开口搭言,目光冰冷的聚焦在自己面前的湟中义从。 似乎,只要有人在这一刻,动手,他将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向! 两方都不开口,便辨别不出各自目的。 皇甫岑抬头望了望蒙面的夏育等人,开口询问道:“诸位壮士,敢问,岑某可曾见过诸位?” 闻言,远处的许攸、周旌目光聚焦到夏育和尹端的背影。 因为是背对着,许攸和周旌很难发现面前的这二人的面容。 尹端走过夏育身前,卸下脸上的黑布。 “尹……大哥!” “——嘘!” 瞧见皇甫岑激动的反应,尹端用手指了指身后的许攸、周旌等人。 皇甫岑一笑,道:“尹大哥,给其二人用下此药便可。”其实许攸和周旌已经陷入绝境,即便知晓事情,也不见得会影响多大。但为了安全起见,皇甫岑还是把华旉交给他的迷药用到了一旁。 接过此药,便有湟中义从去办。 见皇甫岑同来人交谈甚好,那大汉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握着刀的手也松了松。 “这位是?” 皇甫岑手一让,指向夏育。 尹端笑笑,让过夏育,开口道:“此是夏育,今晚来此,便是夏大哥的决定!” “哦!”皇甫岑冲着夏育抬抬手,道:“枷锁在身,不得大礼!” “无妨。”夏育摆摆手,提刀在前,开口道:“待我破了这牢房、枷锁,兄弟便可逃出此地,我们再叙不迟!” 言罢,夏育便要破牢而入。 皇甫岑抬手制止,道:“两位兄长且慢!” 夏育和尹端奇异的望向皇甫岑,不明白皇甫岑为何阻拦? 即便连那壮汉也奇怪的望向皇甫岑。 “进一步说话!” 皇甫岑开头道。 尹端和夏育使了使眼色,身旁的湟中义从警惕的望向对面的壮汉,踟蹰不定。 那壮汉似乎也发现了对面湟中义从的警惕,身子向一旁夺取。避而不言。 众人散开,只剩皇甫岑、尹端、夏育三人。 人刚一走,夏育便急切的说道:“小兄弟这是何意?难道要效仿段公?” 闻言,皇甫岑苦笑着摇摇头,回身看了看这座天牢,似有感慨的回应道:“夏大哥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这里就是段公魂归天外之地。” “你。” 夏育一急,他以为皇甫岑真的有死心。但尹端却能瞧得出皇甫岑有话要说,一把拉住夏育,摇摇头,示意夏育不要说话,听皇甫岑说。 皇甫岑负手踱步,低声道:“当今天子此意无外乎要收权,至于岑某下场,也无外乎身首异处!” “你既然知道,却又为何如此执拗?” 尹端看着皇甫岑问道。他受张奂之托,要让皇甫岑这颗凉州武将唯一的一棵苗子成长下去,才会劝夏育同自己相助皇甫岑,却没有想到皇甫岑死心在此。 “尹大哥、夏大哥。”皇甫岑提了提嗓音,清清嗓子,转头,一脸厚重之意,问道:“两位将军随段公、张老西讨羌氐,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刘汉一姓?还是半生权贵?亦或者……两位想过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这。” 夏育一粗人,虽然年纪上五十,但亦是单纯的很,嘴巴嘎了嘎,不语。 尹端也抬头凝望着皇甫岑。 “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大家是为了大汉生灵百姓,是为了能让汉人更好的生存下去。”皇甫岑静静的平复胸襟,回应道:“其实我们就是为自家的父老乡亲某条生路,让六郡子弟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可是……如果当这个国度从里到外都开始永无止境的内斗后,我们该如何抉择?” “我皇甫岑不才,效仿段公容易,但活下去才是最难。至于我们如何应对,我皇甫岑心中已有想法,而为什么今夜不随两位出去,只是心中一直在犹豫,说白了,我皇甫岑便是在瞧当今天子还值不值得我皇甫岑,我凉州武人用生命来保护他们,如果不能,我皇甫岑揭竿而起,一手也可以托起整个大汉!做个伊尹、霍光未尝不可!” 闻此,尹端身子骤然一颤,皇甫岑之志已冲云霄,他这个人身上的那点锋芒一丝都不曾减弱,比之当年弘农初见那阵儿亦是自信了不少。 “好!” 闻此,夏育手臂猛击向面前的栏杆,低叹一声。他本就是叛汉的湟中义从首脑,对于皇甫岑的野心,他不像尹端那般有那么多忌惮。闻皇甫岑说得好,他性情直率的回应道。 “两位兄长,岑该说的已经说完,至于其他的事情,某倒是有一托付!” “托付?”夏育不明,回道:“请讲。” 皇甫岑转回身冲着躲在远处的那壮汉狱卒,回应道:“壮士!” 那壮汉见皇甫岑呼唤自己,回身走到近前,木讷少言的他冲着皇甫岑抬抬手。 “两位兄长离去后,拜托把此兄弟带走,且不可因为岑一人而枉送其他兄弟性命!”言罢,皇甫岑把这大汉托付给夏育和尹端。 “兄弟高义,身陷绝地,竟然还不忘他人!”见此,夏育点头,道:“这壮汉有把好力气,夏某亦是不如,在此当个狱卒却是可惜了!罢了,今夜便带他走!” 那壮士一怔,神情震惊的望向皇甫岑,他能混入天牢,是使了多少力气,便是为了营救这以“义”闻名天下的白马都尉,今日本以为是贼人加害,后却知见有人相助皇甫岑逃脱,自然心中欣喜,却不想皇甫岑不走,反而待自己极好,还不忘让人把自己逃出此地。这壮汉算是由衷的见到什么叫做“义薄云天”,当真有几分豪杰之气。 “壮士护岑,岑虽不知壮士姓名,但岑怎敢让壮士为岑送了姓名!”说罢,皇甫岑弯下身躯,朝着面前的壮汉轻施一礼,低声道:“壮士、两位兄长,后会有期!” 夏育同尹端依依不舍,拽了一把壮汉,便要依着皇甫岑之意离去。 却见那壮汉一脸凝重的转回身,冲着皇甫岑高高俯下,低声回应道:“大人高义,典韦铭记!”言罢,随着夏育、尹端离去。 第九十三章 兄弟情深 洛阳。 朝阳刚刚升起,洛阳城门刚刚打开的那一霎那,一匹快马随着朝阳的日光洒进皇宫。 转过几道宫门后,便有小黄门入殿通报。 此时,早朝还没散。 百官正在殿内议事。 小黄门一声尖锐的嘶吼撕裂了整个大殿寂静的空气,直达龙椅上正闭目养神的天子刘宏。闻听小黄门的一声嘶吼,天子刘宏睁了睁双眼,越过小黄门,目光直抵宫殿之外,端瞧着宫殿之外的天空。初春的日光虽然温和,但天子刘宏感觉到的却是无尽的冰冷。 “终于要来了!” 天子刘宏仿佛猜到了一般,轻轻地自吟一句,然后收回目光直视眼前这些群臣。 与此同时,大殿之内的几位重臣不约而同的望向殿外。 何进、杨彪、黄婉、马日磾、朱儁,等等。 “讲!” 天子刘宏抬抬头,回应道。 “禀陛下,骑都尉公孙瓒携俘求见。” “好。”天子刘宏点点头,轻声细语的回应道:“传令,觐见!” “诺!” 一声应答,小黄门跑出去。 …… 公孙瓒是在麴义军中赶来洛阳的,刚入洛阳,便早有天子使臣引领公孙瓒直往宫中而来。公孙瓒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往老师卢植的府邸去瞧一瞧。公孙瓒心知这一切都是既定安排的,而且这洛阳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等着自己回话。 而来的目的,无外乎证实一件事,皇甫岑二次身入辽东,并未接到圣旨;二,当年广宗城下,他亲眼所见皇甫岑的身影,试图证明皇甫岑是斩杀张角之人。他不可能是叛贼! 带着麴义的嘱托,带着几年的兄弟情谊,带着愧疚、感恩的心,公孙瓒绕过南宫几道城门后,成功的踏进了皇宫内。 小黄门还未带领公孙瓒进入皇宫。 迎面而来一人,偷偷地凑到小黄门的耳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那小黄门远走几步,让给来人。 公孙瓒低着头,偷瞄着来人的下身,思索着究竟是谁? 那来人并未说话,也没让公孙瓒抬头,只是轻轻地往公孙瓒的衣袖之中塞了些东西,然后措身走过公孙瓒的身子,低声提醒道:“祖父提醒你,不要感情用事!”话罢,那小太监的身影消失在街巷的另一侧。 闻此,公孙瓒并未来得及去瞧那纸条上的内容,惊慌失措的望向那来人消失的方向。 提及祖父,公孙瓒加了一百个小心。 拳头紧紧握住,偷偷地打量了一眼手中的纸条,此事做的隐蔽,听来人的语气似乎在提醒自己不要胡乱说话,甚至,言语之中还有许多警告意味。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答案或许就在这纸条上?看还是不看?公孙瓒一惊,抬头凝望远处的嘉德殿,心中不停的跳动,思索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办?距离嘉德殿只有几百步,也只有这段时间能看此纸条,进入大殿之内,在想去看,是不可能的!怎么办?怎么办? …… 皇宫之外。 一个小黄门鬼鬼祟祟的交出腰牌,走出皇宫,朝着远处的巷子里走去,绕过十几条街后,他才狐疑的凝望附近地势,辨别清楚后,才轻轻深吸一口气,学着猫叫。 三声猫叫后。 从巷内走出三个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一身紧衣的张婕儿,瞧见这小黄门,张婕儿平静的回应道:“消息送到了?” 那小黄门点点头。 “封公公有什么交代没有?” 张婕儿凝望着小黄门,没有丝毫少主该有的威严,反倒是一副轻松。 小黄门踟蹰犹豫了一下。 “叫你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王当双目如牛的瞪着。 “少主让你说,你倒是说呀!” 孙轻仗着张婕儿的面子,冲着面前的小黄门使劲的吼着。 那小黄门被二人一下,双腿跪倒,端瞧着张婕儿回应道:“禀少主,奴才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 王当和孙轻不忿。 面前这个小黄门其实在入宫前,随其父母信奉太平道,早年间父母兵灾而亡,便被张角收留,入了太平道的秘密机构,成了张婕儿的手下,也是安插在宫中同封谞联络的小太监。 见王当和孙轻狐假虎威,张婕儿回身瞪了两人一眼,回身抓住小黄门的手臂,轻轻扶起小黄门,安慰道:“但说无妨,不会加罚你的!” “真的?” 小黄门抬头看见王当和孙轻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孔,回身望着一旁的张婕儿,缓解片刻,道:“启禀少主,此事非是我之过,皆是封谞封公公他自己的意思!”说罢,还担忧的望向张婕儿。 张婕儿表面上不用声色,心中却在暗暗思索,如果没有猜错,封谞已经开始断绝同太平道的关系了。 “封谞封公公,说今后不会再为少主提供一丝一毫的消息!” “什么意思?” 王当一怒,上前一把抓住小黄门的衣襟。 “他封谞老儿,就不怕我们挑明他的身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孙轻鄙夷的看着小黄门。 “少主。少主。此事不关我事啊!封谞公公以后都不让奴才再出宫门了!”那小黄门急忙向张婕儿求饶,哭诉道:“奴才这是借着封公公听政时,偷着出来的。” 封谞断绝关系一事,张婕儿早就猜到了。所以张婕儿也没有太大的惊讶,行为也不过激。但是听到小黄门提及封谞正在听政,心中一紧,转回头凝视那小黄门,道:“你可知道,时下早朝在讨论什么?” “皇甫岑的事情。” 小黄门将功折罪的回应道。 “哦?”张婕儿眉毛一动,道:“你知道为什么,昏君迟迟未定如果处置皇甫岑一事?” 小黄门点头回应道:“前些时日听封公公提起满朝文武都在说等什么公孙什么的。” “公孙什么……”张婕儿一惊,回望,提醒道:“公孙瓒?” 瞧见张婕儿少有的激动表情,那小黄门随即回应道:“对。对。就是那个公孙瓒!” “哦。”张婕儿深吸一口气,她已经猜想到这些人都在等公孙瓒证明什么?无外乎,无关皇甫岑一事。急忙转回头,问道:“你说今天早朝了?” 小黄门点点。 “什么事情?” “没有。” 小黄门摇摇头,最近几日经常早朝,虽说没有什么事情吧。 “真的?” 张婕儿不信,再一次重复的问道。 “呃。”小黄门迟疑的想了想,似乎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又急忙摇摇头,回应道:“有。有!” “快说!” 张婕儿一把拉住小黄门的手臂,极其紧张的问道。 “好像是从辽东赶来什么将军,还带着鲜卑假单于,嘿嘿……别说,辽东战事平定,陛下这回就该高兴了,不会在……” 小黄门罗里罗嗦的说了一大推。 但张婕儿却浑然没有注意那小黄门后半截话,只是低头沉思不已。如果无错,今日入宫的便是公孙瓒,公孙瓒一来,皇甫岑在冀州谋反一事,便真相大白一半。公孙瓒来了,现在知道的晚了,而且封谞已经不为自己所用了。无力阻止公孙瓒,皇甫岑就该脱身了,这本应该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怎么……眼下自己竟然没有半分着急,反而还有些许欣喜。难道?自己已经不在恨皇甫岑了吗? “少主。少主。” 瞧见张婕儿失神,王当、孙轻在旁轻声低唤。 “哦!” “他怎么办?” 见张婕儿缓过神来,王当和孙轻问道。 “让他回去。”张婕儿衣袖一挥,接下来自己就无事要办,只待看着洛阳上下的好戏,皇甫岑被救已成事实,错过那小黄门的身旁时,张婕儿不忘提醒道:“哦,对了,有时间告诉封谞,他的妻儿老小,我们会好好照顾的。” 言罢,仨人消失。 闻此,那小黄门脖子上吹过一阵冷风,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 “公孙瓒入城了吗?” 洛阳酒肆外的一处小院子里,华歆对着推门而入的赵云,问道。 现在洛阳剩下三人,贾诩、华歆、赵云。 其他人已经各归其职,就只为了日后能够应对各种突发事变。 赵云推门而入,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猛灌几口,低声道:“刚才从洛阳城门疾驰而过一匹快马,如果我们看错,就应该是公孙瓒的战马。” “那怎么没有拦住他?” 华歆一急,经过蔡邕从马日磾那里透过的信息表明,朝廷现在就等着公孙瓒的答复。 如果公孙瓒讲明,这一切就真相大白,皇甫岑的罪责也就没有那么多! “唉!”赵云急叹一声,摇头道:“我倒是想拦下他,可是他被天子留在四城的臣子直接引到了皇宫,一路之上,等待的各家使者都没有机会接近他!” “哦。” 闻此,华歆一叹坐回原位。 身旁的贾诩低吟了一声,轻声细语的回应道:“此事早就料到。洛阳上下都想左右大人一事,公孙瓒这种时候入宫无疑就是在表明,参与大人一事,天子怎能不会让人随行保护,以免公孙瓒受接触!” “文和先生早料到,为何?” 华歆转头看向贾诩,似乎再说为什么不早早联络公孙瓒,也好做个准备,以防万一。 见此,贾诩苦笑着摇摇头,道:“洛阳四通八达,文和非神,怎知他从哪来,又何时来?” 闻此,华歆歉意的笑了笑。 “不过,如果不出意外。”贾诩再次言道:“公孙瓒一定去过麴义将军军中,文和却让麴义将军同公孙瓒谈过眼下之事!” “你呀你!”华歆一乐,起身直指贾诩,笑点着道:“你贾文和就是一只老狐狸!” “呃。” 赵云不明所以的看着华歆笑骂贾诩。 贾诩两只手放在衣袖之中,却不开口说话。 停了一刻,华歆放心的饮了口茶水,淡淡道:“文和先生既然已让麴义将军同公孙瓒交代了,再凭大人同公孙将军的交情,此事就等真相大白了,我等也不必为此忙碌奔波,也不用做出那些部属!” 闻此,贾诩却深吸一口气,幽叹了一声。 听闻贾诩哀声叹气,华歆不明的瞧向贾诩,因为贾诩后悔让河东上下徒劳奔波,做出各项举措而略带悔意,随即安慰道:“文和先生此举也是为了大人,多一份安全未尝不可!” 闻此,贾诩的笑声更加凄惨了起来。 “文和先生,这是?” 华歆起身,他总觉得贾诩有话没有说出来。 贾诩盯着华歆片刻道:“我只期望,之前的那些部属都是无用功最好?” “先生此意?” 华歆靠近。 “呵呵。”贾诩摇摇头,回应道:“只怕事情不像我们想象的那般,亲兄弟尚且可以……更何况结义兄弟!” “先生多虑矣!”华歆以摇头,慢慢坐回原座,笑道:“大人同公孙将军杀白马结义,大人又几次三番为公孙瓒放弃其他因素,远的不说,近的,大人二次诛伐辽东,救公孙将军与虎口。公孙将军纵然不感激,也不会陷害大人。更何况,只是让他说出实情便可,怎么……怎么……” 话到最后,华歆瞧着一动不动的贾诩,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片刻,最后发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疑问道:“文和先生此言有几分把握?” 贾诩摇摇头,并不说话。却深吸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他预测的即将实现。因为这次河北之行,接二连三的语言都已经成真了,这一次,谁又能保证? 利益面前,永远没有兄弟。 “这该如何是好?”华歆一惊,慌张道:“不好,我要给给位将军去信。” 贾诩却转回身,握住华歆的手臂,阻拦道:“不要。” “为何?” “即便真如我猜测这般,也无妨,先前调兵遣将便是为了大人最坏的打算,眼下,我们要顾虑的不是这些,我们只要等消息便可!” “那。” 华歆和赵云齐齐望向贾诩。 贾诩苦笑着推开房门,低声道:“我是在想,大人刚刚经历师徒诀别,天子猜忌。如果眼下公孙瓒真如我所料,给大人重重一击,这最后的兄弟情分都有可能丢失。一个人如果同一时间内缺失了这些感情,我不敢想象,他还能不能站起?如果这道坎迈不过,河东……完亦!” …… “一步、两步、三步……百步!” 随着距离嘉德殿的宫门越来越近,公孙瓒整颗心都被纠缠在一起,到底看不看这纸条。如果看,结果可能便是……如果不看,那又该如何面对辽西公孙上下…… 纸条尚未打开,公孙瓒却仿佛猜测到这中的内容。 “将军,慎行!” 在小黄门的提醒下,公孙瓒抬头望了望已经升起的太阳,本是温和的日光一下变得此言了起来,此时已经到了嘉德殿门前,小黄门去内禀告。公孙瓒整颗心在急速的跳动着,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决定竟然如此难做。本能的打开手掌心那张纸条。 “轰!”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随着小黄门入内,皇宫之内,随即便传来了,小黄门尖锐的声音。 “宣骑都尉——公孙瓒觐见!” 一声嘶吼,顿时撕裂了整个大殿之上已经沉寂许久的空气。 群臣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那嘉德殿门口处,闪出的一个八尺大汉。 天子刘宏的目光拉长,望着那出现的大汉。天子刘宏只见过公孙瓒一面,还是数年前,皇甫岑出人属国都尉,公孙瓒在太尉段颎的保举下出任属国长史,只不过当时对公孙瓒的印象不深。甚至都不及眼下,这门口处匆匆一望。 公孙瓒八尺身长,步伐稳健。 一路走来,不知道折煞了群臣多少目光。 每个人的心境都不同。 何进满是担忧不时的凝望杨彪、黄婉等人,似乎在想如果公孙瓒澄清事实后,他们该如何去做,或者如何反驳。 而许相、樊陵等人则是凝望远处的张让、赵忠,如果公孙瓒成功为皇甫岑翻案,他们就该用力的把大将军何进推上前台,甚至把大将军何进下狱。 而朱儁同马日磾不停的交换眼神,面前这个人是卢植三个徒弟之一,而这三个徒弟,公孙瓒、皇甫岑、刘备的感情又相交甚笃,如果不出意外,只要讲明事情经过,皇甫岑的罪名就少了一大半,也就可以成功救出皇甫岑。 即便两宫、十常侍都在大殿偏堂不时的打探点滴,唯恐少了半分消息。 “臣,骑都尉公孙瓒携俘鲜卑假单于见过陛下!” 公孙瓒屈膝跪倒。 “嗯。” 天子刘宏初听鲜卑假单于一事,心中轻轻一颤,这意味着什么,他完全知晓。但眼下最为重要的却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天子刘宏已经下定决心要削弱皇甫岑的势力,但至于要不要杀皇甫岑,他还没有想好。随即开口问道:“公孙瓒抬起头来回话。” “诺。” 公孙瓒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双手却不停的打颤,他知道只要他一出口,可能会兄弟反目,受尽天下人唾弃! “朕来问你,你可知道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入营口一事的经过?”言此,天子刘宏探了探身子,语气满是意味的回应道:“不许有半点虚假,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讲出来!” 公孙瓒深吸一口气,双目微闭。 即要答话。 却听殿外,几声小黄门的通传道:“匈奴单于于夫罗求见,左将军行军司马董旻求见!” 第九十四章 即日凌迟 天牢。. 经过昨夜一事,天牢头目怕天子刘宏得知怪罪,查遍天牢内并无异常发生后,便偷偷地的把昨夜遇袭一事遮掩了下去。他可不想无缘无故的丢掉脑袋。至于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没心思知道。毕竟眼下,重犯皇甫岑同许攸、周旌都在,而且也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发生。随即加重了天牢的戒备。 “喂,我说你们都老实点,别没事东张西望,进了这里,哪还有活着出的!” 那牢头瞧见周旌四处观望天牢的天窗,嘲笑的提醒道。 “嗯。” 周旌善罢甘休的转回头看着那头目,似乎不满。 “咻!”牢头鄙夷的瞪了眼周旌,似乎猜到周旌心中所想,轻声道:“不是俺狗眼看人低,能入得了这天牢,你就别想再活着出去,任凭你再大的官,也只有等死的份儿。太尉段颎地位高不?拿高祖那时,可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也还是死在了这里。” 闻此,周旌和许攸同时望向皇甫岑。 似乎想起来,皇甫岑昨夜为什么没有逃出去呢?他究竟有什么事情没办? 初闻太尉段颎,皇甫岑脑海一震,抬头看了看那牢头,手指这几间牢房,低声道:“劳烦,大哥可知哪间是段公魂归天外之所?”皇甫岑知道这里就是段颎身死之处,却不知道哪一间牢房是。 “啧啧。”那牢头似乎很受用皇甫岑的话,吧嗒吧嗒嘴,喝口酒水,凝望皇甫岑,他早就听过皇甫岑的名声,战昌黎,收服乌丸,组建白马义从,八百人打退十二万鲜卑。后在河东为堵管涌,跳入河水,救了河东上下几十万生灵。后马踏匈奴,平定匈奴、中部鲜卑。在最后只身入辽东,可以说他的名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几百年都不多见这样的人。牢头就不明白这样有功于国,有功于家的怎么就被关在天牢呢?进入这里,那就意味着死,哪有人能活着出去?这些年,牢头没少见到位高权重之人就在这里了解他辉煌一生!瞧见皇甫岑说话彬彬有礼,不像身旁那二人,好感顿生,回道:“大人有所不知,你住的那隔壁一间,便是太尉大人自尽之处。” “哦。” 皇甫岑目光转向一旁,低吟一声。 “当时的情景,我还记得。”牢头回忆道:“当时太尉大人就是一个劲的望着铁窗发笑,嘴里不停的说着‘我段纪明纵然落得一世骂名又如何?一世骂名又如何?只要大汉中兴,天子重振华夏声威,只要……他能保境安民,我段纪明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当时的场面,闻者落泪啊!” “嗯。” 皇甫岑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牢头这原话之中,包含着段颎对天子刘宏的希望,即便是身死,只要大汉忠心,重振声威,这又是何等的气概。夜半虚前席,曾经自己也是这么对天子抱有希望的。曾经自己也是无限信任天子,不顾生死。可眼下……他天子刘宏心中还记不记得当年的誓言? “当时,小老儿就不明,太尉大人口中的他是谁?”牢头喝着酒,眼眶竟然也有些湿润了,憧憬道:“后来,我怎么也不清楚。但今天看到大人你,我想起来了,当时正是大人打退鲜卑大军,边军探马捷报而来之时。” 话至此处,那牢头玩世不恭一脸油滑的面孔下,尽是沉重,望着皇甫岑。 瞧见这牢头的目光,皇甫岑不语。 他怎能不清楚,牢头说的是什么意思?又在说什么? 段颎口中那个保境安民说的便是他皇甫岑啊!段颎没有托付家事,却把大汉整个北疆都托付给他皇甫岑一人。 而现在他皇甫岑落得如此下场,怎么有脸面去地下去见三明! 凉州武将的宿命,一生的宿命却扔在了这里,难道就没有几分讽刺意味! 听此话,周旌都忍不住的背过身去,他觉得自己确实正如皇甫岑所言,不配当他皇甫岑的对手,也不配在这天牢内发出任何一声该属于他的发言。这里虽然污浊不堪,但倒下的却全都是英雄之辈,自己妄称游侠,却做着卑鄙的勾当,竟然连一牢头都不如。他,周旌,怎言面对父老乡亲。 即便一项不在乎声誉的许攸脸上都有些微微发烫,这里的黑暗远比之外的阳光刺眼、灼热,每一道光线都仿佛罪恶的诛杀,而等待他的却是无尽的鄙视。 “扑通!” 寂静的空气里,只有三个人听到这打破静宁的声响。 “呃……你,这是干嘛?” 皇甫岑苍茫起身,望着眼前的牢头。难道……这又是一个典韦,又是一个心慕自己的英雄?但看这牢头的年纪、样貌都不太像啊!可是……这眼下的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大人。”牢头一生都没有过这么激动的时刻,也从没有做过这么出头的举动,他跪向皇甫岑,眼中含泪,不知情的落下,静静地回道:“大人。我虽是一小牢头,没有什么名声,可是我懂侠义,我懂豪情。虽然我不能像昨日那帮豪杰一样,营救大人。放大人出狱,但是我……” 闻此,皇甫岑慢慢站起,双手扶着铁栏,一脸凝重的望着这牢头。 原来,昨夜之事,这牢头不过是在佯装糊涂,他明白这一切,明白每个人口中的事情,但是他不说,他被世道消磨了他应该有的棱角,但是今天,他却让自己刮目相看。 “我曾是边军。”那牢头慢慢打开自己的衣衫,几道疤痕显露出来,上面写满了他的荣耀。道:“我也是逃兵。”说着,那牢头把自己身后的衣衫慢慢露出,后背之上,比胸前的刀疤只多不少。临阵面敌,只有胸口对着敌人,哪有后背留给敌人。这个牢头确实当过逃兵。牢头慢慢把衣衫穿上,凝视皇甫岑,接着道:“虽然有宗族庇护,有幸当得一小头目。但是我清楚,边军的苦,也清楚边境子民的痛,尤其是夏将军战败后,我北疆子民承受的灾难举不胜数。如果……如果,没有大人您的出现,我的家人,我的宗族,即将承受多么大的灾难,犹未可知。但我却知晓,今日大人虽然落难,可大汉不能失去大人。虽然这天牢从没有走出去过活人,但是我祈求!” 言此,那牢头凝望皇甫岑。 皇甫岑亦是同样一阵,看着那牢头。 “我希望将军不要同太尉大人那般自寻短见,我大汉已然承受不得这般痛苦,我边疆数十万百姓还能依靠谁?”言此,那牢头愤然起身,压低声音道:“我相信,大人你是第一个走出这天牢的人!无数边疆子民在等着大人,无数热血儿郎在等着将军护我国土!” 牢头情真意切,每句话都动人心切。 皇甫岑狠狠地点了点头,眼眶涌出热泪,牢头说的对,不论结果如何,自己都不能死,自己都不能以这种面目去见段公、张老、张角、卢植,等等,一路上为自己保驾护航的那些人。他们为自己,不是为了瞧见自己放弃,他们是让自己扛起整个大汉,扛起这面永远不倒的华夏旗帜! “我——相信!” …… “什么?” 嘉德殿上虽然噤声,但难免有不少臣子因为南匈奴单于于夫罗和董卓部下的出现,而生低吟。 即便连早有准备的何进也惊讶的看着殿外,南匈奴单于于夫罗的到来他清楚,而且这一切的过程,他也知晓,但是他没有想到董卓竟然也来了。而且还没有通知自己。 董卓是谁的人? 何进环视殿内一众大臣,目光却落在彼此互视的许相、樊陵等人身上。 董卓,竟然是十常侍的人? 杨彪和黄婉不清楚这一切,扭头看着何进、许相、马日磾等人,这于夫罗是南匈奴单于,是受皇甫岑监管的,如今他来为何?是助皇甫岑还是参皇甫岑? 马日磾和朱儁的心一紧,两个人都清楚,皇甫岑同董卓的关系,当初平定“蛾贼之乱”,皇甫岑曾同董卓闹到刀锋相见,丝毫没有半分退让,这董卓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此来,对皇甫岑来说绝无好事。而南匈奴的情况两人所知不详,但论皇甫岑的手段,必然对南匈奴管制很严。于夫罗必定不会有什么好话要说! 随着众人的目光。 天子刘宏默许的点了点头。 “宣南匈奴单于于夫罗、左将军司马董旻觐见!” 随着小黄门尖锐的拉长音中,嘉德殿的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同样身高的壮汉,除却装束不同,其他不尽然。 “南匈奴单于于夫罗,左将军司马董旻见过陛下!” 随着两人跪倒。 天子刘宏收回自己探出的身躯,靠在龙椅上,平静的回道:“起来吧!” “诺。” 两人回应后,起身站到一旁。 “陛下,臣有本要参!” 于夫罗性急,率先开口说道。 “嗯。”天子刘宏双眸微微开阖一道小缝隙,凝视面前的于夫罗,盯得于夫罗身子发毛后,才淡淡的开口询问道:“何事,讲吧!”可见先前匈奴反叛在天子刘宏的心里憎恶不已。虽然事情不关于夫罗,但于夫罗毕竟身为南匈奴单于,终究是胡人。在这一点上,天子刘宏同公孙瓒有着同样的印象。 于夫罗开口,公孙瓒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刺死他一般。 “陛下,臣自归顺大汉以来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逾越,可是……”于夫罗一副壮汉,却装成受了委屈一般,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身旁的群臣,包括天子都忍不住好笑。于夫罗心中还纳闷儿,从事张辽教自己的招数怎么不好使呢?左思右想,干脆继续演下去,回应道:“可是,使匈奴中郎将下行军司马关羽强行征调我匈奴胡骑,数万余骑,最近更是驱我部众赶往黑山,陛下,臣恐中郎将大人有不菲之事,故来此相告。陛下如要降罪,千万别牵连我匈奴人啊!” 话虽然说得异常搞笑,但听在天子刘宏和群人的耳中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起先,天子刘宏也没有想到于夫罗竟然会出说这样的事情,表情几度变了变,看向身旁的群臣。 群臣也被于夫罗这话惊得一阵,虽然说天子首肯洛阳的白马义从回黑山剿匪,但并不等于首肯并州兵马的调动,突然大批的人马调往河东,河东又毗邻洛阳,这不是图谋不轨还是什么? 而且,谁给的关羽权利?皇甫岑?笑话,他现在收监在押,无权发号施令。 这种大规模的调兵,说不好听的便是谋反,谋反这么大的罪名,谁敢担当。而且眼下这种敏感情况,可是转念一想,皇甫岑不会蠢到自寻死路,这种时候调兵!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群人面面相觑。 众人的目光落在于夫罗的身上。 河南尹朱儁踏前一步,盯着于夫罗问道:“大单于,所言为真?此等大事,消息一定要准确!”话罢,目光直视于夫罗,仿佛再向于夫罗施压一般。 于夫罗回应道:“臣这有并州刺史丁原奏本!” 小黄门立刻接过于夫罗的奏本,交到天子刘宏手中,天子刘宏打开奏折,扫视几眼,脸上神情几度转变,最后干脆把那奏折狠狠地扔到面前,厉声吼道:“混账!混账!”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群臣跪倒称颂道。 公孙瓒心中一紧,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急转直下,平城的万余胡骑竟然南下,而且看样子,还应该是尊奉皇甫岑的旨意。这不是等同于谋反吗? 他还未想明白之际,却见天子刘宏手指董旻,吼道:“董旻,左将军要参何事?” 董旻虽然也粗鲁不堪,但胜在为人知道什么时候少说少做,见天子发怒,回应道:“回禀陛下,臣受左将军所托,有本要参!”说着,把怀中的奏折递交到一旁的小黄门手中。 “说吧。” 天子刘宏无力的挥挥手,示意小黄门把奏折放到面前,并不想看面前的奏折。 见天子刘宏此举,董旻开口道:“回陛下,家兄近日发现大批湟中义从东来!” “湟中义从?”天子刘宏一惊,转回头,低声道:“这与皇甫岑一案有何关联?” “陛下。”董旻上前一步,回道:“西凉羌氐,边章、韩遂之乱皆因湟中义从助纣为虐,故此才屡禁不止,家兄与臣也是近日才得知,忘陛下明察。” “你是说这湟中义从来此为了皇甫岑?” 天子刘宏摇摇头,他还没有老眼昏花,面前董旻的借口太过牵强,根本就不能作为理由成事。 “陛下。家兄与臣只是尽臣子本分。至于湟中义从图谋为何,臣等不知。”董旻接道:“可是家兄得知陛下为使匈奴中郎将勾结黑山军意图谋反一事殚精竭虑。家兄想起一条线索,故而遣臣来此。” “哦?” 天子刘宏一怔,随即道:“说。” “昔年‘蛾贼之乱’,家兄大败虽然有冒进之责,但亦有皇甫岑勾结黑山事实!” “你再说一遍?” 闻此,天子刘宏差一点从龙椅上站起来,对着董旻喝道。 群臣目光聚焦到董旻的身上,此话要是为真,那边坐实皇甫岑谋反一罪。就不用在胡乱猜测。 “家兄说皇甫岑勾结黑山军,昔日与家兄征战不已的张梁所部,事后突然消失,皇甫岑打破空虚的广平城,皆是掩人耳目,而后探知,这张梁所部,今日尽归黑山军。臣句句为真不敢有假!” “你胡说!” 他还未说完,公孙瓒愤怒的瞪向董旻,两只拳头青筋暴露,似乎就要打碎面前董旻的头颅,恨不得生食了董旻。 “放肆!金殿之上,可是咆哮之地!” 杨彪上前怒斥公孙瓒道。 “嗯。” 公孙瓒愤怒的盯着董旻,当年‘蛾贼之乱’的惨状历历在目,如今眼下,皇甫岑却被诬陷勾结太平道,此话何其气人,他公孙瓒是皇甫岑结义兄长,虽然……可是,他亦是同样不允许别人玷污皇甫岑! “嗯。” 天子刘宏沉吟许久,目光转向一旁的公孙瓒,挥挥手示意董旻安静,群臣闭嘴。道:“公孙将军,朕还没问你,营口一仗,皇甫岑只身前往?” “是!” 公孙瓒点头承认。 “朕问你,你献俘。可是打赢叛军?” 天子刘宏凝视公孙瓒,开口问道。 公孙瓒一脸平静的点点头,目光之中还有些许茫然,同样还含着其他不为人知的情愫,羞愧,恼怒。总之,就是没有他应该有的兴奋。打赢联军的兴奋。安定辽东的兴奋。因为公孙瓒知道这一切,都是皇甫岑的功劳,都是皇甫岑的原因。 随着公孙瓒的反应,群臣同时一喜,叛军消灭,辽东安宁。虽然不知道战况的惨烈程度,但是终究是一场大胜,一场让人兴奋的胜利。 一张张喜悦的脸孔下,唯有天子刘宏和公孙瓒的脸上有些怪怪的意味。 天子刘宏沉吟了一刻,声音异常的小,却又无比凝重,问道:“皇甫岑可曾在入辽之前收到朕的圣谕?可曾知晓朕征调他和白马义从难下。昔日‘蛾贼之乱’可是他斩了张角?”一连串的疑问,同时问向公孙瓒。 公孙瓒抬抬头,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粗狂的线条上竟然扬起一丝羞愧之意。 “说?”天子刘宏突然发疯的吼道:“有没有?” 大殿之上,所有的臣子都被天子刘宏这突然变化的情绪激的一颤。 随着众人惊讶的表情,公孙瓒再次跪下,不知道这一跪是在跪天子,还是在跪自己那颗良心,亦是同样平静的回应道:“臣破广宗,未见皇甫岑身影。皇甫岑入辽,助我破敌,后却是因为陛下征调一事,兴夜南下。”公孙瓒说的含糊其辞,说的断章取义。 可是这几句话,无疑要了皇甫岑的性命。 随着公孙瓒话音落地,天子刘宏愤然起身,拔出腰下佩剑,猛然一挥,砍断面前的龙枢案,声嘶力竭的吼道:“将皇甫岑等一干叛贼,即日凌迟!” 首发B. 第九十五章 这份情义 “即日凌迟!” 随着天子刘宏怒吼而去,今日的早朝便也在这一声决定中,悄然落下帷幕。00ks.*.P8.*!* 群臣面面相觑,各自对视不已。倒皇甫岑一派的人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一幕,皇甫岑的结义大哥,皇甫岑几次三番营救的那个兄长——公孙瓒,竟然会在天子面前狠狠地插了他皇甫岑一刀,这一刀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比群臣说些什么都来得凌厉。一句话远超于夫罗、董旻、何进、杨彪等人任何一道参奏,仿佛是决定皇甫岑生死的符咒。这些倒皇甫岑的人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道奏折参倒皇甫岑,但是绝对没有会想到,这道奏折竟然会出自公孙瓒的口里。 虽然士人同武夫、游侠们的观念不同,但是他们却知道白马结义的典故。 这结义隐约间已经在民间成为效仿的典故,“情义”被他们三兄弟扩展到无限大,整个大汉,谁人不知“白马结义”是如何的义薄云天;谁人不清楚“白马结义”是生死与共;谁人…… 今天,公孙瓒一人便成功的推翻了这假象。 杨彪、黄婉等人彼此瞧了瞧,相互笑了笑,少了皇甫岑这么一个妖孽,他们士人的敌人就少了一个。 略有一些正直的官员,彼此叹息的瞧了瞧,皆是不语。 如丁宫便摇头不止的往回走。 马日磾则是沉思着回去该如何同蔡邕谈及此事,他没有想到原本最有把握的事情,反而却变成了最没有把握的! 朱俊则是一脸愤怒的瞧着走在最后的公孙瓒。 而于夫罗、董旻却各自寻人交谈。 董旻本是同宦官有着数不清的关联,自然同许相、樊陵等人长叹,倒是许相和樊陵不时的摇头喟叹,他们知道十常侍的意思,眼下没有办成,都在想着怎么回去交差。 而于夫罗则是不停的同何进示好,何进笑靥如花,眼下于夫罗、董旻、公孙瓒三人的证词,一把把皇甫岑推进了深渊地狱,自己的嫌疑也自然洗清,他能不高兴吗?倒是一开始,他以为有公孙瓒作证,会让事情变得很微妙。先前即便去找人,都没有去找公孙瓒,因为他清楚公孙瓒同皇甫岑的关系。眼下公孙瓒这突然的一句话倒是让他成功翻身。何进拉着于夫罗走到公孙瓒的近前,低声道:“大单于,帮助你的人不是我,是公孙将军,要谢也要谢谢公孙将军吗!” 公孙瓒低头不语,仿佛未见何进一般。 但何进的心情好像不错,一点都不在意公孙瓒的表情。 朱俊经过几人身旁,鄙夷的轻哼一声,道:“呸!落得如此结义兄弟,也该他皇甫岑倒霉!”话罢,转身离去。 公孙瓒被这话臊得脸红脖子粗,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看远走的朱俊,藏在宽大衣袍中的手,死死地握住那小纸条! …… “即日凌迟!” 初闻这消息的十常侍们彼此面面相觑,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皇甫岑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以往那些场面,哪一次不是皇甫岑凌迟他人,哪一此不是他人遭殃。天子庇护他皇甫岑,可这一次,天子真的怒了,竟然不在给皇甫岑一丝退路。十常侍终于看清天子的本性,天子纵然心机深沉,纵然雄才大略,但他同样是一个被心智操纵的恶魔,往往疯狂起来,没有人能遇见这后果! “啧啧,怎么说这皇甫岑也是一代名将,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郭胜撇撇嘴,似乎有些皇甫岑的下场,同样对天子的冷酷无情,感到恐惧。 “他这一死不要紧,咱们算计何进的事情算是落空了!” 毕岚扭着头,似乎很难受。 “如果何进在收编这白马义从,实力可就大涨了!” 赵忠也不算计着同张让的那些计较。 “皇甫岑死不死,都不要紧。”张让反倒很冷静,踱步徘徊道:“至少让咱们看清楚,‘皇权’面前,天子谁也不信,何进权利越大,我们就有机会将他置之死地。只不过可惜了这次机会。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于夫罗、董旻!” “他们的话还不要紧,最要命的是,他皇甫岑竟然几次三番救了一个白眼狼,什么兄弟,什么情义啊,都是狗屁!”郭胜吐口唾沫,怒骂道:“要不是他公孙瓒一句话,皇甫岑能即日凌迟?呵呵……真不明白,他皇甫岑拜了什么兄弟,真不明白他皇甫岑做了什么妖孽的事情,竟然会有他公孙瓒这样的兄弟!” “呃。” 十常侍们一怔,抬头望着郭胜,没有想到郭胜的反应竟然这么强烈。 “呃。”骂了一会儿,郭胜才发现他们看着自己的眼光,尴尬的挠挠头,回应道:“咱家就是看不惯这些明面一套,背后的家伙。原本以为士人们喜欢玩这一手,却没有想到连武夫都有这么一手!” “算了,咱们还是想一想,皇甫岑死后,谁来接收白马义从,扼制西园军的策略吧!” …… “即日凌迟!” 张婕儿心中一惊,抬头望着眼前的小黄门,低声问道:“消息可为真?” “弟子不敢扯谎!”那被张婕儿冰冷目光威逼无处可退的小黄门硬着头皮回应道:“弟子听得千真万确,事后,文武百官都在议论。就连几位公公们也私下叹息,说什么,功亏一篑。连两宫之内都在为这件事情而鼎沸了!” “哦。”张婕儿有些失神的转回身,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怎么就突然绷紧,有些受不了了呢?难道自己不希望皇甫岑身死?不希望昏君刘宏自断一臂,让这大汉陷入更深的困境,永无翻身之日吗?难道……自己,还不曾忘记他?“不可能。不可能。” 张婕儿惊慌的摇着头。 一旁的王当、孙轻、小黄门都不清楚张婕儿在否定着什么? 是惋惜皇甫岑,还是不相信这个消息。 “少主。少主。” 王当和孙轻轻唤已经有些失神的张婕儿道:“皇甫岑明日即将凌迟,我们怎么办?” 张婕儿失神的向前走去,嘴里不停的嘀咕着:“算了,算了,明日再送你一程。早说过,朝廷不可靠,可……你,偏偏……” 张婕儿的喃喃自语声越来越远。 王当和孙轻打发走身旁的小黄门,彼此虽然不明,却紧紧地跟在张婕儿的身后,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 “即日凌迟!” 闻听此消息的卢玥儿整个身子差一点便瘫软到一旁。 面对着卢玥儿,阳翟长公主刘修的脸色异常的难看,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心酸在搅动。 她答应过卢玥儿,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皇甫岑身死,现在…… “是真的吗?”卢玥儿慢慢起身,抓住刘修的手臂,那纤细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筋,见刘修不言,卢玥儿仿佛发了疯一般,死死的扼住刘修的手臂,摇着头,道:“不会的,不会的,二师兄怎么能……呜呜……呜呜!” 刘修身子发软,浑身无力的随着卢玥儿的撕拽而下落,甚至他都来不及有一丝想要反抗的念头,现在除了无穷无尽的羞愧,她不知道还能怎样挽回这一切,去面对自己眼前的卢玥儿。 毕竟,他皇甫岑在卢龙塞、河东都救过自己的命! 可是,自己现在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他整个人很疲惫,甚至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卢玥儿纵然怨恨,倒也没有生出一丝责备刘修之意,抬头凝望刘修,清楚的问道:“你不是说,等大师兄来了,天子才会决定的吗?怎么……现在,便就定了呢?” 刘修苦笑着看了眼卢玥儿,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卢玥儿仿佛什么都明白的看着刘修,问道:“你是说?” “嗯。” 刘修点点头。 “大师兄来洛阳了?这么快……”想此,卢玥儿紧紧的拉住刘修的手臂,近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吼道:“还等什么,去见大师兄,让他上朝把一切都讲明。” 看着有些天真的卢玥儿,刘修推开卢玥儿,表情严肃的回应道:“妹妹,你清醒一下,清醒一下!” “呃。” 卢玥儿神情涣散的看着眼前的刘修。 “难道你还不明吗?”刘修慢慢转回身,停滞了片刻,回应道:“如果没有公孙瓒的证词,天子会下令吗?正是因为公孙瓒的一些话,才定了皇甫岑的死罪!这些……”言此猛然转回身,抱着卢玥儿的双臂,近乎用力的斥责道:“你清楚吗?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公孙瓒他诬陷了皇甫岑。” “不可能。”卢玥儿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往回退着,仿佛面前同她说话的是恶魔一般,边退,边吼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大师兄不是这样的人。” “你清醒一点!” 刘修再次上前。 卢玥儿却向后退着,近乎声嘶力竭的否定道:“不可能,不可能!” “就是他公孙瓒,就是他公孙瓒!” “不可能,不可能,大师兄和二师兄出生入死,怎么会……怎么会……”卢玥儿近乎崩溃的摇着头,发了疯一般的朝外跑去,嘴里仍然不停的否定,“我要去找大师兄,我要问个清楚,他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了什么!” …… “即日凌迟!” 阳安长公主刘华整张脸都是铁青的,脚下不停的徘徊,目光时而会望向自己面前的妹妹。这个泪意阑珊,神情欲碎的妹妹,她现在不清楚,刘修究竟对皇甫岑动了几分心思。 “是啊!”刘修擦着自己眼眶中的泪水,不停的回应道:“皇姐,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他一命!” “救?”刘华抬头望了望凄惨的夜空,近乎绝望的回应道:“拿什么救?” “皇姐,皇兄一向最听你的意见,你一定要救救他!”刘修上前拉住刘华的手臂,在她拉着刘华手臂的时候,她终于体会到卢玥儿拉着自己之时,那种近乎绝望的表情,那种明知没有答案的绝望! 刘华知道没有办法,却不想自己最近亲的妹妹如此伤心,拉起刘修,道:“你先起来。” 刘修一喜,道:“皇姐是答应了?” 刘华没有理会刘修这话,只是所有所思的问道:“你是说,朝廷上分两派?” “嗯。”刘修点头道:“伯喈先生告诉我,马日磾和朱俊、丁宫这些正直老臣是力挺皇甫岑的,而何进、杨彪、黄婉是主张杀之后快的,而许相、樊陵、崔烈等人的意见含糊不清,而且最重要的是十常侍并没有落井下石,就连天子都是在等公孙瓒的回复。” “后来怎么了?” 刘华不参与正式,他的夫婿伏完身为驸马,也不参与政事。所以,刘华并不清楚点滴。 “后来早朝,公孙瓒和单于于夫罗,左将军董旻都来了,他们都参奏皇甫岑勾结黑山军意图谋反,而且皇兄最忌惮的事情,也让公孙瓒给证实了!” 刘修说完,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刘华。 “公孙瓒?”刘华一惊,道:“他不是皇甫岑的结义兄长吗?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刘修摇摇头,嘴唇却紧咬在一起,似乎对公孙瓒,她亦是憎恶不已。 “公孙瓒?公孙瓒?” 刘华沉吟许久,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惊慌失措的转回身,凝视着刘修,问道:“可是辽西公孙家的人?” 刘修点点头。 她在卢龙塞一劫,同样有公孙瓒、刘备参与,她自然知晓公孙瓒的身世,只是不明白刘华为何如此紧张,忙抬头看着刘华。 刘华却仿佛失了神一般,踱步徘徊,最后坐回原位,凝视不语。 “皇姐,究竟出了什么事?”刘修问道:“皇姐,你可别吓我,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机会救皇甫岑没有?” 刘华却仿佛恍而未闻,停滞片刻,慢慢转回头,瞧着刘修道:“皇甫岑有没有救,我不清楚,但是咱们……” “咱们怎么了?” “不行。”刘华突然起身,却仿佛又想起什么,转回身,低声沉吟道:“不行,不能去,不能去,眼下只有等等看。” …… “即日凌迟!”卢玥儿一副哭肿的双眼,布满泪痕的望着跪在自己父亲棺椁面前的公孙瓒,轻声问道:“即日凌迟,即日凌迟!你知道吗?二师兄怎么对不住你了,竟然会落得这般下场?” 公孙瓒跪在卢植的棺椁面前,一字不语。 “当年二师兄护送太守刘基南下日南,日南啊,你可知道那里瘴气有多毒,有多少人去了便再也没有回来?他这么做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卢玥儿手扶土墙,尽力让自己不摔倒,凝视着眼前的公孙瓒,自答道:“二师兄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成全你的婚事,成全你,你知道吗?” 公孙瓒依旧低着头,跪在卢植的棺椁前,一言不发! “当年昌黎大捷,二师兄本该飞黄腾达,可他回兵卢龙塞,违抗圣令,斩杀公綦稠,那可是山东名士,他招惹了多少骂名?到现在还有多少士人,拿这事来污蔑二师兄。”言至此处,卢玥儿一脸恨意,手指公孙瓒道:“可是……你又干了什么?他这一切都是为了营救你同三师兄,你良心无愧吗?” 公孙瓒缓缓抬起头颅,朝着卢植的棺椁,再次俯身跪倒。 “就说眼前的事情,不说二师兄有没有接到圣旨,他连番征战,人困马乏,却执意东进,只身前往营口,这是为了什么?”卢玥儿望着公孙瓒颤抖的背影,哭诉道:“哪怕你还有一点人情味,就不会这么干!” 寂静的院落内,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卢玥儿一声声的质问回荡在院子之中。 “你们杀白马结义,你们创辽东基业,你们一同剿灭‘蛾贼之乱’,这一切的一切已经成为北地人口口相传的故事,不仅仅父亲为你们建功立业而高兴,就连我也……可是你……今天却一手毁了这份情义!毁了当初的白马誓言!毁了一切的一切,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罪人!罪人!”卢玥儿忍不住的冷笑着,抬头望着那渐渐稀薄的星辰,自言自语道:“——知道吗?” 在无尽的骂声中,公孙瓒的身躯慢慢弯下去,仿佛再也挺不起来一般。 他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唯一能够解释的只有衣袖之中那只手紧紧握住的纸条,那里有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有他这么做的用意,他恨谁?没有人值得他恨。他愧疚,但是愧疚并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 这个骂名,要一辈子背在他的身上。 公孙瓒凄惨的站起身来,他也只有同死去的卢植诉一诉他的无奈。 可身后的卢玥儿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自己至亲的两个人相继离开了自己,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再见父亲和心上人。 “这一切不是真的!”卢玥儿痛哭失声的瘫软在地,连日来的心力憔悴,一下子爆发了,一瞬之间,卢玥儿便昏厥了过去。 惊得公孙瓒连忙转回身,扶起卢玥儿,高声喊道:“师妹!师妹!” 首发B. 第九十六章 三百洪都 …… 洛阳,城外,酒肆。. 赵云一脸凝重的朝着华歆的客房走来,从另一侧,贾诩推门而出,脸上同样凝重,二人似乎都有什么难言之事,彼此看了一眼,不分先后,同时推开了华歆的房间。 华歆正在客房内不停的踱步徘徊瞧见赵云和贾诩,华歆颔首的点了点。 不用他们二人说及,华歆便已经知道了关于皇甫岑的消息,皇甫岑即日凌迟的消息早就有蔡邕派人通禀过了,让华歆早作准备,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三人彼此心心相通,便无人开口。 各自愁眉不展的想着什么。 许久,赵云毕竟年轻气盛,受不了这般压抑的气氛,开口道:“不如干脆劫法场,把大人救出来!” “那是谋反!”华歆抬头瞧着赵云,开口道:“难道你想坐实他人反贼的罪名?” “谋反便谋反,本来咱们就部属了谋反的一切。” “那是做最坏的打算才这么做,不过眼下看来,大人是不会允许我们这样办的!” 贾诩掐着自己的胡须,静静的回应道。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人去送死吧?” 赵云抬头瞧着贾诩。 “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我看不如……”华歆抬头望着贾诩,似乎默认了要劫法场,然后侧动大军,暴乱天下,进而威逼天子刘宏! “还没到那个绝境!” 贾诩不同意的摇摇头,低声沉吟。 “还没有绝境?”赵云一拍桌子,骂道:“连公孙瓒都不念及旧情,同大人反目成仇,眼下,咱们还能指望谁?昏庸无道的天子刘宏?还是看公孙瓒回心转意,再向天子进言?做梦!” 赵云听到公孙瓒指认皇甫岑的消息后,气得火冒三丈,倒不是因为他年纪轻,压不住火气。只是当时在营口,他亲眼所见这一切,这中有多凄惨他当然知晓,这中又有多苦涩,他也清楚,但是他不清楚,他公孙瓒为什么会如此的无耻,忘恩负义,竟然使出这种手段。丢尽天下武人的颜面。 他愤怒,不能在外人面前释放,眼下也只有转回这里。 言及公孙瓒,华歆同贾诩的脸上亦是同样扬起异样的仇恨,皇甫岑怎么会交了这么一个兄弟! 就在此时,客房之外传来阵阵马蹄之音。 一个河东衙役模样的人带着一仙风道骨的老者来到华歆的客房前。 瞧见老者,华歆起身相迎,惊慌道:“襄楷道长为何而至?” 襄楷什么事都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瞧见华歆问话,开口道:“子鱼先生勿惊,老道来此,正是为大人之事!”说着襄楷闪身让了进来。 贾诩瞧见面前的襄楷,躬躬身子,算是见礼。 贾诩在河东三年,很清楚襄楷同河东上下的关系。加之,襄楷以往在民间的声誉,算得上半仙之体。 不过,贾诩转念一想,瞧着襄楷,似乎若有所思。 华歆也仿佛明了的盯着襄楷。 两汉,最重风水、巫术,对道家神仙,更是一直深信不疑,眼前的襄楷对天子刘宏的影响不言而喻。 赵云却不识得襄楷,但瞧着襄楷一副白花花的美髯,便联想到师父童渊,油然的对襄楷生出几分尊敬,这种气质脱尘的人,往往都是仙风道骨,非是常人能够认知。只是赵云不清楚,这个人怎么会同河东上下有瓜葛。 但贾诩和华歆礼节都很大,赵云也依葫芦画瓢对着襄楷深施一礼。 襄楷还礼后,凝视华歆道:“路上听闻伯喈先生快报,说大人收监在狱,明日凌迟?” 华歆叹口气的点点头。 贾诩却蛮有心意的望着襄楷。 “这位是?” 襄楷手指贾诩。 “贾诩贾文和先生,大人新聘从事!” “哦。”襄楷点点头,对着贾诩说道:“从事大人,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贾诩一笑,回应道:“诩自恃无才无德,比不得仙长,仙长仙风道骨,此番前来,一定是有了主意!”贾诩就仿佛笃定襄楷真的能有营救皇甫岑的主意。 “哦?”襄楷一怔,缓了缓后,笑道:“贫道不才,却是有些想法,不知先生能否猜到。” 仔细琢磨了一下襄楷话中深意,然后贾诩回应道:“先生可是说这天象异常?” “天象?” 华歆一颤,激动的起身向外,望着窗外的夜空,忽然间有种模糊的意识穿透过来。但是他并不精通星卜之术,转回身瞧着襄楷。 襄楷由衷的点了点头,瞧着贾诩道:“文和先生博学多才,贫道佩服!” “哪里,还是大师指点,才让诩茅塞顿开!”贾诩回应道,冲着襄楷深鞠一躬,并开口道:“大师既然已经知晓,就劳烦大师明日入城见陛下一趟。” “这个自然。”襄楷掸掸衣襟,道:“贫道虽然知晓天象,可当今天子听还是不听,贫道就没有把握了!” 华歆摇摇头,不接襄楷的话语,拉着贾诩、赵云走出房间,对着襄楷道:“仙长就先暂住此处。” “我去在找新房间!” “不用。”华歆回头看着贾诩问道:“文和先生请来。”说完,华歆抓着一旁的贾诩来到那随行的护卫身旁,低声问道:“带来了吗?” 贾诩和赵云不明的看着华歆,什么东西弄得神神秘秘的。 那侍卫点头,警惕的看着贾诩和赵云。 “无妨,大人心腹!” 华歆回应道。 华歆说完,那侍卫从身后的行李袋中打开那黑布,一个铁笼便露了出来,从里头冒出十几只安静站立的鸽子。 “这是?” 贾诩同赵云不明的望着华歆。 华歆却一笑道:“此是大人在河东七年训练而成的——信鸽!” “信鸽?” 顾名思义,听名字便知道传递信笺的。 “有了它,洛阳这里的消息,只需半日便可传递到河北诸地!” “如此神奇?” 赵云一惊。 贾诩却捏着胡须,静静地瞧着,眼前这“信鸽”确实震惊了他自己,这东西就如同那马掌、马镫、马鞍一般让人惊喜不已,这些东西可以算作划时代的东西,有了他们河东上下,日后驰骋天下,便再也不会为了闭塞的消息而发愁,战机也不会一闪即逝。而,最重要的是,眼下有了它,随时可以控制三地军官,随时对河北发起冲击。 “子鱼先生今日拿出此物,是?” “对!”华歆负手于后,眼望苍穹,回应道:“如果明日襄楷仙长也说服不了天子,那么……我们也就只有……”言外之意,华歆同贾诩的目光中同时散发了一股异样的愤怒。 …… 旦日。 “喂,你们听说了吗?”一个人獐头鼠目的家伙冲着身后之人细声低语着。 “听说什么?”身旁之人木讷的回应道。 “当今天子要凌迟白马都尉!” “白马都尉?”那人一惊,不解道:“哪个白马都尉?” “我。”那人忍不住的回头爆了句粗口,大声吼道:“白马都尉的名字你都不知道?那个在昌黎城八百破十万,那个在河东身堵管涌,救数十万百姓的白马都尉你都不知道?” “哦。你说的是凉州三明之后的皇甫岑啊!”那人恍然大悟,道:“我哪里知道他叫白马都尉啊,我一直因为他叫皇甫岑,他怎么了?他最近不是刚刚平定了匈奴之乱,二次身入辽东吗?啧啧……那可是咱们的英雄,咱们汉人多少年才出这样的一个人啊?现在他怎么了?” “我。”那人对旁边之人简直无语的摇摇头,回应道:“真不明白你是真知道还是假糊涂,他被说成勾结黑山军图谋不轨,被陛下责令今日凌迟!” “不可能!”旁人急忙摇头,回道:“怎么可能呢,皇甫岑多好的一个官啊,保境安民!” “啧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越是这样的官员,越不长寿!”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鸡蛋扔得满脸都是。 “怎么能凌迟呢?” 旁人还是一脸不解,纳闷儿的问道。 身旁围聚的洛阳城百姓却义愤填膺的回应道:“还有没有天理了,走,咱们去法场看看去,不能让这样的好官送命!” “谁说不是,我刚从北地回来,听北地的亲人说,要是没有白马都尉,他们早被胡人掠去了。而且还听说皇甫岑将军在北地连败匈奴、鲜卑、乌丸,杀的胡人是落花流水。现在天子不明,竟然枉送一代名将性命,我们不能让他们胡作非为,走!去法场评理去!” “走,大不了反了,不能让这样为民的好官身死!” “对!对!对!” 纷乱的洛阳城,这样附议的喊声络绎不绝,慢慢地,从几十人的围堵,汇聚成上千人的围追,剩到最后,洛阳城内,大大小小的商铺纷纷关上店门,随着人流涌向法场方向。 俨然,在这一瞬间,洛阳的舆论走向彻底的失衡,倒向皇甫岑的一边。 得民心者,得天下。 如今,没有人还会在意什么汉律的不允,凭借人数的众多,不到一盏茶的光景,洛阳城内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部都拥挤向法场方向,任凭司隶校尉怎么调遣兵马驱赶都无济于事。 迫不得已,司隶校尉樊陵只好重回嘉德殿,禀告。 …… “啪!” 天子刘宏看完最后一封奏折,脸色阴沉似水,猛地扔掉手中的奏折,愤然踹到一旁的龙枢案,凝视殿下一众臣子,冰冷的喝道。 金殿之上,无人敢言。 大多臣子都在屏气凝神,等挺过这段时间后,在言不迟。 大将军何进便是这种想法。现下,皇甫岑魂断此地已经无可厚非,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自己又何苦去触怒天子龙颜。 而跪在殿前的羽林卫却冷汗直落,等待着天子令下。 见此,朱儁挺身而出,参奏道:“启禀陛下,蔡伯喈乃是两朝老臣,陛下恩师,如今在外跪求陛下,陛下不可置若罔闻。”言语之中,朱儁丝毫不顾虑天子刘宏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哼!” 天子刘宏轻哼一声,仿佛并未听到朱儁所说之话。 站在嘉德殿外的司隶校尉樊陵,脚下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此时是不是该进去向天子禀明法场之上的围聚的百姓。 早有十常侍安排的小黄门在旁伺候着,见樊陵来此,急忙凑过来,低声提醒道:“陛下正在气头上,为了蔡伯喈带着鸿都门三百学子跪倒宫门前求情一事大发雷霆,校尉大人小心一些!” 闻此,樊陵脸上的冷汗便滴落下来。刚才走入皇宫的时候,樊陵就瞧见了蔡邕和几百人跪在皇宫门前的阵仗,那场面叫做一个壮观。樊陵当时生怕惹祸上身,早就躲得远远的,眼下听闻这等消息,更是惊得七魂八窍丢了一窍,剩下他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将是天子刘宏的怒火。 法场之外,有洛阳上万百姓围聚起哄。 皇宫之内,有上百洪都学子为其求情。 这接连而来的消息,天子能不怒吗? 樊陵进退不得。 在大殿之上的天子刘宏似乎发现了樊陵,眉目一竖,喝道:“滚进来!” “诺!”樊陵哆哆嗦嗦的靠至近旁,低头瞧了瞧面前的天子刘宏,踟蹰不敢言。 “法场准备的如何了?” 天子刘宏坐回龙椅,瞪着樊陵。 “差……差……不多……了!” 四个字,让樊陵说得犹犹豫豫,久久不完。 天子刘宏本来就没心情听樊陵多嘴,见此,脸色更加阴沉似水,低喃的喝道:“混账东西,话都说不清楚,告诉朕,法场准备的如何了?今天就算是蔡伯喈跪倒死,朕也绝不赦免皇甫岑!”刘宏暴怒的脸色表明他有多么厌恶眼下的事情。当日重用皇甫岑,本是看皇甫岑里外都不是他人心腹,又同士人交恶,却没有想到今日竟然在鸿都门,自己一手促成的鸿都门下,竟然有三百多学子貌似前来觐见,如果不是蔡邕的头上顶着“帝师”的名字,他刘宏才不会管名声又多大,有多么不好!皇甫岑既然都能影响到自己的范畴内,他刘宏断然不会再让皇甫岑活着! 他这些时日苦苦等的不就是看他皇甫岑究竟有多大的能量,究竟牵连到多少人? 樊陵在张让、赵忠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向前,低声开口道:“法……法……场,之外全是围聚的群众商贾、百姓,臣……臣……恐不利,故此……此,请示陛下!” “什么?”天子刘宏目光放远,凝视着樊陵,道:“多少人?” “近万数!” 见此,百官彼此凝视,在朱儁的带领下,马日磾、丁宫等人出班跪倒,哭诉道:“陛下,请三思啊!” “呼呼。” 天子刘宏的脸上阴晴不定,面前这几个臣子已经求过不止一次情了! “一个反贼竟然有万数给他鸣冤?” 已经被天子刘宏放了的假单于弥加傻傻的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身旁之人皆是怒目而视。 即便连张让和赵忠都忍不住的大骂弥加白痴,刚刚被天子皇恩浩荡放了,捡了条命,眼下竟然说出这番话,这句话不是在打其他人的脸,却是再打天子刘宏的脸面。 一个反贼,万数人给他求情,这不是反讽,还是什么? 弥加似乎感应到了身旁一众杀人的目光,不明所以的张张嘴,嘎了嘎后,踟蹰纳闷儿道,为什么会这样。他虽然知晓皇甫岑在辽东的名声,可那是在辽东,而且皇甫岑应该是在军中一时威望最甚,但……怎么,在洛阳竟然还会这么受人恩带?他皇甫岑凭的什么?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被天子刘宏释放,收押在京,确实很幸运不过了! 空气之中,一时间凝重的无人开口。 闻此,天子刘宏脸色几度变换,故作不明的怒蹬双眼,喝道:“是啊!一个反贼,怎么会有数万人为他跪街鸣冤?” “这个……臣不知!” 天子刘宏怒道:“百姓鸣冤也就算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学子、百姓、商贾为他求情?就连……就连蔡伯喈都给他求情。难道,张角真是死在他手里?”前头一系列的询问都是对嘉德殿下的朝臣们,只有最后一句是自问自答,他根本就不相信张角是死在皇甫岑的手中,如果承认,那么就是说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在撒谎。可是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处理起来又是十分难办。对于皇甫岑,天子刘宏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悍将,而且不从属朝廷里任何一方派系,难能可贵的是他还那么年轻。可是天子刘宏却又很清楚,如果的皇甫岑非杀不可。安定皇甫氏,已经出了两个功高震主的人,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掌握着大汉近十万的精锐,只要他们有意谋反,这个大汉便不再姓刘。多番思量下,天子刘宏在龙椅之上站了起来,在嘉德殿上踱步徘徊,双手背负于后,眼望嘉德殿外,嘴里喃喃自语道:“非杀不可了?” 见此,大将军何进冲着杨彪、黄婉等人使着眼色,现在话已至此,他们无路可退,开口道:“陛下,午时已到,请陛下下令行刑!” 首发B. 第九十七章 暗藏杀机 “斩!” 随着天子刘宏在嘉德殿上的一声令下,便有数个小黄门传达往廷尉府,再由廷尉府去往天牢提刑一干牢犯,许攸、周旌,包括皇甫岑在内的几人全被都被带往法场。00ks.路程虽短,但按照眼下情形,行到法场的时候,时辰定然会有些耽搁。监审的官员不是廷尉,却是司隶校尉樊陵。樊陵在天子刘宏下令后便匆匆赶来,对着发场外越来越多的围观之人,感觉头痛不已。 樊陵暗自埋怨,这种事情怎么会由自己来办。 早知这样,便该让天子选择私刑。 暗中赐死便好了。 眼下这般,到让自己不好做人! 其实樊陵哪里清楚天子刘宏心中所想,天子刘宏有意如此,便是要看一看大汉,究竟有多少人心向皇甫岑。三百鸿都门学子、万数围聚的洛阳百姓、朝野百官,等等,还会有谁前来相助? 人群越来越庞大,整个洛阳城的百姓都已经聚集到了这里,他们都在看着接下来,该发生的一幕。看样子,如果不出意外,一会儿整个法场便会被整个洛阳城的人围困起。 人流之中,几个人在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两旁。 张婕儿站在人群之中,凝望着空空如也的法场,如果没有意外,不一刻,跪在那里的便应该是,那个曾经朝思暮想、日夜思念;无数次怨恨挂在嘴边的皇甫岑,便要在此身首异处。当真的再一次即将要面对皇甫岑的时候,张婕儿反而不知道自己该要说些什么,又该要做些什么! 一改往日那冷峻的面容,张婕儿愁眉不展的凝视着前方。 监斩官是司隶校尉樊陵。 樊陵似乎也感受到了人群之中有很多憎恶的目光瞪向自己,他尴尬的轻咳两声,掩面不去瞧,只等一会儿押送过来皇甫岑,斩了便走,谁知道这些人群之中有没有什么豪杰、游侠,毕竟这皇甫岑以“义”驰名天下,又以“白马篇”慷慨而歌,是个令无数草莽豪杰竞相仰望的人物! 今天他皇甫岑出了事,难保没有什么“游侠”相助。 论起“游侠”眼前这些羽林卫就是一群虾兵蟹将,入不得那些人眼。劫持了皇甫岑,倒是无所谓的事儿,但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顾。 樊陵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 他没猜错,人群之中确实站着不少豪杰义士,上次去劫天牢的夏育、尹端、典韦等人也正站在人群之中,凝神观望法场之中那空空如也的刑台。 夏育冲着尹端使了使眼色,尹端则是无奈的一叹。 二人似乎并没有达成共识。 倒是有不少湟中义从在夏育的眼色之中朝外散去,遍布人群之中的每个角落。 典韦一张粗狂的线条,迟迟未语,只是凝视眼前这纷乱的场景,而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未进入他的脑海中。只是他的双拳总是不由自主的攥在一起,不知道他在凝思着什么。 夏育和尹端没有注意典韦的情况,彼此轻声细语的交谈着。 “老夏,你真的决定了?” 尹端凝视夏育,开口询问道。 “嗯。”夏育点点头,言语不在诙谐,反而有着一种莫名的凝重,顿了顿,才缓过神来,低声回应道:“老尹!” “嗯?” 尹端从未见过夏育这般严肃,即便是当年柳城之败,他也没有过这般表情,唯一能够想象的或许只有,当年太尉段颎身绝天牢的消息,才能让夏育如此吧!而眼下,夏育已然把皇甫岑当成下一个段颎。 “我——夏育,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我凉州武将留条归路!” 话语说的慷慨赴义,说的信誓旦旦,同样说得情真意切! 尹端望着越来越多的人流,这种情况下动手,湟中义从的损伤有多大?可是夏育既然决定了,自己便随着他一同赴死!毕竟故去的张老也曾把凉州武将的未来托付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典韦扭头瞧了眼夏育和尹端,没有开口,眼神停顿了一下,便转回头继续凝视着战场之上的变动! 依照尹端的意思是要找河东上下、白马义从的武将协商一下,但是他们却没有找到白马义从的消息,在他们听到的时候,白马义从已经带兵离开,洛阳城内也不见一点河东上下的消息,只有蔡邕一人联系着一众老臣谋划此事。所以,迫不得已,他们只有亲来,决定二劫法场! 夏育、尹端不识河东上下。 河东上下也不识夏育、尹端。 华歆和贾诩虽然知晓皇甫岑同凉州三明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他们没有料到,在董卓参奏皇甫岑勾结黑山军,皇甫嵩按兵不动的情形下,整个凉州,还有哪些人可以借助依靠。 事实上,凉州武将真正盛极一时的时期不是眼下,却是当年凉州三明为首,夏育、田晏、尹端、董卓、皇甫嵩等人为爪牙,那时候的凉州武将可谓是名将如云,羌氐、鲜卑、乌丸,哪一个不是闻风丧胆。但那一切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了。 贾诩了解一点,但是所知不多。 而华歆就更没有去想,会有段颎昔日的随从湟中义从前来相助。所以,华歆和贾诩早就订了一靠窗的位子,时刻观察着法场上的动静。 “文和先生!” 华歆抬头瞧了瞧贾诩,开口道。 “嗯。” 贾诩依旧那副不动如山,神态自若的望着身后屏风上的画迹。 “我倒是想知道,先生让狄清入宫,何意?” “呵呵。”贾诩回应道:“没有狄清,襄楷这一路会不顺!” “宦官!”华歆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回应着贾诩,摇摇头道:“希望襄楷仙长所预之事,真能够实现!” “会的。” 虽然回答平淡无奇,却能感受到,来自贾诩身上那股自信。 “但愿如此吧!”华歆目光望向窗外,盯着人群之中由狄清在河东带来的诸多死士,如果一切都无效后,便是他们动手之时,道:“如果真要是可行,我倒是还真不希望同大汉天子反目!毕竟,落得如此名声对大人不利!” 首发B. 第九十八章 狄清带刀 “让开。00ks.让开。让开!” 在接连响起这阵阵嘶吼后,人群被羽林卫彻底的撕裂,数千羽林卫顿时把整个法场都围困了起来。阻隔开人群后,便有牢车把皇甫岑、许攸、周旌等人带到了法场之上。在数千羽林卫的看护下,皇甫岑等人从囚车之上带了下来。 “大人。大人。” 不知是谁率先的呼喊了一声,随之身旁便是无穷无尽的哀嚎声,似乎每个人都在乞求着赦免面前的皇甫岑。 自然是河东死士、湟中义从在推波助澜,要搅乱这场死刑。 许攸同周旌互视一眼,也不开口说话,便往刑场上走去。 但人群之中的河东死士、湟中义从怎能让他二人如此休闲,见此,大声揭露着两人的无耻行径。 “就是他们二人,受人指使,诬陷大人!” “啊!” 围观的百姓哪里清楚这中详细的内情,要不是皇甫岑的名声太响亮,又颇有名望,他们又怎么会重视眼下之事,冒着犯上作乱的威胁,来此求情。眼下有人揭穿许攸和周旌的内情,不由分说,万数百姓手中之物拼命的砸向眼前的许攸和周旌。 许攸和周旌,一个自诩名士,一个自诩游侠,哪里收的这样待遇,但逃又逃不走,只能忍受着。 皇甫岑在后一笑,扫视了一眼围聚的人群。 只是这么轻轻扫过,皇甫岑便看到了久违的张婕儿,还有夏育、尹端、典韦等人,就连那些不知名的河东死士也有数人被皇甫岑认出。这大股的人流之中,皇甫岑能认出这些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主要是他们与寻常百姓不一,随时随声附和,但却手不离腰,似乎都在等待着动手。 皇甫岑摇摇头,这些人要干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但是他却无力阻止。 不过事已至此,他倒是看透了许多,关于天子刘宏,应该是别无回旋的余地了,这一点,他皇甫岑心中明了。只要午时一过,君是君,臣是臣!从此两不相欠。 想罢! 皇甫岑衣袖一扶,双手放在腰下,昂首挺胸的走向法场,走向刑台。 此时,人群不由自主的向前涌动,如果没有羽林卫奋力的阻拦,恐怕一时之间便会冲散整个外围。 樊陵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烈日,又转身看着一旁的属官。 却有小吏上前,凑到樊陵的近前,开口道:“禀大人,还差一刻,即到午时,你看……” “哦。”樊陵挥挥手,斥退小吏,扫视了一眼行刑台上的皇甫岑等人,冲着另一个小吏交代了一些话。 随着小吏便走到刑台之上,高声喊道:“有何遗言交代?” 三人无语。 周旌倒是有些眷恋的叹了口气! 小吏见三人不语,回头冲着樊陵摇摇头后,再次转回身冲着台下围聚的百姓,大声喊道:“死囚祭奠,亲人代收,可有人前来送行!”三人本是凌迟大罪,能得人送行,却也是法外开恩。 “——有!” 随着这一声回应,从人群之中先后走出几人,张婕儿、夏育、尹端、典韦、华歆、贾诩、赵云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他们的身上,最前头的便是袁绍,身后是曹操、孙坚、程普等人。 因为孙坚仗义直言,程普感其恩义,随即投靠了孙坚的部曲之中,此番听闻皇甫岑凌迟大罪,特来送行。 程普几乎是扑着跪倒在皇甫岑的面前,扬声痛苦道:“假佐大人,德谋来晚了!”堂堂八尺男儿,程普这一哭,却是真情流露,一旁倒是无数人为之落泪。 “德谋,起来。” 皇甫岑的目光不变,依旧凝望远处,轻声的回应道。 “假佐!” 此时没有什么言语能够表达程普的感情,只有痛哭声,亦是让程普无以言表。 皇甫岑看了眼程普,回应道:“德谋,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岂肯为此自贬身份!” 闻言,程普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表情凝重的站起身,望着围聚的人群,看着晴空万里的苍天,满腔悲愤灌注脑海,手指苍天,厉声喝道:“苍天瞎了眼!苍天瞎了眼啊!”一句话,几乎是咬破嘴唇在表达。 而旁围聚的群众抬头望着眼前这悲愤异常的将军,一股热泪涌溅,他那句“苍天瞎了眼”却让人们都感到了无助! “呼!” 皇甫岑深吸一口气,便不再开口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决裂之时! 而一旁的孙坚手扶剑柄,隐隐发颤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心中的怒火,多年厮杀,十七岁就上战场,孙坚就不知道什么叫眼泪,今天他自己竟然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世道的无奈,对士人的愤怒,明明是真相揭晓,却依然落得如此下场。也只有同为武人的孙坚知道这中到底有多少辛酸! 当没有人为你辩解,当所有人都在构陷你的时候,那种苍茫孤立无助感亦是无法阻挡。 他孙坚了解,但是他也尽力了,如果不是理智,或许此刻孙坚就要抽刀而出,救出皇甫岑! 干一回,游侠做的事儿。 但是未等孙坚出刀,袁绍回身意味深长的瞪了眼孙坚。孙坚手中的刀就那么轻易的收了回去,他很清楚,如果真的这么干了,那么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什么! 随着他的理智回归,袁绍仿佛未瞧见皇甫岑一般,侧到许攸和周旌的面前,深深拜服的一躬。 而站在袁绍身后的曹操目光一直聚焦在皇甫岑的脸上。 此时,皇甫岑亦是同样瞧着曹操,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是有些交谈的,算得上彼此惺惺相惜吧! 当然,这中究竟有多少私心两个人又是心知肚明。 皇甫岑对曹操,却没有傻到把他同程普一样相交,因为皇甫岑毕竟清楚曹操腹黑不是谁都能够比的,这个人太多的心思了,也绝不会因为卞氏一事而对自己有多少愧疚。事实上,曹操也确实没有手软,他一直都是赢到了最后。 曹操面前的袁绍拜完许攸和周旌后,什么话都没有说,便要转身离开。 倒是经过皇甫岑面前的时候,袁绍脚步犹豫了一下,抬头望了望皇甫岑,轻声道了一句:“可惜!” 皇甫岑却笑了笑,声音若蚊一般,回应道:“不会可惜,至少让我看清了我的对手!” 闻此,袁绍身子颤了颤,一步不停的向外走去。 曹操同孙坚同时看了眼皇甫岑,站在那里,不动不语。 小吏回身看了看樊陵,樊陵点点头,时辰快到。 “退出去,就要行刑!” 闻听此言,众人心中一颤,终于要来了吗? 就在众人心惊胆颤之时,从外高喝一声打断这声凝重的气氛。 “慢!” 樊陵同一众监斩官抬头望去,从外披麻带孝的走来三人。 为首的是一个女子,正是卢玥儿。 她的身后站着两个男子,身披白布,表情凝重。一文一武。身材高大的却是公孙瓒,那略有微弱的是田丰。 田丰听闻卢植停丧的消息后,便从河北连夜南下,前来发丧。虽为卢植的不记名弟子,但毕竟师徒一场,由属还有皇甫岑被凌迟的消息,他田丰自然赶来。 “二师兄!” 卢玥儿身子险险欲坠,要是没有身旁田丰扶持,恐怕都走不到近前。 “师妹!”虽然皇甫岑无心惧死,但是却是时刻担忧着卢玥儿的安危,毕竟是自己的师妹,而且老师卢植刚刚离去,整个卢府便势微,自己落得如此地步,日后更是无依无靠。又见身旁的男子,皇甫岑一时间倒是没有认出来。 “二师兄,田元皓来晚了!” 说吧,田丰一撩衣襟,拂袖跪倒在地。 “哦。”闻听是田丰,皇甫岑点点头,卢玥儿的事情就无需在交代什么了,他对田丰的为人还是很清楚的,有田丰在,卢家一女一男终究会成人! 不过皇甫岑目光一转,便落到了一旁公孙瓒的身上。 关于自己被定罪的种种流言,皇甫岑已经在牢头那里听得真真切切,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甫岑无心知道,有些时候不知道真相远比知道真相要好得多,免得那份美好都被阴暗、龌龊塞满! 公孙瓒似乎也不想解释,这些天来,他受到不少这样的眼光,对他来说这一切都已经引以为常。而说些什么,也无法改变眼下的解决。 同样,皇甫岑也未同公孙瓒多说一个字。 时间已到。 随着小吏向樊陵交到,时间已到后,樊陵也涨了涨自身的气势,能够一手处决大汉青史上名垂彪炳的战将,这未尝不是一种荣幸,纵然下一刻,自己可能是人人唾弃,但结局已经不能改变,他又何必多言,随即举起手中的令箭,高高朝着地上扔去,口中并大声嘶吼着:“行——刑!” 未等樊陵最后一个字脱口,围聚在法场周围的众人,齐齐抬头凝望着。 天再这一刻,竟然慢慢变黑,偌大的太阳竟然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见此,数万百姓慌不择路的跪倒在地,惊恐的望着苍天,就连樊陵都傻傻地拿着令箭,错愕惊呆的望着天上这突如其来的怪异! 而洛阳城内,皇宫外。 当天子渐渐变暗,一直在外凝视的狄清握紧腰下那把刀,回身看了看襄楷,低声道:“接下来就看老子的!”话罢,提刀便往皇宫大内去闯! 首发B. 第九十九章 生死由天 )) 襄楷冲着狄清使了使眼色,时间紧迫,如果下一刻,这百年一遇的天象过去,就错过了营救皇甫岑的时机。 狄清心知时间紧迫,这些人既然不话,便是知晓此事,自己也无需动武,就这么带着襄楷进去便可以了。弹指间,狄清长刀嗑飞横在面前的长戟,一脸怒色的朝着皇宫走去。 襄楷在后,紧紧跟随。 那些羽林卫虽然不敢阻拦,但却不敢忘乎所以,紧紧的跟着狄清便往里头护送。 …… “怎么了,怎么了?” 皇宫之内,嘉德殿上,同时响起一阵惊慌失措,浑然忘记了金殿之上不得喧哗的规矩。 张让和赵忠互视一眼,今年天象异常,倒是不曾见过这般,随着天色渐暗,张让慌张的让小太监、宫娥们快点燃面前的油灯,唯恐天子有任何闪失。 见此,天子刘宏也惊慌失措了起来,坐在龙椅之上凝望着那慢慢变换的天色。 古往今来,如出现此等异象。 向来是君王自责,天生异象,皇帝身为天子,自当领罚。但后来慢慢变成三公重臣代替皇帝领罪。 如若照往常也就如此了,可是今天却是不一般,整个天都似乎要被吞灭! 百官惊悚,天子诧异。 没有人开口说话。 倒是有樊陵派来的小黄门,连跪带爬的赶往嘉德殿内,哭着跪爬近前。 张让一眼便瞧见了小黄门,急忙向天子提醒,道:“陛下,陛下。” 天子错愕之后,却是现了自己面前的小黄门,努力的保持镇定,回应道:“陛下,陛下,法场乱了,乱了!”说着小黄门上气不接下气,都不知道怎么从法场上爬出来的。 群臣闻言,转头凝视着小黄门。 各自脸上不约而同的呈现凝重。不论你愿不愿意往他处去想,谁也不能摆脱,在天子下令要下令斩杀皇甫岑的时候,这天象就变了,变了,这又能说明什么,不言而喻,这是上天的责罚! “你慢点说,怎么了?” 望着都已经惊呆的百官和天子,赵忠手指小黄门逾越的问道。 “是。是。是。”连声回应后,小黄门双腿不停的打颤,然后回应道:“法场之上,围聚了数万洛阳城的百姓,他们……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 赵忠急不可待的问道。 “他们都说皇甫岑是上天派来的武曲星君,不可问斩,如……如……” “如什么?” “啪”的一声,天子刘宏一脸的狰狞,抬头仰望,随即回应道:“混账,全都是混账!” “此时法场已经失控,樊陵大人已经控制不住了,让奴才回……回……宫请示陛下!”话一说完,那小黄门竟然失禁的瘫软在当场,他不仅被天子所瞎,更是为这传说,这异象而惊倒。 “呃。” 群臣面面相觑,错愕惊呆的彼此互视,最后目光却留在了天子刘宏的身上。 即便是大将军何进,杨彪、黄婉这些叫嚣最甚的人也没有料到如此,对于上苍,他们自然不敢在多言多语,唯恐上苍责罚!两汉,最重巫术、占卜、星相,所谓的《无神论》创造者王充还没有被大汉接受。而且皇帝自称天子,就已经假托天言,眼下这般,自然无人能够忽视。 地位越高,对这种东西也就越痴迷! “混账!混账!” 天子刘宏已经怒不可支,他没有想到斩杀一个皇甫岑竟然如此艰难,竟然出现这么多波折,偏偏眼下这个理由让他无法拒绝,还有于夫罗、弥加这些番邦臣子眼见,他一个天子就更无法对抗上苍。 “陛下,既然民间有言皇甫岑为武曲星君下界,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朱儁一撩衣袍,手持笏板,跪倒近前。 身后马日磾、丁宫等一些尚持忠正的臣子见此随同跪倒。 就连何进、杨彪、黄婉身旁的许多士人们也出列跪倒。 许相、崔烈等人虽未得到张让、赵忠的眼色,亦是跪倒近前,口中附和。 “三百鸿都子,万数百姓,在朝百官,就连苍天……苍天……都。”天子刘宏背对着百官,一脸苍白,此时已经无可言表,因为无路可退,总不能违抗天意,那日后谁还尊称自己为“天子”?可是,皇甫岑这颗自己种下的大树竟然已经树大根深,今天如果不杀,日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理由来诛杀!两权相较,轻重无人可知!可是天子刘宏自己心中不甘,他愤然举起拳头,近乎声嘶力竭的吼道:“——杀!” 随着天子的反应。 群臣心中一骇,就连大将军何进都忍不住跪爬到近前,紧紧地拉住天子刘宏的袍袖,近乎绝望的求情道:“陛下,不可啊!不可啊!” 身后群臣响应。 张让冲着赵忠使了使眼色,两个人即刻上前,拉住天子刘宏,乞求道:“不可逆天啊!陛下!” 天子刘宏失望的一叹,近乎沮丧绝望的甩了甩衣袖,反身踢飞身旁的群臣,一脸怒色的扬身而去。只有下面面相觑的群臣,各自仰望。 那小黄门跪爬近前,问向赵忠,道:“公公,这……这……该如何回报啊!” 张让脸色凝重的一变,低吼道:“呆着!”随即跟着天子刘宏的脚步便跑了出去。 …… “陛下!” 阳安长公主刘华也瞧见这股异象,早就准备求情的她急忙追上天子刘宏的脚步。 天子刘宏一改往日对刘华的尊重,甚至连理会都未理会,便怒气哄哄的往外走。 而皇宫之外,便是蔡邕带领着三百洪都学子跪在鸿都门前,朝着天子刘宏乞求收回成命。 “皇甫岑国之重臣,奸佞陷害!陛下不可置若罔闻,陷忠良于死!” 阵阵求饶之音穿到近前,伴随着渐渐黑了下来的天,这阵阵诉苦,仿佛就如同一阵魔音,穿透天子刘宏的耳膜,却越加的让天子刘宏感到万分难受。 随着这股音浪,之后便是阳安长公主和群臣的呼喊。 整个国家都在等待着天子刘宏做决定! “够了!够了!”天子刘宏愤然转身,环指身旁一众求饶之人,厉声吼道:“朕不想听,朕不想听!” “陛下。”阳安长公主突然跪倒,一脸凝重的求饶道:“陛下,臣有话要说。”说完也不顾天子刘宏同不同意,继续接下去道:“陛下,虽然臣同他们理由不同,但陛下绝不能就此杀了皇甫岑!” 初闻此言,天子刘宏一脸怒色,极度愤怒,一字一句,道。 “——朕。” “——就。” “——是。” “——要。” “——杀。” “——他。” “——能。” “——怎。” “——样?” 天子刘宏的愤怒,阳安长公主能够感受得到面前天子刘宏的怒火,也能够感受到天子刘宏身上压抑许久的暴戾,这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天子。当有人触及他的怒火后,必将承受数倍的打击。 可是阳安长公主还是决定要说出来,相比大汉,皇帝的面子,自己一条命都渺小的可怜!在阳安长公主的心中没有什么能够比大汉重要。所以她还是开口了。 “如果陛下一意孤行,恐天下大乱,汉室倾颓!” 一席话惊得群臣站立不稳,就连三百鸿都门生都傻傻的张着大嘴不知道该表达着什么,因为这种话,自古一来就没人敢说。虽然他们不怕死,但是……这,依旧是很多人不可触及的禁地! 当然,说这话的不是阳安长公主,却是迎面而来的襄楷。 狄清执刀在前,刀刃在眼下却是越的明亮! “大胆贼子,不仅胡言乱语,还敢执刀入宫,来人啊,还不给拉下去,斩了!” 赵忠一慌,急忙上前吩咐围聚在狄清和襄楷面前的羽林卫动手。 羽林卫各自凝望,却偷瞧着天子,似乎在瞧天子如何做决定! “阉佞!”狄清上前一脚踹在猝不及防的赵忠身上,把刀横在赵忠身上,厉声吼道:“谁敢!我乃陛下亲口御赐,入宫带刀!”说完,狄清一脸狰狞的看着跃跃欲试的十常侍、小黄门们。 “狄清?” 天子刘宏一惊,目光一转,看向狄清身后走过来的襄楷,此时的襄楷,在此等异象下越的像个神仙,瞧见襄楷如此打扮,天子刘宏大惊失色,急忙驱步上前,低声道:“襄楷仙长?”浑然已经忘记,方才襄楷说了什么胡言乱语,又顾不得狄清这般逾越。 此等异象,也只有襄楷能解! “嗯。”襄楷点点头,对着天子刘宏深施一礼,道:“陛下,请进一步说话!” 身后百官此时已经呆滞,他们都知道襄楷的名声,那就是大汉半个神仙,面前又有“狄清”这个天子亲口允诺带刀的二百五,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唯恐触怒了天颜! 何进、杨彪、黄婉、许相、崔烈、曹嵩、丁宫、马日磾、朱儁,等等,每个人都在错愕惊呆的瞧着眼前诸种景象。今天这接二连三生的事情太过诡异了,太过诡异了。内心深处已经无以言表,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该表达什么?可是……可是……这一切…… 阳安长公主抬头瞧着襄楷,看着狄清,担忧着天子刘宏! 襄楷同天子刘宏交谈整整过去了数分钟,虽然时间不长,但在群臣的眼中,这短时间异样漫长。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在交谈着什么。 群臣等待。 许久,才见到天子刘宏若有所思的喟叹一声,轻轻地出一声:“——放——人!” 首发B. 第一章 为谁服丧 谢谢妖精王的支持,有时间,喜欢《白马》的朋友可以加十一的号,聊聊天的说! ————————————————— 中平五年,三月。并州,草庐。 芳草萋萋,遍地的绿色,展现着初春的生机,河北大地,并州本是最为荒芜之处,但短短两三个月内,从河东、冀州、幽州等地迁徙过来大批流民,由官府分配土地,在此耕种繁衍生息,一时间,声势直逼河套平原,并州匈奴、鲜卑皆尽臣服,不敢有丝毫怨言反抗。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百姓民心所望,皆赖使匈奴中郎将皇甫岑在此。 天上武曲星君下界,谁敢兵犯险境。 自从年初那一场生死闹剧结束后,天子刘宏就默许了皇甫岑的存在。当然天子刘宏也没有把河东上下怎么样,毕竟河东上下势力已成,兵权在握,不时一时一刻便能拆散。最主要的是,就在天子刘宏决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之时,天下动荡再起,四境之内蠢蠢欲动。 依照历史轨迹,这一年也是彻底摧毁大汉的一年。 正月,休屠各胡寇西河,杀郡守邢纪。 二月,有星孛于紫宫。黄巾余贼郭太等起于西河白波谷,寇太原、河东。 三月,休屠各胡攻杀并州刺史张懿,遂与南匈奴左部胡合,杀其单于。 四月,汝南葛陂黄巾攻没郡县。太尉曹嵩罢。 五月,永乐少府樊陵为太尉。 六月,丙寅大风。太尉樊陵罢。益州黄巾马相攻杀刺史郗俭,自称天子,又寇巴郡,杀郡守赵部,益州从事贾龙击相,斩之。郡国七大水。 七月,射声校尉马日磾为太尉。 八月,初置西园八校尉。司徒许相罢,司空丁宫为司徒。光禄勋南阳刘弘为司空。卫尉董重为票骑将军。 九月,南单于叛,与白波贼寇河东。遣中郎将孟益率骑都尉公孙瓒讨渔阳贼张纯等。 十月,青、徐黄巾复起,寇郡县。甲子,帝自称「无上将军」,陈兵于平乐观。十一月,凉州贼王国围陈仓,右将军皇甫嵩救之。遣下军校尉鲍鸿讨葛陂黄巾。巴郡板楯蛮蛮叛,遣上军别部司马赵瑾讨平之。公孙瓒与张纯战于石门,大破之。 是岁,改刺史,新置牧。 皇甫岑知诸多事宜,他本想助天子刘宏一臂之力,算是为了自己,为了天子,为了大汉百姓,他都有信心来改变这一切,却因为天子刘宏的不信任,皇甫岑心灰意冷,再无心相助。虽然天子依旧让皇甫岑兼任着使匈奴中郎将的角色,但皇甫岑自己却辞官不做,为卢植服丧一年。 在汉,服丧的期限大多为一年,也有少数服丧三年期限。 这也是士人养名的一条路,却成为了皇甫岑推卸的借口。自古,孝道为重。历朝历代也以“孝”治国,而这中由属汉晋为最,但两汉选拔官员,也向来注重孝悌之名,选拔官员往往有孝廉一项,可见两汉对孝悌有多么重视。 皇甫岑如此推辞,天子刘宏也无话可说。 但天子刘宏也深知除去河东上下不是一时一刻的问题,兼由副校尉戏志才代领使匈奴中郎将,华歆为河东太守。 皇甫岑也乐得清闲,在河东和并州交界处,结草为庐,为卢植守丧。 卢玥儿、卢毓、田丰也在此服丧。 公孙瓒、刘备因辽东初定,四地不稳,故而朝廷强硬下旨挽留。兄弟二人在辽东守土开疆。 皇甫岑虽是寻常草民一个,但因为年初一事,四境百姓把皇甫岑当为天上下凡武曲星,皆争先逃往河东。一时间,河东、并州两地人口近三百万之众。而新任并州刺史丁原却无力安排,最后还是由戏志才把大批流民安置河套平原附近,又从河东上下征调大批官吏,充实河套,才成功安置。 为此,戏志才忙得焦头烂额。 唯有皇甫岑一人清闲。 “好啊,你倒是清闲了,可累死我等了!” 戏志才喋喋不休的说着一大堆难听的话,朝着草庐外,凝望洛阳方向的皇甫岑走来。 他的身旁跟着河东上下一众文臣武将。 贾诩、华歆、赵云、黄忠等人。 河东未动,高句丽正在秣马厉兵,麴义、张绣、张任带河东步卒在平城,关羽、颜良、文丑、沮授带白马义从在中山,张飞、徐晃、张颌、程昱带万余胡骑在上艾。基本上,当初贾诩和华歆所做的准备,皇甫岑都没有做出任何调整。可以说只要有任何突变,单凭这三万步卒、两万轻骑,基本上可以控制整个河北。当然河东境内正在训练招募后备兵员五万之数。 按照外界传闻,他皇甫岑在河东、并州两地带甲之士十万! 当然,皇甫岑这般,河东上下也有很多人担忧,并不赞同皇甫岑拥兵自重,其中由属河东郡郡丞顾雍、曹吏张紘、祭酒张昭等人为甚,不过十九县县令到没有什么过多意见。但是皇甫岑卸甲归田,为卢植服丧,这样一来顾雍、张紘、张昭等人也无话可讲! 皇甫岑背对着众人,并没有转回身去瞧罗里罗嗦的戏志才。 众人并无戏志才那般好的心情,各自朝着皇甫岑走来。 在他们心中,天下大乱是迟早的事情,尤其这段时间,从洛阳传来天子大病的消息,此时正是皇甫岑大展拳脚,巩固势力之时,为何皇甫岑却偏偏如此,众人都想劝诫一回。最重要的是,近几日太常刘焉上表请求改刺史为州牧,确实一个重磅消息。 皇甫岑似乎也明了身后众人的心思,摆摆手,斥退道:“什么都不用说,都回去吧!”言罢,便再也不去瞧洛阳方向,转身朝着自己的草庐走去。 众人相望几眼,最后还是华歆点点头,回身对着众人回道:“都回去吧!” 赵云、黄忠等人犹豫的望了望,最后不甘的退了几步。 贾诩站在这里,抬头看着皇甫岑。 华歆叹了叹,拉了一把贾诩,轻声道:“回去吧!” 戏志才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一起,抬头望着皇甫岑,嘴巴嘎了嘎,声音显得无比凝重,道:“戏某只想问一句,如果大人回应,戏某这就回平城,继续当副校尉。如果不……”说着,目光之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 而旁众人的脚步停下,回头望着皇甫岑。 刚从草庐之中走出的卢玥儿、田丰、卢毓也都凝望着皇甫岑。 “你说!” “戏某如今可取表字?” “可取!”皇甫岑点点头,并回头望着戏志才道:“就依当初之言,可为忠!” “那戏忠想知道,大人如今服丧多久?” 皇甫岑回头,慢慢靠近戏志才,几乎以脸贴面,深吸一口气,然后在转回身,凝望洛阳,却仿佛在这一转一望之间,看到了整个大汉。最后,虽不是豪气云干,却亦是让众人久久无语,道:“我皇甫仲岚,不仅仅是为恩师服丧,更是为了‘刘汉’服丧!”话罢,转身离去。 几日后,河东、并州传出消息,皇甫岑为卢植闭门服丧一年,诸事不理,他人不见! …… 朔方。 “大人,过了这段路程便是北地郡了!” 狄清执鞭勒马,手指眼前这一望无际的大漠,开口道。 “嗯。” 皇甫岑点点头。 “大人,真不明白,你为什么瞒着大家要我随你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狄清撇撇嘴,开口道:“虽然朔方离北地郡距离不远,两日路程便可以赶到,可这中间毕竟隔着羌氐胡虏,如果大人真要有个什么意外,俺狄清可担待不起!” “呵呵。”贾诩眉毛动了动,笑道:“狄清,这你可就得学着点了,大人这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什么意思?” 狄清挠挠头,他本就所学不多,要不是这些年在六艺学社求学,恐怕他连字都写不出来。哪里懂得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语。 贾诩也是听皇甫岑说过这句话,才铭记于心。 皇甫岑倒是笑了笑,现在还没有这句话,倒是自己这个穿越时空的人没事爱多嘴了。转头看向赵云,皇甫岑,笑道:“子龙,你猜猜,我们此行目的!” 赵云眼望大漠,本是被这壮阔的情景渲染的激愤不已。哪里听得进去皇甫岑的话。 贾诩回道:“大人是说秦汉以来,山东出相,山西出将吗?” 闻此,皇甫岑笑了笑,回道:“对。”不过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虽是这个说法,却有来历,汉武以后,对羌氐一直是抱有剿匪为主的态度,常年征战,让凉州百姓,天生便有良好的军人素质,一如麴义等人,而朝廷常常以六郡子弟补充羽林卫、北军五校、三河骑士,这又简介的促成了凉州武将高人一等的势头。” 在汉六郡子弟,是指天水、陇西、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六郡。而西河郡属并州。 贾诩笑了笑,回应道:“关西六郡良家子,以材力为官,多将多出焉。” “呃。” 狄清回头又白了一眼贾诩,回应道:“文和先生又拽文了!” 赵云回头瞧了眼狄清,道:“这话不是文和先生说的,是班超将军说的!” “班超?” 狄清又翻了翻白眼,他所学不多,知道的事情典故大多一知半解,所以在皇甫岑、贾诩、赵云等人的面前,他就相形见拙,好在狄清认清自己的出身,也不妄自菲薄,虚心求教。 “靠!”赵云学着皇甫岑吐口口水,无奈的一摇头。 “我说,你留着点你的口水,这万一要是没有水喝了,这两日你就等着挨渴吧!”狄清回应着赵云,虽然打不过赵云,但狄清嘴巴可不饶人。而且仗着自己胡骑出身,讥讽赵云的所知不多。转回身看着皇甫岑,狄清问道:“大人,班超是谁?” “班超?”皇甫岑目光极远,肃然起敬道:“那是我大汉朝最早的英雄!” “最早的?比霍去病、班定远、陈破胡还远?” “笨蛋。”赵云鄙夷的瞧了眼狄清,嘀咕道:“班定远就是班超!” “原来如此!”狄清恍然大悟,经常听皇甫岑说什么霍去病、班定远、陈破胡、马伏波,还真没有意识到他们本名,今天被赵云奚落后,他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大人。”赵云勒马在前,马鞭指出,便是几匹快马而回,待看清楚后,赵云低声道:“是程银他们。” 说话间,那四匹快马行至近前,跪倒在皇甫岑的近前,拱手回道:“已经探明,休屠各胡已经西迁,大人可安全过去。”话罢,四人起身上马,归于皇甫岑身后。 四人正是演义中的旗本八将,程银、候选、李堪、梁兴四人。四人本为河东郡人,后随河东白波谷白波贼作乱,被张飞打散,各自占山为王,当起了草寇。近几年,由华歆招降,为皇甫岑本部。但因匪性难改,皇甫岑把四人调到身旁,打算约束一阵儿,然后在放到白马义从或万余胡骑之中。但眼下皇甫岑要去凉州办些事情,为一年后董卓控制朝廷而做准备。需要一批熟知凉州的武将为自己打探风声。 选择贾诩、程银、候选、李堪、梁兴等人便是如此,而选择狄清那是因为狄清办事激灵,名声不显,又是心腹,最重要的是狄清手里又把天子刘宏御赐的金刀,办起很多事情来都得心应手。带上赵云,主要是皇甫岑要会一会十五岁便扬名凉州的那个大漠孤狼——马超! “好,走!” …… 安定,朝那。 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手持佛珠,面对着浮屠教,喋喋不休的默念着什么。 安定朝那,受西域佛教东来影响最早,民间私下里却是有些人信奉浮屠教。 “叔祖母。” 连唤几声,年近三十的男子跑到那念佛吃斋的老人面前。 许久,那老妇人才缓缓转身,瞧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是皇甫嵩的长子,名皇甫鸿,字寿坚。老妇人为原度辽将军皇甫规的妾室扶风马氏。是大儒马融的族侄女,与射声校尉马日磾有族亲。又与原司徒袁隗妻子马氏是同族姐妹。最重要的是,这老妇人是皇甫岑的亲生母亲。 而皇甫岑不仅是朝那皇甫规之后,更是扶风马援,两代将门之后。 真正的将门虎子。 他本该时代享誉,但却因为当年的遗弃,造成今日母子久久不见。 皇甫鸿之所以对老妇人如此敬重,不是尊其地位,马氏不过是一个妾室出身,原因却为,其父皇甫嵩自幼长成与马氏膝下,而皇甫规长子夭折,幼子皇甫岑又早弃。可以说皇甫嵩受皇甫规、马氏之恩大矣。故而史上记载,皇甫规为皇甫嵩的从父。 在汉,从父的地位,即为族中子,父母早亡,由族中名望德性最佳之人抚养其成人。可以说,亦同父母。 “叔父安然无恙。” 瞧着马氏担忧的脸色,皇甫鸿言语放慢,甚至有些难以开口。 “无恙便好!无恙便好!” 马氏轻轻回应两句,然后转回头不让人看见那已经是泪水满眶的双眸,继续念着浮屠经。 淡淡几句话,马氏甚至都没有去问皇甫岑现下何样?这些年耳鬓厮磨,听过不少关于幼子皇甫岑的传闻,但老夫人却从没有问过一次关于皇甫岑的消息。 这不是冷漠,这是愧疚。马氏心中的痛,没人能知。至少知道的人,都已经去了。 见此,皇甫鸿脚下犹豫的往后一退。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年他随从阳翟长公主刘修去辽东带天巡视,却因狄清回京报功,而错过同皇甫岑相遇,颇有遗恨,后来几次听说皇甫岑北地破敌,又在冀州向自己父亲皇甫嵩借兵。加上后来,皇甫岑名声越大,接连打赢恶仗,安定北疆,超越父亲皇甫嵩成为大汉最富盛名的名将,直至年初,因他人构陷谋反,罪当凌迟。 虽然之前皇甫鸿几度不屑皇甫岑的威名,但同样对其父皇甫嵩不上求情而感到羞愧难当,眼下瞧见叔祖母马氏,皇甫鸿便更觉得脸上发烫,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所幸,天怜可见,皇甫岑被上苍赦免。 否则,皇甫鸿都不知道以后改如何面对自己的叔祖母。毕竟这个世上离叔祖母最亲的人也就只有自己那个小叔了。就连自己那个族弟皇甫郦都不如他们相近。 …… “大伯,听说我二叔无罪释放了!”年近十八,已经快要加冠成人的皇甫郦一脸欣喜的望向皇甫嵩。言及二叔皇甫岑,皇甫郦倒是没有一点憎恶,甚至连当年狄清把他私自关押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皇甫郦是皇甫规早亡长子之后,为马氏族孙,却不是亲生。自幼成长与皇甫嵩的身旁,脾气向来坦率耿直,不似皇甫嵩、皇甫鸿,倒有些皇甫岑的风范。十五从军,第一次上战场便是随同皇甫嵩南征北讨,平定蛾贼之乱。颇有几分将才! 皇甫嵩回头看了看天真无邪的皇甫郦,苦笑两声,往外便走,口中还不停的低喃道:“皇甫岑的事情算完了,可大汉的天是要变了。即便这样,皇甫岑的事情算是真的完了吗?” 第二章 湟中义从 tr>